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缠绵,鱼灯游走,玉京河上泛起薄薄一层水雾。


    画舫内暖香温润,林笙笙埋头吃饭,全然未注意到身旁人的变化。


    【太饿了,今日从睁开眼到现在就没好好吃过东西。】


    谢辞昼垂眸,遮住炙热的双眸。


    林笙笙今日的裙子样式简单,湘色缎面外罩了一层细纱,少了那些繁复的纹样与装饰,将她的身段衬得更加妖娆。


    她身上有脂粉气味,淡淡的,雅致中又带了些媚。


    若是没记错,她已经许久没这么打扮过了。


    本就姿容谪仙,如今更是......


    【这茄瓜太烫了,舌头好痛......】


    【唔,要吃些冰的才行。】


    不等林笙笙抬起头寻觅,谢辞昼先端起手边的酥酪递给她。


    然而......只见嫩白碗尖上点缀了一颗鲜艳红豆,颤巍巍若......


    谢辞昼顿时僵住,这碗酥酪被他拿在手中递过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对劲。


    【什么意思?给我的?】


    林笙笙疑惑抬头,原来是红豆冰酥酪。


    又瞥了一眼谢辞昼,见他面色如常,甚至有些漫不经心,林笙笙瘪瘪嘴接了过来。


    【分明是递个碗,偏要做出一副赏人的模样。】


    红豆酥酪在林笙笙手里抖了抖,碗尖的红豆摇摇欲坠,终于被平稳放在桌上。


    谢辞昼移开视线,看向窗外雨夜。


    再回头时,碗里的酥酪已经被林笙笙吃了一半,许是真烫着了,她吃的有些急,嘴角沾了点白......


    谢辞昼默不作声深吸一口气,克制着收回视线不再看林笙笙。


    林笙笙知道谢辞昼被摆了一道,如今同她坐在这定然不痛快。


    所以谢辞昼不动筷也不言语,只盯着窗外鱼灯一直看,她也不觉得尴尬。


    【若是连他这点脾气都受不了,那从前真是白活。】


    【如今谢辞昼肯安静坐在一旁,而不是冷冰冰出言伤人又或者拂袖离去,确实算给面子。】


    所以林笙笙心无旁骛,一心吃饭。


    【等吃完饭再出去吹吹风看看玉京河夜景,也算没白来此遭。】


    【谢辞昼今日还算老实,没有打搅我吃饭的兴致。】


    【哎,差点忘了过几日要来癸水,不好不好,吃了这么多冰酥酪......】


    【这玉米怎么不切开炖?又粗又长叫人从何下口啊?】


    谢辞昼:......


    “别吃了。”忍无可忍,谢辞昼终于制止。


    【?什么意思?】


    林笙笙顿住,缓缓放下筷子,“这你也要管?”


    谢辞昼盯着她,“你今日就是来吃饭的?”


    【啊?不然呢?】


    林笙笙点了点头。


    看着谢辞昼认真的表情,林笙笙有些恍惚。


    她见过谢辞昼厌恶之色,也见过他冷淡之情,却鲜少见到他认真的模样。


    谢辞昼的相貌隽秀,气质出尘,不论走到哪里都如松如鹤,孑然如冷月。


    冷淡疏离、倨傲不屑才是真正的谢辞昼,这些放在别的公子身上便显轻狂的姿态,若是放在谢辞昼身上,却是两相得宜。


    可是现在......这人竟然在认真沉思,就因为她吃了几口饭?


    犯不着吧!


    林笙笙冷哼一声,继续夹菜,不再理会谢辞昼。


    -


    很难得,竟然也有谢辞昼拿不准的时候。


    若说她今日是为了吃饭而来,又为何盛装打扮,串通谢枕欢在他的酒里下药?


    若说她是为了圆房而来,又为何迟迟不有所动作,只埋头吃饭?


    体内热浪翻滚,一遍遍侵蚀着谢辞昼的理智。


    或许,她在等他主动。


    是了,从前数年,都是林笙笙主动,他不曾回应,如今她恼了烦了,心里是盼着他主动的。


    心中闪过一丝不快,谢辞昼向来不喜将简单的事情做得复杂。


    圆房这件事亦然。


    浑身血脉向下游走,谢辞昼呼吸都变得滚烫,嗅觉十分敏感,林笙笙细腰上坠着的如意小荷包里传来阵阵梨香。


    既是夫妻,敦伦之礼必不可少,于礼法、于常情都不为过。


    林笙笙新婚那日对此事也十分期待,后来又因这件事伤过心,他不可再拖延冷拒,谢辞昼如此这般想着。


    为了谢府的安宁,也是为了林笙笙不再动其他的心思,今日他本就该主动。


    这药劲来得太快,纵然谢辞昼再厌恶被拿捏摆弄的感觉,也不得不承认——


    雨夜游船上、潮湿暖香中,林笙笙举手投足间都是风情,本就倾城的容貌如今灯下细看更加光彩动人。


    从谢辞昼的角度看去,她乌发垂在肩膀上,隐隐遮住细白脖颈,殷红唇角的那一抹白色像摄人心魄的秘术,正引着他去......


    算了,夫妻之间本就不该计较那么多。


    谢辞昼伸出手,修长手指覆在林笙笙的脸颊上,指间的玉戒光泽都比不上林笙笙的肌肤。


    林笙笙蓦然抬起头,一双杏眼盛满了惊愕。


    【......】


    【啊!!!】


    还未等林笙笙惊叫出声,谢辞昼已经听见她内心的惊呼,他的拇指摁住了林笙笙柔软的唇肉。


    “别喊。”他的声音有些危险。


    矮桌本就小巧,二人皆是坐在软垫上,林笙笙往后退的时候,谢辞昼已经欺身上前。


    滚烫灼热终于得到分担,谢辞昼贴着林笙笙的腰身,短暂的缓和后是更加冲动的念头。


    指腹柔软的触觉让他爱不释手,忍不住揉了两下,不小心便沾了一点林笙笙的口水混着嘴角那点白。


    湿润、温热、柔软,顺着指腹快速闪至胸腔,膨胀到要爆炸的欲望让他理智尽失。


    缎面的衣料薄而贴肤,林笙笙瞬间就感受到不同寻常的变化,她惊恐万分。


    【怎么回事!】


    林笙笙终于意识到今夜的谢辞昼究竟哪里不对劲了。


    他的唇很红,不是往日冷厉的浅红,而是如艳鬼一般的殷红!


    被他灼灼的目光死死盯住,林笙笙接连后退,却被他压制在软垫上。


    林笙笙被谢辞昼紧紧覆住,薄薄的衣料摩擦间,她感受得到——


    他浑身上下唯一冷静的地方只有指间那枚玉戒。


    这个姿势她很熟悉,前世谢辞昼例行公事潦草了事的时候也是这般将她整个人压住。


    “谢辞昼你放开我!”


    林笙笙挣扎间踢踹到矮桌,本就立于桌沿的半碗酥酪被打翻掉落,恰好泼在林笙笙的锁骨上。


    冰凉乳白的酥酪顺着玉肌起伏流入衣襟,只留下一道蜿蜒污浊的白色痕迹。


    谢辞昼终于握住了晃在他眼前一整夜的手腕,他把林笙笙的手腕压在她散乱一地的乌发上。


    “夫妻之礼本该如此,今日便如你所愿。”


    酒香清冽,混着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林笙笙的锁骨上,他的目光流连那道痕迹,难以克制的疯狂此刻叫嚣着,想要冲破重重阻碍……


    【谢辞昼疯了!】


    “我不愿!”


    林笙笙趁他失神,狠狠咬了谢辞昼摁在她唇上的指腹。


    温热鲜血瞬间沾染她的嘴角。


    本理智崩溃,挣扎在疯狂边缘的谢辞昼停了下来。


    指腹细细密密的疼痛提醒着他——


    事情可能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他眉间微蹙,看着被他牢牢拢在身下的林笙笙。


    鼻尖、眼角都是红的,甚至有泪悬在眼眶里,清莹的双眸盛满了不安与惊恐。


    谢辞昼松开她的手腕,用袖子擦干净她锁骨下的污痕,看着她认真道:“你不愿?”


    “我不愿。”


    二人仍保持着一上一下,一进攻一防守的姿态紧张对峙着。


    谢辞昼试图从她的神态或者心中读出些别的意思,然而并没有。


    他听见了她的心声,没有在说话,只有呜呜哭泣声,这熟悉的低泣声将他狂乱的心跳渐渐冷却。


    她真的不愿,她被他吓到了。


    此时此刻,身体上难以抑制的变化全都成了他的罪证,虽是夫妻,但是她不愿,所以他不可。


    谢辞昼沸腾的血液化为冰水,理智顷刻回笼。


    他诚恳道歉:“抱歉,我中了药,失了理智。”


    回应他的只有清脆的一声响——


    林笙笙眼角滑着泪,扇了他一巴掌,挣扎着起来夺门而出。


    【拿我当解药,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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