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更捉虫
次日清晨用过早饭后，魏云裳给小平安买来一套成衣换上。
随后便让伍德峰驾车，带着小平安去了京城看小儿病最有名的张家医馆。
坐堂的老大夫检查了一遍，慢悠悠地说：“只是做烟熏坏了嗓子，没啥大毛病。不过……”
不过，有一个严峻的问题——小平安头上竟然有虱子！
昨天晚上太晚了，小平安又睡着了，魏云裳就没给他洗澡，只是帮他换了身衣服。
幸好昨天他们不是睡的一张床，魏云裳身上没有发现虱子。
没办法，最后只能按老大夫说的，给小平安剃了个小光头，头皮上被咬出来的红印子涂上外用药膏。
得知魏云裳已经有一瓶养咽丸，老大夫说够了，便只开了外涂的药膏。
魏云裳想到阿沐这群孩子，身上被咬的地方估计不少，便说：“大夫，给我开个五十瓶吧！”
啥？
老大夫开方的手一顿，揉揉耳朵再问她：“你说要几瓶？”
魏云裳：“五十！”
老大夫沉默了片刻动手写了五十瓶：“也行，这药是我们的招牌药，一般蚊虫叮咬都能涂。”
魏云裳看着小药童搬过来的一筐药瓶，感觉五十瓶也不是很多的样子……
看着手里只有一瓶的养咽丸，她觉得不太放心，还是再买了一瓶。
回去的路上，感觉头皮凉飕飕的小平安，时不时就会不自觉地伸手摸一摸光秃秃的头皮，然后便会一愣，最后露出一个强忍着不哭的表情。
别说，这小光头还挺圆润！脸也圆，尤其是瘪着嘴的时候，完美表演下巴消失术。
魏云裳憋笑憋的肚子痛，生怕再次伤害了小家伙的自尊心。
看见路边有卖帽子的，她忙让伍德峰停下。
“平安啊，你看这里有卖帽子的，娘亲给你买一个戴上，很快头发就长出来啦！”
小平安眼睛一亮，盯着卖帽子的小摊子用力点头！
要！
魏云裳继续哄：“那娘亲带你下去选一顶喜欢的好不好？”
小平安：……！不要！
他一边摇头一边抓紧窗帘，警惕地盯着兴趣盎然的娘亲。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现在的娘亲有些危险！
魏云裳失落地啧了一声，她本想一顶顶让小平安试戴呢。这么圆润的小光头，戴帽子一定很好看！
不过现在小平安情绪还有些敏感，不能勉强。
她只好独自下车挑选。
小摊上的帽子款式很少，小孩带的只有瓜皮帽和虎头帽两种。虎头帽还只有红色一种。
魏云裳不太中意，只选了一顶颜色和小平安的衣服差不多的瓜皮帽。
小平安戴上帽子后情绪就好多了，仿佛找回了一点安全感，戴上就不愿意摘下来了。
小孩就算头发长得快，最少也得一两个月才能长到完全遮住头皮。
很快就要入冬了，魏云裳脑子里生出一个帽子计划。
也许她可以在入冬之前，给小平安做个动物系列的帽子轮流戴！一个月不重样！
小孩子嘛，就应该戴可可爱爱毛毛绒绒的小帽子！
魏云裳想象着小平安带着各种萌萌哒小帽子的模样，捧着脸笑了起来。
就是不知道五里坡庄子里有没有会做帽子的？实在没有就请一个，不，请几个绣娘！
她有钱！
正?*?好阿沐这群孩子过冬的衣服鞋子都得做。
对了！他们应该也需要帽子，尤其是阿玲几个女孩子！魏云裳怜爱地想。
*
小平安找回来了，魏云裳也不打算在京城久呆，毕竟虽然过去快一年了，但是有些记忆力好的人，可能还记得小平安的长相。
魏云裳打算今天就回庄子上。
伍德峰奉命去车马行雇来几辆骡车。
得知魏云裳要收留救了小平安的那群孩子，兄弟俩只是愣了愣，就欣然接受，驾着马车带骡车队接人去了。
等来到破庙所在的大概区域，伍德峰敲了敲车门。
“夫人，您和那群孩子约在什么地方？”
正在给小平安热牛奶的魏云裳表情一僵，她昨天好像把这茬给忘记了！
她拍了拍额头，不好意思地问：“伍大哥，你还找得到那间破庙吗？”
伍德峰挠挠脑门，看向弟弟伍义飞，用眼神询问。
你还记得怎么走不？
伍义飞心领神会后猛地摇头。他怎么可能记得？！
昨天晚上本来就黑漆漆的，路线也绕的人脑子发昏，还不时踩中不可描述之物，脑子哪里还能转的动！
伍德峰给他递了个“你怎么这么没用”的眼神，随后低声回话。
“昨晚太黑了，我们兄弟对这一片又不熟，怕是找不到地方。”
魏云裳人忍不住掐了掐小平安的小脸蛋，都怪这小家伙！
昨天晚上她脑子里全是小平安，压根没想到那么多。
正在喝奶的小平安迷茫地看了她一眼，干嘛呀？
她笑了笑让他继续喝，随后对伍德峰说：“沿路边找边问吧，看看有没有人知道怎么走。”
“是！”
伍德峰凭感觉赶车，一边向路边的小贩问路，可惜这些小贩也多不是本地人，知道的很少。
唯一一个知道这个破庙的人，还不知道怎么走！
伍德峰把附近两条街都问了一遍也没找到地方。
眼看着太阳升到了半空，再晚些出城路上可就有些热了。大人还好，就怕小平安受不住。
他擦了擦脑门上急出来的汗：“夫人，再这么问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要不然……再找个捕快带路？”
魏云裳想起昨天叶捕头说的话，叹了口气：“实在不行就这样……”
“嘿！大哥！你看是不是那群孩子？”
魏云裳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伍义飞惊喜的声音。
她忙推开车窗往外望，就见阿沐和阿洲领着十几个孩子，靠坐在之前她送了个钱袋给阿洲的地方。
她忍不住将头伸出窗外，笑道：“就是他们，快过去！”
伍德峰驾着马车来到这群孩子跟前。
年纪还小的孩子们飞快藏到身边的哥哥姐姐身后。露出半个脑袋偷偷看着他们。
年纪大些的孩子身上都背着个破布包袱。
俗话说破家值万贯，他们得知要离开破庙的时候，就把破庙里所有值点钱的东西都带上了。
包括那个裂了一条缝，但是还勉强能用的破陶罐。
要不是阿沐哥哥坚决反对，他们都想把他们用来睡觉的干草窝一起打包带走！
那些干草可是他们一点点从城外捡回来的！
魏云裳下车后把一直啊啊啊个不停的小平安也抱了下来。
小平安双脚一着地就朝阿沐冲了过去，猛地抱住他的腰，抬着头笑嘻嘻地看着他。
“别！脏……”阿沐还没来的及说完就被抱了个结实，不仅如此，还被这颗实心小炮弹给撞得后退了两步。
阿沐呆了呆，剩下没说出口的话一时间全忘了，抬起头看向魏云裳，却发现她正笑的开心，眼神便更加迷茫了。
魏云裳笑得肩膀发抖，可算是有人体会到她的痛了！
小平安现在这吨位可不是一般二般的重啊！别看他看着不算太胖，那里头都是实心的！
遭了这么几天罪都没瘦，练武！必须练武减肥！等回到庄子上，她就马上去请武师傅！
阿洲怀里的阿玲低头看着一身华衫的小平安，迟疑地喊了一声：“弟弟……”
对这个词神经敏感的小平安立刻松开阿沐，抬头盯着阿玲啊啊呃呃个不停，怕人听不懂还边啊边做手势。
不过也没人看懂就是了。
他这模样太熟悉了，几个说话利索的大孩子纷纷走过来围着他，你一言我一语地和他说话。
“哇弟弟你穿的像个小少爷！”
“啊啊啊！”
我本来就是少爷啊！
“弟弟弟弟，阿沐哥哥说我们要去你家做客，真的吗？”
“啊啊啊啊！”
对呀对呀！
“弟弟，你家在哪里？远不远啊？”
“啊……”小平安抓抓脑门，抬头看向娘亲。
他们家应该不远吧？他记得上次他睡了一觉就到了！
魏云裳笑着上前，蹲下来拍拍小平安的脑袋，帮他回答：“我们家不算很远哦，坐车很快就到了！”
一个小女孩儿皱起眉头叹了口气：“我们要去做几天客呢？我怕等我们回来，我们的干草都被偷走了！”
他们的干草窝每天都搬出去晒，又蓬松又暖和，可好了！
要是被偷走，等他们回来就只能睡地上，一定会生病的！
小平安转身抱住魏云裳的胳膊，眨着大眼睛祈求地看着她：“啊啊！”
魏云裳摸摸他的头对小女孩说：“你们想住多久都可以哦。”
魏云裳的表情和语气都很真诚，可是小女孩听了这话仍然愁眉不解。
怎么可以一直住在别人家呢？他们总要回来的，她心里还是放不下破庙里的干草窝。
魏云裳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她的担忧来自哪里。她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
“我们家在京城郊外，有一大片地，有很多活可以干，你们都可以留下来帮我们干活啊。”
孩子们的眼神纷纷亮起，小女孩也是如此。他们开始细数自己会干的活。
“我会拔草！”
“我会撒种子！”
“我会浇水！”
“我会捡石头！”
就连阿洲都摸着鼻子说：“我会捡柴！不是，我会砍柴！如果给我一把柴刀的话！”
孩子们抬头看着魏云裳，眼中藏着渴望和怕被嫌弃的惶恐。
魏云裳眨了眨眼压下眼中的潮意，笑道：“那太好啦！你们一定要留下来帮我干活啊，我会给你们发工钱的！”
“好耶！”孩子们抱着彼此跳起来。
小平安笑着倒进魏云裳的怀里，崇拜地看着她。
娘亲最棒啦！
伍德峰抹了把脸上前提醒：“夫人，该启程了。”
魏云裳看了眼天色让阿沐阿洲带着孩子们上骡车。
“对了，你们吃早饭了吗？”她问阿沐。
“吃过了！”阿沐飞快地说。
可惜他的肚子出卖了他，他话音刚落肚子就咕噜咕噜响了两声。
他脸涨得通红，低下头不敢看她。
魏云裳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让伍义飞去买了几屉白面包子回来，给孩子们发了下去，人手一个。
也不敢给多，他们饿得多了，脾胃估计都有点问题。
伍义飞还买回来一桶豆浆，连桶带勺都买了。
魏云裳眼睛一亮：“这个好，让孩子们一人喝一碗！”
他笑着摸摸后脑勺：“夫人不怪我自作主张就好！”
魏云裳朝他翘起大拇指：“你这叫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继续保持！”
主观……能动性？这是啥意思？伍义飞迷茫地转身给大哥帮忙去了。
魏云裳发现阿沐是个组织能力很强，还很有责任感的孩子。
他在每辆车上都安排了两个年纪大些说话利索的孩子。充分考虑到了每一个孩子的安全。
魏云裳当即决定以后要好好培养他，多好的苗子！以后当个大管家或者掌柜的，绰绰有余！
等把孩子们安排好，阿沐才走向最后一辆骡车，他要和阿洲带着年纪最小的几个孩子一起坐这辆车。
阿洲抱着阿玲坐在车上朝他伸手：“沐哥，快上来！”
阿沐笑着握住他的手刚要抬脚，就听到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大声呼喊他们兄弟的名字。
“阿沐！阿洲！”
阿沐松开弟弟的手转身看过去。
那人看到阿沐顿时惊喜地冲了过来。
“阿沐！阿洲！汤大夫上山采药从山上摔了下来，刚被人送了回来！你们快去看看他！”
阿沐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径直冲了出去。
“唉！沐哥！”
第28章 回归第一天
阿沐跑了，阿洲急得像个陀螺似的，抱着阿玲原地打转。
车队一时走不了，孩子们一直呆在车上也不是个办法。
魏云裳想了想，写了封短信给碧玉，让伍义飞带着车队先去找她。
阿洲想把妹妹塞给同伴自己去追阿沐，可是又放心不下。
“唉呀！沐哥怎么也不等等我！”他叹了口气，一张脸皱巴巴地望着阿沐消失的方向。
魏云裳拍拍他的肩膀：“你哥那里有我们呢，放心，你先带着孩子们去庄子上安顿下来。”
她看着那一张张挤在车窗前，担忧地看着外面的暗黄小脸，胸口就像压了块石头一样。
“我看他们身体都不是很好的样子，正好多养几天。”
阿洲转头看向自己的同伴们，看着他们渴望又惶恐的眼神，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那……沐哥和汤大夫，就拜托你们了！”他抱紧妹妹有些艰难地说道。
“啊啊！呃啊！”小平安当即挺起胸，拍着胸脯答应下来。
看着他这模样，阿洲会心一笑，又很快收敛了笑意，一步三回头地抱着妹妹上了马车。
几车全是孩子，魏云裳忍不住抓着伍义飞又叮嘱了一遍：“一路小心，宁可走慢些，也不要出什么差错。”
伍义飞对孩子向来心软，当即像他立下军令状，保证一定把人平平安安地送到碧玉手上。
目送着车队远去，魏云裳把小平安抱上车。
她转头对刚才告知了阿沐汤大夫的情况后，就一直在旁边好奇地看着他们的人笑道：“可否劳烦这位小哥带我们去看望一下汤大夫？”
那小哥看着穿锦戴玉的魏云裳和小平安，局促地搓了搓手。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和贵人说话呢！
他用力点了点头就转身冲了出去。
“……唉？！这位小哥！”
看着单薄的背影快速远去，魏云裳想拦都拦不住，只好哭笑不得地爬上马车。
“这小哥跑的还挺快！”
她本想让他和伍德峰一起坐在车辕上帮忙指路来着。
伍德峰笑着驱动马儿跟上就快跑得没影的少年。
“他怕是第一次见到您这么和善的贵人吧！想当初我们兄弟第一次见到定安侯爷的时候，连句全乎话都不会说。”
魏云裳失笑：“我什么情况别人不懂你还不知道么？哪算什么贵人？”
年近而立的伍德峰自然听得出来她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他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夫人自谦了，您一句话就救活了这些孩子，给了他们一条体面的活路，如果这样都不算贵人，那什么样的人才算是贵人呢？”
若不是夫人收留，这个冬天过去，这些孩子能活下来几个还未可知呢。
魏云裳想要反驳，又想不出什么理由。
她确实是一时心软，也确实是希望，这些拼了命想要活下去的孩子能平安长大。
默默承受着来自侍卫大哥的称赞，魏云裳却并没有觉得多开心，反而觉得胸口压着的石头更加沉重了。
把自己弄丢了一次的小平安对别人的情绪比从前更加敏感。
他直觉娘亲不太开心，忙把自己肉乎乎的小身子挤进她怀里。
仰着头用那双澄澈的大眼睛看着她：“啊啊啊吧！”
魏云裳噗嗤一下被逗笑了，捧住他的小脸揉了几揉。
“你可别再一直啊啊啊了，大夫说了你说的越多好的越慢，你想一直当弟弟吗？”
魏云裳也是昨晚才知道，为什么每次阿玲叫他弟弟，他都那么激动。
原来阿玲比小平安还要小半岁！
也不怪她没看出来，小女孩本来就发育得比小男孩早一点。
再看阿沐和阿洲如今的个子，就知道阿玲以后矮不了。
被娘亲嘲笑了！
小平安气鼓鼓地哼了一声。为了让娘亲开心他牺牲的可太多了！
要更多抱抱才能好！
他爬到魏云裳的腿上坐好，无意识地晃着两条小胖腿，两手紧紧抓住她的衣袖。
这姿势魏云裳看的太多了，当初在战区，所有的孩子都是这样依偎在父母怀里，像只惊慌失措的小兽。
魏云裳沉默地把他拢进怀里，和他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
“等你养好身体，娘亲就给你请个武师傅教你练武好不好？”
武师傅？小平安眼神一亮。
魏云裳轻轻点一点他的小鼻子。
“等你练好武功就会变得很厉害，以后就再也不会被坏人抓走啦！”
“嗯……嗯！”小平安点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嗯了一声后忽然反应过来，忙用小手捂住嘴巴。
白胡子老大夫说他这几天都不能再说话，不然就要喝苦苦的药汤！
魏云裳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汤大夫的家离破庙不算远，房屋情况也和破庙差不多，只是被打理的十分干净。
小小的院子还晒着一些常见的草药。
魏云裳一眼便认出了小时候外公常用来煮茶的车前草和金银花。
带路的小哥站在门口朝里面小心地瞅了一眼，确定没听到哭声和争吵声才松了口气。
魏云裳看着他孩子气的作态笑了笑：“怎么跑那么快？本想让你和我们一起坐车过来的。”
小哥将脚往后撤了撤，想要将露出脚趾的布鞋藏起来，结果自然是失败了。
脚趾头不自觉地扣着鞋底，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从小就跑的快，虽然没什么用……”
“怎么会没用呢？”魏云裳突然笑着打断他，“你跑得比一般的马车还快，这可是个超级厉害的技能，用处可太多了！”
小哥愣了愣，脸颊突然涨红，抓了抓头皮傻笑起来。
跟在魏云裳身后的伍德峰看着他这副傻乎乎的模样
都忍不住替他急。
夫人这明显是看好他。
夫人心善，连一群小孩子都不嫌弃，通通带回去养着。
正好如今手底下缺人，这小子要是求上一求，夫人定会留他去庄子上干活！
这可不比在京城居无定所食不裹腹强的多么？
伍德峰看了一眼魏云裳牵着小平安走进院门的背影，提脚跟了上去。
算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都说傻人有傻福，他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小院子里只有两间房，门户都大开着，一间是居室，另外一间却是药房。
一眼就能看到底的药房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不少处理好的药材。
桌子上还放着些炮制了一半的草药。
这位汤大夫应该是位不错的大夫，只是不知道为何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魏云裳收回目光，牵着小平安走到房门大开的正房门口，曲指敲了敲颜色斑驳的房门。
房间开的窗户小，门内又拉着一道布帘，室内的光线便不太好。
小平安躲在魏云裳的身后，攥着她的衣袖，悄悄地探出头看向布帘后有些昏暗的房间。
魏云裳没听到回应，又抬手敲了三下，扬声道：“阿沐在吗？”
话音一落她就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片刻后布帘被掀开，阳光投入房中，洒在少年通红的眼眶和鼻头上。
小平安担忧地啊了两声。
魏云裳摸摸他的头，目光克制地落在少年脸上：“汤大夫怎么样了？可有我们能帮的上忙的？”
阿沐张了张嘴，还未说话眼泪就先流了下来。
他慌乱地用袖子抹了抹脸，才哑着声音说：“他的腿摔断了，还不肯去看大夫。”
房间小阿沐的话躺在床上的汤大夫听的清清楚楚，虽不知道和阿沐说话的是谁，还是忍不住反驳。
“我自己就是大夫，还去看什么大夫？”
阿沐头也不回地说：“你自己都说了你治不好，只能让它慢慢长。”
汤大夫气呼呼地喘了两口粗气，他是治不好吗？这不是没钱买药嘛！
可是想到这孩子一直打着去自卖自身的主意，又把这话咽了下去。
谁人不惜命？但凡不愿意上医馆的，大多是因为没钱看不起病罢了。
魏云裳当即道：“银子的事儿不用担心，我来出，先请擅长看骨伤的大夫来给汤大夫看看吧！”
这实在是个阿沐拒绝不了的主意。
如果是在同意去庄子上干活之前他自己伤了，他可能宁愿拖着让它慢慢长，哪怕会变成跛子也不会接受魏云裳的救助。
可是受伤的是一直照顾他们本就断了一条腿的汤大夫！
若不是因为他的请求，汤大夫也不会为了多攒点钱去山上采药，也就不会受伤。
阿沐膝盖一弯结结实实地跪了下去：“多谢夫人！夫人大恩大德难以为报，阿沐日后给夫人当牛做马任凭差遣！”
魏云裳被他这突然一跪吓了一跳，忙把人拉起来，就听到屋里汤大夫气急败坏的声音。
“阿沐！都说了我自己就是大夫，我的伤怎么样我自己清楚，你怎么就是不听！”
他停了几息，语气突然颓丧：“你的弟弟妹妹你都不管了吗？！”
阿沐虽然老成稳重到底还是个少年，突逢大变慌了心神，一时竟无言以对。
魏云裳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带我进去看望一下汤大夫吧，我来劝他。”
阿沐现在对魏云裳有种谜之信任，他擦干脸上的眼泪，将帘子挂起带着他们入内。
门外的阳光投射在房间简陋的桌子上，整个房间都亮堂起来。
魏云裳第一眼就是去看床上人的腿，看清的瞬间愣了愣之后便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比她想象中好多了。
断的应该是小腿，断腿被人用两根木棍固定的很好，没有变形，骨头没有戳出来，肿胀的也不算太厉害。
魏云裳放下了一半心，视线转移到汤大夫脸上，惊讶地挑了挑眉。
她听声音还以为汤大夫是个顽固执拗的小老头，没想到看上去这么年轻，不过三四十岁的模样，面相看着不像难相处的。
第29章 回归第二天
阿沐先把魏云裳和小平安的关系介绍了一遍，又把她愿意收容他们去庄子上干活的事说了。
汤大夫听到这里眼神瞬间犀利起来，转头看着锦衣华服的魏云裳态度丝毫不见局促。
他仔细打量着魏云裳，那目光仿佛要把从里到外地剖析一遍似的。
魏云裳没有任何坏心思，十分坦然地与他对视。
“阿洲他们我已经派人先送去庄子里休整了，庄子离京城不算太远，阿沐不用担心。”
她又看向汤大夫郑重道：“阿沐他们救了平安对我们家有大恩，我别的没有，家财倒是不薄，花些银子不过回报一二罢了，汤大夫不必介怀，务必以身体为重。”
汤大夫自从断了一条腿之后，就一直和三教九流混迹在一起，自有一套识人之法。
他看出来魏云裳应该是个好人，心里松了口气，却没有松口。
“多谢夫人好意，只是我自己就会看骨伤，很不必再去看其他大夫，我这腿也不算严重，让它自己慢慢长好就是了。”
说完他开始赶人：“阿沐，你赶紧跟夫人去庄子上吧，阿洲不够稳重，还是得你带着才行，管好弟弟妹妹们，好好干活，别辜负了夫人一片善心。”
“也不用担心我，有小林在呢，这段时间我让他住在我这里，他会照看我的。”
阿沐固执地站在床边不动也不坑声，假装没听到。把汤大夫气的不行。
魏云裳看穿他友善平和的态度下隐藏的孤傲和自卑，心念一转换了个话题。
“汤大夫的腿伤是自己处理的？”
汤大夫自嘲地笑了笑：“是的，还好当时摔的不算太狠。”
魏云裳摸了摸小平安的小脑袋：“之前便听阿沐说过汤大夫医术精湛，内外妇儿病症都能看，没想到还会看骨伤，实在难得。”
汤大夫虽然口头从来不说，但是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十分自信的，闻言只是客气地道了声谬赞。
魏云裳笑了笑话音一转：“实不相瞒，以后我要带着孩子长居在庄子上，距离京城和附近镇子都有些远，庄子里的人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想找个大夫都十分麻烦。”
汤大夫和阿沐都不由自主地看向她。
她继续道：“我一直想请位大夫去庄子里开个小医馆，专门给庄子里的人看病。”
“可惜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不知道汤大夫是否愿意屈就去我们那小地方坐诊？”
“我们不仅包吃包住，每月聘金五两银子，看病的医药费都是医馆的。”
她不等汤大夫表态就接着说：“汤大夫放心，虽然庄子里的佃户都不富裕，但届时我这个主家会承担一半的医疗费用，绝对不让你倒贴。”
阿沐听完心都飞起来了，眼巴巴地看着汤大夫，恨不得替他答应，这样他们就能继续互相扶持着走下去了！
汤大夫忽然问：“庄子里的佃户是夫人家的奴仆？”
“是的。”魏云裳刚才说的庄子是指五里坡，这里的人确实都是她名下的奴仆。
汤大夫像看怪物似的看着魏云裳。
他活了三十多年，还是头一次听说哪家主人竟然愿意花钱给家中奴仆看病吃药的。
还不是什么贴身丫鬟心腹之流，而是家中负责种地的奴仆？
他不由自主地问：“你所言非虚？”
鱼儿上钩了。
魏云裳笑道：“自然，汤大夫若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立下字据为证。”
魏云裳态度坦荡，汤大夫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他半坐起来道：“不必不必！我相信夫人。”
“汤大夫这是答应了？”
魏云裳有些开心，虽然一半原因是为了帮阿沐，但是她也确实想要请一位家庭医生。
她只会一些外科急救知识，像止血包扎之类的，内科病完全抓瞎。
如今小平安还受着伤，她们又要回庄子上，总跑京城太麻烦了，若是庄子上就有大夫那就方便多了。
汤大夫不是优柔寡断的人，魏云裳列举的条件实在是令他心动，既然心动了就随心而为。
况且他之前发誓此生不再为不仁不义的达官显贵治病，去给佃户们看病正好不违背他的誓言。
“我答应了，承蒙夫人看的起，我一定尽心尽力。只是……”
他拍了拍断腿不好意思道：“只是得往后延些日子了，我这腿如今经不得颠簸，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去庄子上。”
魏云裳心中一定笑道：“不妨事，汤大夫养伤要紧。这样，我先提前支给你一笔月银用来养伤，等你能下地了再派车来接你，如何？”
汤大夫有些迟疑：“这样不太好……我不需要银子，只要静养个十天半个月，我就能下地坐车了。”
魏云裳继续耐心地劝说：“能好的快些何必要拖着呢？难不成你还能拿着我的银子跑了不成？”
“当然不会！”汤大夫斩钉截铁道。
“那还有什么了担心犹豫的呢？”
魏云裳笑道：“你若是还不放心我们立个字据就是了，正好把以后我为庄子里的奴仆们支付一半看病的医疗费的事儿也写进去。”
汤大夫终于点头答应了，让阿沐取来纸笔，魏云裳亲手写了一张初步的合同，一式两份。
她签好名后把两张粗糙的合同递给汤大夫。
汤大夫自然是识字的，他看了一遍合同，眉头一跳：“五百两？不需提前支给我如此多银两，我只要十两即可！”
他每月聘金五两，五百两可就是快十年的月银！这位魏夫人是要把他余生的时间都预定了吗？
莫名有种卖身的感觉。
他自己买药材回来制药，十两银子足够治好他的腿了！
魏云裳微笑：“五百两并不多啊，汤大夫你治好腿之后就要去庄子上开医馆，总需要些备些药材药柜之类的东西吧？”
“庄子里的房子只有普通家具，开医馆需要什么我也不清楚，得辛苦你自己准备了。”
汤大夫表情一愣后点了点头，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大名。
“确实如此，夫人考虑得十分周到。”
他穷惯了，压根没想过新开个小医馆还需要准备东西。原本只打算把院子里现有的东西搬过去了事。
合同他们一人一份，魏云裳心情大好。
她独自去马车上从老宅里取了五百两现银交给汤大夫，才对阿沐道：“如此阿沐就先留下来照顾汤大夫可好？等汤大夫能坐车了我就来接你们。”
阿沐想都没想就使劲点头，笑得十分灿烂：“我正是这般想的，这段日子阿洲他们就辛苦夫人关照了！”
汤大夫不太赞同，阿沐一直是这群孩子的主心骨，他对阿洲可不太放心。
“我这里有小林照顾，阿沐不用留下，别偷懒，跟着夫人回庄子上干活去吧！”
阿沐十分孩子气地扭头瞪了汤大夫一眼。他怎么可能偷懒！他只是放心不下他而已。
魏云裳看着他俩大眼瞪小眼，憋着笑道：“就让阿沐留下吧，家里几百两银子放着，多个人也安全些。”
“阿洲他们我会照顾好的，保证等你们去庄子上的时候都养的白白胖胖！”
魏云裳说的有道理，汤大夫只好妥协，让阿沐留下。
交代好庄子的地址，魏云裳与两人告辞，牵着小平安上了马车。
没看见来时帮他们带路的小林，不知道去哪了。
伍德峰驱动马车离开了这条简陋的巷子：“夫人咱们回庄子么？是去五里坡还是……？”
魏云裳看着满眼崇拜抬头望着她的小平安，笑着轻轻掐了掐他肉嘟嘟的小脸蛋。
“先去找碧玉，等孩子们休整好再一起去五里坡。顺便……处理一下之前留下的摊子。”
“是！”
健壮的马儿踢踢踏踏拉着马车驶出京城，身后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
第30章 回归第三天
魏云裳他们回到小庄子上时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间。
宅子的大门紧闭，伍德峰上前敲门，门很快就打开了一道缝。
一个圆溜溜的小光头从门缝里伸了出来。
魏云裳：……？
她定睛一看，发现这个小光头竟然是阿洲。
想起破庙里的环境和小平安头上的虱子，她很快想明白他为什么会剃了光头，嘴角忍不住高高翘起。
感觉头皮凉嗖嗖不太习惯的阿洲眼神警惕地看向门外，等他看清门外的人是谁后立刻惊喜地跳了起来，哗啦一下把门全部打开。
“夫人！平安！你们回来啦！”
他歪着头往他们身后的马车上看了几眼，着急地问：“夫人，我沐哥呢？”
魏云裳还未来得及回答，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阿洲身后出现了一群小光头。
这视觉冲击……噗嗤！
魏云裳没忍住笑出声：“我们回来了，先进去吧，放心，阿沐没事，我进去再和你们细说。”
阿洲立刻让开路，身后的孩子们也哗啦啦地全跟着阿洲往边上靠。
伍德峰去安置马车和车上的行李，魏云裳牵着小平安往里走。
她目光扫过阿洲身后的孩子们。发现他们都洗了澡，还换了一身干净的旧衣裳。
只是半数孩子的衣裳长短都不太合适，衣服上还全是补丁，想来应该是从佃户们那里收来的旧衣裳。
许是因为剃了光头的缘故，孩子们一个个看上去年纪更小了。
好在虽然仍然面黄肌瘦，看上去却精神了许多，面上也多了几分红润，眼神中并没有来到陌生地方的惊慌。
碧玉把他们安顿的很好。
魏云裳再次默默感叹，有个能干的属下实在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她忽然想起伍义飞来：“阿洲，送你们回来的大哥哥呢？怎么没看到他？”
按理来说应该是伍义飞在门房守卫才对。
阿洲还在担心他沐哥，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伍大哥去厨房端晚饭了。”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们吃的多，张大婶端不动，只好叫伍大哥去帮忙了。”
魏云裳眼带笑意地掠过他们光秃秃的小脑袋，温声安抚道：“你们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吃的多才正常，好好吃饭才能快快长大帮我干活呢。”
跟在阿洲身后的几个年纪大些的男孩子，听了她的话纷纷松了口气，紧绷的表情柔和下来露出单纯喜悦的笑容。
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他们正是能吃的年纪，之前又狠狠挨过饿，肚子里的油水实在是少的可怜。
所以看到吃的就忍不住，中午那顿直吃得肚皮撑圆才停下来。
他们中午吃的太好太饱，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感觉像做梦一样。
这会儿才有些害怕，生怕这位好心的夫人嫌弃他们吃的多。
太好了！夫人真是个大好人！比庙里的菩萨还好?*?！
魏云裳笑弯了眉眼。
小平安抬头看着娘亲的笑容心头一紧，无意识地用力握紧娘亲的手掌。
娘亲好高兴……娘亲喜欢阿洲哥哥他们。
魏云裳低头看向小平安：“怎么了平安？”
小平安没说话少有地主动伸出双手要抱抱。
魏云裳立刻将他抱起来，温柔地摸摸他的小脑袋：“是不是累了？娘亲带你回房间休息。”
小平安没应声，见娘亲的注意力全部回到自己身上，忽然觉得有些羞涩，将又热又红的脸蛋埋进娘亲的怀里。
魏云裳以为他是回到被拐走的地方没有安全感，轻轻拍着他的背，一边将阿沐和汤大夫的事告诉了阿洲。
听到阿沐和汤大夫都好好的，阿洲狠狠松了口气。
想到过不了多久沐哥和汤大夫都会来和他们一起住，他就开心的想要飞起来！
他当即拍着胸脯保证：“夫人您放心，我一定管好弟弟妹妹，您有什么需要我们干的活尽管吩咐！”
魏云裳笑道：“你先负责管好弟弟妹妹们，把身体养好，别的暂时不用操心。”
说着她们到了二进的门口，迎面遇上双手各提着一个大木桶的伍义飞，一股饭菜香味随风飘了过来。
张大嫂手里提着一桶碗筷跟在他身后。
伍义飞看到魏云裳惊喜非常：“夫人！您回来了！”
他本想要行礼，可是手上提着的两个装满食物的大木桶又不好放地上。
魏云裳看出他的为难忙道：“不必多礼，孩子们估计都饿了，你们先去忙吧。”
“是！”伍义飞告了罪，带着张大嫂出去了。
张大嫂走到魏云裳跟前欲言又止：“夫人，小少爷……”
魏云裳点了点头：“去忙吧。”
说完就抱着小平安进了二进，寻碧玉去了。
“唉呀！”
张大嫂望着她的背影懊恼地跺了跺脚，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这笨嘴，怎么看到夫人就不会说话了？”
阿洲带着一个小伙伴走过来：“婶子，您辛苦了，我们来提吧！”
张大嫂回过神，利落地把木桶交给他们：“小心些，可别摔了！”都是好好的白瓷大碗呢！
说完她便急急忙忙回了二进。夫人回来的突然，这个点肯定还没用晚膳，她得快些回厨房准备才行！
魏云裳抱着小平安回东厢房。
虽然她现在的体力已经今非昔比，但是抱着这么个小肉团走了一路还是有些气喘。
小平安心疼地摸摸娘亲红扑扑的脸颊，轻轻挣扎了了一下：“啊！”
娘亲累了，平安自己走！
魏云裳将他放下，摸摸他的头。
“夫人！少爷！”正在东厢房算账的碧玉听到动静跑了出来，看到平安无事的小平安顿时红了眼眶。
小平安笑着对她啊吧了两声。
碧玉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声音飘忽：“夫、夫人？少爷这是……”
吓到人了！
魏云裳拍拍手足无措的小平安，急忙解释道：“平安没事，就是伤了喉咙，已经看过大夫了，吃药养养就好了。”
碧玉松了口气双手合十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少爷没事就好！”
说完她忙擦干泪把人迎进去：“夫人少爷都累了吧，快些进屋休息！”
魏云裳牵着小平安进了东厢房，一进门就看到桌上摆着一把算盘和一本账册。
她不由问道：“银子还够吗？”
碧玉将账册奉上：“够的夫人，庄子上的人数不多，都去帮忙寻人也没花多少银子，如今少爷回来了，婢子待会儿就去将这悬赏撤了。”
“倒是上午送来的那些孩子，伍侍卫说您吩咐了要好好照顾，婢子就去镇上请了大夫来给他们看了看，开了些调剂的汤药，还买了些旧衣给他们换洗，花了不少银子。”
魏云裳接过账册的手一顿，低头看小平安。见他精神还不错，便揽着他坐下翻看账册。
竖排繁体的账册十分繁琐，看得人眼花头痛。
魏云裳大概看了一眼，见总数都没超过一百两银子就没再细看，还给碧玉。
魏云裳：有钱！任性！
回头一定要教会碧玉阿拉伯数字和表格！
“这几日你辛苦了！”
碧玉将账册收好，笑道：“少爷没事就好，都是婢子应该做的。”
她神情一顿问道：“夫人，咱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婢子好提前收拾东西。”
魏云裳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休整两天就走吧。往后应是不会再来了，东西收拾干净，别落下了。”
“是！”碧玉觉得越快离开越好，这地方简直和他们犯冲。
她又问：“那之前您吩咐过的减租一事……可要废除？这几日好些佃户来问，庄头张大虎也带着小石头来问了好几遍。”
说到这里碧玉就忍不住心生气恼。
她觉得这些佃户着实有些不要脸，夫人不仅教给他们赚钱的营生，还给他们降租。
结果他们是怎么回报的呢？为了做生意赚钱，随意让陌生人进入庄子就算了。
拿着夫人发的月银，还不好好干活，让少爷在她们眼皮底子下被人贩子拐走！
魏云裳沉默了片刻，小平安忽然抱住她的手臂猛地摇头，眼神焦急：“啊……啊！”
娘亲！是坏人骗了平安，不怪石头！
魏云裳看懂了他的眼神，却憋着笑逗他：“石头和小满两个丫头看护不利，张家夫妻也做错了事，平安是要娘亲处罚他们吗？”
不是的！小平安用力摇头，两条小眉毛都快要纠结成一团了。
“好了好了！娘亲懂了，娘亲不罚他们。”魏云裳怕他晃得头晕，忙制止他。
她叹了口气对碧玉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就当是为平安积福了。”
“也不要搞特殊对待，以后我们名下的庄子田租都统一收四成，种的好的就继续租，种的不好，该如何就如何。”
夫人实在太过善良！碧玉心中直叹气，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是，夫人！”
小平安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娘亲，他虽然有些懵懂，却总感觉此刻的娘亲仿佛在发光。
他抱着娘亲的手臂蹭了蹭，肚子忽然咕噜咕噜叫两声。
碧玉率先反应过来，笑道：“夫人和少爷还没用晚膳吧？婢子这就去厨房吩咐一声！”
魏云裳点头：“回来时在门口遇到了张大嫂，她应该在准备了，你也还没吃吧？多提些回来，我们一起吃。”
碧玉下意识想要拒绝，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往厨房去了。
小平安眼睛眨巴两下，咽了咽口水：“啊～！”
想吃蛋羹！
这魏云裳了猜不出来了，她伸出食指好笑地点了点他额头：“你可别啊啦，快些好吧，不然娘亲都不知道你想要说什么！”
小平安捂住嘴巴用力点头！
平安会快点好起来的！
碧玉到达厨房时，张大嫂正好装好食盒，整整两个大食盒。
见到碧玉她忙讨好地凑上前。
“碧玉姑娘，可是夫人少爷要用晚膳了？我准备好了，有些多，我帮您一起提过去吧！少爷受苦了，可得多吃些好的补补！”
夫人虽然为言语上责怪张大嫂几人，碧玉心里却早有了隔阂。
况且过两日她们就要走了，日后想来不会再有交集。
她点了话少的小静帮忙提食盒，而后直言不讳道：“过两日夫人便要带少爷家去了，你按着夫人的单子看着买食材，别浪费了。”
碧玉带着小静走后，小满蹲下身子捂着脸小声抽泣。
张大嫂白着脸一屁股坐在矮凳子上，想起家中天天问少爷回来了没有的小儿子，忍不住拍着大腿嚎哭起来。
当初佃户们提出让外人进庄子买家具的时候，她就不该撺掇着老张同意！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她的儿啊！【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