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报复


    ◎是不是我可以认为,我这个人对你没有一点意义?◎


    陆兆衍红了眼圈,失望地看着她:“你打我?”


    程知微正在面临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陆兆衍一向是高岭之花,就算在他父亲的葬礼上,他也没有向别人展示过脆弱。


    在别人面前红了眼圈,估计是生平第一次。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道:“对,就是打你,你知不知道撕毁别人的重要证件是一件性质很恶劣的事情?”


    她实在不好意思,把“结婚证”三个字说出来。


    周临渊原先还满腔怒火,但看到程知微为了自己打了陆兆衍,也就消了气。


    他背着手站在一旁,看陆兆衍怎么说。


    毕竟这样失控的陆兆衍,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在他们夫妻二人的目光注视下,陆兆衍忽然就冷静了下来。


    是啊,现在他们两个才是一家人,他算什么。


    他垂下手,低着头,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委屈大狗狗。


    程知微忽然就感觉,他是不是有些可怜?


    但很快,她就把这种心情压抑了下去。


    “你还是快走吧,我们明天就去补办结婚证。”


    不知道为什么,她故意把最后一个词说得很重。


    陆兆衍恢复了镇定,但并不代表他讲道理:“不,你们最好明天就去离婚。”


    周临渊听到他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下意识地就要再去打他,但被程知微拦住:“不要。”


    她怕事态进一步升级,变得难以收场。


    这时候,程知微僵持在两个人中间,她低着头出声,声音不大却很坚定:“陆兆衍,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当初我喜欢了十年,却忽然放弃了你?”


    陆兆衍顿住了,他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微微……”


    程知微自顾自地往下说:“让我来告诉你,因为我重新回到小县城的时候,在我筹备和你表白的时候,却看到你在和我的同事相亲。”


    陆兆衍早就记不得这种小事,他皱起眉头道:“有这件事吗?”


    程知微抬起眼睛飞速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看吧,很多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情,对你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既然我认为重要的事情,你都不以为然,那是不是我可以认为,我这个人对你也没有一点意义?”


    她的口气异常笃定,直接给陆兆衍这个人下了否定结论。


    她在判处他死刑。


    陆兆衍艰难地为自己辩解:“不,不是这样的,如果我真的认为你不重要的话,怎么会知道消息就立刻飞来这里?”


    天知道,他当时正在处理多么紧急的任务,把嫌疑人丢在审讯室,回去肯定要背负严重处分。


    他的突然离开,自然被同事们极力劝阻。


    就算在他开车去机场的路上,也不断有人发消息叫他归队。


    最后落地云南,他开机后发现,有三十五个未接来电。


    这些虽然很重要,但是和失去程知微的后果相比,陆兆衍觉得一点都不重要。


    如果人生最宝贵的东西都能失去,那他努力工作还有什么意义?


    他感觉自己活着,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了。


    陆兆衍不说,程知微自然不知道他面临的处境,她也不想去关心。


    她只是对眼前的这个人异常厌烦:“你快走吧,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程知微的涵养让她说不出其他更难听的话。


    周临渊更进一步,想要有所动作,被程知微拦了下来。


    这种行为,落在陆兆衍的眼里,就被当成一种醒目的讽刺。


    现在世界上和她理论上关系最亲密的人不是他,和她有最强默契的人也不是他。


    陆兆衍感觉自己确实没有存在于她的必要了。


    见他僵持在原地,程知微还想开口继续说什么,但陆兆衍打断了她:“你不要再说了,我走。”


    如果她说出来的话,肯定是要更深更持久地伤害他,为什么他还要听下去呢?


    还是各自留有余地比较好吧。


    程知微点点头,见他像是死心了,也就不再多说。


    但周临渊却还是加了一句:“下周我就回刑警队上班了,你记得把手头的案子交接给我。”


    陆兆衍颓废的背影陡然顿住,没说一个字又继续往前走。


    其实口袋中的手机一直在不停震动,但他等走了好远之后才接。


    张至中这才松了一口气:“老大,你终于接电话了啊?”


    他再不接电话的话,他就要报警了。


    陆兆衍感觉身体有点失重:“什么事?”


    他木然的口气让张至中责备的话不忍心多说,只是含糊道:“你安全到云南了吗?”


    陆兆衍点了点头,即使现在他身旁空无一人:“嗯。”


    张至中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落寞的口吻:“那什么……刚刚那个犯人我帮你审完了,只是局长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非常生气,你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毕竟陆兆衍刚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跑路的,这件事在整个局内都传开了,影响非常不好。


    现在的局长……和陆兆衍的关系大家都知道。张至中想着,他主动求和也许会处分轻微一点?


    陆兆衍无力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他为什么跑出去,又跑去了哪里,现在结果怎么样了,张至中心里有无数个问题想问。


    但终究还是把所有疑惑都咽了下去。


    没想到陆兆衍主动说了:“至中,她结婚了。”


    他的口吻是那么艰难,张至中实在不忍心打击他:“没事,现在离婚率那么高,你可以等到她离婚。”


    陆兆衍对程知微的迷恋,他是亲身经历并见识过的。


    所以无论陆兆衍做出什么样的行为,他都不奇怪。


    但陆兆衍的回复还是让他大跌眼镜:“不,我希望他们尽快。”


    身为局外人,张至中自然知道,这并不是陆兆衍能决定的。


    思前想后,他还是选择换个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


    一想到刚才周临渊和他说要交接工作,陆兆衍握紧了拳头复又放松:“明天早上。”


    他迫不及待要在工作上,给周临渊难堪。


    云南昭通又不是大城市,一周只有一班飞机往返,最近的回苏北的机票,是明天早上7点从昆明起飞的。


    这意味着,等会他就要赶去昆明。


    张至中看他咬牙切齿的语气,就预感大事不妙:“下周,周临渊就要回来了,你是不是要申请回避?”


    女主角是谁,大家都知道,而另一位男主角是谁,大家也都知道。


    陆兆衍没说话,沉默几分钟后说道:“我等会给局长打个电话。”


    见他终于肯服软,张至中很高兴,又宽慰了他几句才挂断电话。


    只是他并不知道,陆兆衍接下来有什么样的打算,又会怎么做。


    陆兆衍终于用软件,在马路边打到一辆车。


    在回昆明的路上,还是陈为民的电话主动打来。


    夜晚的开车视线不佳,司机在前排拼命打着哈欠,一不留神差点撞上旁边车道的大卡车。


    陆兆衍接通电话,还没说话,陈为民就听到巨大而猛烈的刹车声。


    本来责备的话语,转而就变成了关心,老头的口气也不自觉地软了下来:“你现在在哪里?要不要给你放两天假?”


    林琴在旁边也连连点头。


    陆兆衍一口拒绝:“不用了,我在昭通回昆明的路上,大概晚上十二点到机场附近。”


    陈为民斟酌着说:“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影响实在恶劣,但我会尽量给你最轻微的处分。”


    这句话半是说给陆兆衍听,半是说给林琴听,他可不想妻子为这个儿子担心到大半夜睡不着。


    在一旁的林琴闻言果然松了一口气,但继而又担心陆兆衍的脾气。


    如果他硬是和原来一样直接拒绝,她这个当妈的也没办法。


    但陆兆衍一反常态,客气答应道:“好,谢谢。”


    陈为民也对他的态度转变颇不习惯,轻咳一声:“没事的,反正你先回来就好。”


    在没打这个电话之前,他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陆兆衍真的不回来怎么办?


    但好在他似乎已经恢复了理智。


    送程知微回到住处之后,周临渊恢复了克制礼貌:“微微,今天的事情不好意思让你受到了惊吓。”


    程知微摇了摇头:“没事。”经过这一天的折腾,她也累了。


    但周临渊却换上一副体贴丈夫的面孔,挽住她的手:“相信我,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用戴着戒指的手去抚摸程知微,像是在无声提醒着什么。


    程知微感觉心里很乱,匆忙点了点头就要下车。


    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但这次却非常不祥。


    她又不能跟其他人说,尤其是周临渊。


    但眼前的男人却叫住了她:“明天……我们去补办结婚证好吗?”


    程知微即使心里不耐烦,但还是答应了他:“好。”


    如果不答应的话,她怕后面还会有更麻烦的事情。


    周临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个人坐在车里抽烟。


    是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学会了抽烟,只是程知微并不知道。


    看着新婚妻子离去的背影,周临渊却并不开心。


    因为他想要的远不止这些。


    如果不是陆兆衍,今天晚上应该是他们二人的甜蜜时光。


    他打开手机,拨通电话号码:“喂,是我,把报复计划提前到最快行不行?”


    【作者有话说】


    陆兆衍:我要用尽所有手段拆散你们。


    周临渊:即将展开报复计划。


    谢谢大家的鼓励和评论还有营养液,我会努力写好的。


    62晋升


    ◎她有没有看到他悔改的决心?◎


    时间快进到下星期一早上,陆兆衍和往常一样拎着包快步踏进办公室。


    但他却看到办公桌上的一大盒喜糖。


    深红色喜纸,金丝带包装,烫眼醒目。


    他的脑袋嗡地一声,但还是冷静问道:“谁的?”


    旁边的年轻小警察边拆开吃边说:“陆队,是周哥的,他上周才领的结婚证,所以今天发。”


    理智上知晓,和实际上接纳,是两回事。


    陆兆衍还是感觉心脏一阵抽痛。


    刚刚的小警察是新来的,不知道几人先前的瓜葛。


    等会就有个上了点年纪的老同事拍了一下他的头,并且用眼神示意对方闭嘴。


    陆兆衍只能完全装作不在意旁人的面部表情和同情偷看:“上周的几个案子卷宗,你们都整理好没?”


    这下暗暗八卦的同事们纷纷作鸟兽散,各自低头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周临渊手里还拎着四五份的喜糖,满面红光地走进办公室:“刚刚谁说不够还要的,这里有多的。”


    办公室里的众人,碍于陆兆衍的脸色,都不好意思上前。


    周临渊看清了情况,只得先把喜糖放在中央的大办公桌上。


    陆兆衍沉声道:“上班时间,大家都在忙,别整这些花里胡哨的。”


    周临渊却并不惧怕他,挑眉讽刺道:“陆队,我忘了该多给你拿一份的,毕竟你和我们夫妻二人都是熟识。”


    这句话一出,如果说原先房间内的温度勉强有二十,那现在只有十五。


    甚至直接跌破到零度以下了。


    眼见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不少人纷纷找机会脚底抹油溜了。


    生怕两座冰山的对撞会伤害到自己。


    但两位当事人却似乎全情投入到工作中去,仿佛一切都不存在。


    周临渊率先打破沉默:“陆队,上次交接的案子卷宗是不是还不全?”


    他毕竟离队较久了,刑警队的人员来来去去,也没谁专门跟他对接好。


    但是“321杀人案”的案情比较特殊,现在他手上丢失的又是关键证据,所以他不得不主动询问陆兆衍。


    陆兆衍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双手抱拳放在胸前。


    “这么简单的小事,你还来问我,如果每个人的桌上都没有的话,就去档案室找。”


    一副十足的抵触态度。


    周临渊明显被他的这句话给激怒了,但他刚要再问,陆兆衍就有人找。


    一个面生的新警进来敲门:“请问哪位是陆副支队长,局长有事情要问您。”


    于是陆兆衍只得走进局长办公室,和陈为民继续上周未结束的对话。


    陈为民正在跟其他领导开视频会议,见陆兆衍进来就让他先在旁边等着。


    等会议结束之后,陆兆衍率先开口表态:“无论组织上对我的处罚是什么,我都会虚心接受。”


    陈为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有说话。


    陆兆衍继续说道:“但是我还是想继续留在刑警队。”


    现在手头上很多案子的线索还没厘清,他现在走就什么都没了。


    陈为民开口道:“不行,你必须要走。”


    陆兆衍走到他办公桌前,俯下身和他对视:“陈叔叔……”


    爸爸这个称呼,他实在叫不出口。


    陈为民指着桌上的一份报告:“你先看看这份情况说明再说话。”


    陆兆衍拿来看看,里面不仅有详实的情况说明,更有长达半年的偷拍照片。


    他越看眉头越皱紧,这说明华理完全是有备而来,针对他个人的跟踪也起码半年以上。


    等他翻到最后一页,陈为民才开口道:“调走你只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你到了政策规划科可以继续暗中协助。”


    本来陆兆衍来是想极力争取,但看完调查报告之后,他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


    要不是陈为民提醒,恐怕他还被对方蒙在鼓里,在错误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见他僵硬站在原地,沉着脸一言不发,陈为民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年轻,心急了些,慢慢来就好了。”


    陆兆衍不说话。


    如果是原来,他早就气愤恼火,但现在他却已经能冷静处之了。


    他在心中默默提醒自己:稳住,一定不要被胜负欲冲昏头脑。


    陈为民看他表情有所缓和,干脆换了个话题。


    “你妈妈最近一直想看看你,你什么时候有空回家一趟?”


    陆兆衍思考了几秒钟就回答道:“今天晚上就可以。”


    陈为民对他的懂事很改观,点点头赞许地看着他:“不错,正好你妹妹也想你了,我们一家人是该好好聚聚。”


    陆兆衍实在说不出违心的吹捧,只能说道:“谢谢叔叔。”


    但陈为民却没有要放他走的意思:“你在新科室遇到什么问题,随时跟我联系,我让秘书去协调。”


    政策规划科虽然人数不多,但却十分关键,里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背景。


    陆兆衍就算有陈为民这个局长父亲当靠山,也不是完全就一帆风顺的。


    尤其他从刑警队直接调过去,必然很多人不服。


    陆兆衍深知他是好意,点了点头:“谢谢,我知道的。”


    虽然不知是什么原因,但陈为民很欣慰他的转变:“至于……旁人结婚的事情,好女孩多的是,你再换一个就行。”


    在他们这个年纪的人看来,为爱情烦恼是最没有意义的事。


    陆兆衍知道在外人看来,自己为程知微闹的笑话已经够多了。


    但他还是不准备多解释什么。


    外人的看法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别人觉得他恋爱脑上头也好,爱而不得疯了也好,都无所谓。


    关键在于,程知微有没有看到他悔改的决心?


    陆兆衍一个人走在走廊上,晦暗的光线折射在玻璃上,形成不明阴影。


    他踩在不规则的光斑上,像是一个人坚持着未知的前途。


    这一切都不为人知,而陆兆衍也没有告诉程知微的想法。


    只要微微,最后愿意回头看一眼等在原地的他就好了。


    另一边的程知微,今天却在学校意想不到的迎来了属于自己的高光时刻。


    校长在全校会议上公然宣布,因为程知微对教育事业的贡献,现升为年纪教研组长。


    在场的其他同事没有谁露出不满的表情,毕竟云南支教一年的苦,不是谁都能坚持下来的。


    程知微却是刚刚得知这个消息,她愣在当场。


    是坐在旁边的王老师推了她一下:“还发呆干嘛,该你上台发言了。”


    虽然参加教育工作也有一点时间了,但程知微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职业晋升会来得这么快。


    站在发言席上的时候,她还是有点情绪激动:“谢谢学校和领导们对我工作的认可,其次是各位同事对我工作的帮助。”


    不少同年龄段的年轻教师在台下对她流露出羡慕的眼神。


    程知微继续动情说道:“但我当初选择去云南支教,完全是出于对教育事业的热爱和探索。并不是为了自身发展的私心。”


    她的发言有点幼稚但足够真诚,台下不少人都笑了出来。


    说完之后,接受了手捧花,程知微就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其实她的心情很雀跃,想发朋友圈却又忍住了。


    还是低调点好。


    她只是在三人家庭小群里和父母分享了这件事情,并且简短地和周临渊说了一下。


    正在办公室听着陆兆衍处分结果的周临渊,秒回她的消息:“恭喜恭喜,晚上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庆祝一下?”


    程知微想了一下还是婉拒:“最近都感觉有点累,还是早点回家休息。”


    周临渊也不再强求,毕竟在家也可以叫厨子做好送上门。


    “也行,你收拾好东西我去接你回家。”


    程知微这才有了一种“两人结婚”的不真实感。


    但她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得发送一个字:“好。”


    周临渊见她如此配合,嘴角露出弧度,这对始终密切关注他的陆兆衍很是扎眼。


    在场的两个年轻男人彼此心照不宣,一个人的开心和另一个人的失落,都源于同一个女人。


    因为是上班时间擅自离岗,市局对陆兆衍的处罚稍显严重。


    不仅当年度记过处分,更是调离现在职务,降级去政策规划科当科员。


    但这落在其他人眼里,却是另一层含义。


    不少前辈听完结果后,就主动跟陆兆衍套近乎:“行啊小陆,你不声不响就去了好地方。”


    “是啊陆科,等提拔之后别忘了兄弟们啊。”


    周临渊也去由衷地对他说了句:“恭喜。”


    陆兆衍照单全收却没有开心的意思,只是点点头客气道:“谢谢大家。”


    他可以忽略了周临渊的对话,这让在场的其他人有些尴尬。


    陆兆衍……对周临渊的针对,是越来越刻意了。


    但周临渊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待遇。并且没把这种落差带到生活中。


    程知微在学校门口看到他的时候,露出温柔微笑:“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吗?”


    周临渊如实说道:“没有,我也才刚到大概五分钟。”


    程知微点点头,她是不好意思让旁人等她太久的。


    帕拉梅拉上放着她最喜欢的舒缓音乐,车载香薰释放出她最心爱的橙花香味,一切似乎都恰到好处。


    程知微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


    周临渊却在停好车之后,主动解释:“今天太忙了,明天我们再去补办结婚证好不好?”


    如果不是他提醒,程知微早就忘了这回事,她当然没意见。


    只是在车库负一层等电梯的时候,忽然一个全身黑衣的男人佯装惊讶。


    陆兆衍的表情浑然天成:“这么巧,我新租的房子,不会和你们成为邻居了吧?”


    【作者有话说】


    陆兆衍:好巧,为了接下来的偶遇,我特意准备的,想不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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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3耳光(火葬场一)


    ◎你能不能,不要继续用这么下作的手段破坏我的婚姻?◎


    程知微感觉很无语,但周临渊还能维持体面:“这么巧?”


    他的语调甚至有起伏,让人感觉他也很惊讶。


    陆兆衍在他们身后踏进电梯:“是啊,你们住几楼,要不要帮你们按电梯?”


    周临渊回答道:“十九层,你呢?”


    陆兆衍就等着他问这句话:“好巧,我也在19层。”


    这栋高级住宅采用一梯两户的格局,如果说在同一层的话,那默认就是门对门的邻居。


    程知微有点崩溃的想道,不是,陆兆衍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啊?


    周临渊也冷着脸不说话,如果说原先他对自己的婚姻生活还抱有一些期待的话,那么现在只剩下心烦。


    陆兆衍却看起来心情非常好:“这么巧,在单位是同事,在家里是邻居,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但这句话落在其他两个人耳朵里,却不想是客套而像是诅咒。


    一时间,电梯里没有人说话,只剩下冷冰冰的运转机械声。


    等电梯显示屏的数字终于显示为“19”的时候,程知微头也不抬地第一时间走了出去。


    如果再跟两个冷脸冰山共处一室的话,她肯定是第一个被冻死的人。


    陆兆衍刚打开智能门锁,努力伪装成不是第一次的样子。


    他想在两人面前装的更加成熟镇定,毕竟他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周临渊却轻易看破他的伪装,现在程知微的官方配偶是他,总是更有底气和信心。


    这每套房子的面积都在三百平米以上,再加上挑高设计,所以在偌大的客厅内,即使是一支小型乐队演奏,都不是问题。


    为了庆祝新婚,周临渊把自家旗下酒店的行政总厨叫来做饭,本意是想给程知微一个惊喜。


    但既然陆兆衍都贴脸开大了,那他也没必要客气。


    他打开门,故意让陆兆衍看清里面热闹的新婚装饰,并且礼貌邀请道:“兆衍,要进来一起庆祝吗?”


    这下轮到陆兆衍败下阵来:“不用。”


    说完他用力地关上门,不给旁人继续和他说话的机会。


    见他狼狈的背影,周临渊第一次有了胜利的快感。


    程知微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只是在房间里猛地听到响亮的关门声,便探头出来:“怎么回事?”


    如果是以前,周临渊肯定不会多说什么,但现在他选择卷死陆兆衍。


    “啊,不知道,刚刚我只是邀请兆衍来和我们一起庆祝,他就生气摔门了。”


    “感觉他很不开心的样子,我觉得他好像有点莫名其妙。”


    周临渊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差点连自己都惊讶了,真没想到自己还有似有若无的绿茶潜质。


    程知微:“……”她实在不想掺和这两个男人的幼稚斗争,闭嘴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明明是上好的灯光,上好的菜肴,上好的气氛,但两个人此刻坐在餐桌的两端,却感觉少了点什么。


    不,也许是因为多了点什么。


    程知微将一块刚煎好的牛排轻轻放入口中。虽然刚刚主厨介绍这是刚从澳洲空运回来的新鲜食材,但她实在尝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周临渊却对今晚的菜肴很满意,他还主动帮程知微添了点葡萄酒:“微微,尝尝看,这是我特意为你从法国订购的。”


    程知微不好意思拂了他的面子,稍微抿了一口:“嗯,确实有种特别的香味。”


    她这句台词,还是从电影里学来的,其实并不代表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不知道为什么,坐在几百平米大平层的客厅正中央,头顶着几十万的水晶灯,她忽然很想念前不久在云南支教的日子。


    那时候,她常常因为备课来不及吃早饭,就将就着吃点学生从家里给她带来的馅饼。


    虽然上面不时沾染了点锅炉灰,但程知微却觉得是种质朴生活的香味。


    她感觉相比较于繁华奢靡的西式大餐,她更喜欢简单朴素的乡野小菜。


    带着回忆和愣怔,程知微勉强笑道:“确实挺好吃的。”


    周临渊一向很关注她的情绪变化,但这时候却理所当然地认为程知微和他一样,生来就喜欢舒服富裕的生活。


    他还和程知微主动提起在云南生活的种种不适:“先前在云南的那段日子,真是我人生中最惨痛的经历。”


    程知微面上微笑,心底却有着落差,在她看来,云南支教是她宝贵的回忆。


    周临渊继续说道:“当时,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肯定不会去云南派驻。”


    其实他刻意隐瞒了真实情况,他去云南的根本原因并不是为了程知微,而是华理处在刀尖上,他必须远走躲避。


    不过他们毕竟已经成为了夫妻,何必说不相干的话让她担心呢?


    她只需要知道,他很爱她,为她付出了很多就好,不是吗?


    但程知微不是傻子,她怎么看不出周临渊并不是主动想去云南的呢,这些话只会增加她的反感。


    不知道为什么,程知微忽然就对着眼前这个人,她的新婚丈夫周临渊,下头了。


    原来他的细心呵护,体贴入微,都是有条件的追逐,他并不是平等看待每个人。


    也许她是因为,作为他喜欢的人才拥有了特权,但这并无法改变他的本质。


    当初,她认为周临渊更像年轻十岁的陆兆衍,也许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真实的周临渊,带着对普通人的轻蔑和傲慢,这和她有着本质的区别。


    她忽然就想起高中时期,见义勇为的陆兆衍,当时她觉得挺身而出的他,简直是世界上最帅的男生……


    不不不,怎么忽然就想到他了,程知微赶紧摇摇头,企图把他驱赶出大脑。


    周临渊依旧那么细心:“怎么了,是不是空调温度太低不舒服?”


    程知微本来也没有兴致继续吃下去了,顺势道:“是啊,今天有些累,我想先回房间休息了。”


    周临渊的关心不像假的:“那你要去一楼的房间还是二楼的房间呢?”


    一楼是他单独给她准备的客房,而二楼原来他的房间被布置成了婚房。


    周临渊的呼吸弥漫在程知微耳边,像是一支羽毛轻轻抚过。


    程知微略感不适,不动声色地后撤一步:“嗯,我觉得还是一个人休息比较好。”


    周临渊也不勉强,只是微笑道:“好,我尊重你的意愿,我会等的。”


    他看向程知微的眼睛,像是要触及她的灵魂:“直到等到你愿意的那一天。”


    程知微忽然就觉得自己压力很大,她逃避对视:“再说吧,晚安。”


    而同一楼层的陆兆衍,进了家门之后就没放松过。


    他时刻警惕着对面发出的任何声音,企图电话举报对方扰民,以此借机破坏气氛。


    但高档公寓的装修隔音实在太好,就算他耐心用耳朵倾听许久,愣是找不出一点杂音。


    无奈之下,他只得放弃。


    听不到声音,陆兆衍的胡思乱想只会更加疯狂,他不知道对面的两人现在在做什么?


    是在吃饭,还是喝酒,抑或是……?


    陆兆衍不敢再继续细想下去,他简直快要被自己的臆想折磨崩溃。


    而更让他无法接受的事实是:如果当初他勇敢迎接程知微的喜爱,如果回乡他坦然面对程知微的示好——


    现在抱着程知微,亲吻程知微的人,应该是他。


    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就后悔痛苦地想要去撞墙。


    但毕竟理智还在,陆兆衍只能克制住这种自残的冲动,用酒精和工作麻痹自己。


    加了冰的伏特加,一杯接一杯地灌下肚,他明明胃部抽搐到麻木,但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向。


    正在和他工作视频的张至中,看到他这种不要命的喝法,触目惊心道:“老大,要不你先*别干了,或者别喝了?”


    但陆兆衍哪里肯听,一想到程知微正隔着墙和另一个男人独处一室,他就嫉妒地想发狂。


    “不,我们继续。”


    他的嗓音低沉到沙哑,听不出来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疲惫。


    张至中看出他的脸色苍白,只得换个角度:“天色不早了,我想去睡觉了。”


    毕竟一直陪着领导义务加班,工资又不多一分。


    陆兆衍体谅下属:“行,那今天就先到这里,我们明天再继续。”


    说话间,两人的手机同时响起,那只代表一个信号:针对华理的侦查有了关键性突破。


    陆兆衍率先接通电话,和对方沟通几句后看向屏幕另一端的张至中。


    两个人默契对视一眼:必须今晚就对关键人物进行审问,如果消极等待,肯定会沦为被动。


    张至中立刻说道:“我现在就去带队到华肯公寓1901抓人提审。”


    陆兆衍点点头:“到了我来接应。”


    而1901房内的周临渊此刻还对此毫不知情,他轻轻敲了敲程知微的房门:“微微,睡了吗?”


    正在网上冲浪的程知微赶紧切换锁屏,装作睡觉的样子:“没有,请进。”


    周临渊保持得体距离,在门口询问:“我准备了一些礼物,明天有空的话我们去县城拜访岳父岳母好不好?”


    程知微心头一紧,是了,她结婚,但最关键的父母到现在都还没知道。


    她深知周临渊的细致,肯定会把一切安排妥帖,她只需要到场配合就行。


    但她还是非常担心,尤其是程妈妈的反应。


    周临渊看出她的紧张,走进来坐在床边安抚她道:“微微,没关系的,最坏的打算无法是被岳父打一顿。”


    即使知道他在刻意幽默,但程知微还是笑不出来。


    周临渊还想继续沟通,但忽然门口就想起门铃声,与之伴随的是一阵急促有力的敲门声。


    “警察,开门。”


    程知微还以为是陆兆衍想出来的新法子,她气愤地抢先一步打开房门。


    还没看清站在最前方的人是谁,她上去就直接用力甩了一耳光。


    她几近崩溃道:“陆兆衍,你能不能,不要继续用这么下作的手段,破坏我的婚姻?”


    【作者有话说】


    一众警察:本来是来提审犯人,怎么还有八点档的瓜要吃啊!大半夜忽然就不困了。


    谢谢大家的收藏和营养液还有评论,我会努力写好火葬场的。


    64哀求(火葬场二)


    ◎如果我求你的话,是不是你就能放过他?◎


    一众人等纷纷惊讶地看着她,完全没想到程知微会这样做。


    毕竟再怎么说,陆兆衍和她也是多年同学,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程知微哪里管这些,在她眼里,如果不是陆兆衍,她的生活也不会变得一团糟。


    更不会成为众人热议的话题和茶余饭后的谈资。


    看着程知微发红含泪的双眼,陆兆衍硬是生生受下了这一巴掌,没有吭声。


    周临渊也完全没想到她会这样做,但却丝毫没有上前劝阻的意思。


    只是双手抱胸躲在一旁看好戏。


    其他人也都待在原地没有进一步动作,在场的都是熟人,怎么劝都尴尬。


    主要吧,他们到现在都还没分清,谁才是这场大戏的男主角……


    周临渊虽然是理论上的,但实际上,还真的很难说。


    大家都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三个人的关系纠缠远远不会因为结婚就停止。


    陆兆衍很快恢复了镇定,他拿出口袋中早就准备好的手铐,二话不说拷上周临渊。


    “跟我们走一趟吧,接受配合调查。”


    周临渊低着头没有出声,他自己也是警校毕业干警察的,太知道因为什么事情了。


    也许是昨天晚上的那批货翻了船,在港口就被扣押?


    他一直因为没有接到下线的确认电话,始终悬着心,结合今天的事情来看,确凿无疑。


    再怎么样,在场的都是周临渊的昔日同事,谁都不好宣读罪名,尤其是当着他妻子的面。


    但这在程知微眼里,就变成了陆兆衍公报私仇,恶意逮捕。


    她上前拦住他们不给走:“等等,把话说清楚再走,周临渊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


    其他人都面露迟疑之色,只有陆兆衍直接答复:“他的具体案情现在还不方便透露。”


    程知微不依不饶:“不行,我怀疑这其中有冤情,我会聘请最好的律师为他辩护。”


    这种话警察听得多了,大家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有个不知道是谁的人低低说了句:“随便。”


    周临渊还是放心不下程知微一个人在家,他回头牵挂地望向她:“微微,相信我很快会回来的,你先一个人去乖乖睡觉。”


    程知微看着他担心的眼神,这时候突然生出点夫妻情谊。


    原本两人说好明天一大早就去拜访父母,现在周临渊忽然就被抓走,让她一个人怎么办?


    程知微忽然就拦在这群人的最前面:“陆兆衍,如果我求你的话,是不是你就能放过他?”


    如果说原先陆兆衍的表情还能勉强维持,但听到她这句话后就很难继续强撑。


    他的心脏又开始不规则疼痛,而后蔓延到四肢百骸。


    就算再坚硬冰冷的外壳,被强大外力冲击之后,也很容易破碎。


    认识程知微十年来,他从来没有遇到程知微求他的情景。


    为什么第一次求情,是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了另一个男人?


    碍于在场还有其他这么多人,陆兆衍强忍着昏倒的冲动,没有出声。


    只是稍微靠在墙壁上,借力支撑身体。


    张至中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想上前解释前因后果,但被陆兆衍拦住了。


    不,不能说。


    因为知道的越少,对她而言就越是一种保护。


    周临渊一步三回头,如果说快速领证是他早就预料到自己会进去而实施的计谋,那真正看到程知微为他担心,又是他没有预料的。


    事情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目前完美按照计划来走,但他忽然就很害怕程知微真正知晓这一切的时候。


    她会不会恨,会不会怨,会不会怪罪自己?


    但他这副样子落在陆兆衍眼里,就变成了恶意炫耀。


    他严肃推了一下周临渊的背:“快点,不要耽误时间。”


    其他人都暗自低头,当做没看到他的动作,毕竟大家都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陆兆衍。


    周临渊没有反抗,只是依言跟在中间,表情也没有多大变化。


    就凭空给人一种,很笃定的自如感。


    见他是这个反应,完全没有不安慌张,倒是张至中开始虚了。


    到局里审问室之后,他就把陆兆衍拉到一边:“头,会不会周哥他早就准备好了,等会反咬我们一口?”


    虽然不愿意把他往最坏的这个方向去想,但这么多案子的经验,实在让人不得不防。


    陆兆衍也看出了周临渊的反常,就算是情绪最稳定的人,进了刑警审问室,也终究是惴惴不安的,除非……


    他有完全是不在场证明和证人。


    陆兆衍压低声音吩咐张至中:“等会你把这段审问录下来发给我,我要仔细鉴别他的说话反应。”


    他一定要把所有失去的尊严,都在案子中找回来。


    但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审问还没开始,陆兆衍就忽然接到了上级的电话。


    这个时候要是别人,他肯定不接,但是来电显示“陈为民”。


    陆兆衍不得不按下通话键,反问道:“你不是来劝我停止审查的吧?”


    难道局长也被华理收买了吗?


    陈为民的声音此刻异常低沉,但威严十足:“是省厅来的命令,今天晚上先这样。”


    他的口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陆兆衍再不同意也得同意。


    但他还是想做挣扎:“所有证据都已经准备好,加上今晚的供词我们就可以提前结案了。”


    陈为民何尝不知道现在距离成功就一步之遥,但他还是只能服从上级:“先这样,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停顿的几秒钟之内,彼此都能感受到强烈的不甘心。


    陈为民安慰陆兆衍道:“很多关键证据我们都留有备份,捉拿华理主要成员归案也只是时间问题。”


    主要成员,可就不止周临渊一个人了……


    陆兆衍听懂他弦外之音中的暗示,只得先行无奈放人。


    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陆兆衍在心底暗暗发誓。


    程知微在半睡半醒间,忽然就听到有人开门,她赶紧一个激灵起身坐着。


    难道是小偷?


    因为前半夜的事情,她已经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了。


    不过下一秒周临渊就推门进来了:“微微,别担心,是我回来了。”


    见他匆忙离去又仓促回来,任谁都忍不住疑心。


    程知微这下双手抱胸,端坐在床上,严厉地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周临渊微笑着含糊带过:“什么事情?今天晚上完全是个误会,你不必放在心上。”


    程知微怎么会被他三言两语打发了,但还要再问的时候,周临渊就把灯关了。


    程知微感觉自己的心在黑暗里慢慢冷却:“……”


    他恢复了最初相遇时候的扑克脸:“很迟了,今晚你也累到了,好好休息吧。”


    但是等第二天清晨来临的时候,程知微的脸色并不好。


    而周临渊当做没看到。


    程知微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两个之间,已经变质了。


    司机开着迈巴赫带着两人回到程知微住了二十几年的家,程知微拎着礼物抬头往上看的时候,却发现父母也在窗口张望。


    一段日子不见,父母鬓角边的白发又增添了不少,程知微感到一阵心酸。


    是她很多地方太让父母操心了。


    因为先前见过,加上打过电话的原因,父母和周临渊见面的时候并不十分尴尬。


    但是因为礼物实在太多,两个人肯定拿不完,所以司机停好车之后还搬了两趟。


    程爸爸客气寒暄:“小周来看我们辛苦了,其实不用带这么多礼物的。”


    但周临渊保持了女婿的应有水准:“叔……爸爸您客气了,这些都是应该的,我家开百货公司,以后想要什么跟我说就好。”


    但这番财大气粗的言论并没有让程爸爸开心,反倒是程妈妈拉着程知微去了阳台。


    程知微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妈妈有话要说:“怎么了?”


    但她等到的并不是意料中的责备,而是担忧:“你为什么这么快就跟他结婚了,你是真心爱他的吗?”


    果然是母女,一下子就看出了核心。


    程知微表情稍微有些不自然:“妈妈你怎么这样问?”


    程妈妈白了她一眼:“你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我怎么会看不出来你在想什么?”


    程知微心下感动,但既然木已成舟,她也不想妈妈白白为她担心。


    “没有,只是昨天晚上闹了点小矛盾,现在已经好了。”


    程妈妈相信自己的直觉:“真的吗?”


    但程知微却笃定地点了点头:“妈妈你不用为我担心了,我知道分寸。”


    程妈妈却忽然眼眶红了:“其实你一直很懂事,妈妈知道你是个乖孩子,如果你有任何不开心的事,做任何决定,妈妈都会支持你的。”


    被妈妈这样突然袒露心声,程知微有点不知所措,但还是快速冷静下来。


    两人手牵手回到客厅,这才结束两个大男人端坐着一起看新闻的沉默局面。


    程知微见时间不早,就想拉着周临渊离开,但周临渊却等人齐了之后忽然开口:“爸爸妈妈,虽然我和微微恋爱时间不长,但我还是希望可以让你们放心把她交给我。”


    程爸爸和程妈妈对他没什么明显的观感:“嗯,你们小两口自己把日子过好就行,我们也会照顾好自己。”


    周临渊还想约他们去餐厅就餐,但被两位长辈婉拒。


    “听说你们后面还有很多工作的事情要忙,早点回去也好。”


    两人拥挤着从楼梯下去,周临渊试探地握起程知微的手:“别生气了?”


    程知微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也回握住他的。


    但谁都没想到的是,两人前脚刚走,家里又来了新的访客—


    陆兆衍身穿警服站在门口,目光如炬:“叔叔阿姨,我来反诈科普,请问方便进来吗?”


    【作者有话说】


    陆兆衍:现在出现了一种以恋爱结婚为名的杀猪盘,各位朋友都需要严加警惕,避免上当受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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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5骗婚(火葬场三)


    ◎喜欢你和婚姻与否有关系吗?◎


    程爸爸前脚刚送走正牌女婿,现在猛地看到个不在编的,还有点愣怔。


    但好在陆兆衍面容严肃,一看就是来正经宣传,于是老两口赶紧给他让路:“小陆来了,赶紧进来坐。”


    这语气态度,倒比先前面对周临渊的时候好上不少。


    陆兆衍作为资深刑警,怎么会看不出他们两个的表情不自然,这却正中他的下怀。


    看样子,叔叔阿姨对周临渊并没有很认可。


    他开始暗自庆幸,还好没有听其他人的劝,坚持来这一趟。


    要不然,如果周临渊跟他们相处很愉快的话,那他岂不是更没有胜算?


    陆兆衍刚刚坐下来,就拿出先前准备好的范诈手册递给他们。


    “现在不少电信诈骗是以男女恋爱杀猪盘的方式让人放松警惕,以此骗钱骗色。”


    他见程妈妈翻看的特别认真,还补充说明道:“其中不少案子涉及大额金钱转账,甚至冒名顶替坐牢,尤其年轻女性成为目标重灾区。”


    程爸爸大概浏览了一下内容,本着配合工作的原则听陆兆衍讲下去,但到后面实在有点困。


    “兆衍,虽然你说的这些我觉得很有必要科普,但毕竟我们唯一的女儿都结婚了,现在可能和我们家关联性不大。”


    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陆兆衍立刻继续道:“叔叔,话不能这么讲,一般被骗的人都是放松警惕的人,就算结婚也不能掉以轻心。”


    见他郑重其事,程妈妈凭借女人的直觉问道:“小陆,你这次特意过来,是不是知道什么消息要跟我们说?”


    见长辈主动问起,他也就开门见山道:“叔叔阿姨,周临渊这个人实在不太行,我建议你们还是劝劝微微。”


    他想了想,还是没有把“离婚”这个词说出来。


    他怕刺激到程爸爸和程妈妈。


    程爸爸听他这么说,眉头紧皱:“到底是什么情况,你把你知道的都跟我们说说看。”


    相比较于只见过两次的周临渊,程爸爸程妈妈自然是对从小就是学霸的陆兆衍更为信任。


    关于案子的很多敏感信息陆兆衍不敢多说,他怕将两位置于危险境地。


    “周临渊虽然看起来很爱微微,甚至为了追求她跑到云南去,但他的目的绝对不单纯,很多时候是结合自身利益考虑。”


    这番隔靴搔痒的说辞,自然没法糊弄两个中年人,他们现在倒开始怀疑:是不是陆兆衍追求不成,反过来抹黑周临渊?


    在他们目光的威慑下,陆兆衍选择坦诚:“确实,叔叔阿姨你们也知道,我很喜欢微微,先前甚至……还做过很冲动的事情。”


    “但对于微微的婚姻幸福,我绝对是从她的自身利益出发,周临渊并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他可能会带来很多的风险……”


    程爸爸和程妈妈依然听得云里雾里,但见陆兆衍这么认真,也倒有几分相信起来。


    陆兆衍见自己的话起了效果,继续说道:“请你们原谅我,因为保密原则现在不能透露太多,但我的初衷绝对是好的。”


    如果说先前程爸爸程妈妈还有些怀疑,但见他这样说之后就已经完全被说服。


    程妈妈首先站起来要给程知微打电话,但被程爸爸按住了。


    “现在不行,他们正在回市区的路上,等晚上或者什么时候有空再说。”


    程妈妈自然听话,但却红了眼眶:“我们微微一直很乖巧懂事,为什么在恋爱婚姻上要吃这么多苦?”


    陆兆衍假意安慰了几句,就礼貌道别:“叔叔阿姨,我还要去下一家,反正你们记得多提醒微微。”


    如果是他直接和她说的话,程知微肯定会愤怒到听不进去,但换做是父母就不一样了。


    陆兆衍对自己的计划有把握。


    出了程家大门,陆兆衍就脱了警服,他下面还要去参加一个官方组织的聚会。


    阳北县回市区大概路上要一个小时,路上他接了好几个工作的电话。


    最后一个电话是原来的老领导李队打来的,他欲言又止道:“兆衍,在工作上我对你很放心,但是你要不要私生活再注意点?”


    为了不让陆兆衍介意,他已经非常客气委婉了。


    陆兆衍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情,同时他也丝毫没有更改的意愿。


    如果说在工作上一意孤行让他屡屡立功,那么在感情上就是一败涂地。


    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他对这段错过十年的感情的最大的诚意。


    陆兆衍不想继续和对方讨论这个问题,匆匆挂断:“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就先忙了。”


    说完他就继续开车,驶向今晚聚会的目的地。


    华理大酒店的三楼宴会厅。


    其实被别人这样说,陆兆衍并不是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尤其他才新换了科室。


    按道理应该更谨言慎行才对。


    但他实在是忍不住,他恨周临渊如此卑鄙,恨程知微这么快就答应周临渊,更恨自己为什么不再多警觉一点?


    如果当初追到云南的人是他,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他不敢去想,但却又忍不住去想……


    车载电台里放着《剩下的盛夏》,歌词唱到那一句:枫下的秋千,盛夏的暗恋,我们说过要永远在对方身边。


    陆兆衍忽然就直接想起了在高中和程知微当同桌的那段日子。


    虽然小同桌没有明说,但他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她对他有意思。


    一说是发红的脸颊,一说是偷瞄的眼神,一说是凌乱的考卷。


    总之,他能感觉到点点滴滴的关注和仰慕。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单相思,却不知道,其实他也早对她有了不同的心思。


    在高一还没开学的时候,因为是第一名的缘故,班主任让他先挑同桌。


    陆兆衍没有认识的同学,只得随意盲选,他快速在班级里所有人的脸上搜寻一番,最后走到了程知微旁边。


    这个女生一看就很温柔乖巧,肯定不会打扰他上课睡觉。


    而且还有个原因,她的眼神看起来很朦胧正直,应该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明恋骚扰他。


    抱着这样的心态,两人正式开启了同桌生涯。


    在一开始的前三个月,大家相安无事,但是渐渐地,陆兆衍就能发现程知微有一些很可爱的小地方。


    比如说她会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偷偷看向他,比如说她会在自己打球的时候悄悄经过操场。


    但她从来都会伪装的很好,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发现过。


    要不是他看到,程知微趁体育课教室没人的时候偷偷拿走几封其他人给他的情书,可能他们会一直保持着这种默契的相互关注。


    但那天夕阳西下,他忽然就觉得,这个鼓着脸的长睫毛小姑娘真可爱。


    他想捏一把她毛茸茸的脸颊。


    程知微把几封花里胡哨的情书偷偷扔到垃圾桶之后,还心虚地四处观望,生怕被其他人看到。


    要是被陆兆衍看到的话,她就完了……


    对不起,她只是忽然就起了强烈的嫉妒心。


    她希望陆兆衍是她一个人的,永远都是。


    即使她知道不可能,但她也不喜欢他属于别人。


    也许因为爸爸是警察的缘故,陆兆衍天生就比别人更会观察。


    他从程知微的肢体语言中解读出了她的心理活动,忽然就觉得她的执拗和他很像。


    人总是容易对和自己相似的人产生好感。


    在这种不自觉的观察中,陆兆衍终于意识到他对程知微的心意。


    这也是为什么,即使现在局势如此不利,众人纷纷劝阻,但他还要逆势而上的原因。


    在内心的某个角落,他始终坚持程知微是他的。


    因为他们有过那么漫长,那么美好的高中三年。


    想着想着,陆兆衍就已经到达了华理大酒店的地下停车室。


    今晚的宴会是官方背景,主要邀请了一些在各行各业比较出色的青年男女做交流分享。


    一开始他没打算去,但意外发现邀请函上有程知微的名字,才决定赴约。


    等他走进宴会大厅的时候,璀璨闪耀的灯光让人移不开眼,晚宴就要开始。


    陆兆衍好不容易才找到第三排的座位,坐下之后,却惊讶发现,程知微就坐在他斜对面。


    而他借着灯光肆意多打量她的时候,程知微却转头看向大屏幕。


    这次的活动邀请了几个云南昭通的当地孩子前来参加。


    程知微觉得说不定会遇上学生,这才愿意过来。


    主持人刚刚和她交接,等到筹集善款的环节,会让她上台讲几句。


    程知微始终紧盯大屏幕,生怕错过。


    明面上是个官方的交流宴会,但年纪相当的男女聚集在一起,就难免带上了社交属性的意味。


    坐在陆兆衍一旁的年长美女看起来像是位成功企业家,主动和他搭话。


    毕竟陆兆衍的长相,实在是高冷禁欲系的天菜。


    “帅哥今晚也是一个人来的吗,要不要交个朋友?”


    但陆兆衍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不用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年长美女完全没有要放弃的意思,追帅哥就是要热辣大胆。


    “喜欢并不是拥有,请问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陆兆衍却忽然语出惊人:“没有,因为她已经跟别人结婚了。”


    正在一旁听得入神的程知微,忽然就感觉到有好几道灼热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


    程知微:“???”


    【作者有话说】


    陆兆衍:恰好她也在场,还就在我们桌上。


    程知微:不是我,不认识,别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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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雄竞(火葬场四)


    ◎就算原来我错了,那你的丈夫没有隐瞒你任何事吗?◎


    不知道她的感觉是不是出了错,但程知微直觉不妙。


    她正在暗自祈祷,陆兆衍不要继续语出惊人,但谁知他继续添了把火。


    “而且,她今天晚上也来到了现场。”


    程知微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她快速回头看了陆兆衍一眼,眼神中满是警告。


    但现场灯光太暗,也不知道他看清了没有。


    所幸,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程知微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台前。


    年长美女似乎对此完全不理解,在干笑了几声之后说道:“是不是你特别看不上我,才故意这样说。”


    可能在任何人看来,这都是虚假的借口托辞,但陆兆衍却不予理会。


    他只是如实澄清道:“不是这样的,我说的确实如此。”


    他抬头观察程知微的反应,却只看到她完美修长的脖颈。


    今晚她穿着镶钻的晚礼服,把纯黑浓密的头发全部挽起,颇有一番风情。


    陆兆衍看了一眼,就不想挪开。


    但他在外人面前很好的掩饰了这一点,只一秒就把注意力收回,生怕别人发现破绽。


    他可以在别人面前描述对她的称颂,却不能引起别人对她的嫉妒。


    这是陆兆衍的保护方式。


    但旁人却不依不饶:“既然她已经结婚了,那就说明你们已经彻底不可能了,你为什么还要执着?”


    陆兆衍苦笑一声:“因为原来她曾经暗恋了我十年,但是我却没有好好珍惜。”


    “等我发现晚了的时候,她已经跟别人结婚了。”


    程知微虽然背对着他们,但注意力仿佛死死被身后的二人盯住。


    她想回头反驳却不敢,只能努力听清他们的对话。


    陆兆衍像是思考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人生可能就是这样的,很多人你只有错过了才意识到她有多么无可替代。”


    程知微听到他这句话简直想呕吐,什么渣男言论,他不要在别人面前故作神情了好不好?


    但陆兆衍却似乎想要一股脑完全发泄出来。“无论如何,这次我是不会放弃的。先前是我错了,今后她的任何要求我都会尽力满足。”


    也许是他的发言太过恋爱脑,年长美女实在说不出其他话,只得沉默。


    台上的环节已经到了“青春风彩”,下一个单元就是“支教云南”。


    程知微离席去趟洗手间,这是她多年的老毛病。


    一遇到重大场合就容易紧张。


    陆兆衍看她带着手拿包,就悄悄追了出去。


    等程知微洗好手,正在镜子面前补妆的时候,他无声息地站到她身后。


    这个举动恰好把程知微吓了一跳:“你怎么走路都不带声音的?”


    陆兆衍却顾左右而言他:“刚才我的发言,你还满意吗?”


    程知微听清了全程,但她必须装傻:“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可能是周边没有旁人,刺激了陆兆衍的神经,不知道为什么,他拿着程知微的小包就将人带进了第三卫生间。


    程知微眼睁睁看着他落锁,心中紧张到极致:“你要干什么?”


    陆兆衍却没有给她继续发声的机会,直截了当地吻了上去。


    程知微睁大了双眼,下意识地想用包包去砸他的头。


    但后知后觉发现,包包原来被他拿到了身后。


    她只能用拳头去拼命拍打他的胸口,当然无济于事。


    对于陆兆衍来说,她的轻微力气无异于调情。


    他用力搂紧了她的腰肢,下意识地加大力度。


    和手上动作的直接不同,陆兆衍颇有耐心地舔舐她柔软的下唇,等待进入。


    但程知微早有经验,死命咬住不松口。


    陆兆衍见她实在不开窍,轻声在她耳边催眠:“微微,乖,张嘴。”


    换来的却是,程知微直接咬住他的舌头。


    顷刻间,两人都尝到了苦涩的痛楚。


    陆兆衍却把握机会,一举顺利进攻,在她唇齿见肆意徜徉。


    等分开的时候,两个人的气息都乱地不成样子。


    程知微感觉自己受到了很大的羞辱,捂着嘴就想哭出来。


    但陆兆衍却抱着她的后背不松开:“微微,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原谅我好不好?”


    但程知微满脸厌恶:“我结婚了,陆警官请你自重。”


    她能感觉到,身后的背影一顿。


    她好像完全伤害到了他。


    但陆兆衍没有罢休,像是孩子赌气般:“不要走,留在这里陪着我好不好?”


    程知微不可置信:“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等会有人真的要使用怎么办?”


    她话音未落,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像是保洁阿姨的声音:“里面有人在吗?”


    两个见不得光的年轻人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程知微回头慌张地看了一眼陆兆衍:怎么办?


    陆兆衍却不动神色地捂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出声。


    外面阿姨感觉里面有人就继续敲门:“喂,怎么不出声,那我直接开门进去了。”


    程知微把所有问题都归咎于陆兆衍身上,就算被他完全捂住口鼻,也用力咬了下去。


    她的虎牙是那么尖锐,陆兆衍没预兆地就开始吃痛流血。


    但愣是一声不吭。


    程知微在心里拼命祈祷:不要啊,千万不要就这样被发现,要不然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到时候该怎么办?


    就在两个人都心跳加速到一百八的时候,外面阿姨的动作却有所停顿。


    “咦,怎么没找到钥匙,是不是在另一盘上面?”


    随着声音的消失,阿姨自顾自地走远了。


    密闭空间内的两人才各自松了一口气。


    程知微无意识地将身体重心放到背后陆兆衍身上,但下一秒,她意识到对方是谁之后,就立刻弹跳起来。


    她回头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这在陆兆衍眼里,无异于撒娇。


    他还想再上去重蹈覆辙,但下一秒被程知微识破。


    然后用力打开门锁走了出去。


    程知微一回头,发现包包还被陆兆衍拿在手里。


    她使出蛮力抢夺:“拿来!”


    陆兆衍却不松开力度:“我还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说完就放你走。”


    程知微避开他的对视目光:“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接受,因为我已经结婚了!”


    陆兆衍早就对她刻意加重的这两个字(结婚)免疫了:“地久天长,我总有机会的。”


    程知微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你疯了别带上我,我是绝对不会和你发展情人关系的。”


    不知为什么,陆兆衍感觉自己的心脏有无数血液快速经过流动。


    “你选择周临渊只是一时冲动,他对你也有许多隐瞒不是吗?我们认识的时间最久,了解的程度最深,而且还有一点我非常确定——”


    “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就算现在不行,以后也可以,时间很长,总有一天你回来找我的。”


    程知微轻蔑地看着他,像是完全不接受他说的每个字,然后用力给他一耳光。


    “啪。”这声动静很大,程知微后知后觉地逃离密闭空间。


    不知道为什么,遇到陆兆衍,她就很容易情绪失控。


    她平时不是这样的。


    刚走出卫生间没几步,程知微感觉脸上的潮红还没消散,就撞上了人。


    正当她低头要道歉的时候,周临渊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微微,刚刚我听到的声音是你吗?”


    程知微感觉心脏差点停滞,不是吧,怎么会在这里遇到周临渊?


    他不是在视察酒店工作吗?


    程知微想都没想就直接否认:“不是我,你不要乱说。”


    见她连自己问什么都没听清就慌忙否认,周临渊心中的疑虑更深。


    看来刚刚的声音确实是他的妻子无疑。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这样惊慌失措,你的嘴角怎么了?”


    他用手轻轻抬起程知微的脸,她始终低着头,是不是就怕他发现嘴角的血痕?


    这个角度在旁人看来,就像是周临渊*捧着程知微的脸,正要上去亲吻。


    陆兆衍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他们身后,用最厌恶的声音对准周临渊:“放开她。”


    周临渊听清他是谁之后,非但不放,还冷笑着道:“我亲我自己老婆,关你什么事?”


    等他看清陆兆衍唇边有一道相似的血痕之后,心中疑窦更深。


    下手也更重。


    程知微吃痛地皱起眉头,下意识地说:“你弄疼我了。”


    陆兆衍严厉地对他说:“放手,听到没有,你弄疼她了。”


    但见他这样说,周临渊更加生气,不仅没松手还加大了力度:“她现在是我老婆,哪里轮得到你插嘴?”


    程知微生平最讨厌别人把她当工具,听见他这样说直接甩开了。


    陆兆衍嘴角出现一缕笑意,没有说话,只是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们。


    周临渊口不择言:“陆兆衍,原来我真是看错你了,你最大的爱好是偷人老婆吗?”


    “你什么时候变成一个这么没有原则没有底线的人了?”


    陆兆衍反唇相讥:“原则底线,你偷偷追到云南的时候,有过这些吗?”


    两人还要继续争吵下去,程知微用手势示意暂停。


    “够了,你们希望别人都来围观吗,还嫌不够丢人吗?”


    就在其他两人沉默时,她失望地看着周临渊:“你这样说真是太让我伤心了,难道我是一件你的私人物品吗?”


    周临渊气极反笑:“你和他两个人同时从卫生间出来,还有脸说我让你伤心?”


    他看了一眼程知微和陆兆衍嘴角雷同的血痕,像是命运对他最深的诅咒。


    程知微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红着眼眶低着头走了。


    万幸的是,虽然刚刚事发突然,但没耽误太久。


    她还是赶上了发言环节。


    只是她嘴角的血痕没有擦掉,依旧有点醒目。


    而恢复神志的两个男人选择回到座位,周临渊临时过来,直接坐了程知微的。


    看着在台上光彩照人的程知微,周临渊没头没脑地跟陆兆衍说:“我是不会放弃的。”


    但陆兆衍却立刻回击:“这话,是我说才对吧?”


    【作者有话说】


    陆兆衍:反正面子里子早都没了,直接开撕。


    谢谢大家的鼓励和评论营养液,我会继续努力写好的。


    67偷拍(火葬场五)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灯光闪过,两个男人眼神的敌意俱是毫不掩饰。


    而远在台上的程知微,不经意间目光调试,直接和陆兆衍视线交错。


    她赶紧当做没看见地移开眼神。


    后面还有好几个环节,但程知微却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她结束后没有立刻回到座位,为了躲避争端,选择和学生们坐在一起,直到最后。


    这次的见面毕竟是意外之喜,程知微看到原来的学生都有在好好读书,也放心不少。


    等到告别的时候,有学生忽然哭了出来:“程老师,今晚看到你真开心,以后还有机会再见面吗?”


    她们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明白了离别的意义。


    程知微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肯定会有的。”


    相互拥抱之后,周临渊打断她们的谈话:“下次我们有空会回去看你们的。”


    几个学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看他们在旁人目光中公然相拥的紧密背影,陆兆衍忽然就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气。


    他想要上前去拉开两人,但却没有立场。


    而周临渊用余光看清陆兆衍落寞的背影,愈发搂地更紧了。


    程知微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但周临渊却低声解释道:“宴会现场空调冷气足,我有点冷。”


    既然他有客观原因,程知微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僵直身体配合他。


    而这场景落在陆兆衍眼里,就变成了夫妻两“难得的默契”。


    大脑中有理智和欲望在交织纠缠,他极力克制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看到对手离开的背影,周临渊嘴角浮现起得意的微笑。


    终究,形势依然在他的掌控之中。


    回去的路上,各自无言,等车停稳之后,程知微却迟迟打不开车门。


    她询问地看向周临渊,结果他送来嘴唇:“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程知微反射性地躲开了:“对不起。”


    好在周临渊没有进一步计较,他耸了耸肩:“没关系。”


    但在等电梯的空隙,却还是有让他更加恼火的人出现。


    陆兆衍头顶藏青色的潮牌鸭舌帽,和身上剪裁得体的成套西装格格不入。


    周临渊下意识地就明白他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想要掩饰嘴角的血痕。


    同为男人,他怎么会看不出陆兆衍心底的想法,无非把这个血痕当做和程知微相爱过的证据。


    想要成为他们两的独家印记。


    那他呢?他算什么?


    他明明才是程知微名义上光明正大的丈夫。


    所以即使三人同处一个电梯上楼,周临渊却背过身去,没跟陆兆衍打招呼。


    但等到19层的时候,陆兆衍还是率先一步忍不住:“现在她是你的妻子,请你对她好一点。”


    周临渊的火气一下子就被再次点燃:“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句话?”


    程知微见架势不对,连忙拉着他进了家门。


    等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周临渊就毫不掩饰今晚的恼火和屈辱。


    “你必须说清楚,今晚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知微见他的手指都快伸到自己脸上来,心下凉了半截:“所以如果我说不出你满意的答案,你就要殴打我是吗?”


    周临渊的手势明显顿了一下:“我没有这个意思。”


    程知微没有搭理他,而是径直脱下磨人的高跟鞋,光着脚走向沙发。


    等她彻底陷入单人扶手椅中之后,才捂着脸说道:“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过得相互猜忌,这么累呢?”


    周临渊始终站在进门玄关旁,没有出声。


    回答程知微的是,一地的黑暗和沉默。


    当然她也没指望得到什么原谅或者安慰。


    她继续说道:“如果我说,只是恰好在这个宴会上碰到陆兆衍,你会相信吗?”


    等了很久,久到程知微以为不会再有回复的时候,周临渊忽然说:“会。”


    她感觉松了半口气。


    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解释道:“而且很巧合的是,我恰好被分到和他同一桌,所以才给了他尾随我的机会。”


    她一时之间想不到精确的形容词,只好用上


    “尾随”。


    但周临渊却忽然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拿手用力擦拭她的唇边。


    他的手指冰凉,让人心生寒意:“那这道血痕是怎么来的?”


    程知微一时语塞,想不到合适的能够不伤害他的方法。


    最后她还是选择坦白:“当时陆兆衍跟在我身后来到第三卫生间,然后他强硬地按着我……”


    周临渊听到后一句,不由分说地给了她一耳光:“够了,不要再说了。”


    没有闪躲,程知微的左半边脸迅速地红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她捂着脸,满眼都是不可置信的眼泪。


    程知微坚持把应该为自己证明的辩词讲完:“对,他是强迫我了,他还说要和我发展不正当关系,但是我拒绝了。”


    周临渊仔细地看着她,像是在分辨话中的真假。


    程知微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在笑谁:“你这样怀疑的看着我,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程知微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会让我觉得,我的坚持和底线毫无意义。”


    她还想脱口而出更多的话,但却一下子没了勇气和胆量。


    因为她深刻的知道,周临渊并不会完全和她站在一起。


    他只会站在遥远的对立面,审视她,怀疑她。


    如果说在场的两个人都在进行深度讨论的话,那他们绝对想不到还有不在场的第三人。


    先前在卫生间的闹剧,陆兆衍也并不是一无所获。


    他成功地将□□安装在程知微的手拿包里。


    所以即使在同一层的另一套房内,陆兆衍也能完全听清楚他们的对话。


    所以等程知微在周临渊面前彻底和他划清界限的时候,他不可谓不心痛。


    只有在不断的忍耐之下,他才能保持按兵不动,在黑暗中隐忍潜伏。


    但程知微很快把握住谈话节奏并且主动出击:“所以你现在能告诉我,华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吗?”


    刚刚缓和的气氛一下子又降低到冰点,等了好一会儿周临渊才说:“确实公司的经营状况出了点问题,但并不会有什么致命后果。”


    听他这样说,程知微不悦道:“你当我是傻子吗?你是不是从头到尾没把我当自己人,所以才不告诉我真相。”


    黑暗中,陆兆衍屏住呼吸,如果周临渊真的吐露出什么的话,那会成为关键性证据。


    但是他没有。


    周临渊猛地给了程知微一耳光:“这件事,以后不许再问了。”


    越是黑暗的深夜,越是寂静,但耳光的响亮却让黑夜成为讽刺。


    对面房子里的陆兆衍,一下子就站起来了。


    打完之后,程知微立刻要反手打回去,但周临渊稳稳接住了她的手。


    他看着她的眼睛警告道:“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说完也不顾程知微有什么反应,拿起西装外套就开门往外走:“今天晚上我要加班,就不回来了。”


    程知微下意识地就想要去拦住他:“你的话还没有说完,能不能不要走?”


    周临渊像是一座冷彻心扉的冰山,看都没看程知微一眼:“让开。”


    似乎眼前的这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妻子。


    就算她还有理智,但程知微却失控地像个怨妇:“你现在要是赶走,我们之间就完了。”


    换做任何一个心里有她的人,都能听懂这句话的含金量。


    但周临渊越过她开门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你早点睡,晚安。”


    她一下子意识到,并不是每个人都跟陆兆衍一样爱她,就算经历很多挫折磨难也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给她这样的优待,而眼前的这个人更是不爱她。


    程知微一下子就崩溃地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但空荡荡的房间和敞开的大门,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如果说刚才程知微被打的时候,陆兆衍还能拼命按捺住自己。


    那么周临渊抛下程知微一个人走的时候,他就完全忍不住了。


    他打开房门,走到程知微面前,蹲下来轻轻扶起她:“不要这样光腿坐着,地上冷。”


    程知微立刻扑到他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此时此刻,在她最伤心难过的时候,不论对方是谁,只要给她一个拥抱就好。


    她只想短暂的有个依靠,让她有面对接下来人生的勇气。


    陆兆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她的后背:“好点了没有?”


    等她缓过劲来,程知微才下意识地推开对方。


    她这是怎么了,就算再伤心再难过,她也不应该依靠陆兆衍。


    她背对着陆兆衍:“我已经好多了,谢谢你,你先回去吧?”


    但陆兆衍怎么会轻易错过这个机会呢?


    “现在外面景色还不错,你要不要到楼下散散心?”


    也许是他的声音太有蛊惑性,也许是他的出现太有恰巧点。


    总而言之,程知微明明知道自己不该答应他,但还是同意了:“好啊,你陪我一起下去吧。”


    陆兆衍刚刚还担心程知微会坚决不同意,想了很多措辞来说服她。


    但她异常干脆地同意了,反倒让他不适应。


    同时也降低了他的警惕心。


    在两人不知不觉间,其实有人早就潜伏在草丛中等待他们。


    终于看到两个目标,慌张中不断按下快门,甚至一不小心打开了闪光灯。


    陆兆衍终于警觉起来:“滚出来,谁在偷拍?”


    【作者有话说】


    陆兆衍:不管怎么样,所幸和微微一起被拍的人是我。(骄傲)


    谢谢大家的评论和营养液,我会努力写好的。今天晚上有点事,所以更新迟了,不好意思。


    68礼物(火葬场六)


    ◎这些照片我可以发朋友圈吗?◎


    一般来说,他这样的嗓音和气魄,普通人早被吓了个半死。


    但草丛里却完全没有反应。


    陆兆衍不由心下一紧,难道对方是仇家专门冲着程知微来的?


    他下意识地挡在她身前,程知微虽然有点无语,但也心下一暖。


    可是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等了好久,草丛里依旧没有回音。


    陆兆衍低声对程知微说道:“你就呆在原地不要动,我去看看情况。”


    见他如临大敌的样子,程知微也情不自禁道:“好,你小心点。”


    听出她语气中对自己的紧张,陆兆衍的心情不由自主转好。


    其实他的快乐真的很简单。


    而监视器后面的周临渊,一下子就屏住呼吸。


    陆兆衍的反侦察课自从入学,一直是第一名,他怕美国最新的微型镜头也被快速识破。


    怎么办?


    如果真的被发现,不但是他的监视计划功亏一篑,他和程知微的婚姻也岌岌可危。


    就当在场和不在场的人都提着心的时候,草丛里忽然窜出一只猫。


    “喵~”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猫咪看不懂人类的表情变化,它只是用疑惑的大眼睛看了他们一下,继而拖着大尾巴飞快地溜走了。


    程知微顿时哭笑不得:“好吧,看来我们刚刚白紧张了。”


    陆兆衍也卸下担子:“抱歉,是我草木皆兵了。”


    不过程知微对此倒毫不在意:“没事,特殊时期,你多想也情有可原。”


    陆兆衍扭过头来看着她,表情风情浪静:“你说的特殊时期是什么意思?”


    程知微索性直接挑明:“周临渊不愿意告诉我,你会告诉我吗?关于华理案件的细节。”


    她的眼神还是跟十年前一样,清冷倔强,但有带着勇敢不服输的精神。


    换做是别的事,陆兆衍被她这么问,肯定早都和盘托出。


    这次也一样,但他硬生生忍住了。


    “对不起,这是我们内部的保密规则,暂时不能透露更多。”


    程知微失望的低下头:“所以即使这件事关系到我的人身安全和切身利益,我也完全被排除在外是吗?”


    她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落寞,让人忍不住心疼。


    但陆兆衍还是坚守底线,因为知道越多反而越危险。


    两个人就这样各怀心思的走着,谁都没有先说话。


    这倒让始终潜伏的偷拍者有机可乘,抓紧时间拍下了不少他们的亲密照片。


    说是“亲密”,其实也就不过是两人直线距离略近。


    但没关系,如果没有更劲爆的镜头,这些照片也足够用了。


    偷拍者在耳返里询问周临渊的意见:“光是走路散步的角度行不行?”


    周临渊一面紧盯监视器里的高清画面,一面和手下的偷拍者对话。


    是的,这二者都是他花重金准备的,对付陆兆衍的秘密武器。


    哪怕在行动之前,脑海中闪过一丝对程知微的愧疚,但更多的是恼火和不甘心。


    凭什么?


    他周临渊哪里比不上陆兆衍,所以他才这样来践踏他的自尊?


    程知微一开始还低着头,但很快就心情好起来:“看来网上说的,公园二十分钟效应是真的。”


    因着二十厘米的身高差,陆兆衍弯下腰询问她:“什么是公园二十分钟效应?”


    具体内容是什么,他根本不关心,他只关心程知微有没有真正开心起来。


    像是已经忘掉了所有的烦恼,程知微详细地和他解释了什么是公园二十分钟效应。


    “就是说,每个人在公园中活动二十分钟以上,就可以缓解紧张焦虑的心情。”


    看着程知微在路灯下微笑扬起的脸,陆兆衍忽然就想上去捏一把。


    但他怕这样的举动吓到程知微,所以本想忍下去。


    但下一秒,他在程知微的身后看到了另一台监视器的镜头闪光。


    陆兆衍迅速反应过来:所以监视器不只有一台,恐怕楼下这个小小的中央公园,已经完全在对方的掌控之中了。


    至于这个句式中的对方是谁,陆兆衍把周临渊列为第一嫌疑人。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对方拍到关于程知微不利的证据。


    所以他转变思路,伸手摸住程知微的脸:“你脸上好像有脏东西。”


    程知微被他忽然的暧昧举动吓得猝不及防,连连后退几步:“你干什么?”


    但前一个角度被完美捕捉,而程知微后退澄清的镜头却毫不存在。


    陆兆衍总不能跟程知微说,现在有人正在偷拍我们吧,于是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你嘴角的血痕,我来帮你擦干净。”


    但这个角度太过迷离,再加上陆兆衍那张冷峻的帅脸,程知微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


    她坚守底线,连连退后,直接跑开了。


    最后留下陆兆衍一个人,甚至还对着镜头笑了一下。


    这完全激怒了监视器后面的周临渊,什么意思,这是在挑衅他吗?


    虽然一开始父亲周理吩咐他这样监视程知微的时候,他是不乐意的:“这样也太不尊重我太太了。”


    但周理的要求他从小到大都只有听从的份,更何况是这样关系集团生死存亡的时刻。


    他上去就给了周临渊一耳光:“如果你不去偷拍监视,从而抓到关键性证据的话,我就派人QJ她。”


    一开始周临渊靠近程知微,确实是有着不单纯的目的,但是在日积月累的相处中,他已经完全爱上了这位单纯善良的妻子。


    就算被重重打了一耳光他也似乎感觉不到痛,只是失控地站起来咆哮:“不行,如果你真的这样做的话,我就去举报你。”


    见周临渊对程知微用情之深到了如此地步,周理恨铁不成刚道:


    “你难道真的爱上她了吗?你不会记不得结婚娶她的意义是什么了吧?”


    这下周临渊完全败下阵来,周理在他心口插上最深的一刀。


    “就算你愿意跟她完全坦诚,她会原谅接受你吗?你比得过她和陆兆衍之间十年的感情吗?”


    周临渊面对这几个问题一个都回答不上来,他只能徒劳地抱着头:“你不要再说了,我按照你的来。”


    可是等到他真正坐在监视器前面的时候,其实他的心情是矛盾的。


    一方面,他希望程知微为他守贞,这样才能完美体现他的爱的正当性。


    而另一方面,为了华理考虑,他又希望程知微和陆兆衍真的有些什么。


    只有那样,他才能拍摄到最抓眼的画面,从而威胁到陆兆衍。


    可是真的看到最后的时候,周临渊得到了他最想要的画面,却没有半分成就感。


    但他不得不一错到底。


    第二天的早些时候,在陆兆衍接到变声电话的时候,他一点都不意外。


    “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让程知微知道。”


    对面不知说了什么,陆兆衍在早班结束之后,独自驱车来到华理大酒店的二楼宴会包厢。


    包厢的名字是“花好月圆”,陆兆衍没由来地觉得有些讽刺。


    但等进门之后,看到房间里唯一的人不是周临渊,他有种被戏谑的愤怒。


    “叫周临渊来,否则我不会谈任何条件。”


    圆桌对面的男人愣在当场,但陆兆衍还是坚持对着摄像头说道:“周临渊,你给我下来,我们面谈。”


    而等两人真正面对面坐着的时候,陆兆衍却在等着周临渊先开口。


    周临渊自知面上无光,直接把信封中的照片甩给陆兆衍:“你看了这些,还有什么话要说?”


    陆兆衍早就料到昨晚真正的始作俑者是他,所以丝毫没有要发火的意思,只是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只这一眼,就完全激怒了周临渊:“我什么样子,不要自以为你很了解我!”


    “不管怎么样,程知微现在是我的合法妻子,你这样和她亲密就是道德败坏!”


    陆兆衍面无表情地听着,到最后甚至问了句:“你说完了吗?”


    他漫不经心地拿起那叠照片仔细端详,甚至还挑挑拣拣起来:“这几张的角度不太好,都把我拍变形了。”


    周临渊见他的镇定自若不像是演的:“你是不是疯了?如果我把照片曝光的话,立刻你就会社死。”


    但似乎陆兆衍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愉悦地点了点头。


    “嗯,我早就知道你的打算,所以剩下的我可以拿去发朋友圈吗?”


    周临渊本来成竹在胸的计划被他彻底打破:“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陆兆衍的条件只有一个:“跟程知微离婚。”


    果不其然,周临渊感觉自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如果我照做的话,你会放过华理吗?”


    这下轮到陆兆衍不说话了。


    空气开始短暂的沉默,显然双方都不会轻易放手,谈话完全陷入僵持博弈阶段。


    但到了最后,周临渊却轻松地笑了起来:“无所谓,如果你不配合我们的话,还有其他的办法。”


    这样轻易的笑容,满含蔑视,让陆兆衍直接升腾起不祥的预感。


    他腾地站了起来:“你要对她做什么?她好歹是你的合法妻子!”


    周临渊却对此显得毫不在乎:“你昨晚陪着她浪漫散步的时候,有想过她是我的妻子吗?”


    跟他说不通,陆兆衍径直离开包厢,迅速拨通程知微的电话。


    “喂?”现在正好是下课时间。


    陆兆衍深呼吸一口气,貌似无意询问道:“你今天有没有收到周临渊寄给你的快递?”


    程知微如实回答:“有啊。”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陆兆衍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


    他严厉说道:“你先别拆,无论你对这个快递本身多么好奇,你都不能拆开,记住了吗?”


    【作者有话说】


    陆兆衍独立美学:天塌下来,也可以先发个朋友圈。


    周临渊:自我攻略和先婚后爱的一生……


    大家周末快乐,谢谢大家的评论和营养液,我会努力写好火葬场的。


    这文快完结了,等结束之后,我会先努力写好番外,再全部修文的。


    大家对番外都有什么想看的嘛?在线征集中。


    真的很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陪伴,放心还有时间的哈哈哈


    69离婚(火葬场七)


    ◎所以从一开始,我们之间就是一个谎言吗?◎


    程知微好奇道:“为什么?”


    陆兆衍来不及跟她解释,只是斩钉截铁道:“你等一下,我现在过去。”


    程知微虽然不解,但基于对他人品的信任,还是同意了:“行吧。”


    对面的周临渊见他这个状态,只是讽刺地笑道:“我真应该把刚才的这段录下来,作为举报你道德败坏的铁证。”


    陆兆衍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当然可以,如果你想跟我对簿公堂的话。”


    周临渊因为近期的高压,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你怎么知道我不敢呢?”


    陆兆衍推门而出的脚步顿了一下,转而回头严肃的关上门。


    “如果你真的这样做的话,毁掉的还有你妻子,前提是你还把她当做妻子的话。”


    说完这句话,陆兆衍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开车回家的路上,他拼命压抑住打电话给程知微的冲动。


    不能打,万一事情没有他设想的那么严重呢?


    但看刚刚周临渊的反应,他又直觉凶险。


    好在不是拥堵高峰,所以平时半小时的路程今天二十分钟就到。


    等陆兆衍匆忙赶到程知微面前的时候,她竟然有一丝感动,但更多的是怀疑:


    “快递员只是送来一个大盒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鉴于之前周临渊的反应,她不敢赌……


    陆兆衍怕她见识到人性深刻的恶意,于是没有明说。


    只是伸手去拿快递盒,细心安抚她道:“没事,交给我就好。”


    他仔细掂量了一下盒子重量,看起来不像炸弹之类的危险品。


    难道是drug?


    心下一沉,陆兆衍带着程知微进家门,这种危险物品不能在公共区域拆。


    他怕万一有什么不测,会给更多的人带来不幸。


    见一向沉着冷静的陆兆衍,都额头略微冒汗,程知微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要不我们先别拆,直接报警吧?”


    但话说出口她就后悔了,现下身旁站着的人已经是全市最优秀的刑警之一,还会有什么更优解吗?


    陆兆衍没出声,只是带上家中预留的专业手套,屏住呼吸拆开了包装外部盒。


    程知微的心也被他不由自主地提了上来。


    两个人似乎都在等着命运的最终答案。


    但等看清盒子内部的具体物品之后,程知微忽然没好气道:“什么嘛,你是不是故意逗我?”


    陆兆衍百口莫辩:“没有……”


    他不能说出周临渊威胁的具体情况,只有说出如此苍白无力的两个字。


    盒子里是两个限量版的爱马仕包包,花纹也都是稀有动物,显然价格不菲。


    但程知微并不是贪慕虚荣的人,她只是皱着眉头拎起一只打量:“周临渊忽然送这么贵重的物品给我干什么?”


    陆兆衍发现底部有给程知微的一封信。


    上面的封面和原先一样,标注着两人私密关系的暗号“TOW”。


    但陆兆衍在场,程知微还是不好意思给他看清内容,本想着拿着信就走,但被他一把抢去。


    程知微气恼道:“你快还给我。”


    她作势要去抢,但哪里比得上身形占据优势的陆兆衍。


    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周遭气温有点低,但还是找出一个合理原因:“我帮你看看,防止周临渊使诈。”


    程知微无力回天,只得勉强辩驳道:“如果他写了什么肉麻的话,那也并不是我叫他写的。”


    她很难静下心去想,为什么害怕陆兆衍生气。


    但这幅神情落在陆兆衍眼里,就变成了欲言又止,含羞带怯。


    他更加吃醋了是怎么回事?


    但陆兆衍还是保持着出身刑警的冷静,大致浏览完内容之后,再去翻看信封。


    程知微心虚地看他动作:“你在找什么?”


    陆兆衍没有说话,只是前后翻看,最后信封内掉下一张卡。


    一张黑颜色的信用卡。


    程知微拿走他手中的信:


    微微,这是送给你的礼物,前几天都惹你不开心,希望你收下礼物之后可以原谅我。


    程知微感觉一阵头疼,并没有丝毫被金钱砸晕的幸福眩晕感。


    她生平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这么视金钱如粪土。


    但她还是开始不由自主幻想起来,如果现在有了一百万之后,该要怎么花?


    正当她幻想自己出现在纽约时代广场中心的时候,忽然就被陆兆衍泼了一盆冷水。


    “钱和礼物,你都不能收。”他像是在给这些物品定性。


    饶是再欲望寡淡的女生,都很难抵挡住糖衣炮弹的诱惑,更何况程知微自认远没那么高洁。


    她不满问出口:“为什么?”


    想着收网行动迫在眉睫,和她说一些也无妨。


    再不说,他怕程知微的不理解,会让她在关键时刻陷入困境。


    更何况,他真真实实在她脸上看到了对礼物的喜欢。


    “华理涉及走私嫌疑,这两个包可能是赃物,周临渊寄给你可能是想拉你下水。”


    程知微拎着包欣赏的手,瞬间松开了。


    “至于这张银行卡,里面的钱应该是赃款,如果你花了,就彻底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程知微感觉周遭浑身冰凉,她无力道:“所以从一开始,我和周临渊的婚姻就是一个谎言吗?”


    她不是傻子,自然能把这段时间以来一系列的事情串联在一起。


    从一年前在云南和周临渊偶遇,再到近期的求婚,再到后来陆兆衍的反应……


    一个隐形的答案正在呼之欲出。


    她好像从头到尾都被周临渊骗了。


    像是浑身力气都被完全抽空,程知微靠着沙发背面慢慢滑落。


    原先她以为的幸福,所以是永远都到达不了的彼岸,她以为的爱情,所以是一开始就罪恶的幌子?


    她捂着眼睛慢慢地问陆兆衍:“当初周临渊为什么会选择跟我结婚?”


    陆兆衍滑动喉结,没有说话。


    但下一秒还是坦诚:“这个答案太残忍了,我说不出口。”


    程知微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是不是因为,你喜欢我?”


    陆兆衍没有正面肯定或否定,只是充满歉意:“对不起。”


    程知微摇了摇头,但很快调转思路,她语气坚定道:“我要离婚。”


    原来真正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没有想象中的艰难。


    程知微突然感觉,只要愿意舍弃,她的人生也可以豁然开朗。


    收拾好心情,她站起来对着陆兆衍说道:“谢谢你的提醒,我先回家了。”


    陆兆衍见她脸色不对,皱起眉头道:“如果你实在难过的话,先在我家呆着也可以的。”


    他现在完全没有程知微打算离婚的喜悦,全都是对她伤心情况的担心。


    但程知微摆摆手拒绝了他的提议:“不用了,我有些事情要处理。”


    等回到家的第一件事,程知微开始给周临渊发微信:你今天什么回家,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周临渊正结束和父亲的剧烈争吵。


    在争端的最后,他咆哮道:“如果你真的要完全把罪名推到程知微身上的话,那我会先去自首!”


    换来的是周理一记响亮的耳光:“记住你不但是她的丈夫,你更是华理的少东家,多少人的身家性命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父子两人不欢而散之后,周临渊再收到这条消息,就完全是另一番心境。


    他在回家路上叮嘱司机:“开快点,再快点。”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最脆弱无助的时候,他总是最想念程知微。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想要放弃他们的婚姻。


    周临渊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家中,迎接他的却是空荡荡的房间和飘散的窗帘。


    他下意识地就跑到阳台边,生怕程知微想不开做了傻事。


    等他俯身往下看的时候,程知微忽然就出现在他身后:“你为什么往下看,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周临渊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他抱着程知微往回走:“怎么这样说呢?你*快多穿点,别着凉。”


    但程知微今晚却似乎变了个人,完全不复原先的温柔可人:“如果你现在和我坦白的话,也许我会原谅你。”


    看着她那双倔强的眼睛,周临渊没由来地一阵心虚。


    他别开了眼睛:“你吃晚饭没有,我带你去出去吃吧?”


    程知微终于知道,她绝对无法从周临渊口中得到任何正确答案。


    任何她想要听到的重要事项。


    像是感觉到她情绪的起伏,周临渊一下子就紧紧抱住她。


    “你能不能,不要在今晚跟我说任何负面消息,我压力真的很大。”


    程知微终究是心软了,因为她恍惚感觉到肩膀上的潮意。


    周临渊订了餐,两个人在客厅中间边看电视边吃饭,也会有种和谐温馨的错觉。


    程知微的打算,在不断天人交战中最终败下阵来。


    算了,还是再等等看。


    但周临渊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貌似不经意地说了句。


    “我们什么时候有空,去把结婚证补办一下吧?”


    所以补办之后,是为了利用婚姻关系把她推入更深的深渊吗?


    程知微在心里冷笑几声,毫不犹豫地答应道:“好啊,明天早上你看行不行?但我也有件事情想要和你说。”


    周临渊见她这么爽快就答应,和先前的犹豫判若两人。


    他只得简短回应:“什么?”


    程知微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要跟你离婚。”


    【作者有话说】


    陆兆衍:幸福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忽然没努力就有了意外之喜


    谢谢大家的鼓励和营养液,我会努力写好结局的。


    番外肯定会有结婚的内容,可能还会写其他的IF线


    70哭泣(火葬场八)


    ◎对不起,如果没有我,你会经历这些吗?◎


    手中的筷子一松,周临渊像是听力短暂失聪:“你说什么?”


    他的语调越来越高,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已经完全变成了质问。


    程知微却没有丝毫的退缩意思,仰着脸努力和他平视:“我们明天先去办理结婚证补办,接着就去离婚。”


    这种虚伪荒谬的婚姻,她一刻也不想继续维持下去了。


    不论是什么原因,周临渊都彻底抗拒这个选择的可能性。


    更何况,现在完全不是离婚的最佳时机。


    他耐着性子和程知微解释:“我想可能只是我们最近缺少沟通,但我们的感情是没有问题的。”


    程知微打断他继续说下去:“没有问题,你确定?”


    她已经起身站立,像一个悲悯众生的女神俯视她的子民。


    “很多事情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


    这句话留给周临渊无尽的遐想空间,他直接一把用力搂住程知微。


    “不行,我绝对不同意,无论什么时候,你还是死心吧。”


    程知微其实很想趁着这个机会问问他,当初结婚的动机,但又怕他气急伤害她的人身安全。


    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你放开我。”


    周临渊哪里肯放,只是愈发用力拉着程知微连带滑落到柔软的沙发里。


    两人陷入松软之中,悬殊的力量就让他们上下调转,周临渊完全占据主动。


    就算结婚了,程知微依然还没有适应这么暧昧的距离,她勉强支撑自己,想要逃离他的怀抱。


    但周临渊却像是一个资深瘾君子得到纯度最高的杰作,完全陷入对她不可自拔的狂热之中。


    他埋下头任由嘴唇放在她纤细白皙的脖颈间,用轻薄的皮肤触碰她全身血液最火热的地方。


    纯洁的馨香对他来说是那么神圣而不可侵犯,周临渊感觉再多吸一下,他就要彻底陷入疯狂。


    程知微本能地对这种亲密距离感到危险,语气也开始紧张起来:“你……放开我……”


    她拼命想躲避这种羁绊,但换来的却是更深更用力的吮吸。


    周临渊已经完全上头,控制不了自己说什么:“微微,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今晚可以彻底坐实吗?”


    本就伺机逃脱的程知微,在听到他这样说之后更是剧烈反抗起来:“不行,绝对不行!”


    她左支右绌,到最后力气耗尽却没有丝毫改变,声音里已经开始带着哭腔:“周临渊,你别逼我恨你。”


    但这些话现在似乎对他已经完全没有杀伤力了,周临渊在她颈间落下一个草莓。


    “如果没有爱了,你就恨我吧,总比毫无关联好。”


    一想到刚才程知微说出“离婚”的时候,他的四肢百骸都开始剧烈降温。


    说完之后,周临渊手上的动作更加剧烈起来,完全不在乎程知微肆虐的眼泪。


    就在她即将陷入最无尽的绝望之时,忽然门口响起一阵剧烈的敲门声。


    起初客厅里的两人还能装作不在意,但顷刻间动静越来越大,周临渊不得不起身去开门。


    “谁啊?”只要是个男人,在这种时刻被破坏心境,都不会有好脸色。


    更何况是周临渊这样的大少爷。


    但下一秒他就被工具尖锐砸伤头脑,血流如注。


    就在周临渊视线都被血液完全盖住的时候,陆兆衍阔步走进客厅,四处搜寻程知微的身影。


    等他发现心爱的女孩被人凌乱地散放在沙发中央,全身衣物快被剥削殆尽,看向周临渊的眼神快要喷火。


    他上去死死掐住周临渊的脖子:“你对她做了什么,我恨不得现在杀了你。”


    程知微一向是他人生中最美好最纯洁的所在,如果真的被周临渊这样凌辱的话,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他也不知道……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会让所有人,都付出比程知微更大百倍千倍的代价。


    但对着程知微,他却只能说出一句:“对不起。”


    一向乐观开朗的程知微此时满是委屈和眼泪,仿佛是个一碰即碎的玻璃制品。


    陆兆衍打横抱起程知微,直接就要出门,但却被受伤的周临渊拦在门口。


    周临渊的左眼血流如注,他的眼神满是可怖:“你想打伤我再带走我老婆,天底下没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陆兆衍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你让开,不然后果自负。”


    论格斗技巧,他有信心赢过周临渊,就算抱着程知微,但也有十足的把握。


    但周临渊完全没被他吓倒,只是用布满血迹的眼睛看向程知微:“你真的要跟他走?”


    这句话暗含的潜台词不言而喻,但程知微毫不退缩的点头:“是。”


    周临渊浑身力气就像是被抽光了一般,凄然笑道:“好吧,既然你愿意,那我就放你走。”


    全程,他都在无视陆兆衍,像是他近在眼前却丝毫不存在。


    陆兆衍头也不回地抱着程知微离去,回到房间内“砰”地紧紧关上大门。


    像是把一切都隔离在两个人之外。


    现在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陆兆衍用冰凉的手指轻轻抚摸程知微的下巴。


    让她抬起头和他对视:“乖,告诉我,他刚刚都碰你哪里了?”


    程知微刚从一个逆境中逃脱,但转眼却又陷入一个新的险境。


    她顿时崩溃道:“你能不能不要再提起这件事情了?”


    这难道不是对她更为深重的二次伤害吗?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陆兆衍哭了。


    程知微发誓,这是她人生第一次看到陆兆衍哭。


    在他父亲的葬礼上,他没有哭,在她订婚的宴席上,他没有哭,在得知她结婚后,他没有哭……


    但在发现周临渊如此欺负程知微的时候,陆兆衍终于忍不住哭了。


    他的眼泪像是一颗颗细小的钻石,无声地从他俊逸的脸庞滑落,最后没入他们彼此共同的心脏。


    程知微一下就愣住了:“其实没关系的,你不要这样。”


    她承认她慌了,如果说任何反应和后果都在她预想之中的话,那这种确实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


    她站起来想要去抱住陆兆衍:“没关系的,你不是已经把我救出来了吗?”


    “我已经都好了,你不用这么内疚自责。”


    但换来却是陆兆衍更紧密的回抱:“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本不该让你经历这些。”


    如果他今晚再迟一秒,他简直不敢想后果……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这些都是我引起的。”


    但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一定会想要杀了自己。


    程知微从来没想到,他的眼泪远比他的冷漠更能触及她的柔软。


    她一下子似乎,好像就能原谅他了?


    但就在她这样想的时候,忽然又拼命抑制住自己的脑内冲动:不行,这样不好,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少年了。


    也许很多事情停在最恰当的地方,就最好。


    这样想着,程知微尽力推开陆兆衍:“我想先去洗个澡。”


    眼前的这个她,确实有些狼狈。


    这套房和隔壁是完全对称的布局,她能快速地看到客卧的淋浴间。


    陆兆衍却拉着她不肯放手,冰凉的手指引起皮肤的阵阵颤栗:“他碰了你这里?还是这里?还是?”


    饶是程知微心如止水,也被他搞得面红耳赤,更何况她早就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只能颤抖着反问:“所以你要对我做和他一样的事吗?”


    这句话甫一出口,两个人都僵在了当场。


    像是一把血淋淋的利剑直插心脏,斩断了所有血肉联系。


    陆兆衍立刻松开对她的钳制:“不是你想的那样。”


    等程知微洗漱好出来之后,陆兆衍早已回到二楼。


    但手机上却及时出现他发送来的消息:“今晚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我来办理。”


    还有另一个有新消息提示的对话框,程知微没点开就看到周临渊的简单答复:好。


    虽然她努力宽慰自己,但尝试很久还是没能成功入睡。


    最近几天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像是走马灯般在她的脑海中来回闪烁,让她没有片刻喘息。


    但最终还是定格在她印象最深刻的片段—陆兆衍流泪的双眼。


    原先她固执的认为,陆兆衍经历过这么多变故,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热血青春的少年。


    但现在回想,那眼神和当初英勇救助她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两样。


    她不可抑制地将两个人影在脑海中编辑重合,直至交织成完全相同的一个人。


    伴随着这种恍然大悟和不确定性,程知微迷迷糊糊地陷入了昏睡,但最后却在清晨就快速醒来。


    和大多美妙的梦境有很大不同,程知微的惊醒伴随着更大的恐惧。


    像是深海的藤蔓缠绕住人的脚,将他彻底拖垮至死,有种深深的无能为力和不甘心。


    原因只有一个,在她梦中—陆兆衍死了。


    不知道是自杀还是他杀,但他最后看向这个世界的眼神中,唯一只有她。


    程知微惊醒后的第一反应就是上楼去确认他的安危。


    但在敲门没有反应之后,她推开房门,里面却没有任何声音。


    陆兆衍不在。


    这进一步放大了她的恐惧,程知微只能拿出电话颤抖着拨通他的号码。


    等了很久,都没有人接,这进一步加深了她的恐惧。


    无论如何,求求你快点接电话啊!


    【作者有话说】


    陆兆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微微忽然这么紧张我?


    谢谢大家的评论和营养液,我会继续努力写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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