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和我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然而小说家又做错了什么 > 11、第十一章
    青池涟央并不抗拒出门这件事。他之前就没少出门。


    前面提到过,作为小说家的他很出名。除了不书写「结局」而每次都要拿稿费抵违约金这种大怨种行为令人咋舌,还有四处追逐悬案的行为。


    人们戏称青池涟央为‘正义的小说家侦探’。


    事实上,青池涟央跑去破案并非为了正义和名利,而是为了从那些凶案中寻求某种东西。


    那起源于警察先生死后,一直萦绕在青池涟央脑海中的问题。


    ——他为警察先生的死亡感到高兴,警察先生呢?他是怎么看待自己从生的痛苦,被迫走向死的宁静的呢?他觉得解脱,还是痛苦?


    多杀几个不幸的人做实验,是否能得到答案?


    青池涟央本来是这么打算的。


    直到遇到医生,被对方一语道破未遂的杀人计划。


    那个似乎是在孤儿院做义工的男人说。


    “你的实验要想成功,就该去探究‘死亡对活人的意义’,或者去观察‘活人是什么样的生物’,有朝一日说服别人心甘情愿的把生命交给你。和没人喜欢自己的饼干被人随便吃掉一样,也没人会在生命被人自以为是的救赎的时候把真实感受告诉你。”


    就是这句话,将青池涟央的计划扭曲进了另一个方向。


    医生并非那个男人的职业,只是青池涟央在心里对他的称呼,因为他并不清楚那个男人真正的职业,甚至连长相都不知道。因为医生戴着口罩。


    医生在青池涟央的生命中只出现过两次,短,却每次都至关重要。


    一是他因为警察先生想动手杀人时,二是他因为遗留在凶案现场的《瓷杯女》被作家先生发现,在孤儿院被要求写一篇小短文,看穿了作家先生的肮脏想法后。


    “你的实验需要更多变量,‘一个贪婪又道貌岸然的剽窃者’怎么样?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推翻这样的家伙,看社会——其他活人的反应,对你的研究来说很有帮助。”


    这为青池涟央提供了崭新的思路,他将‘找被杀前心甘情愿的说出死后感的人’的浅薄实验,更换为‘观察活人’的深奥课题。


    人活着,总要为自己找个意义。


    后来,青池涟央追逐悬案,除了写小说取材,也是为了研究活人……越了解越厌恶。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因为知道了警察先生的死并非他所为。


    青池涟央隔着斗篷布料摸了摸里面的资料。


    现在,‘活人’这个课题可以告一段落了。


    那幅画后面是一条相当宽广的通道,大概是这座城市的地下排水系统什么的。头顶,身边,都是相当工业风的巨大管道,比地上的通道还要四通八达。


    “走左边,很壮观吧,这里可是只有预备干部级别以上的成员才能知道的暗道哦。”


    断线的太宰治又蹦出来,完全没有对自己刚才的消失做出解释的意思。


    “小说。”


    往左边拐的青池涟央没再给他逃跑的机会。


    “有人说过你情商很低吗,青池?”


    “没有。”


    “现在有了,走中间那条通道。”


    “所以小说怎么样?”


    耳麦那头的太宰治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懂的忍耐。”


    青池涟央皱眉:“这个我不赞同。”


    如果不懂忍耐,暗杀太宰治的计划就已经该出炉十几份了。


    太宰治听懂了他的潜台词,内心微妙。


    不杀他,是一件值得忍耐的事情吗?


    “那换个说法……你完全按照计划做事吗?”


    “嗯。”


    这次他说对了。


    青池涟央是个做事目的性和计划性都很强的人。


    例如写作是为了写书「结局」,破案是为了探究‘活人’,穿越是为了‘太宰治’。就算是最简单的出门,也一定要有‘破案’或者‘购买两桶速食乌冬面’一类明确的理由才行。


    计划超时和出现额外变化,都会引起他的不悦。


    “我把你的小说发表了。”


    青池涟央指尖一颤。


    超时和额外变化加在一起,这是真是糟糕透了。


    “我认为你不会讨厌这件事。”太宰治声音带着一切尽在掌控中的平淡。


    “否则为什么读者写给作家的信都堆在你的房间里?你老老实实的为作家当了那么多本的代笔,是因为之前的你写不出结局,但是作家可以。”


    青池涟央此人,傲慢又聪明,可不是什么楚楚可怜、备受压迫的小白花。


    站在他的角度去看,他和作家,都不是什么好人。


    调查的好透彻。


    青池涟央攥了攥袖口:“笔名呢?”


    “pm,港口黑手党的缩写,放心好了,这个笔名是属于你的。”


    笔名背后是港口黑手党,异能特务课追责也有迹可循。


    和沙漠地区的恐怖袭击一样,港口黑手党会负责。


    “……听您的。”


    离开密道后,从某处临河废弃小楼里钻出来,走到外面时,天已经大黑了。


    夜晚的风吹来对岸灯红酒绿的繁华,水波氤氲。


    青池涟央看了眼河对面的万家灯火,还有耳麦那头,大概是隔了个对讲机响起的模糊不清的声音。有人在向太宰治汇报东西。


    “这么晚了,您不休息吗?”


    “今天是个不眠夜。”太宰治心情似乎不错:“对很多人来说都是。”


    他故意放出消息,导致全横滨地下势力都知道今晚港口黑手党在举行家宴,铆着劲想钻个空子搞港口黑手党,自家守备力量反而不足,是偷家的好时候。


    太宰治话音刚落,河对岸就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明艳的火团将河面照亮,对面的一栋高楼的某一层爆炸了,黑烟滚滚飘散,带着火焰的碎片四溅,在空中二次爆炸。


    “嘶。”太宰治那边倒吸了口凉气:“这批炸药效果这么好啊。”


    隔着一条河,一个耳麦他都听得震耳欲聋。


    没隔耳麦,兜帽被剧烈的爆炸风波吹散的青池涟央声音冷清:“这条河还不到十米宽。”


    他看着被建筑物碎片击起水花的河面,胸前两条细麻花辫被吹的乱飞。肩头坐着的娃娃不知什么时候扭过头,和他一起看向对岸的胜景。


    耳麦那头,太宰治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像一缕清风。


    “欢迎加入港口黑手党,青池,这算为你准备的欢迎礼。”


    “烟花吗,谢谢。”


    青池涟央把兜帽重新戴好,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柔的抓住娃娃的身子,将其扶正。


    “不过,钰子小姐不喜欢。”


    名为钰子小姐的娃娃眼瞳漆黑,像是吸光的黑洞,看不见一点对面的倒影。


    「母亲」的人设是——讨厌打火机,炉灶,烟花。


    太宰治疑惑的啊了声。


    “她生下雄一的日子也是烟花大会,结局也是和雄一在楼顶看烟花,我还以为她喜欢呢。”


    他把青池涟央引到这地方来,一是今晚要对港口黑手党的敌对组织阴刃动手,二是青池涟央的欢迎礼,三就是试探一下这位‘钰子小姐’了。


    在未收回本体前,化身也有自我智慧吗?


    那回收之后呢?


    提到自己的小说情节,青池涟央一愣,随后反应过来。


    “她不喜欢。”


    成人巴掌大的娃娃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黑气,崩断了红线的嘴部一张一合。


    “我会永远——注视着你!”


    声音尖锐,就像活人被分尸时的声嘶力竭,字字泣血。


    “为什么?”太宰治听见了钰子小姐的声音,疑惑道:“我没漏看吧。”


    青池涟央扶稳过于激动的钰子小姐,防止她掉下去,解释道。


    “因为她和父亲相遇的日子也是烟火大会。”


    太宰治回忆了一下,发誓自己没在那几页小说中见过钰子小姐和父亲的故事。


    他很快反应过来。


    “和钰子这个名字一样,没写出来的设定吗?”


    “嗯,人物小传里面的。”


    况且,故事里的雄一自私、胆小、刻薄、愚昧。钰子小姐也未必有那么爱他。


    她在故事里只是一个不需要名字的「母亲」,人设为「守护」的诅咒物罢了。


    “正文讲的只是故事,主角是雄一,不是钰子小姐。”


    这倒是新情报。


    太宰治问:“不能只写人物小传吗?”


    “我写的是小说,不是个人志。”


    青池涟央眨眨眼,似乎很奇怪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解释道。


    “如果故事是‘-年-日,神奈川的一家大宅诞生了一个女婴,温柔端庄,贤良淑德,十六岁的时候嫁人’,别说是读者,我本人都绝不愿意写。”


    差点忘了他是小说家,不单是异能者……


    太宰治面色如常的继续问下去:“所以,人物小传在你的脑袋里?”


    所以说,青池涟央本来就打算把小说发布吧。


    太宰治打的本来是误导外界‘港口黑手党有一位以异能者成员为素材的作家’,现在看着,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有人把小说和异能联系在一起。


    一本内容是诅咒物的小说,和非法组织操纵异能生命体的异能者,能扯上什么关系?


    “嗯。”青池涟央肯定了他的想法。


    “那就代我安抚下钰子小姐吧。”太宰治无奈笑笑,将手中对讲机扣在桌上:“是我失礼了。待你回来,我再亲自向她道歉。”


    *


    「雄一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脑袋还不大清楚,他只模糊的记得自己进入了一间厨房,然后被什么人按住脑袋,灌了好几勺的滚烫的热汤,最后被……按到了锅里?


    病床上的少年突然一颤,然后全身痉挛起来。


    “……汤,妈妈……父亲……分尸!”


    雄一无意识的嘟囔着不成逻辑的话语,他双眼翻白,显然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之中。这种情况持续了十几秒后,少年头一歪,又昏倒了过去。


    门外的人被动静吸引进来,他们推开门,看见重归安静的病房,都失望的叹了口气。


    一名穿着警服的男人问身边的女医生:“怡子医生,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


    长相秀丽的白大褂女人摊摊手:“我已经给他潜意识施加帮助了,剩下的要看他自己。”


    警察咬咬牙:“报纸把这件案子闹的这么大,全国都在关注,他要是醒不过来,让舆论发酵下去……”


    不光是他,连他的上司也要摘掉肩章。


    怡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理医生不是神仙,催眠不是仙术,你们要真那么着急让他这个分尸案唯一的目击者醒过来,为什么不找他的父亲呢?那位先生可比我厉害多了。”


    “死的是他的妻子,如果叫他来的话,群众不买账啊。”警察也很苦恼:“而且,那位先生那么爱他的妻子,出差回来,妻子惨遭分尸,儿子被吓得昏迷不醒,状态肯定很差,我当然知道那位先生厉害,可你不是号称是那位先生之下最厉害的心理医生吗……”


    怡子懒得听,从怀里摸出一块表:“我要再为他做一次催眠,麻烦您回避一下。”


    警察点点头,退了出去。


    “民意调查、群众买账,这帮家伙干脆别破案,直接去收买主编呗。”怡子嘟囔一句,轻轻将雄一在病床上摆正。她刚好是这家人的邻居,和雄一死去的母亲关系不错:“她那么安静温柔的人,怎么有人忍心下这样的死手……”


    打抱不平着,怡子扒开雄一的眼皮,开始了新一轮的催眠——


    “你的父亲是凶手,他因爱生恨,分尸了你的母亲,然后,他催眠了你……”


    对不起啊,先生。


    你若不身败名裂,那她就要一辈子背负着过第二厉害的医生的耻辱名头过活了。


    谁希望自己寒窗苦读,结果只能伏低做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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