第25章 我在【倒V开始】
许昼嗯一声, 温和回应，“我在，怎么了？”
真跟拳头打到棉花上一样，余漾气急败坏, 偏偏面前的人他一根手指头也不敢动, 他泄气地松手，冷冷丢下一句, “行行行, 你参加，随便参加, 被骗了有你哭的！”
他接着恐吓，“周正宇说往年有其他组织办了这个活动，有个男的被骗钱骗身, 没钱吃饭, 还被群嘲, 可怜死了！”
“这么惨？”许昼附和一句。
“是啊，这么惨！你还上赶着去？”余漾又觉得有了点希望，“你那么聪明, 不至于蠢到去参加吧？”
“我那么聪明，参加了不会被骗。”许昼和他绕了这么大一圈, 始终清醒地在余漾雷区上蹦跶。
余漾舌尖抵了抵上颚, 切齿道：“行, 那最好。”
这方法不行，余漾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得想想别的办法。
脸上的怒火还未散去, 许昼推开他揽在半空的手, 往前了两步, 拉开食堂的空调帘，进去之前，他幽幽开口：“那是学生会的人传错了，我不会参加那个活动。”
“不过，”他说，“你干嘛这么在意？”
还绞尽脑汁想办法的余漾呆在原地，“你，你……”
许昼抿了抿唇角，抬起眼眸，目光锐利如炬。
“余漾。”
“到底是谁在吃醋？”
……
余漾打完饭菜，走到许昼身边，不太想坐他对面，坐了他斜对角。
许昼瞧了眼，没说话。
只相安无事吃了不到两分钟。
余漾跃跃欲试，想说话了。
“你就吃两个菜？怪不得那么瘦！”余漾夹了一个鸡腿过去，“吃！多吃点！”
许昼皱了皱眉，“我不要。”
他想要还回去，余漾连忙移开餐盘，“不准还我，我吃不完了，一点没动过，你帮帮忙！”
许昼只得作罢。
“没参加那活动你一开始就跟我说嘛！省得我问那么多…”余漾小声嘟囔。
许昼懒得搭理他，拿起一旁的牛奶喝了一口，正要放回，余漾就着他的手，抢过牛奶也喝了一口。
“余漾！”
余漾唇角勾着笑，没看他，垂眸说，“好喝，在哪里买的？我都没看见。”
待他松开，许昼也不要了，直接把牛奶怼到他面前，“给你！”
余漾耸耸肩，接了过去，忽然闻到许昼手上有一股淡淡的陌生味道。
他眉头深锁，“你手上什么味道？”
许昼收回去闻了一下，“消毒水。”
“消毒水是这个味？”
许昼随意道：“可能还沾了福尔马林？”
“福尔马林？”余漾一下没想通，“那不是防腐剂吗？你怎么会碰这玩意儿？”
许昼冷淡地吃了一口饭，慢慢咀嚼着，“从寝室出来后，处理了一具尸|体。”
“什么？”这下换余漾不淡定了，“你什么意思？”
许昼抬头，忽然感觉逗余漾蛮好玩儿的，“你觉得呢？”
余漾想了很久很久，压低声音，语出惊人，“你…杀了池亮？”
许昼险些噎到，他咳嗽两下，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余漾，“我没想到你想象力还挺丰富。”
“所以？”余漾心跳还未平息，“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上了一节解剖课。”
……
“大早上就上解剖课？”余漾不敢置信地摇头，“这安排不合理吧？”
许昼：“难道大晚上更合理？”
“倒也不是…”
余漾盯着许昼的手看了看，他的腕骨露出细白伶仃的一截儿，他脑海中自动出现许昼握着手术刀，神情专注的模样，“听说你们医学部的解剖课都是学生自己去抬大体老师？你去过吗？”
“上次去了，这次没去。”
许昼把鸡腿上的肉用筷子掰扯下来，小口小口吃着，他吃东西一向细嚼慢咽、慢条斯理。
余漾已经吃完了，他抬起头，大大方方看着他。
“看我干嘛？”许昼垂着头都能感受到他的视线，“吃完自己走。”
“我等你。”余漾百无聊赖翻出手机，随便刷了刷，又觉得还是看着许昼更有意思，他玩笑道：“许昼，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胃病是因为你吃饭太慢了…”
“一般来说，胃病主要是因为饮食不规律，过多摄入刺激性食物，抽烟喝酒，另外，平日里压力过大……”
“停停停！”余漾连忙打住，“吃你的，我不想听医学科普。”
余漾单手转着手机玩儿，见许昼正用筷子和鸡腿作斗争，他没忍住笑了笑，顺手调出摄像头，想要偷偷拍一张，说不定以后还可以拿出来威胁他。
“咔嚓——”
许昼愣怔地抬起头，闪光灯又刺得他闭了闭眼。
该死！余漾想起昨晚周正宇借他手机搞什么对镜自拍了，他忘记调回模式。
许昼没什么表情地重新低下头，“删了。”
余漾翻出相册，意外地发现这张照片拍得不错，拍照声响起的时候，许昼猝不及防，脸上显出些许慌乱，也就冲淡了他原本冰冰冷冷的气质，多了几分鲜活。
而且他双唇因为惊愕，微微张开，怎么说……还有点可爱。
“不删。”余漾不仅没删，顺手点了个心形的收藏。
许昼沉声：“余漾！”
“我在，怎么了？”
余漾故意学着许昼不久前轻描淡写的语气，十分臭屁地仰着下巴。
许昼不理他，只是重复，“删了。”
“不要，拍得很好，发给你看看。”他转而发了条微信过去。
许昼的手机就放在旁边，余漾期待地瞥了一眼儿，须臾，发现他的手机竟没有消息提醒。
余漾的微信界面显示消息已经发出去，他黑着脸问，“你是不是把我屏蔽了？”
许昼终于吃完午饭，他抽了一张餐巾纸安静地擦着嘴，“没有。”
“刚才在开会，开了会议模式，收不到消息。”
“真的？”余漾狐疑地拿起他的手机，“密码还是以前的？”
“欸！”许昼想伸手阻止，余漾一躲，单手灵活地输入1231，屏锁果然解开了。
余漾了然地笑了笑，“许昼，你知不知道用自己的生日当密码很危险，你的银行卡密码不会也是你的生日？”
“不是。”许昼应了句，声音很轻。
余漾促狭地点点头，“你要是怕别的密码记不住，你可以用别人的生日当密码。比如……用我的？”
说完，他很狗腿地笑了两声，许昼觉得没眼看，视线移到别处，胡乱转了两圈。
余漾点进他的微信，找到自己的对话框，他上午发的两条消息和刚发过去的照片安静躺着，许昼确实没有把他屏蔽，“没屏蔽我就行…”
余漾拇指一滑，重新返回列表框，想顺便把许昼手机的会议模式调成正常模式，但视线移动间，他忽然发现点什么。
他因为才跟许昼发了消息，所以他的头像在列表第一，但是第二是个粉色的卡通头像，备注是许佑姿，余漾能猜到她就是刚才那个女生。
“你每天都和她聊天？”余漾把手机举到许昼面前，指着粉色头像，“许昼，你觉得这样对吗？每天跟她聊天，但是不回我消息？”
许昼伸手想抢手机，余漾忙抽手，“先给我解释清楚。”
“还给我！她找我有事，学生会的事。”许昼面色几分严肃。
“她找你是事，我找你就不是事了？再说，你们学生会每周都在开会，一天哪有这么多事？她是不是还找你聊别的了？”余漾盯着那个粉色头像，眼睛像是能冒出火。
许昼认真想了会儿，“确实有些别的。”
余漾惊讶于他的坦诚，“你，这就承认了？”
许昼倒没有避讳，只是说：“她有些时候蛮奇怪的，明明学的是口腔医学专业，但总是问我很多临床医学的问题。”
“嗯？”余漾把许昼的手机往桌面压了压，藏着掖着地点开他和许佑姿的对话框。
他迅速滑了一遍，消息中间除了零散夹杂着几个关于学生会工作的事，其余全是许佑姿问的关于临床医学的问题，她从内科问到外科，从急性心肌梗死问到再生性贫血障碍，又从酸碱平衡问到破伤风…
问题之间又夹带私货，偶尔问许昼吃饭没，睡觉没，最近有时间没…
许昼算是有耐心，每个医学问题都很详细地解释了，但多余的回话一句没有。
这个对话余漾看着都头疼，他别有意外地夸了句，“这姑娘对临床医学是真爱。”
许昼得出结论，“我猜她应该想转专业。”
铁直如余漾都知道，许佑姿这叫投其所好，但他才不会提醒许昼，他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我觉得也是。”
两人出了食堂，已经快一点。
余漾下午还得军训，他得赶回寝室。
“我走了，”余漾招招手，又说，“等我军训完，你带我在Z市逛逛，怎么样？”
许昼没拒绝，丢下三个字，“看时间。”
余漾唇角上挑，“好嘞！”
“对了！表白墙那个帖子是假的，那女生我今天上午才认识，我纯粹是见义勇为！你别误会。”
许昼嘴唇动了动，好半天说，“哦。”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末班车！
第26章 直接表白
新生军训在周六结束。
余漾和小青龙针锋相对了两周, 小青龙还是得黑着脸给他颁发优秀标兵的奖状，因为余漾在大比武中得了第一名。
“你不知道小青龙刚才那表情，跟吃了翔一样，还是我兄弟争气, 奖状给我看看啊！ ”
余漾刚从台上下来, 周正宇就跑上去，抢着要看他的奖状。
“等等！”余漾拦住他, 先对着奖状拍了张照片。
“哟, 这么宝贝啊？”周正宇笑得狡黠，还故意用胳膊肘去撞他, 但是余漾拍完照片又直接把奖状扔给了他，“拿去！”
他打开微信，把刚照好的照片发给许昼, 配文：【怎么样？够厉害吧？】
周正宇把奖状上的字挨个读了一遍, 又吼了句, “兄弟牛逼！”
见他埋首在手机上，他凑过去看了看，不出意外是许昼, “啧啧啧！这就秀上了！”
“一边去！”
主席台上表彰大会还在继续，余漾等了很久, 没有回复, 又发：【在上课？我今天结束军训, 晚上一起吃晚饭？】
片刻后，余漾收到回复：【今晚有事，改天。】
余漾本来飘飘然要到云端的心情, 一下跌落谷底, 他拧着眉, 故意只回了一个字：【行。】
过了一会，他又觉得不甘心，【上面的奖状没看见？】
他眼巴巴等着回复。
【厉害。】
要不要敷衍得这么明显？
余漾散漫地掀了掀眼皮，熄了手机屏幕，揣进兜里。
周正宇看出余漾情绪不高了，他小心翼翼把手里的奖状递回去，絮絮叨叨，“军训终于结束了，我皮都褪了一层，庆幸以后再也不用看到小青龙那张黑脸了。”
“从下周开始就要正式上课，好期待啊，我们有个专业课老师特别有意思，喜欢带学生在学校各处采风，听说前两天带着大二去了文院，文院那可都是美女，指不定能邂逅一段爱情…”
余漾冷冷道：“你想多了。”
他把手里的奖状卷成一个细细的筒，不轻不重敲了一下周正宇脑袋，“今天晚上海底捞去不去？”
“海底捞？”周正宇瞪大了眼，“你请客？”
余漾嗯一声，“上次说了，等我找到合适的房子，请客去海底捞。去不去？”
“去啊！当然去！”白捡的便宜干嘛不去。
周正宇脸上止不住的笑意，笑了许久又忽然僵住，“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和许大佬说啊？还是你准备自己先搬进去？”
余漾摇了摇头，“不急，原来的租户还要收拾几天。”
“哦，”周正宇又问，“那你要是搬走了，我们半个月的友谊是不是就走到了终点？以后遇到了你也不会跟我打招呼，也不会找我吃饭……”
余漾吐出一口气，“周正宇，不会说话就闭嘴，我不会当你是哑巴。”
“我知道你不会的！”周正宇嘿嘿笑了两声，保持缄默。
已到九月下旬。
走在香樟树下，只偶尔能听到一阵声嘶力竭的蝉鸣，太阳连日来都躲在云层里，天空又低又闷，好像随时要下一场雨。
天气已经转凉，霜露渐生，讲台上的陈教授话说到一半，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坐在第三排走神的许昼眸色一沉，他停止发消息，抬起头来。
“你们都说准备时间不够，刚好我过两天要出差考察，时间比较长，后续指导可能跟不上，所以准备给你们宽限十天，开题报告留到下下周一。”
“今天这节课不做开题报告分享，做问题解答，你们有什么问题一次问完，就别给我发信息了，我年纪大了，打字慢，不喜欢回信息。”
教室内的学生配合地笑了笑，陆陆续续有人举手提问，问的都是论文选题的可行性问题，以及参考书的选择。
一节课很快结束。
陈教授抬高眼镜往下看了看，“我记得我这次一共负责了十个学生，除了实习的两个，还应该有八个，怎么少了一个？”
闻言，许昼瞥向亮着的手机屏幕，他发了几条消息提醒池亮，但一条回复都没有。
陈教授还在台上问：“生病了？请假了？你们要是有认识的记得互相提醒一下，下次再无故缺席，就不可能在我这里过关。 ”
许昼把陈教授这番话原封不动发给池亮，起身出了教室。
医学部的迎新晚会就在下周五，本来说好今晚学生会审核节目，但他吃午饭时临时收到消息，学部团办晚上不出借电子设备，便将时间改到下午两点，地点是学部后面的露天广场。
许昼准时到达广场。
许佑姿正在指挥技维部的干事调试设备，见他来了，小跑着过去打招呼。
她今天的打扮与她平时风格截然不同，她穿超短裙，露脐上衣，外套一件浅蓝牛仔衣，扎着高马尾，发根处系了一个超大红色蝴蝶结。
许昼差点没认出来，看清后倒也没有多惊讶，只问，“没遇到什么问题吧？”
“没有问题。”
许佑姿见许昼不为所动，略显失落。
她这么打扮是她跟她表妹严艺璇取经后的结果。
其实这么穿她不太习惯，只是她撩了许昼那么久都没有进展，她觉得他可能不喜欢她这个类型，她才想尝试转变。
而且她决定打直球。
许佑姿粲然一笑，打开了斜挎的小方包，从里面拿出什么东西握在手心，她抬眸，浅笑盈盈，“学长，你伸手。”
许昼眉梢轻挑，“怎么了？”
许佑姿但笑不语，灿若星辰的眸子直勾勾看着他，那眼神称不上多单纯。
许昼神情微微错愕，他犹豫许久，慢慢摊开手心，许佑姿便把手里握着的东西放了上去。
许昼的手心赫然躺着十多颗七彩的玻璃小糖。
“上次看学长买了很多，我想你应该比较喜欢吃。”
许佑姿尽量保持话语的平静，但字字斟酌间她好像能听到自己早就乱了节奏的心跳。
许昼盯着玻璃糖看了会儿，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吃这个。”
“啊？”许佑姿睫毛很重地颤了颤，说话不太利索了，“那…那我上次……”
“那是我给别人带的。”许昼直说。
“这糖你自己留着就好。”他眼角弯了一下，看似平和，却毫不犹豫地把手里的糖全部还了回去。
“我先去那边看看…”
许昼径直走到临时搭建的舞台旁边，看技维部几个干事忙活，偶尔帮忙搭把手。
许佑姿站在原地愣了一下，然后握着那把糖，躲到香樟树宽大的躯干后面，给严艺璇打了一个电话。
严艺璇似乎早早等着她报喜，她电话才打过去，那边立马接起了，“怎么样怎么样？这一套辣妹装是不是彻底拿捏他了！”
“你把糖放到他手心时，他是不是整个愣住哑巴了…”
“姐，追男人就是得花点小心思，你每天发些医学题问他，指定没用，他根本看不出来…”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
许佑姿叹了口气，“你说错了，哑巴的是我，愣住的也是我，至于糖，现在就在我手上。”
“你没送出去？”严艺璇收敛激动的语气，谨慎地试探。
许佑姿把糖揣回包里，泄愤般轻扣着香樟树斑驳的树皮，喃喃道：“才送出去，他又还给我了。他说他不喜欢吃糖，那糖是他给别人带的。”
严艺璇啧一声，须臾又拍手道：“我知道了！姐，你别难过，这男的很明显不开窍啊，他根本没发现你在撩他，你干脆今天晚上直接表白得了，直说，很大可能你今晚就能拥有一个男朋友！”
“直接表白？”光这么一想，许佑姿的心跳又不正常了。
“对！”严艺璇一向直来直往，“找个合适的机会，直接表白，直接拿下！”
两人又聊了两句，许佑姿挂断电话，惴惴不安走了回去。
审核马上就要开始，广场上聚了很多人，四处都有队伍在排练。
许昼站在指导老师旁边，正和他小声商量着什么，他抬眸看了看，恰好对上许佑姿的目光，许佑姿下意识要低头，他却冲她招招手。
许佑姿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
“报名的独唱节目太多了，要砍掉两个，朗诵看质量，如果没有新意可以全部砍掉……”
许昼一本正经地跟她谈迎新晚会的事，没有半分受到刚才的影响。
他难道真的以为我只是送个糖？许佑姿大脑一片混乱，她听着许昼温润低沉的嗓音，又情不自禁想起表白的事。
“你觉得怎么样？”许昼说完，看向她。
“啊…”许佑姿不太敢看他，垂眸道：“可以，我去跟文娱部几个评委说一下，让他们好好打分，等结束了直接根据分数选节目。”
许昼点头，许佑姿一刻不停地走了。
节目海选一共进行三小时，结束后指导老师让许昼和学生会主席团成员留了下来。
指导老师快三十了，博士在读，他这学期才申请进入团委工作，各方面还不算熟悉，很多时候一问三不知，大概是觉得愧疚，他说想请大家吃饭。
“去吃海底捞怎么样？我还可以沾沾你们学生优惠的光，哈哈哈…”
第27章 大差不差
既是周末, 老师又盛情相邀，实在没什么好拒绝的。
但许昼抿了抿唇角，准备说出一个像样的理由，指导老师仿佛预知他的想法, 拍着他的肩膀, “许昼，我知道你平日忙, 周末难得有时间, 可别扫大家的兴。”
“……”
许昼：“好。”
于是他们一行共八个人，浩浩荡荡杀去了万达广场的海底捞。
Z大并不在Z市主城区, 除却Z大外面的商业街，周围其他地方并不算繁华。
最近一年才修建好的万达广场成了Z大学生们选择的第二个逛街地点，商场内部人潮拥挤, 海底捞门外也坐了很多等待的人。
大家都以为他们至少要在外面等一个小时, 没想到指导老师早就提前预定了包间。
老师走在最前面, 许昼和许佑姿其次，剩下主席团的成员紧随其后，他们穿过热气缭绕的大厅, 来到最里端的包间。
点餐完毕。
指导老师本就是自来熟的性格，一个劲儿活跃气氛, 其他几个副主席都七嘴八舌回应着, 许昼和许佑姿倒成了房间里最安静的两个人。
许昼本就不爱说话, 许佑姿则是心神不宁，根本听不进去他们的对话。
要是她没有主动表白的想法，她尚且能安安稳稳和许昼说笑聊天, 可一旦有了这个想法, 她甚至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她小心翼翼地偷看他一眼, 决定她不能坐以待毙，她今晚必须表白。
许昼坐在她对面，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他抬了抬眼皮，却忽然被包厢门外一晃而过的侧影吸引。
余漾？
他也来了这里？
大厅靠窗位置。
周正宇正翘首以盼，“大哥，你简直是穷讲究，谁饭前还洗手啊！快过来点单……”
余漾看了他一眼，“你要不仔细想想你说的什么话？”
“不想，没时间想！”周正宇把点餐的平板递给他，“我想吃的已经点了，剩下的你看看。”
余漾接过来，又加了几个菜。
周正宇没事就爱东张西望，还真给他发现点什么，“余漾！我去，太巧了吧，那不是你绯闻女友嘛！”
周正宇往隔壁的隔壁桌指了指，余漾下意识看过去，严艺璇正晃着两只手，兴奋地朝他打招呼。
他还没做出任何反应，严艺璇直接走过来，“这么巧？你们只有两个人吗？那也太孤单了，过来跟我们一起啊！”
“好啊好啊！”余漾还一句话没说，周正宇头已经摇得像个哈巴狗了。
余漾给了他一个眼神警告，又看向严艺璇，眉头微微皱着。
“别啊，”严艺璇手撑着桌面，俯身靠到他耳边，促狭道：“你不会是担心我对你图谋不轨？余漾，别这么想，我这个人很知进退的，你上次都拒绝得这么明显了……”
“我就是表达一下感谢！顺便交个朋友，真的只是朋友。”
严艺璇站直身体，勾唇看着他。
“害，余漾去嘛！我俩吃真够无聊的。”周正宇小声叭叭，“而且她们那桌都是女孩子欸，有没有单身的啊？”他一脸期待望向严艺璇。
严艺璇笑着，“全是单身。”
“去去去！必须去！”周正宇使出全身力气拖着余漾过去了。
于是余漾和周正宇两人夹在了严艺璇她们一宿舍六个女生中间。
周正宇充分发挥了他的社交牛|逼症，菜没吃多少，话说的倒不少，说多了难免口渴，他面前的柠檬水全被他一人喝光了。
“我以前就是隔壁附中的，Z大附近所有好吃的好玩的，我全都知道，我还认识很多学长学姐，总之你们有任何事都可以咨询我。”
他掏出手机，“加个微信吧！”
等所有人都扫了他的二维码，他才大获全胜般舒了口气。
他夹了一个牛肉丸，呼哧呼哧吃了进去，揽着余漾肩膀低声说，“今天兄弟我出息了。”
他晃了晃手机，全是新加的好友。
余漾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蠢？加这么多都只能是朋友，加一个才有可能变成女朋友。”
“不不不！”周正宇伸出食指摇了几下，认真说，“高中政治书上说了，不要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余漾决定不跟傻子说话，他低头喝了一口饮料。
严艺璇凑过来，“你室友真有趣，比你有趣多了。”
余漾懒得回话。
严艺璇揪着他不放，“欸！余漾，实话实说，你觉得我怎么样，真的不对你胃口嘛？我想了一下，还是觉得你是我喜欢的类型，要不咱俩试试？”
“试不了。”余漾一如既往地直白。
“为什么？你又没有女朋友，还是说你有喜欢的人？”严艺璇长而卷的睫毛眨了眨，又拉进几分距离。
“嗯。”
“哈？”严艺璇手肘险些没撑住桌面，“什么？”
“你你你…有喜欢的人？”
余漾已经吃饱了，他懒懒地躺在椅背上，“嗯。”
严艺璇眯了眯眼睛。
“不对，你骗我，你跟我一样是新生，才来半个月，能喜欢谁？”
“你别扯什么一见钟情，一见钟情就是看上人家的脸，她长得有我好看吗？有我好看我不信，除非你给我看看，要是没我好看，那你别喜欢她了，喜欢我呗！”
她的语速非常快，一溜烟说过去像是绕口令，余漾竟然离奇地全听懂了，他淡淡道：
“不是一见钟情。”
“比你好看。”
“什么！”严艺璇不乐意了，管他是不是一见钟情，她又只在乎比她好看这件事了。
“比我好看？给我看照片！”
她伸手去抓余漾放在桌面的手机，余漾眼疾手快先拿住了，“不行。”
严艺璇哼一声，“你是给不出来吧，我不信你真有喜欢的人。”
余漾耸耸肩，没搭话。
“你说！”严艺璇不死心，转而拍了拍周正宇的胳膊，“余漾真有喜欢的人？”
周正宇正在和他旁边一个女生聊地下一楼的电玩城，闻言很自然地接了句，“有啊！”
“谁？”
“许大佬！”
“许大佬是谁？”严艺璇追问。
“许大佬就是…”周正宇后知后觉转过头来，恍然惊觉他差点说漏嘴了，他找补道；“许大佬是…是余漾初恋，在他家那边，他一年前就喜欢上人家了，还没表白呢。”
严艺璇一整个震惊，“余漾，这是真的？”
余漾拧眉想了会儿，点头，“大差不差。”
严艺璇愣了好久，突然来一句，“想不到你还是一个痴情种。”
“不对不对，喜欢一年还不表白？这应该算懦夫……你条件这么优越还这么不自信？”
余漾不反驳，说了句，“他比我优秀多了。”
严艺璇更震惊了。
他们一行八个人从海底捞出来，又一起去了负一楼的电玩城。
余漾玩得不带劲，又觉得地下空气沉闷，便出去准备抽根烟。
严艺璇跟了出来。
余漾刚掏出烟盒，严艺璇就跳到他面前，“原来你抽烟啊！”
余漾被吓了一下，他皱眉嗯一声，摸出打火机。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年前。”
余漾从小被散养，几乎什么坏习惯都染上了，也尝试抽烟，但确实不喜欢这个味道，也就作罢。
后来余大伟生意越做越大，觉得自己儿子不能这么废物，开始要求他，给他报了一大堆辅导班兴趣班，他更加叛逆，经常逃课出去玩，喝酒玩机车玩滑板，什么都来，但还是不抽烟。
一年前，他爷爷住在加护病房，明明心电图天天监测着，还是忽然不行了，被急急忙忙送到ICU，他拿着他爸落在病房的烟走到消防通道，才刚点上，就被许昼抽走了。
那时候他也没习惯这个味道。
是什么时候习惯的？
是许昼走了，他连着找了他四五天找不到的时候。
严艺璇：“还以为你从小就叛逆呢。”
严艺璇在他旁边站着，余漾也不好再抽烟，他把烟盒揣进兜里，熟练地用拇指扣了几次打火机，过过瘾儿。
过了会儿，严艺璇像是忽然想起来，随口一问，“一年前？不会是为了那个初恋？”
余漾不答。
“还真是…”严艺璇抿唇挤出一丝笑意。
“喜欢就去追嘛，大胆点！大好的青春别浪费了！”
“对啦，我听说万达广场东边专门搞了颗许愿树，要不你去许个愿，不对！我们可以一起去许个愿。”
严艺璇撇了撇唇，“我要求月老赐我一个十佳好男友，别给我弄些烂桃花，也别把你这样心有所属的帅哥送到我面前……”
许愿树？
余漾想到北山公园风雨亭上的那块牌子，许昼给他挂过一块，他也可以给许昼挂上一块。
两人一起去了。
余漾一路想着该给许昼写什么祝福语，当时许昼给他写的是：平安喜乐，高考必胜。
平安喜乐许昼也得有，剩下再加一句什么？学业有成？前途光明？
这些许昼好像都有了……
“我去！我姐我姐！”靠前的严艺璇突然大叫一声，接着退回来，激动地拍着余漾肩膀，“我的天，这都抱上了！我就知道我姐只要表白，一定能拿下这男的！”
余漾顺着她视线望过去，全身一僵。
许愿树旁边，抱在一起的是许昼和许佑姿。
作者有话说：
准时准点哈哈哈
感谢亲爱的：x 的投雷，爱你爱你爱死你啦！
第28章 不换人
“啪”一声, 余漾轻慢把玩着的打火机掉到地上。
“就这男的，我姐明里暗里撩了半个月了，我姐也不给我看照片，我倒要看看他长得到底有多帅！侧脸瞧着倒是不错…”
“对了, 你不知道吧, 我姐可是医学部系花，从小聪明又漂亮, 我觉得Z大就没有她搞不定的男生……”
严艺璇边说, 边替余漾捡起地上的打火机，“呐！”
递给余漾时, 她才发现他整张脸完全绷紧了，嘴唇抿成一条极为笔直的线，眸光熠熠, 浅色的瞳仁被夜色染上一抹深沉的阴郁。
余漾眉头深锁, 太阳穴处埋着的淡青血管微微鼓动着, 他似乎在克制什么，而且快要克制不住。
“你怎么了？”严艺璇不明所以，但是直觉告诉她形势蛮严峻。
她追着他目光看出去——
许昼和许佑姿已经分开, 许佑姿伸出手半举在空中，眉开眼笑望着许昼。
许昼唇角挂着一丝浅笑, 也伸出手碰了碰她的手心, 随即分开, 两人似乎友好地达成了某种协议。
“他俩这动作是牵手成功的意思吗？”
“下一步是不是要亲亲了？一定要亲一个，哈哈哈，我要拍下来发家族群！”
严艺璇脸上堆着八卦的笑, 还没拿出手机, 手中的打火机一下被抽走, 她蓦地回头，余漾已经背过身走了，“欸！你去哪儿？你不许愿了？”
余漾背对着她，脚步不停，嗓音很沉很闷，“不了，没意思。”
余漾攥着双拳，露出的小臂青筋狰狞，一步步走得很艰难，天知道他有多想冲出去，可是许昼喜欢那个女生，许昼和她谈恋爱了，他冲出去能做什么？又要变成许昼最讨厌的搅局者？破坏者？一个麻烦？
“啊？”严艺璇站在中间，一时不知道该去追余漾，还是去看她表姐的新男朋友。
不过余漾没给她追上去的机会，他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迅速走了。
严艺璇奇怪之余，转而兴奋地跑向许佑姿，尖声尖气吼着，“表姐~快把表姐夫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上了出租车的余漾，下意识还想往许昼的方向看一眼，但害怕真的看到他和许佑姿亲到一起，又匆匆低下头。
他还记得上次许昼否认了他参加一周情侣活动这件事，但在那之前，他提到许佑姿时，他却刻意回避了，他那时候就该想到的……
心里堵得难受，余漾整张脸透着生人勿进的冷漠，戾气满溢。
前排地中海发型的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余漾一眼，“小伙子，和女朋友分手啦？”
余漾不应，他又玩笑道：“看来长那么帅也没用，还是要被分手……”
余漾挑眉，“不是分手。”
“那是表白失败？”司机兴致勃勃。
余漾简单应付，“不是。”
“那是……喜欢的人被抢走了？”
“……”差不多。
“看来是了。”出租车司机放肆大笑一声，“长那么帅还抢不赢别人？小伙子，你不行啊！”
余漾愣怔一会儿，他心里一团乱麻，不由自主掏出兜里的烟盒，司机一眼瞥见了，“欸别！我的车里可不让抽烟，你要是心情不好，跟叔说，叔是过来人！”
余漾一直绷着脸，手指机械地玩着烟盒，“没什么好说的。”
“不就是喜欢的人被抢了？搞得这么丧干嘛！你跟叔说说，你以前怎么追人家的，叔给你分析一下问题出在哪里了。”
“怎么追的？”余漾想了很久，眉心的褶皱越来越深。
司机心急地补充，“哎呀，就是你怎么表白的？怎么带她约会的？”
“还没表白，约会么？也没有…”余漾声音越来越低，他自己也觉察出不对劲儿了。
“啊？”前面红灯，司机一脚刹车踩死了，震惊地回过头，“不是我说你，小伙子，你都没付出点实际行动，有什么好难过的？追人会不会啊？那是要用脑子用心的！”
“出去玩，买礼物，制造惊喜，这些都很重要，不然别人好好的，干嘛要喜欢你？真就图你长得帅？”
余漾颇有些哑口无言，随便问，“您…您有什么好建议？”
“买礼物当然得看对方兴趣了，这个我不好说……”
“出去玩的话，这附近有一个花市，那些花便宜又新鲜，你想想，到时候你给她买一大捧鲜花，什么玫瑰百合满天星，多浪漫啊。”
“晚上可以去江边吹风，那一片儿黑漆漆的，借机来点身体接触，牵牵小手什么的，那心跳不就快起来了嘛！”
“最后去爬山，Z大对面就是4A景区，你就站在山顶大声喊她的名字，再表白，这不一整个心动？”
……
司机师傅侃侃而谈，一顿输出，倒让余漾有些刮目相看了，“大叔，您是懂的。”
司机摆摆手，笑得有些得意，“这些都是叔玩剩下的，小伙子，你听叔的，喜欢一个人不能藏着掖着，该表白就表白，该浪漫就浪漫，你这次就输在太胆小了！你拿着叔这一套，换个人追了试试，包试包准。”
“不。”余漾摇头。
“怎么？你不信，不是叔吹，当年叔叔就是……”司机师傅又有点急了。
“不是，”余漾打断他，一脸郑重地说，“不换人。”
余漾看向窗外，脑海里那些凌乱交织的思绪自动散开，他只剩一个念头了，“师傅，这里可以掉头，开回去吧！”
司机怔住，随即眼睛亮了，“小伙子！叔就等你这句话！”
出租车调转一个弯，以最高限速重新回到万达广场。
“小伙子，看好你哦，加油！”司机冲余漾竖起大拇指。
余漾道了谢，急急忙忙跑出去。
许愿树下又换了一批人，系着红绳的木牌在风中微微荡漾，原本许昼站立的位置已经没有人
余漾绕着跑了几圈，没有找到他。
夜晚潮湿温热的空气填满了他的呼吸，沿着喉咙进入肺部，又像是堆在胸口，他全身又沉重又轻盈，他急于找到许昼，不是非要表白，但总要拽着他说点什么，好让自己不至于沉到谷底，也不至于飘到天上。
人应该是走了，他拿出手机，准备给他打电话。
偏偏此时，手机屏幕亮起，页面上是来电显示。
“小姑？”余漾盯着那两个字的备注，略感不妙，他爸爸余大伟就一个妹妹，平日里两家倒是走动频繁，但是他小姑从来看他不惯，不是必要情况不会给他打电话。
“喂？”他接通。
“余漾吗？”那头语气离奇地温和，余漾心头的不安加重了，“余漾，听你爸爸说你最近在军训，结束了吗？”
余漾：“今天刚结束。”
“那马上就要正式上课了？”余小丽显出些为难。
“是，”余漾喉结滑了一下，“小姑，有事你就说。”
“余漾啊是这样，你爸一周前身体不舒服，住院做了个全身检查，发现肝部有一处阴影，你也知道他爱喝酒嘛…医生说是肿瘤，目前情况不太乐观…”
余漾呼吸一滞。
“你爸现在已经转到市里的大医院了，预约的是明天的手术，肿瘤是良性还是恶性还要等手术后病理结果出来才能确定，你爸一直不让我告诉你，但我想这是要做五六个小时的大手术，他到时候醒来看到你应该会好受点儿。”
余小丽斟酌着，“你看看你那边方不方便，方便的话就请假回来。”
余漾那颗心彻彻底底沉下去了，他咬着牙，确保语气不会太颤抖，“方便，方便。”
余漾第二天一早就坐飞机回了渝市。
余漾的家在临川，那是渝市一个不算发达的区，余漾这次没有回家，出了机场直接去了渝市医科大学附属医院，那里有全渝市最权威的肝胆专家。
余大伟不差钱，住着全医院最好最贵的病房。
他下午的手术，中午这会跟正常人没有两样，除了面色偏黄，完全看不出生病了。
余大柱早年创业，穿着打扮很是随意，小有成就后，平日就是典型的暴发户打扮，平头，polo衫，金链子，常年应酬喝酒，小腹微凸，笑起来眼角堆满褶子，此刻盯着门口忽然出现的余漾，吓了一跳，表情透着几分小心翼翼，“余漾？你，你怎么回来了？”
“肝出问题了？”余漾把书包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扔，走到余大伟面前，愤愤不平看向他，“让你平时少喝酒，不喝酒生意就谈不下来？”
余大伟咂摸咂摸唇，别开脸去，敷衍道：“不是这么回事。”
“那是怎么回事，不是喝酒喝出来的？以前就让你戒酒，你不听！”余漾透着点儿躁意。
“你不还喝着吗？哪有老子戒酒，看小子喝酒的。”余大伟扯了扯嘴角，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歪理。
余漾轻笑，“我还年轻，你能比吗？”
“那你小心老了跟我一样。”余大伟贫嘴。
余漾怒吼，“余大伟！”
“哎，别吵了，我现在是病人，不跟你吵，你请了几天假啊？你不是才开学吗，耽误了你的学习我可就罪过了，我们老余家几十代才出了你这么一个读书人。”余大伟斜躺在病床上，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
余漾哼一声，挤出一丝笑，威胁道：“你最好没事，切干净了出院回家，我立马回去上学。要是有事，那我就在医院天天跟你耗，烦死你！”
“哎哟哎哟，那可别，我看见你我就头疼。”余大伟象征性地按了按脑门。
忽然想起来什么，他又调侃道：“对了，开学半个月了，你的仇报得怎么样了？”
“什么？”余漾没反应过来。
余大伟：“开学那天在机场，你不是说赶着去Z大□□吗？报了吗？”
作者有话说：
不出意外，下一章有亲亲，出了意外当我没说哈哈哈
第29章 还是这儿
“哪壶不开提哪壶！”余漾颓唐地坐在床边, 面色很难看。
“什么意思，没打赢？我儿子一身肌肉，就是个绣花枕头？”余大伟用力捏了捏余漾手臂的肌肉，一脸不可置信。
余漾这次难得没有反驳, 他点点头, 漫不经心地说，“打不赢, 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余大伟嗅出点儿不对劲, 小心谨慎地问，“什么叫把自己搭进去？”
余漾不答。
“你…你不会…”余大伟瞪大眼睛, 喉咙微微哽动，他重重地拍了一下余漾的肩膀，兴奋道：“你小子, 我当初说的绝对没错！你就是喜欢人家, 为了追人家死命考了Z大, 还说什么报仇，狗屁！”
“那姑娘是谁？是临川人？是个学霸？长得怎么样，我知道肯定好看, 是哪种好看？可爱的？温柔的？还是那什么御…御姐风？”
余漾斜睨向他，略带讥诮道：“知道的还不少。”
余大伟在床上翻了个身, 右手隐秘地按压着右腹的位置, “那可不, 我时刻紧跟你们年轻人的步伐，所以那姑娘到底…”
余漾注意到他的右手，“难受了？还问什么！你先眯一会儿, 等你好了我慢慢跟你说。”
余大伟想说他从三天前躺在这张床上, 就一直断断续续睡着, 实在没有睡意，但知道余漾性子倔，表面凶戾，心里其实也担心得要命，便点点头，“好，睡会儿。下午的手术我得清醒着做。”
“清醒着做？疼不死你。”余漾嘴里说着，顺手把遮光窗帘拉紧了。
余大伟下午两点进入手术室。
晚上七点推出来时，全身上下都插满管子。
手术很成功，但这并不意味余大伟就没事了，具体情况还要等病理报告。
余漾坐在病床前，盯着余大伟的吊瓶，间或垂眸看向余大伟的脸。
麻醉还没过，余大伟双眼半阖着，呼吸之间，氧气罩一会儿透明，一会儿布满水汽。
余小丽吃完饭回来，叫他出去吃东西。
“我不饿。”余漾倒也没撒谎，他没觉得饿。
余小丽：“还有一个晚上要守，现在不饿，晚上饿了难受的是自己，别任性。”
余漾最不喜欢余小丽说他任性，他沉默地眨了眨眼，站起身出去了。
医院下面饭店随处可见，余漾点了一份炒饭，味同嚼蜡地吃完。
回去时，周正宇发来消息，问他情况怎么样。
余漾回复：【手术很顺利。】
那头的周正宇发了一个祝福的表情包，【那就好那就好。】
过了会儿，他又发，【今天下午我在教工食堂遇到许大佬了，他问起你怎么不在，我就直说了，说你家里有点事回去了，没什么问题吧？】
余漾揉了揉拧紧的眉心，【没。】
没几步路又走回医院，余漾没着急进去，坐在木椅上，点了一支烟。
余漾的妈妈在他刚有点记忆时死于抑郁症自杀，女人仰面躺在血红的浴缸里，皮肤白如白纸，薄得像是一戳就破…十多年前的事了，按理说余漾早该忘记，如果没有噩梦时不时提醒他。
余漾的爷爷半年前去世，他前几年因为心脏病断断续续住了大半年医院，没想到最后死于脑出血，一家人明明还坐在一起吃着午饭，他爷爷往地上一滑，送到医院时出血量大到已经没有手术的必要，在家里躺了五天后，多器官衰竭咽了气。
现在余大伟又出事了，余漾下午在手术室外查了很久的资料，越查心里越没底，他看了很多病人的抗癌日记，看着他们从正常身材逐渐瘦成皮包骨，快去世时，干瘪瘦小，面部所有骨头怪异地凸起，嘴唇根本盖不住牙齿，双目如死鱼的眼睛。
他太清楚，癌症会彻彻底底榨干一个人。
还没坐多久，小半包烟没有了。
余漾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要熄屏时，拇指像是不听使唤，自作主张点进通讯录，给许昼拨过去一个电话。
余漾大脑一片浑浊，他不敢继续往下想，不管是余大伟的病情，还是许昼谈的恋爱。
他只知道这一刻，他想听他的声音。
余漾愣怔地盯着手机页面，看着“等待接听”这四个方正的字。
好像过去很久，他面前陆陆续续走过好几个人，漆黑的暗影一个接一个覆盖他，又消失不见。
大约下一秒，拨号就要截止，余漾很沉地呼出一口气，紧咬着的牙咯吱响了一下，正要放下手机。
突然，他耳畔响起呼哧呼哧的风声。
“余漾？”许昼的声音夹杂在风声里，细且轻，其实很是模糊，余漾却感觉他明明白白捕捉到了。
“许昼。”他叫了他的名字，嗓音哑得不像话。
“呲——”玻璃窗滑动的嘶鸣。
随之，呼啸的风声全然不见。
许昼问，“你抽烟了？”
余漾想了会儿，面不改色说，“没有。”
“撒谎。”许昼直接戳穿他。
余漾笑了两声，也没继续抵赖，转而道，“许昼，你说点什么吧。”
几个人吵吵嚷嚷走过，余漾顿了两秒，用那低哑至极的嗓音接着说，“随便说点什么，我想听你的声音。”
手机里一时安静。
余漾并不急，他把手机紧贴在耳边，耐心等着。
许昼斟酌许久，缓缓开口：“余漾，不管发生什么，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很多事情当下看来可能是坏事，但或许它的出现是在避免一个更坏的结局，这也是一种幸运。”
许昼语速一贯的慢，听着却令人安心，余漾下意识点头，嗯了一声，“知道了。”
“回来了给我发消息，一起吃饭。”
余漾抿了抿唇角，“好。”
余大伟的病理报告在第五天出来了。
医生过来通知时，余漾看似冷静，其实屏气凝神，两只手不知不觉攥紧了手里的药盒。
“万幸，是肝细胞腺瘤，良性肿瘤。”
病房里，前来探望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纷纷上前祝贺。
“我就说我余大伟福大命大，像我这样的阎王爷都不敢来收的！”余大伟咧嘴乐呵呵笑着。
病房里乌泱泱站满了探望的人，余大伟没来得及一一应付，就被余漾全部赶了出去。
余漾啪地关上房门，“看什么看？还想跟他们聊？精神就这么好？”
“放屁！”余大伟摇头，“我嫌他们吵死了，真想闷头就睡，谁也不搭理。”
虽然这么说着，一个生意伙伴回来拿他忘记带走的公文包时，余大伟又挣扎着坐起来，无比热情地和他唠了几句，再看似依依不舍地挥别。
余漾在一旁没忍住笑了。
余大伟叹了口气，一副你不懂我不怪你的神情，“都是生意人，适当的伪装是必要的。”
“你什么时候回学校？耽误了那么久，别到时候期末又考倒数…”
“谁考倒数了？”余漾白了他一眼，“明天回去，放心，不在这儿碍你的眼。”
余大伟笑得别有深意，“回去吧！早点回去找你那仇人，这一周不见，你怕不是想得很。”
余漾唇角有一丝上扬的弧度，顺从道：“你这话说得没毛病。”
“哟，就这么喜欢？”余大伟促狭道：“今年过年能带回家不，你爸对你这个仇人有些好奇啊！”
余漾盯着他看了会儿，“放心，会给你一个很大的惊…惊喜。”
当然，有可能是惊吓。
余大伟直觉余漾给他埋了一个坑，但他短时间实在想不出什么，猜测应该是他太敏感了，便不再多想，只是嘿嘿笑着，笑得眼角都是褶子，“好，那就好。”
余漾星期六回了Z大。
一到宿舍，他先洗了个澡，不管不顾躺到床上睡觉，一睡就是一下午，醒来时天都黑了。
周正宇知道他回来，特意打包了一份晚餐。
听到动静，余漾懒洋洋爬起来。
周正宇问了些余大伟的情况，听说只要切除干净就没什么问题，松了口气后，又开始叭叭。
“你知道吗？昨晚医学部的迎新晚会，那是人山人海啊！整个大礼堂都坐满了，听说学生通讯社的人本来准备拍音乐学院的晚会，临时改到医学部的晚会了。”
“对了，还有他们那个一周情侣活动，我特意蹲守了，许大佬根本没有参加，”周正宇的声音弱了几分，“上次那个消息是我打听错了，我就说许大佬不是那样的人…”
周正宇小心翼翼偷瞥了眼儿余漾，见他没什么表情起伏，这才心安理得地点进表白墙，“最近各个学院的迎新晚会都举办了，好多在表白墙上捞人的，捞的都是参加表演的帅哥美女，啧啧啧，颜值那叫一个高，你要不看看？”
周正宇拿着手机，跃跃欲试要伸到余漾面前，余光一瞥，“欸，怎么又有了新爆贴？”
周正宇拿近手机一看，面色突然一僵，他极为忌惮地望向余漾，好巧不巧，余漾刚好抬头，两人目光一撞，周正宇瞬间怔住，一下熄灭手机，起身就要走。
他这一番操作，余漾想不看出问题都难。
余漾轻松抢过他的手机，“打开！”
“没什么，没什么好看的，就玩表白墙那群人太无聊了，乱发的…”周正宇越描越黑。
“没什么就打开。”余漾把屏锁怼到他面前。
周正宇只得硬着头皮打开手机。
余漾看向手机。
【震惊！医学部双子星竟是情侣！】
“我去，医学部还搞什么一周情侣活动，还要评选最佳CP，这不是妥妥的CP天花板？男的是大才子，奖学金拿到手软，还是禁欲系神颜，女的学生会主席，能力强不说，全校出了名的美女。今天刚好偷拍到他们在共青团花园接吻，啊啊啊各位姐妹，我先磕为敬！”
余漾手指颤抖着往下滑了滑，照片现了出来。
周正宇忐忑不安看过去，还没看清楚，余漾就把手机丢给他，撞开椅子冲了出去。
“欸！你去哪儿！”周正宇追到门口，余漾已经跑不见了，他拿起手机仔细看了看，喃喃道：“虐恋啊虐恋…”
昨晚迎新晚会的事终于结束，许昼还没得到喘息，今天一早就跟着校篮球队去了市中心体育馆，陪同参加预选赛，回到Z大已经很晚了。
走到公寓楼下，他拿出手机想看一眼时间，按了几下手机都没亮，这才想起手机早没电了。
许昼沿着楼梯往上，不过才上二楼，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酒味，他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安。
越往上，酒味越来越浓烈。
因为心里有几分防备，当他走到四楼，看到门口蹲着一团黑影时，并没有多少意外，凭借以往经验，他知道是池亮回来了，而且没带钥匙。
他绷着脸往前走了两步，一下又顿住。
门口没有灯，借着楼道昏暗的光，门口的人身形并不明晰，因为半垂着头，更是看不见脸，可那一刻许昼就是认出他了。
他犹豫着，“余漾？”
扣在酒瓶上的手指往下一滑，余漾抬起头来，他旁边有一个超市购的塑料袋，里面装满了空酒瓶，他轻轻一动，空酒瓶相互撞击，噔噔噔清脆地响着。
许昼光听这声音就知道他喝了不少，他靠近了些，沉声问：“你在这儿喝什么酒？”
余漾将手里的空酒瓶丢到塑料袋里，咚一声响后，他挣扎着站起来，质问，“你手机…为什么打…打不通？”
他刻意咬着牙，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凶一点，可因为醉酒的缘故，他说话并不连续，语调奇怪，竟透着点孩子般的无理取闹。
“没电了。”许昼走到他身边，把他往后推了推，“让开，我要开门。”
话音刚落，腰忽然被搂住，许昼被力道带着转了半圈，后背抵到门上，余漾单手撑着门，一手仍旧保持搂住他腰的姿势，他欺身压近，无底线地拉进和许昼的距离。
许昼呼吸间全是啤酒的清冽气息，他想退也退不了，只闷声说，“余漾，别在我这儿撒酒疯。”
余漾眼里满是酒醉的迷离，他像是没听见他的话，放在门上的手垂下来，拿出手机，迅速点开表白墙那张照片，举到他面前，“这个你要怎么解释?”
他低声嘟囔着，“她亲你了。”
“她凭什么亲你…”
许昼在手机强光下微眯着眼，他艰难地看了几秒。
照片里主要是许佑姿的背影，能看出他在她对面，半垂着头，因为和许佑姿离得很近，两人的脸颊又微微错开，恰好显出极为亲密的样子。
其实看不到什么具体内容，正因为朦朦胧胧，才引人遐想。
许昼正要解释。
余漾又自顾自地问，“她亲你哪儿了？”
余漾大脑昏沉一片，额头无意识轻抵着许昼的额头，说话间，嘴唇几乎擦着许昼鼻尖，似有若无的触碰最为难耐。
“她到底亲你哪儿了？”余漾执拗地问，许昼没应，暗暗使力想要推开他。
余漾却像是根本没感受到他的力道，他偏了偏头，忽然吻了许昼半阖的左眼，问：“这儿？”
许昼愣住，喉结连着滚了两下，“余……”
名字还没念完，余漾又低头，往下迅速亲了亲许昼的脸颊，“还是这儿？”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卡到这里是我的锅！
第30章 喜欢喜欢我
余漾的吻很轻, 蜻蜓点水，却轻易将平静的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许昼错愕，眼睫凌乱地眨了几下, 针落可闻的环境下, 他听到自己乱了节奏的心跳。
余漾再次探头下来时，落跑的意识终于回来, 他伸手捂住他的唇。
余漾柔软的唇瓣就印在许昼手心, 那湿湿热热的触感，让他眸色深了几分, 他定了定神，淡淡道：“余漾，你喝多了。”
楼梯的声控灯骤然熄灭, 周围更暗了。
黑暗中, 两双同样幽暗深邃的眸子静静相对, 楼道里几扇老式开合窗渗进来点儿微薄的光，影影绰绰，柔和了余漾桀骜不驯的轮廓。
他的下半张脸被许昼的手完全挡住, 只有那对黑沉的瞳仁映着微光，像是孤独高悬在暮霭沉沉之际的长庚星。
余漾此刻又像是没有喝醉, 他温柔地握住许昼的手腕, 从唇边移了下来, 眼睛闭了好一会儿，哑声道：“是喝多了，但没醉。”
他并没有放开许昼的手, 而是条理清晰地并拢手指, 沿着许昼的手心滑向他的指缝, 缓慢厮磨，最后和他十指相扣，两人手心毫无间隙地叠在一起。
余漾的手宽厚有力，因为健身微有薄茧，一点点摩擦手心时，激得许昼的后脑勺都有些发麻。
不用力还好，稍稍用力反抗，余漾就默不作声攥着他的手压到防盗门上。
余漾另一只手挑起许昼下巴，拇指指腹擦了擦许昼的唇瓣，一片凉意。
他眉头拧得很紧很紧，沉默地叹了口气，“还是说，她亲你这儿了？”
拇指摩擦的感觉还没消失，余漾的气息再次逼近，他吻住许昼的唇，惩罚似的用齿尖磨了一下，再退开一点，眼神依然锁住他，透着点儿警告意味道：“许昼，不许和她谈恋爱。”
到了此刻，许昼没办法再继续把这理解为余漾幼稚且无理的恶作剧，他抹掉唇上的水光，一脸严肃地说：“余漾，你知道的，我喜欢男人，我是你最讨……”
“嗯！”一句话还没说完，被余漾心急地截了胡，他一眨不眨看着许昼， “喜欢我。”
许昼拧眉，“不喜欢你。”
余漾瞳孔缩了一下，双眸再次显出酒醉的迷茫，似乎在竭力辨别许昼话中的意思，过了很久，他才近乎乞求道： “那你喜欢喜欢我，好不好？”
许昼喉结尖儿滚了滚，眸底显出深深的疑惑，最后轻哼一声，“真该给你录下来，明早酒醒了，看你后悔成什么样！”
“松手，我要开门。”他猛地甩了甩手，余漾肌肉紧实的臂膀被带着晃动好几下。
酒意上涌，余漾脑子眩晕不已，手上的力道小了几分，许昼顺势脱手。
他拿出包里的钥匙，努力在黑暗中对准锁孔，旋转钥匙，门吧嗒一声开了，许昼正要推开门，门又被余漾用脚踢上。
楼梯的声控灯被这一声响重新点亮，橙黄的光从楼道口倾泻而出，将这狭□□仄的过道重新染上暖意。
许昼侧过头去，还没看清余漾的面孔，视线里便是余漾无限放大的脸，脖颈连同下颌被余漾的两只手覆盖，面前的人带着一股莽劲儿，冲撞上来。
冰凉的唇瓣被暖意侵袭，继而包裹，辗转撕咬，许昼方才拾掇回来的理智再度摇摇欲坠，他两手微颤着触碰到余漾的胸膛，想要一把推开他。
恰好此时，余漾的舌尖带着滚烫的热度扫过他的唇缝，他浑身一激灵，竟呆滞片刻。
许昼紧咬着牙，余漾只得流连于他唇齿间，没有一开始的狠劲儿，只是执着于抹去许昼唇瓣的凉意，覆盖上他独有的热度和气息。
超市购的塑料袋堆在墙角，里面啤酒白酒都有，满满当当一袋，被余漾刻意压了许久的醉意最终占据他所有意识。
余漾顶着昏沉钝痛的脑子，嘴唇贴在许昼唇边，厮磨间，泄出一些不太清晰的字眼：“不这么…亲你，我…才会…后悔…”
须臾，余漾脑袋往下一滑，脸颊埋在许昼颈窝里，靠着许昼才能勉强支撑身体直立。
许昼觉得余漾疯了，自己好像也疯了，他心乱如麻，却也不得不用力拖住余漾，避免他跌到地上，
余漾下巴磕在许昼肩头，灼热的气息全扑散在许昼耳后，他的眼睛已经睁不开，酒醉的痛苦开始显出他狰狞的爪牙。
余漾嘴唇动了动，用掉最后的清醒，说，“许昼，一年前我就该发现的……”
“我是喜欢你。”
“砰！”许昼手一软，余漾整个人直直落地，倒抽一口冷气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许昼开门，把人抬到沙发上，又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
余漾安静地躺着，双眼紧闭，睫毛因为难受不安地颤动，醉了酒他也没什么和缓脸色，薄唇抿着，下颌绷成一条流畅的直线，像是在和谁争斗。
许昼拍了拍他的胳膊，冷冷道：“垃圾桶在旁边，想吐就吐。”
手机已经充上电，许昼打开一看，发现过了十一点半，本来想让周正宇把人带走，眼下不行了，只能让余漾在这里睡一晚。
他拿了睡衣去浴室洗澡，出来时看见余漾丝毫未动躺在沙发上，便放心进了房间。
开学这段时间的事基本告一段落，许昼只要在这学期拿完所有选修学分，下学期就能安心进实验室。
想到这儿，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拿过来一看，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喂，妈。”
卫芝声音透着些疲惫，“许昼啊，没吵醒你吧？”
“我还没睡，”许昼问：“出什么事了吗？你和爸不应该早睡了吗？”
卫芝叹了口气，“你爸不在家，他们历史小组搞了个团建活动，要在外面过夜。”
许昼嗯一声，“那妈你早点睡，睡眠不足又要头疼。”
“等等！”卫芝猜他马上要挂电话，忙叫住，思虑许久，“许昼，我怀疑…你爸在外面有了人。”
许昼本来在顺手整理文献，闻言手一顿。
“你爸最近时不时晚归，周末也不在家，他说他在外面接了几个补课的工作，关键是一个月过去了，他卡里的钱一分没多，反而少了不少，他一定是在外面养了一个狐狸精！”
许昼有些出乎意料，他也不清楚家里的情况，只得先安慰道：“会不会是因为别的事，爸不是没分寸的人。”
卫芝冷笑一声，“还能因为什么事？我不管，要是他真的对不起我，我也不会让他好过，到时候离婚了房子车子我一样不给他，看他拿什么钱养那个狐狸精！”
许昼不知道说什么。
“对了，儿子，”卫芝又想起什么，语气几分嘲弄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你那退婚的表姐，她当时嫌弃男方没诚意，实际上哪里是男方没诚意，是她不喜欢那个男的！”
“结果你猜怎么着？就昨天，她领了个女的回了家，文文弱弱一小姑娘，她说那姑娘是她女朋友，把你大姨气惨了，吵着骂着要她滚出家去。”
“你说现在这些年轻人怎么了，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两个女生谈恋爱，传出去不是笑死人了嘛，真是丢……”
“妈！”许昼生硬地叫了一声，那头的卫芝一下噤声了，“怎么了？”
许昼缓和下来，“妈，还有别的事吗？”
“啊？没什么别的事，妈就是想你了，你要是有时间也……”
“许昼！许昼！”客厅忽然传来余漾的喊声，许昼往门口望了眼，眸子闪过一抹忧色。
“是谁啊？”卫芝那头也听到了。
许昼撒谎，“我室友。”
“池亮吗？这声音听着不太像啊。”半年前池亮去临川玩过，当时在许昼家住了两天。
“是他，喝了酒，声音哑了。”许昼懒得多解释。
“许昼！”余漾又叫了一句，发出一些唔唔的哼声。
“妈，我先挂了，我去看看他。”卫芝应了声，他便挂断电话出了卧室。
余漾已经坐起来，双腿懒懒散散张开，仰面靠在沙发背上，听到动静，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斜斜瞥过去，“许昼，我渴。”
许昼发现茶几上的水杯已经空了，“等着。”
他又去厨房换了一个大点的玻璃杯，倒满水，端了过去。
余漾接过去，咕噜咕噜喝完了。
许昼拿回水杯，准备回房间，衣服下摆又被抓住。
“干嘛？”许昼回头，语气不太友好。
“许昼，”余漾撇了撇嘴，紧缩的眉头透着几分痛苦，“我还想上厕所。”
许昼抽走衣服下摆，“自己去！”
他大步往卧室门口走，身后噼里啪啦一阵响，刚站起身的余漾跌坐在地上，推倒了桌上两个玻璃杯，杯子沿着茶几滚出半个扇形，落到地毯上，险些摔碎。
余漾一脸无辜看向许昼。
许昼只好扶着余漾去了厕所，待余漾进去后，他转身就要走，余漾不满地拦住他。
“干嘛？要我给你脱裤子？”
余漾专注地想了片刻，“你想看？也不是不可以…”
许昼狠狠看了他一眼，立马摔门出去。
“欸！”余漾靠墙站着，用拳头敲了敲不太中用的脑袋，闷声问，“你走了，我…我怎么出去？”。
而后，他听到许昼的怒吼，“爬出来！”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还算准时。
谢谢小天使：x 的地雷！笔芯笔芯~【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