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章 日记本
轮廓硬朗的下张脸从雨衣帽下露出来, 他微微弯腰注视着她,表情染上些笑意:“怎么吓着了?”
还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的呢?
宋尔雅看清楚眼前人模样,瞬间放下戒备, 露出一个大大笑容:“哥哥!”
沈明松淡淡应声,把雨衣脱下来又给她套上,太大了, 整理了好一会儿才把她脑袋从领口弄出来。
“上车,回家。”
宋尔雅见他没有其他雨具了:“哥哥我们一起穿吧。”
雨衣很大, 勉强能把两人都笼罩在里面, 至少是能遮住上半身不被淋湿。
沈明松什么都没说,拉着雨衣帽子给她戴上后, 手臂横在她腰上一把抱起, 把她放到摩托车后座上, 自己冒着雨就骑车上路了。
这还是宋尔雅第一次坐上摩托车, 和轿车的平稳不同,它又快又响, 和机车发出的动静差不多。
宋尔雅有一位女性朋友玩塞车,某次还带着她和一群寻找刺激的公子哥去山里兜风, 车速开得起飞, 刺激得要升天了一样。
后来这事不知怎么传到沈明松耳朵里去了, 害朋友被家里人训斥过后,说什么也不带她了, 要是她出了点什么事沈明松可饶不了她家。
有人偷偷揣测她不是沈家养女,而是私生的, 也有说她是小情人什么的,聚会时那些人还调侃问宋尔雅究竟和沈先生是什么关系。
实际她本人也说不清,说是养父, 沈明松又没有办理收养手续,并且她亲爹还活着呢。
说情人,明松叔叔也没有对她表露过什么男女之情,他就像个父亲一样守护着她长大。
宋尔雅抓住沈明松两侧衣摆,被严严实实裹在雨衣中,连迎面吹来的水珠都被他身躯挡住了,雨水渐渐淋湿他全身。
车轮碾过一段坑坑洼洼的烂路,颠得人屁-股疼,宋尔雅下意识就抱住了他腰,沈明松身体僵住了,不自在地动了动:“坐稳了。”
她就抱得更紧了。
少年??x?的身躯紧绷得厉害,一直在调整姿势。
宋尔雅想,他年轻时会不会也轻狂爱耍帅,开着摩托车带女孩兜风?
结果沈明松一路开得极慢,怕雨天路滑。
“哥哥,你开车带过人吗?”
“嗯。”
“谁?”
“陆年。”
那没事了。
少女柔软的身体贴着后背,还把脸贴他后背上,雨水冰凉,她身上的温度烫人。
沈明松眉心蹙了又蹙,想教一教她什么男女大防,后又觉得这应该由她姐教的,他一个大男人来教算什么?
宋尔雅双手环住他,不安分地摸了摸。
沈明松像是心脏被人捏来捏去的玩弄,说不出憋屈还是其他的,终是忍无可忍,低呵:“别动手动脚!”
宋尔雅却在他外套口袋摸出了几根香烟,已经被雨水打湿了,她给揉成一团没收了。
沈明松无语,想起了上次她掐了他的烟,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胆子在那种情况下,还敢去招他。
一路安全到家,沈明松浑身都湿透了,宋尔雅还是干干净净的。到了晚上她却感冒了,从家里找出几颗药吃下去,往床上一倒就睡着了。
这一觉,她穿回去了,在医院里。
宋尔雅看了一眼时钟,距离上次午睡才不到半个小时。
王阿姨看她在午睡,便离开了病房。宋尔雅自己扶着腰站起来走到轮椅坐上去,然后操控着离开病房,才到走廊就被负责她的主治医生发现了。
“宋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宋尔雅说自己想下楼散步。
“外面现在很热的,还是不要出去为好。”
医生说着就把她推了回去,顺便给她做了个简单的检查,这回王阿姨也回来了,拿着给她热好的中药包,追问她自己跑出去干嘛。
宋尔雅支支吾吾一番说不清楚,只好乖乖在病房待着,在王阿姨监督下,苦着脸喝药一整包中药。
大概过个二十多分钟后,段西瑞才出现。
早上沈明松来了之后段西瑞便回家了,还没坐下,宋尔雅又给他发信息让他去沈家取东西过来。
他忙得团团转,来到时满头大汗的。
“给。”段西瑞把一个木盒递过来。
那是宋芳的一些遗物,宋尔雅给锁木盒里了,她记得其中就有宋芳的一本日记本。
她从前是没看过,认为这是母亲的秘密,没母亲允许她是不会窥探她的隐私。
不过现在为了了解她年轻过往,一边在心里和妈妈说对不起,一边翻开页面。
段西瑞凑过来想瞅两眼,被她揍了一下,捂着脑袋委屈:“好你个宋尔雅,过河拆桥啊。”
他站远了,倒不是一定非要看。
日记里面都是母亲一路经历,描写了她失去父母的痛苦,后面又失去了妹妹宋瑶,弟弟又离家出走了,她一个人很孤单,简单的文字是满满的压抑和悲伤。
不过还好她后面结交了一个好朋友方小娟,她们在同一个地方工作,年龄也相仿,约定好存笔钱一起到大城市生活,之后……
宋尔雅翻了翻,看到了本子里留下的撕痕,中间的内容被撕去了。
等翻阅到下一页时,宋芳已经结婚了。
宋芳很少和宋尔雅提及过往,只知道她有过一个前夫,她在日记里用畜生作为前夫的代称。
日记直接跳转到宋芳和前夫结婚后的事情,他们不是领证的那种结婚,只是根据老家习俗办了酒席。
日记里描写这段过往时只有寥寥几笔,像是不太愿意记录下。
中间还有撕毁的痕迹。
宋尔雅揪着心翻了一页,上面写了“想跑”“好恨”“去死”的词,凌乱的写满页面。
触目惊心。
宋尔雅读到这里,连呼吸都困难了,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这是什么?!
她在宋芳日记里感受出浓浓的绝望和痛苦,上面写那个畜生不仅在外面沾花拈草,工作也不正经,还有暴力倾向,精神也有问题。
宋芳想跑却被家里人劝说她都结婚了就别折腾了,明明都跑回家了,爷爷奶奶又通知那个畜生来接人。
后面那人还把宋芳锁在家里,电话线也给掐断,令她报不了警。
最后宋芳想尽办法才求助到了沈明松,是他爬上居民楼砸碎了玻璃进去把人放出来,宋芳这才能向外界寻求帮忙。
那畜生被公安带走,却很快又被放出来,他到处要找宋芳,宋芳只能连夜去了外省躲避。
多年来宋芳一直不敢回老家,那时通讯也困难,和明珠沈明松他们都失联了,等宋国梁找上门来她才知道那个畜生早在当年就死在一场火灾中。
宋芳的字体里透着恨,恨得牙痒痒,恨那个畜生对她的伤害,恨他让她背井离乡那么多年。
她还涂黑了很多,宋尔雅将纸对着光照也看不清上面写了些什么。
她没想到母亲的往事会是这个样子的,在她眼里,宋芳一直是很强大的一个人。
段西瑞坐到她床边,担忧地看着她:“你怎么哭了,上面写了什么?”
宋尔雅眼圈发红,翻来覆去地去看前面那些内容,日记本被撕掉很多,也没有空白页,她猜想还有母亲接下来的事情写在了另一本。
可木盒里没有其他的了。
宋尔雅偷偷看了一眼在客厅切水果的王阿姨,小声和段西瑞说:“我要回家一趟。”
段西瑞:“你疯了?”
“回一下家没事的。”
“不行,沈叔叔知道我会被打死的。”
宋尔雅不想强人所难的,可她没多少时间,也许下一秒就要穿走了呢,她只得抓紧时间回家看看母亲还有没有留下其他遗物没被她整理出来的。
她看着段西瑞,眼眶里的泪水似要决堤了。
“好吧好吧,真是服了你了。”段西瑞受不了她这样,反正自己也没少被打,她都生病了就让让她呗。
他推着轮椅上的宋尔雅出门,和人打招呼:“阿姨,我和姐姐到楼下散散步。”
他们以前没干过偷跑出医院的事情,王阿姨犹豫后还是同意了,觉得有年龄相仿的段西瑞陪着玩也好,省得每天藏在病房里被闷坏了。
如果宋尔雅强硬要出,她也是阻止不了的。
她把酸梅汤装水壶里让两人到来楼下喝:“尔尔要戴好口罩,别玩太久了。”
“我们保证很快回来。”段西瑞说。
实际上两人一下楼就坐上车跑了。
宋尔雅坐副驾驶上,慌张地看着段西瑞:“怎么开车的是你,你家司机呢?”
段西瑞握着方向盘:“怀疑我技术?”
“不是你成年了吗,你有驾照吗你就开?”
段西瑞“啧”的一声,认真观看前面道路,抱怨道:“我上个月就十八了,你什么记性?”
宋尔雅一想还真是,她在那边世界待了很久才回来,确实有点忘了这边的事。
段西瑞把自己驾照丢给她看,让她把心放肚子里头,他可是一次考过的,要是把她磕了碰了,他立马自挂东南枝去。
说话间,前方突然飞速窜出一辆电动车以极快速度逆行而来,段西瑞紧急打转方向盘,撞前面车了。
宋尔雅狠狠前冲一下又被安全带拉回来,后脑勺磕椅背上了。
段西瑞踩烂刹车片,干巴巴笑:“你不会让我真挂上去吧。”
他把一辆越野车尾灯撞碎了,幸好后面没车没导致追尾。
宋尔雅揉揉后脑勺,眸光瞥到车窗外:“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担心那个大叔会不会一拳打死你。”
越野的主人是位体型高大的中年男人,一身结结实实的肌肉,拉开车门气势汹汹地过来了。
果然段西瑞刚开车门就被人揪着衣领提出去了。
宋尔雅解开安全带跟着出去:“大叔,先冷静一下好吗,我们保证会赔的。”
大叔连个余光都没给他,几乎都快段西瑞拎得双脚挨不到地面:“小子,你怎么开车的?”
宋尔雅怕段西瑞真的挨揍,忙去拽着那大叔粗壮手臂,那大叔条件反射甩开她,她本就站不太稳,身体理所当然地往后倒。
她两眼一黑。
熟悉的穿越感又来了,闭眼前她听大叔问她是不是想碰瓷。
几十秒的寂静后骤然传来了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声,还不止一个小孩在哭,是好几个,哭声混在一起像雨天池塘里的青蛙呱呱乱叫。
宋尔雅身体动了动,有人按住她的手说:“别乱动,小心出血。”
是妈妈的声音。
宋尔雅睁开眼,右手冰凉冰凉的,一低头就看见扎进手背上的针头,点滴的软管一路蜿蜒过头顶,装药水的瓶子已空了大半。
宋芳搂着她坐在长椅上,沈明松也在旁边干坐着。
他们在诊所里,大人小孩生病了都坐在大厅??x?里打点滴,声音嘈杂,哭声嘹亮。
宋芳见她脸色苍白,给擦了擦她额角虚汗:“做噩梦了?”
宋尔雅摇摇头,只是穿越了而已。
每一次都那么短暂,根本来不及做什么。
她动了动嘴唇。
“什么?”宋芳没听清。
宋尔雅揉揉太阳穴:“没什么?”
她想问宋芳有没有谈恋爱,想想还是先等等看,目前看来她感情上还是一片空白的。
小孩哭声不断,忙得打针的医师不带停歇,他过来看见宋尔雅吊瓶空了,给她取了针后又配了药,就让他们回去了。
宋尔雅按着手背止血棉签,站都没力气站起来,宋芳背不动长高的她了,是沈明松帮忙背她来的,自然也背她回去。
外面的雨依旧没停,宋芳走在边上拿着手电筒给他们打伞,嘴里碎碎念着这天气见鬼,让人以后多穿点衣服。
宋尔雅趴在少年肩膀上,他体温暖烘烘的,令她困意再次来袭。
希望段西瑞别被那位大叔打死了。
第24章 第 24 章 受伤
宋尔雅这次穿过来后, 看谁接近宋芳都像在看畜生。
由于太过于关心母亲的感情生活了,宋芳问她是不是少女思春了,怎么这么八卦。
宋尔雅说自己好奇嘛。
宋芳:“没有没有没有, 我每天上班累得要死,哪有空谈。”
宋尔雅这才放心一点,还没谈, 那就永远别开始了。
她都还没揪出嫌疑人,她这边的第二个生日就来了。
新的一批小鸡崽又长成了大肥鸡, 生日这天宋芳按照惯例祭献了一只大公鸡, 也不讲究什么仪式感,吃吃喝喝就是了。
两家人依旧还在一起吃饭, 沈明松回来得晚, 会提前给他留饭。
那晚宋尔雅等到睡着了, 他都没有回来, 直到一通来自医院的电话打到了他家。
临近过年,很多年轻人打工回来, 提前放起了鞭炮热闹喜气一下。
这喜气稍微淡化了医院住院部的沉闷,嘈杂的声音几乎都是在谈论着快要过年的事情。
陆年鼻青脸肿的, 右手胳膊也伤到了, 打着石膏吊在脖子上, 他爸看见他这个惨样也不忍心在此时骂他。
陆良一身制服,满身正气, 看到同病房的还有沈明松,头上缠着一圈白纱布还陷入昏迷中, 眉头严肃皱起:“这次又是怎么回事,我说了多少次让你远离这些狐朋狗友!”
陆年不满叫道:“爸,你小声一点, 而且这次不关我朋友的事,要不是他我昨晚就被人打死了。”
陆良:“秋月和芝兰怎么样?”
“她们一直在家里,没出事。”
面对着警察父亲的一阵盘问,陆年垂头丧气将事情完完整整的重复出来。
事情起因是明芝兰,她交了一个社会上混的男朋友,前段时间她和家里人吵架后离家出走,明秋月怀疑她是去找男朋友了,但不敢自己前去叫人回家,于是叫了陆年陪同。
陆年和明家两姐妹一起长大,虽然不怎么喜欢明芝兰的性子,但也不想她出事,于是他又叫上了沈明松。
三人一起找到了晚上,终于在大排档找到了酒醉的明芝兰,她那个所谓的男朋友正准备将她抱上车带走。
他们上去阻拦,打了那人一顿,把人抢回来带回家。
然而就在昨晚,他和沈明松在路上走时,一辆面包车匆匆拦住两人去路。
是明芝兰男朋友来寻仇了。
几个手持武器的男人拉开车门,二话不说就跳出来对着两人开打。他们下了死手,如果不是沈明松身手敏捷,给陆年挡了几次让他先跑,陆年可能都活不过昨晚。
直到警笛响起他们匆匆逃走,两人才逃过这次,但沈明松受伤严重,从昨晚到现在都还没醒。
陆良眉头松了下来,看昏迷中的沈明松和善了一点,走出病房和门外的下属嘱咐这件事一定要严查到底。
他在医院等了一会,等到了宋尔雅和明珠两人。她推着轮椅赶来了,额头都急出了细汗,微微喘着。
陆年出到走廊后,又和他们解释了一遍。陆良只扫了明珠残缺的双腿一下,目光移开,郑重和她承诺一定会找到行凶者:“医药费我已经交了,之后的一切费用也该由我家负责。”
宋尔雅没时间听陆良说下去,她率先进病房看人。
以前看古惑仔电影,里面那些混混打架都是真刀实枪的,一人一把大砍刀,对法律没有敬畏之心,也不要命的,她一想到昨晚沈明松在面对什么就心惊。
沈明松紧闭双眼,身上的伤口虽然已经止住血了,可他唇色发白,头上那圈纱布骇人。
带血的衣服下隐隐可见缠绕的绷带,他的伤比看到的还要多,消毒水和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
从前躺病床的人是她,如今身份换过来了,她觉得无论多强大的人往这一躺,也会变得孱弱。
“医生说了松哥没有生命危险。”陆年在身后说,他愧疚得不敢去面对跟进来的明珠,只和宋尔雅说话。
宋尔雅去找来毛巾用热水浸湿,小心翼翼给沈明松擦拭掉脸上血渍,有些都结成黑红的一块了,擦到身体的时候明珠说让她来吧。
明珠很不方便,陆年又只有一只手能活动,简单给清理后又换上了新衣服,宋尔雅出去找了医生了解大概情况后回来安慰明珠。
都是些皮外伤,没伤到内脏。
沈明松大概中午才醒来了,也是骨头硬,状态不算差,意识清晰。
他一睁眼就看见凑近的脸蛋,宋尔雅趴在床边,用手支着下巴看他。
那么近的距离能很清晰看见她脑袋边缘被阳光滤色过的碎发,和浅浅琉璃色瞳孔。
他慌张地移开视线,浑身疼得紧,坐不起身子来。
明珠原本还能忍住,可看儿子一醒过来眼泪就直掉,忙伸手抚摸他没伤的肩膀,小声抽泣:“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
“妈,咳……对不起,下次不会了。”以前都是些小打小闹,这还是沈明松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他躺着说句话都咳嗽好几次。
明珠用手帕抹着泪,克制住自己情绪,还是很伤心:“那些到底是什么人,下手这么狠,这是要人命来了。”
沈明松摇头,陆年也不清楚,他羞愧难当的说:“阿姨,我爸爸会查清楚,一定给你们一个公道的。”
陆良在警局职位不低,他亲自盯上的案件,底下的人不敢怠慢敷衍。
四个人里就宋尔雅能跑能跳,她在医院门口买了几份午饭回来。
沈明松双手都抬不起来,宋尔雅扶他起来靠在身后枕头上,午饭装在白色泡沫盒子里,配着一双粘在一起的劣质筷子,她拆开就要喂他吃饭。
他偏过头,没张嘴。
宋尔雅先是迷惑,后才明白了几分,一直凝重的小脸才有点笑意:“哥哥,你别害羞呀。”
沈明松一激动就咳嗽,闷在胸腔里震动,明珠收住眼泪拿过盒饭说:“我来吧。”
明珠这一喂,沈明松倒是张嘴吃了。
陆年吊着胳膊眼巴巴地望:“妹妹,你倒是来理一理我呀。”
宋尔雅还没起身,沈明松刀子似的眼神先飞过去:“自己吃。”
陆年被瞪了心里委屈,他没想要被人喂,就是单手掰不开筷子。
他可怜巴巴地用牙齿咬开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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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知晓自己帮不到什么忙,可能还会增加负担,之后就宋尔雅一人带着饭来。
陆良找了个四十多岁的男护工照顾两人,与其被护工一口一口喂,还不如让她来。沈明松别扭了没多久,终于还是吃下宋尔雅喂过来的食物。
也没一个星期功夫,他都能坐起来自己吃饭了。
宋尔雅诧异去拉他衣摆想看看他后背的伤,沈明松霍然抬手推开,凶巴巴地:“你一个大姑娘了,怎么总随便对男人动手动脚。”
宋尔雅:“你又不是男人。”
“哈哈哈。”陆年在旁边笑出声来。
沈明松脸色都黑成煤渣。
“我的意思是,哥哥你不是别男人。”宋尔雅赶紧纠正自己的错误表达。
“闭嘴!”沈明松训斥她。
宋尔雅耸肩,说自己不看了还不行吗。
说是来照顾他,其实大多数活也是护工在干,宋尔雅就在旁边说说话,沈明松有一搭没一搭的。
好在陆年和她一样待不住片刻,拿了上个病人留下的飞行棋玩了起来。
宋尔雅对陆年也不陌生,他是沈明松至交朋友,是位军人,还说过要认宋尔雅当干女儿来着,不过明松叔叔不让。
而年轻的陆年一副憨态,看起来傻乎乎的。
“你怎么这么狡猾。”大冬天里陆年汗流浃背,没想??x?就玩个飞行棋,都能被一小姑娘虐,把把输,他憋屈死了。
沈明松说:“我要吃水果。”
“来了。”宋尔雅一听立马不玩了,去把水果刀洗了给他削雪梨吃,她不爱吃苹果。
陆年摸了把汗,感谢松哥助他脱困。
水果是林海来探望时拿来的,后面也陆陆续续来了几波人来看他们,不过多数都是陆年那边的亲戚朋友,送的礼品盒堆得很高。
宋尔雅把果肉削在盘子上,陆年拉了张凳子坐过来,自己吃。宋尔雅用牙签扎了块递到沈明松嘴边,他犹豫了一会儿,吃了。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是明秋月。
她看到凑一起吃水果的三个人,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你们看起来好像还挺不错的。”
陆年怪叫:“什么不错啊,我都疼死了,医生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还好好久才能拆呢。”他展示了手臂上的石膏。
明秋月连忙道歉。
陆年撇撇嘴:“你道什么歉,让明芝兰那个臭丫头来,还有叫她别和那种人来往。”
“叔叔已经教训过她了。”明秋月说,她没说明芝兰被她父亲扇了耳光,让她过来道歉,她不仅没来还哭着说沈明松本来就是个混混,被打也不一定是因为她。
她父亲听了后,也就不强求了,他希望女儿远离一切混混。
明秋月拿出两个红包,一个给陆年,一个放沈明松床头桌上:“这是我叔叔的一点心意。”
陆年美滋滋地就收了,打开一看足足有一千块,沈明松没什么表情:“拿回去。”
明秋月露出为难的神色。
宋尔雅觉得有点意思,别人因为自己女儿被打进了医院,她家人却从始至终都没出面过。
明秋月解释说:“我叔叔太忙……”
“拿回去。”
明秋月看了看他冷淡神色,叹了口气:“我真讨厌你这个鬼样子。”
也不是说沈明松态度不好,就是他这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让明秋月始终都靠近不了他一分。
她看他的眼神没有之前那样炙热了,青春期那点喜欢被消磨后真的什么都不剩。
陆年倒是几次想说什么来缓和气氛,都被明秋月打断了,他干脆也不管了,把盘子里的雪梨吃完,又叫宋尔雅帮他把明秋月带来的礼盒打开看看里面有啥好吃的。
沈明松冷飕飕地扫过去:“你少使唤她。”
“没有啊。”陆年一脸无辜。
明秋月便去帮他打开了,她待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走了。
至今为止,宋尔雅都没真正找到过沈明松说的那个“爱人”。
不会那人就是穿过来的她吧。
于是她问:“哥哥你喜欢我吗?
沈明松被水呛得猛烈咳嗽。
宋尔雅怕他把肺咳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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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那天,宋尔雅不能再医院停留太久,早早就要回老太太家给祖宗烧香祭拜。
“哥哥,我明天再来看你。”
沈明松点头,等她走到门口又喊住了人,艰难地用手撑着床板,另一只手从床边一堆食物礼品盒子找出一个不太一样的给她。
陆年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被打那天,沈明松手里拎着的那个,还以为在混乱中早就弄丢了,没想居然还在。
宋尔雅轻轻“咦”了一下,好奇的目光落在上面。
盒子外表有些脏了,染着血迹,宋尔雅没有急着去打开盒子,反而是他先打开,将里面的那双黑色小皮鞋检查有没有被损坏。
他手掌宽大,骨节分明,掌心覆上一层老茧,和几道淡下去的伤痕,小皮鞋在他手里小小的。
宋尔雅歪头:“给我的?”
“嗯,生日礼物。”沈明松声音算得上温和。
他垂着眼,明明没什么情绪,宋尔雅却觉得他此时像农民工老父亲给心爱的小女儿买了一双昂贵鞋子献上来,只想看见女儿开心幸福的笑容。
她摇摇头,想把这诡异的想法甩出去。
“不喜欢?”沈明松看见她动作误会了,抿了抿嘴。
他以前就送过一件裙子,可她从来都没穿过。
他猜不出女孩子会喜欢什么。
“喜欢的。”宋尔雅十分惊喜,怕他不信便现场就试穿了。
皮鞋看着小,穿上却刚刚好合适,站起来走了几步,比自己的布鞋还软,暖乎乎的,一看就不便宜,但她也没有推脱。
“谢谢哥哥。”
沈明松送她了,那她就接受,她对他可没什么好客气的,她没发觉不到这样有什么不对劲的。
两人一起生活过这么多年,和亲人没什么两样,明松叔叔的就是她的。
她离开后,陆年面色古怪,想了想说,“我还以为那是你要给月月的呢。”他之前就劝过沈明松买个礼物缓和一些和明秋月之间的关系。
“你想多了。”沈明松皱眉。
“不想了,以后都不想了。”
陆年可不敢再乱想,这也才惊觉过来一件事。
宋瑶可不是沈明松亲妹妹。
第25章 第 25 章 最喜欢哥哥
陆年被家里接回去过年, 他家请来的护工倒还在岗位里敬职敬业照顾沈明松。
明珠实在不忍儿子在医院过年,又不好在这期间麻烦宋家两姐妹,她一个人也是能坐着轮椅去乘坐公交车的。
她来到医院, 母子两勉强在医院吃了个简陋的年夜饭。
过年一如既往地,很热闹,宋芳也依旧被奶奶催婚, 还说给她找了几个相亲对象让她去试试。
闹到了年初二,姑姑一家打电话来说今天不过来了, 宋芳略显失望, 不过姑姑有给她写信,她看了之后又笑起来。
但一想到奶奶说中午客人要来, 她一猜就知道是相亲对象, 实在不想见人了, 偷偷拉着妹妹跑来医院躲个清净。
他们在医院里见到了几个警察和方文彬。
打人的那几个已经被抓进去了, 方文彬是那些人工作地方的管事,来找沈明松谈赔偿事宜。
可陆良自己儿子也被打了, 他可不缺那点医药费,是不可能和解的。
听那几个警察的意思是要判的, 医药费也是要赔的。
方文彬等警察走后, 态度就没之前那么好了, 走到病床上低头看沈明松低声嗤笑。
宋尔雅她之前没见过方文彬这个人,嗅出两人平静外表下的剑拔弩张。
方文彬说:“没想到居然是你, 冤家路窄。”
沈明松被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撑着身体坐起来, 扯了扯嘴皮子假笑:“彬哥最近过得不错。”
“当然。”方文彬笑笑,跟了周强后才发现赚钱是那么容易。
他跟林海时虽也不差,偏他这不敢那不碰的, 错失那么多路子,他缺钱缺得厉害,不过挪用了点资金,却被沈明松给捅了出来,还查到了他跟周强的事。
他拍拍他脸:“好好养病,下次可能就没这命了。”
宋芳没见过这种态度的求和者,面色愠怒:“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方文彬转头看了宋芳,目光轻佻地在她身上游了一圈。
宋芳被他眼神刺到后退一步。
他露出个笑容:“再见。”
他走了之后宋芳才愤愤骂了句神经病。
方文彬并不是什么凶恶长相,二十七八的样子,端正五官下透着股邪气,属于斯文败类的那一款。
他也非真心来求和解的,倒像是来看笑话的。
这件事一直到了二月份底,沈明松出院了也没谈下了来,打人那几个除了个未成年送管教所,其他的都进里面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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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最后一学期,时间过去越快,越有人憧憬毕业后的生活。
成绩差的已经放弃了学业这条路,早早做好北上打工的准备,对大城市充满向往,好一点的已经挑选好要去技术学校。
陶冬冬起初还有点羡慕这些人可以懒散度日,后来被亲妈揍了之后,继续跟着宋尔雅冲刺中考。
宋尔雅一直维持着年级第一,学校很看好她,班主任偷偷和她说高中保送名额出来,必定有她一个。
而宋国梁干脆都不读了,成天逃学偷钱和沈路桦到风情街那边鬼混,宋芳下班了都要去揪人。
风情街那边鱼龙混杂,各种足浴店养生馆,大把失业游民成天在那里晃荡,一到晚上热闹非凡。
夜色是一家夜总会,每晚门前都停满了轿车,各种行业的老板刚踏入,美女便纷纷簇拥而来。
方文彬把新车钥匙丢给泊车小弟,有人笑着迎上来和他说强哥在包厢里等他。
周强是夜色老板,方文彬用了些特殊手段,也掺进来当了股东,没多久就还清了赌债。手里有了钱,他出手也就阔绰,给了引路侍应生一笔消费,推开包厢门。
周强正在里面和一个女人调情,女人穿着性感的舞服将一支含在??x?嘴里点燃,然后夹在指间递到周强嘴边,笑得风情,看到方文彬时隐隐哀怨。
一个月前这女人还在方文彬怀里羞涩地问他会不会爱她一辈子。
方文彬当然说会。
然而周强有个怪癖,那就是非常喜欢玩他的女人,有一个玩一个,以及他那个逃跑的前妻,都有人猜测是偷偷跟了周强。
他喊了声强哥走过去,给人倒酒,像是一点都不介意当绿帽王八。
周强吐着烟雾并不说话,方文彬很识趣地自罚三杯,他才笑盈盈坐直了一些,慢悠悠说:“来了批新货,忒不识趣,还得你好好调教调教。”
方文彬这才去看包厢角落里直直站成一排的年轻女人,她们化着艳丽浓妆,表情拘谨惶恐,在性感女人的使唤下一个个站过来自我介绍。
她们从前的名字都不能用了,都取名媚媚、艳艳这种。
方文彬看着说话都磕磕绊绊的艳艳,温和笑道:“不用这么紧张,强哥又不会吃人,只要你们好好干,钱少不了,不想干也没人会强迫你们。”
艳艳眼睛一亮,但害怕看了周强一眼后,还是没说什么。
周强是个光头、脸上有一道很长的刀疤,满脸横肉,和人模狗样的方文彬差别很,衬得方文彬更像好人了。
周强笑着,眼底阴恻恻地,和方文彬说了一会儿话,搂着性感女人走了,那个艳艳才敢说话,眼睛含着泪水:“彬哥,我想回家继续读书。”
身旁女人偷偷戳了戳她手臂,低头不敢用眼睛直视人,却听见方文彬回答后诧异抬头。
“行啊。”方文彬拿过茶几上的资料翻看,笑容温暖,“你是小勇从老家带来吧,一个女孩子初来乍到可能对这边不熟悉,害怕也是正常的,这样吧,你可以继续在员工宿舍住着去外面找工作,找不到再回来也是可以的。大家都是出来打工赚钱的,我不会和强哥说的。”
……
方文彬从夜总会出来,哄了一晚上的女人让他着实恼怒,个个都哭着说不想干了要走,也不想想那是什么地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他躁动抽着烟,手指磨擦着方向盘往赌场方向开,路边行人涌动,时不时跑出几个醉鬼,他不得不放慢车速以免又撞人了,余光瞥见到几个身影。
他借着足浴店外的灯光,看清了那个被醉鬼拉扯住女人,是眼熟的人,他记得在医院见沈明松时见过这个女人。
宋芳没想过这地方会乱成这个样子,连找宋国梁的心情都没有了,只想赶紧摆脱身边的几位醉鬼。
这边没有巡警,向路人求助他们反到兴致盎然地停在路边看,见她尖叫还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路边轿车上下来了个男人踹了一脚拉着她的那个酒鬼,酒鬼往地上一倒彻底醉了过去,他几个同伴看到是个开着轿车的高大男人,瞬间酒醒了很多。
他们这样的人,可惹不起能开得起四轮的男人,小心哪天就被人打死了,他们扶着同伴匆匆离开。
宋芳刚要道谢,随后也认出了方文彬,立即扭头走久了。
“小姐,不要对我那么大敌意嘛。”
宋芳不吭声,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不想招惹他,她不由加快脚步,巴不得此刻长出八条腿来。
“别这样,我也不是什么坏人。”方文彬对她没有表现出什么恶意,却又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宋芳怎么也甩不开。
她回到停自行车的地方,发现车被偷了,留下一个车轮子扣着一把锁。
宋芳:“……”
方文彬抬手看表,“现在很晚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
“公交车最后一班早就开走了。”
“如果你实在信不过我,我给你找辆车回去。”
宋芳摸着口袋,里面只有一把买菜剩的几个硬币,根本不够她打车回去。
方文彬已经在路边抬手招了计程车过来,递了一张钞票给司机让宋芳上车。
宋芳踌躇不定,既不想被困在这里,也担心这人居心,为何无缘无故的帮她。
方文彬一眼就看穿她心思只是笑笑:“我真没其他想法,明松好歹叫我一声哥,我自然不会对他姐姐坐视不理。”
宋芳确实没在他身上感受到恶意,咬了咬唇,心想他总不能和随机招来的司机勾结要害自己吧?
想想她又折回去拆了车轮子上那把锁准备用来防身。
一路上惴惴不安,到底还是安全回到了家,宋芳先去奶奶家。看见在床上睡觉的宋国梁,他早就回来了。
宋芳气不打一处来上前狠狠一耳光抽醒他。
老太太诶诶诶地追过来,双手着急地一拍大腿:“你打他干什么,你个死妮子!”
宋芳红着双眼:“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管你了!”
宋国梁被打醒也恼着:“不用你管!”
“你以后学爱上不上,也别再问我要钱了,我没那么多钱给你。”
老太太在边上咋呼:“那怎么行!你是她姐你不管他谁管他,你就算砸锅卖铁也要管到底!”
“奶奶!”宋芳直视着老太太,这是她第一次对奶奶生出了反抗之心,带着坚定地说,“爸妈去世后就是我一直在养他,我没读过什么书所以一直不希望弟弟妹妹吃我吃过的苦,既然宋国梁不愿接受我这份心,那也就不强求了。”
“以后他的事你也不用来找我了,反正他怎么样你们都不会看着他被饿死的不是吗?”
老太太听不懂她究竟在说什么,只听见了宋芳真要不管弟弟了,急得呼唤屋里睡觉的老伴。
可惜老头子是万事不管的,被人扰了好梦反而骂了几句,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宋芳趁机脱身跑了,在回家路上忽然觉得步伐轻盈,原来放下某些东西时真的一身轻。
妹妹说得没错,她的人生不应该是为了弟弟,也不该是为了妹妹,而是为自己而活的。
~
宋尔雅不知道宋芳为什么怎么开窍不管宋国梁了,把老太太愁得天天上门劝说,从开始的强势,到后面反而对宋芳说起了软话。
她就守在旁边看着,一见宋芳要有心软的迹象就赶紧插嘴。老太太好几次温情都没进入气氛,就先被她气得脸皮子发抖,说不下去了。
“奶你别说了,喝口水吧。”宋尔雅给她倒水,想想又补充,“这次我可没放盐。”
老太太狐疑半天,接过去喝了又喷出来。
她放了白醋。
沈明松伤还没好全,在隔壁院子和明珠一起剥水煮花生,声音都传到他们耳朵里来了。
明珠听得一愣一愣地,停止了手中动作:“这孩子怎么这么皮?”
沈明松嚼着花生米:“她就那样。”
老太太牙酸得装不下去,抄起扫把要揍宋尔雅,结果她把人溜了一圈,两条腿迈向隔壁院子去了。
毕竟沈明松辟邪。
老太太站外院门口骂了几句,终究是没进沈家。
明珠抓了一把剥好的花生给宋尔雅吃,“瑶瑶,你很讨厌你哥哥?”
宋尔雅拿着花生找了凳子坐下来:“没有哇,我为什么要讨厌哥哥?”说完她才慢悠悠地反应过来指的宋国梁
宋尔雅不可能拿他当亲哥看,主要是宋国梁太没有存在感了,她来这里两年和他就少有交流。
实际她和舅舅也不熟,她都九岁了才知道自己有个舅舅,还是个坐完牢出来就找到宋芳各种方法要钱,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
一个连舅舅都当不好的,怎么会当好哥哥呢。
她补充说:“我最喜欢明松哥哥了。”
沈明松猝不及防地咳嗽一声,差点被花生噎到,他侧目看她。
宋尔雅神色认真。
第26章 第 26 章 畜生不得好死
这波未平那波又起, 宋国梁某天夜里偷偷收拾行李跑了,留下字条说要和沈路桦到外面赚大钱去。
这可把老太太愁得在院子里拍大腿大哭,哭孙子要到外面吃苦去了, 也哭被他偷走的那些钱。
宋尔雅半喜半忧,喜的是这回真的不用管宋国梁了,忧的是方文彬找到她家来了。
之前的事情已经在公安局结案, 该坐牢的都坐牢,方文彬应该和沈明松没再有什么纠葛了, 鬼知道他跑过来是想干嘛。
宋尔雅放学回来看到了他那辆白色小轿车, 气得想拿板砖砸。
因为这一年的私家车很少见,周围街坊都从家门口探出脑袋来看看是什么事, 宋尔雅远远就看见宋芳和方文彬交谈什么。
方文彬穿着休闲西装, 带着眼镜, 人模狗样的, 咋一看还挺像??x?长辈眼中文化高、工作好的精英人士。
恰好宋芳喜好就是文化人。
李大婶那几个人偷偷拉住路过的宋尔雅,大着嗓门问:“宋小妹, 那个男人是不是你姐姐对象?”
宋尔雅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板着脸:“你们不要乱讲。”
这些人最爱八卦, 有点风吹草动往他们嘴里走一遭, 就得变成天塌下来了, 离谱得很。
方文彬到来和沈明松无关,他从汽车后备箱里搬出一辆自行车放地上:“车我给你找回来了。”
宋芳定眼一看, 俨然就是自己被偷的那一辆,她本以为车丢了就找不回了, 上班又是刚需,隔天就去买了一辆新的。
现下车子回来了,还换上了新轮子, 她知道像方文彬这种混的人会有自己的帮派,找找小偷小摸简直轻而易举,或许就是他手下小弟偷的呢。
她奇怪又不解看着眼前男人,他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帮自己?
方文彬推推眼镜框,笑容和善:“我和姓沈那小子是有恩怨没错,和你又没有,我只是想证明我没你想象中那么坏,怎么样啊,小姐?”
宋芳没有那么好骗,坚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还是道谢了,她把那天的打车以及换车轮的钱还给他。
方文彬拿着钱叠了叠,拉过宋芳衣摆往她口袋里塞。
宋芳连忙躲开:“你干什么,别动手动脚!”
宋尔雅像是一颗炮弹冲刺过去,撞得方文彬连连后退。
“滚开,不要来我家!”宋尔雅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姐妹两人都不待见他,方文彬只好好脾气的笑笑,回到了车上,在关门的那一瞬神色阴恻恻。
看着那人的车离开,宋尔雅内心依旧充满危机感,男人想要找个老婆之前都惯会伪装,想尽办法来表演自己好的一面,演技比谁都真。
晚上她给宋芳辅导英语时,追问她怎么和方文彬有交集的,宋芳就简单的说了那天的事。
宋芳说:“虽然他不像什么好人,但好歹帮了我,也不算太坏。”
宋尔雅忧心忡忡:“姐姐,你可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嫁给那种人。”她担心方文彬就是宋芳那个畜生前夫。
“你在胡说什么。”宋芳大惊失色,用笔敲了一下妹妹脑壳,“我为什么要嫁那种人?”
“总之,我看他不像什么好人。”宋尔雅翻了翻英语教材,轻轻叹气。
她想她得穿回去查查究竟,那个畜生究竟是不是方文彬。
可是她要怎么才能回去呢?她每次穿越都没有任何征兆和规则,说穿就穿了。
真是愁人。
现在家里有了两辆自行车,宋芳要了旧的,新的给宋尔雅以后上高中用。
说来有些丢人,她不会骑自行车。
之前旧的那辆是二八杠她上都不会上,现在买了新款式的,她还是学得心惊胆战。
陶冬冬都无语了:“坐上去两脚一踩不就会了吗?”
话是那么说,宋尔雅踩骑踏板还是控制不住的摇晃,车头更是扭来扭去。
陶冬冬推着后座帮着她往沿着环海路开,那边道路窄大车是开不进来的,都是些黄昏去散步和钓鱼的人,几乎没什么风险。
但那边有一个大斜坡。
沈明松就坐在斜坡下边的草地边上钓鱼,穿好诱饵后他将鱼线甩进海里,远远就听到陶冬冬的声音。
“大胆点,不要怕。”
这两个猴子一样的少女凑一起,简直是上窜下跳的,吵闹声惊着路边的人,都纷纷让到一边着看她们以一种搞笑的姿势将自行车艰难的移动着。
宋尔雅丑态百出,安慰自己凡事都有第一次不丢人,而且陶冬冬也在身后扶着,她就没那么怕了,渐渐地也就掌握了平衡。
陶冬冬忽然说:“掉头,别往前开了。”
宋尔雅极快回头看了一眼,小脸写满了惊恐:“你什么时候松手了!”
陶冬冬人在好十几米外招手叫她回来,双手做喇叭状:“前面有坡!”
完了完了!
等宋尔雅反应过来时车子已经随着惯性往坡下飞快滑动,这坡又长又高的,别人骑车上来都要站起来蹬,从这里摔下去的话她会疼死的。
车轮子轱辘轱辘滚,宋尔雅都忘了要捏把手上的刹车,脑子倒是灵光一闪。
她跳车了。
自行车溜溜地往坡下行驶撞到路边电线杆才停下,往地上一倒。
宋尔雅却因为惯性不断地往路边柔软草地一直跑,双腿停都停不下来,她跑到沈明松身旁,眼见还要继续往海里跑时及时获救。
沈明松双手腾空抱起她,骂道:“鱼被你吓跑了。”
宋尔雅惊魂未定,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指了指海边:“你的鱼竿。”
沈明松扭头看去,鱼竿被拖进了海里,他二话不说跳海里去捞。
海面溅起一片水花。
宋尔雅坐到草地上去拔卡到了小腿上的拖鞋,余光忽然瞥见一根草在动,定眼一看是条青色小蛇。
“啊!”
她惊跳起来,连连后退之下终于还是掉进了海里。
海水瞬间淹没了她脑袋,都往她口鼻里灌,又呛又咸,过了一会儿那种咸味消失。
沈明松找到鱼竿又抓回上钩的鱼,从海面冒出脑袋来,好几米外的海面有双手在扑腾。
沈明松:“……”
怎么这么多灾多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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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陷入一片漫长的黑暗中,听觉往远扩散,宋尔雅听到自己浅浅的呼吸,伴随着机械细微的运转声和衣服布料摩擦。
好安静。
嘴里那股海水腥咸味已经荡然无存,她眼皮动了动。
“醒了就别装了。”
她实在装不下去,索性睁开眼睛。
因为是躺着的缘故,宋尔雅看人都是仰视,病床前的男人长腿叠坐在椅子上,凤眼低垂,眉骨打下很深一片阴影,半阖眼睛里黑压压的,犹如风雨欲来的前兆。
宋尔雅腰上还有骨穿伤口,上次穿回来也被摔得不清,她现在坐不起来,半天没等到男人下一句,只好伸出一只手去扯他衣服,摆出可怜兮兮地模样讨好道:“叔叔。”
她已经见过沈明松发脾气的样子,年轻时拿刀砍人,而到了现在不露声色的年纪,着实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如沉寂山,山压在她身上聚拢起阴霾,她清楚他现在很生气。
宋尔雅本想等着他发难,可冗长的寂静过后,心里七上八下地来回碾压好几次,最终还是她先败下阵来:“叔叔我错了。”
沈明松眼底浮现出愠怒。
她车祸晕倒后,肯定会被送回医院,而开车的段西瑞这会估计正在被他老妈教训。
宋尔雅心里给他点蜡同时也给自己点了一根。
虽然沈明松不会揍她,但是她还是有些忐忑的。怕他不骂人,更怕他生气了也不表露出来。
连连偷看他好几次,最后手掌朝上冲他摊开:“要不叔叔你打我吧,你不要不理我呀,你这样好吓人,我会好好检讨我跑出医院的事的。”
沈明松盯她好了一会儿,才有了动静。
他用手掌托着后背将她抱了起来,小心地避开了她后腰上的骨穿伤口,轻轻地让她靠在床上。
“为什么跑出去?”
宋尔雅说:“太无聊了,想去玩。”
她坐起来看人,才没了那股居高临下的压迫感。以为能靠着装傻混过关,沈明松靠着椅背长腿又重新叠在一起:“说吧。”
说什么,她刚刚不都认错了吗?
沈明松:“尔尔,你很不乖。”
宋尔雅茫然地望他。
“还记得叔叔早上说了什么?”
宋尔雅更迷茫了,她这一天之内来回穿越好几次,却在那边过了快两年。半天才回忆起早上沈明松给她看了宋瑶的死亡证明,还说了……
“等你可以说了,再告诉叔叔吧。”
她想起这句话。
沈明松在等她说什么?她有什么可以说的?
宋尔雅抬头和他对视上,汗流浃背了:“叔叔你干嘛这样看着我,除了跑出医院,我真的没干其他坏事了。”
他一瞬不瞬地察看她面部表情变化,似乎在探寻着她心中的秘密。
她对他能有什么秘密,总不能是她能来回穿越的事吧?
沈明松收回视线,穿插一起的十指紧了紧,似乎有些失落。
“我究竟要说什么?”宋尔雅真的糊涂。
她低头看到床头柜子上的小木盒,和段西瑞离开得太匆忙她并没有锁上,日记本正摆放在最上面,旁边还静静躺着个iPad。
心头狠狠一跳,她感觉自己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时半会之间有想不起来。
有些烦躁地抓抓头发,然后发现自己没有头发。
“对了叔叔,我妈妈的前夫是谁?”
沈明松又猛地看过来,视线锋??x?利,并没有奇怪她突如其来的问题,嘴角下沉,轻轻吐出一个答案。
方文彬。
宋尔雅眉头狠狠一跳。
还真是这个贱人!
沈明松又说:“问吧,尔尔还想知道什么?”
宋尔雅心绪被其他事情占领,并没注意他的奇怪。
她忙着追问两人是怎么结婚的,希望沈明松多少能知道一点他们之间的事情,让她之后穿到那边时好阻止。
沈明松目光落到桌面的iPad。
霎时,宋尔雅也想起自己究竟遗忘了什么。
她焦急地去拿iPad解锁找到了之前匆匆看过几眼的那张拘留单。
“我局于1997年12月4日23时0分将涉嫌非法拘留、□□的方文彬刑事拘留,现拘押在椰城看守所。”
非法拘留、强\奸。
宋尔雅有了不好的猜想,脸色煞白:“方文彬伤害的是我妈妈?!”
沈明松闭了闭眼睛,没有否认。
接下宋尔雅问了什么,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方文彬第一次侵犯宋芳之后,宋老太太觉得的丢死人了,不准宋芳去报警。而在方文彬答应给了他们一笔钱作为彩礼,说会负责到底要娶宋芳。老两口一听,觉得这个方案很好。
那个年代光闲言碎语就能逼人上吊,无论错得是哪一方,都劝女性将就忍让,他们也让宋芳忍。
从来没有人在意宋芳的意愿,家人逼着她摆酒结了婚,说什么人家还能娶他就不错了,一切都当那场犯罪没发生过,实现大团圆结局。
从此宋芳被拘在方文彬家中几个月后才被救下来,她绝望之中生出反抗,宁愿不要名声也去公安局报了案。
方文彬被抓了进去,他却背后有人,很快就被保释出来,后续被拖着迟迟进展不了。
宋芳害怕被他报复,选择不再追究连夜逃离椰城,从此踏上了背井离乡之路。
宋尔雅没想是这种真相,她以为宋芳后半生的命运已经足够苦了,未料前半生却更为残忍。
怎么会是这个样呢?
她以为母亲顶多是被渣男欺骗,没想过会是被强迫的。
她悲愤交加,心情一下起伏太大,浑身都气得抖起来,胸口控制不住的抽动,怎么都压不下去突如其来的崩溃。
她一哭身伤口牵扯疼了,视线在模糊,意识也正在渐渐消散。
她知道了,原来一次次的穿越都像是在提醒,给她机会改变。
沈明松意识到什么,掰着她脸让她清醒一点:“听我说,1997年,六月……”
可是他只能说到一半,声音骤然消失。
第27章 第 27 章 神经病
沈明松抱着宋尔雅浮出海面, 水位只到他胸口那么高,却没过了她口鼻。人在感受到死亡前总是要挣扎的,宋尔雅如抱住一根浮木拼死攀在他身上。
他把她往上托了托, 往岸边游:“你别乱动。”
上了岸,陶冬冬也赶来到这边了,顺了顺她挡脸的湿发:“瑶瑶你没事吧?”
宋尔雅又突然地穿过来了, 情绪未被消化也跟着来,一边被呛得咳嗽一边忍不住哭, 听不清谁说了什么。
她瘪着嘴哭, 泪如雨下,黑发湿漉漉地披在单薄的肩头后背。
沈明把将她拉起仔细检查, 以为她是哪儿磕了碰了疼了。
夏日衣裳薄, 湿透的布料紧贴在身上, 隐隐透着肤色, 他抬高了视线:“没事了,你别哭。”
宋尔雅啜泣了一会儿, 慢慢地缓过来,一双通红的双眼看向沈明松。迟钝的思考着穿过来之前他没能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猜测六月的某一天可能是宋芳出事的日子, 而这时已经是三月底了。
并且, 她联想到了一点, 那个iPad似乎是沈明松故意留在病房的,是为了让她看到里面的信息?
他从一开始就在提示她!
他是知道了自己会穿来这边?
“你吓死我了。”陶冬冬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笼, 她帮她拧掉头发上衣服上的水,“你不会骑车, 怎么也不会游泳呢?”
陶冬冬认为,住海边的人天生就能在水下呼吸。
宋尔雅何止不会游泳,她压根就没有一项能拿得出手的运动, 以她真正的身体来说,能跑能跳都费劲,自然没去学过什么。
沈明松把自己衣服脱下大力拧干,猛甩了几下,让风吹了一会居然就半干了,让她套着回家,宽大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像条短裙。
他去将她那辆自行车捡了回来,骑出来还是全新,推回来就磨损了,前面车篮子被撞瘪了,沈明松用扳手锤了几下给弄回原来形状。
吃了一次教训之后,学车倒是没那么困难,虽然也摔了几次,宋尔雅也总算是学会,每天都和陶冬冬一起骑车上学,省了十几分钟的上学脚程。
而她目前最苦恼的是怎么弄死方文彬那个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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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照着轨迹运行,方文彬像蚊子一样招人烦,越靠近夏天就越频繁出现,他相中了宋芳,频频约她出去吃饭看电影,被拒绝了也没关系,花束礼盒总会高调的摆放在家门口。
追人的套路就那些,街坊又不是瞎子,很快又有了新的八卦可以谈。
宋尔雅走在路上都会有人问她姐姐是不是谈恋爱要嫁人了,更有人说宋芳就是因为这个才不管弟弟了,怕他耽误自己人生大事。
“死八婆,日日讲闲话不怕屁股生疮,你阿爸才死了你阿妈嫁人,再乱叫我戳爆你屁\股\洞!”宋尔雅是乖乖好学生,但不代表她不会讲脏话。
多嘴的街坊瞠目堂舌,未料想过她反应这么大,看她生气地将花束踩烂,火上浇油道:“你怎么这样说话,你姐该要好好教你了。”
“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也想开点,你姐总不能管你一辈子,你这个做妹妹的体谅体谅,可别误了你姐姐好事。”
“等你长大了,也是要嫁人的。”
有人努努嘴:“她和沈家那小子,不就……”
宋尔雅用树枝叉了一坨路边狗屎给他们扔过去了,街坊们尖叫着四散跑开。
下班回来的宋芳接到投诉,她好笑道:“你理他们做什么,说了就说了,我们就当没听见,没有做过的事情怕什么。”
宋尔雅很生气:“我下次要扔他们嘴里,不许说就是不许说!”
正是这些闲言碎语将宋芳逼到死路上的,明明是方文彬做恶,他们却只会讨论受害者,对她妈妈评头论足,最后宋芳同意摆酒结婚后,他们话风又变成了方文彬还没那么坏,至少愿意负责。
自从知道这些事情,宋尔雅平等讨厌每一个嘴碎的,如果可以,她想把狗屎塞他们嘴里。
宋芳觉得妹妹气鼓鼓地模样好笑又可爱的,到底还是小孩子脾气呢。
宋尔雅越想越气,第二天大清早悄悄去了宋老太太家,扔了一块石头将他家窗户给砸了。
这个死老太婆也是母亲苦难的罪魁祸首之一。
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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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宋尔雅骑车去了机场找到宋芳工作的商店,想她看看她工作环境和身边的人。然后就听到她同事们在休息区时谈论起了方文彬,夸他好。
宋芳那些同事看方文彬开着轿车,长得好也会哄女孩子,还爱屋及乌经常送些小礼物给她们,认为这是宋芳的天赐良缘,叫她不要错过了。
“说实话,彬哥真得挺不错了,有钱又大方帅气,小芳你真的就不心动?”说话的同事脸圆圆的,年纪不大的小女生,看着就很好相处,她还会把巧克力分给大家。
宋芳让他们别说了,沈明松提醒过她,方文彬以前有个老婆,因为他赌博家暴而跑了,光是这几点她就不可能会动心的。
还有他就是看来有文化而已,底子还是小混混,她喜欢是学历高的。
同事听她这么说,满脸可惜。
圆脸女生把巧克力分到宋尔雅这里,看她就拿了一颗她热情地又多塞了几颗进宋尔雅口袋里:“跟你小娟姐客气什么,来,多吃点,小姑娘就爱吃这个,又香又甜的。”
小娟?
“姐姐你姓方吗?”宋尔雅抬头问。
方小娟笑眯眯:“对啊,你姐姐和你说的?”
宋尔雅表情变得严肃了。
宋芳日记里写方小娟是她朋友也是同事没错,可他们一起上班的地方并不在机场这边。
她渐渐明白两个世界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则是,这个世界里她代替宋瑶活了下去。
她不能改变自己原本世界走向,却又可以能影响这边。
这一边的母亲明明提前学了英语在机场这边找了工作,理应会错过和方小娟相识的机会。
难道是命运过于强大,该遇见的人,该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
宋尔雅心事重重地捏着巧克力,看着锡箔纸上的英文??x?,以宋芳的工资来说她是绝对不会购买这个品牌的零食,这对普通人来说过于奢侈了。
方小娟刚从学校出来找到这份工作不久 ,这工作有外表要求,她穿得很得体,化着很浓的妆,但没遮住黑眼圈,身上有淡淡酒味。
宋尔雅注意到她双手很粗糙,一看就是干重活的,不像家庭条件好的。
方小娟发觉到宋尔雅在看她,有些不自在地整理了下丝巾,恰好这一动反而露出了些青紫色肌肤来。
下班之后,穿高跟鞋站了一天的宋芳第一时间就换上了常服和布鞋,双脚得到解放都舒服不少。
方小娟打开更衣室里的柜子拿衣服,和宋芳闲聊:“小芳,彬哥前几天不是送了你条项链吗,怎么没见你戴过,上面的钻好闪呢?”
宋芳从未收下过方文彬任何东西,他看似大方的送礼只会给她徒增流言蜚语,她难掩厌恶:“你不要老和我提他。”
方小娟笑:“害羞了?”
宋芳没什么好说的,忽尔就想到哪里不对:“你怎么知道他送了什么?”
“彬哥说的呗。”方小娟钻进了隔间换衣服,出来时长衣长裤,比送宋芳还要朴素几分。
她去挽她手:“一会儿我们去吃凉拌牛杂还是什么?”
说着就走出更衣室去招呼在外面等的宋尔雅。
也才四月天,这椰城的天气已经热得如火炉,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小饭馆里开着大风扇,冰凉过的糖水入嘴后,才有了丝丝凉快。
宋尔雅热得完全吃不下面,就可着勺子喝糖水了,她看方小娟满头大汗,询问:“小娟姐,你怎么还带着丝巾,不热吗?”
方小娟下意识地去摸脖子,整理了一下:“忘了取了。”
虽是这么说,到底她也没取下来。
吃完面和宋家姐妹告别之后,方小娟在路边招呼了一辆摩的,摩的师傅一听她报出地址后,不免打量起她来,最后落在她胸口上。
“看什么!”方小娟怒喝。
师傅的眼神更猥琐了,调戏她:“小妹一晚赚多少钱啊,听说你们钱唰唰就来”
方小娟和他吵了起来,那师傅嘴可比她厉害多了,骂人又脏又难听,最后一口痰在地上:“呸,装什么清高。谁不知道你去那里是干什么的。”
方小娟气得手脚都在抖,觉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站在大街上。
她竭尽全力地自证清白,冲摩地师傅离开的背影尖叫:“我和她们不一样!”
她不坐摩的了,伸手招了路边计程车过来。
车子行驶在在椰城黄昏中,最终停在灯红酒绿处。
方小娟下车一抬头就看见“夜色”辉煌的大招牌,她走进小巷子里从后门进入,七拐八拐后才到了舞女休息的宿舍。
一间宿舍住了十几个人,各种东西挤得满满当当的,女生都忙着在唯一的镜子前化妆。
她们看见方小娟回来,态度都很冷漠,化完妆后陆陆续续出去上班了。
直到宿舍只剩自己,方小娟脱下衣服换上背心短裤,疲倦地躺到自己床上,枕头被熏上了酒味,她觉得这样的生活自己快要忍受不下去了。
门突然被推开,她还以为是哪位舍友回来,没想进来的是方文彬,赶紧站起来,胆怯地低下头:“彬哥。”
方文彬将门关回去,见她衣着暴露也没有要回避的意思,摆出笑脸:“艳艳,最近上班上得怎么样?”
“彬哥坐。”方小娟给他搬来了凳子,也不敢反驳他,进了这里她就得叫艳艳。只是她不用和别人一样去上班,方文彬给她找了机场工作,那里赚的钱干净。
她还想去给他倒水,忽然被一把扯住头发,方文彬刚刚还很温和的神色变得冷冰冰的,镜片下的眼睛恐怖骇人:“是不是日子过得太好了,就不把彬哥放眼里了。”
方小娟牙关打颤,害怕地求饶:“不是的彬哥,我不敢的。”
方文彬又松开了手,脸色恢复如常,就仿佛刚才的冰冷不存在,揉揉方小娟肩头上的淤青:“艳艳,你要知道彬哥对你的好,你看谁能像你一样不去上班?”
“彬哥的好我知道的。”
方文彬推了推镜框:“你看我,快三十岁了,也没有个老婆,好不容易喜欢上个姑娘,你得帮帮彬哥不是?”
方小娟拼命点头。
“ 乖啊,等彬哥办酒时,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然后送你回家。”
方文彬没再发难,把一直拿在手里的礼盒丢给她后离开了。
方小娟好半天才敢去捡那礼盒,她明白这都是宋芳拒绝不要的。
方文彬对他们这些人和对宋芳的态度不一样,他受了气也不会当着宋芳面发泄出来,只会在别的地方找补回去,他这种阴晴不定的人,感觉比强哥还要可怕得多。
方小娟无比后悔当初听信了同乡说要带她出来大钱的话,可后悔也没有用了,她只剩下唯一回去的机会。
第28章 第 28 章 惊险
时间推移到期末, 陶冬冬紧张得要死,跟着宋尔雅苦读成绩确实提升不少,考个高中没问题, 但她想和宋尔雅上同一所学校。
这个时候,宋尔雅的保送名额已经敲定了。
也有比德育更好的高校向她伸出橄榄枝,可那些学校离家太远需要住宿, 宋尔雅本身就怕被关着,不乐意住学校。
德育有钱, 学校建得非常气派, 开设有更多的国际课程,相对来说是比较好的选择, 并且德育开出免除她学杂费的诱人条件。
中考比暑假要早上好一段时间, 早早就要开始布置考场了, 学校给初三学生放了几天假, 让大家这几天也不要松懈下来,好好复习迎接考试。
宋尔雅在学习上一向刻苦自律, 并不焦虑学习问题,这个月以来高度紧张的都是宋芳动向, 每天提醒她注意安全, 下班了赶紧回家, 方文彬是坏人小心被他绑架。
宋芳并没有什么异常,更不和方文彬单独在一个空间相处。
她白天去上班, 一下班就回来了,晚饭过后去隔壁看一会电视剧, 回房间后又学两个小时英语后睡觉,日复一日。
宋尔雅小假期里每天跟着宋芳去上班,当然她也不能总待在店里, 她就在机场商场里的休息长椅上坐着,复习老师给的资料。
机场开着空调,比待在家里凉快多了,宋芳还以为她是来避暑的。
方小娟空闲时会朝那边看一眼,机场人来人往还伴随着巨大的广播声都影响不了她一点,坐累了她会站起来伸展一下。
少女身姿亭亭玉立,芙蓉面上未施粉黛,引起路人驻足侧目。
方小娟不得不承认宋家姐妹都生得好,比夜色最受欢迎的头牌都要惊艳,方文彬死缠烂打想要宋芳做老婆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如果宋芳能到那边工作,远远比这里工资要多得多。
可是并不是谁都能放下清白和尊严的,连方小娟自己都放不下。
她想回家,想重新回学校念书,如果她能回得去,是不是也能和这个少女一样青春灿烂,依旧能迎来更好的未来?
方小娟眼里渐渐亮起了光芒,同时也消失了某一些东西。
中考那天,宋芳下班后急着回去问妹妹考得怎么样,店长却突然说要请大家聚餐,已经打电话去福满楼订好了包厢,都没给她回绝的机会。
方小娟抱着她手臂笑盈盈:“你妹妹学习那么好,不会考砸的,而且她不是保送了么,你急啥?”
宋芳想想也是,便用店里座机给沈家里打了电话,是明珠接的。
之后一群人热热闹闹去了酒楼,店长自己带了自家酿的酒来给所有人都倒上,说是好东西,连女生的酒杯也给满上了。
灌酒文化盛行,也没人说不,宋芳小酌一口,确实香醇浓厚。
福满楼不愧是大酒楼,做菜地道好吃,配着酒入肚让人上头。店长让大家尽情吃喝。
方小娟似乎很能喝酒,直接抱着酒瓶子不放了,频频要和宋芳碰杯,还笑她:“小芳,你酒量不行啊。”
宋芳摸摸自己滚烫的脸,脑子确实有些糊涂了:“不喝了。”
有人笑她:“小芳喝醉了呢。”
聚餐结束都晚上八点多了,天色彻底暗下来,宋芳靠着椅子上双目微阖。
一个男同事站起来:“我送小芳回去吧。”
方小娟也跟着站起来揶揄道:“还是我来吧,你一个大男人不方便吧。”
男同事被戳破心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但还是好心帮忙扶着人到了楼下。
方小娟拧开一瓶水给宋芳:“先喝点水吧。”
宋芳喝了之后,就更困了。
方小娟就让男同事先走了,自己会安全把人送回家的,她没去叫计程车,??x?而是等一辆私家车开过来后,把宋芳塞了进去。
看着车屁股渐渐远去,方小娟在心里道歉,可是她太想回家了,她害怕这里。
她茫然地站在路边上,一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不敢去想宋芳会遭遇什么,每想一秒良心上都遭受着巨大的谴责。
不是她自己要做坏人的,她是被逼的,方小娟拼命地安慰自己。
一辆摩托车猛地窜过来,明晃晃的拦住了她的去路,车上跳下来一位少女,方小娟一看是宋尔雅,下意识地转身就跑。
宋尔雅焦急地去推开车的人:“抓她抓她,她一定有问题!”
沈明松收到命令,一个箭步冲过去没多远就在一个拐角按住了方小娟。
方小娟尖叫:“啊,你、你干什么?放开我。”
少年力气很大将她抵在墙上,她用尽了全身力气也挣脱不开,想去咬他还反而被掐住了下颌。
沈明松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也就没有开口,等宋尔雅追上来后把方小娟推到她面前,依旧紧紧抓着她手臂按着她肩头不让她跑。
宋尔雅冷冷地看着方小娟:“我姐姐呢?”
“你姐,你姐喝醉被其他同事送回去了,你出来路上没遇见吗?”
宋尔雅咬着牙:“她在哪里?”
在考完试回来后,她得知宋芳打电话回来说要聚餐晚回,瞬间就警惕起来了,喊来沈明松跟她一起去找人……
他们先去了聚会的酒楼,那时人已经散了,还好遇见没走远的一个同事,才知道宋芳被方小娟带走了。
如果她没看过母亲日记本,她是不会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随便动手。
日记本上提到方小娟后就消失了一些页面,后面这个名字就也没再出现过。
如果她真的是母亲的好朋友,为什么母亲后面就再没提起过她呢。
是因为翻脸了,或是背叛?
宋尔雅从见到方小娟的第一眼就察觉出这个人不对劲,从方才她见她就跑的举动中也表明了,她不可能是完全无辜无知的人。
“我没时间和你废话,我姐呢?是不是被方文彬带走了?”
方小娟摇头:“都说了,她被……”
宋尔雅用尽全力给了她一个耳光:“别说废话,说地址!”
沈明松抬眼诧异看她,头回见她发火。
方小娟的脸一下就被打肿了,她没有被打后的发怒,反而慌得厉害:“不知道,你们快放开我,不然我喊非礼了。”
宋尔雅从口袋掏出一把水果刀来抵住方小娟脖颈:“你不说就死吧。”
此刻她懂了当初沈明松要掐死沈向国的心情,没人能平静的看着亲人被伤害的。
方小娟惊慌地对上她视线,冷漠和愤怒交汇在她眼底,她没有咬牙切齿,反而是沉寂的透着恨意。
方小娟忽然觉得她是认真的,这个只有十来岁的少女可能下一秒真敢捅她刀子。
方文彬都没对她有过这种要杀了她念头。
“她被彬哥带去家里,其他的我不知道,我也是被逼的……”
“地址!”
方小娟摇了摇头,这个她真不知道。
宋尔雅徒然冒起戾气,只想弄死这个女人。
沈明松松开方小娟,大手抓住宋尔雅手腕用力一捏,刀子便拿不稳掉地面上了,方小娟趁机跑了。
“你!”
宋尔雅才追一步就被沈明松拦腰抱住,往摩托车那边走:“没时间了,我们去方文彬家。”
她立马停止挣扎,差点忘了,日记里写沈明松翻窗救的宋芳,所以他一定知道方文彬家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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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宋芳感觉脸上一阵温热,一睁眼就是方文彬离得很近很近的脸。
“你干什么?你怎么在这,这是哪里?”她惊恐地坐起来。
方文彬拿着热毛巾给她擦脸,动作很轻柔,像是在抚摸自己恋人:"你喝醉了,还难不难受?"
再大的醉意此刻也被吓醒了,宋芳赶忙从床上爬起来连连远离男人,紧张检查自己完好的衣物。
“为什么总是这么怕我,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房间内的灯光很白,落在方文彬那张脸上变成了灰白色,他幽暗的眼神十分诡异。
宋芳被他盯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眼睛刚移到门口,方文彬就过去把门关上了。
他对她笑:“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过来,听话一点。”
宋芳没动,她很清楚男女之间的力量差距,不想和他正面起冲突,偷偷观察周围有没有能当武器的东西。
方文彬等了她一会儿,忽然暴怒地冲过来拖着宋芳按到了床上:“你又不听话了,为什么你每次都要忤逆我,我对你不好吗?”
宋芳吓得对他又踢又打:“神经病啊你,滚开!”
方文彬猛地掐住她脖子遏制住了她的呼救:“我有钱的时候,你对我百般恭顺,又温柔又包容,我以为你会好好当一位妻子,后来我没钱了给你娘家了,你第一时间就变了。”
方文彬喘着粗气,神色骇人而疯狂:“你说,人为什么可以为变脸那么快?”
在宋芳快要被掐断气前,他又松开了手,见她咳嗽还帮她拍拍后背顺气:“对不起了小芳,我刚刚认错人。”
说着他弯腰从床底拿了一根绳子将宋芳结结实实地绑起来,在这过程中被宋芳狠狠踹了一脚,他又发疯抽了她一耳光:“妈的,你们女人都一个样,给脸不要脸。”
绑完后他神色又变得温柔起来:“你乖一点,只要你乖乖地,我保证以后不打你。”
宋芳头皮发麻,再次确认了他精神有问题,急得满头都是汗:“你冷静一点,我不是你前妻,我是宋芳。”
方文彬笑了,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她身上每一次,让端正的五官变得无比猥琐丑陋:“我知道,你可比那个臭婊子迷人太多了,你好白,一双腿勾得人移不开视线,每次见面都想让你夹上来。”
“砰砰砰——”
这时门外传来震天响,似乎是什么敲打着铁门。
宋芳赶紧转移话题:“有人敲门。”
方文彬却什么都听不进去,诡异地盯着她,手朝她伸出来,宋芳本能地又一脚踹过去,却被他压回床上。
宋芳尖叫:救命!”
外门的铁门锁终于被人砸开,沈明松几步冲上来撞开卧室门。
宋尔雅追着进来,刚看清里面情形,想都没想就用水果刀往方文彬屁股上扎了进去。
她跑出门前顺手揣了好几把小刀。
方文彬捂着屁股吃痛地跳起来,手还没抓到她,就被沈明松扯着头发到了客厅外。
两人扭打了起来。
宋尔雅忙割开宋芳身上的绳子,宋芳才得了自由就拉着妹妹往门外跑。
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吵得邻居都站在楼道外张望是怎么回事。
“报警,快报警,里面有疯子!”宋芳向他们求救。
直到警察来了之后,宋芳才瘫软地坐在地上哭起来,边哭边骂方文彬这个天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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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公安局做完笔录出来已经是第二天了,方文彬涉嫌绑架他人,被拘留起来。
宋芳心有余悸,她脸肿了一大块,回家后宋尔雅给她抹了些药,用冰棒给敷脸。
“姐姐已经没事了。”宋芳拍拍妹妹的手,脸色还是不太好,“你和明松怎么会出现在方文彬家里?”
宋尔雅眨眨眼,想不出解释的理由,总不能说未来的沈明松给了她预警,让她知道六月份一定会发现什么。
她后怕转移话题:“是方小娟,是她把你交给那混蛋的。”
宋芳沉默了,想起是喝了方小娟给的水后才彻底没了意识的。
以她个性应该是火冒三丈的,可现在她一声不吭。
宋尔雅明白每个人都想单独静静的情况,便出去把门关上了。
沈明松坐在院子外没走,手指夹着点燃的半根烟。
“你又抽烟。”
沈明松便将烟丢地上,就鞋子碾灭了:“芳姐没事吧?”
宋尔雅摇摇头,被朋友背叛,又差点被强\奸,身体没事,心灵上可能会蒙上层阴影。
沈明松:“来和哥说说,你是怎么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的?”
宋尔雅来找他求助时,说有人要害她姐,沈明松起初还认为小姑娘考完试闲着没事干了又来都他逗玩,直到她说了方文彬名字后,他才重视起来。
她急得快哭了,他也就没时间考究她话里真假。
“这是秘密。”宋尔雅为难地说,她招招手示意让沈明松凑耳朵过来,“我和你说了,你可别说出去。”
沈明松疑惑地偏了偏头,把耳朵凑过去。
“因为我有超能力,能预知未来。”
沈明松站起来往门外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敲她脑袋:“都什么时候了,还和你哥开玩笑?”
宋尔雅还是一本正经:“我真没开玩笑。”
“那你说说,未来是怎??x?么样。”
“未来哥哥很有钱,让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做梦呢?”沈明松两边脸都给她掐了。
他掐的一点都不疼,宋尔雅还和他皮:“没做梦,未来的你就是很喜欢我,遗产都想留给我。”
沈明松大脑短暂的空白:“胡说!”
“我没胡说,你现在不就很喜欢我了?”
沈明松改用拳头不轻不重地锤她脑袋,骂了一句“没睡醒就继续睡”,转身就走了,这一次没再折回来。
宋尔雅叹气:“唉。”——
作者有话说:宝,你们还在看吗[爆哭]
第29章 第 29 章 新生
宋芳比宋尔雅想象要坚强, 很积极地去公安局做了好几次笔录。
恐惧归恐惧,但她不能放任那神经病这么欺负人。
然而方文彬关了没几天,就被人保释出来了。
宋芳担心方文彬会出来报复他们, 她把工作辞了。
她冒出逃到外省的想法,和姑姑打了好几次电话,姑姑以为她是想出来找工作, 热情喊她出来。
宋芳心动了却又犹豫,她可以走, 可妹妹怎么办呢?她还是要继续留下来读书的。
宋尔雅倒是非常支持她出去的, 自己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宋芳日记里提到,方文彬没多久就死在火灾中。
不过她也担心自己这次改变了母亲命运, 会不会也连带着改变了方文彬的命运, 万一他没被烧死可怎么办?
而方小娟被当作同伙也被拘留了起来, 她在里面走了一遭, 吓得什么都说了。
她口供中透露了更多被困在会所工作的女人,有些是自愿的, 有些是被骗来的,还有拐卖进去被迫的。
这涉及到更大案件, 引起了上面领导注意下令追查。
暑假中旬时, 风情街的那家夜总会被停业整改, 作为夜总会的管理人员,警察再次传唤方文彬时, 他家已经人去楼空。
周强作为幕后老板也被带走协查,因为证据不足, 一个月后又被放了出来。
他小弟来开车浩浩荡荡地在拘留所门口接风洗尘,还点燃了长长几串鞭炮,白茫茫的硝烟将目送的警员笼罩在其中。
这些事都成为了椰城饭后闲谈, 说这个强哥背景强大,连警方都奈何不了他。
洗尘宴上,被警方下了逮捕令的方文彬跪在周强面前:“强哥,这次你得救我。”
这些日子里他东躲西藏,早没了表皮上的那层斯文,乱糟糟地胡子都没空刮,身上一股馊味。
周强摸着自己的光头,为难道:“不是强哥不帮你啊,小姐们卖卖酒,跳跳舞,都是来正经赚钱的,谁让你逼她们卖肉了?老子差点都要被你害死了,你还有脸出现在老子面前?你还是去自首,争取少判几年。”
方文彬双眼猩红,明白周强是要把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推了,他已经是亡命之徒没有后路,鱼死网破道:“强哥,你能保证我不会在条子面前说些什么吗?”
周强抖了抖烟灰。
“我老婆她在你家吧。”方文彬笑了,声音嘶哑难听,“应该说她在你家花园底下是不是?你说那下面究竟埋了多少个人呢?”
周强香烟燃尽,他又点了一根,打火机照亮他脸上狰狞疤痕:“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也可以什么都知道。”
那根香烟再次燃尽,周强说:“你去找老三,跟货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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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芳惶恐不安地度过一个暑假,这期间方文彬都没再出现过,也许他为了躲避警察的追捕早就逃到外面去了,没空找她麻烦。
生活恢复到平静,宋芳收拾了行李,说要出去外面看看。
椰城到深市路途遥远,乘船出去后还要转火车,沈明松帮她把行李扛上船。
宋尔雅还是有些不舍抱住宋芳撒娇:“姐姐,你一定要经常给我电话哦。”
“等姐姐到那边稳定下来,就接你过去玩,你自己一个人在家也要好好学习。”说完宋芳又觉得自己说的多余了,她这个妹妹虽然有些调皮,但很少让人操心过。
船开动了,宋芳要开启她新的人生,宋尔雅站在码头挥手,直到海面上的客船身影越来越小。
祝你新生。
宋尔雅默默祝福,因这场离别高兴而又有些忧伤。
宋芳不是每天都要围着她转的,她也要有自己的人生了,而她在这里只能作为妹妹,祝福她。
宋芳回头望渐渐远去的码头,人群小得像蚂蚁,纵然心中不舍,她也得去迎接新的生活。
经历的长途火车的折磨后,宋芳终于顺利到达深市的姑姑家,她整理行李时发现了一叠钱。
每一张都很新,是从银行取出来的。
她从来没有过问过妹妹存折里有多少钱,也不晓得居然会有真么多,大概是全取出来了,都偷偷放她行李里了。
~
每年开学都会下雨,冰凉的雨水缓解了酷暑炎热。
陶冬冬去了五中,要住宿,只有周末能回家。她遗憾不能和宋尔雅安一起上学了,宋尔雅安慰她高中只是开始,一切都还来得及,她们还有机会一起念大学的。
并且等她有了自己目标之后,也不一定会想和自己念同样的大学,现在的难过是短暂的。
陶冬冬耷拉眉眼:“你想考什么大学?”
宋尔雅说了所有人都想去的那两个知名学府。
陶冬冬:“……”
她这辈子没希望了。
九月一日,德育门口拉了许多惹眼横幅欢迎新生入学,树上挂满小彩旗,放眼看去人山人海,很多学生家庭优渥,私家车占满了学校预留的停车位。
门口进去就是一个招生广场,摆满了各个班级的新生报名摊位,由高年级学生负责。
学校广场上有一块很大的石头,上面刻着:书山有路勤为径。
宋尔雅十六岁那年就退学了,后来也是请老师来家里教的,这也算是她头回念高中。
报名流程都会有学生会的学长学姐带领,宋尔雅不喜欢和别人挤一间宿舍,能不住宿她就不住,交完学费后学长带着她去认教学楼找教室。
一路上有人看过来,问带路的学长她是哪个班的小学妹。
开学报名有两天,第三天才正式开始上课,班级里的同学报道完毕。
班主任陈媛媛拿着学生名单进来,她烫着微卷的头发,大概三十来岁,先是自我介绍一番,然后扫过讲台下所有学生:“宋瑶同学是哪一位,站起来让老师看看。”
宋尔雅大大方方的站了起来,迎接那些目光。
陈媛媛目光一亮,这个女同学是保送进来的,中考上拿到分数也很优异,得知她被分到自己班时,陈媛媛兴奋得一晚都睡不着觉。
“看来还是位美女呢,老师很高兴你能来到高一一班。”
自我介绍就从宋尔雅开始了,同学们一个接一个地站起来让大家认眼。
班里男女比例平衡,女生就十来个,宋尔雅在女生堆里很快就打成一片,半天不到就有人约她一起去上厕所。
第一学期陈媛媛按成绩来选班干部,宋尔雅毫不意外当了班长。
开学要军训一个星期,男男女女都站在太阳底下遭受酷刑,好不容易熬过去,大家都黑了一圈,穿上了学校定制的蓝白配色校服更显黑了。
同桌李秀娥捧着宋尔雅的脸翻来覆去地看:“班长,你到底用了什么防晒霜,效果那么强?”
人家晒黑她晒红,温度下来后她肤色就恢复如常,就是被晒伤了,下巴脱皮。
宋尔雅都不敢碰脱皮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李秀娥好心的把自己的药膏拿出来给她抹。
宋尔雅感激不尽,一看这女生就知道自己高中生活不会太差。
她养了好些天才把皮肤养回来。
高中这个年纪正是青春少艾,谁都喜欢看好看的人,学习之外谈论的不是电影明星,就是学校里的长相出众的那几个。
比如高三七班的金思明,又高又帅,打篮球特别好,广播站的明秋月歌声空灵动人,高二明芝兰娇小可人
也有人说宋尔雅长得像少数民族,她眼窝很深邃,瞳孔颜色很浅,像晶莹剔透的琉璃。
她和宋芳都这种长相。
有男生找过来说想和宋尔雅交朋友,问可以和她互相写信交流吗,又或者直接往她课桌里塞。
宋尔雅拆开过一封,写信那人在信上说他每次见到她都很自卑,觉得她像一位小公主一样高贵,纯白,让他心里酸涩得像颗半青不熟的番茄。
宋尔雅:“???”什么鬼番茄。
她以前没有接触过这??x?个年纪的男生,唯一认识的只有段西瑞,段西瑞傻归傻,没这么搞笑。
晚自习放学了,她装了些试卷晚上回去做,那些信叠好留课桌里。
后排没走完的男生见状,用手肘撞撞旁人:“快!追上去。”
学校提供车棚里供教师学生使用,车辆堆得满满当当,款式大差不差,防止认错有人会在车身上用防水笔写点或画点什么做标记。
宋尔雅弯腰查找时,察觉到书包被人拉开,往里面塞了什么。
吓她一跳,回头一看是沈明松。
沈明松穿着和她同款校服,刚刚应该是运动过出汗用冷水冲了头,发丝上挂着水珠,水渍一路湿到胸口下,他在宽大的口袋里又掏出了一把零食给她。
“我不吃,都给你。”
饼干和糖果混在一起,她双手都没拿得完,沈明松继续往她书包里放。
宋尔雅接过:“太多了,哪里来?”
直到鼓鼓囊囊的口袋瘪下去,他用一种“吃了吗”的口吻和她说:“方文彬死了。”
宋尔雅猛然抬头:“怎么死的?”
“烧死。”
她瞬间喜上眉梢,嘴巴不受控制的咧开,命运果然还是随着大致方向滚动了,该死的还是会死。
这对她来说是好事,方文彬早死早安心。
然而下一刻乐极生悲,宋尔雅发现自己自行车后轮瘪瘪的,明显被人用刀子扎了洞把气都放了,完全骑不了。
她懵了。
数学老师是个古板的小老头,脾气古怪,动不动就体罚学生,听说上一届的学生恨他恨得要死,隔段时间就会有人偷偷去扎他自行车轮胎。
联想到着,宋尔雅皱眉,她是有些小脾气,但才开学不久自己没来得及得罪过谁吧?
沈明松怫然越过她身后,视线锋利如刀,捕抓到那一闪而过的身影,额发打下的阴影掩过阴鸷眉眼。
宋尔雅扭头看去,没发现什么异常。
自行车轮胎彻底报废了,沈明松让她先坐公交车回去,他帮她看看还能不能修。
她点点头,纳闷地往公交站走,思考着究竟是谁要害她?
好在学校离家不远,车上都是同校学生,下车后也有人和她结伴而行走回到家
李姨看见她回来就招呼:“瑶瑶回来了,锅里有宵夜,快去吃。”
宋芳走后沈明松从家政公司找来的李姨来照顾明珠,怕自己晚上不回家明珠没饭吃。
宋尔雅都是在学校食堂吃,明珠偶尔会给她留宵夜。
……
修车行里,老板将车轮内胎拆了下来,看着那不大的刀口:“就破那么点,补补就行。”
沈明松态度坚决:“换了。”
“好嘞。”换一个全新的轮胎老板还能多赚一点,当下就去找材料换上,好奇看一眼体格高大的少年,又去看他身前战战兢兢的男生。
男生干巴瘦弱,明显很怕少年,半天屁都放不出来一个。
沈明松玩着打火机:“她得罪你了?”
男生用力摇头。
“那你欺负她?”
“没有没有!”男生连连摆手,汗水湿透了后背,结结巴巴地才说出一个理由。
他放学想和宋瑶一起走,就把她自行车弄坏了,到时候就能邀请她坐自己后座上送她回家,他的朋友都是这样追女生的。
“我只是喜欢……”
男生话未说完,就被沈明松踹了一脚跪倒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才抬头又赶紧低下,不敢去面对那张阴沉的脸。
沈明松眼神很冷,多看一眼就要上去打人似的。这些二百五惯会以欺负人的方式去接近女生,脑子被车碾了。
老板误会什么,飞快地把轮胎换好,插嘴道:“同学,换好了。”
沈明松沉默了十几秒,忍着没上去补一脚:“还不付钱?”
男生领悟过来赶紧去掏口袋,沈明松推着车出去搬上摩托车后座用绳子绑住,无意撇到车身上的小字。
他低头去看。
尔尔——
作者有话说:谢谢宝宝们的鼓励,码字都有力气了些[哈哈大笑][哈哈大笑][哈哈大笑]
第30章 第 30 章 谁是你妹妹
摩托车声音一响, 宋尔雅就跑出来了。
自行车被五花大绑在车后座上,沈明松解下来让她推着在院子转了几圈。
车轮子轱辘轱辘转,见又能正常使用了, 宋尔雅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修好的,笑靥如花:“谢谢哥哥。”
她才洗完澡不久,头发半干地披在脑后, 满身水气,发尾坠着的水珠滴到沈明松手臂上, 微凉触感让他悄悄后移了一点, 怕自己身上灰尘给她染上。
他抓着车把手:“你仔细看看,是你车吗?”
宋尔雅闻言又扭头去检查, 双手掰了掰车篮子, 又去看她留下的标记确定道:“是我的啊, 这还留着上次被撞的痕迹呢。”
沈明松便不多问了。
宋尔雅是个很能唠的小女孩, 宋芳离开后晚上没人和她聊天,就去找明珠聊天。但人家作息好, 看完连续剧就犯困了,撑不住。
有时沈明松在家, 她就闯进他房间缠他说话, 赶都赶不走。害得他在房间内连背心都不敢穿, 永远衣冠完整。
沈明松不在时,她就回隔壁自言自语, 切换语言练习口语,怕太久不说就陌生了。
日子也属实无聊, 说实话她也没多爱学习的,就是养成习惯了。
宋芳一去到姑姑那边就打电话回来,给了可以联系的座机号码, 她问宋尔雅怎么把钱都给她了。
宋尔雅说没都给,自己留有够生活。
宋芳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打算一发工资就赶紧给妹妹打钱。
每个年代都没有它的特色,世纪的末尾通讯并不发达,亲人联系大多是靠信件。
宋尔雅觉得写信也很有意思,文字能表现出更多意思。她隔三差五就给母亲写信,有时她捡到朵花都会塞进信纸里寄过去,像抓到昆虫给妈妈炫耀的小狗。
这时邮寄没后世那般追求速度,信件一路跋山涉水,缓慢地投递出去。
宋芳回信被寄回来时,已经是好多天过去了,她说自己已经在工作了,还给宋尔雅打钱回来,怕她没钱吃饭。
德育管得十分严厉,宋尔雅不能做那些小生意了,最主要的重心还是要放在学习上,好在她的存折里还留有一笔小钱。
只是钱会花完,她得找个办法赚钱。
第一个月考成绩出来后,她远远甩了第二名几十分,在分数榜下,依旧有目光在凝视她,不过这次他们不议论她好不好看了,而是叫她年级第一。
宋尔雅在走廊上看完年级成绩榜满意回到教室,路过后门听几个男生在聊天。
“那天来了好多警察和法医,那个人被烧得面目全非,骨头都黑成碳了。”
“得罪什么人,被仇杀吧?”
“肯定是,他全身被铁链捆着。”
宋尔雅凑过去:“你们在说什么?”
男生们顿了一下,其中一个面色古怪,偏头躲开她的视线。
倒是另一个男生回答了:“没什么,就是李达家附近烧死了个人,很吓人,你还是不要听了。”
宋尔雅眼皮一跳,倒也没刨根到底,iPad相册里的那则新闻截图,就是一起某男子被仇家浇汽油烧死的凶杀案,大概率就是方文彬了。
沈明松果然是故意留给她看的。
方文彬死了就行,怎么死的不重要。
等她走后,男生拍拍李达肩膀:“不是喜欢人家吗,怎么和你说话又当缩头乌龟了。”
李达被踹过的地方在幻疼,他支支吾吾:“你们知道高三的沈明松吗?”
“怎么了?”
“班长和他关系不一般,你们最好也别招她了。”
沈明松被人议论从来不会是有多帅,打球有多好,而是他是个混的,打架狠得要命,也很会赚钱,连学校外那条街的小混混都叫他一声哥。
可他学习又很好,和宋尔雅一样是特招生,老师懒得管他,只期待他赶紧毕业给学校提高本科率,然后走人。
然而李达这些话一传出去,又变了味。
一天课间,宋尔雅和玩得好的几位女生在对试卷错题分析时,孙梦犹犹豫豫地走过来,欲言又止的看了她好几次。
孙梦很内向,在班级存在感不高,似乎没有朋友,老是带着耳机一个听歌,和人说句话都要在心里设想千百次。
宋尔雅轻轻叹气,自动开口问:“怎么了?”
孙梦求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救地望着宋尔雅,委屈的说:“班长,高三的王子恒把我随身听借走了,好多天都没还。”
她那台随身听是国外牌子,比杂牌价格贵上数倍,说是借实际就不会还回来,和被抢??x?没区别。
宋尔雅感到莫名其妙,也无能为力:“我也不认识王子恒,你找我干嘛?”
总不能让她去抢回来吧,小小班长没这么大本事啊。
孙梦的表情都要哭了,眼圈说红就红,弄丢了那么贵的东西,被家里知道她就要完了。
还是李秀娥反应快,搂着宋尔雅肩膀嘻嘻笑:“沈明松不是你对象吗?孙梦应该想让你去找他帮忙要回来,王子恒和他一个班的。”
“啊?”宋尔雅目瞪口呆,“谁说的,是谁造我谣?”
“居然是造谣的吗?”
“沈明松不是你对象?”
宋尔雅:“高中生哪来的对象?你们听谁说的我和沈明松交往?”
在场几个女生都摇头,谣言都是都越传越离谱的,到他们耳朵里就这样了,至于源头是什么没几个人知道。
学校很大,高一与高三都不在同一个楼层,但也还是能撞见的,宋尔雅每次都会和沈明松挥手打招呼,而那个冷着脸的高三学长在看到她后,变得没有那么可怕了,甚至会笑。
有次沈明松还拉开拉链往她书包里塞零食,她还把那些零食分给几个女生吃了。
她们听见那些流言时便当真了。
宋尔雅哭笑不得和她们解释清楚。
李秀娥满脑袋梦幻泡泡:“邻家哥哥,青梅竹马,听起来更美好了。”
等到下节课课间时,宋尔雅招架不住孙梦可怜兮兮的纠缠。带着她去了高三所在楼层,抱着一丝希望和沈明松说明来意。
沈明松靠在教室门边上,身高快要突破门框了,眉眼锐利,他往教室里探身:“王子恒,出来。”
他这一喊,班级瞬间安静,最角落的男生忙站起来往这边走,神色惶恐。
东西比想象的还顺利地要回来了,孙梦连连道谢,怪不得她要先来找自己,原来沈明松说话这么管用。
宋尔雅忽然想到狐假虎威这个词。
陆年从窗户探出脑袋来:“妹妹,我这还有些零食你还吃不吃?”
宋尔雅摇头。
陆年:“为什么不要,松哥每次都抢我的拿去给你?”
宋尔雅总算知道他哪来那么多零食给她了。
沈明松将陆年脑袋按回窗户里,啪一下关上,催促她:“要上课了还不走?”
他说话时并不看她。
宋尔雅怀疑他是不是偷偷说过自己坏话,心虚了,让他以后别抢了,她嘴巴没那么馋。
沈明松推她:“回去上课。”
~
青春只有怀念时才美好,真正去体验了往往是课堂上老师催眠的声音,繁重的学业,和迷茫的未来。
课间里广播站会放些歌曲调节学生情绪,舒缓心情。
如果是明秋月值班的话,她会跟着伴奏唱歌,音调里饱含感情,声线空灵悦耳。
宋尔雅没有留意过未来有没有明星歌手叫她这个名的,但她真的在闪闪发光,估计的是不少人少年时代的女神。
李秀娥就是她粉丝,会偷偷跟着哼唱。
“秋月学姐唱歌超好听的,又会弹琴,家里又有钱。”几个女生课余时间围在一起议论。
李秀娥说:“不过学姐高三了准备要退出广播站,他们社团正在招新,我们要不要去参加?”
有人说好,有人说没兴趣。
宋尔雅兴致勃勃地跟着李秀娥一起去报名,因为听说去广播站可以不用晨练。
德育的晨练是围着操场跑八百米,每天雷打不动的,老师不轻易给假。每次跑下来宋尔雅骨头架都要散了,累得像条死狗。
她遭受不住这样的折磨,怕那天就猝死了,她爱惜生命爱得要命。
面试地点在学校的一个小礼堂里,主审官是两位老师,和广播站的老人,明秋月就在其中,她看到宋尔雅还笑盈盈地给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整场面试都是公开的,谁都可以过来凑热闹,其余面试的学生也在台下候着。
宋尔雅上台没有李秀娥那样紧张,这种场合对她来说小意思。不怯场、不害羞,挑一篇文章来展示自己普通话标准程度和音色。
舞台明亮的灯光洒下来,照亮少女自信从容的身姿,茂密的长发如云,肤白盛雪,唇色又是浓烈对比的娇艳,容貌如夜里盛开的山茶。
她臭屁的展示英德双语,如果不是时间不够她还想用西班牙语来一段。
两位老师对视一眼而笑,结束后批评了她不够专业,最后却又就给打了高分。
她下来后,明秋月还特意来和她说话:“你居然还会德语,太厉害了吧。”
宋尔雅不谦卑:“嘿嘿,小意思小意思。”
明秋月也为她的自信愣了愣神,捏她脸:“很好很好,我们广播站就需要你这种放得开的。”
简称不要脸。
宋尔雅在明秋月眼里看到了知音难觅的激动,果然下一秒她问:“你要不要来我的乐队,你音色很漂亮。”
平时学校的汇演里,明秋月和朋友组起来的乐队往往是压轴节目,听说他们自创的歌在全市里也是拿过奖。
宋尔雅虽然被夸得要飘上天,但她唱歌着实走调严重,自娱自乐一下还好,跑到大庭广众下就是丢人现眼了。
脸皮再厚也是需要点面子的。
她拒绝了。
而听到对话的明芝兰待不住跑出了剧场。
她从出生起就和明秋月比,比学习比特长比容貌,比什么都落堂姐一大截,先是进不去她的乐队,现在连广播站都刷她下来,气得乱踢路边垃圾桶。
她咬着牙,想起刚刚和堂姐说话的女生更气了,本来她和堂姐一起都能被称为明家双姝,在学校很受欢迎。
可自新生开学后,宋瑶名气都要盖过她了,大家都知道高一一班有个学习好有特别貌美的小学妹。
明芝兰本能的不喜欢她,认为她和明秋月一样讨厌!
她不想宋尔雅被选上。
但最终宋尔雅和李秀娥都被选上了。
也不是获得什么国际大奖,宋尔雅跑回家还是在明珠面前嘚瑟一会儿,又打电话和妈妈说求表扬。
沈明松看她又蹦又跳的:“中彩票了?”
宋尔雅:“我要当明星啦!”
沈明松:“?”
她继续自卖自夸:“校园广播站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沈明松已经习惯了她的自恋,还是忍不住想这小姑娘脑子是怎么构成的,人怎么可以张狂成这样?
其实宋尔雅更高兴的是不用跑步了。
~
晨曦温柔沐浴在每一个睡眼朦胧还要跑步的学生身上,体育老师可不会温柔,吹着口哨让人动起来不许偷懒。
宋尔雅在小小的广播室里躲懒,听明秋月给她讲解机器的操作,只要不让她跑八百米,让她学什么都行。
上岗第一天,明秋月就让她试着在全校师生里开口说话,把小话筒给她。
宋尔雅想了想,决定分享自己平时的读书摘抄。
八百米晨跑之后,会有十来分钟的自由时间,大家懒懒散散的吃早餐,没有心情听广播在放什么。
沈明松抬头看食堂外的大喇叭。
“我的灵魂绝不懦弱,
在世界上的风暴频仍之区也不颤抖忧虑,
我见到天堂的光辉闪烁,
同样闪烁的信仰使我克服着恐惧
……”
陆年饿极了,两口一个包子,偷偷伸手拿了对面一个,见人也没任何反应,他打了一个响指:“松哥,回神了。”
学校放那些枯燥无味的英文朗诵有什么好听的,是韩梅梅嫁人,还是李雷移情别恋了。
陆年听了好一会才听出不对劲:“这声音,是咱们妹妹的吧?”
沈明松面无表情:“谁是你妹妹?”
陆年:“……”
“你妹、你妹。”——
作者有话说:引用:
“我的灵魂绝不懦弱,
在世界上的风暴频仍之区也不颤抖忧虑,
我见到天堂的光辉闪烁,
同样闪烁的信仰使我克服着恐惧……”——艾米莉·勃朗特《我歌唱夜色将尽【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