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如此情深义重


    唐虞莫名其妙地被唐母拉到了街上的裁缝铺, 选了一身新衣裙。唐母平日里用钱十分节俭,这种时候却表现得非常大方,专挑了店里贵的好的漂亮的裙子买, 甚至还给唐虞配了一对好看的首饰。


    唐虞平日里素面朝天习惯了,哪儿戴过这些东西, 一时间只觉得全身都是累赘,手不是手,脚不是脚,走路都同手同脚不知道摆才好。


    不过, 不得不说,唐虞平日里虽然不打扮, 但她生得好看, 年龄又轻, 如今她穿着一身百褶粉花的流仙裙,再配上额间的一对流苏发饰, 瞧着光彩夺目,倒真像那个大户人家出来的闺女。


    “好看, 实在是太好看了。”唐母将唐虞拉出裁缝铺之后, 连连感叹:“不愧是我的女儿, 遗传了我的好样貌。”


    “……”


    唐虞有一些无语, “娘, 我们不过是见一下季姨母, 至于穿得这么正式吗?”


    唐母道:“你懂什么?一会儿你乖乖地跟在我身后,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唐虞见唐母一脸认真,突然意识到唐母可能不止是单纯带她去串个门这么简单。果然,到了地方之后, 唐虞才发现唐母带她来的地方并非是张家,而是位于城中湖边一处风景优美的酒楼。


    此刻的酒楼中,季氏一家人已经到了,正坐在湖心亭的雅阁等着唐虞与唐母。唐虞跟着唐母走进湖心亭,唐母笑眯眯地打着招呼,唐虞也跟着礼貌道:“季姨母,表叔,表哥……”


    唐母先前提到过的青梅竹马表哥张昭与唐虞的年龄相仿,倒是生得一副斯文俊秀的模样,他刚刚中了举人,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因此眼底格外有神采,见了唐虞之后,那一双明亮的眼睛瞬时就落到了唐虞的身上。


    “这是虞儿吧。这么多年不见,你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季姨母伸出手将唐虞拉到面前,态度十分亲密,“虞儿,你不用跟我见外,我跟你母亲是闺中好友,你小的时候还在我家住过一段时间,还和你表哥张昭一起玩耍呢。”


    唐虞敷衍地尬笑了两声,毕竟她不是原身,对自己这个所谓的表哥一家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我听说,你如今在衙门任职?可是做的文差。”


    唐虞听见问话,不好意思说自己其实是捕快,便道:“差不多吧。”


    “衙门好啊,又是官差,想必待遇十分不错。”季姨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张昭使了个眼色道:“昭儿,你的表妹来了,先前你还在我面前念叨着虞儿表妹呢,怎么看见人了,反倒不说话了。你这孩子,还站在那儿发什么愣呢?”


    闻言,唐虞抬起头与张昭对视了一眼,瞥见对方不太好意思的眼神之后,唐虞心里“咯噔”了一声,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完了,完了,她怎么觉得这场景越看越像是相亲会的现场呢。


    果然,张昭上前彬彬有礼对唐虞作了个揖,颇有些羞涩地将话题引到了唐虞身上,他笑道:“许久没有见表妹,表妹已经出落成漂亮的大姑娘,与小时候见过的模样截然不同,一时有些陌生,不敢上前相认。”


    “你这孩子见了人倒是害羞起来了。”季姨笑了笑道:“不妨事,你们都是年轻人,只要多相处相处,便能找回以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觉了。”


    闻言,唐虞求救一般地看向唐母,希望唐母能帮她解围,脱离这种尴尬的场面。然而唐母就像是没有看见唐虞的求救一般,反而笑着添油加醋道:“我们这些长辈在这儿,两个年轻人难免放不开,不如让昭儿带着虞儿出去走一走,这附近的风景不错,也可以让他们互相熟悉熟悉。”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季姨立刻附和道:“昭儿,那你便带着虞儿去湖边走一走吧。”


    张昭点了点头,立刻站起了身,同时目光看向了还坐在座位上的唐虞。现场这么多人,根本没有人询问唐虞的意见,眼看着张昭已经做出了一副邀请的模样,唐虞也不好拒绝,只得磨磨蹭蹭地起了身。


    唐虞跟在张昭身后,慢腾腾地走着,两人一前一后,并没有说话。张昭的是因为性格腼腆,不好意思开口,唐虞倒是一个话多的,但此刻她不想说话。本来她被莫名其妙地安排来相亲就觉得烦躁。


    不多时,两人就走到了湖边,唐虞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正想着要不要告诉张昭,自己并不想被家里人安排来相亲,干脆两人做一做样子就回去时,张昭突然开口说话了。


    “虞儿,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吗?”


    “……”


    唐虞淡淡道:“不记得了。”


    小时候见过张昭的是原身,而不是唐虞。


    “看来你真的忘了。多年不见,如今再见,你对我生疏了许多,全然忘记了当年我们之间的约定了。”张昭语出惊人道。


    “……什么约定?”唐虞莫名其妙。


    “当年,我们两家是邻居,唐家就在张家隔壁。唐姨有时候太忙,便会将你留在我们家玩,那时候我常常带着你去放风筝,你还说,长大以后要我考一个举人,若是中了举人,便嫁给我。”


    唐虞震惊不已,猛地睁圆了眼睛,原身那时候才多大啊?居然就说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话,这也太早熟了。


    “是吗……”唐虞敷衍地笑了笑:“不过是儿时的戏言罢了,这么多年我早就忘了,如今我们都大了,表哥也不用放在心上了。”


    “虞儿,虽然你忘了,但是我没有忘,我一直将你的话记在心里。”当年张家为了张昭读书,便搬去了距离学堂更近的临县,如今张昭已经考中了举人,方才回到了此地,这也导致了他与唐虞已经许多年没有见面了。


    不过,张昭心里显然还是对唐虞念念不忘的。


    “如今我已经中了举人,算是做到了当年的承诺,虞儿,我准备向唐姨提亲……”


    “等等等等!”唐虞抬起手打断了张昭的话,“你刚刚说什么?!提亲?!”


    这也太突然了,严格来说,她和张昭才见过一面而已。古代的人的恋爱节奏都这么快吗……唐虞觉得自己不太适应……


    “提亲。虞儿,我想要娶你。”张昭坚定地点了点头,又道:“唐姨的年龄大了,你们孤儿寡母,总是喜欢一个人照顾。虞儿,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只要你嫁给了我,从今以后我会对你好的……我现在已经中了举人,以后我可以去学堂教书赚钱,张家虽然不算很富裕,但也能保你衣食无忧。”


    大概是想到了以后的美好生活,张昭居然还笑了笑:“虞儿,衙门毕竟是苦差,以后你嫁入了张家,便不用这么辛苦去衙门当差了,只需要留在家里,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这话倒是说到了唐虞的心坎里面了,她上辈子就是因为工作太忙而过劳死的,这辈子,她原本想要安安稳稳的做一条咸鱼,谁知道阴差阳错,自己居然又进了衙门干起了老本行。


    唐虞认真打量了一番张昭,见他态度诚恳,一时竟真的有一些动心。不过唐虞并不是因为喜欢张昭而动心,她这样的木头性格,对待感情万分迟钝,绝对是喜欢不了任何人的……


    她只是觉得,既然古代的女子早晚都要出嫁,那嫁给谁不一样呢?


    凭心而论,这张昭看上去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家世,人品,才华,样貌样样拿得出手,唐母也应该对张昭非常满意,所以才一个劲儿的撺掇着唐虞来相亲。


    “这……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些太快了。”唐虞想了想,还是有些犹豫,毕竟在见张昭之前,她从来没有过成婚的打算。


    “现在就成婚,恐怕不妥当吧。而且我对你……”


    “虞儿,我知道你一时还不能接受,不过我愿意等你,这么多年,我心里心心念念的人只有你。”张昭还不等唐虞将话说完,又开始表白,他似乎生怕唐虞不答应,所以一点拒绝的机会都不留给唐虞。


    “这……这……”


    正当唐虞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张昭的时候,突然听到柳树后方传来拍巴掌的声音。


    “精彩,实在是精彩。没想到这位张公子对唐姑娘如此的情深意重啊。”


    这一道声音太过耳熟了,唐虞下意识地回过头,便见齐寰自后方缓缓地走了出来。今日的齐寰没有穿官服,他一身锦绣素袍,神色冷淡,一举一动透出矜贵的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张昭见了齐寰,微微蹙眉道:“这位公子是谁?虞儿,你认识吗?”


    “他是县衙的齐大人。”唐虞回过神,不满道:“齐大人,你怎么偷听我们说话?”


    “本官只是恰巧路过了这儿,何来偷听一说呢。”齐寰语气冷淡,一双平静的眼眸打量着张昭,那目光算不上友善,仿佛在看什么嫌疑犯。


    唐虞才不相信齐寰说的鬼话,哪有人能这么巧的路过湖心亭?还这么巧的听到了她与张昭的对话。


    事实上齐寰确实不是路过,今日高叶在街上巡查的时候,远远看到了盛装打扮的唐虞,一时觉得好奇,便回衙门将此事告诉了齐寰。


    高叶原话叙述的绘声绘色:“大人,您都没有看见唐姑娘穿得有多好看,平时她在衙门里一身官服,完全看不出竟如此貌美。”


    于是,齐寰急匆匆就跟出来找人了。


    第32章 第 32 章 做了一场噩梦。


    这齐寰也不知是来得不巧还是来得太巧, 总之刚好听到了张昭对唐虞的深情表白。


    此刻齐寰的脸色明显不太好,冷冷盯了张昭一会儿之后,目光又顺势看向了唐虞。


    “唐捕快, 你向本官告假的时候,可说的因为公务繁忙, 身体疲累,想在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怎么转头就来了这儿花前月下?私会男子呢?”


    “齐寰!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他是我的表哥。”唐虞听见齐寰说话夹枪带棒,顿时也不太客气道:“再说了, 衙门既然准了我的假,那便证明这两天的休息时间是我的私人时间, 我要去哪儿, 我要见什么人, 又与大人何干呢?”


    唐虞敏锐地察觉到齐寰好像在生气,但她想不通齐寰生气的原因。按理说, 齐寰只是她的上司而已,她在休息时间来见自家亲戚, 又不曾耽误公务, 齐寰为何像打量犯人一般看着别人?


    唐虞愤愤不平, 而一旁目睹全过程的张昭微微蹙眉, 担忧地看着唐虞, “虞儿, 你没事吧?”


    张昭的话说得委婉,毕竟他并没有想到齐寰是一个这么难相处的人,眼看着齐寰说话如此冷硬,张昭还以为唐虞以前在衙门经常受欺负。


    唐虞摆了摆手,随口道:“表哥放心。……我没事, 齐大人今日不知抽什么疯了,平常他并不像这样不讲理。”


    齐寰听着张昭对唐虞的称呼,又听着唐虞说他一口一个不讲理,心里更是不愤,他冷淡道:“看来,本官来得不是时候,打扰到唐姑娘和你的表哥叙旧情了。”


    唐虞莫名其妙地扫了一眼齐寰,“既然齐大人知道,还不快走?我和表哥还有事要说。”


    齐寰哪里肯走,他冷声道:“你跟我回衙门。”


    “……”


    唐虞提醒道:“我才刚刚开始休假。”


    “现在休假已经结束了。”齐寰面不改色地霸道宣布道:“既然你在外无所事事,游山玩水,我看你也用不着休息了,刚好衙门还有一堆公务没有处理,你随我回去吧。”


    “……”


    唐虞咬牙道:“齐寰,你今天是不是非要跟我过不去?”


    齐寰淡然道:“本官只是就事论事。”


    实际上齐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他在看见张昭向唐虞表白那一刻就有些压制不住情绪了。偏偏唐虞还一副维护着张昭的模样,更是让齐寰打心眼儿里来气,齐寰知道现在带走唐虞肯定会惹唐虞生气,不过唐虞再怎么生气,齐寰也不想留下唐虞与张昭单独相处。


    这张昭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今日是他碰巧撞见了,若是他没有来,张昭指不定还会对唐虞做什么呢。


    此刻,齐寰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思维的臆想之中,忘记唐虞与张昭的亲戚关系。


    青天白日,两人只是站着说了说话而已。


    “若是我偏不愿跟你回去呢……”唐虞也来了几分火气,她今天真是倒霉,先是被唐母抓来相亲,又遇见了不讲理的齐寰,好好的休假说没就没了,唐虞此刻简直已经到了愤怒的顶点。


    唐虞尚未开口,一旁的张昭见唐虞与齐寰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连忙道:“虞儿,既然衙门有公务,你还是随着大人先回去吧,反正我现在已经搬回来了,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见面。”


    张昭倒不是害怕齐寰,只是他是一个体贴大度的性子,他想着唐虞还在衙门就任,总不好得罪顶头上司,令唐虞为难。因此,张昭立刻提出了解围的办法。


    闻言,唐虞只得顺势就着张昭给的台阶下了,她冷冷地看向齐寰道:“我跟你走,行了吧。”


    回衙门的路上唐虞怒气冲冲,一心想将齐寰甩在身后,齐寰三步并作两步走,方才堪堪追上了唐虞。


    “虞……”齐寰方才开口,又意识到不对劲,改口道:“唐姑娘,你走这么快干什么?难不成是还在生气?”


    “你认为呢。”唐虞心里憋着一口气没有发出来,若是齐寰再敢招惹她,那她可就要不客气了。


    然而,今日的齐寰特别反常。以往齐寰见唐虞生气,总是想尽办法地哄唐虞开心,今日的齐寰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偏偏要跟唐虞作对。


    齐寰道:“我认为唐姑娘确实是在生气,而且是在生我的气。也难怪,毕竟是我打扰了唐姑娘和你表哥的约会,唐姑娘心里对我不满,也是应该的。”


    “只是我没有想到,唐姑娘平日里这么独立有主见的人,居然这么听你表哥的话,先前我三番五次的让你跟我回衙门你都不愿意,你表哥一开口,你便乖乖跟我走了。怎么?难不成唐姑娘真的看上了你那表哥?”


    齐寰说了这一长串莫名其妙的话,且每一句都透露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唐虞用一种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看着齐寰,无语道:“齐大人,你今日出门是吃错药了,还是忘吃药了?”


    “……”


    “我虽然在衙门就任,但不代表我签了卖身契给衙门。今日是我的休息时间,齐大人原本就不应该出现在我面前打扰我的私生活,更何况,齐大人刚刚说的问题也很奇怪,我喜欢谁,与大人何干呢?”


    唐虞一连串的反问呛得齐寰瞬间说不出话了。


    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善茬,此刻情绪上头,自然不会好好对着对方说话,导致两人说话越来越难听。


    齐寰张了张口,刚想反驳回去,唐虞已经先道:“难不成,齐大人以为我在衙门就任,就能够随便干涉我了?我奉劝齐大人不要有这种想法,否则,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齐大人就不怕我撂挑子不干了?”


    齐寰一听这话,瞬间慌了,当初他可是千求万求才将唐虞请进了衙门,千万不能让唐虞离开。


    齐寰的理智回来了两分,语气不再那么发冲了,只是还隐隐含着一股不甘道:“为了你那个刚刚见面没多久的表哥?你连衙门都不想呆了?!”


    唐虞当然不是为了张昭,事实上唐虞还挺喜欢衙门现在的工作环境,虽然累了一点,苦了一点,但报酬丰厚。不过,此时此刻唐虞为了气齐寰,自然不会跟齐寰说实话。


    唐虞故意道:“是啊。你刚刚不是全都听到了吗?我表哥说了要娶我,成婚之后,他自会赚钱养家,我就舒舒服服呆在家里享福就行了,不用再来衙门干苦活了。”


    齐寰脚步一顿,一时被唐虞气得狠了,分不出唐虞说得话是真是假,等到他再想追问的时候,唐虞已经走远了。


    ……


    这一晚,齐寰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一则是因为他冷静下来了,后悔白日里跟唐虞吵架,惹得唐虞生气。二则是因为他被唐虞的态度,还有唐虞表哥对唐虞表白的话扰的心神不宁。


    齐寰大半夜的火气燥热,还起床喝了一杯凉茶。齐寰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从小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从来不会为了一件小事,一个人而如此大动肝火,心神不宁。齐寰甚至怀疑唐虞是不是真的给他下了什么药,否则他怎么一听到唐虞有要离开衙门的想法,便慌乱得六神无主呢?!


    齐寰在床上又翻了一个身,思来想去之后,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如今他在这个边境小城历练,身边最是缺少帮手,正因如此,他才这么需要唐虞,离不开唐虞……


    对,一定是这样。


    否则齐寰没有办法解释自己反常的行为。


    可是他现在已经将唐虞惹生气了,若是唐虞一怒之下,真的向他递交了辞呈怎么办?


    想到这儿,齐寰更愁了。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天方才蒙蒙亮的时候,终于模糊地睡了一小会儿,然而就这么一小会儿,齐寰还做了一场噩梦。


    梦中,齐寰梦见了唐虞跟他说她要嫁人,以后再也不来衙门了,那张昭骑着高头大马,浩浩荡荡地来衙门娶亲了。


    齐寰想要阻拦,却无能为力,最终只能看着唐虞高高兴兴地上了花轿。


    “唐虞——”


    齐寰自梦中被惊吓醒了,这下,他彻底没有了睡意,直接一股脑地坐起了身。还好,还好,还好只是一场梦而已。


    虽然只是一场梦,却给了齐寰警醒,他不能够再坐以待毙了,必须得尽快将唐虞哄好,否则唐虞真答应了嫁人离开衙门就完了。


    齐寰立刻下了床,传来了他最得意的两个帮手,高叶与刘卓。


    此刻,天方才蒙蒙亮,两人被齐寰紧急召唤过来,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皆是一脸严肃。


    “大人,出什么事了?”


    “难道是京城那边的人又来找麻烦了吗?”高叶与刘卓担心不已,紧紧地盯着齐寰,等他的回答。


    然而,两人提着心等了半晌,却听见齐寰语出惊人道:“你们知不知道怎么哄一个人?”


    “哄人?”


    高叶莫名其妙,刘卓蹙眉道:“大人,你想要哄谁啊?”


    齐寰脸色挂不住了,但他没有什么哄人的经验,此刻只能虚心请教,“唐虞……”


    第33章 第 33 章 我原谅你了


    “唐虞?”


    “唐姑娘啊?”


    两人一听齐寰的话就愣住了。


    高叶摸着下巴道:“主子, 这唐姑娘怎么会生你的气?唐姑娘的脾气这么好,我从来没见过她生气。”


    “就是,唐姑娘多有耐心呀, 她教我们剖尸的时候,有时候我们愚钝, 领悟不到学不会,她也从不发脾气。”刘卓也附和道。


    齐寰不想解释太多,只挥手道:“总之,她现在不理我了。”


    闻言, 刘卓在一旁偷笑,又被齐寰的一记眼刀给吓住, 只得咳嗽一声, 出谋划策道:“这、这哄姑娘的事, 我们也没有经验啊。”


    衙门里当差的大多数都是单身汉,刘卓和高叶更是姑娘都没见过几个, 更别说怎么哄姑娘了。齐寰觉得自己大概也是晕了头,才会想着请教他们, 顿时不再多言, 转身就想走。


    “哎, 大人留步, 留步, 虽然我们没有经验, 但是常言道,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我们还可以凑在一起商量商量嘛。”


    高叶难得能看见自家主子吃瘪被人治住,自然不愿意放过看好戏的机会。


    齐寰微微蹙眉,回过头看他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办法自然是有, 便是看大人愿不愿意放下身段去做了。”高叶搓了搓手。


    齐寰微微挑眉,“你且说说。”


    话说齐寰为了哄唐虞开心,已是病急乱投医,哪里还顾得上高叶与刘卓到底靠不靠谱,因此格外认真地听着二人分析。


    高叶与刘卓对视一眼,彼此都忍住笑意开始仔细分析道:“这自古以来嘛,女子与男子就不同,需要耐心呵护,关爱照顾,对待女子自要像对待花儿一样温柔体贴……”


    齐寰没时间听他长篇大论,直接了当道:“说重点。”


    “重点?重点就是既然大人惹唐姑娘生气了,那大人可得放下身段,好好地哄一哄唐姑娘才成。”刘卓接话道:“至于具体要怎么哄,那便要看大人的心意了。大人可知道,唐姑娘平日里喜欢吃什么?用什么?若是大人能够为唐姑娘买来,借此在唐姑娘面前表达自己的歉意,哄唐姑娘开心,说不定唐姑娘很快就消气了。”


    齐寰蹙着眉思索一番,顿时觉得这俩人的话竟然有一些道理。


    他缓声道:“别的不提,我知道唐虞喜欢吃城中静安斋的糕点,我这就去给她买来赔罪。”


    说罢,齐寰又想离开,然而高叶却再一次拦住了他。


    “又怎么了?”齐寰不解道。


    高叶道:“大人,这买糕点只能表达你的歉意,不一定能让唐姑娘真的原谅你。”


    齐寰生平还没有哄过任何人,没有想到这么麻烦,他还是耐着性子虚心请教道:“那我还要怎么做?”


    “大人最重要的是认错。”


    “认错?”


    “对!没错!大人一定要记得认错。”高叶与刘卓异口同声道。


    “大人惹唐姑娘生气,定然是做了唐姑娘不喜欢的事,若是大人只单单提着糕点去见唐姑娘,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的话,恐怕唐姑娘还是会生气。大人不妨想想,究竟做了什么事才惹得唐姑娘这么生气。”


    “我们都觉得唐姑娘是善解人意的性子,只要大人能够放下手段,认认真真地道个歉,这事儿肯定能就此揭过。”


    高叶与刘卓给齐寰划了重点,不过,两人可不完全是为了齐寰好,而是还存了一些八卦的心思。高叶与刘卓心头痒痒,两人都想知道齐寰与唐虞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惹得齐寰如此反常,坐立不安。


    毕竟,现在衙门里头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齐寰对待唐虞的态度太不一般了。


    “我……我不过是……”齐寰想说自己不过是阻止了唐虞与她表哥约会,能有什么错?


    哪怕是到了此时此刻,齐寰仍旧觉得自己做的事没错,他就是不想看到别的男人来招惹唐虞。


    更何况,唐虞还为了一个表哥跟他撒谎请假,还口口声声说以后嫁人了就不再来衙门当差了。


    齐寰一想到这儿,心底顿时涌动起一股火气,凭什么他要给唐虞道歉?唐虞说的话,做的事,比他更过份千倍百倍。


    “本官没错,为何要道歉?本官愿意去见她,已经是给她台阶下了。”这话说得未免重了一些,高叶与刘卓听完之后,两人纷纷蹙起眉头,看来,齐寰与唐虞闹的可不是一场普通的小矛盾。


    齐寰不想低头,正犹豫着要不要就此作罢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又浮现了昨夜他做的那一场梦。


    不成。


    不成。


    他一定得想办法将唐虞哄好,否则唐虞的表哥可就容易来钻空子,自己的得力干将就要被人撬走。


    想到这儿,齐寰也不在乎高叶与刘卓还在说什么了,直接了当地奔去了唐虞的院子。


    ……


    虽然齐寰单方面终止了唐虞的假期,但唐虞还是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直到肚子感觉有一些饿了,方才磨磨蹭蹭地起来了床。唐虞出了卧房门,正准备自己动手去做点吃的,便听见回廊远处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一回头,便见齐寰急匆匆地赶过来了。


    “唐姑娘!!”


    唐虞见了齐寰,先是一愣,随后立刻想起了两人昨天吵架的事,唐虞还没打算原谅齐寰。虽然一夜都过去了,唐虞想起这件事还是觉得生气,唐虞连忙转头回房间,想要将齐寰关在门外。


    然而,眼看着房间门都要关上了,齐寰突然冲了上来,一只手握住了门把手,阻止了唐虞关门的动作。


    “你做什么?!”唐虞微微蹙眉,“难不成是昨日没有吵够,还想跟我再吵一架?”


    “不,不是。唐姑娘,你误会我了,我是来跟你道歉的。”齐寰小心翼翼地说着话,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唐虞的脸色。


    高叶说得话果然没有错,唐虞听见齐寰的话之后,脸色顺便变得好看了不少,至少没有像方才那般摆出一副很强的攻击性了。


    “道歉?怎么?齐大人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对了。”唐虞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看着齐寰。她没有想到齐寰回去睡了一觉之后居然就想通了,明明昨天还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


    齐寰这辈子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然而唐虞对于他而言已经不算是外人了,而是身边亲近的人,齐寰只得忍着心里的那一点不适,道:“唐姑娘,我昨天口无遮拦,说了一些难听的话,不过是气头上的混账话,并非我的本意,还请唐姑娘大人大量,原谅我吧。”


    “这还差不多。”


    唐虞看着齐寰委委屈屈的模样,顿时心情大好,她直接将门打开了,抱着双手审视着齐寰道:“既然如此,齐大人倒是说一说,你究竟是哪儿错了?”


    “……”


    齐寰顿时语塞,怎么还有这个问题?


    “怎么?齐大人说不出来?难不成齐大人刚刚的话都是诓骗我的不成……”


    “不……不是。”


    齐寰连忙摇头,他仔细回想了一番,随后道:“我不该随意撤销唐姑娘的假期,又要求唐姑娘跟着我一起回衙门。”


    “还有呢?”


    “还有我不该对唐姑娘出言不逊。”


    “还有呢?”唐虞继续问道。


    “我不该对唐姑娘发脾气。”齐寰在唐虞的逼问之下,说了一连串自己昨天犯下的错误。然而,这人说来说去,绝口不提自己出现打扰了唐虞见她表哥张昭的事,因为在齐寰的心里,他觉得自己阻止唐虞去相亲没有错。


    唐虞也不想再跟齐寰计较了,她见好就收,毕竟她也不想去相亲,而是被唐母诓骗过去的……齐寰好歹是她的上司,能够对着下属低声下气的来认错就不错了。


    “好了,好了。”唐虞挥了挥手,十分大度道:“算了,我原谅你了。”


    “真的?”齐寰又惊又喜,他没有想到高叶说的办法这么有用,竟然真的就这么哄好了唐虞。


    “这还有假?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睡了一觉起来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唐虞老老实实道:“好了,你别挡着我的路了,我要出去。”


    “你要去哪儿?”


    闻言,齐寰顿时又警惕了起来,唐虞又要去哪儿?不会又要出门去见她表哥张昭吧。


    “我去找点吃的。”


    唐虞摸了摸肚子道:“睡了一天,我还什么都没吃呢,我去后厨看看有什么能吃的东西。”


    齐寰顿时脸上露出笑容:“府中的厨娘今日休息,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吧。”


    “你?”


    唐虞看向齐寰,神情略有一些意外。不得不说,齐寰虽然从小金尊玉贵,没做过什么家务活,然而他天生就好像自带着厨艺天赋,上次唐虞不过是告诉了齐寰几个菜谱,齐寰第一次上手,便能轻易将美食做得色香味俱全。


    唐虞立刻同意道:“好。我想吃卤肉面,你给我做。”


    齐寰一口答应,道:“没问题。不过你得先告诉我卤肉面怎么做,需要什么调料。”


    唐虞点了点头,带着齐寰进了后厨。


    两人一个动嘴,一个动手,没一会儿,两碗汤汁浓郁的热腾腾的卤肉面就出锅了。


    唐虞尝了一口,立刻对齐寰竖起了大拇指,“齐大人真是好厨艺,不管做什么,一学便会。以后啊,要是有谁能当你媳妇算是有福气了。”


    闻言,齐寰心念一动,“媳妇?你是觉得我要娶妻吗?”


    唐虞一边喝着面汤,一边含糊不清道:“当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以后肯定要娶妻。”


    第34章 第 34 章 我进去看看


    这一晚, 齐寰躺在床上回想着白天唐虞说过的话,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既然唐虞说齐寰早晚都要娶妻,那是不是说明, 唐虞心里也是有嫁人念头的?


    毕竟,唐虞一放假就跑去相亲了。


    齐寰不想娶妻, 更不想唐虞嫁人,如果说两人一定要出嫁或者娶妻,那齐寰为什么不能娶唐虞呢?!


    这个念头在齐寰脑海里一闪而过,惊得他立刻从床上坐起了身。他猛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半天没回过神。


    不成,不成, 他怎么能有这么危险的想法?!简直莫名其妙。唐虞是齐寰的下属, 衙门的好帮手, 齐寰怎么能娶她了?且不说两人就是正常的上下级关系,平常唐虞对齐寰的态度更不难看出唐虞对他根本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齐寰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暗自嘲讽了自己一声,随后又倒头睡了。迷迷糊糊之中, 齐寰居然又做起了昨晚的那个梦。


    这一次, 梦里骑着高头大马兴趣唐虞的人不再是唐虞的表哥, 而是成了齐寰。


    梦中的唐虞穿着漂亮的嫁衣, 盖着鲜艳的红盖头, 等齐寰将她的盖头揭开的时候, 正见唐虞抬起头,一双盈盈秋水般的眼眸看着齐寰,温柔一笑。


    毫无意外,这个梦又将齐寰吓醒了。


    他面色铁青地起了床,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发现自己才睡了三个小时。


    齐寰心中烦闷不已,抓起桌上的凉茶鞜樰證裡就猛灌了一大口,直到内心的燥热渐渐平息,齐寰方才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异常……


    天色还早,但睡肯定是不敢再睡了。齐寰索性起身去书房处理公务。


    前段时间,齐寰将县衙上上下下的账目都令人统计了一遍,交给了唐虞查验,唐虞不负所托,将县衙的人员打理得井井有条,原有几个偷奸耍滑的,也被唐虞打发离开了。


    只是这一段时间两人忙于办案,内部还有一些琐事没有处理。索性已经睡不着了,齐寰便披了一件长袍去书房处理公务。


    他方才出门,便遇见了守夜的高叶,这小子抱着双臂靠在廊下昏昏欲睡,听见开门的动静,方才一下惊醒了过来。


    “大人……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高叶偷懒的场景被抓了一个正着,他顿时有些尴尬,便偷偷摸摸去瞧齐寰的脸色,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齐寰原本俊美的面容上挂着两只硕大的黑眼圈,一看就是没睡好的模样。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失眠了?”高叶小心翼翼询问道。


    齐寰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算是吧。”


    高叶眼珠子一转,联想到齐寰昨日的问话,心里已经有了底,于是大着胆子询问道:“大人,你该不会是因为唐姑娘吧?难道姑娘还没有原谅您?不应该啊,唐姑娘向来心软,若是大人认认真真的道歉,唐姑娘断然不会再责怪大人。”


    此时此刻,齐寰正因为看不清自己的心意而被梦境折磨,一听见高叶提起唐虞,瞬间就将他的情绪点燃了。


    齐寰冷冷道:“本官就一定要因为她而心烦睡不着吗?本官是遇见了一桩棘手的案件,彻夜苦思无果,方才如此。”


    “是是是。”


    纵使高叶已经看穿了齐寰的嘴硬,仍旧不敢当面拆穿齐寰,只能在心里暗暗摇头:大人还装什么啊?除了因为唐姑娘之外,大人几时这么心烦过……


    这般在意唐姑娘却又不敢承认,着实有一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了。


    齐寰还不知道高叶想的小心思,他强装镇定地走进了书房,点上灯开始处理公务。


    ……


    两个时辰之后,害得齐寰睡不好觉的罪魁祸首悠然苏醒了。


    休假已经结束,唐虞自然不能赖床,她简单洗漱了一番,随即换上了自己常穿的捕快服,前往齐寰的书房帮着自家上司处理公务——齐寰的书房不准别的人随意进入,但唐虞却能够自由出入。平日里衙门没有新案的时候,唐虞就会留在齐寰的书房帮他处理公务。


    这一天清晨,唐虞如往常一样走到齐寰的书房,她今日来得早,原本以为齐寰应该还要迟一些,没想到她远远就见到齐寰的书房点着灯,透过半透明的山水画屏风,她隐约看到了齐寰正在伏案工作的身影。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日齐大人这么勤勉啊。”


    唐虞不免笑着打趣。


    这话的意思倒不是说齐寰平日里工作偷懒,恰恰相反,齐寰一旦工作起来非常认真负责。只是齐寰到底年轻,身上总透着一股年轻的潇洒恣意,并没有那么严肃古板,因此,齐寰对待工作的态度是该认真工作的时候工作,该休息的时候休息,不会太过勉强。


    所以唐虞看见齐寰这么早就在加班还觉得挺意外——虽然齐寰总是压榨她加班加点的干活,不过那都是在衙门里有大案的时候。近日城里不是挺太平的吗?


    唐虞一边想着一边走到了齐寰的书房门口,她刚准备抬手敲门,便见高叶突然出现了。


    “唐姑娘……”高叶制止住了唐虞的动作,猛地将人拉到了一旁低压声音说话。


    “唐姑娘,大人吩咐了,不让任何人打扰。”


    其实齐寰的原话是不要让任何人进他的书房,尤其是唐虞。


    因为最近齐寰被唐虞搅得心神不宁,他觉得自己应该调节一下情绪,短时间之内,他暂时不要看到唐虞为妙。至少给他一天时间忘记那个怪梦,否则,齐寰一看到唐虞就会想起他在梦中娶了唐虞的场景,那太可怕了。


    然而高叶哪里敢告诉唐虞实话?高叶是一个聪明人,他已经看出了齐寰反常的态度都是因为唐虞,还以为齐寰与唐虞正吵架呢,于是只得从中调停,希望两人能够化干戈为玉帛。


    “怎么了?”唐虞不明所以,平常齐寰的书房都是由她随意出入,今日怎么还将她拦住了。


    高叶道:“唐姑娘,你有所不知……这、这大人病了。”


    高叶随口扯了一个谎言,他生怕唐虞误会齐寰不想见她,因此生了间隙,谎言说出口那一刻,已经无法收回。


    他干脆接着瞎编道:“昨天夜里大人开着窗睡觉,不小心风寒了,大人说,他怕将病气过给唐姑娘,于是嘱咐我们在这儿守着,不要让唐姑娘靠得太近。”


    昨日齐寰方才低三下四地来哄了她,并且还给她道歉了。


    因此唐虞听了高叶的话之后,并没有过多的怀疑,只是微微蹙眉道:“既然病了,怎么还在书房处理公务?应该好好休息才是……大人找大夫来瞧过了吗?”


    “瞧过了,大夫开了药,说不过是小病,好好休息两天就没事了。”高叶擦着额头的冷汗,他不太会说谎,因此根本不敢看唐虞的眼睛。


    “那你要劝大人回去休息啊。”唐虞叮嘱道:“风寒虽然是小病,也不可以掉以轻心,若是拖到后面发起烧,那就得不偿失了。”


    “是。唐姑娘先回去吧,我会叮嘱大人好好休息的。这段时间,为防大人的病感染给你,还是暂时不要见大人了。”


    唐虞倒是无所谓感染不感染,她的身体好着呢。


    只是见高叶如此坚持,齐寰又下了命令,她便不再勉强了,只道:“那我过两日再来。”


    唐虞转身便去了县衙,虽然齐寰的书房进不去,她还是可以去找赵师爷处理衙门的一些公务。


    何况,如今唐虞是衙门里的主心骨,每日的巡街、审问犯人这一类的事都要靠她挑头安排。


    唐虞一忙起了忘了齐寰生病的事,等她反应过来之后发现已经快有两天的时间没有见过齐寰了。


    “齐大人的病还没有好?”唐虞有一些奇怪。


    她回了县衙府,逮着高叶就开始询问。


    高叶急得团团转,只道:“应该是吧……”


    这两日齐寰还躲在书房不出来了呢,倒真像是犯病了。


    “真的是病了?而不是出了别的什么事?”唐虞见高叶眼神闪躲,突然觉得有一些不对劲。


    “自然。”高叶干巴巴地道。


    唐虞还在思考高叶说的话是真是假,高叶已经怕唐虞看出来,随口找了一个借口溜掉了。


    唐虞看着高叶离开的背影,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唐虞精通药理,寻常风寒感冒对于她而言不过是小病,不过,既然齐寰这么久都没有好,足以证明齐寰病得很严重,或是给齐寰看病的大夫不太行。


    唐虞想着便自己写了一个治疗风寒的药方,随即出门抓了药,回来熬制好端去了齐寰的书房。


    高叶已经在书房门口守了好几天,实在撑不住了。


    因此,当唐虞端着药过去的时候,高叶已经去休息了,留守的人是刘卓。


    刘卓可没有高叶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一见到唐虞就欢天喜地的喊道:“师父,你怎么来了?”


    “齐大人呢?”


    “还在书房处理公务呢。”


    闻言,唐虞微微蹙眉,“我进去看看。”


    第35章 第 35 章 齐大人不用不好意思


    唐虞端着汤药走进书房时, 正见齐寰在处理公务。单看气色方面而言,齐寰精神奕奕,完全不像一个病人的模样。


    听见唐虞的脚步声, 齐寰微微蹙眉,略透着不耐地抬起头道:“本官不是说了, 不准任何人打扰……”


    余下的话卡在了喉咙深处,齐寰没有想到唐虞会突然出现。


    “高叶呢?”齐寰喃喃道。


    “高侍卫回去休息了,大人有什么事就吩咐我吧。”


    唐虞朝着齐寰走近,顺势将一碗黑乎乎的汤碗放在了齐寰的书桌上, “大人瞧上去精神不错,可是病已经养好了一些?”


    “病?什么病?”


    齐寰蹙着眉头, 显然没有想到高叶为了给他躲在书房找借口, 已经对外宣称他病了。


    “高叶说大人病了, 这一段时间都在书房养病,所以才不见外人, 怎么?难道高叶说了谎?”唐虞观察着齐寰的神色,想不通这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齐寰微微一怔, 随即看向桌面冒着热气的汤药碗道:“……确实病了。”


    “虽是好一些了, 但还没有好全。”说罢, 齐寰还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


    “……”


    唐虞怎么觉得她刚刚进来的时候, 看着齐寰的脸色还不错, 怎么自己在这儿待了一会儿, 齐寰的病情还加重了?!


    唐虞微微挑眉,道:“不过是得了小小的风寒,大人却病了这些时日,足以证明来给大人请脉的医生不过是庸医罢了。正好我略通药理,刚刚给大人熬了一碗汤碗, 大人趁热喝吧。”


    齐寰看着桌上的汤碗,一脸的抗拒。


    英明神武的齐大人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那就是他从小喝药就怕苦,但凡是生了病,宁愿活活熬过去也不愿意吃药。幸而齐寰的身体状况向来健康,鲜少有需要吃药的时候……


    “大人?”唐虞见齐寰没有动作,出声催促道:“大人喝药吧。再凉一会儿,药效可能就不好了。”


    齐寰顶着唐虞审视的目光,不得已,不得不伸手端起了药碗。那一碗黑乎乎的药端起来之后,热气直往齐寰的鼻子里钻,他顿时闻到一股难以言语的苦涩气息。


    齐寰进退两难,喝吧,他受不了这种药的苦味。不喝吧,他又怕唐虞看出来他在装病,那就更惹唐虞生气了。


    这一刻,齐寰简直是骑虎难下,不由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动了躲在书房不见唐虞的心思,简直是自作孽啊。


    唐虞看着齐寰变化多端的脸色,淡淡道:“齐大人,怎么了?你该不会是害怕喝药吧?”


    “怎么会。”


    齐寰最受不了唐虞的刺激,唐虞激他的话一说出口,齐寰只得一口气将汤药喝得一干二净。


    齐大人表面风轻云淡,实则内心已经翻江倒海了……


    苦。


    实在是太苦了。


    怎么会有这么苦的药?!这唐虞是故意来折磨他的吧。


    齐寰强忍着痛苦的神色,淡然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压下中药的苦味,一抬头,便见唐虞还在好奇地盯着他看。


    齐寰被唐虞看得心底发毛,毕竟是他扯谎在先,因此有一些心虚也是人之常情。齐寰强装镇静道:“药也喝了,人也看了,你该回去了吧。”


    齐寰对着唐虞下了逐客令,“放心,本官没有得什么大病,如今喝了你的药,想必很快就会康复了。”


    唐虞却道:“那怎么行?我还没有给你诊脉呢。”


    “……”


    齐寰不知所措道:“诊脉?不是已经喝了药了吗,为何还要诊脉。”


    “那怎么行。”


    唐虞沉吟道:“你已经病了好些时日了,谁知道是不是风寒?万一是别的病怎么办,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给你把个脉吧。”


    齐寰不由往后退了退,不成,唐虞精通药理,若是给他把脉了,那他装病的事情岂非就暴露了?


    不成,不成。


    齐寰连忙拒绝道:“本官觉得身体已经好多了,真的,刚刚喝了唐姑娘熬的药,本官已经觉得精神百倍,生龙活虎,没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了。”


    “哪有那么神奇。”唐虞冷冷道:“我给你的又不是什么神药,哪有喝下去就见效的道理?”


    “别油嘴滑舌了。手伸出来,让我给你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说罢,唐虞似乎是不想再跟齐寰废话,直接道:“若是你不想给我看,证明你有事瞒着我,心里有鬼,所以才不敢给我看。”


    齐寰见唐虞的话都说到这种份上了,不得不犹犹豫豫地挽起了袖口,并且将手递到了唐虞面前。齐寰是文官,不过他平日里也练武,皮肤自然没有唐虞的皮肤那么白皙细腻,平日里齐寰没有仔细观察过,如今见唐虞如玉一般漂亮的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方,那点温暖的触感似乎通过他的手臂直接传达到了他的大脑,一时之间,全身竟像过了电一样不自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齐寰觉得异常难熬。


    他感觉唐虞触摸着他的地方就像是有火烧一般令人难受,齐寰想抽回手,又不敢,只得委委屈屈地看着唐虞道:“唐姑娘……怎么样了……还没有好吗?”


    唐虞根本没有发现齐寰的小心思。


    她认真的给齐寰把着脉,轻声道:“别乱动。”


    齐寰便不敢再乱动了。


    又过了一会儿,齐寰眼睁睁地看着唐虞蹙起了眉头,齐寰忍不住问:“到底怎么了?”


    难不成唐虞已经看出了他在装病?可是看着唐虞的神情根本不像已经发现了啊。更或者,他是不是真的病了……装病装成了真病了?


    齐寰脑海里已经天马行空了,越等越焦急,却听见唐虞道:“奇怪。”


    “奇怪什么?”


    齐寰急了,“你倒是说啊。”


    “奇怪……怎么我摸着你的脉象不像是得了风寒的模样。”唐虞缓声道。


    闻言,齐寰心中“咯噔”一声,完了,他装病的事要被唐虞发现了,齐寰心情复杂,脑海里顿时闪过了一百种唐虞生气的后果和他道歉的方式,犹豫开口道:“其实……我……”


    “虽不像是风寒,倒像是受了热燥。”唐虞突然又开口,打断了齐寰剩下的话。


    “热燥?”


    齐寰不明所以。


    “你是不是近来神思不宁,睡不安稳,脑海里总是胡思乱想,还常常多梦?内心总感觉燥热难耐。”唐虞耐心分析着齐寰的病症。


    “确实如此。”


    齐寰听得一愣一愣的,神了,这唐虞说的病症跟他的表现一模一样,难不成是他真的病了?


    想到这儿,齐寰突然豁然开朗,他就说自己怎么会无缘无故做一些怪梦,原来是病了,还好,还好,还好是病了。


    齐寰长舒了一口气,成功为自己最近的异常找到了理由。


    然而,他的一颗心还没有落到底,便见唐虞将手撤了回去,道:“齐大人,你不是受了风寒,而是内心有燥火,难怪喝了那么多治风寒的药身体还没有好,原来是一开始就断错了病症。”


    “如此应该怎么治疗?”天知道,齐寰这一段时间已经怕的有一些不敢睡觉了,生怕怪梦又缠上了他,如今找到了病症的原因,他当然迫不及待地想要接受治疗。


    “想要治也不难,不过这种内心的燥火的毛病,可不是药物能治得了的。”


    唐虞看着齐寰,目光突然变得意味深长,“齐大人,你也到了成婚的年龄了吧?”


    齐寰警觉道:“你什么意思?”


    “想要治疗这种病,不能靠药物,而是要靠着内心的平静。常言道,心静自然凉,齐大人只要不每日乱想,这心的燥火啊,自然就下去了。”说罢,唐虞施施然地转过身,准备离开,不过走了两步之后,她又回头看向齐寰调侃道:“不过嘛……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齐大人已经到了要娶妻的年龄了,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唐虞!”


    此时此刻,齐寰终于明白过来唐虞是在取笑她了。唐虞是在笑齐寰,明天正事不干只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所以才会燥火难耐……


    唐虞感受到了齐寰的怒火,连忙脚底抹油就想开溜,然而她刚刚跑出门口,迎面就撞上了匆匆而来的刘卓。


    “哎哟,师父,你没事吧?”刘卓连忙扶住了唐虞。


    唐虞没好气儿道:“你没事跑这么快干什么?”


    刘卓道:“这不快不行啊。师父,你不知道刚刚衙门里传来消息,西市发生了命案!!”


    命案?!


    这么快又有命案出现了,可真是一天都轻松不了。


    书房内的齐寰听见了刘卓与唐虞的对话,顿时病都不装了,急匆匆地赶了出来。


    “命案?什么命案。速速带本官过去。”


    刘卓连忙带头,唐虞也立刻去准备,点了几个衙役和仵作随行。不多时,一行人已经在赶往西城的路上。


    赶路途中刘卓道:“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只是西城林家当铺的小厮匆忙过来报案,说今日他家当铺被人从里面上了锁,等到众人合力将门锁推开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家掌柜倒在了血泊之中,并且还被分了尸。”


    第36章 第 36 章 密室分尸案


    密室分尸案一时之间轰动全城, 只因死者的死法太过残忍、奇特,空无一人的密闭空间,人居然被活活的分成了尸块。


    齐寰带着唐虞等一干捕快到达现场时, 正见林家当铺已经被人流围得水泄不通,死者是林家当铺的东家, 而他的发妻孙氏带着一双儿女,已经坐在当铺门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老林啊,你怎么死得这么惨啊……你就这么走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啊。”


    “我不如一头撞死了随你去了。”


    丈夫没了, 儿女还这么小,当铺又出了分尸案, 围观群众纷纷向孙氏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别吵了!速速让开道, 齐大人来了——”


    高叶与刘卓带头维持着现场的秩序, 勉强将现场看热闹的人群分开,齐寰与唐虞顺利挤到了林家当铺的门口。尚未进门, 唐虞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门缝里隐隐有红色的血液流淌而出, 林家当铺的林东家果然是被分了尸。


    为免场面太过血腥残忍吓到围观的群众, 唐虞指挥衙役将人群疏散, 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随后才提着灯进了林家铺子的暗室。


    此刻天色已晚, 案发地点在林家当铺存放典当物的密室, 那密室修建在一堵重墙后方,只有一扇半人高的铁门能够出入,因是存放贵重点典当物的地方,平日里这一间密室都上了锁,而锁的钥匙只有林东家和孙氏才有。


    此刻, 那半人高的密室只打开了一条缝,并且门上明显有人为破坏的痕迹,血腥味隐隐约约从里面透出,地面更是蜿蜒着一条长长的血迹。


    齐寰与唐虞对视一眼,两人屏住呼吸,一前一后地进了密室。密室密不透风,没有外窗,没有光线,像是一只坚固的铁箱,唐虞摸索着将墙上的油灯点燃之后,方才看清了密室里的景象。


    此刻,林家当铺的林东家正躺在距离唐虞两三步之外的一处货箱边上,说是躺也并不确切,只因林东家全身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肉了。他的尸体不知被凶手用了什么样的利器破坏了,分成了大大小小不知多少份的尸块,正因如此,密室里才充斥着强烈的血腥味道。


    唐虞往前走了一步,发现自己踩到一个坚硬的东西,她低头一看,方才发现自己踩到了一只残缺的手臂。类似的人体组织还有很多,比如大腿,手指,还有胸腔里流出来的内脏、肠子……总之场面异常血腥,饶是唐虞当了这么多年的法医,看到面前的场景仍旧忍不住微微蹙起眉。


    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方才导致凶手如此心狠手辣,将人杀了还不够,竟狠心将人割成了一片一片的尸块。


    面前这种血腥的场景,唐虞见了尚且觉得不适,更何况齐寰呢?!齐寰自认为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然而平生第一次见到这种杀人分尸的血腥画面,仍旧控制不住生理性的呕吐。他强装镇定,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缓了很久仍旧没有说话。


    唐虞似乎看出了齐寰的不适。毕竟是第一次看到分尸,不适应也是人之常情,唐虞是因为见多了,所以才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她十分理解齐寰道:“齐大人,若是觉得不舒服就出去呆一会儿吧,我来检查。”


    “……”


    闻言,齐寰立刻摆了摆手,他好歹也是一个男人,怎么能将唐虞一个人留在凶杀现场。再说了,他还要留下来查案呢。


    眼看着齐寰这么坚持,唐虞便不再多劝了,只是她一回头,便见高叶和刘卓已经忍不住冲出去吐了。虽然两人已经跟着唐虞验了一段时间的尸,但明显还不够火候,见不得这么极限的画面。因此,验尸只能靠唐虞一人完成了,指望不上高叶与刘卓了。


    唐虞倒是觉得无所谓,短暂的不适之后,她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她拿出仵作箱里的验尸工具,又给自己戴上了手套,以防尸体上有什么有毒的物质。唐虞翻来覆去将尸体检查了一番之后,最终道:“林东家的尸体应是被刀具一类的锋利物品割开的,而且他的头不见了……”


    闻言,齐寰心里顿时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环视了周围一圈儿之后,询问道:“他的头呢。”


    “已经被割掉了。”唐虞淡淡道:“若是我猜得没有错,可能是被凶手带走了。”


    “……”


    齐寰冷冷道:“实在是太可恨了,杀人分尸还不够,居然还活活割下了别人的头。”


    “那林东家的致死原因是什么?你可能看出来?”


    闻言,唐虞摇了摇头道:“尸体已经被分解的太碎了,就算有什么伤,现在也看不出来了,要想知道死者死亡的真正原因,恐怕只能抓到凶手问清楚了。”


    齐寰立刻勘察了一番周围的情况,然而,并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凶手非常小心谨慎,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脚印和指纹,甚至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怪事。为何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齐寰微微蹙眉道:“总不至于,林东家是心甘情愿被凶手分尸的……”


    唐虞分析道:“自然不是。我觉得这才是凶手割掉林东家头部的真正原因。试想一下,林东家独自来到密室,凶手用器物砸头或者迷药之类的东西弄晕了林东家,随后,林东家意外晕倒,任由凶手为所欲为。”


    齐寰听到唐虞这么分析,顿时豁然开朗,“如此说来,破案的关键是要找到林东家的头?”


    “恐怕林东家的头已经被凶手藏起来了。”唐虞继续道。


    头颅这种人体部位,自然不能提到大街上大张旗鼓的走,且不说会不会被人看见,血迹定然会留下痕迹。


    唐虞猜测道:“凶手能布置出密室杀人的案件,他定然对林家当铺的格局非常了解,并且有十成的把握翻案之后不会留下痕迹,像他这么谨慎的人,必然不会带着林东家的头走得太远……”


    “你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齐寰微微眯眼道:“林东家的头可能就在附近?”


    “很有可能。”


    唐虞立刻附和道:“只是这一间密室我们已经找遍了,必然不会有新发现。不如派两个捕快再到院子里找找,说不定会有新发现。”


    齐寰自然同意。


    两人提着灯出了密室,准备看一看外面的情况。不料,方才一出门便见孙氏扑了上来,“大人……大人查得怎么样了?”


    “我家夫君到底是怎么死的?”


    齐寰道:“案件的证据尚不明确。你且先跟我说说,到底是何时发现林东家死在了密室?当时现场有哪些人在场?发生了什么?全部都要事无巨细地告知本官。”


    孙氏哭诉道:“我、我是今天傍晚方才发现当铺里出了事。”


    傍晚时分,已经到了林家当铺打烊的时间。往常这个时候,林东家已经关了门往家里赶了,然而,今日孙氏在家中等着林东家回家吃饭,左等右等都看不见人,不由到了林家当铺来寻人。


    孙氏一到自家当铺,便见密室大门关得紧紧地,听店里的小厮福禄说东家进去拿东西了,一直没出来,门从外面上了锁,外面的人根本打不开。


    “期间没有人进密室吗?”齐寰奇怪地询问道。


    孙氏摇了摇头,称林东家开了自家店铺的密室门进去后就没再出来,店铺在热闹街区,期间,没有其他人进入,后来里面传出血腥味,大家才合力将门推开,发现死者已经被分尸……


    听到这儿,唐虞出声打断道:“林东家进去的时候,身边可有人看着?”


    孙氏道:“福禄没有看到他进去,当时当铺外有其他客人,福禄正忙着招呼,只听到我家夫君开密室的声音。这当铺就这么大点,福禄听得一清二楚,肯定不错了。”


    如此一来,其实没有人见过林东家到底是怎么进的密室,只知道林东家进密室的大致时间。


    “这密室一进去就上了锁吗?”唐虞奇怪道:“既是上了锁,外面打不开,那会不会是凶手一早就躲为了密室当中等着林东家,等到林东家入内之后,凶手就立刻下手了?”


    “可是这密室上了锁,凶手是如何出来的?”齐寰立刻提出了疑问。这个案件的难点便在于这是一桩密室杀人分尸案,且不说凶手是通过什么方式进入密室,他杀害林东家之后,不可能在密室内部上了锁的情况下逃出来……


    “难不成是林东家中了邪,他将自己关在密室里自杀?”一旦遇到科学解决不了的事,便会有人胡乱猜测,福禄率先提出了质疑。


    唐虞冷冷扫了福禄一眼道:“不可能。若真是中了邪,林东家的头去了哪儿?难道头还能不翼而飞了?”


    “这一桩案件必然有幕后黑手,只是他的杀人手法比较奇特,所以我们暂时还没有找到能够揪他出来的线索。”


    第37章 第 37 章 合理怀疑杀人凶手就是


    正当唐虞与齐寰想来想去都没有新的思绪时, 刘卓突然急匆匆地跑进了门。


    “大人!师父!我们在距离林家当铺不远的一处空地发现了泥土被挖动过的痕迹,底下很有可能埋着什么东西。”刘卓着急地汇报道。


    闻言,唐虞与齐寰对视了一眼, 两人立刻动身前往刘卓说的地方,一探究竟。到了现场之后, 便见高叶已经提前派衙役将周围给围了起来,此刻,那一片有过松动迹象的土地已经被挖开了约莫一米的深度,且翻出来的泥土隐隐透着一股血红的颜色。


    唐虞猜测, 林家当铺东家的头很有可能就埋在此地。


    果真,那杀人凶手埋尸块的时候太过匆忙, 埋得并不严实, 衙役们两铲子下去就察觉出有东西了。


    唐虞立刻道:“等等!”


    “我来。”


    衙役们却道:“怎么能让唐姑娘亲自动手……”


    唐虞轻声道:“这下面埋的很有可能是林家当铺东家的头颅, 你们挖掘的动作太过粗暴,反而会破坏尸体的尸块, 还是我来吧。”


    唐虞刚刚上前一步,便见齐寰拿起了铲子, 齐寰并不看唐虞, 只专心一致地干着手里的活儿。


    “你歇着吧, 让我来。”


    闻言, 唐虞只得点了点头, 有人代劳, 她当然乐得偷懒了。齐寰的动作比先前的衙役小心一些,没多久,他就成功刨开了多余的泥土,露出一颗完整的头颅。


    唐虞眯了眯眼,仔细辨认了一番, 这颗头颅果然就是林家当铺的东家的头颅。


    众人见状,又惊又怕,更有人忍不住胃里的恶心当场吐了,唐虞仍旧面色如常。她取来一双干净的手套,然后将头颅捧到了光线较好的室内,准备认真验尸。


    唐虞捧着头颅进门时,刚好撞见了听见动静出来的孙氏,她迎面看着自己夫君的头被唐虞捧着,顿时两眼一黑,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唐虞连忙道:“我可不是故意的……”


    齐寰有一些失笑:“你以为谁的胆子都像你这么大吗?”


    唐虞不可置否。


    她又不是天生的胆大,只是验尸的工作经验比寻常人多一些罢了。只是外人不知道唐虞的情况,纷纷觉得她是难得一见的女中豪杰。


    唐虞将林家当铺东家的头颅放在灯下细细的研究,检查有没有中毒、受伤的痕迹,半盏茶的时间逐渐流逝,令唐虞出乎预料的是林家当铺的东家的头颅居然完好无损,没有任何受过外力撞击的模样。


    从这一颗头颅,唐虞可以判断出林家当铺东家的死因并非是因为受伤,相反,林家当铺的东家是因为别的原因才死亡,而他死之后,头颅才被人割了下来。


    “这是为何……”唐虞微微蹙眉,心里的疑惑像是一团模糊的阴影,越来越多。


    按理说,如果林家当铺的东家的死因不是因为头颅受伤,那为何凶手单单将他的头颅藏起来?若说是因为凶手太过憎恨林家当铺的东家,更不可能将头颅匆忙地埋在附近……


    唐虞不明所以,只得去询问齐寰的意见。


    齐寰沉思道:“会不会有什么别的理由,让林家当铺东家的头颅不能出现在密室?”


    凶手在密室杀人分尸,唯独带走了林家当铺东家的头颅。而且唐虞验尸之后,已经确定了林家当铺东家的死因应该是死于外伤,只是因为尸体已经被分尸了,所以看不出来到底是哪一块受的伤。


    两人一番研究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先找出杀人凶手。既然杀人凶手的作案手法查不出来,那就先从杀人凶手入手,先前唐虞已经判断过杀人凶手非常了解林家当铺的地形和情况,因此,她合理怀疑杀人凶手就是林家当铺东家的熟人。


    唐虞找上了孙氏问话:“孙娘子,近日林东家可有跟什么人接触、来往的比较密切?”


    孙氏摇了摇头。


    唐虞道:“有没有跟什么人发生冲突?”


    孙氏道:“我和夫君都是老老实实的生意人,平日里跟人打交道都想着和气生财,自然不会跟人有什么冲突。”


    果然,靠着问是问不出什么线索了。案件到了这儿,似乎已经陷入了重重迷雾当中,难道这一桩案件真的要变成悬案?


    这时,齐寰却有了新的想法,他将唐虞带到无人之处,分析道:“你有没有觉得林家当铺东家的身边,有什么奇怪的人?”


    “这话怎么说?”


    齐寰摸着下巴道:“我刚刚已经说过了,并非人人都像你的胆子这么大。一般人见了尸体已经吓得瑟瑟发抖,更何况还要动手分尸?凶手能够将林家当铺东家的尸体分成这么血腥的模样,我猜测,凶手一定不是一般人。”


    唐虞微微蹙眉道:“你是说,想要知道凶手是谁,我们要重点调查会分尸的人?”


    齐寰点了点头。


    好吧。


    这也算是一条线索了,聊胜于无,唐虞勉强接受了。


    唐虞立刻将经常与林家当铺东家接触的人叫了过来,仔细观察、盘问了一番,然而,林家当铺东家的人际关系十分简单,身边只有他的发妻孙氏、还有当铺里的两个小伙计,小伙计家世清白,年纪又轻,面对唐虞的盘问已经吓得瑟瑟发抖,实在不像是能够杀人分尸的模样。


    林家当铺的东家平日里不常出去社交应酬,唐虞查了好一会儿,仍旧没有看出任何有问题的人。


    已是深夜,唐虞累得腰酸背痛,索性站起来在屋里走了一圈儿。若是天亮之后这一桩杀人分尸案还没有新的线索,那她们就要撤回衙门了,凶杀现场更不会一直保留,届时尸体下了葬,想要再找出更多的新证据就更难了。


    唐虞漫不经心地在屋里踱步,一抬头,突然见到当铺的柜台上贴了一张显眼的字条。


    “旺铺转让,详情面谈。”


    唐虞微微挑眉,这铺子做得好端端地怎么突然要转让?


    唐虞立刻叫来了孙氏问话。


    孙氏摸着眼泪,一开始支支吾吾还不想说实话,直到唐虞再三盘问,“孙娘子,你可想清楚了,务必要实话实说。”


    “毕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关乎着能不能调查出杀害你夫君的杀人凶手。”


    “倒不是不愿意告知大人实话,只是……只是这件事说起来有一些难以启齿。”孙氏掩面痛哭道。


    齐寰立刻道:“到底是何事?若有什么冤屈,你且细细说出,我给你做主。”


    闻言,孙氏方才颤颤巍巍地开口了。原来林家当铺的东家在外欠了一大笔赌债,为了偿还债务,他不得不把店铺紧急转让出手。


    然而,赌场老板,林家当铺东家的债主得知了此事之后,一心想要低价拿到当铺,所以一直干扰林家当铺的东家出售店铺,经常带人闹事。


    “赌场老板?!”唐虞立刻意识到自己发现了自己不得了的新线索,她询问道:“既是如此,我刚刚问你话时,为何你不愿说实话。”


    孙氏道:“这……这毕竟是丑闻,我想着与夫君的死并不相干,便没有多说。”


    “怎么会不相干?”唐虞摇头道:“你有没有想过,那赌场老板很有可能就是为了得到你们家的店铺,才会对林东家痛下杀手,毕竟,只要林东家一死,那赌场老板就是最得利的一方。”


    “这、这不可能吧……”孙氏喃喃道:“我和夫君都已经将价格商量好了,准备将店铺卖了就还赌场的钱。这种时候他害死我的夫君,图什么呢?”


    “图什么?当然是想直接拿你们的店铺抵债。”


    唐虞分析道:“如今是你报了官,这事才暂时没有发生,若是我猜测的没有错,只要此事一了,赌场的老板就要带着人找上门了。”


    闻言,孙氏顿时吓得两腿发软,直接瘫坐在了地面。


    齐寰追问道:“那赌场老板是什么人?你可见过?”


    “见过,他带着人上门闹事时,我见过一次。”孙氏痛哭道:“原本我家夫君是不懂赌博的,便是他有一次上门典当东西,意外结识了我夫君,便将我夫君诓骗去了赌场给他做局,只一次就输得一塌糊涂。”


    “我原想去找他理论,然而,听说赌场老板以前蹲过大狱,乃是一个实打实的狠角色,我们这样的寻常人家,哪里敢招惹啊……”


    齐寰冷道:“这么说来,这人还是第一个当地的恶霸?”


    倘若当真如此,那齐寰倒是要去会一会他了。


    “这赌坊老板的赌坊开在什么地方?”


    孙氏回想道:“在……在西街边上……他姓秦,手底下还养着一群打手,别人都叫他秦六爷。”


    唐虞听了半晌,越听越觉得林家当铺东家的死因很可能与赌坊有关,毕竟,林家当铺东家的身边接触的都是一些普通人,像这种杀人分尸的事,像是赌坊的人能够做得出来的事。


    唐虞和齐寰两人一合计,一拍即合,当即决定天亮之后就去西街的赌坊,会一会这一位秦六爷。


    第38章 第 38 章 “想玩什么?”


    唐虞与齐寰一番乔装打扮之后, 顺利到了赌坊。两人都脱了官服,穿着寻常的衣服,唐虞和齐寰从未开过赌坊, 又不怎么在这一片露面,因此一时之间并没有人发现两个人的身份。


    “这城里有这么大一家赌坊, 作为县令,你怎么不管管?”


    唐虞与齐寰进了赌坊,刚刚进门,便听到感受到内里热烈的气氛, 入目所及全都是一张张赌桌,且每一张桌子上都围着七八个已经赌红了眼的男子。现场太过热闹, 没有人注意到唐虞与齐寰的到来, 唐虞甚至要凑到齐寰耳边才能跟他顺利说话。


    “开大开小——”


    “买定离手!不论输赢, 全都不能反悔啊。”


    “操!老子怎么又输了,重来!重来!再重新开一局。”


    单单是唐虞与齐寰在赌坊站着的这短短一小会儿, 唐虞就发现了有好几个赌徒已经输得倾家荡产,赌坊里出老千做假是常有的事, 唐虞猜测, 林家当铺的东家当然是因为被赌坊的老板做了局, 方才会欠下这么多钱。


    齐寰环顾着周围的场景, 淡淡道:“开设赌坊这种事历朝历代都有, 能管得了一时, 也管不了一世。与其压制这种风气,让他们在更隐蔽的地方开设地下赌场,不如将这些赌坊放在眼皮底下,时时监管,避免他们做出更多出格或是触犯当朝律法的事。”


    “言之有理。”


    唐虞听完齐寰的话, 赞同地点了点头。毕竟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哪怕齐寰下令将这一间赌坊关了门,很快新的赌坊就会盛起。不过,既然唐虞与齐寰今天已经来到了赌坊,定然是要好好打击赌坊的不良风气,让赌坊老板长个教训,好好整改一下赌坊的不良影响。


    “那我们怎么找赌坊的老板?”唐虞询问道。现在的唐虞并没有任何探案的思路,只能依靠齐寰,虽然验尸她是一把好手,然而赌坊这样地方她却从来没有来过。


    “我们来之前,我们已经派高叶提前打听过了。现在赌坊的老板姓蒋,他平时不轻易露面,除非是赌坊里来了大鱼,能够狠赚一笔的时候。”齐寰缓缓道。


    唐虞道:“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做这一条大鱼?”


    “是。”


    齐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随即,直接便带着唐虞往赌坊的楼上走。赌坊一楼都是一些寻常的赌徒,真正的大买卖都在二楼藏着呢。


    果然,当齐寰和唐虞靠近楼梯时,正见有两个穿着短打布衣的大汉站在楼梯门口,面色不善地看着靠近的唐虞与齐寰。


    “两位客人,这二楼只有贵客才能上去,一般的客人就请你们在楼下玩吧。”


    这两个壮汉明显是守在这儿拦人的,唐虞望着楼上的方向看了一眼,清楚的听到一阵喧嚣声,此刻楼上正热闹着,想必有不少齐寰说的赌坊老板骗过来的大鱼。


    “什么样的才算是贵客?”齐寰询问道。


    约莫因为齐寰的穿着打扮不俗,腰间挂的那一枚沉水玉更是价值连城,因此两个壮汉对齐寰说话的态度还算客气。


    “能够上二楼的贵客,那自然都是我们老板亲自邀请的客人了。”


    唐虞听懂了,这不就是说要有钱又好骗的人才有资格上二楼去上当受骗吗?!


    唐虞忍不住暗中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子,她可没有这个经济实力。唐虞觉得齐寰也就是一个县官,恐怕也拿不出多少钱来当这条大鱼了。


    却见齐寰慢悠悠地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张银票,只单单在两个壮汉面前晃悠了一眼,唐虞还没有看清楚,那两个壮汉瞬间就变了脸色,对着齐寰点头哈腰道:“哎哟,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了,原来是两位贵客,上面请,上面请。”


    两个壮汉变脸的速度如此快,倒是让唐虞觉得震惊了。齐寰却面色如常的带着唐虞上了楼,上楼的途中唐虞忍不住扯了扯齐寰的袖口。


    “齐大人,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唐虞好奇又震惊,她瞧着齐寰的模样也不像一个贪官啊,这一个小小的县令怎么随手一掏就是这么大一张银票,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齐寰淡淡地瞥了唐虞一眼,并没有过多解释,只道:“假的。”


    “假的?”


    唐虞说完就立刻捂住了嘴,她反应了过来自己刚刚的声音太大,生怕被人听见,连忙左右看了看。随即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之后,唐虞松了一口气,又压低声音询问道:“怎么会是假的?”


    这一次,齐寰并没有再回答唐虞的话了。唐虞心中忐忑,齐寰的胆子真是大,居然敢带着一张假银票就来赌坊,若是东窗事发,两人还不知道能不能安然无恙的撤退。


    上了二楼的楼梯之后,便有貌美的侍女前来接应唐虞与齐寰。唐虞大致扫了一圈儿周围的环境,只见二楼都是精巧别致的雅间,相较于一楼的杂乱,这里简直看不出是一间赌坊了。


    “两位贵客里面请。”侍女将唐虞与齐寰请入二楼的其中一间雅间,又规规矩矩地奉上了茶水。房间倒是不大,中间还放着一张赌桌,唐虞扫了一眼,便见到赌桌上面摆着好一些赌具,有唐虞刚刚在楼下见过的,还有一些唐虞都叫不上名字。


    “两位贵客是第一次来我们赌坊吧?想玩一点什么?”不多时,赌坊里做庄的庄家走了进来,笑容满面的中年男子,对待桌上的赌具十分熟练,热情地向着唐虞与齐寰介绍。


    齐寰看向唐虞询问道:“想玩什么?”


    唐虞不会赌钱,更看不懂桌面上各类奇奇怪怪的赌具,于是她挑了一个最简单的骰子道:“玩骰盅吧。”


    庄家很快开始操作,玩骰子的玩法比较简单,只需要押大押小,只是唐虞的运气比较差,一连选了三四次都选错了,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输了出去,唐虞一时有些心疼,她不由扯了扯齐寰的袖口道:“你来选。”


    齐寰的态度倒是不以为然,伸手随意地指了指赌桌上的小点。唐虞没有想到齐寰的运气比她好多了,换了齐寰上场之后,齐寰一直在赢,不多时,不仅将刚刚输得全部都赢回来了,还赢了不少。唐虞沉浸在赢钱的喜悦里一时有些恍惚,竟真的体会到了赌徒的快乐。难怪那么多人都对赌博欲罢不能呢。


    然而,赌桌上的情况风云变化,齐寰并没有像唐虞想的一样一直赢下去,不多时,齐寰又开始输钱了,而且他输钱的速度明显比赢钱的速度还快。


    “我来帮你选。”


    见此,唐虞有一些着急了。她正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却感受到赌桌下方齐寰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腿,示意她少安毋躁。


    庄家见两人都上了钩,于是露出了真面目,笑吟吟地问道:“这把我们开双倍,两位贵客要不要多投一些?”


    唐虞还在犹豫,齐寰已经将桌上的筹码全都扔了下去。


    “开小。”齐寰淡淡道。


    庄家自然乐见其成。唐虞紧张地看着庄家操作,耳边听着骰子摇动的声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然而当庄家开了点之后,唐虞清晰地看到庄家手上全是小点,一个大点都没有,齐寰输了。


    “哎呀,完了,这么多钱全部都输进去了。”唐虞满是遗憾。


    庄家赢了钱,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他询问道:“时间不早了,两位贵客还要继续玩吗?”


    不知不觉,唐虞与齐寰已经在赌坊耗了大下午了。唐虞正想着这幕后的蒋老板怎么还没有现身的时候,便见齐寰又财大气粗地掏出了一叠厚厚的银票。


    “玩啊,不过这么小打小闹的玩法实在没什么意思,不知你们赌坊有没有更刺激的玩法?”


    一下午输了这么多钱,庄家早就将唐虞与齐寰视为有钱又好骗的大鱼。如今听见齐寰这么问,他顿时没了防备心,笑着点头道:“有有有,还请贵客跟着我换一个房间,里面的房间还有更刺激的玩法。”


    庄家的目光落在齐寰手里那一叠银票上方,眼睛都看直了。唐虞也觉得不可置信,这齐寰哪里来的这么多假银票?为何赌坊的人都没有发现呢?


    听见庄家的提议之后,齐寰与唐虞立刻意识到庄家要带他们去见赌坊的老板了。毕竟,这么有钱又好骗的两个人,当然要狠狠地宰上一笔了。


    齐寰颔首同意,起身走向二楼更深处的房间。唐虞跟在齐寰身后,忍不住扯了扯齐寰的袖口,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询问道:“你刚刚怎么输了这么多钱?你是故意的?”


    唐虞不相信齐寰没看出庄家在出老千,连唐虞都察觉出来了。齐寰看向唐虞,同样压低声音道:“我们来这儿可不是为了赢钱,而是为了见赌坊幕后的老板。”


    “刚刚不管我们选什么,那庄家已经在赌桌上动了手脚,我们只有输的份……不过,只有输的越多,才越有见赌坊老板的机会。”


    第39章 第 39 章 又要假装夫妻?


    唐虞听见齐寰的话之后, 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对赌场的规则并不了解,进了赌场之后只能看齐寰的行动行事了。


    赌坊的人将齐寰与唐虞带进了另一个更大更豪华的房间,方才进门,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奢华无比的紫檀赌桌,而桌子后方坐着一个青年男子, 唐虞见他眉眼精明,唇角带笑,一看就是不好招惹的笑面虎模样,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判断——这人应该就是赌坊的秦六爷了。


    果然, 那秦六爷一见唐虞与齐寰进了房间,便笑眯眯道:“两位贵客请坐。”


    “两位贵客是第一次来我们赌坊吧?底下人的人有眼不识泰山, 竟然慢待了两位贵客, 实在是不好意思。”秦六爷说话自有一套圆滑世故的人情味, 然而,齐寰与唐虞都清楚, 这不过是假象罢了。


    秦六爷管理着这么大的赌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齐寰看着秦六爷道:“你就是这家赌坊的老板?”


    秦六爷点头道:“正是在下。”


    秦六爷自报了家门, 又道:“两位贵客是从哪儿来的?听着口音, 不像是本地人。”


    齐寰是京城人士, 他说话的口音是正宗的官腔, 不过到了这里之后已经收敛了一些, 不仔细听是听不出来的, 唐虞没没到这一位秦六爷这么敏感,不过才听齐寰说了一两句话,便已经听出齐寰不是本地人了。


    幸而齐寰是新官上任,方才到这儿不久。否则,恐怕秦六爷已经知道了齐寰的底细, 两人装都装不下去了。


    齐寰笑了笑,随即搂了楼唐虞的腰,使得两人的姿态在外面看来十分的亲密。而唐虞一脸问号地看着齐寰,那眼神仿佛在说:又要装假夫妻了?


    果然,齐寰笑着道:“我和娘子都是京城人士,喜欢游山玩水,前不久刚刚到了这儿。听人说,这当地有一家最大的赌坊,便过来瞧一瞧热闹。”


    闻言,秦六爷彻底放下了心,毕竟齐寰与唐虞看起来这么年轻,并不像是有威胁的模样。既然两个人是外地人,那便好办多了……


    秦六爷打算狠狠地宰两人一笔。他暗中朝着手下使了一个眼色,随即,立刻有人将门关了过来,看似不打扰齐寰与唐虞,实则是在门口严防死守,防止齐寰与唐虞想要逃跑。


    进了这个门,今日不输得倾家荡产,便别想走了。


    “两位贵客特意来我的赌坊一趟,想必是想玩一些更刺激的东西。相逢即是有缘,不如这样,今日我亲自坐庄给两位贵客解闷。”说罢,秦六爷拿出了新的赌具摆放到了桌面,滔滔不绝地介绍着新的玩法和规则。


    齐寰听得十分认真,然而唐虞却听不懂,她对数字一类的东西向来不太敏感,最终,等到秦六爷说完了玩法和规则之后,唐虞只大概明白了现在他们桌上的赌局赔率已经开到了十倍以上,不管输赢都将是一笔非常吓人的钱财。


    齐寰等得有一些不耐烦了,直接道:“别废话了,开始了。”


    秦六爷笑了笑,开始操作着赌局。秦六爷出老千的技术显然是赌坊里最为出色拔尖的存在,至少,这一次唐虞并没有看出秦六爷到底是怎么出老千的了。


    唐虞看不懂,索性不看,反正齐寰能看出他们到底是输是赢,现在唐虞只是好奇事情闹这么大,一会儿齐寰要怎么收场。


    刚来的几场赌局,秦六爷应是放了水,目的便是让齐寰尝到甜头,方才好上瘾。于是,齐寰连着赢了好一段时间,桌面的钱已经堆得向小山一样多了。齐寰倒是十分配合秦六爷,他明知道这是秦六爷设下的局,仍旧装出了一副赢钱赢得不知道天南地北的高兴模样。


    眼看着时机差不多了,秦六爷再一次操纵赌局让齐寰赔钱了。刚开始只赔了一点点,然而齐寰嫌弃太慢了,干脆将桌面的筹码全推了下去,一次性输了一个干净。


    “没想到运气突然变得这么差。”齐寰故作不解道:“明明之前还赢了不少的钱。”


    闻言,秦六爷安慰道:“没事。赌桌上的运气都是一时的,胜败更是常事,不如贵客再多玩两把,说不运气就回来了。”


    却见齐寰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道:“不玩了,不玩了,现在天色都这么晚了,我娘子也累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改日再来。”


    “这……”秦六爷听了齐寰的话之后,自然不愿意放齐寰离开。毕竟,齐寰身上的钱还没有输光,秦六爷还想着狠狠地宰齐寰一笔。


    “时间还早,贵客再玩两局吧。”秦六爷为了留住齐寰,主动做出了让步,“这样,先前我们桌上的赔率都是十倍,若是贵客愿意留下来,我们还可以再翻十倍。”


    二十倍。


    这种赌钱的方式已经远远超过了当朝律法的规定范围。齐寰正愁还没有拿捏到秦六爷的错处呢,没有想到对方就自己送上门了。


    “好啊。”


    齐寰一口答应道:“既然秦六爷都这么说了,深情难却,那我就再留下来玩两把。”


    闻言,秦六爷立刻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秦六爷擅于察言观色,他能够看出齐寰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因此最后这两把,秦六爷便要将齐寰身上所有的钱都赢过来,确保齐寰输得倾家荡产、一败涂地。


    秦六爷再一次坐下开始操控赌局。


    见此,唐虞不由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她知道齐寰与秦六爷撕破脸皮的时候就要到了。


    片刻之后,秦六爷正准备打开桌上的点数,这一局桌上的赔率太大,齐寰几乎将所有的筹码都压上了,胜负的关键就是这一局了。因此,屋里没有一个人说话,全都盯着秦六爷手上的动作。


    正当秦六爷想要抬点数的时候,齐寰突然伸手按住了他的动作。


    “不对劲。”齐寰道。


    秦六爷微微蹙眉,“贵客什么意思?”


    齐寰直接了当道:“你出老千了。”


    秦六爷确实出老千了,这一局一开,他就能赢了齐寰身上所有的钱,只是他没有想到齐寰这么直接的指出了他出老千的行为,齐寰究竟是怎么发现了他出老千?


    “贵客,这里可是赌坊,说话要讲证据,可不能空口白牙的诬陷别人啊。”


    秦六爷被齐寰看穿了也不觉得害怕,不管齐寰是怎么发现的,反正他现在就在自家的地盘上,谅谁都不敢对他做什么……哪怕齐寰发现了,大不了撕破脸皮。


    齐寰的神色如常,他看着文弱,手上却不知哪里来得这么大的劲儿,直接将秦六爷的手掰开了。随即,齐寰将桌上的赌具拿出来检查了一番,道:“这里面的东西被你掺了水银,你可以凭着水银的重量操控点数,无论我怎么选,最终结果都是我输,是吧?”


    眼看着被人发现了,秦六爷干脆破罐子破摔了,他冷笑一声道:“贵客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们赌坊都是本本份份做生意的人,难不成贵客是输了太多钱,反而输不起了,所以故意来我这儿找茬吗?”


    齐寰被秦六爷的话激了,却并不生气,反而直接了当道:“秦六爷听不懂吗?那我换个方式再问秦六爷一遍吧。”


    “秦六爷当时哄骗林家当铺的东家的时候,是不是也是用这种方式,才将他的钱财骗得一干二净,不得不动了卖店铺的心思?”


    闻言,秦六爷微微一愣,显然没有反应过来齐寰话里的意思。随即,他冷冷询问道:“林东家?你认识林东家?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好啊,原来你小子是来我的赌坊找茬来了。”


    “来人啊——动手!给我们将他们轰出去!!”


    秦六爷向外喊了一声,外头突然冲进来七八个打手,唐虞吓了一跳,没想到双方翻脸翻得这么迅速直接,连忙躲到了齐寰身后。唐虞心想,齐寰出来得时候,好像并没有吩咐衙门的衙役埋伏在赌坊附近,现在面对这么多打手,齐寰能带着她顺利脱身吗?!


    齐寰猛地一脚将赌桌踹翻了,随即不慌不忙地将唐虞护在了身后。唐虞是见过齐寰动手的,她知道齐寰的身手厉害,只是没想到齐寰的身手能这么厉害,不过一小会儿的时间就将屋里七八个人打趴下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要干什么?”秦六爷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他何曾见过打架这么厉害的人?!难怪齐寰居然敢带着一个小姑娘就闯入了他的赌坊。


    “干什么?本官现在问你什么,你就老老实实回答什么,若是敢说谎,或是回答的不清楚,那你的下场就跟他们一样。”齐寰扫了一眼满地打滚的打手,冷冷道。


    秦六爷听齐寰自称本官,一时愣住了,想不通齐寰到底是什么身份,他自己又是何时招惹了官司,引来了官家的人。


    “我问你,你可知道林家当铺东家的死因?”齐寰开门见山道。


    第40章 第 40 章 他输了钱,怎么能怪到我……


    “林东家?”


    “哎……这……”秦六爷躺在地上抓耳挠腮, 他自然是认识林家当铺的东家,并且不仅认识,前不久他还因为窥视别人的店铺, 骗了林家当铺的东家来了赌坊,狠狠地宰了对方一笔。


    难道, 对方因此报了官?


    秦六爷想到这一点,眼珠子一转,连忙道:“冤枉啊。大人,这赌坊的赌博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那林家当铺的东家是自愿跟着我来赌坊玩的,如今他输了钱, 怎么能怪到我头上呢?”


    “我可没有将刀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赌博啊。”


    ……


    最多, 最多只是哄骗他来了赌坊而已。


    闻言, 唐虞与齐寰对视一眼,两人眼底纷纷闪过了一丝疑惑, 怎么听着秦六爷话里话外的意思,这人好像不知道林家当铺的东家的死讯, 难道凶手并非秦六爷?!


    然而, 仅凭着秦六爷的一面之词, 还是难以令人信服。唐虞追问道:“我问你, 上一次你带人到林家当铺的东家的当铺里闹事是什么时候?”


    “闹事?”秦六爷装糊涂, “大人, 我可是规规矩矩的好人,怎么会去林家当铺闹事了,明明是他欠我的钱,我带着人去要罢了。”


    “少说废话!”齐寰没唐虞这么好的耐心,只见他冷冷地扫过去一个眼刀, 立刻吓得秦六爷缩了缩脖子。


    “说!你最后一次去林家当铺是什么时候?”


    “上个月。”秦六爷老老实实道。


    “可有说谎?”


    “不曾,不曾。”秦六爷道:“若是大人不相信,大可以问问我手底下的人……我们赌坊每天这么多事,我怎么有空天天去林家当铺要债,自从上个月见了林东家,他承诺在一个月之内将钱凑齐了给我之后,我便没有再见过他了。”


    齐寰见秦六爷态度诚恳,料想他并不敢说谎,只是齐寰与唐虞将时间线一推算,突然发现有一些蹊跷。如果情况真的如秦六爷说得一样,那秦六爷与林东家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林东家若是因为秦老爷催债的原因要寻死,中间也不该隔了这么久。


    若说是因为到了秦六爷要钱的期限,林东家实在撑不住了才想着自尽,那林东家为何又要在当铺里挂上了转让的信息。这一切的一切都证明林东家是不想死的,而且凶手的分尸方法何其残忍,简直像是对林东家恨之入骨了。


    “到底怎么了?大人?”秦六爷见唐虞与齐寰面色有异,不由出声询问道。


    唐虞道:“你可知,林东家已经死了。”


    “死了?!”


    秦六爷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这惊讶的表情如果是表演出来的,那唐虞不得不佩服他了。


    “这人好端端地怎么会死……明明我上个月才见过他。”秦六爷喃喃道。


    “怎么?你不知道他的死讯?”唐虞逼问道:“林东家是死于他杀,经过重重调查,我们怀疑你与这一桩案件有牵扯。”


    先前秦六爷一直在猜测唐虞与齐寰的身份,如今听到唐虞提到关于林东家被分尸的案件,他终于意识到两人是衙门的人,并且因为林东家的死怀疑到了他的头上!!


    想通之后,秦六爷立刻不淡定了,他连声喊着冤枉:“大人……冤枉,我冤枉啊,这一段时间我未曾见过林东家,如今他突然死了,我也是方才知道,他的死跟我没有关系啊!!”


    唐虞道:“没有关系?你敢说不是自己设计骗他到赌坊骗取他的钱财?他死之后,却还有一堆赌债未消,岂不是能让你名正言顺地霸占他的店铺?”


    “林东家之死,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你,你还敢说跟自己没有关系?还不快从实召来!”


    换作之前,唐虞查案必然不会在没有掌握确切的证据之后,逼问杀人凶手,以免走漏风声,打草惊蛇。然而,这一次的唐虞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她总觉得秦六爷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所以,她想先试一试秦六爷的态度。


    果然,秦六爷听到唐虞的怀疑之后,直接以头抢地,他痛哭流涕道:“大人……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啊。”


    “我只是贪图林家的财产,并不想要他的命。再说了,他都已经答应还我的赌债了,好端端地我何苦将他逼死呢?”


    秦六爷解释道:“大人……我根本不知道林东家是何时死的,我前两日去了临县,方才刚刚回来啊。”


    秦六爷去了外地,方才回来?!那他岂不是有不在场的证明。


    “你如何证明你当时不在此地,而是去了别的地方?”唐虞微微蹙眉道。


    秦六爷立刻道:“我有人证!大人,这一次我去外地是跟着一个商队去做点小生意,整个商队的人都可以给我证明!!”


    “大人……我真的是冤枉的啊……”


    唐虞见秦六爷说得信誓旦旦,于是朝着齐寰使了一个眼色,齐寰会意之后,立刻又传了赌坊里的另外几个人为秦六爷作证。经过一番详细调查之后,唐虞与齐寰发现秦六爷并没有说谎,他确实跟着商队去了一段时间在地,这段时间,他有充份的不在场的证明。


    “纵使这样,你还养着这么多手下,想要杀一个人不必自己亲自动手。”此刻,唐虞已经相信自己的直觉信了七八分,确信秦六爷并不是杀人凶手。不过,唐虞仍旧没有排除秦六爷身上的嫌疑。


    更何况,秦六爷暗地里在赌场做一些坑蒙拐骗的事,哪怕林家当铺的东家不是他杀的,那他开设赌坊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当朝的律法了。


    所以,唐虞并不打算放过秦六爷。


    天亮以后,衙门就来了人,查封了整个赌坊,并且将秦六爷带走下狱。


    此时此刻,秦六爷还以为唐虞与齐寰在怀疑他是杀人凶手,他拼命地挣扎,试图为自己辩解。


    “大人……等等……你们先别抓我走……”


    “我想起来了一件重要的事!说不定与林东家的死因有关!”


    闻言,齐寰一抬手,衙役立刻将秦六爷押到了他的面前。


    “说吧。什么事?”齐寰淡淡道。


    到了这种时候了,秦六爷哪里还敢说谎。


    他老老实实道:“大人……这林东家真的不是我杀的……此事与我无关,不过……我知道林东家最近跟一个人走得很近,此人说不定有嫌疑。”


    “此人姓刘,诨名叫做刘大,乃是我们赌坊的常客,先前林东家曾在赌场跟刘大有过冲突,两人还在我的赌场打了一架,砸坏了不少东西呢。”说罢,秦六爷脸上还露出了肉疼的神色。


    “打架?你是说林东家和这个刘大打了架,因为何事?”唐虞询问道。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只是他们打架的时候我去劝过架,难免站的近了一些,听到林东家嘴里振振有词……说刘大经常去骚扰他夫人孙氏,警告刘大离他的夫人远一点。”


    闻言,齐寰与唐虞同时陷入了沉思。先前他们在林家当铺审问孙氏时,孙氏可是半点没有提到这一位跟林东家打了架的刘大,难道孙氏是在刻意隐瞒?两人之间有什么猫腻?


    “你刚刚说的话可当真?”齐寰冷冷道。


    “当真!大人!我对天发誓,我说的句句属实。那天刘大和林东家在赌坊打架的时候,好多人都看见了,大人只需要找几个赌坊的常客一问,便知道我说的话是真是假……大人,我绝对不敢骗您啊。”秦六爷连忙道。


    齐寰沉思了片刻,最终一挥手道:“带走。”


    随即,衙役将秦六爷给带了下去……而后者还在一个劲儿地喊着冤枉。


    “没想到这一桩案子一环扣着一环,稍微一查,居然牵扯出了这么多人。”齐寰忍不住感叹道:“难道秦六爷真的不是凶手,林家当铺的东家是死于情杀?”


    “说不准。”唐虞分析道:“既然不是为了财,那凶手就极有可能与林东家有仇。不如大人先派人去查一查这个刘大到底是做什么的?探一探他的底细。”


    齐寰微微颔首,“这么一想,倒是真有可能是刘大,如果刘大和孙氏有牵扯,林家当铺的东家一死,两人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在一起,刘大报了仇,孙氏帮他隐瞒了作案的过程,因此我们才会遇到这么离奇的密室分尸案。”


    “事不宜迟,那就立刻去查一查刘大吧。免得对方听到了风声,提前跑了。”


    此刻天色已经亮了,唐虞与齐寰都困倦得不行,尤其是唐虞,已经累得站都站不稳了。齐寰看着唐虞眼睛都睁不开的模样,一方面觉得好笑,一方面又有些心疼。


    齐寰不忍心再折腾唐虞,只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派高叶与刘卓去查刘大。”


    唐虞虽然想去,但实在力不从心,只得点了点头回县衙睡大觉了。约莫是因为太累了,这一觉,唐虞从天亮睡到了天黑,直到屋外隐隐约约传来动静,她方才苏醒。


    “师父,你醒了吗?!快起来,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门外传来刘卓欢快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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