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就这样, 在场所有人心怀鬼胎地送走了玄棘,准备回宿舍吃寨子里定时送来的晚饭。


    经过白天的血腥场面,本就嫌弃虫饭的旅者们更是食不下咽。


    发生事故时谢棠没在场,她之前也嫌弃虫饭, 习惯之后发现这些东西只是长得吓人但是吃起来意外的美味后, 她便逐渐接受这一饮食文化。


    今天她身体俱疲, 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干饭更是干出了一股子气吞山河的架势。


    她是全场唯一干饭王, 理所当然引起了所有物种的注意。


    领队张老师坐在她身边撑着下巴瞧她,“你胃口很好啊。”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人还是得多吃饭才又力气干活。”谢棠说完随口问道,“您今天怎么一口饭都不吃?是没胃口?”


    闻言张老师的目光从谢棠这里转移到在场其他人的方向,她伸出分叉的舌头舔舐自己猩红的唇瓣, 发出心满意足的声音, “我在外面吃过了, 那可真是这些天来最美味的一餐。”


    至于吃的是什么东西,旅者们完全可以自行脑补。


    现场微妙地安静几秒钟, 旅者们的脸色一点点惨白下去。


    她们不止是没有胃口吃饭了,甚至胃部痉挛反酸到几乎要现场吐出来。


    只是老登还在这里坐着, 她们又被吓得硬生生将顶到喉咙里的酸水咽下去。


    啊啊啊!所以为什么怪物老登非要是女的?


    凭什么她每天都住女寝?她就不能去男寝那边也住住嘛?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然后唐轻柔给了唐晚晚一胳膊肘,唐晚晚深吸一口气开始谋福利,“张老师,今天男寝那边不少人都被陆凌霄的怪病吓得魂不守舍,您能不能去那边睡几晚?”


    “荒唐!”张萍拉下脸来,用力一拍桌子, 震得上面的饭菜跟着抖三抖,“我可是女教师!哪有女教师住男寝的?”


    谢棠吓得连忙伸手去调整歪歪斜斜的盘中餐,唯恐她再拍一下桌子把饭菜都震洒了。


    她的重点在管住饭菜,就忘了管住自己犯贱的嘴巴,她说,“张老师您这是性别歧视加道德绑架!男寝怎么了?男孩子又怎么了?他们就没有害怕的权利吗?他们就必须因为性别被长期排除在老师的保护圈之外吗?”


    唐轻柔见有人撑腰,那立刻支棱起来,“对啊对啊!您眼里能不能别装得下男女大方?这分明是支教大学生在寻求老师的保护啊!”


    万事开头难,有了她们两个打前锋,剩下的女人立刻加入战争:


    “刚刚您也看到了,男同胞们不少都被那个陆凌霄吓得夺窗而逃!您难道不该安慰他们受伤的小心灵吗?”


    “我哭惹!为什么只有我们女孩子每晚都能享受被老师您细心呵护的福气,男孩子却不能?我太心疼他们啦!”


    “是的!我强烈要求把这份福气分给他们!”


    于是当天晚上男寝就迎来了“好消息”——怪物张老师入住他们的宿舍保护他们来啦!


    有人当场魂飞魄散路都走不了,还有人心急火燎非要把怪物即刻送回女寝。


    更有人吓得立刻就想往女寝跑,嘴里嚷嚷什么他们不要做被老师保护的脆弱小男人了,他们要加入坚强大女人的队伍!


    其中一个坚强大女人说,“过几天张老师还要继续回女寝住,以后她在男女寝室住宿日期为1:1。”


    见做女人这事完全没捞到便宜,于是他们一边骂骂咧咧说着最毒妇人心,一边不情不愿地爬回男寝。


    “真矫情,我们都跟那个怪……老师连续住那么多天了,现在让他们有难同当一下都不乐意。”冯请撇撇嘴,“晚晚,亏得那些人里还有你的追求者呢,我看他们完完全全一点担当都没有,你没同意跟他们交往就是天大的正确!”


    宿舍里少了一只怪物,女孩子们的心情都雀跃不少,竟然开起了女寝茶话会,一边吃小零食一边聊起天来。


    当然碍于还有一位npc在场,她们也没敢聊旅者身份的事情,只是在说起这段时间在寨子里的衣食住行有多么不方便,总是停水停电,这里的环境又是多么恐怖惊悚,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蛇虫。


    大家聊天时,谢棠正在烧水准备简单清洗自己。


    她对大家吐槽蝶寨生活不方便这件事深以为然,这里没法像城市里那样用淋浴器洗澡,它只能用人力去烧开水,再倒进盆里用水瓢冲洗身体,或者去湿毛巾在身上简单擦拭。


    谢棠将烧开的热水倒进脸盆,又往里面掺了些凉水,用手摸一下温度也合适。


    于是她抬手将身上脱到只剩上身一条内衣跟下身一条内裤,就这样坐在竹凳上用湿毛巾擦身体。


    渐渐的,聊天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越来越多人的注意力从话头上移动到那具昏黄灯光下的美好人体。


    谢棠肌肉练得很棒,平时她穿着蔽体的衣物时,众人也能从她露出的小臂处窥见这一点。


    她们其实对于她的好身材有心理准备,只是这个准备明显做少了。


    宽肩窄腰、丰满的肌肉、干净利落的线条。


    有人的眼睛粘在她轮廓清晰的肩颈处,有人的眼睛粘在她结实有力的小腿处,还有人目光锁在她黏着一层湿漉漉水渍的腹肌处。


    谢棠能察觉到有人的目光锁定自己这里,但一来女寝都是女人,二来她身上也不是没布料遮掩住关键部位,她不觉得被她们多看几眼会怎样。


    反正让她穿着t恤把湿毛巾伸进衣服里面擦,她是不愿意的。


    还是脱得越多洗澡越舒服。


    唐轻柔向来不屑跟众人混在一起,但是不耽误旁人聊天时她冷脸偷听。


    她听得正兴起,现场的声音却越来越安静,到现在居然没有人再聊天了。


    她视线移过去准备瞅瞅怎么个事,却见全场女人们的眼光都看向一处,不明所以的她也就跟着看了过去。


    她先是愣住片刻,接着瞬间暴起,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拿着薄如布料的被子挡到谢棠面前,“看什么看?她有的东西难道你们没长吗?”


    如果指解释有力的胳膊跟大腿的话,她们确实没有。


    她干完这事、说完这话后发现这群娘们儿眼神更加直勾勾了,她低头瞅了一眼,发现经过薄布料被子的遮掩,谢棠美好的躯体若隐若现更加有韵味了。


    唐轻柔简直要气死,“啊啊啊!你们不许看了!你们不许嬷嬷我的姐妹!”


    冯青轻咳一声,纠正道,“我是公公,不是嬷嬷。”


    唐轻柔:“?”


    谢棠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公公嬷嬷,这里又不是皇宫。


    不过她也不在意。


    大家都是同性,洗澡的时候彼此看两眼再点评两句也没什么。


    她觉得大家闹来闹去也挺有意思,比她来这里之前的日子精彩很多。


    旅者这边的氛围是劫后余生的忙里偷闲,族长那边却完全是另一种恐怖压抑的氛围。


    万虫窟内,族长岜莱与少族长玄棘看着大祭司阿豹在祭台上处理今天新鲜的人牲。


    岜莱道,“玄蜃即将进入蛹化期,等到他成蝶的那一天,他会是你这辈子锋利的刀。”


    “我不需要他。”玄棘的脸上古井无波,好似祖豹分的不是人尸而是猪肉。


    岜莱斥责道,“别犯浑,你一个不养蛊的清水人要是没有他在旁协助,这族长位置你未来坐不坐得稳?”


    “为什么我一定要依靠那个杂种的力量?当初被您献给蝶祖的如果是我而不是他,那我——”玄棘激动的话语在岜莱的怒目而视中销声匿迹。


    “荒唐!”岜莱怒斥道,“你是家里唯一的清水人男丁,你要做好的只有传宗接代这一件事情!你必须让我们尊贵的血脉传承下去!你干甚总惦记成为一只蛊鬼?”


    玄蜃那是普通的蛊鬼吗?


    他本身就拥有蝶祖血统,后来又跟蝶祖留下的蛊虫合二为一,他就是半神的存在。


    如果不是阿爷那里留有他骨肉做成的半身泥胎,那个杂种早就送他们爷俩去见祖宗了!


    “传宗接代、传宗接代!您满脑子的传宗接代!我睡了那么多女人,却连半个娃娃都没有!我根本就生不出娃娃,这传宗接代的任务莫不如换做您亲自来!”


    一把年纪的岜莱被孙子气得头晕目眩,只觉得自己的寿命又缩短了半截,“混账东西!我一个快80的老头子,你让我去传宗接代?你这是盼着你阿爷我早点死啊!”


    这种家丑时刻还能被留在现场,说明这二位也没把祭司祖豹看作外人。


    见老头被孙子气得像孙子,祖豹开口替老族长解释,“玄棘,你真是不懂你阿爷的一片苦心。”


    “寨子每隔四年春浴节都要放一批孩子来这万虫窟,几十年里承受住万虫噬身还不死的孩子一只手数得过来,这些孩子中又只有一个玄蜃熬过了全套的挪移之术。”


    “你阿爷要是不疼你,遭罪的可不是他而是你了。”


    万虫窟是蝶族圣地,这后面还有一间极其隐蔽的内室,墙壁上用壁画记述着人类肉身向蝶神转化的秘术。


    大祭司的一番话让玄棘冷静几分,他承认玄蜃由人变成半人半虫的过程确实是他此前难以想象的血腥残忍,但是那个杂种都能熬过去!自己为什么不行?


    玄棘依旧不服气,“说不定是命中注定那次实验就是能成功,不用非要他玄蜃才行,旁的人比如我玄棘亲自上场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见孙子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岜莱的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对着那张俊脸就是狠扇一巴掌,“混账东西!以后不许你再提起这件事!连念头都不准有!”


    玄蜃要是知道玄棘羡慕他的遭遇,怕是要笑出眼泪来。


    他不介意将这份福气转移给他,但是玄棘必须用生来就有的来自全世界的偏爱作为交换。


    玄蜃的竹楼电灯老旧,夜晚散发着昏黄的光线。


    他坐在床铺上,玉也似的手指捏着一支唇膏把玩。


    这里只有每月初一、十五才有月光,其余的夜里均是雾蒙蒙一片。


    可是当他将这支唇膏对着灯泡高高举起,他却朦朦胧胧看见了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月亮。


    他余光瞄向花瓶里颜色依旧鲜艳的花束。


    真好,等到它们快要枯萎的时候,谢棠又会来这里找他了。


    真坏,它们为什么要活那么久呢?他们早些凋谢,她就能来送自己新的了。


    夜色里,他起身走到屋外,将埋入地下的瓷罐挖出来。


    当他掀开盖子时,里面的蛊虫只余下一只通体闪亮如锦缎的金蚕,正是之前被他寄予厚望的貌美如花者。


    玄蜃伸过手去,这条金蚕便迫不及待地搭上他食指的指腹,一路蠕动到他的掌心里去,亲昵用头去蹭他的手指。


    “太棒了,你可真不愧是我看好的宝贝,果然很有实力。”


    他笑着用华丽的嗓音发出满意的喟叹,并眼睛眨也不眨地割破手指喂它灵血作为奖励,“好宝贝,多吃些。”


    它是蛊鬼里最漂亮的那一只,他私心希望将它能活下来讨那位好色之徒的喜欢。


    蚕不知道人在想着把它送出去的事,蚕还在闷头干饭。


    这次的灵血味道跟之前都不同,以前只是淡淡的糯米香,这次它还能尝出来鸡枞跟见手青的味道。


    看来人为了好好奖励它,特意改善了他们两个的伙食。


    蛊虫与蛊师连心,它能明白饲主对自己的宠爱与赞许。


    它越想越膨胀,于是没吃几口饭的它便迫不及待地将上半身直立起来彰显威风,示意自己完全经得起这份赞美。


    然后它就被放入有十几只蛊虫的新罐子里了,掌心里那些还没被它吃干净的灵血也一起被洒进去了。


    金蚕:?


    不是?


    小祖宗?你跟蚕难道不该在甜蜜期吗?


    蚕的独食还没吃完呢,小祖宗不仅把饭桌给掀了,怎么还把蚕又扔虫堆里惹!?


    “这个坛子里都是我这些年看好的宝贝,”对于它传递进脑海的吐槽,他艳丽无双的脸蛋上勾出甜蜜的微笑,“尽情地厮杀吧,只有活下来的那一个才是我唯一的珍宝,你要努力呦。”


    然后他会将最后的赢家送给谢棠,这就是他们一人一怪的定情信物了。


    谢棠还不知道她睡大觉的时候玄蜃又给她鼓捣什么惊悚小节目。


    虽说她也知道自己早晚会将他拿下,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还没有大展身手呢这臭小子已经被拿下了。


    第五天谢棠提出要在接下来几天内去圣子玄蜃那里找失踪人口的线索,让唐晚晚也多去玄棘那里刷脸看看能不能得到有用的情报。


    他们这趟支教之旅总共30天,在第4天发生惨案后,其他旅者对寨子里的人又是恐惧又是好奇,既害怕他们的非人本体又想知道这寨子里的秘密。


    毕竟在恐怖游戏里,知道的禁忌规则越多,活下来的可能性越大。


    谢棠这个提议正巧戳在他们的心趴上,他们巴不得这两位赶紧行动起来。


    队伍里只有两个人提出了反对,一位是唐轻柔,另一位是陆俊杰。


    唐轻柔急得拍桌子,“这种险境让唐晚晚自己去就行了,让谢棠去万一她也‘失踪’了怎么办?”


    唐晚晚:“?”


    所以她失踪就没事吗?


    陆俊杰也很生气,只是他生气的点不在于心上人的生命而是贞洁,“你们什么意思?”


    “前几次都是让晚晚一个人去那劳什子少族长、圣子那里卖弄风情换物资!我看你们就是逮着一个善良的老实人欺负到底!”


    他撂下狠话,“想要出卖色相换福利就让谢棠、唐轻柔或者你们随便谁去出卖!这种活动我们家晚晚恕不奉陪!”


    原本恶毒女配唐轻柔一张嘴就拉了不少唐晚晚拥趸的怒气值,结果这陆俊杰嘴巴之恶毒顷刻将唐轻柔衬托得像是一朵不谙世事的善良小白花。


    鉴于上次在外面开会被怪物给上了一课,今天他们再开会时就知道将地点定在封闭的位置,比如男寝宿舍。


    还找了一个开会理由,说是团队内部年轻人之间的聚餐。


    现在宿舍关了大门,他们也不怕被外人听见,一时间房间内各种人声吵得肆无忌惮沸反盈天。


    要是换做以前唐晚晚肯定不管别人怎么想,她都要站出来维护她的未婚夫。


    现在吐沫横飞里,她冷眼看着陆俊杰,只觉得这个人愈发面目可憎,自己从前眼瞎了才看上这么个猪狗不如的废物东西。


    还好现在长脑子也不晚,或许他们两人之间这份名存实亡的婚约,早该真的彻底地死掉了。


    她在乱成一锅粥的人群中找到了谢棠,拉着她的手趁乱挤了出去。


    谢棠饿得狠,被拽出竹楼也没忘记端住她的米线碗。


    今天白天的苗寨依旧是雾气重重,呼吸间都是湿热的气流,让人很不舒服。


    不过这不耽误谢棠兴高采烈地干饭,她见唐轻柔也没有说话的意思,就端着碗在那里嚼嚼嚼。


    唐轻柔等了一阵也没见谢棠有开导自己的迹象,她难以置信,“我刚刚在里面跟心上人发生争执唉!你不该跟我说些什么吗?”


    谢棠干饭之余分给她一个捧哏的眼神。


    唐轻柔立刻滔滔不绝,“你应该鼓励我,你要跟我讲舍弃一棵歪脖树收获一片大森林的道理!你要说分开就分开,下一个更乖!你要——唉!你上哪儿去啊?”


    她自己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发现谢棠忽然转身往竹楼走,吓得她连忙去拽对方衣角,瞬间从激动变得扭捏,“你、你也不要为了我去跟他们起冲突啦……”


    谢棠看看不知道在害羞什么的她,又低头看看自己的碗,“我单吃米线有点干巴,回去夹点咸菜。”


    唐轻柔:“?”


    她怎么总是执着跟狗女人谈什么少女情怀总是诗的聊天内容?她有病啊!


    让唐轻柔生气的事显然不止这一点,还有谢棠回去夹个咸菜的功夫她又被大家敲定为接近圣子人选这件事。


    唐轻柔气炸了,“这群贪生怕死的心机狗,这是把我之前的抗议都当做放屁了!我今天就要跟他们理论明白!”


    谢棠将她拦住,毕竟这是自己自愿的。


    当然唐轻柔的抗议当然不是白费力气,她可是接机从这群人手上弄来了她需要的好处,比如各种各样的美味糖果。


    她挑出其中几颗漂亮的糖果放在唐轻柔的手上,说话声音也很温柔,“寨子里的孩子们都很喜欢吃糖,你的抗争换来了带给大家快乐的东西,你是我心里的超级英雌。”


    唐轻柔一腔怒火瞬间卡壳,红着脸脚尖蹭地扭捏着说自己没她说的那样好,然后红着脸骂骂咧咧又找其他人要了很多糖果交还给她才肯罢休。


    谢棠公费骚扰玄蜃的计划就这样订了下来。


    后续几天她借着搜寻线索的名义去找人时,完全没有回避任何人,俨然是一副大摇大摆的姿态。


    时间长了也有好奇的村民说出心里的疑问,“谢老师,你怎么总去找我们圣子?”


    谢棠义正言辞回应,“我同伴失踪的事情寨子里还没有给出一个让我们满意答复,所有支教老师都急得很。不仅是我天天来这边在催促圣子行动起来,我同伴也在同步催促少族长尽快处理。”


    在蝶寨大祭司跟族长最为高贵神秘,寻找失踪人口这件事不需要他们亲自动手,他们各自的接班人会处理。


    这样看来谢棠跟唐晚晚的行为就很合逻辑,一点都不让人奇怪了。


    看见她大摇大摆地进来,玄蜃没好气地说,“你方才跟外人说得那样冠冕堂皇,还不只是借机来我这里与我单独相处的借口?”


    “圣子大人这话就说错了,我也不是满心满眼都是您的色魔,”谢棠跟他斗完嘴才想起来一件事,“我跟那人在篱笆外说话你都能听到?圣子听力这么好?”


    “我当然不像你这样眼瞎耳聋。”玄蜃走到她身边用白皙的手指在她额头处戳了戳。


    谢棠顺势试探性地将他的手握在掌心里,玄蜃挣扎一番没有挣开便也由她去了。


    谢棠对对方这份肌无力深表怀疑,“圣子大人力气这么小吗?”


    刚刚那哪里是挣扎,简直是欲拒还迎。


    玄蜃此刻希望眼前的瞎子做个哑巴。


    他额头青筋直跳,“你难道对自己一身蛮劲没有数吗?”


    谢棠扬起眉梢,对他作出警告,“我这个人最擅长得寸进尺,我现在能强摸你的手,未来就能强摸你的人,你现在把我赶出去还来得及。”


    玄蜃瞪了她几眼,正要开口说话,谢棠却率先先松开他的手将话题从调情转移到正事上,“所以你们这些天派人轮番去找也一无所获吗?这么多天总不能一点踪迹都没有吧。”


    她突然的正经打得玄蜃措不及防,他愣了一会儿才蹙起眉头质问谢棠,“怎么?你为了他们怀疑我?他们在你心里比我重要?”


    见他严肃起来,谢棠便嬉皮笑脸,“圣子这话说得生分,这寨子里我最欣赏最信任的人就是您了,我怎么会怀疑您?您说这话未免太寒我这颗爱慕之心。”


    说完她还作出捧心的动作。


    玄蜃也不知道她这话是发自内心的还是出于她油嘴滑舌的习惯,但是他得承认自己听到之后的确很愉悦很开心。


    只是他不能将这份开心表露得太过明显,他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这么好哄,否则日后他怕是有好多气要受。


    见玄蜃不说话,只是垮起他那张美丽的脸蛋幽幽地盯着她看,似乎想给她施压。


    不过因着他被上天偏爱的容貌,他生气的模样也别有风情。


    谢棠脑子里忽然想起来俩人第一次私下相处时玄蜃说第一次见面不能干,得第二次才行。


    可是他们两人嘴巴下流,身体倒是保守得很,一直到现在连嘴都有没亲过。


    “失踪的事迟迟不给回应弄得大家人心惶惶,你们找不到人还找不到尸体吗?”谢棠尽量维持体面把正事说完,只是她的眼珠却粘在玄蜃的唇瓣上移不开,“我前些日子不是送您唇膏了吗?怎么不涂?”


    “每天被你催着做这个、做那个,我哪里有心思惦记涂唇膏的事?”玄蜃被她盯得脑子混沌,她问什么都如实说,“你不要再执着教师失踪这件事了,你就当他们已经死掉。”


    “哦?您为什么这样说?方便展开讲解一下吗?”谢棠步步紧逼,玄蜃慌忙后退。


    似乎是措不及防,他的小腿撞到了桌案,整个人向后倒去。


    谢棠一把揽住他的腰,将他扶稳,她呼吸时的气流打在他的脸颊处,玄蜃面红耳赤地撇开头,“别对我用美人计,这招没有用。不该说的我也不会告诉你。”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副姿态太弱势,于是那双翠绿的眼睛又忍着臊意移回女人的脸上。


    谢棠这个人油嘴滑舌,总说些惹他生气的话。


    可是她不说话时,她那张帅气又耐看的脸蛋,搭配那双近距离更显温柔深情的纯黑色凤眼,迷人得要命,让人移不开眼。


    被她滚烫的身体圈在怀里,玄蜃整个人简直要熟透了。


    他撇开头不与她对视,又忍不住用余光偷看她,“总之、总之每年来这里支教的人都会失踪一批,这是多方默许的结果,这是你我目前都无法左右的事。”


    谢棠点点头,似是随意地问他,“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左右呢?”


    闻言玄蜃转过头来,小心翼翼地打量她的神情。


    过了一阵后,他从谢棠怀抱里钻出去把门窗全部关上,又退回来钻回她的怀里,这才低声回答道,“要等到族长跟少族长全部死掉。”


    谢棠对于这个答案似乎并不意外,眼眸里完全没有对他大逆不道言行的指责,只有满满的欣赏。


    她抬手揉捏他手感极佳的脸蛋,“那他们什么时候能死?”


    玄蜃怔然一秒,难得地闪烁其词,“这个我不能现在讲。”


    那什么时候能讲呢?


    自然是他们两人足够亲密,正式成为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时。


    谢棠抚摸在他脸颊处的手一路向下滑到他的唇瓣处,“圣子如此贴心地关上门窗,不做点好事似乎是我浪费了这良辰美景。”


    玄蜃紧张地攥住她腰间的衣物,一双翠色的狐狸眼紧盯着她不放,“谢棠,你知不知道招惹一个蝶族人会有什么结果?”


    谢棠想想小说设定,笑了,“难不成您会给我下情蛊?让我离不开您?”


    《蛊惑人心》小说内容里确实有蛊虫相关内容,是女主被男主下了情蛊,两人天天到处做恨的剧情。


    玄蜃摇摇头,他问谢棠,“你知不知道清水人跟浑水人的区别?”


    说着,他抬手解开自己衣服扣子,给谢棠展示他有着一层薄肌的性感身体,并且引着她的手覆盖在他肌肉饱满的胸膛。


    谢棠真没想到玄蜃这货童颜巨胸,看着柔弱无骨一推就倒,结果衣服包裹下的身材这么有料。


    她也有点迷糊了,她喃喃道,“我问过寨子里的人,他们都不告诉我。”


    “那我来告诉你,”玄蜃手上动作没停,继续让她感受自己的色相,嘴上也解释不停,“清水人是不沾蛊鬼的人,浑水人是身上有蛊鬼的人。”


    “触碰浑水人的任何东西都可能沾上蛊鬼,清水就染成了浑水。”玄蜃依靠在桌案边,用绿色的眼珠望着她,“浑水男人可以通过跟清水女人成婚的方式净化后代血统,几代后就能回归清水。但是浑水女人世世代代都是浑水。”


    “你现在能理解跟我接触的代价了吗?”


    这个人似乎很有良心,他主动与她暴露身份上的大坑,将选择权交到谢棠的手里。


    但真的是这样吗?


    谢棠提醒道,“您握得我手疼。”


    玄蜃嘴上与她说着对不起,他手上却只卸掉了一丝半点力气,依旧执着地死抓着她不放。


    他作为蝶寨圣子养蛊这件事谢棠完全能猜到,只是她不知道这玩意儿居然还能传染!


    她能接受对方养蛊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她要是自己养,她恐怕能吓得嘎巴一声死那儿。


    她谨慎地询问,“您一定要把蛊鬼传染给我吗?您不能控制一下不要人传人吗?”


    玄蜃没说话,只是带着她的手指去揉捏他身上的那份Q弹柔软。


    不是说山里人淳朴老实吗?


    那玄蜃这烧货的勾栏手段是从哪儿学来的?


    谢棠真是又震惊又陶醉,他x的!这手感真是好!哪个雌鹰般的女人能拒绝这个?


    她咽咽口水,努力在顶级色诱面前保持理智,“假如我一定要沾染上蛊鬼的话,我要付出什么代价?您能替我养那东西吗?我不喜欢跟蛊虫离得太近。”


    拒绝不彻底等于彻底不拒绝。


    玄蜃微微松了一口气,终于愿意开口说话了,“你定期供奉一些动物血肉或者炒鸡蛋饭就行,我可以替你养,但是你需要保管好你的神偶跟蛊偶,它们坏掉跟死掉你也会受到影响。”


    谢棠又问,“神偶跟蛊偶是什么?”


    玄蜃耐心地回答,“蛊偶是附有以你一缕神魂的蛊虫,神偶是它的住所。前者是活物,后者是死物。”


    这里面的门道有很多,谢棠听着就头疼。


    总觉得这个世界越来越不科学了。


    她的直觉告诉她玄蜃这个香小子十分危险,应该尽快远离。


    可是她又实在舍不得玄蜃这样的美色,穿越一趟被扔到这偏远山区过物质上的苦日子就罢了,要是泡男人的欲求也得不到满足,那这场恋爱游戏还有什么爽感?


    她可是玩像素游戏都打瑟瑟mod的色中饿鬼,送到手里的鲜肉不能吃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脑子里的求生欲跟色心疯狂打架,她艰难地问玄蜃,“如果我跟您在一起了,您能让我随便玩弄吗?”


    怕玄蜃不理解,她还补充一句,“我不是指玩弄蛊虫,是指玩弄您。”


    玄蜃也不是什么保守的人,脸红归脸红,他还是选择了点头。


    就像谢棠日后将为她此刻的色中饿鬼行为付出代价,玄蜃未来也会为自己对此刻的全面纵容留下泪水。


    谢棠想了想,又问,“那如果我还想要做下一任蝶族族长,您给我做族长夫人,这寨子里的一切发展都听我安排呢?”


    玄蜃想也不想直接追问,“如果我同意的代价是你生生世世陪我留在这里,你愿意吗?”


    见谢棠迟疑,他抓着她的手又开始用力,追问道,“为什么犹豫?难道你想离开我?”


    “老实讲一直待在这里我确实会感到单调。”谢棠选择实话实说,“不过如果您这里能通网,日后在我谢棠族长的带领下发达起来,家家户户都买得起现代电子设备,也能点外卖、接发快递,我不是不能考虑。”


    “那好,”玄蜃点点头,“我会让你成为下一任蝶族族长。”


    然后他嫁给她,他相妻教女做一名优秀的人夫。


    这样谢棠得到了她想要的事业,他得到了他向往的生活,他们俩就是双赢。


    现在似乎一切谈妥了,下一步就可以合法地对他上下其手。


    谢棠手指上移去摸他颈间的项圈,“这个能解下来吗?”


    玄蜃目光闪烁,垂下眼眸,“能解,但是现在不可以。”


    把它摘下,他丑陋畸形的原型会把她吓跑。


    他才刚有老婆,他不要她害怕自己。


    “好吧,”谢棠的手指继续上移,她将大拇指挤进他的口腔去按压他柔软的唇舌,“那跟您接吻会染上蛊吗?您的口腔里有虫子吗?”


    玄蜃翠色的眼眸里染上水色,他呼吸凌乱起来,说话也因她的动作变得含含糊糊,“不会,我这里面没有虫子。”


    他没撒谎,那里面确实没虫子,他本身就是一只巨大无比的虫子。


    玄蜃话只说一半,句句都是真。


    谢棠玩得开心,抽出带着粘液的手指绕着他脖颈处凸起的喉结画圈,“那旁的地方呢?”


    玄蜃呼吸越发急促,脸上潮红更加明显,“呼……旁的地方也没有……”


    他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倒像是她做什么他都不会还手,任她随意摆弄。


    这种暧昧的氛围下,做出成年人会做的事似乎水到渠成。


    他亲起来跟她想象得一样可口香甜,那种味道让她恍恍惚惚好像在品尝加了蜂蜜的水果茶,她怀疑他之前有偷吃糖果达成这一效果。


    桌案上的书籍已经被她兴起时拂去,他坐在案上身体后仰,白皙的皮肤随着她的动作染上粉色的痕迹。


    玄蜃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遭遇这种事,他被她亲得脑子发懵,迷迷糊糊还惦记着吃醋,“你、你怎么这般熟练?你从哪儿学来这些玩男人的手段?你从前真的没有玩过其他人?你莫要骗我……”


    “从网上学来的。”谢棠咬他的喉结,“我没骗您,这么多年您是我唯一下手实践的一个。”


    “你与我做了这种事……嗯……以后不许再跟旁的人做。”玄蜃舒服得控制不住脑子净说大实话,“不然你碰一个我杀一个。”


    呦,狗东西杀心还挺重。


    别的男人哪有他好玩儿?


    “您想太多了,,”谢棠觉得他的担心很多余,她的手指在他白皙如雪的肌肤上掐出殊色,“开过您这样的保时捷超跑,我自然再看不上杂牌面包车。”


    玄蜃还要再跟她争辩,谢棠凑了过来,将他的话语全部堵回他的嘴巴里。


    她的怀抱很软,闻起来有一股温柔的木质香气。


    她一将他堵住,他便瞬间失去所有反抗的力气,脑子再次成功被她带来的快乐搅和成一滩浆糊。


    他嘴巴很忙,说话就不太清晰,“你……流氓……我……不太会。”


    她的双手托起他的脸颊,“没关系,只要您服务意识足够好,您就能成为让姐姐高兴的好孩子。”


    玄蜃才不想做她的好孩子。


    是的,没错。


    让她快乐只是他把女人钓成翘嘴的一环,才不是他被她玩弄得言听计从的表现。


    从谢棠眯起眼睛勾起唇角的表情来看,他确实有让她感觉到舒服。


    这令玄蜃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只是松口气,不代表有松开嘴。


    谢棠对他持之以恒的讨好很是受用,她将他的长辫子拿到手里细细把玩,用发尾去扫他的脸蛋,“臭小子,你的手干不干净?”


    玄蜃松开嘴,昂着头骄傲道,“你进来前我刚刚洗过手,我可是寨子里最讲卫生的人。”


    聪明又乖巧的好孩子总是能让老师倾囊相授更多知识。


    谢老师特意为他开了一堂1对1辅导的心灵手巧课,具体内容是如何利用自己灵活的双手讨好女人。


    对于这堂课,玄蜃一开始学得一知半解、磕磕绊绊,每按照老师的指导进行一步都要抬头看看老师的脸色观察自己解题步骤是否正确。


    玄蜃人虽然第一次做题,好在聪明又听话,深得谢老师满意。


    磕磕绊绊竟然也将题做得八九不离十。


    期间他手腕上的银铃铛叮叮当当响个不停,越到后来铃铛声越急促,直到谢老师对这节紧张刺激的小课堂喊停。


    须臾她餍足地坐在他的腿上,靠着他的肩头用手指揉捏他红透了的耳垂,给予赞许,“真不愧是蝶族的圣子大人,学习能力就是强,满分100分老师给您打70分。”


    “怎么只有70?”玄蜃低头看着自己泡得皱巴巴的指腹,眼睛里全是被激起的好胜心,“我刚刚只是太生疏,我要证明给你看我可以做得更好。”


    谢棠打了个哆嗦,太过纵情声色女人也是会肾虚的,“今天就算了吧,我的好学生,我们将这道题略过,老师带你刷下一道。”


    他无辜又懵懂地眨眨狭长的狐狸眼,重复她的话,“下一道?”


    玄蜃长了一副一肚子坏水的妖艳脸蛋,这会儿模样倒显得乖巧又老实。


    “这次是老师的炫技局。”她吻上他唇角的同时,手指在他身上如同撩拨春水一般四处留情、一触即离,“你好好学着解题手法,下次自己解给老师看。”


    很快玄蜃便没有脑子再去思考证明自己的事情,弄得他额角汗水如珠串一般顺着脸颊流淌到下巴,再如雨水般滴落在他泛着红潮的胸膛。


    玄蜃身体在抖,死死咬着牙关不啃出声。


    谢棠好笑地亲吻他紧绷的脸颊,“没关系,不要忍耐,在我面前你可以卸下伪装,我会包容你的一切。”


    闻言他撩起褶皱深且长、眼尾还上翘的眸子水灵灵地勾着她。


    里面一层盈盈的水光配上他隐忍的神态,活像是他要被她欺负哭了一样。


    第19章


    鉴于臭小子总将“莫要骗我”挂在嘴边, 这会儿哪怕他不言不语,谢棠也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用指腹细细抚摸他唇角下方那颗娇艳的食禄痣,“我没骗您,我很喜欢您的脸跟您的声音, 它们做出怎样的表情, 又发出怎样的调子, 我都很喜欢。”


    这痣长得真不错,看起来骚气又旺妻。


    玄蜃依旧没说话, 只是用那双妖异瑰丽的狐狸眼忐忑不安地望着她。


    谢棠没再解释什么,只是凑过去用嘴唇亲吻他,用掌心安抚他。


    又过了一阵, 她听到一声很清浅很压抑的轻哼,那是从玄蜃的喉咙里响起的回应。


    她的动作僵硬一瞬。


    起身看向他时,他红着脸颊, 看起来很是无辜与茫然。


    她又盯了他一会儿, 那可怜的神色就朝着恼羞成怒转变了。


    他x的!臭小子!


    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勾引女人的代价!


    当她的吻不再轻柔温柔, 而是如暴雨般迅猛激烈,玄蜃简直被吻出濒临溺水的窒息感。


    他绷不住了。


    他的嗓子里溢出一连串陌生的声响, 那声音令他面红耳赤,不忍细听。


    这副不堪的模样哪里像是圣子, 倒像是勾栏瓦舍里的小倌。


    “咬紧牙关做什么?”谢棠用拇指顶开他紧闭的牙关,像摸小狗一样亲昵地描摹他牙齿的形状,“好听爱听,您再哼唧几句小动静给我听。”


    玄蜃的脸色涨红一阵,让他叫他就叫,她当他是狗吗?


    心里这样想着,当她又说了几句软话哄他时, 他身体又很诚实地按照她的要求哼哼给她听。


    谢棠对他的行为感到满意,搂着他又亲又啃。


    在得到她的鼓励后,玄蜃也从一开始声如细蚊,逐步过度到低吟浅唱。


    那是令双方都感到愉悦跟享受的一次尝试。


    吃饱喝足后谢棠就坐在他的腿上,玄蜃将额头靠在她的肩膀。


    他现在脑子空空,衣衫凌乱,只有手腕处的银铃铛跟脖颈间的法器项圈还留在原地。


    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他刚被女人狠狠糟蹋过。


    谢棠进行一些事后关照,她说,“圣子大人人美心善活好,以前没有人泡您是她们的损失。”


    玄蜃空洞的眼珠里逐渐有了光亮,他昂头看她,亲昵地用头顶去蹭她的下颌,嗔道,“油嘴滑舌。”


    说着,他将右手搭在谢棠的左手上,强硬地将五指挤进她的指缝里。


    有人就是这样嘴上跟她对抗个不停,身体却诚实地缠着她贴贴。


    这几天接触下来,谢棠对他这个人还是比较满意。


    她任由他黏了自己五分钟左右,便伸手使唤他干活,“给我弄些水来,我要清理身体。”


    见到玄蜃骤然兴奋起来的眼神,她清清嗓子补充道,“我自己洗,用不着您帮忙。”


    于是那双狐狸眼里的光芒又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圣子他又开始阴阳怪气,恢复往日的神气姿态,“你以为你自己是谁,你以为你当狗一样使唤的人又是谁?请你搞清楚自己的定位,不要以为你睡过我一次就拥有让我当牛做马、为奴为婢的权力了。”


    他嘴上激情抗议,手上却温柔地将谢棠抱到他床铺那里坐好,接着弄来一个大浴桶,哼哧哼哧给她准备洗澡水去了。


    谢棠:“……”


    Bro是真有个性,向来说一套做一套的哈。


    谢棠看他亲自烧水,还坐在床边悠闲地晃着双腿吐槽他,“您这圣子怎么当得一点地位都没有?我看您爷爷跟您哥哥那里都常年有人端茶倒水。”


    “那是他们骨子里封建落后,”这位偏远山区的少数民族圣子说,“现代社会人人平等,你别被他们的落后思想腐化了。”


    经过他这么一说,谢棠猛然意识到不妙,她好像潜意识里认为身为高层享受其他人的恭维跟奉承是理所应当。


    见她不吭声,正在烧水的玄蜃回头看向她,疑惑道,“我说得不对吗?难道寨子外面的世界不像你们带来的书本里写得那样文明跟进步吗?”


    “是我的问题,我好像已经是一个被人情世故腌入味的无趣大人了。”谢棠苦涩地笑笑,“您是对的,等到我们上位,我们可不要学习岜莱跟玄棘的那套陋习。”


    “我会让您日后不用亲自烧热水的,等到我们将这里经营起来家家户户都有热水器,我们两个人可以楼在一起洗热水澡。”


    玄蜃的心脏被她的话弄得怦怦直跳,恨不得要从他的胸腔内挣脱出来跳进谢棠的掌心里。


    她好像一位手持利斧劈开大山的勇士,让他原本死气沉沉的日子发生了变化,他甚至开始期待每一个明天的到来。


    哪怕未来谢棠弄不来热水器那些东西,他也觉得她很好很伟大。


    他对谢棠万分满意时,谢棠也对他十分满意。


    玄蜃干活动作麻利,配上他的那张脸简直是赏心悦目。


    漂亮男友是服务型家务小能手什么的,女人哪里能拒绝?


    毕竟两个人在一起就总会产生需要处理的家务活,这东西总要有人做。


    男友做了,那她就省心了。


    谢棠发出感慨,“玄蜃圣子,您可真是一个贤惠居家型好老公。”


    听见这话,玄蜃好不容易褪回白色的皮肤瞬间又粉红一片,他手上干活干得愈发起劲,嘴上还在跟她对抗,“臭流氓!谁要给你做老公了?”


    谢棠简直要被他笑死,好险才压制住自己疯狂上扬的唇角,省得他跟自己炸毛。


    她看着他在小小的屋子里忙前忙后,再搭配上两个人时不时斗嘴的声音,竟然有种老公孩子热炕头的岁月静好感。


    玄蜃给她往浴桶里倒完洗澡水,一转身就撞进她含情脉脉的温柔眼眸里,他原地站了一会儿,接着蹭到她身边眼巴巴去拽她的手,“谢老师,你帮我再做一次题吧……”


    谢棠:“……”


    啊?


    什么题?


    谢棠反应了一阵,才有点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见她呆头呆脑地半天不理自己,他生气地凑过去用牙齿咬她的脸颊。


    谢棠有心逗弄他,她故意倒吸一口凉气,装出很疼的样子,“玄蜃,你弄疼我了。”


    不跟他叫“您”了,看来是真弄疼了。


    玄蜃嘴巴里嫌她娇气,手上却紧张兮兮如同捧着珍宝一样捧着她的下颌仔细端详那牙印都不曾留下的脸颊。


    他在这里紧张好一阵,一抬眼对上她笑意盈盈的眼,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气得骂骂咧咧又凑过去咬她,“谢棠,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大骗子。”


    两人闹着闹着,又亲在了一起。


    刚开荤的玄蜃人菜瘾大,哼哼唧唧做女人的玩物。


    等谢棠玩完他,浴桶里的水还温热。


    尽管刚才两人有过亲密关系,她还是不习惯自己洗澡的时候有男人在场,她指指点点,“你出去给我看门。”


    “看门?”玄蜃气得冷笑,“你把我堂堂蝶族圣子当成什么了?你的看门狗吗?”


    他嘴上骂骂咧咧,脚下不停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等到他发泄完不满,他已经出去看门了。


    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他气呼呼地为自己的人权做抗争,“坏女人,我可以在里面看门吗?”


    抗争了,但不多。


    “行,那你进来吧。”


    谢棠在里面泡澡泡得浑身懒洋洋,玄蜃看似一个拽得二五八万的主,没想到意外地会伺候人,还知道往浴桶里撒花瓣。


    其中有几片花瓣看着还挺眼熟,像她之前送给他的。


    她往房间花瓶的方向一瞧,果然里面有两朵花被他薅秃了。


    玄蜃一进门就开始在那里生闷气,“这是我的房间,我进门为什么要经过你允许?”


    谢棠趴在浴桶旁边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说,“那你出去吧。”


    于是玄蜃就按照她的意思骂骂咧咧出去了。


    出于好奇,她又喊了一声,“玄蜃,你进来。”


    然后他又骂骂咧咧进来了。


    谢棠:“……”


    真是好硬的嘴跟好乖的腿。


    玄蜃看见她脸上玩味的表情,也知道她在故意折腾他、玩弄他,他刚要发怒那边谢棠又对他勾勾手指,于是在他有意识前他的双腿就带人走过去了。


    隔着花瓣,他看不清浴桶里面,但是不耽误他的身体又躁动起来。


    谢棠招招手,玄蜃就低下头将下巴放在她掌心里,用亮晶晶的眼睛满是渴望与期待地盯着她。


    他虽然嘴上说,“坏女人,你要做什么?”


    但这话完全可以翻译为:坏女人,你快对我做点什么吧!


    他这人很招笑,记吃不记打,这会儿摇尾乞怜的样子又不是刚才汪汪叫着说不要给女人做狗的时候了。


    “你要进来跟我一起洗澡吗?”谢棠其实也害羞,但是他太可爱了,她总是忍不住想逗他开心。


    玄蜃开心极了,嘴角几乎要咧到耳侧,只是他还是坚持住了自己的本心,“你先洗,我身上脏脏的,会弄脏你。”


    浴桶里的水不是活水,女人的生理器官又很脆弱。


    他们两个人一起洗澡,他是不会怎样,但是她容易不舒服。


    “我用你用过的洗澡水清洗一下就行。”他倒是完全不嫌弃谢棠。


    谢棠怔然一会儿,转而伸手去揉捏他的脸颊,“狗东西长了一副一肚子坏水的妖艳模样,结果骨子里这样阳光开朗、落落大方、温柔贴心,真是招人喜欢。”


    这话听着既像是在夸他,又像是在骂他。


    不过没关系,总归是在表达对他的喜爱。


    玄蜃心里美滋滋,面上拽得要命,眯起眼睛睨着她,“这是你的真心话吗?你莫不是在用甜言蜜语哄我?”


    “我不喜欢你又怎么会跟你亲近?”谢棠把他冷白的皮肤揉捏出健康的粉红,“你放心吧,你这么乖我会给你奖励的。”


    第20章


    对于谢棠说他很乖的评价, 玄蜃习惯性否定,“谁很乖了?你莫把这些哄娃娃的话术用在我身上。”


    他嘴上是这样讲,但是谢棠要是不肯哄他了那是万万不行。


    后面谢棠洗完澡,轮到他洗澡前, 她帮助他快乐了一次。


    玄蜃没让谢棠去给自己看门, 也没让她转过去不要看自己。


    他洗得比谢棠还保守, 谢棠会把胸膛往上的锁骨区域露在花瓣上,玄蜃只露出了涵盖鼻子的半张脸, 连他的嘴巴都藏在水面下面。


    谢棠跟他开玩笑,“要不是知道你这个人爱干净,我还以为你在偷喝我的洗澡水。”


    “我才没有。”玄蜃快速把嘴露出来说完话, 又将它藏到水面下。


    说完大概自己也觉得心虚,微妙地移开视线不跟他对视。


    她香香的,他脏脏的。


    这水被他碰过就脏不能喝了。


    否则……否则他确实想尝一尝。


    谢棠不晓得玄蜃脑子里具体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这会儿有点困了。


    她打了个哈欠将视线落在花瓶里被他薅秃的玫瑰上面, 懒洋洋地说道, “你这里的花被糟蹋得不轻,我明天带新的给你。”


    被送花肯定是值得高兴的。


    玄蜃偷偷在谢棠看不见的水面下方翘起双脚拍打桶底, 面上依然是那副拽得二五八万的反派嘴脸,“呵呵, 还算你识趣。”


    谢棠好像得了一种看见他就想笑的怪病。


    她忍了忍,到底是没忍住走到浴桶边俯身过去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宝宝,你真的好可爱。”


    玄蜃僵硬了一会儿,脸色涨红地哼哼一声,赞许了她的品味。


    两人在这边又腻歪了一会儿,因着天色已晚, 谢棠来不及等他洗完澡就得提前撤退。


    玄蜃双手扒着浴桶颇为不舍,心里对干掉岜莱跟玄棘上位的目标更加迫切。


    等他们建设好谢棠嘴里的新时代新山寨,他们就能一起站在淋浴喷头下洗澡,他就可以安心地跟她在浴室里贴贴了。


    那个时候的贴贴肯定不止是现在这般浅尝辄止,而是那种深入到彼此骨血里的亲密。


    玄蜃想着想着,又变得跟坚硬如铁。


    但是他又不想碰自己,他只想让谢棠碰。


    他慢慢地将整个人滑进谢棠的洗澡水里,它刚刚包裹过谢棠,现在又来包裹他,那就代表现在入侵他每一处毛孔的每一滴液体都跟谢棠本尊亲密接触过。


    他感觉好舒服,快活得如同一尾游鱼。


    为什么岜莱跟玄棘不能立刻暴毙呢?


    两个阻碍别人幸福的杂碎。


    须臾,水面如同沸水般剧烈翻滚起来,紧接着一只巨大无比的肉虫从里面一跃而出。


    玄蜃走到镜子前看向里面畸形的怪物,它是如此的令人恶心,人类的四肢跟头颅猎奇地被缝在蝴蝶幼虫的身体上,如果被旁人强行与怪物拼接在一起的破布娃娃。


    他本来是人类的,他原本不是这种样子的。


    不!这不是他!这不是他!


    玄蜃崩溃地伸出指甲暴涨的爪子环抱住自己,随着手指移动,诡异庞大的虫躯上留下令人惊心动魄的血色深痕。


    这一刻,房间内所有的虫子都躁动起来,争相恐后地试图从困住自己的罐子里逃离这充满血脉压制的现场。


    玄蜃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没有眼白的眼球内满是粘稠的黑泥,“岜莱,玄棘,你们都该死。”


    是了,他们都该死。


    如果没有神偶的束缚,他早就让他们生不如死。


    谢棠会按照他原本设想的那样帮他从岜莱那里偷走神偶吗?


    如果她那样做了,万一她借机知道他本体是一只怪物该怎么办呢?


    她会嫌弃自己吗?她还会亲吻他的额头说他可爱吗?


    如果他们没对他做那样的事,那么他还是完完整整的人类,他根本就不用这样患得患失担心谢棠会被他吓跑!


    “岜莱、岜莱!你该死!你该死!”


    不知过了多久,畸形的丑陋的虫子颤抖着双手将项圈戴回他那属于人类的脖颈,于是他扭曲的躯干剧烈收缩起来,变回少年白皙劲瘦的身子。


    夜色中,有人发出痛苦的低吟,“谢棠……谢棠……我可以相信你吗?”


    “谢棠……谢棠……我好疼啊……你抱抱我好吗?”


    跟人培养感情需要时间,而他不仅没有时间,也不擅长这种事。


    不知道是不是谢棠在玄蜃这里的催促起了作用,又或者是唐晚晚在玄棘那边的努力有了结果,寨子在第二天给出了教师失踪事件的调查结果。


    据说有村民在山林里砍柴时意外发现了他们的尸体,线索指向他们菌子中毒产生幻觉,在浓雾中迷失方向最终葬身兽口。


    唐轻柔跑来将这则消息转告给谢棠时,她正站在小芳此前分享给她的采花圣地劳作


    她闻言没有第一时间作出回应,只是薅几把草叶用指腹碾成线,动作干净利落地捆起刚刚采摘的花朵的枝干。


    她审美不错,姹紫嫣红的野花于她手中顷刻间化作错落有致的花束。


    唐轻柔看她不紧不慢的模样就心焦,“姐姐,你倒是给点反应啊!”


    这位npc神神在在的样子可以说是一点有效信息都没有透露给她。


    唐轻柔心急如焚,“而且姐姐,眼看着玄棘跟唐晚晚那个死绿茶走得越走越近了!你快点付出点有用的行动来!爱情故事里默默送花的痴情舔狗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她这一说,谢棠就想起来之前自己当初顺手给玄棘送花的场面,她解释道,“你误会了,我不喜欢玄棘,我当时送花只是给自己的迟到找个理由。”


    只是她这份发自内心的否定被唐轻柔评定为一生要强的东洲女人被戳穿糟心事后心口不一的挽尊。


    没关系,不就是喜欢的男人被唐晚晚给抢走,还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吗?


    这件事她熟悉得很。


    她正在那里脑内给谢棠编写命很苦的单相思往事呢,谢棠回应起前面她说的问题,“这里雾气弥漫手机又没有信号,寨子里也没有放我们提前离开的意思,暂时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们能做的就是低调做人、谨慎做事、每天锻炼身体,苟且偷生,熬过这段时间。”


    以玄蜃的说法,寨子定期“失踪”一部分人是双方都默认的规矩。


    用武力值来对比,支教团显然是无法抗衡当地人才被迫“默认”。


    当地人自然听族长、少族长两位最高领导人的话。


    只要这三座大山还立在那里,那支教团的人身安全跟村民的经济发展永远都是伪命题。


    心中有了自己的计较,她抬眼打量唐轻柔,并对她发问,“说起来这个时间点不是轮到你教数学吗?你翘课了?”


    现在支教团里先是见识到小女孩变身□□精大杀四方的震撼,又经历过与散发着尸臭的活死人陆凌霄同处一室的刺激。


    他们一行人的身心都遭受到巨大的冲击,能强撑着精神不在寨子里发癫都不错了,哪里还有胆量去学校继续跟怪物们亲密接触?


    其实现在能准时去学校上课的,也只剩下谢棠这位支教团眼睛里的npc。


    见唐轻柔的脸色瞬间惨白下来,谢棠心里也猜到几分她的所思所想,她抬手替对方整理鬓角凌乱的发丝,“害怕是正常的。”


    “只是你们也别忘了这里是贫困山区,这里的村民为了孩子教育才一直省吃俭用给我们提供粮食,结果大家还在这里频繁翘课。”


    “假设村民本来就对我们心怀敌意,现在大家这副光吃饭不干活的态度岂不是更拉人家的仇恨值吗?”


    假如他们真的是支教老师跟贫困山民,谢棠说的话完全合乎逻辑。


    但是他们这群老师是假的,是异世界送过来的名为旅者实际跟祭品没什么两样的东西。


    这里的贫困山民只有贫困是真的,家长是不是人不清楚,学生是会变成杀人癞蛤蟆的怪物。


    唐轻柔感觉自己的左右脑在疯狂的互搏。


    左脑说:【只有npc才说得出这种道貌岸然的鬼话,你忘了小芳变身人形癞蛤蟆到处杀人的骇人场面了?谢棠让你去给它教书?你要是同意你就是嫌自己命长!】


    右脑说:【可是谢棠的观点确实有可取之处,当天她可是拿着一根搅屎棍在寨子里杀得七进七出呢!说不定你努力降低一些当地人的仇恨值,关键时刻能保命呢!】


    右脑又说:【如果你真跟谢棠这样土著npc的一样去把这里的所有怪物都当人看,按照世俗的逻辑去与他们相处,那会不会也被他们按照真正的老师去对待?会不会这就是在这里顺利活过30天的法则?】


    谢棠见自己说完话唐轻柔就露出一副痴呆的样子,呆立在原地像一颗没有生命跟智慧的石头,她悠悠叹了口气,将手里的花束塞进对方手里,“你今天的课由我来代上,你好好调整一下心情,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谢棠临走的时候,她的衣角被人从身后拽了一下。


    她回头就见唐轻柔满脸怔然地问,“这束花是送给我的?”


    看见她点点头,唐轻柔又恍恍惚惚说道,“你居然会送花给我,我未婚夫都没有给我送过花呢。”


    谢棠扬起眉梢,煞有其事道,“我知道我魅力很强,但我是直女,你可千万不要因为一束花就爱上我。”


    在唐轻柔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前,谢棠灵巧地后退几部笑着摆手与她道别,“不跟你开玩笑了,我去替你上课了!傻孩子下次找男人记得擦亮眼睛!”


    眨眼间她的身影就消散在浓雾里。


    唐轻柔有时会怀疑她是山间带给人类快乐与幸福的精灵,她的出现如美好又神秘的一场幻梦。


    幻梦本人还不知道傻孩子又在脑子里偷偷给她安人设写新剧本。


    她刚刚匆匆赶到学校,准备给孩子们上课。


    她本来以为老师不在场,教室里应该没有几个人才对。


    结果她一进入充当教室的竹楼,发现孩子们一个不少全坐在座位上脑袋旋转180°看向门口的她。


    人类的颈椎可以旋转到这种程度?


    谢棠怀疑早上的菌菇饭没熟,她神经中毒才出现了幻觉。


    这挺正常,毕竟还有人吃菌子中毒看见变形金刚在自己腿上打仗呢。


    跟见证二次元入侵现实世界比起来,幻视学生脖子扭转180°不算大事,又不是360°,这只能代表当地学生们的脖颈相较于外地人更灵活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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