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三合一)藏在屋里的金……
飞机降落在奥克兰机场的时候, 是当地的夜晚,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早有纪青云安排好的人,接了阮陶然。
长发温婉的女人, 生着一双蓝色的眼睛,五官深邃, 金发夺目,五官之中还有些亚裔的特点,似乎是混血。
车内座椅上备了薄毛毯, 空调温度打到了合适的温度, 同时还放了奥克兰本地名胜的旅游介绍册子。
她中文很流利:“阮小姐, 我是纪总的助理周曦, 您也可以叫我Cora。”
纪青云有不止一个助理, 韩悦主要负责在国内的私人事件, 周曦则是负责出差访外的交接和安排。
“接下来我们到酒店大概有一个小时的行程, 您可以先把座椅放平休息一会, 也可以看一看旅游册子。”
“纪总目前在惠灵顿,可能后日才会回来,明天我陪您在奥克兰游玩。”
“您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或者想吃的美食,都可以告诉我, 我会安排好行程。”
“纪总……不在奥克兰吗?”阮陶然有些意外,她前几日一直给纪青云发奥克兰的天气预报,没听纪青云提起过。
“是的。”周曦把毯子搭在阮陶然的膝盖上, 说道, “本来是在的,白天临时有事离开了。”
“不过,纪总不在也不会无聊。”
“这场雨会在凌晨六点停下来, 白日会是个好天气,肯定能玩得开心。”
“你安排就好。”阮陶然笑着,降下来一半的车窗看着外面的夜色。
细雨不大,湿润了空气,吹过来的风里透着植物的清香,还有淡淡的海风的味道,和国内还是有些区别。
她穿了件薄薄的奶油果绿色的冲锋衣外套,风吹过她浅棕色的发,露出耳朵上的珍珠耳饰。
天边没有月色,经历了将近二十小时的航班,她却看上去不累的样子,兴致勃勃地看外面城市的夜景。
Cora犹豫了一下,夜风还是有些冷,要不要劝她把窗子关上,最后还是沉默了。
跟在纪青云身边这么多年,她从来不敢说这样的话,老板想要做的事情,她不能拦。
纪青云威严在前,她从来不敢拦。
房间在酒店的高层,酒店位置很优越,可以一览无余怀特玛塔港的海面。
只是夜,海面看不真切,只是一片幽幽的黑。
“白日里景象会很好看。”Cora忍不住多说了一句,然后按下按钮关上了窗帘,“阮小姐,做个好梦。”
“明日您可以睡到自然醒,我的联系方式就在床头的名片上,您睡醒了联系我就好。”
Cora离开了,套房之内只剩下阮陶然一个人。
这里有人生活过的痕迹,衣架上挂着一件银灰色的毛呢外套,一条棕黑两色的格子羊绒围巾。
浸着一股幽幽的草木香味,是纪青云的衣服。
按照Cora所说,纪青云这段时间在奥克兰的住处就是这里。
这套房有三间卧室,纪青云住主卧,给她的是一间稍微小一点,但是视野很好的次卧。
床头点了促眠的熏香,阮陶然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翻了翻那本旅行手册,或许是熏香的作用,有了困意。
她下飞机的时候给纪青云发的消息还没有回复,这人可能还在忙,她就把手机调了静音,睡了过去。
这一觉又睡了十个小时,因为倒时差,睡得也不好,有些昏昏沉沉的。
阮陶然迷迷糊糊看到手机上的时间,然后看到消息栏的消息,瞪大了眼睛,昏沉全消,一点都不困了。
是纪青云的消息,她问——[天气预报呢?]
阮陶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纪总之前接到天气预报,从来没回过消息,她还以为纪总不在意。
纪总不回复,但是纪总在意,高冷不说话,但是很喜欢别人把她挂在心上。
阮陶然眼睛里盛着笑意,给纪青云回消息:[倒时差,睡过头了。]
末了,又发了句:[姐姐,你怎么不在奥克兰啊?我还以为下了飞机就能见到你。]
语气娇俏,透着依赖的可爱。
纪青云很快回了消息:[处理完了,晚上回。]
阮陶然马上接了一句:[那我去接你。]
没等纪青云的消息,她又噼里啪啦打了一段:[早就说好了要接你,我想见你了。]
又追了一句:[奥克兰没那么好玩,自己玩也没意思。]
纪青云的聊天框里本来有两个字——不用。
看着阮陶然一连串的消息轰炸,眸子顿了顿,发出来一个字——好。
阮陶然笑着起身,哼着小曲洗漱,画了个淡淡的妆,准备出去看海港喂海鸥。
她还没来过新西兰,据说这是个会让人松弛下来的城市。
设计师算是艺术家,在松弛的环境会更容易有灵感,说不准逛一逛能有新的灵感。
阮陶然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妆容精致,只差一个美瞳。
富有生命气息的浅绿色的穿搭,无论是去海边,还是去花园城市里拍照,都会很好看。
就在这时,收到了Cora的电话:“阮小姐,航班已经订好了,两个半小时之后起飞,我现在来接您。”
“航班?”阮陶然戴美瞳的手一顿,美瞳差点儿从手上掉下去。
Cora解释说道:“是这样的,私人飞机的航线要提前走审批流程,现在来不及审批了,只能坐航班。”
“我为您订的是商务舱,航程只要一个小时左右,应该不会很辛苦。”
阮陶然眨了眨眼睛,忽然有个猜想,试探着问道:“去惠灵顿的机票?”
“是的。”Cora继续说道,“我在酒店餐厅等您,给您准备了早饭,用餐之后再出发也来得及。”
“请问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阮陶然挂了电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忽然意识到,纪青云理解错误了。
她说的去接她,是去奥克兰机场接,她晚上少玩一会儿,去机场接她。
纪青云理解成了去惠灵顿接?
好家伙,昨天坐二十个小时航班,今天还要奥克兰和惠灵顿来回啊。
虽然一直在天上飞,但是最差也是商务舱,也不算辛苦。
阮陶然从来都不是个会耍性子的人,只是打乱了她海边拍照的计划,她并不放在心上。
而且阮陶然想起来早上纪青云的消息,就忍不住会笑出来。
纪总像是一只傲气的波斯猫,一身白透着冷,看人的目光也透着冷,高傲地走过去,像毫不在意。
明明根本就不需要那个天气预报,也从来不回复,但她居然真的在意。
冷冷的纪总,还挺可爱的,透着傲娇。
Cora忍不住有些小心翼翼,这样一路奔波,无论是谁心情都不太好。
可在餐厅见到阮陶然的时候,迎上的却是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
Cora小心说道:“对不起,阮小姐,本来应该包机的,但时间真的来不及。”
“没关系,没关系。”阮陶然是真的觉得没关系,已经是商务舱的条件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阮陶然吃了两口,抬头看向Cora:“你不吃吗?早饭不吃会胃疼的。”
“我……没关系……”Cora一时之间措辞有些不清楚。
她不太确定阮陶然的意思,阮陶然的身份,何必关注她一个小助理有没有吃饭?
“一起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工作。”阮陶然示意服务员过来,让Cora点菜。
阮陶然是真的觉得Cora这样的工作性质,大概是有胃病的,跟着老板到处飞,安排老板吃饭,她却不能安生吃饭。
人都是肉做的,这样三餐不继,怎么可能不胃疼?
今天估计早上起来就开始安排航班的事情,现在应该还没来得及吃饭。
想到这儿,阮陶然补了一句:“我刚才看菜单里有养胃的山药羹,已经帮你点了,别的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Cora忍不住微微一怔,刚才阮陶然的确是点了一味山药羹,原来是给她的吗?
“谢谢阮小姐。”Cora没再说什么,只是眸底忍不住有些微微的暖意。
落地惠灵顿的时候,阮陶然在机上又睡了一觉,整个人都睡得懵懵的。
纪青云没有出现在机场,而是派人把她接到了酒店。
开了房门,走进去房间,阮陶然就看到沙发上的身影。
纪青云穿了件廓形缎面白衬衫,领口翻折,露出来精致的脖颈和锁骨,长发就简单披散在身后。
窗外的光落在她的身上,她抬眸望过来,修长的指节合上手里的文件:“怎么站在那儿不过来?”
阮陶然上前揽住了纪青云的胳膊:“我是看到姐姐愣住了啊,好久没见姐姐了。”
阮陶然说的是实话,饶是见了纪青云好多次了,还是会不自觉被她惊艳到。
明明她身上一件装饰品都没有,衣服也是简单的白衬衫和白色阔腿西装裤,却整个人都像是T台上的模特。
浸透着冷意,透着矜贵之气,抬眸过来的时候,清冷的眉眼若俯瞰众生的冷淡。
柔软的触觉贴在胳膊上,阮陶然紧紧挨着纪青云,身上清新的栀子花香味飘过来。
纪青云的目色却落在阮陶然的手背上,一道淡色的伤痕,结痂已经掉了,快要痊愈了。
微冷的指尖覆在阮陶然的手背上,轻轻擦过去:“这怎么回事?”
阮陶然看了一眼,下意识说道:“没事儿,没事儿,都已经好了。”
是那天阮如月砸杯子的时候,碎片划过去伤到的,阮陶然没当回事,这小伤口自己会愈合。
从小到大的磕磕碰碰,她都没当回事,反正疼两天就好了。
“说,不准隐瞒。”纪青云的声音像是浸了冰碴子。
纪青云不喜欢被隐瞒,她习惯于问出问题得到答案,而不是这样含糊带过去。
阮陶然差不多知道她的性子,知道也瞒不过去了,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也不完全是真相,比如她隐瞒了,本来就是她故意穿着纪青云的衣服回去,引出来事情,激怒阮如月。
阮陶然要隐去一部分真相,要思考措辞,说话之间不自然就有些吞吞吐吐。
却有微冷的指尖,抵住了她的下颌,把她的头抬起来,强行让她看着那双浅琉璃色的眸子。
“阮陶然,你在维护谁?”纪青云盯着阮陶然,眸子里带着审视。
“没有啊。”阮陶然有些不理解她话里的意思,睫羽扇动了两下,疯狂回想到底哪儿出了问题。
纪青云的指尖的力度有些大,在阮陶然的下颌上印出来红红的指痕。
“没有阮峰的宽纵,你大姐大概不敢这么做吧?”
“你想护着那个老男人,所以在我面前撒谎?”纪青云的话语里似乎没有情绪波动,又似乎雷点落在心上。
阮陶然眨了眨眼睛,她的确是有些心虚,但不是为了这个,她没有要维护阮峰的意思。
只是隔着金丝眼镜的镜片,和那双浅琉璃色充满了压迫力的眸子对视,阮陶然解释的话就说不出了。
阮陶然用余光看了一眼Cora,却发觉她已经把头低下去了,完全没有劝说救她的意思。
甚至往后了一步,然后带上了门离开了。
阮陶然:“……”
也是了,纪青云的脾气,她身边恐怕没人敢触她的霉头。
阮陶然只好自救,小声喊道:“姐姐……”
“我一大早上就起来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昨天刚飞了二十小时,今天又飞来接你。”
她今天确实穿得漂亮,薄荷绿色的针织衫,素白色的裙子,搭着特意编好的发辫,耳边的小柳叶造型的耳饰。
像是春日里的嫩柳,生机勃勃地透着好看。
脸上的妆化的也很精致,甚至在眼尾贴了小小的亮片,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闪闪发亮的。
这话不是骗人的,她真的早起专门画这个妆去拍照的,所以阮陶然看着纪青云的目光里坦坦荡荡。
只是说话有技巧,说出来就像是,她为了见纪青云,所以把自己打扮得好看,女为悦己者容。
“咕噜——”是阮陶然的肚子轻轻叫了一声。
她有些不好意思:“倒时差呢,早上睡蒙了不饿。”
“不准转移话题。”纪青云沉声,眸色盯着阮陶然。
这人,不是轻易能够糊弄过去的,阮陶然却不惧,只是搂住了纪青云的胳膊:“姐姐,我真的饿了。”
纪青云眸色缓了缓,淡淡道:“走吧,去吃饭。”
餐厅是早就订好了的,景致也很好,可以看见海,烤松饼一上桌就有软软糯糯的香味。
阮陶然胃口很好,但却能注意到,纪青云好像没有吃什么东西。
似乎是没吃两口就饱了,然后从Cora手里接过来文件在看。
纪青云这段时间似乎没有休息好,眼睑下面一片小小的青影,妆化的淡,没有遮住。
但不影响她整体的气质,矜冷五官依旧是赏心悦目,扶在文件上的手指修长好看,腕骨清晰精致。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背景是一片蔚蓝色的大海,海面上帆船起伏,有海鸥掠过海面。
而纪青云就是整个画面的正中心,仿佛精致的油画之中,最惹人注目的钻石,淡漠疏离,贵气逼人。
或许是低头看得久了,她换下一份文件的时候,微微抬手活动了一下肩头。
阮陶然连忙把最后一口炸鱿鱼圈吃下去,擦了擦手,走到了纪青云的背后。
先打了个招呼:“姐姐,我帮你按按肩膀?”
然后才小心翼翼把手放在了纪青云的肩膀上。
纪青云没说话,没拒绝就算是默认了,阮陶然心下了然。
她手上的力度不重,刚刚好揉在僵硬的肌肉上,轻轻打圈,一点一点把肌肉揉开。
纪青云一份文件都看完了,她还在揉,一点都不嫌烦的样子。
“这么乖?”纪青云淡淡道,抬手换了下一份文件看。
“我心疼姐姐嘛。”阮陶然小声说着,看着纪青云的神色补了一句,“当然也是道歉,我错了。”
“错哪儿了?”纪青云追问了一句。
“刚才你问我手上的伤,我不该说没事。”
“我不该对你撒谎,维护别人。”
“不该忘了给姐姐的天气预报。”
“没有人比姐姐更重要,姐姐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
“嗯。”纪青云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她的自我检查。
阮陶然说起来一套一套的,看着纪青云的表情还好,试探着说道:“还有……相亲……”
从见面到现在,纪青云都不提这件事,阮陶然总觉得纪青云在等她自己认错。
一对上纪青云的眸子,她就忍不住心虚,趁着纪青云这会儿被按舒服了,赶紧承认说不定还能过关。
结果,她万万没想到,她话音刚落,纪青云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就合上了文件。
她转过头来,浅琉璃色的眸子,似乎霜棱一般矜冷,唇轻轻启,语调扬了扬:“相亲?什么时候的事?”
阮陶然心里咯噔一下,韩悦没说?韩悦没说,她说了,那现在是……自投罗网?
与那双浅琉璃色的眸子对视,阮陶然只觉得自己脑子转的速度都慢了些。
搭在纪青云肩上的手,轻轻揉了揉,阮陶然小声说道:“就是那个刘宇鸣,家里人介绍的,我不喜欢他。”
“但你还是去了。”纪青云垂下眸子,继续看文件,声音里听不出来喜怒。
“错了。”阮陶然狡辩不过来了,只好乖乖认错,“我错了。”
“晚上奥克兰的庆功宴,我不会带你去。”纪青云却忽然话锋一转。
阮陶然脑子转了一下,理解过来,纪青云的意思是,不会带她去庆功宴,和相亲这件事扯平了。
金屋藏娇,不带她去公众场合,似乎是把她当做上不得台面的金丝雀。
但阮陶然不在乎这个,她也没想过要什么名分。
但也不能表现出来太无所谓,只是点头乖巧道:“好,我知道了。”
“我让Cora约了Serenity的服务团队到酒店,你喜欢什么,可以随便选。”
Serenity是奥克兰本地的服装品牌,一件衣服贵得咂舌,但纪青云这种高净值客户,足以让他们提供□□。
“我带了衣服……”阮陶然想说什么,却见纪青云翻文件的手顿住了,改口道,“好,那我可要好好挑挑。”
这又不是她主动要的,是纪总非要给,不要还不高兴,阮陶然很快就自洽了。
“选一套正式一点的。”纪青云淡淡说道,“我约了S国珠宝监理协会的苏戴珊,后天你们见个面。”
“新锐设计师大赛已经完全结束了,要想重启调查,需要组委会两位成员提出,冯珊珊一个人不够。”
韩悦只说了骚扰,没说什么相亲,纪青云让她来新西兰,也不是当面问罪的,是为了让她见苏戴珊。
苏戴珊在组委会的重量比冯珊珊还要重一些,这事只要按照流程查一遍,几乎就能真相大白了。
阮陶然眼睛里写着开心,高高兴兴地给纪青云揉肩膀,语气里都透着雀跃:“谢谢姐姐。”
“你很开心?”纪青云合上了手里的文件。
阮陶然当然知道,该怎么撸波斯猫:“因为姐姐惦记着我的事,所以开心啊。”
纪青云这几日的确是忙,还有最后一点收尾工作,新西兰这个案子才算是落定。
回奥克兰的飞机起飞之前,她接到了国内的电话。
“爷爷,好的,我知道了,我会让大哥参加庆功宴,把他介绍给这边的负责人。”
“好,我会把资料整理一份发给您,落地奥克兰马上就传给您。”
“好,大哥之前没参加过这样的场合,我会关照好的。”
“他这两日是有点小感冒,所以我没让他来惠灵顿。”
“好,我会叮嘱他好好休息的。”
她挂了电话,没有和阮陶然说话,就打开了电脑。
这些文件加密程度不同,要发给老爷子资料肯定是最全的,她还是亲手过一遍比较放心。
光标在最后的落款上闪烁了一会儿,纪青云指尖敲击键盘,在纪青云三个字后面补上纪育川三个字。
他其实没有发挥什么作用,陪着熬了两天夜就病了,然后就躺下养病了。
事情都是纪青云谈的,但她能听出来老爷子的意思,最后的成果要分这个便宜大哥一杯羹。
整理好这份文件,差不多刚好飞机落地在奥克兰。
接下来就是回酒店,准备晚上的庆功宴,她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她目色看向外面的车水马龙,眸子里没有情愫,也没有波动,对于把功劳分出去这件事,她也不放在心上。
车里静悄悄的,Cora在整理随身带的文件,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来什么动静。
“姐姐,你要不要睡一会儿,离酒店还有一段时间的距离。”阮陶然的声音忽然浅浅地飘过来。
Cora整理文件的手一顿,蓝色眼睛悄悄顺着后视镜往后瞥。
纪总没说话,她觉得周围空气的气压都低了一些。
他们平时可不敢这么说话,纪青云向来说一不二,哪有外人给她提建议的道理。
Cora已经有些噤若寒蝉了,阮陶然却不怕,凑了过去,笑吟吟盯着纪青云看:“我觉得姐姐累了。”
“庆功宴就那么重要吗?还不如好好睡一觉。”她这话说的是真心话,她明显能看到纪青云眼睑下面的青影。
“不过就是一群人推杯换盏,无谓的社交罢了……”她还在小声嘀咕。
纪青云似乎是有些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道:“不准胡说。”
“没有胡说,明明累了,却还要去社交,社交哪有休息重要。”阮陶然说着,指尖轻轻去碰纪青云眼底的青影。
指尖刚刚碰到,手腕却被牢牢攥住了,微凉的指节,箍住手腕,一圈还有余。
阮陶然也不惧,就这么直直地看着纪青云的眼睛,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微微吐了吐舌头:“错了,不说了。”
她可不觉得纪青云会生气,她说话很有技巧,虽然是抱怨,但却是在关心她,她喜欢得很,就是表面冷罢了。
车行驶入慢速道路,司机早早已经踩下刹车,刹车的速度很缓,但阮陶然侧着身子的姿势,还是忍不住朝一边倒。
攥着她手腕的力度微微收紧,腰上也被揽住,把她整个人的身体拉了回来。
阮陶然只觉得一下子撞入到一片清冷的草木香之中,抬起头,额角擦着纪青云的下颌掠过去。
纪青云松开了手,把人按在位置上:“好好坐着,不准作乱。”
这话已经是带着命令的口吻了,寻常人肯定不敢了,但阮陶然艺高人胆大。
她仍旧是往纪青云的身边蹭了蹭,轻声道:“要不你靠我肩膀上睡,舒服一点。”
纪青云没说话,她的手又攀了上去,放在纪青云肩膀上:“要不我帮你揉一揉,放松一些就能睡着了。”
“阮陶然。”纪青云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来。
阮陶然眨了眨眼睛,脸上带着春风拂柳柔和的笑:“我在呢。”
她眼睛里没有畏惧,没有疏远,仿佛炽热的烈阳,灼灼光彩,热情得要把人的心暖化了。
又是一脚轻轻的刹车,纪青云下意识就抬手揽住了阮陶然的腰,怕她重蹈覆辙。
阮陶然几乎被纪青云拉进了怀里,犹豫了一下,阮陶然没有坐起来,反而是往纪青云的怀里挤了挤。
就这么坐在了纪青云的腿上,抬手帮纪青云揉了揉肩膀:“这样的力道好不好,你就这样睡一会儿。”
Cora听得眉毛一跳,已经是第三遍了,哪有人敢劝纪青云做事,还是劝三遍的啊。
阮陶然眼尾的亮片在一栏一栏的日光中晶晶发亮,就这么赖在纪青云身上,眼里心里都是她的样子。
纪青云没说话,手护住阮陶然的腰,免得她摔倒,然后就轻轻闭上了眸子。
呼吸逐渐平稳,她居然真的缓缓睡着了。
再醒来,就是到了酒店的时候,今天的庆功宴就在顶楼,纪青云有专业的妆造团队换装整理。
阮陶然在Cora的陪同下去吃晚饭,两个人就这么分开了。
今天纪青云选择是试衣间黑天鹅绒蝶翼晚礼服,天鹅绒面料,配精致的黑色蕾丝,裙摆抽褶如蝴蝶翅膀的纹理。
心形的领口上装饰水晶和珍珠,衬得人肤色冷白,像是寒玉一般,透着冷淡的贵气。
化妆师没有给她上浓妆,简单清透,更显出来她五官本就有的矜冷精致,一双眉眼看过来,若俯瞰众生。
化妆刷扫到下颌的时候,化妆师忍不住凑近了些:“这是什么?亮亮的。”
纪青云指尖微微一压,带下来一片小小的亮片,一瞬间仿佛看见阮陶然那双亮晶晶的眸子。
“没什么,继续吧。”纪青云坐着,任由化妆师把她的发挽上去,乱发拂过眼眸,琉璃色的眸子一片沉寂。
“咚咚咚——”外面响起有礼貌的敲门声。
等到纪青云说了进来,外面的人才进来。
纪育川身上穿墨蓝色的手工剪裁西装,钻石袖扣和钻石领针精致得体,脸上挂着温雅的笑。
这一身,可比那天纪青云回家吃饭见他的那一身隆重多了,也贵多了。
若是没看错,那枚钻石领针是老爷子的私藏,他很喜欢,年轻的时候戴过两次,后来就珍藏在家里。
“大哥有什么事吗?”纪青云的目光从钻石领针上挪开,隔着镜子和纪育川对视。
纪育川唇角扬了扬,却也不直说,话锋转了一下:“青云今天这身真漂亮。”
的确是惊艳,平日里纪青云化的妆更淡,今天稍微用点心,就惊艳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也不知多少青年才俊会拜在青云你的石榴裙下。”纪育川语气里是夸奖,但纪青云不觉得是夸奖。
以色侍人是弱者会做的事情,她是强者,不需要青年才俊作为爱慕者。
“说吧,有什么事。”纪青云性子一直都冷,好处就是,无论她语气多冷,都不会让人觉得冒犯。
纪育川也只是笑了笑就继续说道:“爷爷看了你发的文件,有一点小问题。”
他单手撑着桌面上,另一只手撑着纪青云的椅靠上,从镜子里面看纪青云,眉眼温和,语气也很客气。
只是内容不怎么客气:“最后总负责人的位次需要调整一下,我在前,你在后。”
“还有,今晚的签约仪式我签字。”
没给纪青云说话的机会,他就补了一句:“这是爷爷的意思。”
纪青云眸子顿了一下,身体远离了纪育川的靠近,淡淡道:“这话,让爷爷跟我说。”
“这个时间夜已经深了,爷爷和我通完电话就睡觉了,你非要打这个电话吗?”纪育川唇角挂着笑意。
“大哥,你没有做过类似的案子,流程都不清楚,放到你手里……”
“流程你来走,案子你来做,我就负责签字,就这样。”纪育川站直了身子,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钻石领针。
纪青云眸色不动,只是缓缓说道:“大哥,这不合规矩。”
“这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纪育川语气温雅,“青云,你是孙女儿,算算你的年龄,要出嫁了。”
“爷爷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当然,作为大哥,我不会那么无情。”
“你以后在夫家受了欺负,还不是要靠娘家人帮你找回场子?”
“我好就是你好,你顺顺当当把生意交到我手里,以后大哥就是你坚实的后盾。”
“纪育川,你别太过分。”纪青云语气虽冷,面上却不显示出来怒意,不喜形于色,基本的素质。
“青云,你听大哥的没错。”纪育川却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我是你大哥,我还能害你不成?”
“你仔细想想,我说得对不对,你只要想清楚了,大哥以后护着你一辈子。”
不等纪青云说什么,他就站起了身子:“青云,你好好想想,我去接待客人了。”
他信步走出了化妆间,只剩下纪青云和化妆师,化妆师怯怯道:“纪总……”
“没事,继续吧。”纪青云说着,垂眸看着首饰盒,指尖从上面掠过,挑了一对红宝石耳饰,“这对。”
“好,纪总。”化妆师连忙拿起来,说到,“今天是一身黑色,红宝石刚好画龙点睛,也衬得人气质很好。”
纪青云没说话,只是想起来和阮陶然分开的时候,小姑娘抱着她的手臂,看到她手机里面今天晚礼服的图片。
“这衣服选得很好,显得人高挑又有气质,很符合姐姐的身份呢。”
“要是配一对红宝石耳环,画龙点睛,就更有女王的感觉了。”
她说话夸张,当时纪青云还轻轻回了一句:“什么女王?说得像是小说故事一样。”
阮陶然轻轻笑着,搂着她胳膊嘀咕道:“姐姐就是女王啊。”
纪青云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发挽起来,露出一对红宝石耳饰,眸色清浅,妆容精致。
她不做公主,不需要什么娘家的帮衬,她是女王,童话故事里执掌生杀大权的女王。
阮陶然吃了晚饭,Serenity的销售团队已经到了,衣架一字排开,模特正在一件件试穿展示给阮陶然看。
阮陶然倒了杯热牛奶,一边喝,一边看着模特展示,若是喜欢只要点点头,就有人记下来。
花钱如流水,罪恶的有钱阶级,但当自己站在这个阶级的时候,就只剩下来快乐。
可能在别人眼中,她就像是被纪青云藏在屋里的金丝雀。
开心了就逗一逗,忙起来就丢在一边,用金银细软随手打发。
阮陶然倒是觉得无所谓。
阮陶然不是什么出淤泥不染的白莲花,更不会觉得自己的傲气被人踩了。
她没有傲气,她本来就是在污泥里求生的小人物,她只知道旁人都不关心她,纪青云还会对她好。
这是她的登云梯,她要抓住,她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她想要的不止于此。
选好了衣服,阮陶然就直接选了件风衣穿上,打算出去看看海。
今日酒店里有些热闹,因为顶楼的宴会厅正在举办一场庆功晚宴,楼下有蹲守的记者。
海边风大,阮陶然戴了帽子和口罩,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
顶层下来的电梯里面,有个身着墨蓝色西装的男子,正在打电话。
阮陶然按了一楼,然后按了关门键,就在此时,听到他打电话的声音。
“纪青云?那不过就是个女人,女人能有什么见识啊。”
“也就是我前些年都没有被认回来,不然哪轮到她处处出风头。”
“爷爷怎么会让纪氏落到外人手里面,现在只是让她代管,放心,到时候都是我的。”
“我是长孙,本来就该是我的,我才不是老二那个蠢货,这么大家业不要,跑出去开画廊。”
“乖乖,你放心,等我在这边安顿下来,就接你来过好日子。”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我都想死你了,这好多天没能抱着我的乖乖睡觉……”
后面就是些不堪入耳的打情骂俏的黄腔,他笑得声音很大,阮陶然听得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大概是去负一楼接人的,电梯在一楼打开了,他微微挪了半步,让开了路。
阮陶然却故意偏了偏,从他面前扬长而过,脚下甚至加重了些力道。
“啊——”他疼得惊呼一声,连忙低头看自己的皮鞋,上面半个鞋印,清晰可见。
“长不长眼啊,知不知道我的鞋多贵,你别走,给我道歉。”他喊出了声。
但电梯门已经要合上了,他连忙伸手挡住,又被电梯门不重不轻地夹了一下。
气急败坏地看出去的时候,却已经看不到刚才那个身着风衣的女人。
阮陶然动作很快,在从电梯里出来之后,就一闪身躲在了柱子后面。
纪育川现在要去楼下接人,必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追过来。
“婊子。”他轻骂了一句,关上了电话。
第24章 第 24 章 还是醉鬼的撒娇
阮陶然在海边沿着海岸线走, 就听到了前面的音乐声,远远的看见,似乎是个酒吧。
台上的乐队正在唱着她陌生的曲调, 彩灯闪烁,伴着滚滚海浪的声音, 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在海边走得久了,身上被海风吹透了,透着冷, 阮陶然就进去了, 点了杯酒。
然后口袋里响起来手机的声音, 拿起来一看, 是林晓晓的消息。
[手术很成功, 我也可以放心睡觉了。]
阮陶然回复:[嗯, 你放宽心, 我回国有时间会再去看看伯母的。]
聊天框里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似乎是林晓晓措辞了许久,才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然然,你和纪青云是什么关系啊?她花这么多钱安排这件事, 总不会是没有目的?]
[然然,虽然手术成功我很开心, 但我也不想你付出代价……]
林晓晓似乎是误会了什么,但确实人之常情,换谁都会觉得, 是阮陶然付出了什么, 换来纪青云的出手安排。
阮陶然连忙解释:[没有什么,真的,我们俩就是……]
她顿住了一会儿, 想清楚了才回复道:[交易关系,但不是你想的那个交易。]
纪青云想要一个人把她放在心里,阮陶然就成功地扮演了这个人,满心满眼都是她。
阮陶然需要借助纪青云的权势,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想来想去,大抵她们的关系也就是这样。
所以她不在乎纪青云把她当成个玩意儿,她清醒得很,知道纪青云不会喜欢她。
她解释了许久,算是给林晓晓解释清楚了这个复杂的关系。
林晓晓消化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道:[然然,你不会真的喜欢她吧?]
喜欢纪青云这样的人,把一片真心放进去,最后肯定会遍体鳞伤,林晓晓担心自己的朋友。
[你说你很清醒,但你总说你最喜欢她,说着说着,你自己说不定就信以为真了。]
阮陶然看着屏幕上的话,眨了眨眼,毫不犹豫回了一句:[这怎么可能?]
她和纪青云是天堑之别,她是污泥里的尘土,纪青云的容貌才华和家世都不是她能匹配的,她从没想过。
她又安慰了林晓晓几句,让她把心放在肚子里去睡觉,然后就放下了手机,听着音乐,品着鸡尾酒。
她酒量不太好,小半杯下去,就已经是微醺,不敢再喝了。
虽然微微的醉,但阮陶然的警惕心还是很高,她听着听着,就觉察到了不对劲。
在她斜后方,那里坐着几个黑人男,他们谈笑着喝着酒,对着阮陶然这边指指点点好几次了。
阮陶然的醉意去了三分,用手机给Cora发了消息,指尖忍不住微微发紧。
就在消息发出去几分钟之后,那几个黑人男终于动了,径直朝着阮陶然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黑人,更是直接坐在了阮陶然身边。
阮陶然连忙起身,绕了一下,企图绕过去,从酒吧里走出去。
而面前的路总是被挡住,那些黑人看着她笑得开心,用英文说着些不堪入耳的话。
那坐在沙发上的黑人站起来,端了杯威士忌到阮陶然面前,用英文说道:“把这杯酒喝了,我们放你走。”
“我不喝酒,你们不放我走的话,我有权利报警。”阮陶然往后退了一步,眸色警惕。
有笑声响起,其中一个黑人道:“我们会怕你报警吗?”
新西兰的社会秩序还算不错,但无论如何,倒了哪儿,都会有这样的人,避免不了。
“阮小姐。”就在阮陶然思索怎么脱身的时候,听到了Cora的声音。
她心中一定,抬眸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Cora没有带人,是她自己来的。
那些黑人也听到了Cora的声音,看到她一个人,更是不惧了:“又来一个,那就一起喝。”
他又倒了一杯威士忌,抬起酒杯示意Cora,唇边带着挑衅的笑。
Cora蹙了蹙眉,径直推开了他的手,走到了阮陶然面前:“阮小姐,你没事吧?”
“没有。”阮陶然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还是报警,看能不能拖延时间等警察过来。”
“不用商量了,喝了这两杯,就放你们走。”带头的那个黑人抬手就把酒杯塞到了Cora手里,饶有兴味看着她。
Cora的眸子顿了顿,把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沉声道:“阮小姐,我们走。”
她率先往前走,那黑人却横一步,挡在了她面前:“酒不喝就想走?”
说着,他伸手过来拉Cora的胳膊。
阮陶然心里咯噔一下,正准备说些话安抚这些黑人。
却见Cora不闪不避,反而伸手拉住了黑人的胳膊,抬起来膝盖猛地一踢,反剪他的胳膊压在他身后。
那个看上去壮硕得有二百斤的黑人,一下子就被Cora侧摔在地上,哗啦一声,带倒了桌上的杯子。
巨大的动静,惹得台上的音乐都止住了,目光纷纷看过来。
Cora却不惧,抬眸看向那些黑人,用英文说道:“要动手吗?”
她语气淡淡,眸色平静得不像是挑衅,但话语里又满是挑衅。
这些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话,一拥而上要来制服Cora。
但很明显,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她松了手,一脚踩在地上的黑人的脸上,然后一拳打在冲过来的黑人的肚子上。
同时,收起来拳头,侧身躲过身边一个酒瓶子,鞭腿踢出去,把身边一个黑人踢开。
四个壮硕得像是熊的黑人,在她手里硬是没有讨到一点好处。
外面警笛声音响起,显然是有人报警,警察已经到了。
冲进来的警察直接一拥而上,制服了四个黑人,为首的看向Cora:“女士,还请跟我们回警局做个笔录。”
Cora抬手拢了一下耳边的金色乱发,拍了拍衣袖上的酒水渍,从口袋里拿出名片递到警察手里。
警察看了一眼,眸子明显顿了一下。
Cora语气淡淡:“我们可以走了吗?”
“可以。”那警察颔首,让出来离开的通道。
阮陶然跟着Cora走的时候,脑子还是有些飘飘的,实在是她看起来纤瘦,谁也想不到,她这么能打。
回到酒店楼下的时候,很明显有些喧闹。
纪育川站在门口和一个白人男用英文聊天:“史密斯先生,我也是纪氏的负责人,为什么不能我来签这个合同?”
白人男语气严肃:“我说过,我只认可Oakley,你们纪氏诚意不够,合同也不用签了。”
纪育川继续说道:“这项目本就是Oakley负责,签字只是一个流程。”
“我不这么认为。”白人男说道,“今日的签约到此为止,等你们纪氏内部搞清楚,我们的合作才能继续。”
他继续说道:“我该回去了,纪先生,请不要阻拦我。”
他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纪育川继续阻拦就很不礼貌了,只能目送着他离开了。
只是看着离开的车,纪育川的眸色越来越沉。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本来纪青云只要解释解释,这签约就能继续下去。
她不肯解释,还火上浇油,说什么签约之后负责人就是签约人,她会帮忙,但不是主要负责人的身份。
她这么一说,史密斯当然不干了,之前说好的负责人就是纪青云。
身边的人上前说道:“川哥,这事怎么办?”
“不知轻重,不顾大局。”纪育川的语气透着怒意,“女人就是女人,斤斤计较。”
“大家努力了这么久,她两三句话,就把大家这段时间的努力全毁了。”
“对纪氏来说,这个案子很重要,她把一切全都毁了。”
听到纪育川一连串的话,他身边的人也附和说道:“对啊,她这么做对纪氏一点好处都没有,真是不顾大局。”
“川哥,现在怎么办?”附和了一句之后,还是要想办法解决问题。
但现在,他们解决不掉眼前的问题。
纪育川也很蹙眉想了想,最后冷哼一声:“先回去开会,看看大家还有什么想法。”
他转身往回走,阮陶然连忙拉住了Cora的袖子,刻意放慢了脚步,不和他进入同一个电梯。
“怎么了?阮小姐。”意识到阮陶然的不对劲,Cora问了一句。
“别让他看到我。”阮陶然往Cora的背后躲了躲。
没什么说谎的必要,阮陶然就直说了:“刚才我听他说纪总,气不过,踩了他一脚,别让他认出来我。”
此刻听到他的话,阮陶然只觉得刚才的一脚踩轻了。
这人真是奇葩,什么叫纪青云毁了一切?这一切本来就是纪青云的努力好不好?
虽然她没听到很多,结合已知信息大概也能猜清楚,这人摘桃子不成,恼羞成怒了。
阮陶然回到房间的时候,纪青云还没回来。
她进自己房间洗了澡,穿了宽松的睡袍出来的时候,见到客厅的沙发上多了一道身影。
纪青云在打电话,对面的情绪有些激烈,隔着老远,阮陶然似乎都能听见话筒里的语气。
“史密斯先生只认我的签名,爷爷,这件事你是不是再想想?”
“对,我知道,这对大哥来说是个好机会,但我也没办法。”
“我继续去争取?这恐怕不太信,史密斯先生的态度很坚决。”
“好,我知道了,我会继续去争取的。”
她似乎喝了酒,有些微微的醉意,斜靠在沙发上,指尖轻轻搭在眉心上。
大灯没开,只开了盏落地灯,落地窗外面的月光照进来,笼罩在纪青云的身上。
她还穿着那件黑丝绒蝶翼晚礼裙,颈边的水晶映衬着月华,给她整个人笼罩上一层清冷的冰霜。
阮陶然没有犹豫,走过去,贴着纪青云坐下了,搂住了她的胳膊:“姐姐……”
在清醒的时候她尚且能够艺高人胆大,更不必提现在喝了点酒,有几分的醉意。
按照纪青云的性子,她不喜欢在外人面前暴露太多,但或许是因为对于阮陶然没有警备心,她并没有把人推开。
“你喝酒了?”纪青云微微蹙了蹙眉,眸色落在阮陶然染了酒色,微微有些润的唇上。
阮陶然身上带着酒气,不止如此,那双眸子里明显透着微微的迷离之色,她有点醉了。
“喝了一点点。”阮陶然被她看着,不知为何有些心虚。
“和谁一起?”纪青云眸色有些沉,语气透着冷。
“我自己。”阮陶然赶忙解释,“我自己在海边走,进了个酒吧,点了一杯,没喝完。”
有Cora在,刚刚的事情根本瞒不过纪青云,阮陶然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一五一十全都说了。
纪青云听完,也不回应,只是拿了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阮陶然大概听得懂她打电话的意思——
督促新西兰警方调查处理那几个黑人男,不只是今晚上骚扰的事情,把他们的案底全都挖出来。
阮陶然从不怀疑纪青云的手腕,这几个黑人男怕是要在里面待一阵,吃点苦头才能出来了。
纪青云随手把手机放在桌上,淡淡道:“下次不准。”
她说的简略,但阮陶然听懂了,下次不准去喝酒。
“我……”阮陶然想说,她知道了,下次一定不会了。
她可没有跟纪青云顶嘴的爱好,她又不是多爱喝酒,就没必要顶嘴了。
但似乎是误会了阮陶然的意思,纪青云打断了她的话:“我陪你喝。”
如果你非要喝,可以,不准出去喝,我可以陪你喝。
纪总让步了,但只让了一点点。
说话间,她已经起身,在酒柜里选了一瓶红酒出来,打开倒进了醒酒器里。
放了张黑胶片在唱片机里面,悠扬的乐曲声音飘荡开来。
纪青云给阮陶然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红酒润在她淡色的唇上,像是碾碎了的荼蘼花汁水,给她的冷淡,披上了一层欲望的红尘之色。
阮陶然眸子顿了顿,没再说什么。
她已经不想喝了,但她想到,此刻或许是纪青云想要喝。
纪青云脱了脚上的高跟鞋,随便踢到一边去,半依靠在沙发上,裙摆随意揉在身边。
黑发垂落下来,散乱在脖颈之侧,显得那脖颈的颜色格外白皙,像是月光之下的冷雪。
“过来。”她朝着阮陶然招了招手。
阮陶然也很乖觉,拿着酒杯窝到她身边,她闻到纪青云身上的酒气,比她身上的酒气要浓得多。
或许是为了今晚的宴会穿搭,她没有戴那副金丝眼镜,而是戴了副深色的美瞳,衬得眸子深沉如渊。
“去海边看了什么?”她的指尖落在阮陶然的发顶上,轻轻玩弄着她的发梢,漫不经心问道。
“晚上看得不是很清楚,海水,海浪,沙滩,还有月光,没有星星……”阮陶然认认真真说着。
她说的都是些司空见惯的东西,她的语言也不见得多优美,但衬着背景的音乐声,乖觉地让人舒心。
阮陶然继续说道:“还听了首曲子。”
说着,她轻轻哼了几个调子,纪青云听得耳熟,起身换了张唱片:“是这首吗?”
音乐流淌而出,正是阮陶然在酒吧听了个开头的那首。
开头没唱多久,Cora就和那几个黑人打起来了,这首歌就戛然而止了。
“是《Closer》……”纪青云垂眸盯着阮陶然,眸色深沉,仿佛有狂风暴雨嫌弃来。
阮陶然坐在沙发上,她站着,居高临下的姿势,她的手抵在沙发靠背上,俯身与阮陶然对视。
歌曲的声音流淌而过,阮陶然也听清楚了歌词的内容——
“And I cant stop.”
“No I cant stop.”
“So baby pull you closer in the backseat of your Rover.”
不,我情不自禁走向你,宝贝,在你的车后座让我更靠近你些吧。
有些暧.昧深情的声音和节奏,在这个空间飘荡着,和着氤氲的酒气,阮陶然望见,纪青云染着酒色的唇。
她心里咯噔一下,睫羽轻轻颤了颤,躲开了纪青云,快走两步,去拿了拖鞋放到纪青云的脚边。
“姐姐,还是把鞋穿上吧,天气有点冷。”
纪青云光脚踩在大理石的地面上,裙摆落在脚背上,她提起裙摆,露出来白皙修长的脚腕。
纪青云在沙发上坐下,却抬起了脚:“你帮我穿。”
阮陶然半蹲下来,把拖鞋穿在她的脚上,心里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刚才纪青云那么居高临下看着她的时候,气势实在是太强了,逼得人想要后退。
戴着眼镜的纪青云就是纯纯书里走出来的高知,理性禁欲,疏冷淡漠,高高在上,杀伐果决。
可当不戴眼镜的时候,阮陶然分明看到,在那份理智之下,深深藏着的,好似浪潮一样汹涌的暗色。
纪青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靠在沙发上,抬了抬酒杯,算是敬了阮陶然。
阮陶然也没有继续讲海边的见闻,整个空间之中,只剩下流淌的音乐声。
一曲尽,唱片机的声音也停了下来,纪青云踩着拖鞋起身,开了窗子,外面的海风涌进来。
风吹起她黑色的长发,月光照在她精致的眉眼上,像是给残雪覆上了一层月色,更显得疏离冷漠。
那眸子里的暗色缓缓压下去,变成了一如既往,如同寒冰一样的冷静。
她拿了手机打电话,给史密斯先生。
“抱歉,史密斯先生,今晚的事情是我没有处理好,我的不对。”
“是这样的,这边项目负责人依旧是我,我和我大哥会一起签字。”
“只是他的签名会在我的名字前面。”
“但请您放心,所有后续的一切我都会跟进,这个案子依旧是我负责。”
“晚上只是我没弄清楚情况,抱歉,给大家带来困扰了。”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明天我可以亲自去您的办公室,关于签约的问题进行下一步的商谈。”
纪育川就这么出来抢她的东西,她的确是没忍住,在晚宴上掀桌了,如她所料,史密斯先生决定不签约。
但后果呢?她依旧是进退维谷,并且要亲自把掀了的桌子好好收起来,狼狈不堪。
但纪青云知道,这样的日子不多了,她这次的委曲求全,是为了下次不委曲求全。
她挂了电话,酒意全消,是他低估了纪育川的本事,主要是能讨老爷子欢心的本事。
老爷子传统,长子嫡孙的观念根深蒂固,若不是当初的长孙远走他乡,这管理权落不到纪青云的头上。
就算是落到纪青云头上了,在他眼里,纪青云依旧只是个会嫁出去的孙女。
她早该知道的,早就不该掉以轻心。
此处能看到一整片幽幽的海,纪青云的心满满静下来,把手里最后一杯红酒一饮而尽。
再回头,却看到一个醉鬼。
阮陶然喝得不多,但她酒量实在是差,双手撑着下颌看着纪青云,眸子里已经没有清明之色了。
纪青云走过去,与那双含绯色的醉眼对视:“没有酒量,偏偏还要喝酒。”
“姐姐……”阮陶然歪了歪头,看着她,脸上有些傻傻的笑。
“去休息。”纪青云揉了揉她的发顶,站起身来,“我去洗澡。”
一步还没有踏出去,只觉得衣服一沉,裙摆被一只手拽住了。
那双湿漉漉的小鹿眼看着她,眨了眨眼睛,张开了手:“姐姐,抱。”
“醉鬼。”纪青云无奈叹了口气,扯了两下,把自己的裙摆扯出来。
却在看着阮陶然的醉眼的时候,想起刚才,音乐流转在昏暗的房间里面,她乖觉地一句一句讲着自己的见闻。
像一个听话的小布偶,靠在她怀里,乖乖的模样,会低下身给她穿鞋。
纪青云从不把失意低落表现在外人面前,当刚才阮陶然明显小心哄她的感觉,让她觉得,还不错。
纪青云的指尖离开裙摆,走近了些,靠近醉鬼,微微弯腰,轻轻搂着她抱了两下。
然后,纪青云就起身离开了,去浴室里放水洗澡。
洗完澡,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出来看了一眼。
客厅里,阮陶然蜷缩在沙发上,脸颊上红红的,应该是睡着了。
这个季节的新西兰还透着冷意,要是这么在沙发上睡一晚,明天非得感冒不可。
纪青云走近了些,拍了拍阮陶然的肩膀,轻声喊道:“阮陶然。”
阮陶然没醒,只是轻声呢喃着,把自己抱紧了些,缩成一团。
纪青云眸色顿了顿,抬手捏住了她的鼻子,抬高了些音量:“阮陶然,起来回房里睡。”
她这下倒是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着纪青云怔忪了一会儿,伸手拉住了纪青云的手腕。
纪青云叹了口气,很明显这是醉意没醒的样子。
她之前说的是对的,以后不能让她在外面喝酒,这才喝了多少就醉成这个样子。
“起来。”纪青云语气淡淡,并没有把自己的手腕挣开,而是带了几分力道,带着她站稳了身子。
阮陶然站得摇摇晃晃,往前走了半步,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转身回来,看着纪青云,看着,看着,看了很久。
就在纪青云准备开口催她回去的时候,却见阮陶然整个朝她倒了过来。
纪青云只来得及搂住阮陶然的腰,下一刻,就被整个压倒在了沙发上。
幸而沙发很软,很有弹性,跌上去并不疼,只是身上实实在在压了一个人,有点重。
阮陶然单手撑在沙发上,抬起头来,压在纪青云的身上,与她四目相对。
空气微微凝固住,纪青云轻声道:“阮陶然,起来了。”
阮陶然似乎是听懂了,又似乎是没听懂,把脑袋低了下去,蹭在纪青云的颈窝里蹭了蹭。
闷声道:“不要——”
说话的尾音微微上扬,明显是醉意未消,还是醉鬼的撒娇。
第25章 第 25 章 下次踩两脚
阮陶然醒的时候, 脑子有些宿醉的昏昏沉沉,重重地揉了揉太阳穴,意识才缓缓回笼。
已经是午后了, 她醉倒这一夜,真的是睡了很久很久。
拉开窗帘, 外面金色的阳光洒进来,推开窗子,有微微的海风吹来。
桌上的便签被吹落到地面上, 阮陶然走过去捡起来, 看到上面笔笔锋芒毕露的字迹——
醒了记得吃早餐, 联系Cora。
后面还有一句——
以后不准出去喝酒。
纪青云的字就像是她这个人一样, 墨痕落下便成锋芒, 每一笔都像是出鞘的利剑, 透着寒冽的力量感。
明明只是一句话, 却仿佛让人听到了寒冽如冰的声音, 不容置疑,不准就是不准,是命令。
没有署名, 阮陶然也知道,这是纪青云的字。
阮陶然并没有完全断片, 此刻关于昨晚的记忆一点点在脑子里面清晰起来。
天啊,她到底做了什么,拉着纪青云不放, 把人压在怀里蹭, 最后还不肯回房,被纪青云扛回来的。
直到吃饭的时候,阮陶然还觉得自己脑子空空的, 她的确是艺高人胆大,喝酒之后更胆大。
Cora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问出口:“阮小姐,是今天的菜不合口味吗?”
她吃得实在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之前分明不是这样的,阮陶然吃到美食的时候从不掩饰自己的开心。
“没有,没有。”阮陶然唇角微微一扬,露出个微微的笑容,“我只是在想昨晚的事情。”
她看着Cora,语气里藏不住的好奇:“Cora,你身手真好,是专门学过吗?”
“是的。”Cora点头,“跆拳道、空手道、泰拳,我都学过一些,用来防身够用了。”
阮陶然只觉得她谦虚,这个身手,只用来防身,那不是亏了吗?
“难怪纪总出国要带着你,你跟在身边很有安全感。”阮陶然夸了一句。
“纪总带我,倒不是……”Cora下意识说了一句,然后止住了话,只说了半句。
阮陶然也不追根究底:“没关系,要是不能说,可以不说的。”
天子近臣,嘴都严,就像是韩悦一样,不等到纪青云把玫瑰酒酿吃下去,都不会说纪青云玫瑰过敏的事。
Cora弯了弯眼眉,蓝眼睛澄澈得像是一片大海:“好的,阮小姐。”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刚才确实是她失言了,但阮陶然不追问,也很有礼貌。
她这两日和这位阮小姐相处,倒是觉得,她是个让人觉得很舒服的人。
吃完饭,Cora按照安排带阮陶然在奥克兰旅行游玩。
路过海边自助售花的小店,阮陶然特意买了束向日葵,搭着她今天浅青色的裙子,拍出来的照片很有春日的感觉。
在回程的车上翻照片的时候,手机里发来万星春的消息。
[然然,Soeraphine内部新任设计师评选的通知有发给你吗?]
[是这样的,今年陈总出了个培养新人的鼓励计划,要单独划出展柜给新人设计师。]
[进公司三年以内的新人都可以参加评选,今天初稿交上来了,我看了没有你的稿子。]
[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打算参加了?]
阮陶然如实回答:[我不知道。]
没有人通知她有这回事,而且以往从来没有过新人扶持计划,这个计划是为了谁举办的,不言而喻。
万星春也有些抱歉:[陈总说会有专门的评审组负责这件事,我以为有人通知你,就没告诉你。]
[还有三天就截止了,我把详细内容发给你。]
万星春话语落下之后,就发过来了几个文件,关于这次评审的细则和规定。
没有命题,只有大致的类目,初轮评审只需要手链加戒指的一套珠宝设计的设计图。
阮陶然手里有之前的设计作品,可以直接拿来用,所以整理了资料之后,就发给了评审组的邮箱。
谁知道,刚发出去,就收到了回信——
阮小姐你好,本次评审投稿已经截止,您的投稿将不参与到评审当中。
怎么可能?阮陶然把万星春发过来的文件又看了好几遍,确定初轮投稿截止的时间是在三天之后。
发了问询邮件之后,就石沉大海,再也没有任何回应了。
阮陶然只好又去找万星春问情况:[春春姐,我发了投稿,怎么说时间截止了?]
万星春有些惊讶:[怎么会?我今天和四组的组长聊天,知道他们组的Abe还没交设计稿呢。]
[我帮你问问。]
不多时,万星春就问完了:[的确是没有截止,好几个人都在改稿。]
[这次评审组名单没有我,也是四组组长告诉我,没有看到你的作品,我这才来问你。]
[实在是,我没参与,也不太清楚内部情况。]
[春春姐,不用了,我知道了。]
阮陶然回了个不好意思的表情包:[多谢春春姐惦记着我,抱歉被我牵连了。]
[把档案给我留着,等我回去给您当牛做马。]
在文字之后,又加了个兔子扛大包的表情包。
万星春看得忍不住莞尔一笑,忍不住想起来阮陶然在组里的时候,喊她干活也没什么怨言,和阮如月完全不一样。
阮如月进来之后,除了第一天和阮陶然一起按时来上班了,这两天基本上都是午后才来。
不敢使唤她干杂活,也不敢把大案子交给她负责,就像是组里供了个大佛,说不得动不得。
一组本来就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为了给阮如月镀金,又接了几个大案子。
阮如月每个设计都参与,全部都要署名,但一点活都不干,同组不可能没有怨气的。
但谁也不敢说什么,毕竟都知道,这位是正牌千金大小姐,下来是体察民情的。
[好,档案都给你留着,谁都抢不走。]后面也跟了个大大的笑脸。
万星春发了消息,拿了桌上的杯子去茶水间接水,刚刚踏入进去,茶水间几个聊天的人就不说话了。
彼此递了眼神,然后收起来杯子,喊了声万组长,然后就走开了。
左不过是在说这次评审组的事情,六个组,五个组长都进了评审组,只有万星春没进。
要是别人,早就气得闭过一口气去了,但万星春性子淡,不放在心上,她本来就是不争不抢的性格。
窃窃私语,她也不放在心上,慢慢走到咖啡机面前冲咖啡。
有人走进来,端着咖啡杯等在万星春后面,轻声道:“你都听到了?”
万星春抬头,语气淡淡:“听到什么了?”
“晨晨跟别的组的说的,你给阮小姐开了长假,对组里其他人不公平。”
“枫姐也说,你这个组长不给大家争取福利,只顾着捧阮小姐,但又捧不到真佛。”
万星春拿起来咖啡杯,抿了一口,眉梢扬了扬:“你们四组这么闲?还有空打听我们六组的八卦?”
来人正是四组的组长,宋路,也是万星春在Seraphine里面关系最好的朋友。
宋路一边操作咖啡机,一边说道:“这不是听了两耳朵吗?最近不都盯着一组和你们组?”
宋路接好了咖啡,直接在茶水间和万星春聊起来了:“一组还好,就是忙,你们组可是闹了不少笑话。”
“晨晨和阿亮想去一组,我也没拦着啊,不是让他们去找陈总了吗?”万星春语气淡淡。
要是别人说这话,可能是嘲讽,但宋路是万星春最好的朋友,这只是他善意的提醒。
“你什么时候能支棱起来一些,看你那几个组员,没有一个省心的。”宋路啧了一声。
“是因为成了我的组员所以不省心吗?”万星春说道,“难道不是因为他们不省心,才被发配过来的吗?”
万星春抬眸看他,轻轻一笑:“要不你替我管?”
“算了算了。”宋路连忙投降了,“我可没那个本事。”
宋路继续说道:“他们到底是什么诉求啊?要把阮小姐从你们组赶出去?”
“不知道。”万星春端起手里的咖啡就往外走,“走了,少八卦,多干活。”
宋路轻轻笑了笑,靠在吧台上一口一口喝着咖啡,听到几个人走进来的窃窃私语声。
“枫姐闹到陈总那里去了,说是请假不合规,让陈总做主。”
“他们六组本来就没活,请不请假有什么关系呢?”
“我也不知道啊,现在还在闹呢,说她也要请假,请七天,还得带薪。”
“她犯不着吧,这位虽然不是真千金,也姓阮,闹开了对她有好处吗?”
“你们还没看明白吗?很明显是……真千金授意了啊。”
“你这一说,我觉得还真是。”
“是了,我之前就听说阮家内部不和。”
“这话你都敢说?”
“这有什么不敢说的,大家都在说,又没有证据我说了。”
“那枫姐这次不是攀上高枝了?是不是很快出六组了?”
他们完全不在意宋路在场,因为宋路在公司内的人设就是不参与争斗,不参与八卦。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宋路全都都听到了耳朵里,然后拿起手机哒哒哒打字,全都同步给了万星春。
万星春的手机嗡嗡嗡地响个不停,地上的资料箱收拾了一半,还在摊着,她没管,也不会有人管。
发了一连串的话过去,只接到万星春的三个字——[知道了]。
万星春虽然坐在办公室,看似被孤立了,但她什么都知道。
因为宋路这人就是个八卦收集机器,他收集完了,就找万星春哒哒哒全都倒出来。
抬头看到,杨红枫从外面进来,抬脚一步从地上的资料上跨过去,啧了一声:“怎么也不收起来?”
万星春语气淡淡:“要不你收一下,枫姐?”
地上的资料都是陈年的旧册子,一层的尘土,杨红枫满目嫌弃:“你把我当保洁了?”
“保洁还真干不了这活,要分门别类整理按年份按系列整理,保洁可不懂。”万星春说道。
“那也别找我。”杨红枫轻哼一声,“小春,我资历可比你深,你别想着拿组长的架势压我。”
说完,也不等万星春回复,直接就走了。
万星春的眸色顿了顿,指尖在桌上轻轻叩了叩,什么都没说,敛下眸子画自己的设计稿。
阮如月往她组里插钉子,她就是个小角色,又能说什么?
这边阮陶然已经大致猜出来原因了,Seraphine的人惯会见风使舵的,现在都站在了阮如月那边。
她现在恐怕直接找陈总都没用,陈总不会为了她得罪阮如月。
阮陶然直接打开了和阮峰的对话框,发了自己今天在海边拍的照片过去。
[叔叔,你看我换哪张图当头像好看啊?]
阮峰会认认真真看她的照片,她一直都知道,阮峰曾经对宋灵玉那些说不出口的肮脏心思。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阮峰就发来了消息:[都很好看,然然长大了,也漂亮了。]
只是停顿了一下,他的消息又发过来了:[你还在新西兰没回来吗?]
阮陶然在家里是乖乖女的人设,出门之前就给阮峰报备过自己要去新西兰。
[对啊,纪总这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完,要过两天才能回去。]
[我就是担心,Seraphine那边的假不好请,明天我的假就没了,我想着提前回去。]
阮峰的消息一下子就回来了:[不用着急,不用急着回来,先陪纪总把事情处理完。]
[家里你不用担心,我帮你请假。]
阮陶然眼尾微微一扬,继续发消息:[就是继续待下去,要错过新人设计师评审了。]
[算了,我还是回去吧,我现在就订机票。]
阮陶然的话刚发出去,阮峰就回复了:[我会和Seraphine那边交代,顺延比赛,等你的作品提交再截止。]
[然然,分清楚轻重缓急,纪总那边才是最重要的。]
阮陶然放下了手机,她知道后面的事不用她操心了。
纪青云的大旗真的很好用,阮陶然知道阮峰就是为了Serapnine入驻星悦城的事。
但她根本没打算跟纪青云提,提了显得是她利用这段关系,而且纪青云未必答应。
车停在一处写字楼下,Cora说道:“纪总应该快结束了,阮小姐,我们要等几分钟。”
“好。”阮陶然当然不着急,落了窗子,盯着写字楼的大门看。
她得保证,纪青云一下楼,就看到她眼巴巴望着她的样子,纪总喜欢这样。
刚扯了纪总的大旗,现在开心得很,整个人都是喜气洋洋的。
盯着盯着,没有盯到纪青云,却看到了纪育川。
他走得步步生风,脸上挂着得意的笑,不知道和身边的人正在说什么,一抬头就看到了阮陶然。
阮陶然心下一句不好,想要把窗子关上的时候,纪育川已经走了过来。
他手指轻轻叩了叩门,眸色阴沉:“这位小姐,我们是不是见过?”
“没有,我不认识你。”阮陶然说着,挪开了眸子,抬手合了窗子。
但纪育川的人已经上来把车围住了,Cora给阮陶然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开车门下去:“纪先生,请不要拦路。”
“纪青云的人?”纪育川当然认得Cora这个助理。
一下子怒火就起来了:“就是她故意踩我一脚的,是纪青云的意思是不是?”
Cora知道这件事,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承认,只是礼貌说道:“纪先生,你真的认错人了。”
“不可能,她的风衣是Serenity的新款,还有那顶帽子,绝对不会有错。”纪育川拍了拍车门,“给我出来。”
自从回到纪氏之后,他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被人结结实实踩一脚走了,连句道歉都没有。
阮陶然正准备开车门,门却被Cora从外面抵住了,她语气不卑不亢:“纪先生,你真的认错人了。”
“不行,让她给我下来。”纪育川得理不饶人,一群人在Cora一个女孩面前,显得人多势众。
“大哥围着我的车,在这里吆喝,算是怎么回事?”淡淡的声音隔着人群传过来。
纪青云一步一步走过来,垂坠黑色的西装裤裹挟着凛冽的气场,长发随意披散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耳际,耳畔的钻石耳饰璀璨生辉,漫不经心扫过来,眸光冷冽如刃,一身冷如寒冰的气度。
那群人不知为何,仿佛是被气场压制,不自觉让开了路,让纪青云走到了纪育川面前。
纪青云抬眸,与纪育川对视:“合同已经签过了,大哥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纪青云,你这种语气,意思是合同是你施舍给我的是吗?”纪育川冷笑一声。
“不是吗?”纪青云语气戛然而止,眉眼之中看不出来喜怒,却逼得人心里一颤。
纪育川语塞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被镇住了,连忙撑起来气势来:“纪青云,我是你大哥,你怎么说话的?”
“你就不怕我告诉爷爷,纪青云,你摆正自己的位置。”
“大哥,告家长是小孩子才会做的把戏。”纪青云眸色淡淡,“你可以告,但爷爷也会觉得,你不堪大用。”
“我的确是孙女儿,但你也不是爷爷的唯一选择,爷爷的孙儿还有很多,可选择的余地也很多。”
纪青云语气一直都很平淡,但气势却压人:“大哥别生气,我只是说事实。”
“我不告也行,让车里那女的出来,给我道歉。”纪育川是纸扎的老虎,还撑着自己的气场。
“道歉?怎么一回事?”纪青云的眸子落在Cora的身上。
Cora轻声说道:“纪总,纪先生认错人了,非要说阮小姐踩了他一脚。”
“我没认错,肯定就是她,虽然她戴了口罩,衣服和帽子都没错,肯定不会有错。”纪育川义正词严。
门开了,这次Cora没有拦,阮陶然下了车,站在纪青云身边:“姐姐……”
“你说她踩了你,你有什么证据吗?”纪青云问着证据,但却不在乎证据,只是朝着阮陶然招手,“过来。”
阮陶然走到了身边,轻轻拉住了她的袖子,垂眸没说话。
“有监控,可以调监控,就在电梯里。”纪育川见到阮陶然,越发肯定就是阮陶然,身高也对得上,肯定没错。
“那天来参加庆功宴的人非富即贵,你觉得,酒店会让你把他们的监控调出来看?”
“还是你想让我告诉爷爷,你为了一件莫须有的小事,堵在我们合作伙伴的楼下吵吵嚷嚷?”
“刚签的合同,史密斯先生对于你的名字在前面可是很不满意。”
“要让他知道了,万一毁约了,这责任就不在我身上了吧?”
纪青云拉住了阮陶然的手,开车门走进去:“Cora,走。”
“纪青云……”纪育川被她一连串的话,说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但眼看着纪青云要走,他又不太甘心,伸手拉住了纪青云的胳膊。
纪青云转过身来,手臂一转,五指扣住纪育川的手腕猛地一压,把他的手臂整个反剪过来,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随从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纪育川就发出一声惨叫,手腕以不合时宜的角度翻过,整个人蹲在地上。
纪青云却连发丝都没乱,松了手的时候猛地一推,纪育川就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川哥。”周围的人连忙上来扶纪育川。
纪青云活动了一下手腕,道:“习武本能反应,误伤大哥了,送纪先生去医院,这个费用我出。”
后面的话是对纪育川的随从说的,纪育川只是哎哟哎哟地叫,周围的人看着纪青云已经不敢说话了。
“Cora,走了。”纪青云拉着阮陶然上了车,语气淡漠。
“好。”Cora连忙一路小跑,从另一边上了车。
司机得了纪青云的授意,径直朝前开过去,竟然是一副丝毫不怕撞了人的样子。
围着车的人吓得节节后退,车也就从人群之中开走了。
车内有些寂静,纪青云似乎在回邮件,笔记本电脑的冷光,映照在她淡冷的五官上。
“姐姐,对不起。”最后还是阮陶然先开口了。
“为什么?”纪青云漫不经心答了一句。
“我踩了他一脚,给你带来麻烦了。”刚才的风波都是因她而起,但阮陶然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一点心虚。
反而一双眸子亮晶晶盯着纪青云,满是期待的样子,快来问我为什么踩他,等夸。
纪青云抬起头来,一双平静的眸子,仿佛一望无际的深潭:“知道错了就行。”
阮陶然:???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阮陶然想了想,还是得给自己邀功:“我听他打电话跟别人说你,我实在是气不过就踩了一脚……”
“下次踩两脚。”纪青云的声音打断了阮陶然的话。
“啊?”阮陶然愣了一下。
“一脚不够,下次多踩一脚,我护得住你。”
“好嘞。”阮陶然惯会察言观色,知道纪青云现在心情好,语气也扬了起来,“我是没想到,姐姐身手这么好……”
说到这儿,语气一顿,身手好?
她忽然明白Cora为什么说,她跟着纪青云也不完全是为了保镖了,纪青云的身手,压根不需要保护。
但更重要的是,刚才她不是说习武之人有本能反应吗?纪育川嗷的一声就被按在地上了。
她昨晚上喝醉了,又是扑又是抱又是蹭,今天还能全胳膊全腿站在这儿,真是命大啊。
第26章 第 26 章 趁机把话说得漂亮点……
床头上摆了一束灼目的向日葵, 在暖黄色的灯光之下,压花瓣上还带着水珠,新鲜灿烂。
“她来过我的房间?”纪青云脱了外套给Cora, 语气微微有些冷。
“没有。”Cora连忙说道,“向日葵是我放进来的, 阮小姐说,她不便进入您的房间。”
见纪青云不说话,Cora小心说道:“要是您不喜欢, 现在我就把它撤了。”
“放着吧。”纪青云语气淡淡, 她不喜欢有人闯入她的私人领地, 阮陶然, 还算是有眼色。
今日合同签订, 在新西兰的工作告一段落, 明日见过苏戴珊, 就可以从新西兰回去了。
今晚加上明天大半日的时间, 算是纪青云少有松散的时间。
但纪青云本身就没有松散下来的概念,翻了翻财经新闻,然后就继续审阅递交上来的项目文件了。
星悦城升级改造, 大批商户重新招商签约,这些不需要她一一过目, 但是最后审定的决议会送给她一份。
纪青云大致翻了翻,就看到了Seraphine的审定结果,很直接的结论——资质不足, 不通过。
纪青云一般不会管这样的小事, 也从来不会回复,所以这决议发给她的时候,也已经把结果发给商家了。
“叩叩——”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三声就停住了。
不是Cora,她敲门的节奏不是这样的,那就只有是阮陶然。
纪青云合上了笔记本电脑,才缓缓开口:“进。”
阮陶然是推着衣架进来的,上面挂着纪青云的衣服,按颜色排开,基本上都是黑白灰的配色。
纪青云的习惯,前一天睡前会把第二天要穿的衣服准备好,这是助理要做的事情。
“Cora去哪儿了,怎么是你送进来?”纪青云微微蹙了蹙眉。
“她陪我玩了一天,也累了,我就让她先回去休息了……”阮陶然说到这儿,眉眼一弯,语气微微扬起来,“而且,我想帮你准备啊。”
前半句听上去像是借口,后半句才是真心流露。
阮陶然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纪青云对面的椅子上,跨坐上去,两只手撑着椅靠,托着下颌,盯着纪青云看。
她就这么大大方方看着纪青云,眸子里像是盛满了三四月份繁华绚烂的春意。
“说吧,有什么事情。”纪青云神色不变,语气依旧平淡,不为所动的样子。
献殷勤者,必然有求于你,纪青云身居高位这几年,早就知道这样的规则。
决议发给她的时间,是四个小时之前,按照往日纪氏的工作效率,这个时候刚刚好送到商家的手中。
也就是阮家刚收到驳回的入驻请求,后脚阮陶然就找上来了。
纪青云是一个将就做事规则章法的人,为了人情开这个先例,她根本没想过这样的事情。
所以阮陶然就算是开口了,她也不会答应。
阮陶然开开心心站起来了,从衣架上拿出来一套衣服来:“姐姐,你明天穿这个好不好?”
这套衣服明显不是Cora准备的,Cora准备的衣服都偏正式商务风。
这一套衣服和纪青云平日的风格完全不一样,灰绿色的抽绳工装裤,搭了件浅色的冲锋衣,还配了个鸭舌帽。
阮陶然拿着衣服,眼巴巴地看着纪青云:“你明天能不能陪我去伊甸山啊?”
“Cora没陪你去吗?”纪青云轻轻蹙了蹙眉,她早就和Cora说过,好好陪阮陶然玩的。
“这不一样嘛……”阮陶然小声说这话,凑过去给纪青云按肩膀,一副乖巧狗腿子的样子。
语气里有些小心翼翼,却仿佛也带了几分小孩子的撒娇:“我想和姐姐一起玩。”
阮陶然做好了心理准备来约纪青云的,她从今天纪青云的话里,听出来纪青云的签约应该是结束了。
那……她明天大概是有空?
她也只是来问问试试。
纪青云要是同意了,这就是绝佳的拉近感情的好机会。
纪青云要是不同意,也在情理之中,她也不会觉得气馁。
纪青云没说话,眸色落在她放在桌上的那一套衣服上,是她的尺码,也是她常穿的牌子下面的子品牌。
她信得过自己人的嘴巴,能做到她助理的人,嘴都严,Cora不会跟别人说这些隐私。
也就是说都是阮陶然自己小心观察安排的。
为了哄她出去一起玩,倒是很用心。
“要是不行,就算了……”阮陶然的语气似乎有些微微落下去,但按摩肩膀的手却没停住。
“好。”纪青云语气淡淡,打断了她的话。
“啊?”阮陶然本来已经觉得失败了,没成想听到这么一句,有些意外。
纪青云转头看着她,只见那双乌溜溜的小鹿眼瞪大了,似乎没回过神来,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样子。
“我说好,陪你去。”纪青云又重复了一句,然后说道,“还有别的吗?”
“有……”阮陶然似乎有些没有底气。
是不是该说,别的事情了,纪青云眸色淡淡,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说下去。
“我觉得有点过分……”阮陶然小声说道,用余光悄悄看纪青云。
“那就别说了。”纪青云靠回椅靠上,语气淡淡。
说了也没用,她是不会开这个先例的。
“不行。”阮陶然似乎是鼓足了勇气,然后说道,“那个……我们明天能不能拍张合照啊?”
阮陶然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纤长的睫羽下面,眼睛灼灼有神,像是两颗黑曜石,眸光里面满都是期待。
这个?纪青云怔了一下,还是语气淡淡说道:“不行。”
“你可以换成别的,要珠宝,要包包,要房子,要车子,都可以。”用钱能买的东西,都不算事情,但合照不行。
“嗯,知道了。”阮陶然也不争,只是乖巧地点头,仿佛一点情绪都没有,“姐姐和我出去玩,我已经很开心了。”
很听话的金丝雀,会讨人喜欢,又不得寸进尺。
“我今天去了海边拍照,天气很好,海很蓝,我还去喂了海鸥。”
“皇后街很适合散步,就是人有点多,吃了个黑巧的冰淇淋,好苦,下次不吃这个了。”
“对了,还吃了个大汉堡,很好吃,但是我实在是吃不完。”
阮陶然就一边给纪青云按肩膀,一边絮絮叨叨分享今天的见闻。
“我到海边了。”——这是报备。
“我到海边了,天空很蓝,天气很好,好舒服。”——这是分享。
分享是,我遇到了美好的事情,想要让你也知道,如果有可能,想要和你一起去经历。
这样的碎碎念不会让人觉得烦,只会让人觉得,被人放在了心上。
别的人不知道,但阮陶然知道,纪青云明显是不讨厌这些分享的,她就这么静静地听阮陶然碎碎念。
为了这个案子,她已经来了奥克兰好几次了,但每次都行色匆匆,恨不得把一天时间掰成两半用。
远远看一眼大海和港口都已经很奢侈了,根本不用去想喂海鸥,或者是去商业街citywalk。
念得差不多了,纪青云才打断了她:“还有别的事吗?”
“有……”阮陶然再次怯怯地开口了。
“说吧。”纪青云的语气稍微和缓了些,阮陶然捏肩膀很舒服,态度也乖巧懂事。
但如果提那件事,结果还是不行,不过她可以跟阮陶然说清楚,资质欠缺的地方是哪里。
“向日葵还好看吗?”阮陶然又一次开口,在纪青云的预料之外。
“嗯。”纪青云点了点头。
她没有特别喜欢的花,因为玫瑰过敏,所以助理都谨小慎微的,生怕别的鲜花也不行,所以她房间里不放花。
但今天看到那束向日葵的时候,竟然也不觉得违和。
它就安安静静地待在房间的一角,不吵不闹,不喧宾夺主,给房间增添一点生机,但存在感又不强,没有侵略性。
就像是,阮陶然这个人一样。
纪青云问了一句:“专门买的吗?”
专门给她买的吗?纪青云问的是这个,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希望得到的是个肯定的答案。
“拍照的时候看到路边的自助花店,就买了一束。”阮陶然可不敢撒谎,如实说了。
“嗯,知道了。”纪青云这下意识到了,她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心里竟然有一瞬间微微的失落感。
不过阮陶然接下来的话就来了:“它陪了我一天,看了奥克兰的风景,所以我想把它送给姐姐,把它放在床头,晚上睡觉的时候,说不定就会梦到它见过的大海,做梦心情都是好的。”
“又不是童话故事……”纪青云轻轻说了一句,眉眼却忍不住柔和了一下。
或许,今晚真的会做一个美梦。
也不一定,她没什么美梦好做的,几乎做梦的时候,也在工作开会上班出差。
这次纪青云没有再问了,而是直接说:“Seraphine的入驻申请……”
“我不想让姐姐为难。”阮陶然眨了眨眼睛,笑吟吟地打断了纪青云的话。
“为难?”纪青云顿了一下这两个字,她没有觉得为难。
“对啊,姐姐喜欢我,但是Seraphine的实力又确实不够,所以姐姐会为难。”阮陶然说道。
说着,她话锋一转,语气稍稍扬起:“姐姐,难道不喜欢我吗?”
气氛似乎是凝固了一瞬,她看着纪青云,似乎在等一个自己想要的答案。
纪青云缓缓开口,语气平淡如水:“喜欢。”
阮陶然脸上的笑容一下子绽开了,如小鹿般的眸子光彩四溢,眉眼带着开心:“姐姐喜欢我,所以我不能让姐姐为难。在我心里,Seraphine的事情不如姐姐重要,所以我不想谈这个问题。”
阮陶然从纪青云房间走出来的时候,唇角忍不住微微扬了扬,带着些开心,哼着小曲给自己倒了杯水。
那双眸子看过来的时候,阮陶然就知道纪青云不喜欢她。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会忍不住闪闪发光,带着笑意。
但纪总的眼睛里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荒原,常常是冷的,偶尔有些涟漪,也一晃就散。
阮陶然有自知之明,纪青云不会为了她破例,她就没必要自取其辱,不如,趁机把话说得漂亮点。
但这话也不算是骗人,她本来就挺喜欢纪青云的,但这种喜欢,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喜欢。
谁不喜欢大佬抬手就又是宝石又是包包又是衣服?谁不喜欢扯着大佬的旗,可以在外面立威风?
阮陶然看着纪青云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虚情假意,全都是对金山银山的崇拜和向往。
第27章 第 27 章 只是普通朋友
她在纪青云那里刷满了好感度, 开心得很,不知不觉就连蹦带跳哼着小曲。
隔着一扇门,隔音并不好, 清脆的声音就这么传递进来,纪青云放在鼠标滚轮上的指尖顿了一下。
空气里似乎还留着, 阮陶然身上的栀子花的清香。
伊甸山的日落是最好看的,但晚上约了苏戴珊,没有时间来看日落, 但早上日出的景色也不错。
纪青云穿了昨天阮陶然给她准备那一套衣服, 她身形高挑, 简单的运动款硬生生被她穿出来时尚的格调。
或许是因为运动风的穿搭, 她没戴眼镜, 戴了副深色的美瞳, 那双眸子望过来的时候, 阮陶然忍不住心里一跳。
她忍不住想起, 前几次纪青云生气的时候,那一双眸子逼近过来,沉沉的压迫感。
为了看日出, 出发的时间太阳还没有升起,阮陶然坐到车里的时候, 连打哈欠。
“要是困就接着睡。”纪青云接过Cora递过来的毯子,递给了阮陶然。
“谢谢姐姐。”她语气里藏不住的开心,把毯子盖在身上, 座椅放下去, 半躺下去。
“姐姐,你不困吗?昨晚你好像睡得比我还晚。”阮陶然忍不住问道。
她们住在套房里面,偶尔可以听到彼此出来进去的脚步声, 昨晚她睡的时候看了一眼,纪青云房间的灯还亮着。
“不困。”纪青云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因为我早上没有起那么早。”
“我吵醒你了啊?”阮陶然语气似乎有些自责,“我是不是脚步声太大了?”
“没有,只是我睡觉比较轻。”纪青云转眸看过来,“早起,是为了化这个妆吗?”
她的妆容化得很精致,一根眼睫毛一根眉毛都是精心设计的角度,扑了橘色调的腮红,衬着同色系的眼影,清丽好看的五官显得活泼灵动,很搭日出,就像是一片橘色调的朝霞。
“对啊,第一次和姐姐出来玩,当然要漂亮一些。”阮陶然也在看纪青云。
纪青云今天连妆都没化,完全是素颜,但没有一点点气色不好的样子。
她的唇色本来就淡,五官也是清冷的类型,眸子扫过来的时候,带着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贵气。
头发没扎,披散下来,被压在鸭舌帽的下面,墨色的发衬得皮肤冷白,似银类雪一般,透着寒气。
Cora的手机似乎是震了震,她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纪青云的表情,欲言又止。
纪青云似乎是感受到了,道:“说吧,什么事情。”
既然是纪青云说了,Cora就不在意阮陶然是不是在这里了。
“韩悦的消息,说纪先生回去之后,给老爷子告了状,不知道给老爷子说了什么,把人气到医院里去了。”
Cora想提议提前回去,但到底没说,纪青云不是喜欢别人教她做事的人。
“嗯,知道了。”纪青云没有应到底要不要改变计划回去。
却是阮陶然开口了:“姐姐,要不,你先回去……”
“不用。”纪青云打断了她的话,语气透着冷。
Cora睫羽一颤,悄悄打量纪青云的神色,这么教她老板做事,她老板会生气的吧。
但阮陶然是什么人啊,话锋一转:“要是老爷子不开心,会不会为难你啊?”
一句话就变成不是教人做事,而是担心她的处境了。
“没关系。”纪青云倒是不放在心思,“他掀不出来什么浪花来,只是会讨爷爷欢心,一点小计俩。”
纪育川越是如此,纪青云越觉得,自己高估他了。
其实没必要和他正面起冲突,爷慈孙孝的戏码能持续多久?他本身是个草包的话,烂泥也扶不上墙。
倒不如放手让他去做,搞砸两次,老爷子那点慈爱之心就被消磨殆尽了。
他可不是真的慈爱的人,一群孙儿,哪个没被慈爱过,都是被简单爱了一阵,没了新鲜感,就丢到脑后了。
这次是因为长孙,所以兴致浓一些,纪青云也是一时乱了阵脚,此刻已经是想明白了。
Cora继续说道:“已经安排进了庆南医院,纪总,你不用太担心。”
“嗯。”纪青云轻轻一个音节,像是敷衍,让人听不出来情绪。
就在她声音落下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上面联系人备注着三个字——陆时年。
此刻国内应该是深夜,纪青云完全没想到,陆时年会打电话过来。
陆时年说话也爽利:“没事,在等老婆下班,刚去看了一眼老爷子。”
陆迪集团总裁陆时年的老婆顾寄欢,是庆南医院心外科的医生。
这两个是江城有名的眷侣,深夜顾医生上手术,堂堂陆总也陪着去医院等下班。
“多谢,劳烦陆总了。”纪青云简单客气了一句。
陆时年继续说道:“我刚找了专家看过老爷子的病例,心肌梗塞,程度不大,没有明显心肌缺血,可以保守治疗,不需要手术,我打个电话跟你说一声,你不用太担心。”
“就是……”她迟疑了一下说道,“听护士说,老爷子在病房里骂得难听,你不回来床前尽孝吗?”
“骂都骂了,我回去有什么用吗?”纪青云语气淡淡,“没事就好,打扰陆总了。”
“没事儿,都是朋友。”陆时年的声音扬了一下,“寄欢,这儿。”
很明显,她老婆下班了,纪青云知道,要结束这个电话了。
纪育川回去了,纪青云没回去,现在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老爷子估计听不进去别人的话。
此刻国内是深夜,纪青云也不打算给老爷子打电话。
有了这么一茬,总觉得今天出来玩的气氛都不太好。
不过日出依旧好看,天边染上橘红色的时候,整个天地都亮了起来,鲜活的阳光和颜色,落在阮陶然的脸颊上。
纪青云眸色微微停住了,睫羽在她的眼下投出细碎的影,笼着一层暖融融的光晕,脸颊上的橘色调也亮了起来,像是洒落了金箔,初绽的春花一般,惹得人心头微微一动。
阮陶然恰是此次回头过来,和纪青云对视,轻声道:“姐姐,你还在想爷爷的事情吗?”
“没有。”纪青云下意识答了一句,然后又接了一句,“你会不会觉得,我冷漠?”
纪青云没有问过这个问题,她有时候会问一下自己。
她觉得自己挺冷漠的,陆时年会打电话让她不要太担心,Cora也说让她不要担心,好像人人都觉得她会担心。
但实际上没有,她没有觉得担心,她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
“不会啊。”阮陶然却毫不犹豫给出了答案,“他也不关心你,他都不觉得自己冷漠,你为什么要苛责自己?”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他们关心家人,是因为家人关心他们,但爷爷本来就不关心你。”
阮陶然小声嘀咕着说道:“他满脑子想的只有他的好大孙,现在让他好大孙床前尽孝多好啊。”
说到这儿,阮陶然话锋一转:“姐姐,你要是担心纪先生搬弄是非的话,回国之后,我去医院帮你照顾爷爷。”
“你去做什么?”纪青云望着那双眸子,笑吟吟的像是铺满了朝霞。
“纪先生不是会讨爷爷喜欢吗?我也会啊,我可会讨老人家喜欢了。”
“到时候我也在爷爷面前吹枕头风,说他坏话,看看他还能不能搬弄是非。”
她一脸愤愤的样子,像是在为纪青云觉得不公。
一朵合格的解语花,不只要能锦上添花,还要能雪中送炭,共情共阵营,然后同仇敌忾。
“吹枕头风这词是这么用的吗?”纪青云有些无奈,把她的脑袋转过去,“好了,好好看日出,别想这么多。”
“哦。”似乎是因为提议被否决了,阮陶然的语气有些微微的失落。
太阳缓缓从地平线升起,晨光打破夜的寂静,绿树红瓦,蓝天白云,今天是个很好的天气。
如果是真爱,不能见家长,可能真的会失落。
但阮陶然的失落完全浮于表面,她心里还暗自高兴呢。
谁喜欢去伺候一个老头啊?还是一个古板没趣味的老头。
她不纠缠,纪青云就很满意,但也听得出来她语气里的失落。
纪青云顺手揉了一把阮陶然的发顶,道:“可以拍一张合照,背影。”
“好哇。”阮陶然一下子就开心起来,找了最好看的角度让Cora拍照,然后试探着,轻轻握住了纪青云的手指。
纪青云没有反抗,她便又似乎得寸进尺一般,把自己的手指挤入纪青云的手指之间,十指紧紧相扣。
纪青云转头看过来,正对上她眼眸明亮的样子,一双圆溜溜的小鹿眼看着她,满都是欣喜的样子,开心得不得了。
两人并没有安排很多的行程,吃饭休息,换了衣服化了妆去应约。
苏戴珊女士是法国人,此次来新西兰也是出差,见到纪青云就迎了上来:“Oakley,上次见面还是在法国吧。”
她说的是法语,纪青云脱口而出的也是流利的法语:“辛苦您,在繁忙的行程之中,还能和我见一面。”
苏戴珊看向阮陶然:“阮小姐,第一次见面,我记得你的作品,海浪与落日,是很美的作品。”
阮陶然怔了一下,用英文说道:“苏戴珊女士您好,我不会说法语。”
“没关系,我可以讲英文。”苏戴珊倒是不介意,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了。
她看着纪青云和阮陶然两人,目光饶有兴味,用英文问道:“Oakley,还没听你们介绍你们的关系?”
纪青云用法语回了一句:“只是普通朋友。”
第28章 第 28 章 一片白皙的脖颈
苏戴珊大概了解, 纪青云不想让阮陶然知道她们的说话内容。
于是又自然而然切换到法语:“Oakley,如果只是普通朋友的话,我就有些意外了。”
纪青云继续说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未免对她太用心了。”苏戴珊饶有兴味, “Oakley,你可不是这样的人。”
“我们是好友, 我没必要瞒你,如果非要我说,你就当做是我一时兴起吧。”纪青云语气淡淡。
“好吧, 看来为了你的一时兴起, 这个忙我要帮。”苏戴珊轻轻搅动咖啡勺, 细细打量着阮陶然。
她有些脸盲症, 尤其是对东方人更是脸盲, 但这位阮小姐的确, 是让人过目不忘的类型。
她不属于那种一眼惊艳的大美人, 是那种很东方的清丽温婉的好看, 像潺潺的溪水,暖融融的阳光,让人觉得舒心。
她是个能领悟到东方美的人, 所以当时她给阮陶然那套作品打了高分,印象深刻。
心里知道了阮陶然的身份, 苏戴珊的语气不免轻松了些,用英文讲:“阮小姐轻松一些,把我当好朋友就好。”
“我很希望能和苏戴珊女士成为朋友, 也很喜欢您等于东方美的诠释和表达。”阮陶然一点都不怯场, 笑得灿烂。
苏戴珊有些意外:“你了解我关于东方美的作品?”
“是的,尤其是喜欢您对于荷花这个元素的运用,您喜欢用花苞和莲蓬, 而不是盛放的荷花。”
“我觉得里面应该有您的思考,花苞代表生命的开始,莲蓬则是生命的终结。”
“与大众喜欢灿烂却短暂的花不同,您好像更喜欢生命积蓄和长久的力量。”
阮陶然说到这儿顿了一下,笑了笑说道:“这是我的理解,可能不太对。”
“我很喜欢你的理解,以后我出去就会说,这是我的设计理念了,希望你到时候不要说我抄袭你的创意。”苏戴珊笑了起来。
阮陶然心里知道,已经成了,自从知道要和苏戴珊见面之后,她就在了解苏戴珊这个人。
晚上睡前基本上都是听着苏戴珊的访谈入眠的。
只要给她机会,她必须要牢牢抓住,可能这就是之前林晓晓说她的,是个卷王。
当然阮陶然也知道,苏戴珊能对她有好感,更前提的基础是纪青云的面子。
于是饭局散了之后,阮陶然在纪青云面前更是乖巧了。
到酒店就开开心心地跑去给纪青云拿了拖鞋,亲自放到人的脚边。
等到纪青云在沙发上坐下的时候,又是很有眼力见地拿了早上纪青云翻了两三页的杂志递过来。
等到杂志塞到纪青云手里,她顺势也贴着纪青云窝在了沙发里,像是贴在纪青云身边的一只小猫。
“这么乖?”纪青云的手落在她的肩膀上,指尖轻轻绕着那浅棕色的发丝,鼻间闻到她身上栀子花的清香。
“明天回国么?”阮陶然轻声问道。
“不回,不着急,再等两天。”纪青云语气淡淡,“等老爷子的气消了。”
“啊?”阮陶然怔了一下,正常不是要赶紧回去,表达孝顺,把老爷子安抚下去吗?
这么一直在外面不回家,老爷子的火什么时候能消?
但阮陶然没说什么,纪青云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不喜欢被人反驳,她乖乖听话就好。
“不想在这里了?”纪青云翻了一页杂志,语气里听不出来喜怒。
但阮陶然的雷达一下子就响了,这不是个普通的问题,这是个送命题。
“当然想啊,和姐姐在一起开心。”阮陶然轻声说着,“就是觉得,像在做梦一样。”
“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在外面度假,能有这样的清闲,我想一辈子都不回去呢。”阮陶然这么说。
纪青云没说话,但阮陶然明显觉得,纪青云的心情好了些,翻书页的动作都轻快了一些。
不回去也好,阮陶然还没回阮峰的消息,她只要还在纪青云身边,阮峰总要掂量一下。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阮陶然就收到了Seraphine的回复邮件,说她投出去的稿件已经进入了审查阶段。
阮如月是必然不能松口的,能越过阮如月对陈总施压的人只有阮峰。
阮陶然想了想,还是没回阮峰的消息,先晾着吧,入驻星悦城的事成不了,这只能是挂在驴脑袋前面的胡萝卜。
现在怎么解释阮峰都听不进去,还是先等一等。
阮陶然拿着手机翻着这几天再奥克兰拍的照片,纪青云就静静地看着杂志,气氛陷入了一种和谐。
纪青云一抬手,阮陶然就递过来水杯,抬眸,阮陶然眼睛亮亮地看着她笑。
很有眼力见,比韩悦最开始都有眼力见。
“姐姐,那这两天还有别的工作要做吗?”阮陶然接过来水杯,满脸期待地看着她。
“是菊花茶?”纪青云品了一口,淡淡说道。
“嗯,缓解上火的。”阮陶然说道,“现在喝这个正合适。”
纪青云道:“你觉得我需要降降火?”
说完这句话,她眉心忍不住蹙了蹙:“这茶里不只有菊花吧?”酸酸甜甜的口味。
“有蒲公英、金桔、胎菊还有金银花。”这次给纪青云吃东西之前,她先找韩悦看了一下,没问题才送过来的。
说完,还笑眯眯地看着纪青云补了一句:“是我亲手配的,从国内专门背过来的。”
“嗯。”纪青云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却是拿起杯子又喝了两口下去。
阮陶然眼睛眯了眯,凑近了些,两只手压在纪青云的肩膀上,下颌放上去,乖乖巧巧的样子。
纪青云抬起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就像是在摸一只毛茸茸的小猫。
是一只香香的小猫,淡淡的栀子花清香,清新怡人,不喧宾夺主。
“姐姐喜欢这个茶,对不对?”阮陶然继续问道。
“不怕我不喜欢?”纪青云没回答她的话,反而是反问了一句,然后淡淡的翻了一面杂志。
平日里,她这么语气的时候,那人已经吓得战战兢兢不敢讲话。
但偏偏阮陶然胆子大,不仅不怕,还保持着靠在她肩膀上的亲昵姿势:“生气就生气吧,实在不行我就认个错。”
“再不行的话,我就找个搓衣板跪着。”
“反正姐姐是喝下去了,生气降降火总是好的。”
“巧舌如簧。”纪青云说着,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脑门,“明天上午没工作,陪你去皇后街购物。”
阮陶然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耶,计划成功,果然现在她越来越摸得清楚纪总的脾气了。
傲娇的波斯猫,只要找到顺毛捋的方式,就不会被咬,反而能收获好感值。
“姐姐还记得我说皇后街的事情啊。”阮陶然表情有些意外。
她前两日碎碎念了好几遍,去了皇后街但是没买东西,因为担心拿不了,要是纪总还是不记得就见怪了。
“嗯。”纪青云望着那双亮晶晶的眸子,语气忍不住缓和了一下,“就这么开心?”
“嗯,因为你把我放心上啊。”阮陶然说着,拢住了纪青云的手,手掌心暖暖的温度传递出去,“你喜欢我,我开心,难道姐姐不喜欢我吗?”
“嗯,喜欢。”纪青云语气淡淡,收回眸子继续看那本杂志。
阮陶然唇角扬着,窝在纪青云身边继续选照片,睫羽眉梢上都挂着笑,一点看不出来她的心事。
她此刻想的是,喜欢?纪总最会在这种事情上自欺欺人了。
她不会讲法语,但是听得懂法语,她听得懂纪青云那句——你就当做是我一时兴起吧。
没关系,阮陶然不放在心上,她开心得很,反正她扯着大旗很舒服,也很乐意陪纪总玩。
皇后街就是奥克兰最有名的商业街,纪青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过逛街这项娱乐活动了。
对于纪青云来说,这样的活动浪费时间,效率太低,她需要的东西都会有人准备好了送上来,根本不需要逛街。
阮陶然倒是很开心,在服装店里逛得不亦乐乎,纪青云看她在挑选衣服,示意Cora跟上去,自己拨了电话过去。
对面是她的秘书吕笙笙的声音:“纪总,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说了,一切也如您所料。”
“因为您没有准时回来,和方宁建设的合约还要继续,纪先生主动说他要挑大梁,老爷子也同意了。”
“嗯。”纪青云语气淡淡,“你盯一下项目组的人,别让他太省心。”
“知道了,纪总。”吕笙笙说道,“这边有消息就会同步给您的。”
“无论出什么纰漏,你们几个都不要出手。”纪青云语气平静,却隐隐透着冷意,“看着就好。”
“是,纪总。”吕笙笙继续说道,“我已经给我们几个秘书开了公差,今天就会全部离开江城。”
纪青云看人的目光很准,那个纪育川,性子就是急功近利,看她没回去,可不得找机会表现自己。
纪青云就给他准备了这个绝佳的舞台,让他好好表现。
方宁建设那边的刘总可是个老狐狸,之前和纪青云谈判的时候,差点儿给纪青云使了绊子。
纪育川从来没有过管理团队的经验,这次又把他能借力的人都支开了。
就是要老爷子亲眼看着,他的乖大孙是个没有用的草包。
到时候家里漏洞百出,她再回去出手整顿,老爷子对她的气自然都没了。
她不是会哄人的性子,但她也不能在纪育川那里吃了个暗亏,什么都不做,这不是她的性子。
纪青云刚挂了电话,就听到声音:“姐姐,你电话打完了吗?”
试衣间,门开了一条缝,一个脑袋盯着她看,眼睛乌溜溜的,脑袋圆圆的,像一只探头探脑的小动物。
“打完了,怎么了?”纪青云走过去,轻轻揉了一把阮陶然的发顶,手感不错。
“我等好久了,终于打完了,你进来帮我把这个拉链拉上好不好?”阮陶然指了指衣服后面,“就这儿。”
她别别扭扭地用手往后探,但怎么都碰不着那个拉链头。
纪青云进了试衣间,反手关紧了门,试衣间本来就很小,两个人站在里面,几乎是人贴人的状态了。
阮陶然把自己的头发拢住,从一边拢到前面,发丝之下,一片白皙的脖颈就暴露在纪青云面前。
第29章 第 29 章 不只是想,我还敢……
她肤色白, 但又不是完全的白,能看到白里透着的微微的红,有血液从皮肤下去流淌过去的生命力。
纪青云的指尖碰到了背后的拉链头, 微微用了下力气,却没有拉起来, 衣服没整理好,有点卡住了。
“怎么了?坏了吗?”阮陶然转过头来看。
“没有。”纪青云抬起头来,几乎是鼻尖擦着阮陶然的下颌而过, 一瞬之间, 面贴面的距离。
纪青云没动, 阮陶然也没动, 只是肉眼可见, 阮陶然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连同整个脖子都红成一片。
纪青云的呼吸就落在她的鼻翼之间, 离得很近, 她能看到纪青云那双好看得好似琉璃一般的眸子。
一股幽幽的草木香味,仿佛一瞬间把她网住,阮陶然喉头微微滚了滚。
然后才意识过来, 慌忙转回了头:“没坏……没坏就好……”
“你站好了。”纪青云指尖按在阮陶然的背上,挤进去脊背和衣料的缝隙之中, 缓缓把衣料捋直。
阮陶然只觉得微微的痒,从背后传过来,传遍四肢, 就像是一下子过了微量的电流一样, 酥酥麻麻的。
纪青云体温比较低,指尖也是凉凉的,但不知为何, 阮陶然却觉得,被她触碰过的地方都微微烫了起来。
“好了。”纪青云把拉链拉到了顶上,淡淡说道,“我先出去,你慢慢整理。”
不等阮陶然说什么,她开了门就出去了,门关上,这小小的空间就只剩下了阮陶然。
用手背探了探自己脸颊的温度,阮陶然忍不住啧了一声,轻声道:“怎么这么不争气呢?”
明明是她故意的,她故意把人招进来,营造两个人亲密相处的氛围。
明明她是主动出击的哪个,怎么刚才她慌乱得不行,纪青云依旧面色冷凝,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阮陶然整理了好一会儿,不过不是在整理衣服,而是在整理心情。
觉得自己差不多平复了,才出了试衣间,对着外面的镜子左右转着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这件好看吗?”阮陶然状似漫不经心问了一句。
“好看,这件连衣裙很搭阮小姐的气质。”Cora给足了情绪价值。
阮陶然从镜子里面瞄了瞄,没看到纪青云:“纪总呢?”
“纪总刚刚去洗手间了。”Cora说道,“纪总说了,阮小姐喜欢就买,今天全部她买单。”
“好吧。”阮陶然对着镜子又看了看,确实不错,但她是不是今天买得有点多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导购已经又拿了两条裙子过来,笑容满面地对阮陶然说:“小姐,要不要试试这两件?”
“算了,不要了。”阮陶然看了一眼堆成山的衣服,在这个导购眼里,她已经快变成冤大头了。
“我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阮陶然说着,进了更衣室,手绕到后面去够拉链头。
然后就接受了一个事实,这个衣服的拉链是她降服不了的,刚才是假的拉不上去,现在是真的拉不下来。
阮陶然又开了门,左右看了看,导购准备上前,她却看到了Cora,朝她招了招手。
Cora连忙快步走过来:“阮小姐。”
“这衣服拉链我拉不下去了,你帮我一下。”阮陶然说道。
其实服务人员提供帮忙穿衣服的服务,但阮陶然不习惯,思来想去Cora还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Cora却明显犹豫了一下,面色有些为难:“阮小姐,这样……不好……”
“没事儿,你就帮我拉下去一点。”阮陶然随口说道,“没关系的。”
“没关系吗?”冷淡的声线,从旁边传了过来。
阮陶然一抬头,撞上纪青云的眸子,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有些心虚。
Cora已经悄悄挪开了步子,是不好,对她自己不好,她跟了纪青云这些年,知道纪青云的脾气。
纪青云也不和阮陶然说话,只是单手推开门,走进去,然后转身反锁了试衣间的门。
“阮陶然,是不是我之前没有把话跟你说明白?”纪青云垂眸看着阮陶然,浅琉璃色的眸子,如冰如霜。
“姐姐……”不知道为什么,一到这个时候,阮陶然的巧舌如簧一下子就失灵了。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但试衣间的空间实在是太小,这一步退后就直接撞在了墙壁上,咚的一下。
纪青云的手压在了阮陶然的小臂上,紧紧扣在墙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几乎为零。
她垂眸,另一只手的指节抵住了阮陶然的下颌,让她抬眸看过来。
淡淡的声音,听不出来喜怒:“阮陶然,没关系吗?”
“我看你没在……”阮陶然的声音都忍不住有些发虚。
这个真不是她故意的,她也没把这个当回事。
纪青云不是在乎,她把别人放在她前面吗?她现在已经改了,已经不这样了。
只是拉个拉链,又不是把Cora放在她前面了,这应该不算什么吧。
阮陶然心里这么想,但是却不能这么说,纪总只能顺毛捋,惹怒了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我错了。”阮陶然第一件事就是麻溜认错。
但是纪青云没说话,那双眸子只是静静盯着她,居高临下,扑面而来的浓重压迫感。
阮陶然的睫羽颤了颤,决定迎难而上:“就是刚才……我觉得我心跳扑通扑通的。”
“和你在一起待着,这么小的地方,我脑子里乱乱的。”
“我有点控制不住我自己,所以我想让自己冷静冷静。”
“控制不住什么?”纪青云打断了她的话。
阮陶然只觉得自己的脸腾的一下又红了起来,脚尖不自觉动了动。
睫羽如蝶翼一般动了动,眸子微微有些躲闪,她轻声说道:“我控制不住,想要亲你。”
声音很小,很没有底气,但是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清晰地字字可闻。
纪青云没说话,也松开了压着阮陶然下颌的手,但没有往后退,依旧这么近,居高临下看着阮陶然。
阮陶然放缓了呼吸,在脑子里复盘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
应该没问题,她表达了自己满心满眼都是纪青云的蓬勃爱意,又解释了刚才的错误。
按理来说,应该把纪总捋毛捋舒服了,纪总怎么还是这般,不愿意放过她的意思。
就在阮陶然思忖着,要不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
她见纪青云抬起一只手,取下了自己的金丝眼镜,然后折叠起来,放在了裤袋里。
纪青云淡淡的声音掠过耳畔:“只是想?”
阮陶然的喉头轻轻滚了滚,目色与那双浅琉璃色的眸子对上。
不似平日在外人面前的冷淡疏离,那眸子里有浓浓的侵略性,阮陶然觉得,她似乎被一只豺盯上。
但阮陶然一点都惧,她抬手,两只手搂住了纪青云的脖子,微微踮起脚尖,在她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这吻很轻,像是柳枝拂过水面,像是春风掠过树梢,一触即分,柔和里透着微微的暖。
她的眸子里像是落进去万千的星子,似沾了晨露的桃花枝,空气凝固,睫羽轻轻颤了颤。
语气微微扬起,似乎有些羞涩,又有些胆大,轻轻说道:“不只是想,我还敢。”
她的主动挑逗,纪总似乎并不排斥,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发火,只是静静看着她。
然后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拿出来眼镜戴上,转身出了试衣间:“我在外面等你。”
阮陶然忍不住轻轻一笑,她好似从纪总的背影里看出来几分不自然?
叱咤商家,吓得下属不敢大声说话的纪总,被一个吻,撩得有些不知所措。
江城,阮家,书房。
今日江城的天气不太好,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落在窗户上,敲出来噼里啪里的声音,让人心烦。
阮峰挂了手里的电话,轻轻揉了揉眉心,眸子里有些微微的不耐烦。
一群贪心不足的东西,他啪的一声合上了面前的资料。
最近董事会对他的意见越来越大,他前几天不得已拿出来Seraphine将要入驻星悦城的事情堵他们的嘴。
结果最后星悦城直接把入驻申请驳回了。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董事会的声音少了一些,结果现在又一下子全都涌上来了。
企业进步与否,是有时代局限性的,现在灵南集团就是发展到了一个瓶颈期,难以进步。
结果这些人一个个都说是他的决策失误,现在又拿着Seraphine不放。
阮峰叹了口气,就在此时听到敲门声,不耐烦地回了一句:“进来。”
阮如月笑着走了过来,也不坐下,径直走到阮峰身边,搂着他的手臂蹲下来了:“爸爸——”
“你又有什么事情?”阮峰的语气里面透着不耐烦。
他就是这样的人,你让他高兴的时候,他对你笑脸相迎,你让他觉得麻烦,他就冷眼相待。
他不爱任何人,他只爱自己。
阮如月平日里没少见这样的阵仗,也不害怕,只是继续说道:“您别生气了,气多伤身。”
“说吧,你还有什么事?”阮峰却不接她的招式,沉声道,“在我面前说得好好的去上班,这几日也不去了,整日和那个孙绍祖混在一起,现在又想要做什么?”
第30章 第 30 章 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
阮陶然刚去新西兰那两天, 阮如月迟到早退地去上了几天班。
这几日阮陶然不在,她就没了孔雀比美的心思,连班都不想上了。
上班本来就没意思, 她又不想做什么大设计师,她只不过是想压阮陶然一头而已。
阮如月是带着目的来的, 自然不会因为阮峰的冷言冷语就放弃。
她站起来,把手搭在阮峰的肩膀上轻轻按着,语气柔和:“爸爸, 上班多没意思啊, 你也不舍得我受委屈对不对?”
阮峰没说话, 却也是靠在了椅子上, 闭上眼睛, 享受阮如月的殷勤。
阮如月连忙趁机继续说道:“有件小事, 我看上了一顶皇冠, 在伦敦拍卖。”
“又买首饰?还是这种没什么用的首饰?”阮峰睁开了眼睛, 语气里有些不满意。
阮如月干脆搂住了阮峰的脖子,软言软语道:“爸爸,就这个了, 下次我绝对不会了。”
“多少钱?”阮峰问道。
“不贵。”阮如月笑着说道,“也就一百万美金。”
阮峰没动, 只是沉声道:“你知不知道最近公司的董事会对我意见很大?这件事再等等。”
“拍卖会结束就被买走了,等等就没有这个机会了。”阮如月有些着急。
“这么贵……”阮峰眸子顿了顿,继续说道, “小月, 你别让我为难行不行?”
“一直走Seraphine的账给你买首饰,董事会的股东又不是瞎子。”
“我的首饰也没有变卖,等到他们什么时候查资产, 我就拿回去Seraphine库房里摆着就好了。”
“等到我看腻了,都会还给Seraphine的。”
阮峰皱了皱眉,思忖了一下,还是说道:“再等等吧。”
“不能等了,真的要被人买走了。”阮如月不依不饶起来。
“你平时也不这样啊,今天怎么了?鬼迷心窍了?”阮峰冷言打断了她的话。
“不行,你不买我就不走了。”阮如月拉了把椅子,直接坐在阮峰身边了,可怜巴巴地看着阮峰。
她继续着自己的劝说攻势:“爸爸,又不用花你的钱,花的是公司公账,和之前一样,陈总不会说出去的。”
“我保证,我所有的珠宝首饰都保存得好好的,只要公司查账,我立马放到Seraphine的仓库去。”
只要放回去了,就是公司资产,珠宝设计公司采买珠宝,算是正常需求,没人能找出来问题。
只是平时,这些珠宝都归阮如月使用,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
阮峰不说话,她已经又开始了自己的攻势:“爸爸,你就给我买吧……”
缠了半个小时,阮峰终于是头疼得不得了,他平时纵着阮如月,这个时候拿阮如月没有任何办法。
最后在阮如月保证,这次之后,三个月之内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纠缠他,他点头同意了。
外面的雨,噼里啪啦下得更大了一下,阮如月出去之后,阮峰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阮陶然的电话,本就是一肚子火,又经过阮如月的一番缠磨,他早已经一点耐心都没有了。
接起来就是疾言厉色:“你还记得给我回电话,消息都不回,在国外玩野了是不是?”
连句称呼都没有,继续说道:“我早和董事会说了,Seraphine的入驻能通过,现在你让我的面子怎么下得来?”
阮陶然的指尖轻轻碰着百合花上面的露珠,眸色淡淡,语气却着急:“叔叔,这事儿是我没做好,我还在想办法。”
她在街边的自助花店买了一束白色的百合,一束黄色的郁金香,搭配在一起,有种文艺舒雅的好看。
Cora在车边等她,她对着Cora示意了一下她手中的电话,意思是再等她接个电话。
Cora是很有分寸的人,留在了原地,没有过来打扰她。
“你之前不是和我说,你和纪总的关系很好吗?”阮峰语气透着怒气,“现在告诉我搞不定?”
“我……”阮陶然的语气顿了一下,“我没有说过我和纪总的关系好啊……”
她的声音怯怯的,似乎还有些微微的委屈。
阮峰怔了一下,然后在脑子里想了一遍,好像阮陶然真的没有这么说过。
咚咚咚——门被敲响了,是周管家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他把手里的茶壶放在桌面上,倒了一杯茶水,放到阮峰手边,沉默不语,又退开了。
阮峰下意识就拿起来喝了一口,然后就怔了一下,是蜂蜜柚子水。
迎着他的目光,周管家笑着说道:“是二小姐的意思,她说这两日江城温差比较大,您嗓子不好,润肺解渴的。”
“叔叔,您别着急,我一定再努努力,跟纪总再说一说这件事。”
“不管是什么事,都没有您的身体重要,您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虽然我和纪总的关系一般,但是我还是会努力试试的。”
“叔叔,您不会因为这件事就不喜欢然然了吧……”
她的语气里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和讨好,唇齿之内是淡淡的蜂蜜的甜味。
阮峰轻轻叹了口气,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小孩子,他也是气急了,和一个小孩子生气。
和刚才胡搅蛮缠的阮如月比起来,阮陶然算是懂事乖巧了。
事已至此,他要是继续下去,也只会闹崩和阮陶然之间的关系,他还是觉得阮陶然挺贴心的,没必要如此。
“好了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阮峰说着,不忘叮嘱一句,“你再努努力,说不定还有希望。”
“知道了,叔叔。”阮陶然的语调微微上扬,透着生机勃勃的开心。
阮峰挂了电话,摆了摆手:“出去吧。”
周管家放轻了脚步,走了出去,然后带上了门。
给阮陶然发了条消息:[二小姐,先生看起来没有那么生气了,应该没关系了。]
阮陶然的回信伴随着一个大大的笑脸:[知道了,谢谢周伯伯。]
发完消息,阮陶然打开了自己的朋友圈,删除了那一条仅阮如月可见的朋友圈动态。
内容是——二十世纪伊丽莎白女王的皇冠,如星河坠落人间,真是光彩夺目,让人喜欢。
附带的图片内容是,这顶皇冠将要在伦敦进行拍卖的宣传图。
阮如月视监她朋友圈,她老早就知道了,在S国新锐设计师大赛的时候确定的。
她去参加比赛,和当时一起参加比赛的选手拍了张合照,发图的时候不小心带了LOGO,然后阮如月就也参赛了。
她又不在S国,这又不是一个含金量很高的奖项,如果不是她的朋友圈,阮如月根本注意不到这个比赛。
后来阮陶然发了几次朋友圈试了试,发现,阮如月永远想要压她一头。
这次皇冠事件也是如此,她故意放了个诱饵,阮如月就咬上来了。
阮如月肯定很想拿着皇冠到她面前炫耀,阮陶然向往的东西,被她轻而易举得到,简直爽得不得了。
但,这只是阮陶然的诱饵。
她就等着阮如月去找阮峰胡搅蛮缠,然后周管家报信的同时把蜂蜜柚子水送进去。
对比之下,阮陶然当然显得细心贴心,什么都不求,简直就是无辜受累的小白花。
周管家只知道她惹了阮峰不高兴,想要和缓关系,之前得了阮陶然不少人情,这点不牵扯利益的方便,他自然愿意。
阮陶然不止回了周管家的消息,还打开了一个叫做杨伯伯的聊天框。
[杨伯伯,上次Seraphine买珠宝的事情,你就当我没说过,我也是一时着急,说漏嘴了。]
杨伯伯回道:[没事的,然然,我们都知道你在阮家的日子为难,你放心,这事儿没人知道是你说的。]
董事会那边的状也是她告的,她就是故意的,让阮峰陷入到为难之中。
现在总算是把Seraphine入驻星悦城这一关过了,阮峰帮她拿到了Seraphine新人评审赛的资格,现在也安抚下去了,肯定不会出尔反尔,再和Seraphine那边说为难她。
解决了难题,阮陶然心里高兴得很,抱着手里的花,开开心心地上车回了酒店。
推开门的时候,就听到书房里传来说话声,是纪青云的声音,透着严肃的语气。
Cora和阮陶然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就退出去了,阮陶然脚步放轻走进来,尽量不打扰到纪青云开远程会议。
纪青云这人也是个工作狂,说好这几日在奥克兰算是放松,结果还是放不下手里的事情。
阮陶然拿了小剪刀,把百合花和郁金香修剪成合适的长度,然后插在花瓶里,调整了到了花束最好看的状态。
坐在沙发上,刚打开无脑霸总电视剧打发时间的时候,就听到纪青云的声音:“进来。”
阮陶然捧着花瓶推开了门,试探着把脑袋探进去。
纪青云坐在桌后,身上穿一件纯色的黑衬衫,领口微微散开,依稀可以看到锁骨的形状。
暖光映在她身上,笼罩出光影的轮廓,却暖不化那浅琉璃色眸子里的清冷。
修长的手指中握着支钢笔,渐变的鎏金笔杆,不是为了写字,笔帽没有打开,只是在指间转了半圈。
阮陶然走了进来,笑着把手里的花瓶摆到桌子上,换走了原本那一束有些蔫巴的绣球花。
她不知道纪青云的麦克风关了没有,所以也不敢说话,只是换了花。
然后轻手轻脚地泡了壶茶,放在了纪青云的手边上,茶水里是淡淡的菊花的香气。
温度刚刚好可以入口,放在纪青云抬手就能触碰到的位置,然后走出去了,窝在客厅的沙发上追剧打发时间。
阮陶然把纪青云安排得妥妥帖帖的,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在新西兰这段时间,她们少有的单独相处的时间。
纪总是个薄情冷心的人,她求不到她心里重要的位置,但要让纪总习惯了有她的生活,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