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谣谣回了自己院子,这一番操作下来也给她整的口干舌燥的。


    她猛地给自己灌下一杯水。


    茉语已经等了有一会了,她分外好奇:“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岑谣谣眼神示意先布个隔音术法,茉语恍然,立时缔结了隔音术法。


    灵光一闪,术法落成,岑谣谣正好将水咽下。


    她眉眼飞扬,眼角带着别样色彩:“那当然是成了,我都拿出十二分精力来演了,哪有不成的。”


    得了答案的茉语笑开:“那就恭喜小姐了!”


    “小姐想吃什么,”她起身,“我今天拿了许多种类的糕点回来,小姐想吃什么都有。”


    “那就都拿上来!”


    “好嘞!”她起身去拿糕点。


    岑谣谣则顺势躺在摇椅上,今日没有太阳,反倒是有些凉,修士不畏冷热,让她忽略了今天天气已经转凉。


    应是要入秋了。


    她抬手将被风吹乱的头发理清楚,只风无处不在,很快头发又被吹乱,她索性不管,只抬手举过头顶,透过手的间隙去看并不刺眼的天光。


    风吹过耳边,思绪逐渐飘远,飘远,飘远。


    她指间的间隙逐渐变成了硬挺的,紧绷着的肌肉。


    指尖微动,仿佛触感就在手下。


    “小姐,糕点来了。”


    她猛地回神,再看自己指间,什么都没有。


    她赶紧起身。


    “小姐,怎么了?”


    对啊!她这是咋了!她为什么在回味啊!


    她赶紧拿了几个糕点往嘴里塞:“没事,我什么事都没有。”


    一定是他身材太好,谁看了不想摸一把?


    绝对不是她的问题。


    茉语茫茫然,她怕人噎着把水递过去。


    岑谣谣接过给自己灌下,她表情刻意的坚毅,眼神跟着刻意地坚定。


    心里将:岑谣谣,你郎心似铁!


    默念了三遍。


    如此才算缓解了些。


    她闭了闭眼:“不行,我还是睡一觉吧。”


    茉语认同:“小姐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睡一觉也好,前日二长老送来不少灵丹,有些是补身体的,我去看看。”


    她再次在藤椅上躺下,努力将脑海中那些香艳画面忘记。


    时间逐渐流逝,微风拂过,她竟真的睡了过去。


    一刻钟之后,茉语缓缓走出来,轻声轻脚将茶水,糕点收起来,又轻手轻脚离开。


    这处再度平静。


    直到午后——


    有人敲响了院门:“大小姐可在?”


    岑谣谣缓缓转醒:“谁?”


    门外传来的声音却不年轻,苍老中带着稳重。


    “是我,张姨。”


    张姨?


    她昏昏沉沉的大脑逐渐清醒,这时茉语也闻讯而来,亦是一脸疑惑。


    张姨……


    想起来了,原身的记忆中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张姨是原身母亲身边的人,是岑家为数不多的普通人。


    即便她是普通人,在岑家也仍颇受尊敬,因为她代表着家主夫人。


    她“母亲”?


    说来也怪,原身的母亲一直都不喜欢原身,许多年都是不问候不过问的。


    就是六年前原身昏迷半年,她母亲好似也就来看了一次。


    这突然到访的……?


    她迈步去开了门,门口站着一年迈的老嬷嬷,头发白了一半,却妥帖梳妆,半截木簪斜斜挂着。


    是千年沉木,可延年益寿。


    她颔首:“张姨来是?”


    张姨行了半礼:“自是夫人有请,还请大小姐速速随我去。”


    速速,这么急?


    她看向茉语,茉语还是一脸茫然。


    “母亲可有别的要求?”


    “那位剑仙侄儿,大小姐的救命恩人,夫人也想见一见。”


    她:?


    怎么又要带上祈成酒?


    原身母亲身为家主夫人,虽很少露面,却不代表可以违逆,她得去。


    “还请张姨等等,我去唤人。”


    张姨抬手阻止:“不必了。”


    只见那方三四个弟子已经将祈成酒围了过来,紧接着另有三四个修为高的弟子把她和茉语也围了起来。


    张姨抬手:“小姐请。”


    这哪是请?这分明是押。


    ——


    她被带到了岑家最隐秘的地方——后山。


    岑家占据三个山头,却唯有此处可称做后山,因为这是家主亲自开辟,亲自设置了结界,亲自打通了此处和家主院子间的灵脉通道。


    这意味着这一处的灵力与家主院子的灵力一样足,甚至比家主院子更好些。


    因为这里随处都种着珍稀灵草。


    护佑灵草的也都是炼气期修士,在原身的记忆里,这些人外边从未见过。


    这里的守卫也不同,原本“押”着他们进来的几名弟子没有入内,只在外边守着,而结界内仍有人。


    皆漆黑衣袍,瞧不清脸。


    很怪。


    祈成酒仍坐着那轮椅,岑谣谣推着他,距离很近,她能清晰感受到祈成酒身体在逐渐紧绷。


    祈成酒,也很怪。


    “小姐,到了。”前面传来张姨的声音。


    她抬眼看去,只见路的尽头是一华服女子,她很漂亮。


    岁月在她眼角留下了清晰的痕迹,却不减她的风华,精致钗环坠在她的发髻,唇脂点在朱唇。


    是非常具象的好看。


    她也不像修士,修士为了修行方便,少有人会这样打扮,多是一根素簪将头发挽起即可。


    她行礼:“见过母亲。”


    那方的女子看过来的眼神却不像在看女儿,倒像是再看一个陌生人。


    “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唤我母亲,也不必唤我家主夫人,唤我秦欢。”


    秦欢是家主夫人名讳。


    她拂袖,带着精致绣纹的袖子拂过,扬起淡淡的玉兰香。


    “你过来。”


    岑谣谣依言过去。


    几人经过一个转角,才发觉这里坐落着一处桌案,秦欢在另一边坐下,张姨候在她身后,站位颇有讲究。


    很有礼数的样子。


    她也跟着坐下,拉着茉语坐在她身旁。


    秦欢见状皱了皱眉,像是不忍直视般转过视线:“从前我便与你说过,仆从不能与你同坐。”


    这话听得岑谣谣皱眉,她看向茉语,又看了看张姨才恍然。


    她觉得茉语是仆从。


    “茉语不是仆从,”岑谣谣道,“茉语是我亲卫,我也没有仆从。”


    祈成酒好像没有跟上来,她转过视线,在看到祈成酒就在视线范围内才放下心。


    这里令她不安。


    她视线转回,发觉秦欢正定定地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眸看过来的眼神宛若实质。


    带着审视。


    她心里一惊,兀自挺直了腰身,回视了回去。


    空气停滞了一瞬。


    许久之后,秦欢才轻轻启唇:“你变了。”


    声音很轻,却教岑谣谣心里又是一惊。


    她竟观察地如此敏锐,原身不是不常与她见面吗?


    她稳住心神,面上缓缓笑开:“人都是会变的,而我已经死过很多回,变也正常。”


    “你不必紧张,”秦欢已经挪开视线,“你变不变我根本不在乎。”


    她看向张姨,张姨了然,指了底下一个漆黑衣袍的人上前耳语,漆黑衣袍人点点头,他转过身,引出灵力。


    眼前场景逐渐变了模样。


    从此前的郁郁葱葱变成了一片演武场,而演武场的中心是一在练剑的少年。


    瞧着十三岁的模样。


    “那是你弟弟。”


    岑谣谣动作一顿,她弟弟?


    啊岑家那个几乎不在人前展露的小公子。


    “你弟弟今年十三岁,修为已经炼气期。”


    这话一落,更是惊起一片涟漪。


    她跟茉语对视一眼,二人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震惊。


    十三岁的炼气期,这在岑家已经几百年不曾出现了。


    此前原身是天赋最好的,可也是十四岁才将将炼气期,这天赋……


    她掩下惊讶:“弟弟天赋卓然,前程不可限量。”


    “我秦欢的儿子自然是前途不可限量,”秦欢轻笑出声,“他不过十三便炼气期,是岑家未来的期望。”


    “可他身体不好。”


    秦欢转过来,定定地看向她:“现在是你这个姐姐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你弟弟身体不好,灵力在体内紊乱,你既得了清音铃,何不帮一帮你弟弟?”


    原来这才是目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的“母亲”主动寻她,竟也是别有用心。


    她垂下眼眸,拿起了手边的茶递到嘴边,却没有喝。


    “还请您恕罪,我半个月多月前受了重伤,前几日又寒毒发作,近日用不得灵力,我可过几日再来。”


    她放下茶杯,盈盈笑开:“抱歉了。”


    不曾想跟前原本还好好的女子却猛地站起身,音量也一下大了起来。


    “不行!必须今日!小逸灵力已经紊乱至极,再不处理,他修为该下降了!”


    话音刚落,她一个挥袖,那些漆黑布袍的人纷纷向前,先围住了在她视野内的祈成酒,又有几人强行将茉语提起押住。


    “这清音铃你今天必须用。”


    眼见着她的人都被困住,岑谣谣变了脸色:“你在威胁我。”


    “对。”


    她定定地看向秦欢。


    二人无声对峙。


    而无人注意的地方,坐在轮椅上的祈成酒,在看见那演武场上的少年时,眼眸瞬间一沉。


    岑谣谣二人的对话也落在他耳边。


    十三岁的炼气期。


    他,竟活到了十三岁,竟还成了炼气期。


    暗红妖力在体内汹涌又被他死死压住,没有漏出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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