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真乃卧龙凤雏也~(捉虫) 他肯定想不……


    第十八章 真乃卧龙凤雏也~


    接着询问的是请假取邮包的薛成林。


    他倒是还挺干脆, 把从邮局取件时的经过,还有去供销社买东西,下馆子啥的, 跑废品收购部啥的都说了一遍, 期间还、还去换了点东西(黑市), 说得口都干了, 灌了好几口水。


    这一下午把他忙活的。


    “我没有手表, 不知道具体时间是几点,都是估摸的。


    不过, 我中午去国营饭店下馆子的时候, 服务员还翻白眼说都快过饭时了才来啥的。还有,回来还自行车给陈书记的时候, 咳咳,晚饭之前吧。”


    包括知青点的人在内, 大家对他这一下午的忙活儿是一言难尽。


    ***


    这时候,卫生员马红英提着一个有点脱皮的棕色药箱一路小跑跟着去喊人的知青过来了。


    马红英原本是第二批来插队的知青,本身有点底子,加上选拔考试自己考上的, 经过县里统一培训成了大队的卫生员,从此在卫生所单独住着,因为有时候社员夜里也要急诊、拿药啥的。


    跟她一起住的还有大队的广播宣传员, 也是女知青。


    马红英见到燕九如就笑得合不上嘴, “多亏先去找你媳妇了, 卫生所前两天就没啥药了, 一直没给配上,明天我得去公社催催了。


    对了,还有你家的温度计, 借用一下哈。”


    给孙旭量了体温,好家伙,都39度了,“你们也真是,再烧下去都烧傻了,好歹互相关照一下啊。”


    作为老知青,她说话可不客气。


    又检查了一下,“扁桃腺红肿挺严重的,发炎了,这应该有几天了吧?都感染了,不早点看呢?”


    这里都是靠自己的,没人能回答。


    马红英也就是习惯性的叨叨,给孙旭做了皮试,打了一针青霉素,喂了片退烧药。


    然后交代郑重义,“夜里得有人照看一下,二个小时烧要是不退或者退得慢,再吃一颗,剩下的明天上午吃,应该能退烧了,这是最好的三鱼牌的退烧药了。”


    她又扭头对燕九如说:“这药回头我进到货还你,或者你想用别的药抵也行。我得赶紧回去了,卫生所里还有两个病人等着。


    对了,老郑,要是看着严重了,去喊我啊。”


    赤脚医生来去匆匆,郑重义只得安排同屋的陶晓军照顾他。


    耽误了这一会儿功夫,也基本排除了这俩知青的嫌疑。


    一行人刚要走,女知青们期期艾艾地显然有话要说了。


    “王排长,我们,有个情况相反应一下。”


    “哦,说说看,什么情况?”


    女知青推举了陶晓娥也就是陶晓军的姐姐代表说话:“其实我们早就觉得这边女厕所怪怪的,具体说,有时候好像后面墙那块有人看,有时候在踏板底下还有人似得。”


    女知青们一言难尽。


    虽然怀疑,但没抓到过,或者也不敢抓,能躲都躲了。


    王大力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这可真是……


    另一个女知青鼓着腮帮子道:“我看到过一双眼睛。”


    “啊?”大家都纷纷侧目。


    李燕深吸一口气,昂起头道:“就上个月几号吧,有天晌午下工,我最后干完回来比大家晚了,路上自己去的厕所,就看到有个男的在附近晃悠,我以为是上男厕所的,我着急就没想那么多。


    结果,我刚要蹲下,听到下面隐约有动静,我低头一看,哎妈呀,吓死我了,底下有一双眼睛!可恶心着我了。”


    她拍着胸口,“我吓的尿都没了,赶紧往出跑。”


    王大力直起腰身,这个情况很重要:“后来呢?”


    李燕叉腰,“我越想越生气,这么恶心的玩意,就该让他吃屎。


    我又返回去,绕道厕所后面瞧瞧。哼,果然有个垃圾还趴厕所沟帮那伸头往里瞅呢。我就照他屁股狠踹了一脚,把他踹粪坑里去了。”


    “那什么,太埋汰了,我也没看清是谁,但那眼睛再看见我肯定能认出来。”


    呕~


    女知青:干得漂亮!


    男知青:姑娘,我就服你!


    ***


    许是受到了鼓舞,另一个女知青顾国英举手:“我知道一个人!”


    这下连燕九如都看向她了。


    顾国英也深吸一口气道:“这个人就是村里的老光棍冯老三!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这两年,我见过他在女厕所外面晃悠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有次赶他走,他还呲着大黄牙朝我笑,笑得可猥琐了。”


    知青在村里的话语权还是比重小,有些事不闹太大只能忍着。


    这次要不是村里的妇女闹起来,还有书记的家的姑娘,指不定也就含糊过去拉倒了。


    但这话得罪人,她不能说。


    明白的都明白。


    王大力看向李燕,“你能确定那眼睛是冯老三的么?”


    “我不认识什么冯老三,不过要是我看到那双眼睛,肯定能认出来!”李燕十分肯定的说道。


    王大力点点头,“要是需要,可能会安排你隐蔽的去确认一下。希望你能配合。”


    李燕自然是可以的。恨不得早点把人抓了呢。


    “其他人还有什么补充的吗?”王大力问。


    两个男知青互相看了看,一个细高个的小伙儿道:“我叫冯亮,他叫张万春,咳咳,我俩年前的时候套过冯老三的麻袋,给他揍过一顿,没想到竟然死性不改啊。”


    嗯?这又是什么情况?


    冯亮傲娇地昂起头,“老子部队大院出来的,最看不上这些臭虫了。我和万春看到过他趴女厕所,不止是知青这边的,村里的他也趴过。”


    “我看村里的人未必没人见过,不知道怎么没人管,不过老子就是看不惯,就得管!


    那天我从供销社回来,正好看到他扒女厕所后墙缝呐,恶心的不行。


    回来我就喊上万春悄悄摸过去,嘿!好家伙,他居然还没走。


    这不揍他还留着过年啊?!”


    他这么一说,民兵们好像都想起来了,年前有几天冯老三是鼻青脸肿的,请假不去上工,说是去山里摔了一跤。


    不过作为村里人,他们还真不知道有这事儿啊。


    平时忙着干活,闲了还得参加训练,都光注意外敌了,哪儿注意村里这些了啊。


    这还真是灯下黑了。


    在大家不知道的时候,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儿!?这都让他们怀疑是不是他们大队了。


    不过,这下所有女知青看着冯亮和张万春眼里都冒着星星了!


    郑重义懊恼,他苦心巴力的干活,还不如两个生瓜蛋子……


    ***


    大家一致把冯老三列为了第一嫌疑人没跑了。


    王大力起身道:“谢谢大家提供的情况,我们调查后如果属实,必定会严肃处理。


    以后大家有什么情况还是要及时反应,别自己憋着,免得酿成大事儿。


    还有啊,今天的事,大家先别说出去,免得影响后面调查处理。”


    另外,他环视着屋里的男女知青,道:“你们来自祖国的四面八方,一起劳动、生活和学习,大家要多沟通,多商量,咱不惹事,但也不能怕事。


    要团结起来,发挥更大的作用。”


    他是知道有些知青家里条件好的,经常请假不上工,工分少,分不到多少粮食,可有家里个的补贴,日子也不差。


    ***


    他们刚出知青大院没多远,后面追上来一个打手电的。


    这个叫程世杰的男知青神秘兮兮地问:“排长,不是关于这次偷窥的情况可以反应吗?”


    王大力借着手电的余光打量他一下,点头,“可以,只要是跟人民群众利益相关的都可以。”


    程世杰眨眨眼道:“我反应这个可能不一定跟群众利益相关,”


    王大力瞪眼:你玩儿我呢?


    “但是,可能跟国家利益相关。”程世杰做了个口型。


    别人没看到,燕九如看得清楚,心话:果然,沉默都是无声的响雷!


    ***


    程世杰被带到大队部。


    王大力先问他:“大队长、书记、我,还有这几个人,有谁是需要回避的吗?”


    程世杰摊手,“我不太确定谁需不需要回避,但我听说咱们书记和排长都是革命军人,应该可信。”


    王大力吩咐俩个人出去站岗,燕九如负责记录(他文化高,字写的干净利落好看),还是书记的女婿,算是可信范围里的。


    “你说吧。”


    程世杰一改刚才的样子,神色郑重地道:“我先声明一下,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发现,不能完全确定。”


    王大力一摆手,“没事儿,你合理怀疑,调查的事由我们和相关部门呢。”只要是合理的怀疑都是允许的。


    于是,程世杰放了个雷:“我怀疑村里的保管员是特务!”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少年?


    燕九如都挑高了眉头。


    王大力到底是当过排长的人,很快就镇定下来。


    “你继续说。”


    “先说我自己,我是跟冯亮他们一波的,不过他和张万春家里是部队的,我家里是公安的。”


    他好像有点话痨。


    “说情况啊,我这不是刚来不适应嘛,咳咳,没事儿就爱瞎溜达(实则偷懒)。溜达溜达,我就发现村里的保管员有点意思。


    怎么说呢,他平时走路一瘸一拐的,我刚见的时候还特地观察他哪条腿长,哪条腿短来着,还和别人打过赌。


    有一次我上山打鸟玩儿(给自己加餐吧),不小心走远了,无意中就看见他往深山去。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那速度,嗖嗖地,我一个公安大院练出来的小青年,腿脚都不见得比他利索。


    我当时就寻思,这人是不是装瘸给自己弄个轻松活儿啊,要不咱也学学?


    我就留心观察,然后发现他那仓库可能也有点意思。


    这么说吧,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他发完工具收拾得特别慢。问就是老毛病犯了。然后等人都走了,他就钻进仓库,一呆就能呆十五分钟。


    然后一身轻松地出来了。


    那神色,就好像多年的老便秘疏通了似得。


    我观察了几个月,发现他这腿疼的毛病还挺特别,每个月就那几个日子,每次在仓库里时长都一样,特别有规律。”


    他呵呵了一下,“你可能不知道,我从小看内参的敌特片子长大的,早想抓特务了,一直没机会。


    这不,机会来了!


    不过我发现他其实挺警觉的,干什么之前都会偷偷观察。但我是谁啊?咱公安大院的孩子能让他发现么?肯定不能让他发现啊。


    就在前些天——”


    他还卖了个关子。


    “你有什么发现?”王大力抹把汗。


    程世杰嘚瑟道:“终于给我逮到了机会,悄摸跟着他进了山里,亲眼看见他鬼鬼祟祟在一颗大树上绑了个布条,”


    王大力和燕九如都正色起来,王大力更是皱起眉头,思索着后面可能的情况。


    程世杰哼了声,慢悠悠从兜里掏出个东西抖了抖,“嘿嘿,他肯定想不到,他前脚一走,我后脚就把布条给摘了!”


    一条不起眼的暗红色布条在他手指上转着圈……


    王大力,燕九如:我去!


    还真是卧龙凤雏啊~


    一个小辣椒似得的女同志敢把流氓踹粪坑里去,一个毛头小子做梦抓特务就敢跟踪,还把暗号给消除了!!!


    这要是给他们一根羽毛,是不是都能插翅飞起来啊?


    第19章 抓个现行(小补充) 燕九如觉得眼睛都……


    第十九章 抓个现行


    燕九如回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多了。


    壮壮今天也不知怎么了, 莫名兴奋。


    往天这时候早吃饱睡了,今天却怎么都不困,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蹬着小腿, 嘴里‘哦哦’地不知道话痨啥。


    燕九如捉住儿子肥嫩的小脚丫啃了两口, 又轻轻拍了一巴掌, “咋还不睡?”


    陈茵瞥了父子俩一眼, “谁知道了, 就是不肯睡,奶都被他骗着吃了两回了。也不正经吃。”


    燕九如提着小脚丫看看儿子的尿布, 干干爽爽的。


    两人都是新手, 头一回当爹娘,还真不搞不太懂了。


    “我去跟娘问问。”燕九如转身要出去。


    陈茵招呼回来:“这么晚别去打扰娘了, 估计都睡了。看着没啥事。”


    燕九如不同意了,道:“还是趁早吧, 万一大半夜的有啥不是更打扰?”


    燕九如去敲爹娘的门。


    燕大娘闻讯特地过来看看,她生养了好几个孩子,很有经验的。


    “摸摸毛,没吓着, 摸摸耳,吓一会儿……”


    “白天还是有点惊到了,叫一叫就好了, 晚上警觉点, 让孩子睡你俩中间吧, 有爹娘的护着, 应该能好睡。”


    往日都是陈茵搂着孩子睡在一侧,燕九如挨着陈茵,今晚两人把壮壮夹在了中间, 小心翼翼的,怕挤着他,压着他。


    许是爹娘都在,也许是吹熄了灯,小家伙吭叽了两声,被他爹轻轻拍了几下,他娘又搂着,倒也很快睡着了。


    只不过,睡的不踏实,偶尔突然抖动一下,这是以前没有过的。


    燕九如到底是魔尊修出来了,先头听他娘一说惊到了也猜测大约是小儿惊魂之类的。


    他随手划了个九天神雷防御符咒轻轻拍在儿子身上,虽然灵气微弱,但对小儿还是够用了。


    壮壮只是地扭了扭,就放松眉头,安然入睡了。


    陈茵自然是看不到的。


    ***


    陈茵轻轻安抚地拍着孩子,小声问道:“今晚查的怎么样?”


    “嗯,有眉目了,但要抓到现行,还得布置布置。”


    听说有眉目了,陈茵还是挺高兴的,“能是谁啊?”陈茵虽然后怕,但更的是好奇。


    “你肯定猜不到。”


    燕九如把老光棍冯老三的劣迹说了一遍,还道:“知青都知道的事儿,怎么村里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陈茵沉默片刻,道:“当年要求大队建公厕,本意上是好的,想着全村一起攒点肥,可谁家不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村里有几个去公厕的?这个不像别的,拉撒的事儿还真不好管,最后除了知青也就是下放的人去公厕了。”


    而这两种人都是能忍则忍的,不愿意跟村里发生冲突,或者怕说了反而落个不好的名声,不敢吱声。


    不过要说村里完全没人看见过,两人都没吱声,这还真不好说。


    “你们妇女主任就没个说法?”燕九如问一句。


    陈茵默了默,“你也知道她那个人,工作热情一阵一阵的,想起来就抓一抓,平时没人找她,她是不会主动去管啥的。还不乐意听别人说,就是嘴好。看我爹这次能不能下决心了。”


    就这么个妇女主任,确实有点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意思了。


    别看小小一个大队,里面的工作也挺繁琐的,现在都不兴一言堂,除了党支部这边,其他都是社员选的干部。


    “你说村里搞一个托儿所怎么能行不?”


    “哦?你是说城里那样的,把孩子送去,有保育员照看的那种?”陈茵支起胳膊,黑暗中眼神亮晶晶的。


    “差不多,三岁一下的孩子放家里没人看着不放心,带地头上风吹日晒的,也是栓着,不像是孩子,倒向小狗子。有个托儿所的话,孩子有人照看,定时过去喂奶,孩子大人都轻松些。还能解决几个就业岗位。”


    不过,她们大队穷,给不起工资,顶多给工分,到年底分点粮食和钱。


    “我估计是够呛,有条件肯定先建小学啊。”他们大队连小学都没有,孩子们还得去几里地外的别的大队上学。


    ***


    第二天一早,燕大娘来问过小孙子昨晚情况。


    “还是娘有办法,后面睡着了只抖了几下,再没事了。”陈茵把壮壮抱给婆婆看。


    燕大娘看着小孙子头顶微微翕动的头囟,教儿媳妇:“抽空用薄布做个小帽子,给戴上,这头囟还没长好,容易受风也容易受惊。”


    “嗯,我知道了娘。”


    其他几位老人知道了,也都过来探问,不过乡下的孩子养得粗,只要不是大毛病都不算事儿。


    早上派工的时候,大家不免嚷着问大队长,昨天的调查有没有结果。


    不抓到这个人,年轻女社员的心里毛毛的。


    大队长扫视一眼,“哪儿那么快?咱们凡事要讲证据,抓贼还得拿脏呢。


    大伙儿放心,大队会继续调查的,个人也都警惕些,互相监督,发现异常及时报告。


    行了行了,别嚷嚷了,抓紧干活去,不然打不到粮食饿肚子的是谁?”


    大伙儿一想也是,就算有人看见了,当场没喊破,人家来个死不承认能咋地?


    ***


    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了。


    插秧差不多前后持续一个月,随着稻田一天天插满,偷窥的事儿也渐渐被人忘记了。


    社员每天在田里累得拖着腿、直不起腰回到家,急忙吃一口,洗洗倒头就睡,又不是当事人,谁还有多余的心思关心这个啊。


    眼看着插秧到了末尾。


    这天早上,大队长分工:“今天把稻田插完,明后天收收尾,咱们就能稍微歇一阵儿了。”


    所谓的歇一阵不是没活儿了。


    要做的活儿依然很多,杂粮要种,大菜地要种,该除草的,上肥的,打虫的,农家琐碎的活计数不清。


    闲只是相对于忙种和收割而言罢了。


    大队长看着神情疲惫的社员,激励道:“到时候大队杀两头猪,一头全村吃杀猪菜,一头按上半年的工分排名,各家分肉。大家都加把劲儿啊。”


    这年头,啥能比吃肉更有激励性啊!


    原本还一脸灰蒙蒙疲惫的社员,分分钟群情激动!


    “大队长,快派活吧,啥明后天收尾啊,咱今天就给它干完,明天就能杀猪多好!”


    “就是,派活儿,派活儿!”


    ***


    有两头猪在前面吊着,社员们都像打了鸡血一般,恨不能半天就把秧田插完。


    陈茵几个拔秧苗的也不得闲,拔秧、打捆,丢成堆,不断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直到树林附近传来孩子的哭声,大家才发现,早过了给孩子喂奶的时间了。


    “哎妈呀,这都把孩子给忘了。”


    三个人忙跟其他人打个招呼,洗洗手脚去喂孩子。


    上午的太阳虽然不至于多热,但一直晒在太阳底下,哪怕是戴了草帽,人也是一身汗。


    陈茵安抚了一下儿子,用晒温了的水投了毛巾,先给儿子和自己都擦洗干净,拾掇利索,换了干净的尿布。


    壮壮已经饿坏了,刚被娘抱起来就往怀里拱,小猪似得哼哼着找饭吃,陈茵掀开衣襟给他先吃上奶,自己抱着孩子慢慢溜达着。


    实在是窝在哪儿坐了半上午,腿都麻木了。


    明理嫂子也抱着孩子满地溜达着,还不忘看她都忙活啥,嘴里啧啧道:“现在的小年轻真讲究,手巾都整了两三块,又是桶又是盆的。也就燕家大小子不嫌麻烦,天天的拎来拎去。换我家那个,踹两脚都不管用。”


    刘爱花家的孩子也吃上奶了,笑着道:“那也是有条件才能讲究,谁让燕家大小子能干。


    听前几天来的公安说,九如在县城里帮公安抓了两个小偷,当场挽回群众损失上百元。关键还挖出一个省里的大犯罪团伙,好几个国营大厂子丢的物资都给找到了呢。”


    “啧啧,那锦旗,奖状不算,省里面奖励三佰块钱,县里面奖励的两百,公社也奖励了五十块钱,别说还有那几个厂子给的票啊、券的和东西了。”


    “就是,这次割肉,大队也得多分几斤肉呢。”


    明理嫂子一脸羡慕,“哎,我可是挤进去看了,那个丢货的纺织厂给了好几块缎子被面呢。听说可贵了。”


    刘爱花也羡慕地道:“我听主人说了,十几块钱一个呢。”


    “我也听说了,那个厂的什么代表说,丢的十几箱货都是要卖给外国人赚钱的,眼看交不上货,得损失不老少外国钱,还得赔钱呢。”


    陈茵含笑听着并不搭话。


    ***


    实际上,燕九如抓了小偷回来谁也没跟说,大伙完全不知道,连他自己也没当回事。


    不过运气好,抓的小偷确实是个团伙成员,其中那个妇女还是核心成员的亲戚,知道的特别多,公安这才顺藤摸瓜抓到了老窝儿,把当天晚上就要分散了转移走的赃物成功截了下来。


    与其说,挽回了企业的巨大经济损失,不如说是挽回了我国企业的国际合同信誉。


    几个人正说着,陈茵猛然抬头,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出现了!


    她顾不上放下孩子,转头朝着树林中那个方向怒喝一声:“谁在树上!”


    几乎与此同时,一道破空声后,树林里传来一声惨叫:“啊~”


    紧接着,“扑通~”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


    燕九如丢下手里的弹弓,几个箭步窜进了树林,身后紧跟着民兵排长、公社公安和大队长等人。


    那人显然是受伤了,但在巨大的求生欲下,他猛地爬起身就往另一侧跑。


    出了树林不远就能进山,一旦进山,茫茫大山之中搜寻一个人在全靠人力的时候,实在太难了。这个季节也饿不死人,基本藏几个月指不定能逃到哪儿去。


    “站住,再跑开枪了!”公安朝天“砰”的一枪。


    那人显然是吓了一跳,但更害怕被抓到后也是吃枪子,于是窜得更快了。


    燕九如没带枪,但脚下正好有块石头,他飞起一脚,石头正好中对方的膝盖窝,对方“咕咚”就地跪倒。


    王排长和公社的派出所公安子弹才刚上好膛!


    “好身手!”


    “好样的!”


    两个跑得快的民兵迅速上前扭住那人,一把薅起头发,“果然是你!”


    冯老三瘫在地上,一侧的屁股上还扎着箭,大声叫喊着:“你们干什么?我来拉屎,干啥抓我?”


    公安是个身材高大的退伍兵,一把提起对方,不让他赖在地上。


    “好家伙!”这一提可好,正让大伙看到了对方掉下的裤子和前面露出的脏东西,上面还黏黏糊糊的。


    几个人都恶心的不行。


    “我艹%&!”扭着他胳膊的两个民兵不由的破口大骂,恨不得放开手,因为他们发现这垃圾的手也有脏东西,因为抓的时候没注意,都蹭上了。


    燕九如觉得眼睛都被污染了,今天要是不把这玩意除了,他的魔心都要受影响了。


    “你们都把脸转过去。”


    他抬手在身边折了一根条子,“唰”地一声抽了过去。


    “啊~唔”


    无比的剧痛让冯老三顿时发出一声长长的凄厉的嚎叫,王排长一把捂住他的嘴。


    嚎什么嚎,那么难听。


    大队长闭了闭眼,反正一没爆蛋,二没阉割,就是削掉一小节而已。


    这种抓现行的流氓罪,除了吃枪子没第二项选择。


    留着也没用。


    第20章 一颗老鼠屎(捉虫) 让她写保证书,再……


    第二十章 一颗老鼠屎


    冯老三被公安‘押’走了。


    社员们不免议论纷纷。


    “真没想到, 竟然是他啊。真恶心!”


    “嗐,早该想到的,三四十岁又懒又邋遢, 娶不上媳妇, 可不就走了偏门。”


    “娶不上媳妇能怪谁?就他那个娘, 谁好人家的姑娘能给他家?”


    “别说好人家了, 就是来弟她娘都不乐意把来弟嫁给冯家。”


    “来弟她娘想卖姑娘也得能过了妇女主任和书记这关, 啧啧……”


    村里人往往说着说着话题就偏了。


    ***


    可能是有猪肉吊着,也可能是抓了个流氓, 大家的劳动热情高涨, 下午只干了半天就把秧田插完了。


    剩下的时间,大队长安排人收拾边角, 该补水的补水,该平田的平田。


    不管怎么说, 大家累了这么长时间,大队长在放工前宣布:“郭大哥,你带人去大队猪圈里挑两头肥猪,明天早上咱就杀猪吃肉!”


    村里的杀猪匠郭大哥笑开了颜, 道:“成嘞,待会儿喊上我家大小子,一起去挑, 晚上让喂猪的饿上一顿, 明早咱就宰了吃肉!”


    “好哇~”


    对社员来说, 啥也比不过吃肉啊。


    “另外, ”大队长打个手势往下一压,环视一遍社员们,“大家都知道, 前段时间那个偷窥妇女的流氓已经抓到了,晚上都来大队部开会。”


    开会就开会,如今每天下了工,不是开会就是学习,反正大队部比家里亮堂,不耽误干活就行。


    ***


    难得下午四点多钟就下工了,燕九如跟着众人一起,先把独轮车送回仓库。


    保管员王春岭一件件核对收进库里,看到有特别脏的,还道:“这车上的泥咋没冲一冲,这都干巴上了,下回不用了啊?”


    “那些筐就搁外面吧,先晒晒干。”


    “锄头不能湿着就放库里啊,风吹干了的,不然生锈啊~”


    燕九如扫了他一眼,尤其是腿脚骨骼,意外的是,这人的腿脚骨骼竟然都是完好的,或者说,不是后天残疾,而是先天有一点长短腿。


    他的两条腿只有两工分左右的差距,如果稍微注意点,走路其实不太受影响的。


    燕九如摸摸下巴,这就难怪程世杰说他上山飞快了。


    不过这事儿已经上报,暂时也不好插手。


    他没多呆,送完独轮车就返回去接陈茵母子了。


    ***


    燕九如把壮壮竖着抱起来,让他趴自己肩膀上,一手护着,另一手还抢过沉实的木桶自己拎着。


    陈茵一手提着儿子的篮子,一手抱着装零碎物件的搪瓷盆,一家三口踩着田埂上的夕阳回家去。


    “喔、喔~”


    壮壮在篮子里躺了一小天了,早腻烦了,此时趴在他爹的肩膀上,视野开阔,不由东张西望。


    “哦,哦哦!”


    陈茵瞅一眼,腾出手拿帕子给儿子擦留下来的口水,又见他从襁褓里挣出一只胳膊,胡乱挥舞着,好像在提醒别人他的新发现。


    “我看壮壮也是个淘的,你瞅瞅,胳膊都能自己挣出来。”


    燕九如闻言笑道:“我儿子能是个文文静静的么?等大一大,我教他练武,打拳!”


    陈茵笑他,“那你可得再跟爷爷学几招,我听说老爷子那一脚可是挺威武的。”


    “那是。”


    正说着,如月背着小背篓和几个小姑娘从不远处的地头跑过来,抢过嫂子手里的篮子,“给我拿着,大哥,嫂子,我先回去啦~”


    三五个半大小丫头手里不是拿着野菜就是抱着柴火啥的,一溜烟儿往村里去了。


    燕九如看着小妹头上扎着小辫子,脚上穿着布鞋,衣裳也整齐了,跑起来一颠一颠的,嗯,好歹没白瞎他的努力。


    ***


    回到家,燕大娘和燕奶奶已经做好了饭。


    陈茵还在哺乳期,她吃的口淡,有提前盛出来的少盐的鲫鱼小白菜汤,其他和大家一样,清炒红苋菜、腊肉炒空心菜、一盆鸡蛋羹、凉拌黄瓜、凉切猪肝,还有农家饭桌上不能缺少的自己家腌的一两样酱菜。


    鲫鱼是如月和老三如松在村边的小河里下须笼逮的,除了五六条巴掌大的鲫鱼,还有一些小杂鱼,太少了就都剁剁喂鸡吃了。


    猪肝是前天晚上,燕九如抽空去黑市上换肉的时候顺带的。


    不然连续一个多月干这么累的活儿,吃的再跟不上,人都熬坏了。


    主食是一盆杂粮饭和一盆二合面馒头。


    一家子都是壮劳力和能吃的半大孩子,别看一桌子饭菜,到最后一点除了还剩下几个馒头,其他全都扫光了。


    饭后陈茵让如月看着壮壮,自己去收拾厨房,让做饭的婆婆和太婆婆去歇会儿。


    燕九如帮着洗碗,没带多少油水的刷锅水和洗碗水都被倒进泔水桶里,再拎去拌猪食了。


    农家就没有浪费的东西。


    燕大娘过来交代道:“先头炒菜用你们屋的灶了,晚上睡不冷不热应该正好,九如待会儿别忘了把灶灰扒出来。”


    虽然是入夏了,晚上烧炕睡了太热,但隔三差五也得烧一把火,一个是热热炕,再一个免得有虫子啥的藏里头。


    烧了炕,烟火熏燎的就都跑了。


    燕九如去外面提了个篮子,拿着锹进来铲灶灰,这个东西必须及时清理,不然容易堵烟道不说,还不好烧火。再者,草木灰对农家来说可是好东西,能肥田,能灭虫,还能去污,做肥皂,用处大着呢。


    家家都攒着。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燕奶奶在喂鸡。


    如月从田头打的草剁碎了,加上同样剁碎的小杂鱼,拌上谷糠,正是鸡鸭都爱吃的。


    燕爷爷和燕爹坐在院子里收拾农具,锄头柴刀得磨了,筐也要新编几个,扫把有点秃了,砍点竹子再扎一把,只要想干,农家有的是活儿。


    ***


    “滋啦~”


    大队部的喇叭又响了,他们村没接电,这个喇叭是电池的,但这种电池很金贵,只在通知的时候才用一用,平时可舍不得。


    “社员同志们,社员同志们,请大家都到大队部来开会,请大家都到大部队来开会……”


    大队部简陋的大门前,一个不高的土台子上,冯老三被公安拷着手,押在上面,低着头,双腿隐隐还在发抖、


    大队长开场道:“大家都知道了吧,今天咱们民兵和公社的公安同志一起,把偷看妇女的流氓给现场逮到了。


    这个人呢,就是咱们村的冯老三。”


    “下面,让派出所的吴公安给大家说说。”


    吴公安长得威武,押着冯老三跟小鸡仔似得。


    他先敬个礼:“为人民服务!”


    他瞪着眼睛扫视人群,道:“冯老三已经供述了自己的违法犯罪行为,他从几年前就开始偷偷摸摸找机会偷看女厕所和妇女哺乳等行为,具体就不一一细说了。


    这里要说的是,他的这种流氓行为已经涉及违法犯罪,今天晚上就会押送到公社,他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相应的代价。


    希望大家引以为戒,此外,也要妇女同志也要对此引起足够的重视。


    最后祝伟大领袖MAO主席万寿无疆!”


    眼看着儿子要被押走,冯老三的娘金花不干了。


    先头她还有点害怕公安,现在也顾不上了,老三要被抓走了,她往后靠谁啊?


    她挤上前,又哭又嚎的,“老三呐,我的老三啊,咱们可无产人,最穷的贫农,谁也不能陷害你。”


    大队长一瞪眼,“胡嘞啥,他犯事儿跟有没有产,是不是最穷有啥关系?


    穷就能耍流氓了咋滴?


    还最穷,你咋有脸说的?


    别人一天挣不上十个工分也能挣八个,你们娘俩加起来一天也凑不齐十个工分!


    有口饭吃都是新国家政策好,不然前几年早把你们饿死了。”


    “谁冤枉他了?!现场按住了还冤枉他,要不是为了抓现行,早就把他逮起来了。他自己又犯事儿怨谁?”


    “还不是怨你这个当娘的?整天就知道作妖,作完老大作老二,现在作老三娶不上媳妇成了老光棍,能不走歪道?”


    “我看当年日本鬼子的炸弹没把老冯家炸光,你一个倒是能把老冯家给作断根了。”


    这话可就严重了,但搁到金花头上却没人觉得不对劲的,简直就是正好!


    “你想咋滴?不想在杏花村待了?行,大队这就给你开个好吃懒做、自私自利的证明,你讨饭去吧。”


    金花扁扁嘴,嘟囔着“谁讨饭,我才不讨饭呢,谁家有多余的给外人。”


    “以后谁家在老娘们再这么作,这就是现成的例子!”


    大队长本来还想着有了前面燕九如帮着县公安抓小偷的成绩,今年的先进大队咋也有机会争一争的。


    结果这出来一个耍流氓的,还不能掖着藏着,肯定是要扣分了。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大队长目光犀利,言辞也不客气,“本来咱们有省里和县里的奖状,一个先进集体跑不了,到时候农药化肥都能多分点。”现在可不敢指望了。


    后面的话都不用大队长说,跟前的妇女一人一口唾沫就把金花收拾了。


    “大队长,让她去讨饭,咱们村不能要这种祸害!”


    “对,指不定哪天又干啥坏事儿,到时候整个大队遭殃。”


    “讨饭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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