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奔赴 落地窗前留下掌印……
此言一出, 池砚舟缓缓踩下刹车,车子只开出去几十厘米,仍停在车位之上。
车厢内顿时弥漫难言的气息, 突然到访,突然一句离婚, 让他们不知所措。
沈栀意心里打鼓, 第六感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 和池砚舟相看一眼, 她捏紧抱枕,忐忑问:“妈,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黎映雪看看驾驶座的人, 开门见山说:“我都知道了,你们是假结婚, 意意, 你是不是不想离婚了?”
女生尚未开口, 池砚舟礼貌说:“妈, 关于这件事,我可以向您解释。”
黎映雪语气不耐,“你不用喊我妈, 我们高攀不起池总, 辛苦你费心隐瞒我们。”
沈栀意冲池砚舟摆手, 妈妈脾气上来不是他能应付的,只是她不知道妈妈是怎么知道的, 谎言终将被拆穿, “妈,隐瞒是我的主意。”
黎映雪重重叹口气,“你啊,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恋爱脑。”
“我不恋爱脑。”沈栀意为自己辩解,她给池砚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开车。
眼下谎言已然被拆穿,没有必要再前往云澜湾,目的地直指臻悦府。
整个路上,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愈发僵硬,沈栀意用余晖瞥一眼妈妈,抿着嘴唇,情绪低落。
到达臻悦府地下停车场,池砚舟跟在她们身后,真真切切接受丈母娘的考验。
没有人喜欢说谎的人,之前积累的印象瞬间崩塌。
再棘手的项目比不过丈母娘,遇到此生最难解的题。
沈栀意在电梯间看到兰姨,她做完晚饭正准备回家。
“先生、太太。”旁边的女士让她疑惑,不知怎么称呼。
沈栀意主动介绍,“兰姨,这是我妈。”
“妈,这是兰姨,负责做饭和打扫家务。”
“您好。”兰姨微笑问好。
黎映雪礼貌回应,“您好。”她对女儿的气,不会牵连无辜之人。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怎么可能会做饭。
沈栀意挽住妈妈的胳膊,想缓和气氛,“妈,你先吃饭,兰姨做饭可好吃了。”
黎映雪微微点头,女儿上了一天班,怎会不心疼。
餐桌的氛围比车里更难挨更僵,妈妈的态度始终淡淡的,不再正眼瞧池砚舟,晚餐只动了几口。
三个人陆陆续续放下筷子,黎映雪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子上,“池总,过了明天你和意意再无瓜葛,至于你去年给的彩礼,我们分文未动,全在这里。”
谁能没有碰这张卡,静静躺在餐桌上。
沈栀意面向妈妈,说出心里话,“妈,我们现在很好,我不打算离婚,骗你是我的不对。”
黎映雪:“意意,婚姻岂能儿戏,随便找个陌生人就领证。”
沈栀意打圆场,“妈,也不算陌生人,在一个公司上班嘛。”
从进屋开始,黎映雪打量房屋布局和装修,她没接触过有钱人,但装修能体现一个人的资金情况。
空旷宽敞的客厅,超长阳台,顶上的吊顶和吊灯,沙发餐桌的材质,质感隐藏不住也装不了。
她相信她的女儿不会贪图别人的钱,有钱在女儿这里是加分项,不是决定项。
唯一的答案,不争的事实,是女儿很喜欢他。
一位仪表堂堂、有钱有势的男人,对你体贴入微,招架不住很正常。
黎映雪狠下心,“意意,收拾你的东西,跟我走。”
沈栀意坐着不动,“妈,我不走,开始我们是假结婚,可是现在我们有感情了,合同早就作废了。”
黎映雪苦口婆心劝导,“意意,他对你能是认真的吗?他是什么条件,我们家什么条件,难道你想等他厌倦了,抛弃你吗?妈妈不是不讲道理不近人情的人,人心经不住时间的考验。”
池砚舟理解黎映雪的顾虑,考虑到他们之间的悬殊,大部分人都会这样想。
男人郑重表态,“妈,您放心,我不会,我会好好对意意,不让她受一丝委屈。”
黎映雪:“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谁又能做保证以后什么样子,我只想保护我的女儿,你们现在正上头猛然分开是会难过,但长痛不如短痛。”
沈栀意深深呼吸,她鼻头泛酸,嗓音微颤,“妈,我能承担所有的后果,我知道自己要什么喜欢什么,我已经长大了,我不会离婚的。”
黎映雪:“你怎么承担?真到了那一步,人财两空。”
沈栀意吸吸鼻头,“妈,你怎么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呢?为什么你觉得我一定会被抛弃?”
从小到大,这种情况比比皆是,妈妈说学理科好就业,她听了,高考想干涉她选专业,她没有听。
毕业后催她结婚,不顾她的意愿,安排好相亲骗她去赴约。
可是,为什么按照她的想法结了婚,还要干涉她,让她离婚。
父母是过来人没错,他们的话有一定道理,但什么都要听吗?为什么必须按照他们设定好的路径走?
妈妈为什么不愿意听她的解释呢?
黎映雪摸摸女儿的脑袋,语气放缓,“意意,不是妈妈觉得你一定会被抛弃,而是多少现实的例子,你会是那个例外吗?你现在上了头,可以不离婚,妈妈也不逼你,越说你越反感。”
她的亲身经历告诉她,没有例外。
她站起身,“你早点休息吧,妈妈回去了。”
女儿的性格她了解,不撞南墙不死心。
沈栀意拉住妈妈,“天很晚了,家里有房间。”
黎映雪拒绝,“不用。”
妈妈全程不愿意和池砚舟沟通,就是在表明她的态度。
池砚舟小声和沈栀意说:“你带妈去这个酒店,就在前面路口,我安排好了。”
“好。”
沈栀意拎起包,去追赶妈妈。
黎映雪速度太快,电梯间已没有她的身影,沈栀意按下电梯,在单元楼前追上了妈妈。
“妈,你等等我。”
她走出去两步,摸摸斜挎包,“妈,我去拿身份证,马上下来。”
不知怎的,在沈栀意转身的一刹那,无名指的婚戒脱落,蹦到了草丛中,瞬间消失不见。
不合适的戒指,终归不属于她。
沈栀意瞅了一眼草丛,她不想花时间去找,丢了就是丢了。
池砚舟在收拾餐桌,看到她的那一刻,放下手里的抹布。
男人抽出湿纸巾擦擦手,大跨步跑到沈栀意面前。
他担忧问:“怎么回来了?”
沈栀意站在门口,脚步凝在原地,好似忘了自己上来要做什么。
楼下是妈妈,面前是池砚舟。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误会,短时间内难以解决。
池砚舟将她揽入怀中,轻抚她的后背,温声说:“好了,抱抱。”
怀里的人一言不发,攥紧他的衬衫。
慢慢的,沈栀意小声抽泣,肩膀微微抖动,眼泪浸湿了他的衣服。
池砚舟温柔安抚她,心疼道:“公主,不哭,明天眼睛要肿了,都是我的错,我明天登门向妈认错。”
男人低头吻掉女生的眼泪,咸咸的、涩涩的。
他越亲,眼泪掉的越多,簌簌往下落。
“公主的眼泪真的是珍珠,你摸摸。”
“你又哄我。”沈栀意踢了他一脚。
池砚舟一点一点擦掉她的眼泪,“公主哭起来还是这么漂亮。”
沈栀意仰起脑袋,鼻尖和眼睛泛红,哽咽说:“池砚舟,婚戒丢了。”
池砚舟拍拍她,“没事,再买一个。”
这时,沈栀意握在手中的手机亮了起来,屏幕上是备忘录发出的通知。
赫然写着,【距离离婚倒计时一天】。
池砚舟眉头紧锁,“老婆,你想离婚吗?”
“不想。”沈栀意低头看向手机,“这是之前制定的备忘录,我忘了关。”
池砚舟相信她的话,她是清醒通透的人。
女生环抱住他的腰身,“池砚舟,我只有不喜欢你了,才会离婚。”
池砚舟亲她的唇,漆黑眼睛里尽是温柔,“相信我,我能解决。”
他看向墙面的时钟,“别让妈等太久,我会一直在家里等你。”
“好。”
沈栀意踮起脚尖,回吻池砚舟,“再亲一分钟,应该没事。”
男人把她抱在腿上,薄唇亲了上去。
时间迅速滑走,池砚舟依依不舍松开了她。
沈栀意进屋拿了身份证,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我走了。”
池砚舟吻了她的额头,“慢一点,到酒店和我报平安。”
房间内陷入安静,今天于他而言,从天上掉进地下。
黎映雪看着珊珊来到的女儿,直言不讳,“我不住他安排的酒店。”
沈栀意讪讪笑道:“我定的,我有工作有工资。一个酒店还能住的起。”
母女俩始终维持一定距离,没有靠近,不算远离。
街道两旁的绿植随风摇曳飘扬,风从他们之间穿过去。
一路无言,直到到酒店。
沈栀意去办理入住,酒店工作人员提前收到老板的指示,带他们去房间。
“沈小姐,祝您居住愉快,这是早餐券,餐厅在二楼。”
“谢谢。”
沈栀意推开房门,是一间双人床的房间,不是套房,有窗面积适中。
池砚舟比她想得考虑周到,如若是豪华套房,妈妈定会起疑。
母女俩默契地岔开时间去洗漱,妈妈不想和她说话,沈栀意不会自讨没趣。
她坐在一边玩手机,和池砚舟报平安。
两个人洗漱完毕,沈栀意坐在床边看着她。
黎映雪面无表情躺下,“早点睡,如果你是为池砚舟说话,那就免了,他能哄你撒谎,还指望别的吗?”
沈栀意心累,仍坚持解释,“妈,不管你信不信,开始结婚的确是为了解决催婚烦恼,而隐瞒他的家世是我的主意。”
黎映雪只平淡说了一句,“睡吧。”
室内关闭所有的灯光,房间一片漆黑,母女俩不再说话,背对着彼此睡觉。
沈栀意回忆这一天的种种,多么希望是一场梦。
谎言终有拆穿的时候,在她身上再次体现,从小就不能说谎。
女生放在床头的手机亮了起来,沈栀意小心翼翼回头看看妈妈,她解锁手机。
池小狗:【公主肯定没有睡觉。】
备注被她改回来了,还是这个可爱。
沈栀意:【你猜错了,现在是女鬼在回你。】
池小狗:【我有点害怕,你来保护我吗?】
沈栀意:【不保护,会吃了你。】
池小狗:【那也可以,公主,快快睡吧,明天见。】
沈栀意:【好呀,小狗也睡觉吧。】
二十多岁的成年人,结了婚是合法关系,却活成了早恋的模样。
翌日一早,黎映雪买了高铁票,决定离开南城,留下意义不大。
临走前,她说:“意意,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是我的女儿,我还能害你不成。”
沈栀意目光坚定,“妈,我希望你能相信我,相信我的眼光。”
黎映雪:“你才见过几个人,谈过几次恋爱,他别来见我,我不想见,你爸更不会见。”
母女俩不欢而散,一句话堵死所有的路。
妈妈最后丢下一句,“你好好上班。”
沈栀意送妈妈去高铁站,赶去公司上班。
经过昨天的发酵,同事见到她都客客气气,点头和她问好。
“早啊,意意。”周依然对她是老样子,在朋友心里,她首先是沈栀意,其次才是池砚舟的老婆。
“早。”
沈栀意坐在工位发愁,妈妈和池砚舟之间难道无解了吗?
站妈妈那边,轻易放弃不甘心。
站男人那边,好像坐实她是恋爱脑。
明明两个人都没有问题,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呢。
下一秒,池砚舟给她发消息。
池小狗:【宝宝,中午来楼上一下,一起吃饭。】
沈栀意:【不要,成何体统。】
池小狗:【老婆,我想你了。】
沈栀意:【下班就能见了。】
即将到午饭饭点,梁修宴喊沈栀意,“小师妹,有点事和你说,去会议室。”
结果,师兄并未走进会议室,径直朝着电梯的方向,按下上行的按钮。
沈栀意一秒猜出目的地,顶楼的总经理办公室。
女生压低声音,“师兄,你是被池砚舟绑架了吗?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梁修宴笑笑,“走吧,真的有事。”
“是吗?”沈栀意半信半疑。
总裁办的人受过专业的培训,周泽川提前告知了他们,无人八卦张望。
助理在门前等候,“梁总、沈小姐,请进。”
池砚舟坐在椅子上,冲沈栀意挑了挑眉头。
男人缓缓开口,“有一个保密级别的项目,点名希望沈栀意参与研发。”
女生指了指自己,“我?”
池砚舟点头,“对,你怎么想?”
沈栀意来回看看池砚舟和梁修宴,未多加思索,给出答案,“我同意,什么时候出发?”
池砚舟:“下周一。”
梁修宴之前听过该项目,每个人的长处不同,他发自内心为小师妹开心。
“我会安排好后续工作安排,我先出去了。”
“我也去干活了。”沈栀意跟随师兄的脚步,被池砚舟拉住,男人旁若无人留她,“中午了,一起吃饭。”
眨眼的功夫,梁修宴和周泽川已离开办公室。
沈栀意故意站在门口,不向前一步,“池砚舟,晚上就能见面,这是办公室。”
池砚舟上前搂紧她,下巴垫在她的肩膀,“我下午去出差,明天晚上才能回来。”
沈栀意挠挠鬓角,“哦,你去呗。”
男人刮了下她的鼻头,“小没良心。”
“咚咚咚”,助理前来敲门,拎着几份餐盒,“老板娘,老板订的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沈栀意眉眼弯弯,“谢谢周助。”
接待客户用的桌子高度偏矮,池砚舟搬来另一张椅子,两个人在办公桌上吃饭。
男人可怜兮兮问:“我订的,不谢谢我吗?”
沈栀意递给他筷子,“你又没付出劳动,坐等着吃。”
吃完午饭,池砚舟不放她回去,从身后搂住她,“时间还早,等会回去。”
“行吧,正好我来看看池总办公室的布局。”
沈栀意观察总经理办公室,简单的装修,普普通通,几乎没有摆件。
女生打趣道:“池总,你有没有金屋藏娇啊?”
“有。”
池砚舟牵着她的手坐到椅子上,男人俯身站在身后,捞起桌上的照片,轻笑一声,“在这里。”
他放下相框,吻在她的侧颈,又痒又麻。
沈栀意嗔怒道:“你正经一点。”
池砚舟一脸无辜,“我很正经。”
女生转动椅子,用玩笑口吻说:“池砚舟,以后你进不去我家门了,我妈不让你去找她。”
男人悠悠说:“我在门口打地铺,当门神,守护你们家。”
沈栀意搂紧他的腰,“那你多委屈。”
池砚舟轻吻她的发顶,“不委屈,为了老婆,一切都值得。”
女生瓮声安慰自己,“没事,能解决的。”
“嗯嗯。”男人来了消息,“我去接个电话。”
“你去吧。”
昨晚沈栀意心事重重,没有睡好,她不停打哈欠,直接趴在桌子上休息。
眼睛看向桌子上的相框,里面的照片她没有见过,他们去旅游时拍的照片,竟然还有一张合影。
池砚舟温柔看着她,他的眼里早就全都是她。
不知不觉,沈栀意阖上眼睛,呼吸均匀,进入梦乡。
男人回到办公室,轻轻打横抱起她,女生微微睁开眼睛。
“你继续睡,我抱你去休息室。”
“好。”女生贪恋他的温度,紧紧贴向他的怀抱。
休息室的床宽度不够,池砚舟蹲在床边,抚平女生皱起的眉头。
她的眼底有淡淡的乌青,想来昨晚很难过。
沈栀意一觉醒来,对上男人深邃的眼睛,他一直陪着她。
他去出差,她去工作。
他们在各自的岗位努力。
傍晚回到家,天边出现了乌云,即将压境。
家里只剩下沈栀意一个人,她随便对付两口,上床歇息。
眼睛没有对焦,不知道在看什么。
“轰隆”,窗外雷声大作,隔着中空玻璃听得清楚。
沈栀意害怕打雷,女生蜷缩身体,开启一盏台灯。
隔壁的华庭市,周泽川正刷朋友圈,不由地叹气,“南城下大雨了,我的窗户没关。”
池砚舟拿过手机,“我看看,很大吗?”
周泽川:“对,电闪雷鸣。”
视频显示,南城上空闪电频闪,雷声几乎不停歇。
池砚舟眉头微拧,男人当即决定,“我回一趟南城,明天上午回来。”
周泽川疑惑又吃惊,“啊,老板,你晚上回去干嘛?”
男人已消失在他的眼前,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华庭市下起毛毛细雨,高速路上车辆稀少,池砚舟用力踩下油门。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到达南城。
雨势减弱,雷声依旧响亮。
池砚舟身上裹挟湿意和冷气,男人轻手轻脚走进卫生间,冲了个澡,换上干净的睡衣。
主卧开了一盏浅黄色的灯,床上的人把自己埋进被窝里。
男人掀开被子,拢住沈栀意,将心爱的人抱在怀里,“宝宝,我回来了。”
沈栀意回抱住他,惊喜问:“你怎么回来了?很危险。”
池砚舟:“没事,路上车不多。”
深夜,阒静无声,他们紧紧相偎,聆听彼此的心跳。
扑通扑通。
沈栀意眼尾垂下去,闷闷不乐,“池砚舟,怎么办?我妈不愿意听我的解释,我爸也不听。”
下班后,她尝试和爸爸沟通,爸爸和妈妈统一战线。
深夜人的内心是脆弱的,情绪会被无限放大。
难过的情绪更易泛滥,肆无忌惮繁衍,占据她所有的思维。
池砚舟漆黑的眼眸凝视眼前的人,几不可查地弯起唇角,“宝宝,你不用为难,我愿意成为你的第二选择。”
她在他和妈妈之间斡旋,最辛苦最难过的人是她。
她想要被父母祝福的感情,她想她在乎的人都开心。
四目相视,沈栀意听见他说:
“我会从头开始,再追你一次。”
“我可以弥补所有的遗憾,给你一个完整的恋爱。”
他们的婚姻充满戏剧化,本就缺少正式的开始。
这是上天对他的考验。
沈栀意摇摇头,“不要。”
她才不要浪费无谓的时间,她只想好好珍惜当下的日子。
误会,慢慢解释。
女生翻身而上,长发散在肩颈两侧,微弱的光线给她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她趴在他的胸膛,“池砚舟,你心跳好快。”
所有的情绪在夜里发泄,床头柜被人拉开,塑料薄膜扔进垃圾桶。
窗外雨珠成线,落地窗前留下掌印。
呼吸留下的水雾消失又出现。
他抓住她的手指写下彼此的名字,看着字迹慢慢不见,在他们的心里烙上痕迹。
池砚舟回来的匆忙,第二天早晨匆匆离开,他在床头留下了字条。
【宝宝,给你请好了假,好好休息。】
沈栀意活动身体,好像做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梦。
她记得,玻璃很凉,面前的人很热。
她看到瓢泼大雨,手掌滑下又被举起。
她和他不舍得分开,哪怕一分一秒,直到筋疲力尽,唇瓣依旧贴合。
沈栀意回忆了昨晚发生的状况,眼皮打架,睡了一个回笼觉。
女生睡醒,窝在沙发上,看太阳从南方滑到西方,落在地平线里。
大地陷入黑暗,池砚舟还没有回来。
不知道他早上怎么走的,他一定很累,担心她打雷害怕,赶回家哄她。
因为她低落的情绪,一直服务她。
司机疾驰在高速公路上,池砚舟摁摁鼻根,拨通沈栀意的电话。
男人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宝宝,看天空。”
沈栀意跑去阳台,“什么都没有啊。”连月亮的影子都看不见。
突然,正南方上仰45度角的方向出现密密麻麻的光点。
“有了有了。”
沈栀意屏息等待无人机的造型,是一朵花。
“是栀子花吗?”
“对。”池砚舟坦言,“原本想向你求婚用的,现在放也不错。”
忽然间,另一朵栀子花在空中绽放,这一次是烟花。
无数朵烟花栀子花点亮天际,与无人机一起,共同绘制了一幅美妙的画卷。
下方有一排字,【愿你开心快乐】。
沈栀意眼眶发红,“池砚舟,我好想你,你怎么还没到家?”
语气撒娇带点埋怨。
池砚舟喉咙溢出笑意,“宝贝,开门。”
沈栀意跑去玄关,钻进他的怀里,踮起脚去够他的嘴唇,“你低头,亲不到。”
池砚舟托起她,一边亲她,一边向屋里走,他踢上大门。
两个人倒在沙发上,怎么都亲不够似的。
昨晚才见过,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半晌,黏腻的吻停了下来。
池砚舟低头一看,眉头紧皱,“公主,你的鞋子呢?”
沈栀意笑着说:“跑丢了。”
男人去阳台捡拖鞋,帮她穿上。
“这是什么?”
池砚舟的手里捏了两个信封,“慢递。”
是他们去年国庆在古镇写下的明信片,今天邮寄到家。
沈栀意和池砚舟一起拆开,摆在茶几上。
她说:【池砚舟,我们会离婚吗?我希望我们没有离婚,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他说:【沈栀意,现在我可以光明正大喊你一声‘老婆’了吗?不可以也没事,我会一直追你,直到你答应我。】
沈栀意弯起漂亮的眼睛,“你可以喊了。”
池砚舟薄唇轻启,“老婆。”
沈栀意甜甜回应,“老公。”
翌日,池砚舟马不停蹄驾车前往沈栀意的老家,他约了一个人见面。
男人礼貌起身,“妈,您好。”
黎映雪抬手,“不用。”
池砚舟平淡笑笑,“我和意意还没有离婚,应当尊称您一声‘妈’。”
他直截了当说:“您不相信我,我可以理解,我希望您可以相信意意,她不是十七八岁心智不成熟的人,她知道自己要什么,喜欢什么,她远比我们想的要通透自由。”
黎映雪:“只要你想,不论是联姻还是自由恋爱,不会缺对象,何必揪着我女儿不放。”
池砚舟扬起眉眼,语气无比坚定,“我只喜欢沈栀意。”
顿了顿,男人又说:“家世差距是您最反对的地方,但和她家世差不多的就一定适合她吗?这样的人就一定能保证一辈子对意意好吗?”
黎映雪稍被打动,“这只是你现在的说辞,一年后、两年后还是这样想吗?”
池砚舟拿出一份文件袋,推到黎映雪面前,“这是我的全部财产,准备好进行转移,只等意意签字。”
黎映雪不为所动,“我们又不是图你的钱。”
池砚舟只说:“您拆开看看,不耽误时间。”
黎映雪拆开袋子,自上而下浏览财产明细,从不动产到余额,大到房屋,小到某一张银行卡,事无巨细。
他比她想得更有钱,他比她想得更坦诚。
和盘托出,毫无保留。
最让黎映雪震惊的是转让时间,文件转让时间是是过年前,而非最近。
他一直在进行转让,给意意足够的保障。
他们不图他的钱,而这是他的态度。
待对面的人看完文件,池砚舟再次说话,“意意即将要去执行一项秘密项目,我不想她带着心事走。”
黎映雪放下档案袋,“意意知道你来找我吗?”
“您觉得呢?”
男人看看时间,“妈,您坐,我赶回去开会。”
当天下午,黎映雪接到谢思为的电话,她说她是池砚舟的妈妈。
两位亲家时隔一年,终于见面。
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彼此孩子的模样。
谢思为订了一个包厢,“砚舟这个事做的的确不够厚道,是我们的过失,我向你们道歉。”
对方客客气气,黎映雪礼貌回应,“哪里的事,他们一起胡闹。”
谢思为主张直击要害,同样拿出一份文件袋,“钱是俗气,但钱也能表明一个人一家人的诚意,您说是吗?毕竟口头说的再好,没有钱来的实在,不管以后他们是离是分,这是我们池家给意意的保障。”
真的是亲母子,做事方法都一模一样。
黎映雪换位思考,愿意给出大笔财富,足以看出对方的态度和诚意。
“您说的有道理,但这么多钱,我们不会收。”
“给意意的。”
谢思为没有强行给出,“砚舟有多喜欢意意,我能看出来,婚礼一直在沟通对接,一点点不满意他就返工,包括婚纱和婚戒,图片可以作假,聊天记录不会。”
她准备了两套方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谁让儿子求她呢,况且本来就欠缺家长正式的见面,姑娘家有怨言是正常的。
黎映雪接过手机,翻动聊天记录,一朵花的位置、刺绣用什么图案,乃至镶嵌什么钻,如此细枝末节的东西,池砚舟亲自对接。
这时,服务员过来上菜,谢思为则说:“先吃饭。”
后面不再围绕孩子,聊聊家庭情况。
回到家,黎映雪想了许久,池家人没有强硬表态,没有咄咄逼人。
只是拿出自己的诚意,打消她的顾虑。
翌日,黎映雪拨通女儿的电话,“意意,你怨我吗?逼你结婚逼你学理。”
“嘘。”
沈栀意走到机场角落,沉思片刻,“妈,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想让我重蹈覆辙,但我还是想说,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一回,就像那场演唱会。”
黎映雪大致记得,有一年女儿说她想看演唱会,她觉得不行,会影响期末考试。
沈栀意再三保证都没用,最后她悄悄溜去了。
事实证明,没有影响考试,甚至因为开心,成绩考得更好。
池砚舟也说,希望她相信女儿。
黎映雪:“嗯,也怪妈妈当初一直催你,让你同意假结婚的请求,爸妈等你回来,带着池砚舟。”
沈栀意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到地面,“好,妈,我要登机了,手机会被没收,没办法和你聊天了。”
“注意身体,不要忙起来就不吃饭,少熬夜,多喝温开水。”女儿出门在外,难免要唠叨几句。
沈栀意莞尔一笑,“我知道,您和爸也是。”
女生挂断电话,卸下了心里的重担,她拉住池砚舟的手,晃来晃去,“池砚舟,我走了,我会想你的。”
男人将她揽进怀中,沉沉叹息,“我已经开始想你了,怎么办?”
归期未定,地点未知。
他什么都做不了。
沈栀意拍拍他的头,“池小狗乖乖待在家里哦,我会尽快回来,给你肉吃。”
池砚舟咬了她的脖子,“吃一口。”
这天以后,他和沈栀意完全失去了联系,人是他亲自送去的。
不知道她那里是冷还是热?
不知道她累不累,不知道研发进度到哪了?
周泽川成为最大的受害人,自从老板娘出差后,老板和发疯似的,天天加班。
带着他一起卷,开发一款又一款无人机,订单签到手软。
又一天深夜,周泽川望着隔壁漆黑的写字楼,“老板,您已经很久没好好休息了。”
池砚舟掀起眼睫,“怎么?让你多挣钱还不好,居安思危未雨绸缪懂不懂?”
周泽川小声说:“我讲究知足常乐。”
“你下班吧。”
池砚舟摩挲手机屏幕,“老婆,好想你。”
回家没有意思,老婆又不在家。
不如留在公司加班,陪她一起奋斗。
终于,历经月余,经过不断的改进修整,无人机试飞成功。
过了保密期,新闻进行公开报道,“我国自主研发的长空1号无人机已于近日首飞成功,该项目的成功,为我国国防提供了坚实的后盾。”
沈栀意作为其中唯一一名女工程师,接受采访。
她不能透露的是,1号是能公开的型号,还有2号和3号其实已经成功。
黎映雪看到新闻报道,【女儿,你是最棒的,永远是爸爸妈妈的骄傲。】
池小狗:【老婆,累不累?过来,抱抱。】
沈栀意乘坐飞机返回南城,南城的天已转凉,绿色的树叶染上橘黄色。
池砚舟在接机口等她。
几个月未见,男人的气质更加稳重成熟。
沈栀意脚步顿住,只一秒,她飞奔跑过去。
池砚舟绕过来往行人,向她跑去。
她奔向他,他抱着花跑向她。
池砚舟递上一束七彩花束,“沈栀意,恭喜你,得偿所愿,展翅高飞。”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粉色的首饰盒。
里面是一枚粉色钻戒。
钻戒主石是一颗粉色宝石,周围镶嵌二十颗小钻,主石重量约为60克拉,世界上独一无二。
池砚舟行骑士礼,弯腰献礼,并为沈栀意戴上婚戒,戒指缓缓穿进无名指。
男人温声道:“公主,恭喜你成为自己的女王。”
沈栀意不会被定义,她是自由的,是鲜活的,是多彩多样的。
她的人生永远属于自己。
他是她人生颜料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窗外下起了大雨,暖黄色的路灯照亮前行的路,地上溅起了水花。
池砚舟举起透明的雨伞,雨珠在伞面奏乐。
伞面上白色的栀子花在夜里绽放。
“沈栀意,我爱你。”
“池砚舟,我爱你。”
雨幕连珠,沈栀意和池砚舟面向彼此,相视而笑,不约而同说出这声表白。
男人脖子里坠着他从草丛中找到的那枚婚戒,那枚大了的婚戒。
是提醒,是开始。
亦是未来长久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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