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小子也被他迷住了 ……
电光火石之间, 伏友两脚一蹬将椅子向后一推,和燕堇拉开了距离。
燕堇是个什么样的人,伏友一无所知, 他理所当然的把燕堇归为了想要攀附大腿、追名逐利的货色,甚至连花时间调查一下都不愿意。
现在,伏友后悔了。
该做背调还是得做。
“你把我当绿茶也挺有意思的, ”燕堇摸了摸自己的脸,“我长得很像吗?”
其实不像。
燕堇的眸狭长且略微上挑, 金瞳镶嵌在其中,像是眸中刚爬上岸的冷血动物。
但他很爱笑,唇角总是上扬着, 像是用刀尖刻下的弧度,横亘在秾丽的脸上, 却看不出半点笑意。
很有攻击性的一张脸。
他怎么会觉得这人是绿茶,难道是因为燕堇笑脸给多了?
“你别过来, ”伏友伸手拦了拦燕堇的脸,“我先问你个问题。”
燕堇直起身, “什么问题?”
“你喜不喜欢我兄弟?”
这种问题的答案无非就两种, 伏友可不希望裴之涟喜欢上一个根本没可能的人。
燕堇沉吟了一会儿, 眼眸弯起, “我喜欢无条件支持我的人。”
换句话说, 谁不喜欢这样的人呢?
但这话放在伏友耳朵里,就成了燕堇希望裴之涟和他私奔。
兄弟你糊涂啊!
伏友双腿一蹬,旋转椅往后方一滑, 飞快的和燕堇拉开距离,然后噼里啪啦的给裴之涟发消息。
【F—Y:要不你换个人喜欢吧?】
【神明主教在天堂:你在放什么P?】
【F—Y:哥们儿,他水太深, 你把握不住。】
【神明主教在天堂:酒醒了再跟我说话。】
“你在和裴之涟聊天?”燕堇笑着问。
“我在劝他回头。”
伏友抬眸深深的看了燕堇一眼,“你死心吧,我是不会让他在你身上栽跟头的。”
燕堇大步走了过去,外套被风带起,遮住了伏友的视野,那块黑色的布料落下的瞬间,手里一空。
燕堇抽走了他的手机,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伏友惊讶的抬眸,既怕裴之涟接电话后燕堇说什么不该说的,又怕裴之涟不接电话,他不能揭穿燕堇的真面目。
铃声一遍遍的响着,裴之涟一没接通二没挂断,任由噪音在教廷内折磨众人的耳朵。
桑镜面不改色,“您不接电话吗?”
裴之涟翠色的双眸里充斥着恶意,“我不想不敬神。”
放任噪音才是真的不敬神。
桑镜却接受了他的说辞,微笑着说:“看来您的治疗是有效果的,在外城区的这段时间,您过得还好吗?”
“不好。”
裴之涟从口袋里抽出手机往桌面上一扔,双手抱臂靠在椅背上,“外城区是什么地方,主教阁下难道不知道吗?”
“哦,”他故作恍然大悟,“您从来没去过那些肮脏的地方,当然不知道。”
裴之涟说话夹枪带棍,桑镜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微微垂下眸,轻声道:“裴家主说,您在外城区诚心悔悟,深刻的反省了自己的错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裴之涟的牙关不自觉的咬紧了,早知道当初就一把火烧了教廷算了。
“当然。”
裴之涟强行忍住踹翻桌子的欲望,扯开一个笑容:“我都想明白了。”
等他接手裴家,第一件事就是弄死桑镜。
桑镜低下头,栗发垂在脸侧,双手合十闭上眼说:“救世神会原谅每一个诚心悔过的信徒。”
裴之涟快吐了。
两人虚与委蛇的又聊了一会儿,裴之涟借口去洗手间,终于接通了电话。
“什么事?”
“是我。”
燕堇的声音一出来,裴之涟下意识看了眼来电显示,伏友的名字明晃晃的亮着。
心口一窒,裴之涟喉咙发紧,“你现在和伏友在一起吗?”
瞥了眼旁边的男人,燕堇“嗯”了一声。
“他是我的朋友,”裴之涟立刻解释道:“他说话可能有些不带脑子,你别放在心上。”
偷听的伏友当即横眉倒竖,裴之涟居然当面说他坏话。
燕堇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抵住下唇,对着伏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唇角缓缓挑起。
“他说你想见我,是真的吗?”
金瞳与黑瞳对视,燕堇分明在问裴之涟,目光却不怀好意的停在伏友脸上。
伏友心中暗道不妙,果不其然,只听裴之涟说:“我想你。”
“燕堇,我们已经四天没见面了。”
剖开自己的真心并没有那么难,裴之涟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从那双绿瞳中看到了深不见底的渴望。
他听到自己一遍遍的说“我好想你”。
有多少遍?五百?一千?
不可能的,燕堇没那个耐心听下去。
终于,裴之涟提到了最初的话题:“你愿意跟他来内城区吗?”
平心而论,内城区处处都比外城区好,但裴之涟怎么看内城区都觉得还不够。
碍眼的教廷该全部清空,换上以燕堇为神的新殿。
等待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裴之涟在等燕堇的回答,伏友也在等。
其实伏友也不知道他希不希望燕堇去内城区,燕堇去了,裴之涟就完了,燕堇不去,裴之涟天天抓心挠肺的也不是个事儿。
察觉到伏友的视线,燕堇潋滟的金瞳中泛起淡淡的笑意,用口型问:“怕吗?”
伏友推了推眼镜,假装没看见。
真坏啊,裴之涟的心上人。
另一边的裴之涟等得心焦,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近乎贪婪的吸取氧气。
燕堇会再一次拒绝他吗?
掌心发烫,背后也在发热,裴之涟不安的拉了拉衣领,好让自己舒服一些,他没办法去想象被拒绝的场面,只能对着镜子强迫自己笑起来。
就像燕堇教他的那样。
终于,审判降临了。
“再等等。”
燕堇带着笑意的声音如天降甘霖,为裴之涟干涸的身体送进流动的血液。
这就是会来的意思。
燕堇会来的。
“我等你。”
裴之涟打开水龙头,用哗啦啦的水声掩盖自己过速的呼吸和心跳。
“咚咚”
门口传来了轻轻的敲击声。
邬俞嬉皮笑脸的捧着两杯咖啡走了进来,“少爷,来,尝尝我们下城区的速溶咖啡。”
伏友麻木的接过杯子,心里已经将裴之涟和恋爱脑画上了等号。
燕堇这边,邬俞给他一颗一颗的放满了糖,到最后只剩下满满一杯的糖水,咖啡全溢了出来。
伏友喉结滚动了一下,问:“你在下毒吗?”
看来燕堇的职场关系不太好。
“少爷你不知道,他吃不了苦,”邬俞将桌面擦干净,弯腰鞠了一躬,“那小的先退下了。”
伏友嫌弃的看了眼价格都没他头发丝贵的咖啡,低头浅尝了一口。
“唔、”
好苦!
苦得他英俊的五官都扭曲变形,要是落在媒体的镜头下,今晚的头条新闻就该是:伏大少爷为情所困、黯然神伤、痛苦不能自已。
燕堇将自己的杯子推了过去,“要吗?”
他难得当一回好人,伏友却不领情。
推了推眼镜,男人对着燕堇伸出手,“手机还给我。”
燕堇递了过去。
一拿回手机,他立刻对着裴之涟打小报告:“兄弟我跟你说,他不是…”
“我有事,晚点说。”裴之涟直接打断了他。
通讯就此中断。
燕堇看着面色微沉的伏友,再次问:“要吃糖吗?”
伏友幽幽的望向他,颇有骨气的拒绝了。
“我还是那句话,裴之涟身边只能有贪图他钱财的绿茶,不能有想吞下整个裴家的食人花。”
燕堇扬眉,“你一开始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不一样,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你不是绿茶。”
燕堇双手交叉撑着下巴问:“所以呢?你想做什么?”
对于伏友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直接处理掉燕堇,但这次他没有轻举妄动。
“你介意我先和副局长聊聊吗?”伏友对着门口比了个手势,镜片后的眸色发冷。
燕堇当然不介意。
随便伏友和多少人聊天,结果并不会有任何改变。
燕堇离开后,副局长进来了,有他在,伏友要的资料很快送了过来。
好家伙,专职研究诡异的性格特征,面对袭击精神病院的诡异全身而退,协助异能管理局发现了易童的人偶,解决了毁坏高楼的诡异,还有精神病史。
不是,哥们儿你这么厉害去给裴家当保镖不是赚得更多吗?
副局长:“伏少爷,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回内城区?”
伏友顶了顶腮帮子,捧起放凉的咖啡啜了一口,两秒后,又啜了一口。
你别急。
先让我想想,我该怎么劝裴之涟换个安全的人喜欢。
救世神教廷
裴之涟存心恶心桑镜,让手下继续给他打电话,一路走到哪里铃声就响到哪里。
桑镜也深谙装聋作哑之道,两个人坐在一起,你喝一口水,我品一口茶,硬生生坐了一个多小时,期间经过了无数人的目光洗礼,两人都面不改色。
喝下第五杯茶后,桑镜撑着桌面站起身问:“您还打算留多久?”
裴之涟:“叔叔说我需要多在教廷接受熏陶。”
桑镜轻声笑了下,“那您跟我去拜拜神像吧。”
裴之涟最讨厌的神像。
“我的荣幸。”
穿过长长的走廊,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殿堂,高大的神像数年来不曾有丝毫变化。
见桑镜进来,守在两旁的神职人员纷纷退了出去,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俩和一尊神像。
“您何不向神许愿?”桑镜问。
裴之涟抬起头直视神像,这在教义中无疑是不敬的,但桑镜没有阻拦他。
很遗憾,这只是一尊普普通通的神像罢了,裴之涟既没有被烈火焚身,也没有被尖针刺目。
裴之涟面无表情的说:“我的愿望神实现不了。”
这无疑是傲慢之语,桑镜听了只当没听见,反问道:“你的愿望是什么?”
裴之涟冷笑一声,他只对真正的神诉说愿望。
双手合十,烛火在高台上燃烧,映入深邃的绿瞳,如果那不是一尊神像,而是燕堇,他或许会更有诚意。
愿望?他有什么愿望?
得到燕堇的爱?那种事情根本不需要许愿,裴之涟有自信赢过所有人。
杀了主教?神明会接受这种愿望吗?
闭上眼,弯下腰,做戏做全套,裴之涟记得裴家主的的叮嘱,对着神像许了个无伤大雅的愿望。
毫无动静。
裴之涟本来也没抱期望,放下手问:“你来自悬浮城,桑主教,悬浮城有神明吗?”
在那片云层之中,无忧无虑的人们是否也需要神明的庇佑?
“我不知道,裴少爷,我只是悬浮城最普通的居民而已。”桑镜走到祭台前,吹灭其中一支蜡烛。
烟袅袅升起,直直的飞向那层厚重的穹顶,只要穿过阻碍,它就能飞进悬浮城。
“您如果实在好奇,不如去问问伏少爷。”
桑镜转过身,温和清俊的长相很容易博得他人的好感,但他手里的烛台却尖利的足以刺穿喉骨。
伏家曾经在悬浮城占据了一席之地,在各大势力倾轧之中为了明哲保身,将部分家业迁来了内城区。
但他们并没有放弃悬浮城的地盘,如果有人去悬浮城走上一圈,依然能看到门口写着“伏”字的庄园。
悬浮城没有神,伏友早就告诉过裴之涟。
嘲讽的勾起唇,裴之涟没对桑镜含糊不清的回答发表任何意见,只问:“您手里的烛台是用来做什么的?”
“我的房间缺一盏烛台。”男人说。
随意取走祭台上的烛台,为自己的房间照明,桑镜对神的敬畏比吹灭的烛火还脆弱。
裴之涟面露异色,“您的房间不装灯吗?”
桑镜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和他的发色一样,桑镜的眼睛并不是纯粹的黑,多了一点棕色,“我看不得强光。”
废话,天天待在点满蜡烛的神殿里,桑镜视力好才不正常。
裴之涟暗自腹诽了一句,又装模作样的和桑镜在教廷里逛了一圈,确保媒体拍到了足够多的照片才离开。
送走裴之涟后,桑镜回到了神像前,属于主教的宽大袖子猛地一扇,霎时间,所有烛光灭得一干二净。
没有了晃眼的火焰,将祭台擦拭干净,桑镜拿着烛台回了房间。
将精美的烛台放在床头柜上,桑镜坐到桌前,像往常一样翻开写满笔记的教义,刚拿起笔,突然感觉发顶一凉。
疑惑的主教走到窗前,窗户不知何时打开了,将帘子吹得不断鼓起波浪。
他的房间一向是不允许仆人进入的,所有的清洁工作都由自己亲力亲为,桑镜确定,他并没有打开这扇窗户。
转过身,桑镜环顾四周,气定神闲的说:“不管您是女士还是先生,如果想要向伟大的救世神祈愿,可以直接走正门,没必要翻窗,教廷不收门票钱。”
声音在室内回荡了两遍,并没有人给予回应。
桑镜幽幽的叹了口气,拿起床头柜上的烛台,在空中挥舞了几下,长长的金属针冰冷坚硬,看得人不寒而栗。
他眉目温柔,话音清浅:“如果您不愿意出来,我就只能碰碰运气了。”
沿着床走了一圈,男人弯下腰,掀开柔软的床单,床下黝黑空旷,连灰都看不见。
衣柜里同样什么也没有,只挂着几件设计款式如出一辙的白袍,和桑镜身上穿的一模一样。
“也不在这吗?”桑镜嘀咕了一句。
转过身,他坐到床沿理了理衣袖,目光缓慢的扫过每一个摆件,突然抬起头,然而天花板上依然空无一物。
难道真的是他多心了?
许佑梧也没想到,他才刚打开窗户,桑镜就回来了,现在只能像个壁虎一样趴在外面的墙上。
现在只有两个方案,要么当着桑镜的面翻窗进去,直接把桑镜打晕带走,要么在这里趴到深夜,等桑镜睡着。
许佑梧虽然看着脾气不怎么样,但他其实很有耐心,别说等到深夜,就是等桑镜十天半个月都行。
问题是,燕堇愿意等吗?
咬了咬唇内侧的黏膜,许佑梧呼吸重了些,要是他回去的太晚,燕堇不高兴了怎么办?
想到这,许佑梧又开始唾弃自己了,明明是燕堇求他办事,难道不该是他当大爷吗,想那么多干什么,就是没绑到人燕堇也要谢谢他跑一趟。
算了,买点伴手礼回去吧,说不定燕堇会喜欢。
屋内的桑镜同样很有耐心,他也不做别的,捧着教义翻来覆去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直到最后一缕夕阳被夜幕遮蔽,他才终于打了个哈欠。
但桑镜没睡觉,他还要准备入夜后的祷告仪式。
等他离开房间后,吹了一下午风的许佑梧终于从窗口钻进来了。
桑镜的房间杂物不多,可供躲藏的地方也就一两处,许佑梧选择了门后的死角处等待桑镜回来。
只要下手够快,别说桑镜,救世神他也能绑。
半个小时后,被诡异前后夹击的许佑梧一边跑一边骂脏话,全身的肌肉都在努力发声。
内城区的诡异怎么比外城区还多?!
“别跑了,我不喜欢吃乳酸。”口吐人语的B级诡异伸出藤蔓似的触手卷起路边的电线杆砸向许佑梧。
“轰隆隆!”
电源杆压塌了一排车,许佑梧回头对它比了个中指:“给你吃你还挑上了,不要脸。”
诡异没被激怒,猫捉老鼠似的戏耍着被他视为食物的人类。
桑镜难得允许它们自主捕猎,就这么吃了也太浪费了。
这样大的动静污染管理局不可能不知道,但他们刚出门就被上面叫了回来。
局长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违背。
脾气暴的男人直接冲进了局长办公室,“啪”的一声拍在了桌上:“局长,难道我们要放任诡异横行吗?”
“你别跟我说,跟教廷说去。”
被称为局长的男人年过半百,两鬓的发早早的发白了,他面色平静的说:“教廷说神自会收走它们,让我们别轻举妄动,免得惹神不快。”
男人听得一愣,随即怒不可遏的喊起来:“可它们正在城里大肆破坏!”
局长没什么反应,“破坏就破坏吧,修缮的钱教廷会负责的。”
“教廷的钱不也是居民们给的吗?”男人只觉得荒诞,他拧着眉望着桌子后的局长,不理解对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突然想到了什么,男人沉下声:“是哪个教廷?救世神教廷?”
在部分不信神的人眼中,救世神教廷和其他教廷得分开看待。
生命神教廷每年都要搞祭祀,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这位神有多么大的排场。
救世神教廷向来低调,但存在感远远高过生命神教廷,曾有人说除了救世神教廷,其他教廷都是在装神弄鬼,当然,说出这话的人并没能活多久。
局长撇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别问了,你知道又有什么用?”
是没什么用,但男人就是不甘心。
思来想去,他只能搬出局长最在乎的事,“您不怕媒体说您身在其位不谋其政吗?”
局长慢悠悠的坐直了身体,对着男人招了招手:“小王啊,你过来。”
男人走到桌前,局长面上笑眯眯的,五指成爪,猛地掐住了他的喉咙,低声道:“威胁我,你长本事了?”
男人的呼吸短而急促,脸色涨红,像是即将炸开的气球,他死死的扣住局长的手指,试图索取氧气。
“您、您不能…”
“正好今天有诡异闹事,一会儿我直接说你违抗命令,擅自前往现场,死于诡异之手,”局长手下愈发用力,凝视着男人突出的眼球,状似怜悯的说:“你要是不多管闲事,我何苦杀了你?”
“嗬——”男人的嗓子像漏风的风箱,双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恰在此时,房门被人推开了,一人惊喜的喊道:“局长,诡异死了!”
房间里,局长一只手慈爱的拍着男人的背,解释道:“小王病了,喉咙发炎说不了话,你一会儿扶他回去。”
来人眨了眨眼,“是,局长。”
不久前,事故发生地
两只诡异处理起来确实比较麻烦,许佑梧状似无意的摔进了地下车库,捂着擦伤的双臂躺在地上,全身又痛又麻。
跑得更快的诡异立刻跟着钻了进去,触手刚一碰到许佑梧的血立刻被腐蚀,滋啦啦的冒出白烟。
“啊啊啊啊!”诡异痛苦的发出哀嚎,狂乱的甩动密密麻麻的触手,将承重柱抽得断开,坍塌的地面整个盖了下来,将下方的诡异砸成了肉泥。
另一只诡异见势不妙直接跑了。
碎石之中,许佑梧艰难的爬了出来,手指挖出了血,又在异化者强悍的恢复力下重新长出血肉。
多亏了那只诡异给他挡了不少伤害,不然他不死也得残。
草他爹的,堂堂救世神教廷主教居然私底下豢养诡异,也不怕被信徒知道了粉转黑。
摊开掌心,许佑梧看着那只有指甲盖大的银色宝石,得意的勾起唇。
这玩意儿,燕堇要给他两个吻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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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城区
闭合的房门外,燕堇和邬俞一左一右坐在一起,邬俞熟练的泡了杯白开水递过去,“怎样说,燕医生,和伏少爷聊得开心吗?”
“你很好奇?”燕堇双手捧着水杯当暖宝宝用。
“我听说他是来接你去内城区的。”
邬俞没说自己从哪听说的,但燕堇多少猜到了一点。
“你又去看监控了?”
“只看了这么多。”邬俞比了个手势,将大拇指和中指竭力伸到最长。
那不就是全看了。
燕堇低头小口小口的喝了点水,比起咖啡和糖水,白开水这样的东西更符合他的喜好。
邬俞意外的扬眉,燕堇长得不像好人,不说话只喝水的时候看着居然有点乖。
“你要去吗?”
燕堇抬起头,“我们是能够讨论这些的关系吗?”
邬俞咧开唇,“汪。”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邬俞将脑袋压在燕堇的肩头,故作亲密的说:“哪怕是外城区也不支持弃养。”
明明邬俞前两天还在试探他,现在又能厚着脸皮来套他的话。
燕堇轻轻抓住邬俞后脑的发,将油嘴滑舌的男人强行拽开。
看着那人因疼痛而颤抖的眉毛,燕堇笑得愉悦,眼尾跟着弯出细细的月牙。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长官,”燕堇松开手,指尖下滑摸到了邬俞的后颈,“你也想去内城区?”
“谁不想去?”
邬俞覆住燕堇的手背,扭头将自己的喉咙送了过去,笑嘻嘻的说:“你不想要一条内城区的、光鲜亮丽的狗吗?”
外城区居民对内城区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憧憬,邬俞有些不同,他只是觉得控制器有些勒脖子,还有些丑。
去更高的地方才能摘掉它。
燕堇的掌心正被控制器硌着,他收回手,给了邬俞一个否定的回答,“我不会跟伏友去内城区。”
邬俞居然不觉得惊讶,明明也没认识多久,但邬俞就是觉得燕堇不会理会伏友。
神的傲慢吗?
【燕堇:不知道生命神还缺多少祭品。】
他也要报名。
到时候举行祭祀的时候邀光看到他站在祭台上,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系统:你想吓死他吗?】
【燕堇:我只是觉得好玩。】
神可以稍微任性一下。
大多数时候,燕堇是个好相处的人,他甚至看在咖啡和白开水的份上安慰了邬俞:“等外城区完全被诡异占据,内城区就是新的外城区,到时候你就可以调职去那了。”
邬俞:“……”
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抢过燕堇手里的水杯,邬俞握着已经没什么温度的杯子说:“你好像认定了外城区要被毁掉。”
抢什么抢,燕堇撇了一下嘴,握住邬俞的手腕往上一抬,就着他的手将白开水喝得干干净净,道:“早晚的事。”
是的,早晚的事。
这些天接连不断发生诡异袭击事件,所有人心里都有数,有大事要发生了,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副局长经历过一次突袭,急着回内城区,但伏友不愿意走,他总不能把人绑了带走。
“伏少爷,要不您先回去,我再让人劝劝燕堇,强扭的瓜不甜是不是?”
副局长苦口婆心,伏友听都不听,他既然答应了要把燕堇带回去,就是带尸体回去也得带回去。
至于燕堇口中的“再等等”,也就裴之涟信,伏友可不信。
他已经看明白了,裴之涟就是池塘里的鱼,倾尽全力蹦出水面就为了咬一口燕堇的钩,疼得呲牙咧嘴了也不放。
燕堇根本从来没打算把他放进鱼篓里,只是享受上钩的喜悦而已。
裴之涟这样下去,什么都等不到。
既然是好兄弟,那伏友就帮裴之涟一次,至于燕堇会不会被裴家主处理掉,就要看他命够不够硬了。
“好了,丰副局长。”
伏友摆了摆手,淡声道:“我不可能白跑一趟,燕堇不愿意走,那就把他抬进内城区。”
话落,一阵地动山摇,桌上的咖啡杯不断的上下颤抖着,深色的液体洒了一桌。
副局长连忙站起身,刚一开门就被人撞得差点摔倒,他堪堪扶住门,便听撞他的罪魁祸首焦急的喊道:“副局长,外面出事了!”
以三名B级诡异为首,数十名诡异集体闯进了外城区,这座过于安静的城市很快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弥漫的浓烟里传来人们的尖叫声,他们绝望的四散奔逃,灼热的气息席卷而来,发烧和衣物都被火舌舔舐的焦黑。
高楼崩塌,树木拦腰折断,到处都是哭嚎声和诡异啃食人体的咀嚼音,整个外城区都成了人间地狱。
方诏一马当先,带着人冲进了火海之中,邬俞嘴里说着不想工作,干起活来一点不含糊,锋利的骨刺轻而易举的穿透了几个低级诡异的头颅。
“噗嗤!”
人类的血和诡异的黑泥混杂在一起,有人刚被救下来就落进了另一个诡异手里,杀了一只还有一只。
“怎么感觉越来越多了,它们到底来了多少?”一名污染管理局成员啐了一口,反手扭下了一只诡异的脑袋。
邬俞从他旁边蹿了过去,“不多,几十只而已。”
“几十只还不多,你来批发的啊?”
多少低级诡异都无所谓,他们有能力解决,真正难缠的是那三只领头的B级诡异,他们一起上都怕喂不饱它。
伏友被副局长等人护着送到天台上,等待直升机将他接走。
从这里向下看,人类就像蚂蚁一样被诡异屠戮,伏友背后发麻,一直蔓延到头皮,他深吸一口气,摘掉了眼镜。
世界变成了模糊的色块,但耳边的哭嚎不会消失,伏友的胃沉甸甸的,像吞了一团团带刺的棉花。
一定是咖啡太苦了。
抓住副局长的袖子,伏友强行镇定下来,问道:“燕堇呢?带他一起走。”
他不能让燕堇死在这,不然就成了裴之涟一辈子忘不掉的白月光了。
在心里再次骂了一遍死恋爱脑,伏友冷眼看向面色惊讶的副局长,命令道:“叫人去找燕堇,必须把他救下来。”
副局长今天算是长见识了,原来内城区的大少爷们一个比一个色令智昏,自己不逃,想着带小情人逃。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燕堇正在翻自己的道具背包。
【可用道具:易童的人偶假发x1、无死角防护罩三分钟x1、一次性攻击x5(一天仅可使用一次)、一日蜘蛛诡异体验x1、老鼠药x1、火柴盒x1、蜡烛x1。】
【不可用道具:樱桃炸弹x1(需购买花盆后使用)、柠檬水一杯(可和老鼠药搭配使用)、邀光留下的丝线(需戴上易童的人偶假发后使用)、杨医生的白大褂(附赠手术刀一副,口罩一个、白手套一对,仅夜间使用)】
有用的东西没几个,没用的东西一大堆。
燕堇一次性使用了多个道具,黑发一寸寸染上了腥红的色泽,A级诡异的气息一放出去,所有诡异都停下了动作,惊疑不定的四处张望着。
三名看戏的B级诡异也被惊动了,其中一个刚站起来,就被无形的力量削掉了脑袋。
喷涌的黑泥如海啸般铺天盖地的涌来,邬俞低骂了一声,大喊道:“卧下!”
被黑泥浇一身至少不会死,邬俞滚进草丛里,一边嫌弃的捂住脸,一边寻找杀死诡异的身影。
这一幕太熟悉了,只需要动动手就可以终结诡异的生命,整个外城区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燕堇。
会是他吗?
A级诡异的压迫力还再节节攀升,两只B级诡异都升起了退缩之意,左边那只犹豫了一下,随便挑了个方向重重一砸。
邬俞硬生生挨了这一下,后腰的骨刺连根折断,痛得喘不上气。
爹的,怎么就他这么倒霉!
燕堇呢?出来救一救啊。
不知不觉中,邬俞已经把燕堇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他低声咳嗽了一下,嗓子痒痒的,下一秒喉咙里涌出一口血。
摸了摸脖子上的控制器,邬俞觉得自己一辈子的脏话都在今天骂完了。
要是没有控制器,他努力一下也不是不能一换一。
地上的血突然动了起来,向着空中飞去,邬俞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抬起头,不只是他,所有人都失了声。
众人的血汇聚在一起,凝成绳索的模样将左边的B级诡异活生生绞死,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喊出来。
仅剩下的那只B级诡异已经吓傻了,易童很少露面,普通诡异闻不出味儿,但邀光不同,它比路边的狗更爱圈地盘。
跑!
这个字浮现在脑海里的瞬间,身体已经动了起来,但它也没能逃得掉。
那红线扎进了它的背,吸血虫一样鼓动了几下,眨眼的功夫,诡异庞大的身躯就像失去了根的大树般轰然倒地。
【系统:一次性攻击使用完毕。】
【系统:邀光留下的丝线使用完毕。】
【系统:无死角防护罩三分钟,确认使用。】
火焰还在燃烧,空气中依然弥漫着难闻的腥臭气味,人们呆愣着或跪或倒,不敢相信危机就这么解除了。
燕堇从火海中走来,火焰似乎也畏惧他的锋芒,忙不迭的向四面八方奔逃。
他是神。
邬俞跪在地上,足以撕裂身体的痛楚都不足以盖过这一刻的震惊和欣喜。
他真的是神。
伏友趴在天台边缘,一阵头晕目眩,不用戴眼镜,他也能看见那从火里走出来的人。
裴之涟,你到底喜欢了个什么角色?
颤抖着举起手机,伏友对着那人的侧脸拍了一张照,燕堇似乎发现他了,侧目望了过来。
照片在这一瞬间定格,火海中的青年约莫在笑,伏友能从他的脸上读出些微的嘲弄。
你在嘲笑我?还是在嘲笑所有无能为力的人?
伏友猛地弯下腰,捂住口鼻一阵干呕,他听到了副局长惊慌的喊叫声,脑袋里进了蜜蜂一样嗡嗡直响。
不能让他去内城区。
血丝充斥着眼眶,伏友心中暗道,绝对不能让燕堇踏足内城区。
“副局长,”伏友抬起眸,轻声问:“你相信世上有神吗?”
副局长讷讷无言。
“我不信。”伏友说。
他进过内城区的任何一座教廷,无论繁华还是清贫,无论知名还是无名,在一尊尊神像前,伏友无数次闭上眼,弯下腰,念诵溢美之词。
它们都是假的。
又或者,它们都拒绝理会他。
燕堇…他怎么会是神呢?
高高在上的神怎么可能垂怜水生火热的子民。他该像内城区里的神像一样,发挥不了任何作用,视信徒为草芥。
他不该救他们。
他该看着他们死。
伏友直起腰,脸色平静的戴上眼镜,缓了口气问:“建一座神殿要多少钱?”
副局长一愣,迟疑道:“至少数亿吧。”
以内城区寸土寸金的地价,这已经是保守的说法了。
伏友眸色一凝,“建在外城区呢?”
“只要几百万就够了。”
伏友微微颔首,“那就都建吧。”
大手笔的伏少爷当场打了电话,三言两语之间就定了下来,当属下问神殿该以哪位神命名时,伏友沉默了。
片刻后,伏友说:“不用额外取名,神殿就是神殿。”
除了燕堇,哪里还有神?
下方
燕堇目不斜视,从人群中走过,他没有为任何人停留,邬俞只能用眼睛禁锢青年的背影,直到他越走越远。
【系统:人物包才良,情绪波动值:100。】
【系统:人物徐浩瀚,情绪波动值:100。】
……
【系统:人物伏友,情绪波动值:80。】
燕堇走了,废墟中的人人从方才的惊愕中清醒过来,方诏扶起地上的邬俞问:“他去哪?”
他没有叫燕堇的名字,像是在刻意避讳什么。
“不知道。”
邬俞脸色苍白,用力扯了下脖子上的控制器问:“队长,我要怎么样才能升职到内城区?”
方诏早就看出邬俞不乐意待在外城区,道:“去杀一个B级诡异,把它的头扔到副局长桌子上当投名状。”
“这样就够了?”
“再准备点钱。”
方诏一瘸一拐的扶着同样身残志坚的邬俞,“没有头,光给钱也行。”
“真开明。”邬俞不无嘲讽的说。
“要派人跟着他吗?”邬俞又问。
“谁想死就去呗。”
这么多伤员和死者要处理,哪有人有精力跟踪燕堇,就算是副局长也不会做这种蠢事。
系统自带的锁定信徒位置功能不但方便找人,也方便追杀。
走了一路,天色暗了下去,道具背包里的蜡烛也终于派上了用场。
内外城区交界处,燕堇蹲下身,在被血染红的灌木丛中发现了还剩一口气的许佑梧。
他的皮外伤已经修复的差不多了,主要是内脏受损严重,一张嘴就是一口血,地上的草被血泡得烂了根。
“感觉怎么样?”
“…快死了。”
“还能动吗?”
燕堇无奈的拽住许佑梧的衣领,将身形高大的男人从地上拖了起来,没两秒,两个人一起摔了回去。
燕堇跪坐在草地上,拍了拍膝盖上的碎草说:“我这辈子就没这么狼狈过。”
许佑梧躺在地上,一笑就肋骨疼得磨人,哪怕再疼他也要笑,“那多好,就我见过。”
“燕堇,你要是想灭口,也只用杀我一个人。”
燕堇站起身,嘴角漾起浅浅的弧度,出色的皮相上似有火光跳跃,他垂下眸低声笑起来,轻轻吹灭蜡烛,周遭的光线立刻暗了下去。
“这次你死了我还用哭坟吗?”
许佑梧眸子动了动,虚弱的表情退去,咬着牙用手撑起上半身,“燕堇,你亲我一下呗,亲一下,我断了腿也要爬完这条路。”
他这话属实胡说八道,燕堇就是答应了,许佑梧也爬不动。
抱着骗到就是赚到的想法,许佑梧笑眯眯的等着燕堇回答。
燕堇坏心眼的俯下身,浅金色的双眼在夜色中胜过满天繁星。
“抬头。”
许佑梧照做了。
燕堇在许佑梧的眼皮上吹了一口气。
“站起来,我就考虑。”
好消息,燕堇答应了。
坏消息,许佑梧站不起来。
重新躺了回去,男人垮着脸举起双手问燕堇:“倒立算不算站起来了?”
“真断了?”
许佑梧苦笑一声,“你都不知道桑镜养了什么,两只B级诡异,两只,差点没把我内脏掏出来。”
他故意说得凶险,好在燕堇面前邀功,见青年蹙眉,这才来了一句:“不过,区区两只B级诡异可拦不住我。”
拿出一颗指甲盖大的银色宝石,许佑梧在燕堇面前晃了一眼,立刻收了起来。
燕堇的笑容真情实意了些,“那是什么?”
“桑镜衣服上的,悬浮城的东西。”
具体能拿来干什么,许佑梧也不知道,但只要和“悬浮城”沾了边,那就一定是好东西。
悬浮城……燕堇垂下眸子,在他的交际圈里,唯一能和悬浮城扯上关系的就是伏友了。
【系统:你确定伏友在你的交际圈里吗?】
它看伏友一点儿都不想和燕堇交朋友。
【燕堇:你觉得他有选择权吗?】
好霸道总裁的发言,系统一时间无言以对。
等了半天没等燕堇说话,许佑梧只觉得脸上的血都凉了,“怎么了?这东西没用?”
总不能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什么都换不到吧?
燕堇拖着腮思索了一会儿,摊开掌心道:“给我。”
许佑梧刚想提条件,燕堇就插了一句:“多一句话我就不要了。”
算盘落空的男人不情不愿的将宝石递了过去,嘴里嘀咕道:“你至少把我也一起带走,这地方平常也没人来,我死了都上不了新闻。”
“你放心,”燕堇轻笑着说:“四百万的身价,上头条也够了。”
听他这话,许佑梧眉头高高挑起,“我艹,你不会真不管我了吧?”
斜了他一眼,青年劝道:“少一惊一乍的,按时吃药。”
许佑梧皮扯了扯嘴角,你不也不吃。
燕堇的信徒中有人也有诡异,他思索了一下,选择叫人来帮忙,这里毕竟是内外城区交界处,有不少守卫,要是惊动了他们,讨不了好。
“嗯,你一个人过来。”吩咐完,燕堇挂了电话。
许佑梧躺在地上无聊的数了一会儿星星,等燕堇说完后才问:“你身上怎么一股烟味?”
“没事看看新闻吧,原始人。”
许佑梧被他刺了一句也不生气,道:“我的手机碎了,你的给我看看呗。”
成功拿到燕堇的手机,许佑梧第一反应就是偷看他的置顶联系人,被青年不轻不重的瞪了一眼后老老实实的打开了娱乐板块。
【A级通缉犯死于诡异袭击,停车场坍塌后尸骨无存。】
不是,他怎么就死了?
“不止,还有人给你哭丧呢。”燕堇调笑道。
许佑梧翻了两圈评论区,很好,一半人在发喜大普奔,一半人在做法招魂,还有个别几个特殊群体,在发“接”。
b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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