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烟圈就这样吐在了…………
快十年没想起来的记忆, 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解决。
陈今很热衷。
陆应倬的表现则是纵容。
这方面,陆应倬给陈今介绍了自己的心理催眠师,在国内外都享有声誉的一位业界人士。
“陆先生有做过两到三次治疗。”
“记忆的缺失原因较为复杂, 我们通常分为生理和心理。”
“能够确定的是之前陆先生动过头颅手术, 有神经损伤的可能, 再者,或许遭受过重大心理创伤, 选择性屏蔽了他最痛苦的部分。”
陈今摇了摇头,“后面那个原因不大可能。”
陆应倬看向他。陈今连忙解释一句:“……你母亲去世的记忆也在的,你记得很清楚,我觉得没有比亲人离世更大创伤了吧。”
怎么可能。
陆应倬在乡下那两年, 笑的比现在可多多了。
“部分记忆的缺失比直接失忆相对发生概率更小一些。”心理医生继续阐述:“缺失的部分或许是最重要,另外一种, 则是最无关紧要的一些环节,在陆先生心里并不深刻。”
陈今:“……”
他想反驳都不知道怎么说。
他怎么会知道陆应倬的想法, 他又不是神仙。
陆应倬开口:“周末可以安排一次催眠。”
心理医生记录在册, 了解情况:“您最近的睡眠如何?”
陆应倬:“平均五至七小时。”
心理医生看了眼陈今,对陆应倬笑着点头,“非常好了。”
坐上车的陈今一声不吭。
陆应倬捉到他两次的幽怨目光, 笑:“不知道的以为是我把你忘记了。”
陈今倏然看向他。
陆应倬挑眉,“我们之前真的认识?”
“……不认识。”
陈今眉头紧蹙。
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他叭叭叭一通说,全凭一张嘴, 个中缘由他还理不清呢。
陆应倬到底怎么去的江市?
陈今回想了一下细节——
那个把陆应倬带到乡下的亲戚,是镇上的一户老人家了, 好吃懒做的一对夫妻,家里有座平房,夫妻俩从来都没出过远门, 更别提和首都陆家有什么关系。
陆应倬一来。
那对夫妻把家门一锁。
丢了个几千块钱放家里直接消失了,任由他自生自灭,一直到陈今举家搬来首都,都再也没见过那两个人。
不怪陈今刻板印象。
他一直在想,把儿子丢到偏僻乡下不管不顾这事儿,是陆董事长干的?
也不对啊。
陈今头很大。
想着想着就靠到陆应倬肩膀上,“怎么办……我总感觉有小人要害你。”
陆应倬点头,“那我很可怜。”
“所以晚上能不要给我做记忆训练了吗?”
陈今坐起来,“不行!”
“那个游戏花了我八十六,很贵的,人家是国际心理治疗研究组用来强化记忆和防止老年痴呆的,有文献支撑。”
陆应倬:“你能少上网吗?”
“那怎么可以。”陈今摇摇头:“我的工作都在网上运营,不是,你说这个什么意思啊……你晚上回去必须接着玩那个游戏。”
车在陆氏集团大楼前停下。
挡板收起。
陈今催促陆应倬下车。
周围来来往往西装革履的人还不少,他眼疾手快关上,按住车窗落下小半面,刚好只露出一双眼眨了眨,“我爸妈已经去机场了,晚上你早点回来!”
陆应倬心下了然。
抬起手指轻扫他的睫毛,“知道了。”
陈今红着脸后撤,关上车窗,对司机说:“回家吧!”
陆应倬看他远去。
何卫澜突然匆匆而来,“陆总——”
陆应倬:“有急事?”
何卫澜调整好寻常语速:“特助那边说……办公室内部有讨论上周我和您缺席临时董事会的事情,董事长那边又派人过来了。”
陆应倬:“我会过去。”
何卫澜提醒:“陆总最近要当心。”
陆应倬侧头,“嗯?”
何卫澜:“这一月您出勤不太规律,小安少爷应当是知道了,连着好几日跟在董事长身边,董事会那日他也在场,还挑明了有意向来公司任职,像陈先生刚才过来那种情况,两人碰上了会比较麻烦。”
陆应倬不再多言。
进入电梯,拿出机身指尖一划,拨出一个电话给父亲。
另一边。
陈今在车上刷到许多团购推荐。
他立刻和司机商量掉头,去他大学附近一条街,车太显眼,他几百米前就下了,“叔我见个朋友,一会儿给你打电话来接。”
司机离开。
陈今溜进自己常去的美食街。
今天人异常的多,大夏天又非常热,带的遮阳伞在人堆里都不能打,用来遮阳的帽子都成了红温器,摘下来又太晒。
他尽量避着人群走,去街道尽头。
目的地门店是敞开的。
陈今去了一家自己大学期间常光顾的麻辣烫店,人稍微少一点,但不知为何被警戒线围了起来,也没有施工和警戒标志。
他来就是为了这一口,肯定不能直接打道回府。
店里人倒是不多。
陆陆续续有那么四五个。
陈今跨过松散被人踩踏的警戒线,进入店面,抄起盆就开始选菜环节,发现收银台没人便走入后厨:“老板——”
在后厨房闲散的员工看到。
“怎么有客人?”
“你们家这么好吃,不至于没人吧。”
陈今说完,就看到老板从冰箱后面的门出来,“是你啊,好久没见到来我店里了——”
“是啊。”陈今还主动催他:“结账老板!”
“你怎么进来的?”
老板特别疑惑往外看:“今天我不营业,这里被包下来了。”
陈今指了指:“可外面还有客人呢。”
“人家是群众演员。”
老板接过他手里的盆,“今天的食材都不新鲜,放冰柜里两天了,要不是拍戏我都不摆出来看的,别吃这个了。”
陈今丧气,“好吧……我专门来的。”
“我看人家剧组现在休息啊!”
老板娘出来说话了:“我这儿冰箱里有早上新鲜买的菜,肉不少,腊肠和现打的牛鱼丸也有,你看看要不要?”
“我吃我吃!”
陈今冲上去一通选。
结账的时候还是按斤算价格。
店里的群众演员把有风扇空调的位置都占了,店门大开,几乎没什么凉快的地方,他脱下帽子坐在收银台边的桌子,掰开筷子。
“来,你的麻辣烫。”
老板端着碗到他面前,给了个小风扇,“这天儿太热了,你用这个吹着吧,大半年没看到你了,又帅了。”
陈今笑了笑,“谢谢叔!”
“怎么还是这么瘦啊?”老板靠着台看他,“现在干什么工呢?”
“给人家修照片。”
陈今吹着小风扇和他唠嗑:“暂时没出来跑单子了,家里……有小孩儿了,一天不看到就想,等他大一点我再出去找事儿做吧。”
老板哎哟一声,“结婚了啊?”
陈今笑着点头。
他伤口好的差不多了,也没增生发红发痒,但家里人不允许他放开吃辣,点了微微辣。
“哇吼——”
店里突然传来惊呼声。
陈今一边吃一边吹小风扇,根本没注意。
直到身边有了阴影,外面的热光被挡了三分之二,他一看,放下勺子筷子,“怎么是——”
算了。
陈今继续进食。
段纪宁看他突然装不认识,笑了,“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不认识不认识不认识。
陈今可不想引起什么粉丝暴动。
刚想完,经纪人就带着助理清场了,“人太多了,纪宁要在这家店休息一下,请大家配合出去谢谢。”
好大的腕儿。
陈今看着人全部被赶走。
店门被关上,十六度的空调冷气瞬间让气温降下来。
“吃的什么玩意儿?”段纪宁把墨镜往桌上一丢,在人对面坐下,看他碗里,“你来这儿偷吃陆哥知道吗?”
“别说得和我出轨一样。”陈今心想自己也有点过分,恶人清场之后这儿太舒服凉快了。
“你怎么闯进来片区的?”
段纪宁就这么看着他,“没看到写了谢绝入内的牌子吗?”
还真没有。
估计直接被看不惯的路人丢了。
“这街你家的?”陈今也是挺无语的,“你开了演唱会还拍戏,你业务怎么就那么多呢?”
段纪宁今天穿得还人模狗样的。
不再是那种装逼的衬衫风衣,再正常不过的T恤牛仔裤,可一张嘴原形毕露:“我家不包这么破的街。”
陈今不想和他说话。
他擦了嘴,纸巾丢进垃圾桶,打开后厨帘子笑,“真好吃!老板再见!”
“喂——”
段纪宁一把拉住他,“你信不信我告诉陆哥,你背着他一个人到这种不干净的地方偷吃垃圾食品?”
“你有病是不是?”陈今担心人家老板听到不舒服,甩开手,“人家后厨比你嘴巴干净!”
他刚刚就应该拍一张。
段纪宁敢和陆应倬说他偷吃,他就说段纪宁摸他手!
“你现在是不是要回去?”段纪宁直接问:“你儿子在家吗?”
陈今警惕心拉满,“关你什么事?”
段纪宁从头到脚打量他,“我没吃饭,你把司机叫来带我一起去你家吃,上次我没好好看陆哥儿子,你家那边我也进不去。”
他以为孩子和陆应倬没关系,多看一眼都没有。
最近他和段柏钦吵架不欢而散,几个好友都冷着他,他哥和苏诃老念说陆应倬的小崽子长得越来越可爱。
什么破话题。
搞得他没一点参与感。
陈今和看傻子一样看他,“我凭什么让你去?”
他俩很熟吗?
而且还是有点仇的关系呢。
“陆哥从小对我可是——”
段纪宁说到一半停下,眼神带着浓浓的不情愿,又仿佛承认了眼前人的地位,“谁让你这么能耐,一个大男人还能生孩子……谁特么能和你比啊。”
神经病。
陈今懒得和他废话。
他推门出去,在路边给司机打电话,车就在附近,没走远。
陈今吃到了心心念念的麻辣烫,心情好的不得了,钻上车,准备带上门,结果从外面被人拉了一下,他差点坐着摔下去!
手一松开。
让人钻了个空子坐了进来,把他挤到一边,段纪宁说:“走吧。”
陈今:“……”
这是哪里来的魔童。
“你到底要去我家干什么?”
“看小孩儿啊。”段纪宁一靠开始玩手机,看着他说:“你给张阿姨打个电话,就说我要去吃饭,她知道我爱吃什么。”
陈今:“……”
能滚吗?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恭敬点头,“段小少爷,您和陆先生说过来拜访吗?”
“没啊。”段纪宁直接切换点开联系人:“我现在和他说,说不定他也回来吃饭。”
啪!
陈今抓走他手机,一丢。
“最近陆应倬公司很忙,别用这种小事情吵他。”
孩子出生一个多月。
陆应倬每天连轴转,为了准时下班回家陪他和小耳朵,总是深夜等他们睡了,才去书房处理工作,还要配合他治脑子,特别辛苦。
“随你。”
段纪宁把手机抢回来。
陈今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两人不说话,唯一的几句是段纪宁的问题:“块头在家?”
陈今:“在。”
段纪宁:“这家伙疯了已经,我从它三个月就专门养了条狗陪他一起玩儿,没良心。”
陈今才不搭理他。
他和段纪宁这头猪讲话很难受。
青徽公馆。
业主亲自带人主动通行。
陈今下了车径直回家,走到玄关换了鞋子,“张——”
等一下……
这是什么味道?
陈今轻轻吸了吸鼻子。
月嫂把睡篮移到了沙发最边上的位置,小耳朵捏着拳头睡着了,摇篮自动摇晃着,从玄关一眼就能看到。
此时,有人站了起来。
一个背影。说是男人不如说是男孩,单薄清隽,身材羸弱可怜的样子,露出的皮肤很白,人高但很瘦弱,他朝着摇篮走去蹲下。
陈今一眼看到他指尖的香烟。
再下一刻——
那人靠近熟睡的小家伙。
月嫂停下泡奶的动作,冲过去压着声音说:“都说了有孩子,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来不及了。
白雾浓浓的烟圈儿就这样吐在了孩子脸上。
整套动作连贯发生,任人措手不及。跟着来的段纪宁正好瞧见这一幕,“艹!”
这傻逼怎么来了?
“陈今你……”
段纪宁刚要说话。
身边只剩一道残影飞过去。
第42章 第 42 章 “不是一个妈生的,怎么……
“唔……”
“呜嗯……咳咳——”
“乖乖, 不哭不哭。”
月嫂看着突然手脚惊跳的孩子,还没完全发育好的喉鼻被呛到,忙弯腰抱起来。
一双长臂比她更快一步。
小耳朵被抱起。
“呜……”
一双幼小的手脚缩起来。
小耳朵还在不停咳嗽, 粉白的小脸憋得红了。
陈今遮住孩子的脸走开。
月嫂立刻跟上。
别墅有新风系统, 烟味渐渐散开。
陈今待宝宝安静下来, 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了,交给月嫂, “抱去楼上。”
月嫂走之前解释:“陈先生,那个人直接就有钥匙进来,说是孩子叔叔。”
客厅有了动静——
“你他妈刚才干什么?”
段纪宁见人神态懒散又点上烟了,抢过往地上一丢, 连衣领带人按在沙发靠背,“借你爹妈派头到处混就算了, 还送上门来发病,真不怕你哥弄死你?”
陆安阑嗤笑, “你看他敢动我吗?”
“你这傻……”段纪宁刚要动手, 眼前人突然被一个猛拽开,他下意识松手。
再一看——
陈今一把抓着人脑袋往墙上砸。
他另外一只手薅住陆安阑头发,往后使劲儿仰, 把人整个翻在地上。
陆安阑头疼欲裂,“你……”
啪!
陈今一巴掌甩过去。
等人再说话,他又是一巴掌, 按住人脖子咚咚砸地。
不是往死里打,但声响大且让人懵逼, 绝对是眼睛冒金星的那种。
段纪宁:“……”
这货力气怎么这么大。
算了,陆安阑确实是个弱鸡身材。
可这人反应过来了。
陆安阑脸上表情变化多端,死死用愤恨的眼光盯着陈今, 反手扣住他小臂,用力收紧。
这时,段纪宁上前,抓着陆安阑后脖颈衣服扯起来,“站好了!”
陆安阑脸上挂了点彩也不喊疼,像是习惯了,还挣扎顶撞:“凭什么听你的?”
陈今站起来。
看向两人的眼神不厚此薄彼,都写满了一个“滚”字。
“你别这么看我行吗?”
段纪宁真忍不了被和傻逼归类,可一看,陈今手竟在轻微抖动,他顿了一下解释:“这神经病和陆应倬一个爹,他爸妈来头都不小,他那个太子妈……反正给人打伤了进局子的只会是你!”
小耳朵被人吐烟的场景挥之不去。
陈今很难完全平复下来。
不急于求证其他,他只问:“……来这里干什么?”
“这是我爸的房子,我想来就来。”陆安阑凑近盯着陈今看,“你是我哥的人?”
段纪宁:?
看这么准?
“……真稀奇,他还会养男人。”
陆安阑说稀奇,却满满都是求证之后的兴奋:“我要是不来,怎么知道他在外面养了个野种,都生出来会动了,天,他都干|你了怎么还想着借女人肚子生孩子?哥哥,这你都不委屈?”
委屈什么玩意儿?
段纪宁浅浅看了眼陈今。
就算真不能生,花一男人钱白得一孩子喊爹,不爽死了?
“你上午在公司看到我了。”
陈今不答他的挑衅,皱了皱眉:“平时你都这么骚扰你哥的是吗?”
段纪宁回答他:“你才知道?”
陈今直言:“对,才知道。”
“正常,谁没事说这神经病!”
段纪宁被手里动来动去的玩意儿烦死,踹了一脚,把人拎着带出去塞进车里,“送他回家!”
司机大吃一惊,“小安少爷?”
段纪宁就不是什么好脾气。
看到车门又被顶开,他猛地一关,指着人鼻子骂:“今天这事儿你绝对死定了。”
陆安阑趴在车窗笑,“我等着。”
“娘了吧唧的。”
段纪宁恶心死了。
让司机赶紧把人带走。
人刚走,张阿姨背着手提袋推开门,惊喜说:“纪宁?”
段纪宁停下脚步问:
“陆安阑刚走,你看到了吗,你知道他怎么进来的吗?”
“不知道啊——他怎么会来这里?”
张阿姨着实被吓到了,往里走喊着月嫂:“小孙小孙!孩子呢?孩子没事儿吧?”
一进去。
只有陈今在。
张阿姨进来的慌张姿态表明一切。
陈今直接说:“在楼上睡觉,没什么大事儿。”
“那就好,这怎么还有烟头啊……”
张阿姨放下菜篮,打扫了地板脚印和烟灰,“早上您和先生出门之后,我看年年洗完澡吃奶看久了,一个不小心买菜的事情就耽搁了,我就出去半个多小时……怎么还能让安阑钻空子进来了,是我不当心!”
陈今摇头,“不关您事。”
家里已经换了一轮新空气。
几乎闻不到烟的味道了,张阿姨自然以为没大事,上楼看孩子去了。
段纪宁进来,看陈今在茶桌坐着。
他也主动坐过去,打量面前人的神态,点头,“喝点茶也行,你是要冷静一下。”
哐啷!
陈今根本不会泡茶,想怎么动怎么动。
烧个开水随便打开某个茶盒,抓一把丢进紫砂壶,一烫,盖上,还更心浮气躁了,整个茶壶丢放到段纪宁面前,“你怎么还不走?”
“你态度好点行不行?”
段纪宁一头黑线,“我和他又不是一伙的。”
陈今抬眼:“那你忍什么?”
陆安阑也没少挑衅段纪宁,还挺冷静。
“那不然我打死他啊?”
段纪宁想起他不知道。
和他说了——
“他从小就这样恶心人,动不动找事儿,尤其是对陆哥。”
“陆哥也……也不是说忍,他压根儿不把这神经病放心上,我哥和苏诃也一样,之前只有我和陆安阑骂的有来有回,可这小子更起劲了,傻逼一个!”
陈今只问:“他为什么讨厌陆应倬?”
一个这么厉害的哥哥。陆安阑出生首都豪门,妥妥就是生下来享福的,爸爸哥哥哪一个都能让他这辈子高枕无忧,怎么看上去人不人鬼不鬼?
“我怎么知道?他那个反社会人格。”
段纪宁叮叮哐哐重新泡了壶茶,不情愿地把第一杯给了陈今,“不是一个妈生的,又不一起长大,陆哥哪哪儿比他牛逼,怎么好?”
陈今心里发闷。
他想去抱抱软软的小耳朵,语气没那么生硬了:“你想留下来吃饭就吃吧。”
“喂,你没事吧?”
段纪宁看他心不在焉的,提醒一句:“你儿子被欺负了,你不和陆哥说吗?陆安阑那个性格很诡异的,他知道了孩子的存在肯定不会罢休的。”
陆应倬提前约谈过。
段纪宁知道孩子没透露给陆家人。
陈今已经走掉了。
中午,张阿姨做了一大桌吃的,陈今也没下来。
段纪宁想上楼研究一下小崽子有没有被熏晕,张阿姨拦住他,“诶呀小今带着宝宝睡午觉呢,先生不在,你这样进去多不合适呀!”
“为什么不合适?”
段纪宁不太理解,指了指,“我和他,他力气大得能捶死一头牛,也不会被我欺负吧,再说我俩大男人怕什么啊?”
张阿姨只能说:“这……小今和先生毕竟是两口子,都有宝宝了,你这就不懂事了啊。”
段纪宁无语,他待不了多久就觉得无聊,走了。
「陆哥,陆安阑来你家了。」
「我路上碰到陈今,他说要带我来你家吃饭,我们几个遇上了,没发生什么大事儿,就是那个鬼在你儿子面前抽烟,陈今把你弟揍了一顿!」
发送完毕
乌云成团状聚集,凝结成倾盆大雨。
室内很黑。陈今想要摸身边软乎乎的小身体,却只摸到宝宝的小毯子,他立刻坐起来开灯,空无一人。
他出了主卧。
跑去走廊尽头撑着扶手往下看,“张阿姨!”
“在呢在呢。”
张阿姨戴着围裙走来,立刻了然:“年年刚才拉粑粑了,在换尿裤,你赶紧穿双鞋下来,下雨凉快了不少,冷!”
陈今猛松一口气。
他都要应激了。
刚才做梦一直心慌心悸。
他穿好鞋子下楼。小耳朵刚被洗洗干净,躺在尿布台上蹬腿儿,白溜溜的,专心致志啃自己的小拳头,睫毛又长了一点儿。
陈今搂起这一小团。
月嫂泡好奶去沙发递给他,帮孩子戴好喝奶的小围兜。
喝奶的小耳朵非常软乎——
脸蛋紧贴着爸爸的胸口,短胳膊撒开,拳头放在爸爸手心一握一松,咕噜咕噜就喝完了。
婴儿肥鼓鼓囊囊。
陈今随意给他拍两下嗝。
小家伙很好带,自己咕咕两声就好了,卧在爸爸怀里眨眼睛,安安静静咬着安抚奶嘴,任由爸爸捏自己的肉爪。
父子俩大手绕小手。
一看时间才七点整,陆应倬报备了今天要加班,不定时回来。
“接到块头了吗?”
陈今问张阿姨,她说:“说是快到了!就是这么大的雨,一会儿我打把伞让人把狗抱过来擦脚,别淋湿了。”
块头最近掉毛严重,夏天出去玩儿太热了,这个品种的狗不遛不太行,运动量太大,陆应倬专门找了一个大型犬活动的高级园区,白天送狗去玩儿,傍晚接回来。
光是伙食费一个月就五千。
伙食好玩乐多,块头还结交了好几个狗朋友。
“唔……”
小耳朵突然抬起小手。
陈今看他屁屁一动一动,转头抓着他衣襟,又看周围,拍他圆鼓鼓包着屁屁的尿裤,“你爹加班呢,别找了。”
小家伙有习惯了。
一般这时候都是被陆应倬抱着。
“陆先生回来了呀。”
月嫂收拾着孩子摇篮的小衣裳,对陈今说:“他一回来就去看您和宝宝睡觉,没多久就下来了,说是要出去一趟,让我定半小时闹钟把宝宝抱下来,担心哭奶了打扰您睡觉,走了……我看看,还不到一小时呢。”
陈今一愣。
“他回来过了?”
月嫂:“对啊!”
张阿姨不知道有这回事,“我那时候在厨房做饭,是我没注意……不早了还这么大雨,什么紧要事出去了?”
陈今觉得不对劲。
把孩子给了月嫂,自己则是上了楼。
他给陆应倬打电话,响了两秒,那边竟挂断了,但回复了他消息:「有点事回家一趟,别担心,早点睡。」
回家?
怎么突然回来一趟,就回陆家了?
陈今出了房门,却在路过书房时看到一抹光亮。
他立刻联想到什么,推门进去,书桌上的显示器没有锁屏,监控回放,画面停留在他对陆安阑动手的那一帧。
陈今立刻跑下楼,去张阿姨身边,“麻烦您把陆家老宅的地址给我一下。”
“……好,等等我给你写啊。”
张阿姨立刻去拿纸,知道小两口自己过自己的,给他之后非常担心,“可老宅那边您怎么进的去呢?”
陈今停住脚步,“陆应倬平时开哪辆车回家?”
“行不通,要主人家打招呼的。”
张阿姨和他说:“您是要去找先生吗?不如直接打给他。”
打不通了。
陈今摇摇头,“孩子有任何事给我打电话。”
他去地下车库找了辆陆应倬常开的车,开锁打火,直接开出车库,顺带找出拨通了一个电话。
“嘟嘟……咔——”
“陈先生?”
“打扰你了何秘书!”陈今急中带稳:“陆应倬回老宅了我要去找他,我现在开他的车出来了,你有办法带我进去吗?”
何卫澜:“您能联系上陆总吗?”
陈今:“不可以,他不接电话。”
何卫澜:“好,您现在方便来我家小区楼下吗?地址在东城区**10号南门,我五分钟之内可以下来。”
陈今:“可以,没问题!”
第43章 第 43 章 “现在我们一样了。
「车牌:京A88800 允许通行」
黑色宾利轮胎在雨地上碾过。
车身穿梭在雨夜, 一双前灯光眼指引,光晕周围针尖般的透明细雨无处躲避。
“过下个转盘右转直行一公里。”
何卫澜人工导航。
陈今目视前方:“好。”
雨刷器不断拂去车前玻璃附着后呈蜿蜒攀爬的水珠。陈今将车停在一座恢弘建筑之前,五层主楼和全黑色的大门之间, 看着还有大段距离。
陈今以为青徽公馆已经很大了。
和这里比起来甚至有点小巫见大巫, 他拿出手机, 再次拨出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何卫澜问他:“不进去看看吗?”
“先不了……我就是有点担心。”
陈今握着方向盘看向窗外, 一路上太着急,想到什么,他转头说:“谢谢你何哥!改天我请你吃饭。”
何卫澜:“没关系。”
陈今接人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何卫澜无比准时出现在小区楼下,一个人撑着伞, 穿着深色T恤和长裤。人家明显就是在家休息,临时换的。
陈今不由好奇:“所以我们是怎么进来的?”
何卫澜路上只接了一个回访电话。
陈今一直专心开车, 门禁保安只是过来确认了一下,让两人签字, 就直接放人了。
“我联系了陆董身边的秘书。”
何卫澜说了详细情况:“我说陆总失联了, 并且以集团紧要公务为由让她为我通知陆董,她在陆董身边从业三十五年,想必有自己的渠道能办到。”
陈今呆呆问:“所以你也是第一次这么做?”
何卫澜点头, “对。”
竟然成功了。陈今连忙关心:“那……那这样的话,陆董事长知道你为公司的事情来了,会不会给你造成麻烦?”
“没关系。”何卫澜摇摇头:“要允许自己犯点无伤大雅的错误, 不然,陆总就要把我当成无所不能的神仙了。”
陈今觉得他心态真好。
立刻保证:“没事, 我让陆应倬帮你说话,如果他扣你工资我给你补上!”
何卫澜颔首一笑,“那我就放心了。”
陈今也笑, 靠着方向盘盯别墅大楼。
他不确定事态发展,怕给陆应倬造成麻烦,出门的时候脑子里只想着如果陆应倬和家里人吵架了,一个人孤孤单单开车回家,又是大雨,很危险的。
想着想着……
面前磅礴大气的门突然开了。
有人在檐下等待观望,看到门口停着的车子,朝他们走过来了。
“有人!”
陈今这时候怂了。
他在想是不是应该躲一下。
何卫澜对他说:“没关系,我来说话。”
车窗被人敲响,敲的是何卫澜那边的窗。
陈今觉得自己只要假扮一下司机就好了,立刻竖起耳朵听!
是两个人。
一个撑伞的保姆,还有一个年纪大约四五十岁,很有管家的意思,脸上愁容不展,“您这么快就到了,是这样,今天家里情况有些混乱,董事长临时让我转告您,有关公司的任何事情都放在明天说。”
陈今抓紧方向盘。
何卫澜已经为他开口:“不仅是公务问题。陆总嘱咐我去办了一些私人事件,当即就需要回复,事关紧要,他从离开公司回家后我就没办法联系他了。”
“这——”
管家摇摇头,推心置腹地说:“现在家里肯定是不招待人的,大少爷今儿回来就让我把所有人聚在客厅,小少爷也是闹腾,非要说大少爷在外面有了孩子,还包养了男人,陆董事长现在一个头两个大,夫人面子上说两句也不管不顾的……”
陈今皱眉。
何卫澜却突然说:“我知道这些事情。”
其余人齐齐看向他。
管家嘴巴开开合合,“何秘书你……对啊,你是大少爷的私人秘书,那赶紧,你赶紧进去给大少爷解释解释——”
何卫澜:“好的。”
他拿起叠套整齐的雨伞,双手交给了陈今,“劳烦司机帮我打一下伞,麻烦了。”
陈今反应过来。
立刻接下打开车门,“好的!”
他肯定要了解情况啊!
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进入了大豪宅——
陈今还有点反应迟钝,何卫澜比他高,他不小心用伞撞到人家脑袋,立刻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我来好了。”
何卫澜又接了过去。
伞柄倾斜向陈今,提醒他:“小心积水。”
一行人越过花园长廊,就收了伞。
陈今跟在何卫澜后面,一眼就看到了巨大落地窗前的景象:沙发上一家五口,厨师保姆什么的都在一旁角落站着,地方大,零零碎碎的人不少。
陆应倬坐在背对落地窗的位置。
此时,管家将大门打开。
空调凉风混着斜吹进来的雨,全湿漉漉地洒在人手臂上,混杂着轻蔑大声的一句——
“他本来就是养给我的一条狗啊!”
“集团控股分权的事情不是清清楚楚吗,家里的保姆都知道,陆应倬他这辈子就是个给我打工的!”
陈今顿住脚步。
管家突然伸手拦了一下,“等一下。”
“你们先在这里等,我去和董事长知会一声。”
陈今完全听不到其他的。
他向前一步,试图看清楚陆应倬的反应,可下一秒,一个茶杯直接朝陆安阑飞过去。
砸到脑袋,又滑落碎在地上。
“啊——”
“安阑!你怎么这么和哥哥说话,道歉!”
陈今只看到一片混乱。
丢茶杯的中年男人坐在主位。那人气质不凡,深邃峭拔的侧脸紧绷,面色阴沉,举手投足之间盛满了怒气,对去扶陆安阑的容颜姣好的妻子说:“如果不是你我一味地包容他,让他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规矩,他会敢对他哥哥大呼小叫吗!”
“是。”
美妇人面不改色将儿子拉起来。
她拿过一旁保姆递上来的冰袋,捂住儿子的额头,看向沙发上一直对任何话无动于衷的陆应倬,“对不起小倬,是阿姨没有管教好弟弟,我这次一定会好好惩罚他。”
陆安阑:“你们以为他是什么好人——”
“啪!”
陆安阑捂着纱布,顿时,脸上掌印红红。
他看向眼神心疼收回手的母亲,以及一脸失望的父亲,又一次嗤笑,“他就是在外面乱搞!不信你们去他别墅看看啊,看是不是有个小杂种,段纪宁也知道!”
陆远璋转头看向无言的儿子,“陆安阑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
陆应倬掀起眼帘,“我有爱人和孩子。”
“所以这一年多我不回家,如果不是因为您还在世,我根本不会想要来这里,我很厌恶。”
氛围突然安静下来。
就连走到一半的管家都露出诧异的神情。
“这么多年我也有些累了。”
陆应倬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玩意儿,偏方圆柱形的,他抬手将东西放到茶几上,推向父亲:“您在我回国那年交给我的公章,您的私人物品,物尽其用,日后也不必了。”
陆安阑的母亲站起来,用一种非常愤怒的眼光看向丈夫:“远璋你——”
“秦叔。”陆应倬起身喊人。
管家过来,第一反应是安慰。
陆应倬只是给了他一个金属盘,出去之前说:“我还有些东西要给父亲和他太太看,有点长,不想口述了,家里还有人等着,麻烦您在大家面前公放一下。”
“诶好。”
管家看客厅已然混乱。
他立刻快步出去跟上陆应倬,问:“大少爷……孩子现在有多大了?”
陆应倬笑着回答:“才满月。”
“还这么小啊……”
管家哎哟一声,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摸了摸身上,真没什么现金和好东西送,只说:“下次,下次我上门去探望,您千万别拒绝!”
陆应倬:“嗯。”
“我去给您放U盘。”
管家宝贝似的揣着东西去了,试图挽救破碎家庭。
陆应倬头也不回离开,打开门那一霎,他瞧见一双再熟悉不过的润红双目。
何卫澜柔声提醒:“陆总,车在门口。”
陆应倬抬起脚步,在即将越过陈今时将他手牵住,“你怎么这么厉害?”
还知道摇人。
何卫澜先行一步。
陆应倬牵着人走在后面。
他揉捏着陈今心不在焉神采的脸,看人憋了一堆话要说,可话到嘴边:“……小耳朵晚上不睡觉,吃完奶了就找你。看看你给孩子养的习惯,你都做不到天天陪着他,还让人家期待落空。”
长长的花园走廊,此时空无一人。
一端尽头是灯火通明的家宅别墅,另一端是黑乎乎的大门,微微透出亮光。
“我回家就抱抱他。”
陆应倬给出解决方式,“走吧。”
陈今却忽然松开他的手。
下一秒,人已满满当当落入他怀中,抱紧他腰身,有一搭没一搭地拍拍他的背,小声说:“……一会儿在何秘书面前抱不好。”
陆应倬轻轻将下巴至于他的肩膀。
享受这个拥抱片刻后,他抓着陈今把人拉开,挑眉说:“更想接吻。”
陆应倬只想调节一下氛围。
可他一说完,衣领便被人拽着往下,嘴巴被软唇用力印了一下,他凝眸垂睫之际……
吻又贴了上来。
陈今亲得结结实实。
分开之后,由于顺光他很清楚地看到陆应倬形状漂亮的嘴巴被他亲得亮晶晶,他红着脸,抹了一把,大眼认真,“这样行了吗?”
短暂的时间里,陆应倬只有一个念头——
“从今以后我可以按时回家,不高高在上,在乎你的一切想法……现在我们一样了吗?”
陈今迟疑过后,还是点了点头。
陆应倬捏他的手,“那你要说点什么?”
陈今疑惑至极,不断瞧向门外,可他只要有想走的趋势,就会被人一把带回来。
陆应倬看他也不说话,光让人猜。
第二次,陈今在被人拽回来挨亲的前一刻,他起踮脚,双手扒拉着男人耳朵迅速说:“陆应倬我喜欢你!”
第44章 第 44 章 “车祸。”
夜已经深了。
回去的路上司机变成了陆应倬。
陈今一上车就接到了张阿姨的视频, 说家里的崽没哭没闹,睡得香喷喷。
收了线,他注意到气氛异常。
陈今立刻看向正襟危坐的何卫澜, “何秘书你别紧张, 陆应倬撂挑子不干了, 你把他当普通司机就行!”
何卫澜:“……”这样吗?
陆应倬语气没有平时那样冷冰冰的,平和了些许:“明天我回集团交接一些工作, 比较多,希望你提前一个小时到。”
“希望”??
何卫澜下意识说:“好的陆总。”
“您……真的不打算再接手集团事务了吗?这几年您的能力太出类拔萃,一部分合作商已经认准您个人了。”
陈今也看向陆应倬。
后者只风轻云淡说出一句:“嗯,不干了。”
何卫澜:“那您日后是打算……”
“别担心何秘书。”陈今理所当然地说:“我马上也能出去挣钱了, 我会养他的。”
就是不知道养不养得起。
陆应倬这个败家货色,很不好控制, 突然大幅降低他的生活水准……还有点舍不得。
陈今一脸思忖。
陆应倬余光注意到。他置换单手控制方向盘,牵起陈今就近的那只手, 放到唇边, “没事,我还有点存款,都放你那儿。”
“!”有人, 陈今挣开他。
何卫澜低头一笑。
他倒不是担心他家老板没饭吃,不当总裁好歹也是个富家少爷,依陆远璋对家里孩子的爱惜程度, 陆应倬根本不至于混不下去。
而且……
何卫澜和陆应倬在后视镜中对视上,两人默契地同时别开眼睛, 都不再提相关话题。
陈今没注意两人“眉来眼去”。
只非常热心发现目的地接近:“到了,何秘书你下车注意脚下有水。”
“陈先生再见。”何卫澜撑伞在外道别,“明天见陆总。”
陆应倬点头。
陈今抓着他手挥了挥, 等人一走,他说:“不知道何秘书以后会怎么安排……”
陆应倬见他这么担心,说:“之后我有机会把他招回来,也共事惯了。”
“你别在这儿逞强了。”
陈今没想到陆应倬回家一趟变穷光蛋了,他们还有个小耳朵要养,“就算你有资源有存款自主创业,给何秘书开工资和待遇肯定比不上在集团工作,别让人为难。”
陆应倬点头,“听你的。”
陈今看了眼时间,好晚了,“赶紧回家吧,明天我还有一堆图要修。”
涨价了。
他接的高质量单,干一天活儿能有小一千呢。
回到青徽公馆。
两人从车库乘电梯直上二楼,陆应倬去洗澡,陈今消完毒去看儿子,打开一侧婴儿床护栏,对熟睡的软了吧唧的崽一番把玩。
记得曾芸女士的忠告。
陈今只用鼻子贴贴小耳朵的肉脸,调整好宝宝睡袋,扣好护栏,轻轻带上门回了主卧。
房间里,浴室门半开着。
陈今觉得有诈。
但他决定只身犯险,脚步轻巧走到门口,手搭上去刚推开,被人顺势往里一拉!
“诶——”
陆应倬扶住他肩膀,把人扣在怀里,发丝湿润,骨相尽显。陈今盯着他看半天,把脖子后面的手掰开,“你怎么总喜欢掐我脖子!”
属性很重!
“你总逃走。”陆应倬说完又道:“不是想偷看我?”
“谁想偷看。”
陈今摸了摸鼻子装楞,“我来给你关门还被你恶人先告状……”
陆应倬轻笑一声。
反手将浴室门关上,锁好,“那只能洗澡了。”
都主动说喜欢了。
没那么多什么羞涩讲究。
陈今也是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进来的,红着脸,稍微挣扎了一下就让人亲着脱个精|光。
他本来天生皮肤就白——养在家里好几个月,浴室灯光下颜色赛雪,水汽蒸腾中缓慢染上桃粉色,细腕被人紧攥摩挲,滑腻无比。
陈今被他盯得承受不住。
陆应倬掌心覆上他肩膀和锁骨。
像个引诱良家公子的男妖精一样,还说得道貌岸然:“帮帮你?”
“……”
陈今抿着唇,就不说话。
半湿不干的前额发晃动,他一双水凝眸潋滟,发觉自己失神后紧闭着,色红布满双颊。
陆应倬自顾自调试手臂速率,顺带观察怀里人。
陈今没有了重心。
他要抓扶陆应倬才能勉强不腿软,受到刺激,想要往后撤,只更被人拥入怀中。
腰比较难受。
毕竟有比怀抱存在感更强的东西。
陈今憋久了,脑子也不清醒,眼前倏然一道白光,他慌张之时手摸索打开了花洒,淅淅沥沥的冷水落下来。
他被凉到一哆嗦!
陆应倬隔绝他和冷水的接触。
他迅速将淋浴调成适合的温度,拿过浴巾兜头罩去,擦拭他眼睛的水,笑:“这么爽?”
“……”这是真的,陈今忍无可忍说话却没底气:“你滚出去。”
陆应倬不甚在意。
他长臂一伸打开浴霸,挤出一泵洗发水,蹲下在装蘑菇的人脑袋上搓了搓,冲了手,拿起浴巾往腹肌紧|实的腰上一围,兜住大家伙,勾一把陈今的下巴,“洗快点,别着凉了。”
这下换陈今抬头看他。
真能叫停??
大哥你都……抄棍了。
陈今本想安慰人,到头来自己享受了一把。
他怀着有点愧疚的心思洗完澡,吹好头发,中途陆应倬还过来给他送睡衣。
他迅速穿好。
一走到床边就被人牵了抱去。
陈今:“你干嘛呀?”
陆应倬调亮台灯,捞起他衣服看:“刀口痒吗?”
陈今摇摇头,“没有啊。”
他一直觉得都一个半月了,早该好了。
“今天先不做。”
陆应倬把他带进被子,陈今顺势趴在枕头上,听他在耳边说:“你还没恢复好,等下次去复查之后我问一下苏诃情况再说。”
陈今想到浴室里自己被他做手工,抱着枕头埋进去,闷闷说了一句:“……哦。”
刚才他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
可陆应倬一脱|光,那玩意儿!
陈今对比完自己,心都死了,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想到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屁股疼!
可目前紧要的不是这个。
陈今立刻问出心中所想:“今天你在家那些事情……”
“听全乎了吗?”陆应倬转头问他:“想知道哪个?”
“……挺多的。”
陈今怕戳他伤心事,声音放轻:“还是你来说吧,我会认真听的。”
小耳朵被欺负,自己和陆安阑动手都是事实,可是,陆应倬不至于仓促做一个离开家族企业的决定。
“陆安阑说的也不是全错。”
陆应倬手放在他背上抚摸,“十年前我母亲因急性癌症去世,我父亲有了自己的家庭,可那段时间他精神上出现了一些压力,总觉得等不到老年,人这一生随时会死,所以他立下过一份集团控股分权书,其中最大受益人是陆安阑。”
陈今一把抓住他的手,气死了,“凭什么?”
“我不在乎。”
陆应倬看他气炸毛的样子,脸颊鼓鼓,手痒捏了一把,“我父亲和陆安阑母亲是政商多重联姻,这几十年陆氏集团的发展能到现在这样,离不开她家的支持。”
“可是——”
陈今还是非常不理解。
陆应倬却对他说:“我母亲是首都本地人,和我父亲是大学同窗,她算得上是白手起家,我爷爷奶奶最初不看儿媳家世,但不喜欢我母亲太有主见的性格,她并没有和我父亲成家,生下我后,一直选择独自带我生活。”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不是婚生子。”
陈今捧着陆应倬的手掌。
他把脸蛋埋进去,脑子理出了一条暗线:“……你爸是不是对你们挺好的?”
陆应倬说不在乎。
陆安阑说全家上下都知道,陆应倬是给他打工的。
到底怎么样才能不在乎?
失望?陆应倬却对他的父亲足够尊重。
钱?
可陆远璋把更多的钱分给了陆安阑那个混子。
还有一种可能——
陆应倬本人解答了:“嗯。”
“我爷爷奶奶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我的存在,我母亲说,她生育我的那段时间我父亲暗中帮衬过她的公司,从小到大我受到的教育都是顶尖的,从不缺物质上的东西,我父母也以鼓励我居多,除了家庭结构不同……也有爱存在。”
陈今悄悄打量一眼陆应倬,用被子将自己脑袋裹起来,抱着他手臂笑。
陆应倬问:“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陈今笑着问他:“我有点没看清,你是不是给你爸爸了一个什么东西,陆安阑妈妈好像特别生气,那是什么?”
陆应倬:“我爸的私人公章。”
“我回国进入公司那年给我的,我因此顺利很多,基本不用通过股东会的意见。”
陈今:“他……是在弥补你吗?”
这玩意儿……给了陆应倬多大的空子啊。
难怪陆夫人气死了。
以身家融资,说好的自己儿子占大头,结果陆远璋在位期间偷偷给陆应倬放权!
“他做过很多这样的事。”陆应倬撑着头直视陈今,“我从失忆醒来之后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我就接受了我爸的邀请回到陆家,回到集团……让他老人家开心开心。”
至于公司分权,他无所谓,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没少做。
现在,他想要的有了。
陆应倬看陈今还沉思着,“青徽公馆在首都的地皮位置特殊,买是买不到的。”
陈今立刻抬头,“没事啊,我也不是一定要住别墅!”
“我就要了这个。”陆应倬拨开陈今的被子树洞,把玩他的手,“我第一次问我爸要东西,他会给我的,毕竟之前还交了一大笔物业水电费,再用个七八年不成问题。”
陈今凝神看着他。
陆应倬和他轻碰了碰脑门,“放心,叔叔阿姨那边的房子是我出资买下的,动不了,不用担心和他们解释太多。”
突然,陈今一把抱住他脖子,“陆应倬,我会养家的。”
陆应倬说好。
两个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半夜。
铃声在两人入睡之前响了起来,陆应倬仿佛早有预感,直接接听。
陈今立刻黏到他胸口,“谁呀?”
“我爸的电话。”
陆应倬带着陈今坐起来。
那头,陆远璋的声音仿佛有着无尽的疲惫:“东西你都是从哪里弄来的?”
什么?陈今贴过去听。
陆应倬说:“东西太脏,您不用找技术部核验真假,只是一部分事实,柏钦之前撞见过一次,早早就有提醒过他,我今天下午才拿到。”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注意一下小夕的心理状态。”
大约过了一会儿。
陆远璋的手机就像是砸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噪音:“哐咚——”
陆应倬挂线。
陈今看他还算淡定,问:“小夕是……”
陆应倬:“陆安阑的妹妹。”
他稍微措辞后对陈今说:“段柏钦托朋友拿到了陆安阑在一些会所聚众yin|乱的视频,出镜者都是男性,还包含他使用违禁药品,其中有视频是他要求妹妹去拍摄的。”
陈今受到的刺激有点大。
立刻联想到上午陆安阑来青徽公馆……
“呕——”
陈今捂住嘴巴。
生理性干呕到眼泪都出来了。
陆应倬抱着他拍了拍背,“没事了,以后都不用见面往来,要不要喝口水?”
陈今虚脱般点点头。
陆应倬去给人倒水,后者在他怀里吨吨喝,试图压下那种恶心感!
靠!睡都睡不着了。
“去抱小耳过来好吗?”
陆应倬说话转移他注意力,看了眼时钟,“我去泡奶,和月嫂说一声今天宝宝和我们睡。”
陈今点点头下床。
心疼崽,抱抱干净纯洁的小耳朵治愈一下。
……
隔日陆应倬很早就要去公司。
聊太晚,陈今睡得也没以前久,为了醒神,非要站床上给他打领带,“……好了。”
“要不要起?”
陆应倬一把搂住他,手绕后,抓了两下他肉感十足的翘屁股,陈今一下子清醒了,笑着踢他一脚实的,“滚啊!”
“陪我吃早餐。”
陆应倬拿起西服,朝他伸一只手。
陈今想到他最后一天上班了,今天两个人工作量都大,点点头,“……好吧。”
陈今下楼先去搓了搓小耳朵。
小家伙软绵绵奶呼呼的,也在喝自己的第二顿早奶。
坐上餐桌,陈今偷喝了一口陆应倬的咖啡,整个人皱成老头,好苦!
“你在喝中药吗?”陈今看着洗完手回来的人,“我从来没喝过比你的美式更苦的美式!”
“你别偷喝就好了。”
陆应倬面不改色喝下一口。
他短暂享受了早餐时光,摸了一把陈今,“走了。”
“拜拜~”
陈今拿着可颂包挥手。
陆应倬从月嫂手里抱过孩子。
小耳朵一下子就准确抓住爸爸领带,安抚奶嘴一动一动,吮得正欢,翘翘的睫毛扑闪两下。
陆应倬亲了口儿子脸蛋。
小耳朵眯了眯眼睛,肉拳头举起来放到安抚奶嘴上,脚丫动动,吮动的可爱模样更欢了。
喜欢着呢。
“你不要亲他!”陈今果然在那边生气。
“就一次。”
陆应倬甘愿认错,把孩子交还给月嫂。
后者也一脸带笑,十分喜欢这种雇主家幸福温馨的场面。
陆应倬戴上表,问陈今:“来不来送我?”
绝对又是亲嘴!
陈今见张阿姨和月嫂看向他一个人,他脸一红,立刻转头吃饭:“不要!”
陆应倬出门了。
陈今探头去看院子。
张阿姨过来给他鲜牛乳,刻意站偏了些好让人看到,他不好意思地接过:“谢谢阿姨。”
张阿姨察觉出来两人情感浓度不一样了,十分好奇:“小今,你和先生昨晚去老宅干什么了?”
“没什么!”
陈今头摇成拨浪鼓。
可突然他想到什么,拉住阿姨的手,“您坐下一起吃吧。”
张阿姨:“不用不用。”
“是我有点事情问您。”
陈今拉着人坐下说:“陆应倬平时怎么给您开的工资啊?”
张阿姨一愣。
想到今早陆应倬的嘱咐,对答如流:“先生一般让财务从私人账户按照季度划给我,月均下来是四万块左右,菜钱和生活用品另外算,我上个月休假三天去体检了,有点结石小毛病,先生还提前预支了我接下来一年的薪水,别墅生活支出卡额还剩下三十万。”
陈今:“……”
阿姨你好贵啊。
他下意识关心:“您的结石平时疼吗?没问题吧?”
张阿姨:“没事的。”
事关重大,陈今直接就和她坦白了:“是这样的阿姨,陆应倬因为我和家里闹了点矛盾,他最近真的很辛苦,我想让他休息一段时间,所以……希望您平时减少一些不必要开支,如果实在刚需您来找我,我会补上,账每个月也给我过目一下,等到明年我可能没有那个能力请您在家里做事了,对不起啊。”
张阿姨惊讶不是装的。
她说:“先生之后都不去公司了?”
陈今点点头:“嗯!”
闹停职这么严重?
张阿姨发现了两人口供不统一。
她对陆应倬也有一定了解,不会甩这么大的摊子给陈今,只配合问一句:“那小耳还这么小,打理别墅的事情可太多了,你们……”
“没事的,我爸妈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陈今不担心养孩子,他会尽心尽力,可一看自家一层就超过四百多平,呃了一声,说:“等我赚大钱了再把您请回来!”
张阿姨笑笑,“好。”
陈今松了口大气。
月嫂带小耳朵到一岁,陆应倬钱都提前付完了,宝宝大一点了他们就自己带。
陈今该说的说完了。
抱了会儿小耳朵,便去书房忙工作了。
身体复查还有一周多,陆应倬和两个长辈都坚持他没恢复好,出门打工是没戏了。
好在一天下来有收获。
今天的顾客建模一流,原片却有点灾难,看得出很想修复这几张照片了。
陈今老行家了,抄起键盘就是干。
给出成片,反馈过来一大串感叹号,对方开开心心答应他上传账号,刚发布十五分钟,浏览量就已经破万了。
隔两秒去看一次主页,粉丝量一直在涨。
陈今赶紧置顶了评论。
将修片的一些小细节科普放上。
事业有了起色,陈今一整天忙到喝口水都没时间。
「接约拍吗小师傅?」
「能不能出外景拍摄呀?」
「大学生校园主题的写真,接吗?包修图一起什么价格?」
陈今账号上只是个修图师。
暴涨的几百条私信里,零零散散都有不同找他约拍的信息,再仔细一去看,也有了答案。
他账号开了快一个月了。一开始刚发布宣传信息,平台判定他在营销广告,说他涉嫌诈骗是风险账号,他就决定养一养——隔几天,他就上传几张自己拍摄的作品。
短视频平台,BGM是王道。
陈今知道自己音乐品味有点差。
专门在鱼上花了十块钱,请人参谋配乐,陆陆续续发布出去之后有几百到上千的赞。
有两三条流量还不错,过万了,都是他自己出镜的照片。
呃……虽然很多钓鱼信息。
他根本没有一丝丝擦边,还是有不少人找上门。
男的这种不要脸的程度还是大一些,各种花样发森林大鸟图,都不知道怎么过审的,女生都偏委婉只问能不能加联系方式。
毫不夸张。
陈今月子里有段时间做梦都是鸟。
他隐藏了一段时间照片,把评论区维护干净才放出来,随着后面作品越来越多,一天偶尔能发两三条,从俊男靓女到普通人照片,有了修图加持可观赏性都非常强。
这次的流量一来——
之前质量不错的作品,被重新推流了。
陈今的摄影技巧大部分学习自周绮语。
技多不压身,他工作上能接触到很高级的相机型号,时常请教,出外景采风的时候他也喜欢自己单独去拍一拍,带三脚架就能拍自己。
他构图手法也很大胆。
火的那几条有三要素:一个是高清,一个是情感生命力,一个是建模还行。
陈今后知后觉。
自己好像又靠脸变现了。
他手边倒是还有一台不错的相机,套组之外,他自己买过一个其他厂牌的镜头,在小耳朵满月前两天,他拿出来给宝宝拍过。
镜头表现力特别好。
陈今各种平台不晒娃,都是打出来给家里人欣赏了,此时,又有新的约拍信息弹出来!
「接拍吗?想要你之前这个风格 链接:http****」
陈今有点心痒痒。
可他现在出不了门啊……
算了,先约个时间答应再说,他只拍同城的而已。
陈今说干就干。
之前他没少干摄影馆账号接待的活儿,价格心里也有个数,不过他是菜鸟,只迅速拉了一个备忘录和表格出来,给几个同城想要约拍的账号发过去。
「可以接的。」
「80r/一小时 ,定金100多退少补,从拍完第一张效果图开始算,包后期自选三张精修(抱爱心)(抱爱心)」
「注:本店业务暂未拓展到妆发造型领域,请各位小天使们自行准备。」
有人并不是一直等着。
有人看他效率这么高,立刻填完表甩了过来。
陈今谈好了两单,肚子也差点饿瘪了,把张阿姨中午端上来的冷饭扒拉了个干净,一看时间五点钟了。
好家伙。
早知道下去吃晚饭了。
陈今开了免打扰。一关,一大坨信息跳出来了,曾芸和陈川峰两个人的语音就有七八条。
陆应倬有正午的一条——
「别太长时间盯着屏幕,柜子里有舒缓的眼药水,休息了记得吃饭。」
陈今勾了勾嘴角,打算给他回个电话。
刚点开联系人手机就响了,他一看是何卫澜,立刻轻松接起来,“何秘书怎么了?”
“陈先生!”
何卫澜先不赘述其他,简单明了:“陆总他出了车祸,由于躲避得当伤势没有很重,目前头颅受创还在昏迷,麻烦您,现在赶紧来一趟苏医生所在的医院!”
第45章 第 45 章 恢复记忆啦!
车祸……
头颅受伤昏迷……
陈今呼吸一窒。
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画面, 跨步往外,按下电梯按键,快速反复三到四次。
快一点——
落日了, 天渐暗沉。
车子驶出别墅便提了速, 往医院的方向飞驰。
六月半的首都被晒干了水, 聚云不滴雨,余晖光热熏蒸着大排长队的道路。
夜来临之前, 天边泛起橘色霞光。
一路畅通。
架势太足,路上的车纷纷让道。
陈今在第十六分钟到达了熟悉的医院。
他根据经验跑向住院部区域,给何卫澜打电话时大喘气:“在哪里?”
“您这就已经到了?”何卫澜被震惊,忙说:“十层VIP区101。”
陈今挂断电话。
两部电梯都在上行。
他打开消防通道一步作三步走跨上楼, 十层,对之前跑腿送外卖的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生完小耳朵, 他也只是汗流得更多,气喘得更快而已。
陈今全程保持匀速。
只在看到十层标识打开门时, 撑扶了一下, 快步走向护士台,“你好VIP区——”
护士从记录册抬起头来,下意识将手边刚倒的温水端上去, “您好先生,这层没有处于危险期的患者,您可以先喝口水缓缓, VIP区请往这边尽头走。”
陈今转头就跑。
他左顾右盼找病房。
突然增加的运动强度,使得他心脏和肺部的血液供给超速, 有些身形不稳,差点迎面撞到医护车时,他被人拉了一把稳住。
“陈先生!”何卫澜扶着他, “别担心,陆总刚醒过来,医生在检查情况。”
一颗大大的定心丸。
陈今抓了下走廊扶手,晃了晃脑袋,“等一下……我跑太急了,缓一缓。”
他在长椅坐下。
何卫澜消失又回来,手中便多了一杯电解质水,陈今猛灌一口,“怎么会突然出车祸?”
何卫澜只说了三个字:“陆安阑。”
陈今猛地抬头,“他疯了?!”
恶心事败露还不到二十四小时。
陆安阑竟然已经开始行动想要把陆应倬撞死……
何卫澜向来和善的眼神凉下许多,“从昨晚开始陆董一直在关他禁闭,我和管家了解了一下,只知道今天他是趁好几个医生上门检查,让人接应他跑出来的。”
陈今深吸一口气:“人呢?”
“请下属帮忙拦截和报警拘留了。”
何卫澜望向病房中医护人员走动的情形,“陆总工作已经快收尾了,但一个临时海关工厂出现了大纰漏,他亲自走了一趟,回程的时候还没上车就被人迎面撞了过来,车已经报废了,司机也还在ICU没脱离生命危险……”
“我距离肇事车辆最近,陆总拽了我一把。”
“他自己避开还算及时,为了躲避撞击在地上滚了一圈,脑袋砸向了钢管……”
那不得疼死?
本来脑子就不好!陈今差点急死。
他再也等不下去,将杯子往何卫澜手里一塞,站起来推门而入病房——
医生正好都要出来。
陈今侧身让门。
眼神却紧紧盯向病床上的人。
声响有些大。
陆应倬原本看向窗外,此刻,他收回视线,脑壳上包着几圈儿白色纱布,其下一双精致淡漠的眼神望过来,不知怎的,浮现出来的神色有些陌生,他缓缓低下头。
陈今顿在原地。
这一幕无比熟悉。
也是病房,也是面前这个人伤了脑袋,也是这样一个格局的背景,进来之前他没想过人一辈子,同样的场景真的能经历第二遍。
当年就是这样。
陆应倬一个人上山找他。
暴雨随雷,他的腿流了血走不动。
陆应倬先是抱着他,没力气了就背着,只要脚下一不小心踩错,两人就会跌进汹涌的泥石流里窒息而亡。
看不清的暴雨泥泞路,根本没有下脚之处。
陆应倬却走得那么稳,一步一步,找路往安全的地方爬。
陈今生怕曾芸陈川峰担心。
雨停了,泥流滑坡速度慢了下来,他害怕在山上过夜,拨开陆应倬给他擦脸的手,往人背上一跳,委屈巴巴催着人背他下山。
两个人。
只有陆应倬没有那么幸运。
陈今被推入泥泞地外,眼睁睁看着再次分崩离析的山体。
滚落下来的石头砸在陆应倬的后背,手臂,脑袋,血流如注,所幸距离山腰已经不远。
山灾平息,两人纷纷昏迷。
醒来之后——
他们在江市最好的三甲医院。
陈今记得自己哭着让爸妈带他去找陆应倬,见到的人里,还有陆远璋和陆夫人。
陆应倬刚醒来,也是这样,陌生看了他一眼。
陆远璋说:“小倬,他是你的朋友?”
十七岁的陆应倬脑袋上纱布和绷带隐隐渗血,还在发高烧,皱了皱眉,只一眼,低下头说自己不认识来看他的人,想休息。
忘记了。
此时此刻,多荒谬的重合。
那一眼在人生中是太深刻的教训,陈今永远不会忘记,现在,这个场景如同复现在眼前。
他想的是:今早他不拒绝陆应倬那个吻就好了。
何卫澜为他们带上门。
清脆的一声锁扣,带动了陈今的脚步,他走到病床边看着安静无言的陆应倬,问他:“又把脑袋撞了,疼吗?”
陆应倬抬起眼帘,蓝白色的病号服和纱布让他整个人虚弱了很多,笼罩着一层病色。
很好。
连眼神都平添一抹温柔多情。
陈今面无表情,一屁股坐下,“还记不记得你是我老婆?”
陆应倬眼神稍微变化。
打着吊针的手抬起,轻轻翻转指了指自己,似乎在确认答案。
陈今心如铁,“对,你是下面那个。”
陆应倬把手放在被子上。
目光细细临摹面前人的五官脸庞,轻轻点头。
“!”乖死。
陈今不动声色,拿出温柔丈夫的风范,抬手检查陆应倬纱布下的伤势,顺带解释:“你家里人看不上我,觉得我是乡下来的,你非要和我跑,攒了钱之后我们去国外办的仪式,之后你不小心怀孕了,神奇吗,我们俩还有个儿子,一个半月了。”
陆应倬抓住陈今的手,盯着问:“那你爱我吗?”
陈今瞥了他一眼:“还行吧。”
“你一直在家带孩子没功劳也有苦劳,我考虑每个月多给你涨点零花钱。”
陆应倬小声说:“好。”
“差不多得了啊别装了——”
陈今瞧他这演技都能去演戏了,一巴掌拍过去,指了指他脑门,“连个口子都没有,我看你休息休息得了。”
陆应倬用一种很受伤的眼神看他。
仿佛被丈夫误会拷打之后,迟迟为自己辩解不清的小妾,勾栏做派,这一眼,看得陈今又爽又翻了个白眼,好半天,还是败下阵来心疼把人搂在怀里,“好了好了。”
“何秘书说你今天还救他啦?”
陆应倬紧贴他触感温润柔滑的脸,毫不掩饰生理性喜欢,小声对他说:“不知道。”
眼看双手都要越抱越紧。陈今忙抓着他:“跑针了!”
“失忆一次就够了。”
陈今小心给他调整一下针头,“别总是开这种玩笑逗我,我不喜欢。”
陆应倬听闻放开手臂。
转为抓握他的腕子,带人坐下来,盯着他的视线不曾挪动半分。
陈今:“何秘书都和我说了。陆安阑这个不要脸的被揭老底了还发羊癫疯,要知道他这样我肯定不让你惹!”
陆应倬不是陆安阑。
陈今宁愿不要他为儿子出这口气。
他们有自己的家,有可爱的耳朵宝宝,不能因为明面一时爽和法外狂徒斗命。
陆应倬点点头,“这么几年被他骚扰多了,我有预感他不会罢休,只是没想到这么直接,我反应很快的。”
“我会告他。”
陈今认真扯他手臂:“你别出面,天天给我待在家里养伤,不然你爸万一心软,或者陆安阑妈妈来找你绝对又说不清,我可不认识他们,找我也没用。”
陆应倬凝视他双眸,说:“好。”
陈今生怕他体会不到这一层,一字一句道:“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你对我来说不可或缺,你还是小耳朵的爸爸,没有你我们都不会完整的,以后做任何决定之前,你都想想这些,行吗?”
陆应倬点头用了些力。
陈今心疼他脑壳,但舒心多了,凑近他嘴角吧唧一口,小声红着脸说:“爱你。”
刚刚嘴硬没说的。
陈今为自己的话加了磅,让人记忆深刻一些,爱这个字他从来没有说过,陆应倬会绑定记得这些话吧?
这次他没逃走。
陈今虽然觉得有点害羞,可也硬生生制止自己逃跑的脚步,当然,也因为他有点惊讶,抽了纸巾给人擦眼泪,“你怎么突然哭啦?”
话音落下。
吻也一同落了下来。
陈今已经习惯了他的亲近,匆匆回应吮了一下,去抓他手,“靠你手上的针——”
一只手稳稳抬高。
陆应倬不是突然忘情发狠。
陈今觉得护士进来看到的话,也会心里夸他们不是恶臭小情侣,不然人家又要再戳一次吊针,真好真好!
“辛苦了。”
陆应倬突然对他说。
什么啊?陈今看着他明显湿红的眼眶,意识到自己有点跑偏了,于是打算很认真听他说话,“怎么突然说这个?”
这不是他生小耳朵的时候,陆应倬在产房说的话吗?
怪怪的。
陆应倬抬起他的手,用力一揉,放在心口。
“每次都让你走向我。”
“邻居们总说你给我送饭比上学还准时,其实我一直也不懂,为什么越来越期待你出现,偏偏你比钟都准时,我的期待没有落空过一次,雨天……你抱着伞捧着饭盆大喊一声我的名字,就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做好事,坐下趴在我身边啃梨。”
“你总是盯着我一直看,被抓包也不心虚,我眼睛漂亮不过你,总是输。”
陈今大脑一片空白。
眼泪却不受控制般落下来几颗。
陆应倬为他擦去,“你的朋友那么多,怎么总是愿意陪我在空无一人的房子里说话,挨着我午睡?”
陈今吸了吸鼻子。
“因为你长得比他们好看多了。”
“幸好没被山上石头砸了毁容。”
陆应倬给他擤鼻子,言之深爱之切:“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变,你总让我相信一切有希望,日子随便过过也特别有意思,没有你默许我哪儿来的幸福?”
陈今低下头,“早知道我抄根棍子往你脑袋上一砸了。”
这多快嘛。
明明秘诀就是撞脑袋。
第46章 第 46 章 “没上,亲了一口。”……
撞个头和打通任督二脉一样。
讲话也好听了, 失忆也治好了,比电击片好用……
“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陈今情绪大起大落完,有些后怕, 捧着陆应倬脑袋左瞧右瞧, “脑震荡什么的有没有?”
脑壳很脆弱的!
陆应倬顺势环上他腰身, 任人摆布,“我稍微护了一下头, 医生说我脑部CT没有问题,检查也无异样,再观察一个小时就可以出院。”
陈今还是不放心。
抱着眼前这颗头忧心忡忡:“就差砸出一个大坑了,以后不要再受伤了, 脑袋很重要。”
“好。”
陆应倬带了些力道。
陈今顺势坐下,被人又抱又揉的同时, 还被质问:“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陈今如临大敌,“什, 什么?”
陆应倬把想问的话摆在首位, 不偏不倚:“之前在乡下是不是就对我有好感?不然怎么刚见我,给我代驾那一晚……”
“不是的!”
陈今快嘴否认掉一切,生怕摇头的频率不够快, “……当年是我连累你受伤,我根本没想过再见,论喜欢还得是怀孕之后, 你老是向我砸钱啊!”
陆应倬一怔,又顺摸他的背, 说:“我还有挺多钱的。”
陈今面对病号太容易心软了,“也不是这个意思……陆家这样我也不想掺和,你的人和钱我总要一个吧, 再说你还送了我两套房子呢,把你打包带走我很赚的。”
陆应倬贴他肩膀:“我会努力物超所值。”
“好,不过你先在家养养伤。”
陈今看病房衣架挂着的衬衫外套,抄起手机,“我让张阿姨准备一套衣服,你这在地上滚一圈也太脏了。”
陆应倬听从安排。
对面张阿姨像是等很久了,听到要求说:“好好好,我去收拾,现在就让司机送去。”
“耳朵呢?”陈今忙上忙下一整天没看两眼崽,“他睡了吗?”
张阿姨没有隐瞒:“吃了奶之后乖了。”
“这个时候你和先生都不在家,家里没个走动的响儿,宝宝难免有点不习惯,哭了一会儿。”
陈今从生完那天就拥有一个乖崽,陡然涌现出一大股心疼,恨不得立马飞奔回去:“好,我们能早点回去就早点,辛苦你们了。”
陆应倬见他断线,问:“睡了吗?”
陈今点头,“哭完睡了,我去找一下医生。”
两边都是心头肉,他不能管孩子不管孩子爹,大的那个还容易强撑不哭不疼。
一出门,他看到门口还守着的何卫澜,外套放在一边。
陈今立刻过去:“你怎么受伤了?”
何卫澜没想到他毫无征兆地出来,收起手臂,“没事的,只是擦伤。”
“去处理一下!”
陈今不由分说带着人走。
这时候,余光逼近一道高影,问:“怎么都在门口?”
是段柏钦。
陈今还没说话。
何卫澜认为不妥,慢收回手,避开众人视线,“我去护士台消毒一下就好了,陈先生应该是要去找医生谈话吧,别耽误。”
“陆应倬醒了你进去就行。”陈今对段柏钦说完,转头又道:“不差这一会儿,走!”
“手怎么回事?”
段柏钦很难不注意,把过何卫澜手臂将人袖子一捞,血已然顺着流到手肘小臂,“不是说陆应倬救了你么,哪里弄的?”
陈今也有点惊讶。
何卫澜在两人目光下坦白:“被废弃残次品钢管刮了一道,没什么感觉,我去打一针破伤风。”
“这个不能马虎的——”
陈今不放心。
自然是想着陪同人一起去。
没什么需要思考的,段柏钦已然抓住伤患的手,“跟我走。”
何卫澜抿着唇跟上。
有人陪着就好。
陈今得到何卫澜一个安抚性质的眼神,得了空,只好去医生办公室了解情况,回病房路上,他接到司机送衣服来的电话,拿上,回去给人换好,“我让张阿姨给你煮了吃的。”
陆应倬笑:“泡面吗?”
陈今不以为然,“对啊,你晚上过了饭点挑食成那个鬼样子。”
“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
陆应倬看着即将挂完的吊瓶,按了护士铃,对陈今说:“是叔叔阿姨去市区吃婚席,你非要犯懒躲在家里睡觉,后面想起来我也要吃饭,那是你唯一一次抱着不是成品的饭菜来找我,还和我说你最讨厌吃泡面,宁愿饿肚子也不吃。”
陈今:?有这回事?
他已经能预想到接下来的情况了,“……我吃了?”
他不爱吃普通口味泡面啊。
陆应倬点点头:“吃很香。”
“你说叔叔阿姨不让你靠近厨房,让我烧水煮的面,你吃几口红烧牛肉还是不喜欢,非要吃我的酸萝卜老鸭,明明是你说我这个口味很奇怪,肯定很难吃,结果尝了一口,和强盗一样把我的汤都喝光了,还嚷嚷着饿,我从头到尾只吃了三口。”
陈今:“……”
“所以你才报复性吃?”
谁记得这玩意儿啊……
毕竟没吃到的是陆应倬不是他!
陆应倬说:“吃了安心,吃不到膈应,现在应该好了。”
“还不能好!”陈今有样学样掐他后脖子,“家里还有一大箱呢,你让张阿姨买的,必须给我吃完了听到没有?”
不是很难。陆应倬吃习惯了,“好的。”
“我偶尔可以帮你分担一下。”陈今说完想起什么,起身,“那你等护士来拔针,我去看看何秘书。”
陆应倬才知道这点,“怎么了?”
陈今只好解释了一遍。
陆应倬问他:“何卫澜跟他去了?”
陈今说:“不然呢?伤口那么疼。”
“他俩有点小过节。”陆应倬抓着陈今不许他走,只能拿出点吊人胃口的话:“何秘书有什么反应?”
陈今:“还好啊……”
呃,好像有一点点不太情愿。
可小耳朵满月宴上两个人也没什么交流,段先生来何秘书去,大家都十分体面。
陈今好奇问:“什么过节?”
护士进来拔针了。
陈今闭了嘴,接过止血贴给人按上。
两个人的时候,陆应倬开口:“何秘书跟着我很多年了,从来没和人发过脾气,段柏钦更是游刃有余碰壁就收,关系坏也坏不到哪里去,我之前也以为他们之间没有隔阂了。”
陈今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然后呢?”
陆应倬:“段柏钦和我喝酒,每次都有意无意提过何秘书,他疑惑为什么何卫澜五年了还没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陈今不理解地啊了一声。
“你和段柏钦不也有商业往来么,那何秘书怎么联系他?”
吃瓜都不会吃。陆应倬无奈看了眼陈今,还是回答了他的笨蛋问题:“联系段柏钦的私人秘书。”
“哦。”陈今还是担心:“我下去看看怎么样了。”
“怎么问不到点子上?”
陆应倬捆着人不让动,“千载难逢,段柏钦不会放过这种独处机会问话的,你陪着我。”
陈今还是呆呆的。
陆应倬:“段柏钦喜欢过何卫澜。”
陈今双手捂住太阳穴,发出破天疑问:“啥玩意儿?!”
“之前我凭借眼睛找你,找画师找人搜集资料,他俩都帮了我不少,以至于相处了挺长一段时间。”陆应倬说出重点:“那时候,何卫澜刚和谈了五年的女朋友和平分手,段柏钦最擅长温水煮青蛙……”
“死变态!”
陈今不允许自己听下去,怒目而视:“他很过分你知不知道……”
陆应倬:“怎么了?”
“难道不是骗何秘书上床吗!”
代入一下,陈今就是能感同身受,“何秘书人那么好,还交往过女朋友,段柏钦自己喜欢男人就算了,他怎么能在这时候——”
“没上。”
陆应倬笑说:“亲了一下而已。”
陈今:“……鬼信啊。”
“你不能因为段柏钦是你兄弟,你就偏袒他,你都说了,段柏钦谈过那么多次恋爱都是实打实的□□关系!”
“何卫澜才是我的人。”陆应倬自己改口:“字面上的意思,我的秘书。”
陈今叉腰说:“我没误会。”
陆应倬还是尽量说得没有歧义:“何秘书为人沉稳,据我所知,他对待唯一一段感情也特别认真,他比段柏钦还大两岁,段柏钦不会和毛头小子一样就上了。”
“人家已经够体面了。”
陈今心里的天平完全已经偏了,非常严肃:“何秘书喜欢的是女孩子,他肯定更希望自己是娶妻结婚生子,有稳定的家庭!”
陈今想,如果他这辈子没有和陆应倬重逢,他不会有机会认清楚自己那段青涩朦胧的感情加深,变成喜欢和爱。
他会平淡一生。
自然也发现不了身体的秘密。
也想过到了年纪,有了能力和稳定的收入,有自己的家庭。
可陆应倬是独一无二的。
陈今不大能感受段柏钦这种天生的择偶取向,但是,他对屡次帮助他的何卫澜却能极大共情,他说:“我还是去看一下,你休息半小时我们就回去了。”
陆应倬知道他有分寸,放手,“好。”
人刚起身,陆应倬柜子上的手机便响了,他看到来电人,拉住陈今,“何秘书的电话。”
陈今:“快接!”
万一是SOS呢!!
陆应倬放了免提。
何卫澜恭敬谦卑的声音传来:“陆总,我已经处理好伤口了,麻烦您帮我告诉陈先生,让他不要担心,我先回去了。”
陈今怕人家放不开。
立刻比划了一下方向盘,然后摊开手,空的。
陆应倬拉住手舞足蹈的心肝宝贝,对电话那头说:“我让司机来接你,就在附近。”
何卫澜顿了一下。
“谢谢陆总,暂时不用了,我……”
“他打麻药缝了针,疼到嘴巴都白了,我顺路送他回家。”段柏钦的声音果断传来,十分低沉:“老陆你好好养伤,我过两天去看你。”
说完,线被掐断。
陈今立刻问:“何秘书不会有事吧?”
“段柏钦不强迫别人。”
陆应倬摇摇头,提起收拾好的衣服袋子,拉陈今的手,“回家吧,不想儿子么?”
陈今立刻被转移思绪:“走吧!”
早回家是对的。
两个人,一进门就听到哭声——
还不是那种聒噪的嚎叫。
快两个月的小耳朵极少哭,不舒服也只会哼唧,家里大人多,婴儿房都有监控,小家伙几乎没有时间发展到号啕大哭。
没有不舒服没有饿肚子。这会儿崽子哭声软绵绵的,抽抽两下,还把自己呛到了,脑袋一埋进阿姨怀里,味道不对,哪里都不对,一瘪嘴金豆豆掉个不停。
“呜嗯……”
张阿姨宁愿孩子是洪亮大哭。
这么软的哭声,听得她老人家心脏难受,“我乖乖……最近小今带他睡多了,我就说两个爸爸不在他睡不踏实,这,这才睡半个小时。”
月嫂换了无数种专业姿势。
之前她是当新生儿科护士的,碰上生育率不错的几年,带过的娃绝对超过两三百个,抓着小家伙的一双小手团住给予安全感,“平时太乖太好带了,这一下哭没事的。”
张阿姨:“要不我去找一件小今或者先生的衣服吧?”
月嫂:“这个倒是可……”
“给我就好。”
陆应倬已然接手了过去。
张阿姨才注意到:“您回来了?这头上怎么还有纱布——”
“他撞了一下。”
陈今也从婴儿房出来。
一床软乎乎的毯子裹上自己宝贝。
给小耳朵裹毯子,就像揭开出锅的暄软大号白馒头,拿起来翻了一下底部,怕粘,拿的时候还生怕破了皮儿,蒸馒头的厨师太满意这一锅馒头,快速又小心翼翼。
陈今分心注意到了。
张阿姨手里拎着消毒完的安抚奶嘴盒子,一直是关合紧闭的,他对两个阿姨说:“你们累了一天了,先去睡。”
第47章 第 47 章 “滚一滚小豆丁~”……
陈今回到房间, 小耳朵已经睡了。
陆应倬给崽子用了一个月嫂同款的姿势——宝宝一双肉爪被捏着,抓趴在爸爸手臂上,更稳更宽, 软软的肚皮紧紧贴着, 像一只小青蛙。
一只白崽, 刚哭完不久。
脸蛋上秀气漂亮的五官都由内而外透出红,五根小葱头手指攥着爸爸手掌。
是个小可怜儿。
陆应倬展示给陈今, “抱着,我给他擦脸。”
陈今求之不得。
贴到软乎乎的小身体,重量很轻,抱着他的人却内心充盈, 刻意抱高了一些。
果然。
小家伙一点儿都不哭。
“他习惯这个高度了。”
陈今对拿着小帕过来擦崽子的陆应倬说:“以后阿姨们就难办了,晚上我俩还是要留一个人在家里。”
谁让他儿子俩爸爸。
尤其是陆应倬下班了才回家, 抱得更多,长这么老高, 孩子一下子就能感受出来和地面的距离不对, 爸爸和月嫂阿姨味道也不一样。
“好,以后我注意。”
陆应倬把小毛巾往手臂一搭。
拧开小黄罐罐,指尖轻碰后在儿子红红的脸蛋上点了两下, 用带过来的湿巾给陈今擦手,“给他揉揉。”
完全是福利。
陈今有了十足的理由揉崽子。
他最不缺的就是力气,小耳朵体重现在比出生翻了一倍, 可小小一只存在感还是不强。
第一次又当爹又当妈,不敢马虎。
陈今把软成云朵的崽放到床上, 调整宝宝的睡姿,擦开他圆嘟嘟的婴儿肥上的保湿霜,完了揉揉小脸。
一切网上学来的育儿应对方案, 都没有派上用场。
小耳朵不爱哭,吃奶也很积极。
长势不像在爸爸肚子里一样超标成小胖子,可也非常良好,还是普遍小月龄宝宝里的小长腿。
头发乌黑柔软,偶尔起来会炸毛,像一颗小海胆。
月嫂入户的时间早,传授了很多经验。
小耳朵没有养成抱睡的习惯,也不用摇摇晃晃走来走去,哄好了之后,放到床上也不醒来,好带得要命。
只是晚上要找爸爸。
陈今和陆应倬很难不满足崽儿的小要求。
伤患要紧。
陈今让陆应倬先睡。
他自己守着宝宝睡着超过四十分钟,到了下顿奶才去找月嫂,返回房间洗澡睡觉。
曾芸陈川峰搬来市区三个多月了。
陈今不想被爸妈误会和陆应倬吵架,没主动表白之前,就干脆搬一个屋子睡在一块儿,之前的房间,相当于他自己的衣帽间。
陆应倬还在等他。
“你还没睡啊……”
陈今掀开被子往他怀里一倒。
“一直在想我们以前的事。”
陆应倬探入他睡衣,手落在腰身往上的薄背,低头看怀里陈今的长睫毛,“怎么十几岁光长个子了,也就怀孕的时候胖点儿。”
陈今生完孩子,又没有出去打工跑腿,胃口没有之前那样大,恢复了正常范围。
瘦得非常快。
陈今昏昏欲睡。
抓住他不安分的手绕过自个儿肩膀,靠着,“乡下的你破破烂烂的,好衣服都没几身,还是我妈给你做的……想起来了吗你个土狗男人。”
陆应倬:“……”
怎么突然提起来这茬。
陈今笑了笑,摸他脑门:“我明天好忙的,睡觉吧!”
陆应倬无声盯着他看。
陈今闭眼拍他的背,“我和拍耳朵一样哄你,睡吧宝宝,爸爸今天好累啊……”
占便宜呢。陆应倬笑一声,关上台灯,一翻身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宝贝,亲他柔软的耳骨,“说了不用那么累,明天给你钱。”
“知道了。”
陈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家里那么多人,还有个耳朵崽,那钱也总有用完的一天,目光还是要放长远一些。
陆应倬的存款能用多久?
挺久。
第二天,陈今就知道了这个答案。
手里的银行卡变成了一幅牌,每一张都是大额无限制,他一边刷牙一边用来扇风,“这里边多少钱?”
“我所有流动资金。”
陆应倬给不出一个具体数额,靠着浴室门说:“手机在床头充电,你随时查我账户,我给儿子洗澡去了。”
陈今立刻忘记一切;“我也要去!”
他还没给耳朵宝宝洗过澡。
上午九点的太阳有点温柔。
这个时候,当属陈今之前的房间温度和光照最为舒适,浴室开窗和卧室窗朝向一致,作为宝宝的洗澡屋。
张阿姨特意开一些窗户。
树影携带光温斑驳在木地板上,和室内空调温度完美融合。
小耳朵洗澡很有意思。
陆应倬并不是每一次都赶得上,上一次洗,已经是陈今和宝宝都在月子里的时候。
月嫂在床上铺了小毯子,给小崽脱光衣裳。
小耳吃了奶半个多小时了。
这个时候状态最好,最活跃,脱衣服的时候还在啃爪爪。
陈今趴在旁边问,“好玩儿么?”
“阿嚏——”
小耳朵眯着眼打喷嚏。
这下子把自己也吓到了,盯着爸爸看。
月嫂抱着小白馒头趴下,将他小手一揣,轻抚触他的小脑袋,“爸爸在哪边?宝宝找找爸爸好不好……”
小耳朵揣着拳头,用力抬起脑袋瓜,眨着大眼睛看距离他最近的陈今,露出一个软乎乎的笑。
“哈……”
“口水大王。”
陈今给儿子起外号,动手擦去。
看小家伙使劲儿,轻轻用手左右滚了滚这个小豆丁,说滚馒头不如说搓肉团,他朝浴室喊:“好了么?”
一分钟后。
小耳朵光溜溜缩在大爸爸手里。
他这个小崽喜欢水,可刚开始又会有点怕。
陆应倬让他小脚丫先沾水,慢慢整个小屁股放在水里,最后躺倒在自己的小软浴盆里。
宝宝一脸认真,攥着两只拳头,小脚翘起在水里晃悠晃悠。
小耳朵整体来说不胖。
藕节小白手臂却肉嘟嘟,脸也圆。
趁着陆应倬给宝宝搓头发泡,陈今捏着崽两只手,十分赞赏又喜爱地说:“你有点太情绪稳定了宝宝,哭一个?”
陆应倬瞥他一眼,“有你这样的?”
陈今:“多可爱啊。”
宝宝小手劲儿却不小。
在水里抓不到什么时,小手小脚害羞缩着,挡住自己,有了爸爸之后便紧紧抓着,小肉手滑溜软嫩,又用力,像是抓住了自己的专属浮木。
水有些不听话。
流到了小耳朵眼睛旁边。
陆应倬没打扰陈今,长臂一伸,拿过干净手帕给宝宝擦擦眼角的水,“没事。”
爸爸服务到位,手速及时,宝宝没来得及害怕。
小耳朵黑亮的眼珠紧紧盯着给他洗泡泡的陆应倬,放开小手,抓着这个爸爸的衣领,脚丫在水里扑腾,上下睫毛都碰了碰:“啊……”
“诶——”
陈今立刻偏过头躲避。
站起来提醒陆应倬,“你儿子在搞破坏,你衣服全湿了,鞋要遭殃。”
浴室太多人站不下。
月嫂和张阿姨交给他们看了一会儿,早早走了。
陆应倬毫不在乎被儿子踢一身水,甘之如饴:“没关系,让他玩儿。”
“那我忙去了。”
陈今还有不少事情要忙。
出去了又折返,蹲下来,干脆陪着捣蛋崽玩了会儿水,顿时,三个人都不能幸免!
家里养了小狗。
宝宝还学不会笑出声来表达开心,但哈气很起劲儿。
小耳朵贴在陆应倬胸口。
一开心,轻轻哼哈几句抓紧爸爸,看得出的兴奋,被穿好衣服才又变成乖乖宝。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上班。
陈今上午剩下的时间全部都在书房。
账号有了小规模,运营、客服和修图都是他一个人的活儿,忙得分不了心。
偏偏有人没眼力见。
陆应倬这个可恶啊……
还专门换一身休闲款的衬衫长裤。
不是进来送水果,就是来给他调整座椅靠背,讲究他面对显示屏的距离。
这种诱惑平均一个小时一次。
十一点四十一到。
陆应倬按着陈今滴缓解眼睛疲劳的舒缓液,完事还和他舌吻一通才走,“二十分钟后下来吃饭。”
被亲到涨红脸的陈今懵掉:“……”
他看了眼一上午的进度——还没有之前两个小时做得多!
不行。陈今掏出手机就是搜索自习室或者免费办公地点,势必要远离家里的男狐狸精和崽……也不行,崽子舍不得远离,办公地点不能太远。
不对。
这套几万块的显示器怎么搬出去??
这种吃饭的家伙除了陆应倬的书房,不会有比这更好的玩意儿了,干爆一天都不会卡顿的丝滑感高科技……
这才叫真正的由奢入俭难。
陈今趴在桌子上犯难。
不到十分钟陆应倬又进来了。
陈今调整眼色,双手抱胸往后一靠,“你行径很恶劣,要不之后我把书房门锁上,要不我现在就出去找班上,你选吧。”
“我才在家第一天。”陆应倬提醒着他的无情,将人凳子拉近,困于怀中给出建议:“下午我陪你一起工作。你要我做什么你说,我学。”
“真——”
陈今还挺高兴要雇人干,可转念一想,十分无语:“算了,你不太合适。”
陆应倬瞥了眼他屏幕,“你还没说是什么?”
“只有客服你能干了……”
陈今从眼神到语气都确定和他八竿子打不着,“你知道什么叫‘服务’行业吗?很难的。”
普通人要拉得下脸。
陆应倬……呃,不把别人气死就行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
陆应倬捞起他自身坐下,将人带到腿上。
陈今一时不觉得这个姿势太黏糊,因为,他私信有新消息弹出来了。
「无语怎么涨价了?还以为找到小众渠道修图了,五十张打包精修怎么收费?量大便宜点,加急。」
陈今正要回。
一双修长的手比他更快一步落在键盘。
陈今被人从身后环住。
他坐在陆应倬怀里,后者流畅点开桌面上几个成交单主的例子,还有价格表。
上一个打开的窗口是陈今做的市场调研,标注了和他目前账号权重差不多的市场价格,他自己的价格要将近低三分之一。
陆应倬直接修改数字,甩给聊天框。
陈今发现直接翻了三倍,“你……”
陆应倬飞快敲击键帽:
「本店引流商品期限已满,新表如上。」
「保证质量,不接低价大量团购单,计费标准和套餐选择自行确认,定金按照结算金额三分之一交付,跑单不退,售后请在二十四小时内提出,过期不*&%……?……」
陆应倬看向胡乱按他手的人。
陈今生怕他直接敲了回车键,点开对话框,认真修改了最后一句:「过期不再回复~」
陆应倬:“要这么温柔?”
对面明显是个没礼貌的。
极有可能同行,比如拿着客单来的摄影师。
“好人还是很多的,而且大部分顾客都是女孩儿。”
陈今发完,当着陆应倬的面把价格改下一半,将这条设置为了自动回复消息,抱着他脖子说:“我错了。”
陆应倬学习能力这个强悍啊!
没有亲啊宝啊一系列没用的沟通技巧,就看了两眼,把他账号的业务都记了个大概。
谁说客服一定要温柔谄媚的?正常就很好了。
陆应倬是个淡人。
根本不会被奇葩客户气到。
陈今一天到晚最难受的就是回消息,开开心心把账号交出去了,“那就交给你了宝贝!”
甚至都不用讲解。
陆应倬会自己摸索个完全。
陈今撑着头,纵容陆应倬靠在他颈窝巡视他的业务文件,“不了解的地方可以问我哦!”
陆应倬嗯了一声。
磁性触电般的感受从锁骨传来。
陈今缩了缩肩膀,耳朵红红,开心得晃了下虚踩在地板的脚,两个人顺其自然黏在一起。
“先生小今?”
张阿姨敲了敲门。
陈今一个打挺跳了下去,不要太矫健。
陆应倬心头不爽:“怕什么?”
陈今顶着一张红脸蛋,嗔怒:“谁和你一样不要脸?”
张阿姨看人许久没下来,这才推开门,说:“吃饭了,小今啊,不能和上次一样工作一天都不吃东西,快下来!”
陈今说好。
饭前,他接到了来自律师的电话,说是要聊陆安阑的案子。
对方律师想要调解,目前受害者司机家属,有被来自陆氏集团远超于肇事的赔款补偿影响,在犹豫不再追究。
“不,我不愿意。”
陈今听闻心下一紧。
虽然非常唏嘘,却只问一句:“这会直接影响到对此次案件的判决吗?”
司机几乎丧命,半身瘫痪,如果这都能不追究……
短短一天就处理好了最重要的当事人,陆家真的对陆安阑这个儿子费尽心思了。
律师安抚:“自然不会。”
“被告在拘留期间,态度依然很差,不顾道路监控和数十人围观直接犯罪,何先生和陆先生都有受伤,判定结果几乎不会有太大参差。”
坐牢是肯定的。
陈今和律师又交涉了一番。
对方是段柏钦主动帮忙邀请,请教的行业内有名的红圈金牌律师,全程负责又专业。
*
接下来几天,陆应倬越来越上道。
他帮陈今分摊掉了绝大部分客服工作,有一说一,做的很不错,除了总是拒绝各种顾客不接单,包括但不限于对方要求太多太细累到老板,客人一看就是事儿货有几率挑刺退款,客人十分抠门想要讲价不给陈今挣钱……等等。
陈今都怕没饭吃了,给陆应倬立规矩务必每天达标达量接单。
接下来,他全身心投入修图事业。
其实吧……
陈今觉得陆应倬旺夫。
自从两个人通力合作开夫夫店,明明又涨了一波价,单子却越来越多,来的客户一批一批的高质,账号经营也风生水起,短短一周粉丝量都要接近万了!
陈今专注修图。
累了就抱着小客服亲亲。
然后让他把崽子抱过来,看现场吃播——喝奶的小耳朵也是非常软萌。
陈今有种成家的实感了。
同时,他一直在跟进案件。
出席法庭那天,陆应倬头上的淤青和伤口也差不多好了,何卫澜和他们一同去了现场。
这天,陆安阑戴着手铐,皮肤白得像鬼。
不知道陆家用了什么手段,这么大的公共安全事件,竟然被压了下来,判决结果为五年。
陆夫人回娘家找了无数关系。
加上陆氏集团干预手段,两两联合,减免了至少三年。
有人在法庭哭成泪人。
陆远璋并没有直接安慰妻子。
陈今见过他两次,都没有此刻沧桑疲惫,男人却起身走来,“小倬,是爸爸没有管教好陆安阑,爸爸对不起你。”
这不是第一次道歉。
陆应倬每次接相关电话,陈今都有听。
陆应倬说:“与您无关。”
他还是那样无所谓,捏了捏陈今的手,“回家了。”
陆远璋也看到了两人牵着手。
小儿子的事情令他对这种同性关系感到抵触,可当真正看到陈今得体的打扮,有着一双干净的眼睛,他竟一时哑然。
随即,是恍惚。
“你这孩子……”
“您好。”陈今的礼貌不允许他忽视一个长辈,“我叫陈今,当年在江市第一医院,我们之间有过一面之缘。”
陆远璋诧异:“你——”
经过这些日子的煎熬。
陆远璋注意到大儿子穿着,极少有的西装之外的开领衫和牛仔裤,朝气温柔了很多。
这些日子,对方律师也是说接受陈先生的委托,陈先生……律师来也是主要和陈今说话。
何卫澜也和陈今相谈甚欢。
“没事先回去吧。”
陆应倬不再多说:“我过段日子再去公司看您。”
“等等。”
陆远璋突然走近。
视线从大儿子身上转移,当着面问陈今:“愿不愿意给叔叔留个联系方式?”
不是为难人的请求。陈今没什么犹豫:“好。”
陆远璋在往妻子那边走之前,对陆应倬说:“我让人把房产过户手续都准备好了,过两天给你送去,记得签字。”
陆应倬:“谢谢爸。”
陆远璋终于开口:“你秦叔说是个小子,算起来都快两个月了,什么时候让爸爸能去看看?”
说的是耳朵宝宝?
陈今立刻看向陆应倬,捏捏他手,点头表示不介意。
陆应倬看向父亲:“随时。”
陆远璋看着三人走远。
没想过,法院判决下来第三日,陈今前一天晚上熬大夜,在家赖床,就接到了一个来自“陆叔叔”的电话。
他从床上惊坐起来。
靠。
不对,这是他自己给出去的电话。
陈今看了一眼房间外面。
陆应倬这段时间带宝宝亲力亲为,还和张阿姨学做饭,可好老公了。
他清了清嗓子接起来,“喂。”
“陈今。”陆远璋语气还算和善:“能约你见一面吗?”
陈今下意识问:“不带陆应倬吗?”
“你可以和他说,但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陆远璋说:“你放心,我没有拆散你们的意思,小倬现在这个样子我很开心。”
陈今在思考对方用意……
陆远璋也挑明了与他说——
“我想要知道你们目前的生活状态,这些小倬从来没和我提过……当然了,我让你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孩儿理解我当父亲的失败,确实有点贻笑大方。”
“不过感谢你陈今,我和张阿姨问过一些,你性格这样好,必然是招小倬喜欢的。”
陈今:“……”
好大的糖衣炮弹啊。
不能理解当父亲?他理解啊,他还能理解当妈呢……
陆远璋:“那打扰你了。”
陈今立刻说:“等等!叔叔……我们在哪儿见面?”
陆远璋惊讶了,随后便说:“你和小倬住在青徽公馆吧?我让司机来接你。”
陈今觉得更不好意思了。
住着人家的大豪宅,还霸占人家儿子。
陆应倬也确实是因为他,才一直没和陆董事长说小耳朵的事情,合情合理,他去一下没什么的。
“您给我地址吧。”陈今看了眼时间,翻身下床洗漱,“我自己开车过去就行。”
顺便和陆应倬说一声。
……不然带上耳朵宝?崽还没出什么门呢,单独见爷爷还可以吧。
陈今这么想完,就做了,叼着牙刷跑到楼梯口往下喊:“陆应倬——我能带崽儿出门见你爸爸吗?”
第48章 第 48 章 “没说不想,但你技术差……
十分钟后, 陆应倬定好了位置。
陈今一边在衣柜前倒腾见陆董事长要穿什么,只听见他打了一个什么电话,还说要包间。
包间?
这不贵死。
陈今贴过去听个响。
陆应倬又改变了说法:“大厅人少就可以, 我要带一个小朋友, 两个月大。”
陈今:“是什么?”
陆应倬:“带儿子陪你一起, 我们就在大厅坐坐。”
陆远璋和陈今见面约在一所茶楼,地址有点远。
陈今:“我不是说我自己去吗?”
他后来想想, 觉得把陆应倬一个人丢家里太残忍,于是没打算带着宝宝出门了。
小耳朵不闹人。
可除了一次体检都没出过门,要是出现什么状况,他怕搞不定。
陆应倬:“这个地方我之前和人谈过合作, 绿景不错,人家送过我VIP卡可以打折, 宝宝不花钱。”
陈今顿时心动,“那好吧。”
正好他没去过。
陆应倬开车还能带崽子。
他们一家三口出门, 能好好缓解最近工作带来的疲累。
陆应倬出去收拾了。
陈今本来想穿正式点——就像陆应倬第一次上门还是西装领带, 满手礼物,给长辈印象蛮重要。
可带着宝宝出门……
日常符合年纪一点好了。
灰色外翻领衫,过于朴素了些。
陈今找出一件低饱和度粉色短袖衬衫, 搭穿在里面,领口袖子叠穿,懒得扎衣服了, 衬衫不规则下摆露出,他套了条灰白色长裤, 下楼!
月嫂帮陆应倬在收拾育儿包。
陈今应付两口早饭。
趴在客厅睡篮边看小崽。
时间差不多了,早上六点钟便起床的小耳朵补觉完成,一睁眼就看到爸爸, 白软的小手搓了下脸蛋,发出嗯嗯两声奶呼的动静。
“睡醒了么?”
陈今摸摸他的小肚子。
如果不饿,小耳朵睡醒了不会哭,形状漂亮的双眼皮下,睫毛扑一扑,小手抓住爸爸,攥着他外层的短衣袖,一抓,又一抓。
“粉色。”
陈今有看月嫂给宝宝做色彩启蒙。
家里有不少布袋书和小绘本,心想自己以后要买多一点颜色鲜亮的衣服。
陆应倬背着黑色皮包下来。
月嫂去整理婴儿车,夹好小毯子和小靠枕,折叠起来交给司机。
陆应倬放下包,给儿子穿戴好小帽子,帽沿有不规则圆边儿,可以遮太阳,他一直注意着逗儿子的陈今,“没见过你穿这个颜色。”
陈今眨眨眼,“不好看吗?”
小耳朵喜欢漂亮颜色,他以后要穿得更多。
嫩得像一颗蜜桃,水灵到根本不像是生完孩子的人。陆应倬抱着儿子不好亲他,盯着他说:“好看。”
张阿姨从厨房出来看到他们没走,站在一块儿,“小今这身衣裳真好看,先生也帅,一看就是一对儿。”
小耳朵抬起肉手。
“啊……”
陈今抓住亲一口,“我宝宝今天也可爱!”
两人一同出门。
陆应倬整理好安全座椅上的小耳朵。
陈今顺势坐上后座,看小家伙又啃手,拿出他亮晶晶的小白拳头擦擦,换上一个安抚奶嘴,“吃这个。”
小耳朵盯着爸爸,嘴巴吮得飞快。
“乖乖你吃饭肯定很好。”陈今对他长大充满了期待,“棒。”
陆应倬开车很稳。
为保证能时刻注意后视镜的一大一小,车速比平时慢不少,路况良好,并不堵车。
三十分钟。
车子停在湖亭相映的茶楼。
独栋的三层建筑气息浓郁浮华,一推开门便是满屋茶香,早间阳光洒落一厅。
一楼风景就很好。
有人上来接待。
陆应倬抱起小耳朵,把婴儿车交给服务生,让人带陈今上楼去往观云雅间。
服务生立刻问:“是陈先生?”
陈今点头,依依不舍贴了下崽子,对陆应倬说:“带好他啊。”
陆应倬:“有事打电话,手机保持通畅状态。”
陈今:“好。”
陆应倬见人上去。
他找了一处能纵观全场和窗景的沙发。
这间茶楼是私人的,不完全对外开放,定价也昂贵,工作日有三两客人。
服务生跟着将婴儿车放在他身边,屏风遮住一半,露出阳光照在宝宝白嫩的腿上。
比起车车。
小耳朵更喜欢爸爸怀里。
陆应倬拿走小家伙用舌头抵出来的奶嘴,像是不要了,脸蛋转一转又回来,嘴嘴呢?
找不到……
又打算啃手。
陆应倬重新给了奶嘴,轻拍他小屁股。
崽子老实了,拽着爸爸衣领津津有味地吃,从大人视角,刚好能看到他小金鱼吐泡泡一般的小嘴吮动,纯净的眼仁儿溜溜转了转,倒影出窗外生意盎然的大绿树……
陆应倬帮儿子把小袜子穿好,握住他小脚,对一旁满脸喜欢打量他们父子的服务生道:“一壶龙井。”
“好的,宝宝需要纯净水泡奶也可以随时喊我。”
*
楼上。
陈今进入一间豪华茶室。
陆远璋坐在窗边桌子品茗,三分热雾,他抬头看来人,“来了,坐吧。”
茶艺师将新茶放置好,出去了。
“陆应倬也在楼下。”
陈今觉得这地方调子有点高,坐下即坦白:“叔叔,你想问什么你就说好了,不用绕弯子,他一个人带孩子我怕他搞不定。”
陆远璋惊讶,“孩子也来了?”
陈今点头,“我是想自己带他来,但孩子还太小,没怎么出过门,陆应倬带他更多一些,他在我比较放心。”
短短几句,陆远璋已经听了个大概。
他双手交叠放在茶桌,有一个困惑已久的问题:“你们对于孩子的问题,当初是怎么商量的,在一起多久之后你同意他这个请求?”
陈今自然说不出一夜情。
他稍微加工了一下说出口:“……其实孩子是个意外。”
意外?
陆远璋皱眉:“他出轨了?”
陈今:“啊?不是啊。”
他想到一层合理的误会,说:“您以为孩子是谁的?”
陆远璋认为这个问题没有第二答案,可现在他犹豫了,十分不解地问:“他养的是你的孩子?”
陈今:“……”
好家伙。
不得不说,张阿姨您真仗义。
过了这么久,陈今没有那么容易破防,甚至舍不得不承认小耳朵,“可能让您大跌眼镜了,我身体情况比较特殊,孩子是我生下来的,我和陆应倬之前完全不清楚,风险也未知,因此一再隐瞒他的存在,一直到孩子健康出生。”
啪!
陆远璋打翻了茶杯。
在消化这个惊为天人的消息。
不劳烦别人。
陈今大方起身,帮他倒了杯新茶。
他把主动权捏在自己手里:“您也知道,他之前一直是失忆的状态,我来到首都很多年了,这一两年才遇到他,我们之间才重新产生了一些交集,有了感情,有了孩子……所以我说完全是意外。”
陆远璋静默良久。
陈今没必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很没必要,若是假的也十分招笑,简直是没话说了。
陆远璋细细打量一番面前人。
确实是生得很好,很漂亮的一个孩子,眼睛最是能看透一个人,竟然也干净。
和当年的他……
倒是记不太清楚了。
“身体怎么样了?”
算起来孩子出生也就一个两个月。
陆远璋说不明其他的,适度关心:“家里有请新的阿姨在带孩子吗?”
陈今点头:“有的,陆应倬和我也会带。”
“小倬他记忆恢复了吗?”
陆远璋想起儿子的失眠症,“他现在睡觉怎么样?”
陈今:“都好了。”
什么都变了,什么都好了。
陆远璋一时间不知道还要问些什么,说:“难怪……之前他一直不喜欢回家。”
陈今想了想,还是说:“他对您没有不喜欢。”
“我宁愿他怨我。”
陆远璋抿了口茶,低眼沉思,“他的母亲很优秀独立。”
“虽然对小倬在学习上很严格,可她底色温柔,从小倬上小学之后家里就没有育儿嫂了,他母亲每天忙完工作就会接他放学,成家之前我也去得很频繁,那时候,小倬和我的感情是很好的,我心里清楚。”
“自从他母亲去世之后,他就越来越喜欢一个人。”
陆应倬是十六岁去江市的。
陈今早就想问了,此刻想了起来:“阿姨在他十五岁那年去世,之后……他怎么去了我老家的镇子上,发生了什么?”
“被人迷晕带走的。”
陆远璋并不藏着掖着:“我那段时间也是神智不清,脑子里,每天都是他母亲在我怀里断气的场景,集团蒸蒸日上也忙碌,我想早早立了遗嘱。”
“他逃课想一个人走走,买了动车。”
“小倬身上到处都是值钱的东西,被人躲了监控抢走,又迷晕,我听你们乡下的人说,他去的时候身上除了衣服什么都没有。”
说实话,陈今没见过第一天到乡下的陆应倬。
陆应倬不出门的。
他住的那一户偏一些,在田旁边,周围就一个邻居爱打牌半夜回家,房子里三天都没人出来,陈川峰和曾芸在乡下热心,人缘好,怕孩子饿死找人撬开的门!
陈今和爸妈一块儿去的。
一砸开门,陆应倬一个人在柴房里烧水。
陈今后来才知道,人家没死没饿着,一米八的个子腿长一一六,一个人翻墙出去搞吃的。
“拐人的怎么说?”
陈今还是觉得不太对:“拿他值钱的东西就好了啊,为什么把人丢到乡下呢?”
江市到首都开车要十一个小时。
一点都不多见。
“没抓到主犯,中途换了很多辆车,警方能查到的是卷款逃去国外了,线索才顺出来,我当天去你们江市找的人。”陆远璋也说:“我查了那段时间小倬身边的所有人,除了同学就是老师,还有就是他舅舅。”
陈今皱眉:“舅舅?”
完全没听说这号人啊。
“他姥爷年轻时在福利院收养的。”
陆远璋发现他不了解,“小倬母亲去世,除了我没什么亲人了,他舅舅作为长辈偶尔回去陪陪。”
陈今下意识问:“他没问题吗?”
陆远璋摇摇头。
“他从小读书用功圈子干净,为人内敛,家里的监控我也都看了,他平时除了接送小倬和给他做做饭,两个人在饭桌上聊聊天,电话短信都很少。”
陆远璋是主要报案人。
已经很细节了,再想知道十年前的事情那就更难了。
时间有点晚了。陈今看了眼手机,“您还想说什么吗?我想下去看看。”
“一起吧。”
陆远璋缓缓起身。
他整理了一下袖口,看陈今干干净净的手腕和手指,想到一层,又说:“我要先办点事,你先下去吧,和小倬说先不要走。”
陈今:“好的。”
他率先飞奔下楼。
一眼看到被服务生频频探头观赏的小崽子。
小耳朵在自己的车子里,拿到了一个天然茶叶梗洗净编织的小球,很喜欢抓。
陆应倬在一旁,把泡好的奶瓶盖拨开,试了温度,放下静置。
他想要抱起儿子。
一双手比他更快一步——
陈今用宝宝一双小拳头搓搓,配上崽呆萌认真的表情,就是在乖乖讨奶。
陆应倬递给他奶瓶,“聊完了?”
“差不多。”
陈今看小崽子咬到奶嘴,自动大口大口咕噜。
小家伙攥着拳头使劲儿,喝得太急,一串奶渍顺着下巴淌下,还没发话,小围兜和面巾很好地为崽子干饭保驾护航。
陆应倬收回手,带着陈今托孩子的手高一些。
一顿奶七八分钟喝完。
小耳朵是吃饭积极的宝宝。
“聊了一下耳朵宝,聊了一下我俩在家的状态。”陈今一个个话题坦白:“哦,我还问当时抓你的抢劫犯找到了没有,你爸说早就卷款逃跑了。”
陆应倬:“金额比较大,不逃跑就是死路一条。”
陈今看他还在理智分析。
真是有点好笑了,“人家到底从你身上抢了多少钱……”
陆应倬想了想:“不到一千万。”
陈今差点一个不小心卸了力。
小耳朵一旦被人抱着就喜欢抓衣领,幸好小手攥着紧紧的,爸爸的怀抱一松,一紧,他还以为逗他玩儿呢。
“你当时才刚上高中吧。”
“表比较贵,孤品了,市价差不多八百万。”
陆应倬想起来之后,一切都在脑海里非常清晰,记忆线很顺,“我母亲送我的平安扣和手串,往下预估一百五十万左右,我不太确定。”
陈今听得肉疼。
“你要是没被人抢劫,光有这些都能自己回家了……”
虽然乡下比较偏僻,要转两趟大巴。
陆应倬说:“不回家。”
“不然就没有我们俩的事情了。”
陈今无奈:“你恋爱脑有点严重了……”
“我承认。”陆应倬不让他抱太久,把孩子放进婴儿车,拉下蚊帐和一半遮光帘,“如果没有当年在乡下的事情,我们俩有儿子那天晚上,不叫意外,那叫做——”
陈今捂他嘴巴。
“别说了,没这回事,我心甘情愿的。”
陆应倬带着人往沙发一靠。
陈今觉得人多,要起来,被拉回去,“有屏风,没事。”
话音刚落——
陈今就看到屏风后有人靠近。
他坐起来,看到陆远璋身边跟了一个中年人,是上次在老宅见过的管家,满目和善,手里掂着几盒东西。
“陈今,拿着。”
陆远璋让管家把其中一个盒子给他,自身拿起两个小的。
他走去拨开车篮,一个绣着金线的红封包放下,又打开盒子,捏着孩子白嫩嫩的两只手,戴上小金镯子,“之前满月的时候没去,补上。”
陈今愣神期间,手被人执起。
紧接着,手腕一沉,一道令人无法忽视的重量,他一看手腕上更有份量的镯子。
不是平常人家结婚买给女方精致漂亮的款式。
他的简单,大气又金贵。
重啊!
陈今惊呆,这玩意儿实心的。
款式比平常的镯子就大很多,他要拿下来,给他戴上的人还拉着他不停打量,说:“你的手戴镯子很漂亮。”
陆应倬看向父亲:“谢了。”
陆远璋随意应了。
早已被孙子吸去了魂——手被小耳朵抓着呢。
管家也被吸引去看,两手交叠,又搭着车篮,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哎哟……这孩子模样生得也太好了,董事长您看看这……”
陈今拽下镯子丢给陆应倬。
陆应倬:“不要?”
“你别忘了被人拐就是太有钱,收好!”
陈今看两个长辈心心念念,直接过去把儿子抱出来,“要不你们抱一下吧。”
中国人讲究一个来都来了。
“不会吵醒他吗?”
陆远璋看他动作这么大。
再一问,宝贝疙瘩已经在怀里了,这一小团软的,他忙接住。
陈今发现老丈人很会抱娃娃,等人一接稳当,松了手,“没事,他好带的,一般白天说话换人抱都吵不醒。”
于是陆远璋整整抱了十分钟。
管家分到一分钟,崽小小哼唧一声,脚丫微微抬起,隐约有睁开眼睛的意思。
陈今接来拍拍屁股哄睡,完了又放到车里。
陆远璋目不转睛:“过几天我再去你们那儿。”
他看了一眼拉着陈今手把玩不放的儿子说:“集团的事情太多,我雇人打理了一部分业务,先去了。”
陆应倬:“这里私灶味道不错,我们留下来吃完午饭再走。”
陈今点头,“好啊。”
陆远璋便不再绕弯子,“小倬,你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
陆应倬看陈今嘴唇有些干涩,倒了杯新茶给他,“我有自己的安排,不用了。”
陆远璋不再多言。
最后看了一眼酣睡的孩子,眼神不自觉柔和,带着一旁视线都黏在孩子身上的管家,狠了些心才离开。
“叮——”
陆应倬拿出手机,又问陈今:“饿不饿?”
两个人消息都不清净。
陈今忙着回复爸妈要回程的话,靠在人怀里说,“还好,你和张阿姨说我们不回去了吗?”
陆应倬:“说了。”
他回复完扔下手机,拥住陈今,看他给陈川峰回复说去接机,注意了一下时间:“明天下午三点半,可以,苏诃说你早上要去复查。”
“刚好错开!”
陈今很满意这个安排。
陈川峰说曾芸买了不少新布料回来,准备给耳朵宝和他们亲自做衣裳裤子,要他帮忙签收一下,他说好。
回着回着。
他面颊一粉。
抓住那只在他胸口轻拢慢捻作乱的手!
“你有毛病啊?”
陈今丢开手机和他搏斗,幸好有屏风,他压着声音训:“在外面搞什么?”
陆应倬心不甘情不愿撤出来,他注意着的,监控都看不出他在干什么,只好扣紧身边人腰身咬耳朵:“明天我一定要问苏诃,什么时候能和你做|爱。”
陈今红着脸憋了半天:“神经啊!”
陆应倬盯他,“不想么?”
虽然只有两个人能听到。
陈今还是不习惯在外面腻歪,一看到他不要脸是真的,认真也是真的,他小声支吾:“没说不想……但你技术差。”
陆应倬皱眉:“怎么个差法?”
陈今还没说话。
陆应倬立刻领会碰他腰下,柔声问:“上次很疼?那到底是差还是太大。”
“!!!”
陈今受不了了。
陆应倬看他立刻挣脱出去,坐上对面沙发,整个人红温到在冒热气,便不说了,脾气看起来很好:“好吧,明天晚上再讨论。”
陈今:“……”
怎么办一点都不期待明天。
好恐怖。
第49章 第 49 章 “我们该省省该花花。”……
去医院检查的不仅是陈今, 小耳朵也要打怪升级——等待他的将是两针疫苗。
宝宝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只努力抓紧月嫂阿姨咕咚咚喝奶。
小耳朵不太懂,为什么今天一大早起来好多大人争着抱抱他,眼神又过分怜爱。
宝宝体检和打针提前约了时间。
下了车, 小耳朵咬着奶嘴窝在陆爸怀里。
今天穿出门的小衣服很宽松, 薄荷绿色的, 到处都是排扣,可以随时脱掉露出小胳膊小短腿。
大厅光线好。
陆应倬怀里的崽子糯得像一颗裹着奶糕馅儿的青团, 瞳仁乌黑,乖巧安静,任谁都想看看抱抱。
谁一看他。
小耳朵就歪头对人笑。
这招数,让给宝宝体检阅崽无数的医生都心软, 全程带笑。
终于,要到重头戏。
健康小耳朵倚在陆爸爸怀里。
粉雕玉琢的小模样看得陈老父亲摸了又摸, 生怕别人听不到一样说:“你爹带你打针,爸爸上个厕所。”
陆应倬看他一眼。
陈今立刻说:“那你舍得的话就让阿姨抱进去, 你想崽没有一个爸爸在身边抱着打针吗?”
陆应倬:“恶人我来当是吧。”
陈今问:“不行吗?”
月嫂在旁边笑:“也是这么个理。”
陈今得到肯定, 更决心不跟进去了。
宝宝还小,隔远一点看不清人,自己在疫苗室门口的椅子坐下, 转头就能看着。
月嫂捧着疫苗本本跟进去了。
陆应倬坐下一气呵成——
他拿掉了宝宝最喜欢的安抚奶嘴,忽视儿子单纯可爱的眼神,低着头, 修长手指咔咔咔解开扣子,托着崽子屁股把他亲自养得白嫩软乎的胳膊腿儿, 都展示给了“黑心”医生,说出一句令人闻风丧胆的话:“好了,扎吧。”
陈今:“……”
这位爹你好狠的心。
不只是他, 连月嫂都看不下去,让乖巧依赖贴在陆应倬怀里的小耳朵把住爸爸的手,嘱咐道:“先生您抱紧一点,宝宝一会儿疼起来会动。”
医生毫不留情连扎两针。
很神奇。
前面都没有哭。
第二针一拔出来,小耳朵嘴巴一瘪,金豆子不要钱似的掉下来:“呜哇——”
就说!普天之下没有哪个幼崽不怕打针的……
陈今克制自己不动。
陆应倬不急着给孩子穿衣服。
按着小棉花,抱起来拍拍两下屁股,一会儿就没什么哭声了。
陈今获得一只哭完后极度可怜的耳朵宝宝。
崽子呼吸颤巍,一抱到怀里就抓着爸爸衣襟,用小脸蛋一贴,长睫毛湿漉漉,吮奶嘴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了,“呜嗯……”
一哭就变小可怜。
陈今想抱紧给安全感。
又杞人忧天怕崽打完针哪哪儿都脆弱,破天荒在小家伙脸蛋旁边亲了一口。
乖乖嘞,心疼死爹了。
月嫂刻意控制了出门前的奶量,打完针可以补八十毫升。
一顿奶彻底哄好。
小耳朵趴在阿姨怀里昏昏欲睡。
陆应倬接完电话,拉起还在看娃的陈今:“轮到你了。”
陈今复查体检的流程稍长。
主要是在听医嘱和分析报告上多费了时间,苏诃一开始也在,但听一半被同事叫走了。
全程就是“还不错”、“身体素质很高”、“激素平稳”。
陆应倬大有一副要聊长的意思。
陈今记挂医生说小耳朵有几率会发烧,需要观察,他找个借口就尿遁出去看儿子了。
一上午忙忙碌碌。
回到家,陈今钻进书房就干活儿。
这几天的遗留工作不多,早做完早安心,陆应倬没打扰他,拿起自己干客服的笔记本,揉了一把他脑袋,“我下去守着儿子。”
陈今快捷键还原上一个图层,点头,“嗯。”
下午三点。
陆应倬开车带陈今到机场接人。
父母年纪不小,怕不熟悉。
停好车,两人去往航站楼接机出口等待。
陈今手臂倚靠在栏杆上接电话,“到了,你们跟着大部队出来就能看到,往中间看啊——”
陈川峰:“好好好爸知道,手机省点电吧,挂了!”
被嫌弃啰嗦了。
陈今手机往兜里一放。
撑腰站起来走了走,活动一下手脚。
陆应倬见状站到他身后,给他摁了摁,“下次给你换一把椅子,书房的工学椅是按照我的比例高度定的,腰托的效果对你来说会差一点。”
陈今被他按着舒服。
“别了……挺好用的其实,便宜的放家里你又看不上,再买浪费钱。”
陆应倬:“要挣多少钱你才安心?”
“谁会嫌钱多啊。”
陈今见人多了起来,扒开他,拉伸着手臂注意着出来的旅客,随意道:“我不上班我难受,我得保证一直源源不断有钱进入我的卡里,不会断的那种。”
陆应倬想说些什么。
可一见陈今眼神明亮动人,对未来养家充满希望,他只好憋了回去,和他说:“你可以一个月卖一辆我的车。”
车库存货管够。
至少还能卖两年。
陈今眼睫抬起,又眨动两下,点头,“我会考虑的。”
开玩笑的。
那可都是陆应倬的爱车。
随便一辆不是孤品就是纪念年份版本。
“卖了也好,放着不开也是浪费。”陆应倬从后拥住他靠向金属扶手,在人白皙脸颊上亲了下,“实在不行我还可以骑你的电动车,我们该省省该花花。”
陈今哟一声,“你还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
人越来越多。
陆应倬凭借身高优势获得完美视野:“爸妈出来了。”
陈今立刻转头,“哪儿呢?”
一大群人陆陆续续出来,旅游的归家的。
陈川峰一向是不爱人挤人,带着曾芸走在后头说话,两个行李箱,一个双肩包,箱子上还各自放着两袋东西,他依旧健步如飞。
“爸妈!”
陈今大方挥手。
还没等人走出栏杆,他趴着对身穿浮光缎面收腰裙的曾芸女士表示亮瞎眼:“哎哟姐姐,今天太美了吧!”
曾芸笑着拍他嘴巴,拉着儿子手四处瞅,“我乖乖呢?”
“今天刚打完疫苗,可不敢带出门。”
陈今顺走她身上唯一的手提包,往肩上一搭,“回家就能看你大宝贝孙子了,走!”
陆应倬更上道。
他直接等在出口处。
陈川峰一股脑把行李都给他,“来来来,这些都是。”
陆应倬不嫌多,还负责售后:“您和妈在南城那边旅游体验如何?”
陈川峰大喝口水:“不错啊。”
“就属于这个团找得好,本来第一天你阿姨去了就说想年年,睡都睡不着要回来看孩子,后面一天比一天高兴!”
私人团队1V1服务变老年旅游团。
陆应倬丝毫不解释这其中的信息差,点点头,“不错,下次我们一家出去旅游,我再挑挑有没有更好的。”
陈川峰摆摆手,“这个就非常不错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直接回了青徽公馆。
月嫂刚给小耳朵吃完奶,拍嗝儿完成,正好交接。
“诶哟我宝——”
曾芸擦完手才抱上。
心心念念一周多了,抱着孙子擦擦嘴巴,满眼疼爱,“养得好养得好,又长大了。”
小耳朵爱笑这点遗传到位。
陈川峰爱出汗,看到孙子和老婆亲近玩乐,那小手嫩生生的,他也眼红得不行,拿起背包和陈今说:“我去你们客房洗个澡吧。”
陈今以为他是太热了,“好,我带您去!”
曾芸和陆应倬聊的就多了。
最近都是陆爸爸在带小孩儿,一问就是行走的耳朵全书,从吃到睡到拉无所不知。
“我上周出车祸撞到了头,医生建议我休息一两个月,多观察,我才一直在家带着年年。”陆应倬把新煮的水果茶倒进瓷杯,放到曾芸面前:“我受到撞击后想起来了一些事情,我要为我的隐瞒和您还有爸先道个歉。”
曾芸:“怎么了?”
陆应倬三言两语把事情都说了。
曾芸没喝热茶。
不然也得像陆远璋一样把杯子摔了,“你是当年那个孩子?那……算了,我现在计较这些也没什么意思,难怪……难怪,我第一次见你上门就觉得在哪儿见过。”
陆应倬双手放在腿上,十足的好女婿做派,“谢谢妈理解,希望您和爸也好好说说,”
曾芸晃了晃摇篮里熟睡的爱孙。
“他不会生气的。”
“当年还是多亏了你,是我们欠你一句谢谢,要不是你,小今不会只受一些皮外伤。”
要是再早一点知道……
曾芸和陈川峰甚至都不能摆出大长辈姿态。
他们家只是施舍给这个暂时无家可归的孩子一些饭菜,千把块钱,几套衣裳,儿子却被救回一条命。
现在,还受了陆应倬很多金钱上的恩惠。
曾芸想到他说的那些陆家事,疼惜道:“头又磕到了一次,有不好的后遗症吗?”
“没有了。”
陆应倬看了眼楼上,说:“您和爸不用担心家里钱的事情,其实我这些年在外和朋友也有合作控股一些企业,之后安排好了,我会继续出去上班。”
“这个不急,身体重要。”
曾芸强调完,看出来了什么:“小今不知道?”
陆应倬无奈:“我和他说不用担心钱,撺掇他用我的卡卖我的车,他每次答应好好的,从来就没有动过我的东西。”
是。曾芸瞬间感到难受。
“今今不靠自己挣钱没安全感。”
“我生病那几年太难了,他压力太大,一直没什么心思读书,从上大学他就一直在打工兼职,还是后来……”
陆应倬补充:“后来和我在一起,生了孩子,打断了他一直以来的存钱计划,他能安安心心让我给孩子花钱,毕竟有我的一份责任,可他要保证能给你们好好养老,生病了缺钱了,随时能拿出钱。”
曾芸惊讶他这样准确总结出来了,“是。”
“谢谢妈,我知道了。”陆应倬说完又道:“我已经找人把您买的布料都送到店里了,小今应该还没来得及告诉您。”
曾芸哎哟一声,“你不说我都忘了。是有不少,蛮贵的,那我现在去店里看看分一分。”
陆应倬起身:“我送您,顺便和叔叔说一声。”
“别和他说了,还要回来的,碍事。”
曾芸搓了搓熟睡的孙子小手,“要不是店里布多还没洗,缝纫机又吵着,我就和今今小时候一样也抱着年年上班了,乖乖……一下子就长大了。”
陆应倬送人出门。
回到家里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白色蝴蝶结礼盒。
陈今问:“这啥?”
陆应倬看了眼客厅抱孙子陈川峰,拉着人说:“我们上去拆。”
陈今偏不,一边走一边拆,进电梯就把外面的盒子拆了个七七八八,拿出里面扁扁长长的一条……
“巧克力?”
陈今丝滑掏出来观摩。
前前后后巡视一番,只注意到中间的巧克力色大爱心,刚想说自己不爱吃,打开磁吸盒子一看——
八个巴掌大的盒装安全套。
颜色各异,乖巧躺在他手里具有迷惑性的巧克力装饰外盒中。
陈今往他怀里一塞,砸一拳,一抹红迅速从耳廓攀到脸上,“家里明明还有!”
别以为他不知道。
陆应倬床头柜一直都备着,满满当当的。
靠……他今天差点忘记这件事了。
“抽奖送的。”
陆应倬知道没公信力。
他把刚才张阿姨在进口超市消费兑奖的单子展开。
陈今抢过来一看,还真是。
……
去的是正经超市吗?
他都不知道张阿姨怎么把这东西给陆应倬的。
陆应倬淡淡甩出一句:“天助我也。”
陈今:“……”我服了。
陆应倬看他的眼神太色,他感觉浑身仿佛没穿衣服。
陈今把长长的超市打印单盖上眼睛,觉得更危险了,又下滑到嘴唇,挤出一句小声的话:“你……你问的苏医生吗?”
“都问了。”
陆应倬温柔亲吻他的睫毛。
哄骗又带着令人沉溺的磁性语调,“选你喜欢的味道,收好了,晚上等爸妈回去再做。”
在自己家,私人电梯,没人围观,气氛暧昧。
陈今无路可逃。
他唇边溢出心烦意乱的哼声,在陆应倬拉下他的手,低头靠近的时候,他突然抬头,一把将超市购物单塞进他嘴巴里!
陈今飞奔出电梯,撂下一句:“你这次表现不好就死定了!”
陆应倬:“……”
第50章 第 50 章 “何卫澜是不是暗恋陈今……
夜晚, 陆应倬揽下了陈今的活儿,一个人开车带着行李送曾芸陈川峰回小区。
人一走,陈今就有些心不在焉。
连小耳朵最可爱的一顿睡前奶都没认真观看, 他在客厅落地窗前踱步。
宝宝干饭的小嘴巴停下。
眼睛也跟着到处骨碌碌转动。
月嫂调整了抱宝宝的姿势, “想找爸爸啊?”
陈今才想起来问:“怎么了?”
“等宝宝吃完抱着他再走吧。”
月嫂笑着斟酌用词:“小耳黏你们, 注意力一直被吸引,都不好好吃奶了。”
陈今当即反省:“好, 我知道了。”
他先去洗个澡冷静一下。
不然一直走来走去打扰崽子吃饭,也不是个办法。
时间还早。
家里两个阿姨一只崽都没睡。
怕人回来太快,陈今想去之前的房间浴室,可他早早就把所有东西都一点点挪到主卧了, 霸占了原本陆应倬的私人空间,于是乎只能放弃这个念头。
他发誓, 这是他洗的最长时间的一个澡。
四十分钟。
陈今下楼抱起半睡不睡的小耳朵。
小家伙趴在他怀里就开始眯眼睛,蹭一蹭, 舒坦了, 被爸爸捏小脚丫作为解压玩具,也觉得好幸福的。
还不回来?
搬个行李上楼要这么久?
陈今一边出神一边想。
也不知道是不是胎教很成功。
小耳朵睡觉喜欢听一些声音,比如大人抱着他睡觉要说话, 还有下雨天,院子屋檐滴嗒嗒落雨的白杂音,比摇晃哄睡要更加有用。
“咚咚……”
陈今抱着儿子走楼梯。
把小耳朵哄睡着, 送进婴儿房的小床。
最重要的,他要摆弄两下崽子的睡姿, 务必保证把崽脑瓜睡得圆滚滚。
月嫂在一旁叠好下午洗净晒干的小衣裳,收起来,一眼看到门口的人, “陆先生回来了。”
陈今趴在床杆上捏小儿人。
“今天睡这么快?”
陆应倬拿湿巾给自己消毒。
他也走过去,撑着婴儿床两边看养的白胖的小崽,和下午一样碰了碰宝宝的脸颊和脖子,“洗完澡了?”
陈今装听不懂,“今天打完疫苗他不能洗。”
陆应倬没有拆穿他。
撩高睡帘去碰小家伙的脑门,问月嫂:“上一次什么时候量的体温?”
月嫂立刻回答:“吃饭前。”
陆应倬:“现在量一次。”
陈今也立刻去摸孩子脸,是有点热热的,他说明情况:“他刚刚才喝完奶不久,出汗了。”
陆应倬接过体温枪给宝宝测耳温,“量一下放心。”
不测还好。
“三十七点七。”
陆应倬测了三次取平均值,误差不超过零点二,摸了一下孩子脚,“比平时高一点。”
“我晚上守着。”月嫂本来也有这个打算:“不超过三十八度多没事,开的药我都写好比例了,实在有什么情况再喊你们。”
陆应倬对一脸担心的陈今说:“带去睡?”
“才八点四十。”陈今想了想说:“一会儿睡前我再来看一下,你这什么玩意儿……”
他拎起陆应倬白衣服腰侧一块,灰扑扑的。
“搬行李蹭了一下。”陆应倬说完便道:“我去洗个澡。”
陈今:“行。”
人一走,月嫂也对陈今说:“我看宝宝状态挺好的,也没不舒服,应该就是吃奶出汗,小孩子体温本来就高一些,我盯着呢您去睡吧。”
……
十五分钟后。
陆应倬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
一眼就能看到床上发呆的陈今——没有任何防备姿势,睡裤上缩,一双匀称的白细双腿盘起,见他出来还抬起眼睛对视,长睫轻动。
陆应倬故意放慢步子,走到床边问他:“等我么?”
下一刻。
胸口被砸上一个小盒子。
陆应倬抬手便接稳当,往眼前一放,“喜欢这个?”
陈今真的不想脸红,可他估计对陆应倬过敏,怎么都掩饰不了,“……抽奖来的东西肯定不好,用你之前买的这个。”
陆应倬往床头一放,“稍等。”
陈今傻眼:“你去干嘛?”
“先看一下儿子。”
陆应倬不是小头控制大头的那种……怪了,陈今就不信,一把扯了他松垮的浴袍带子,差点没眼看,立刻上移到他截然不同淡定的眼眸:“阿姨说温度都下……唔!”
后脖颈被人掐住。
陈今被迫仰头接吻。
两轮下来难以喘|息,生理泪水打湿了睫根和眼尾,还未落下,又被人细细吻去。
吻骤然从急转柔。
陈今的刀口渐渐暴露在眼前——
十公分的疤痕泛着脆弱的粉色。
不比周围雪白的皮肤,倒也不明显,藏匿于他单薄裤腰下,胯骨中线,如果不是亲近到可以赤|裸相对,不会被看见。
可现在,平坦而白皙的小腹上,挤压着不容忽视的存在。
吻无处不在。
落在唇瓣肩颈,腰背,还有各处。
陆应倬不仅喜欢掐人脖子。
他还喜欢掐肩膀,掐腰,掐大腿。
陈今很合时宜地想他真的是变态,或许被读心了,他又被动让人抬起下巴深吻,舌被吮至酥麻。
陈今手中那床昂贵的鹅绒被换成了夏季薄款,更是滑得不行,不时从他掌心溜走。
陆应倬抓着人直接翻了个面。
手掌从后往前贴在他伤口的位置,覆上去,护住。
“怎么那么害怕?。”
陆应倬在他紧闭颤抖的眼睫旁亲一口,倏然皱眉,反思了一下自己上次到底有多差劲,声音无底线放柔:“没事的,你乖乖听我的,不动。”
陈今反手就赏他一巴掌:“……再说废话滚出去!”
话音刚落。
他一手撑住床头墙壁。
转头就咬在那线条流畅的手臂上。
……
宝贝崽养得健康壮实。
小耳朵靠自己呼呼大睡就抵抗住了疫苗带来的发热攻击,睡在梦乡中,到处都需要他打怪兽,努力到脸颊红润冒汗。
月嫂睡在婴儿房的榻榻米,定了好几个震动的闹钟,一个半小时给宝宝量一次体温。
这是个消耗精力的过程。
一直到凌晨两点。
月嫂睁开眼睛去看,发现房间亮起了一盏小灯,她走过去的时候——陆应倬已经喂完了奶,测好体温,给宝宝换了睡觉吸汗的薄巾。
“没什么事儿了。”陆应倬注意到她说:“阿姨你可以去房间睡了。”
月嫂:“谢谢先生。”
*
周三,一周之中也算顺眼的日子。
陈今带着满腔热情起了个大早。
他洗漱完成,光防晒就吭哧擦了两层,把小的一瓶和驱蚊水一块儿丢进包里。
他今天要出门打工。
第一次自己干业务,形象不能和账号上差距太大。
陈今最后检查一遍书房桌上的相机包:三块备用电池储存卡替补镜头翻转镜……
没落东西。
陈今提起包下楼。
两分钟后。
陆应倬在楼梯和电梯交界口,看着不远处尿布台上精力十足蹬腿儿的崽子,抓获了一只要一大早溜出门的老婆,“吃完早饭再走。”
“我让张阿姨给我装了!”
陈今现在看到他就想跑。
去挂架上拿起包一背,张阿姨美美送上打包好的早饭,他路过陆应倬时冲他说:“中午我不回来吃。”
听上去很高兴。
陆应倬抱住他不许人走。
手下垂恰好落在触感圆润挺|翘的地方,他爱不释手,“告诉我工作地点,我不查岗。”
“别扒拉我。”
陈今就不明白了,自己明明力气不小,怎么在陆应倬面前总像个被他捏来捏去的小鸡仔,为逃脱出去只好说:“就在城西那边的森林公园!”
陆应倬适度放开他,“怎么过去?”
陈今:“我坐地铁去,那边不好停车,户外太热了。”
陆应倬努力维持自己钱上交、靠人养的贤夫状态,“不是特别远,我送送你。”
“不要。”陈今头也不回地跑了,从穿鞋到拎起装备三秒钟三个动作,“你哪一辆车子都太显眼包了,我俩这三天走得太近,需要避嫌冷静一下。”
“哐——”
门毫不留情关上。
陆应倬脚步转移到窗边,看陈今跑出院子,坐上早就停在门口等待的小区观光车一溜烟不见了。
“陈先生就走啦?”
月嫂抱着换了一身南瓜小衣的崽子,可爱十分,“今天怎么出门怎么没和宝宝闹一下呢?”
这可不多见。
陆应倬抱走没被爱一顿的儿子,同病相怜,带他到窗边晒太阳时说:“爸爸竟然不亲你就走了。”
小耳朵可不太懂。
咬着奶嘴发出萌萌的动静,随着他小手一动一动,衣领下方传来沙沙的声音。
陆应倬拿起来一看——
一大一小两只贴贴的南瓜。
很轻,晃动起来有轻微的声响,用小系绳挂在宝宝衣领下,短短的,不会被咬到或者吞下。
陆应倬问:“衣服上的玩具?”
“陈先生做的呀。”
月嫂看了一眼就说:“月子里就做了好多呢。”
“小耳有一个手摇玩具也是这种沙粒声,他好喜欢,每次抓着都要笑,陈先生就自己淘了一些有这种声音的小沙球,做了好多和宝宝衣服配套的小挂件,很可爱的!”
陆应倬:“……”
他之前被陈今送了一条屎状挂件,到现在,也没补给他第二个正常的“花生”。
小耳朵软软抬了下小脚。
身上的小南瓜动起来沙沙响,他拳头抵着自己的安抚奶嘴,小声嗯嗯笑。
不讨要儿子的小玩具了。
陆应倬放回去,一直带到宝宝睡觉交给月嫂,上书房给陈今处理一下账号工作。
整理完毕。
陆应倬往后一靠,给段柏钦打去电话,“在干什么?”
“大早上找我干嘛?”
段柏钦正烦手头事情一大堆,一听那头餍足随意的语气,“你什么时候和老婆孩子闲够?能不能自己打理一下那些私人产业,这么大一个盘你动不动全丢给我,要不要脸?”
陆应倬:“说的好像我没给你分钱一样。”
段柏钦:“……”倒也是。
“你真打算一直在家待下去?”
“放心,不会很久了。”
陆应倬翻开桌面上的业务本和摄影笔记,逐步学习,“等我从老爷子那儿把何卫澜挖过来扔进公司练一练,雇来的人交接还是不习惯,而且陈今养家积极性很高,我打算先陪他拓展一下事业。”
段柏钦小声骂了句靠,“你对人好点行不行?”
陆应倬:“听不懂。”
段柏钦明显是站起来了,声音顿时沉稳有力:“你又打算给何卫澜多久时间练级?不超过半个月吧,他是人不是神仙,再说陆伯伯肯定早就找人谈过了,只要你想,他就会随时放人。”
陆应倬:“这不正好给你第二次机会?”
段柏钦突然不多说了,转了话题:“我问你个事儿。”
陆应倬不挂电话。
继续看陈今的摄影和修图笔记。
段柏钦:“何卫澜和陈今关系怎么样?”
陆应倬:“不认识。”
段柏钦:“……问你也白问。”
他没头没脑说了一句:“他能让你知道就有鬼了。”
陆应倬:“说人话。”
段柏钦:“你就没观察过他俩吗,比如单独相处机会多不多,什么状态,有没有可能给过对方一些好感信号?”
陆应倬:“陈今他对谁都好。”
“如果你实在难受,我可以给你安排青光眼和脑膜炎检查,查不查得出病我都报销。”
段柏钦不理他。
“何卫澜是不是喜欢过陈今?”
陆应倬直接挂电话。
段柏钦也是充分了解他,时间把控完美:“我上次送他回家,不小心看到他手机里有一张合照,单独存放好久了,是何卫澜偷偷拍的自己和陈今,你以为我想承认他在暗恋吗?”【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