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番外1
◎团团的苦恼(婚后生活)◎
亥时初,聆泉院东厢房里,团团坐在锦凳,把头耷拉在紫檀木桌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桌子上,七巧板、布娃娃、九连环、花绳扔得乱七八糟。
门“吱溜”一声,团团立马抬起头,见是端着洗脚水的樱桃,失望极了。
她道:“樱桃姐姐,这么晚了,我阿姐怎么还不过来睡觉呀。”
樱桃掩嘴笑:“二小姐,成了亲,少夫人就要跟世子爷一起睡啦。”
说罢,捉住团团的小胖腿,脱了鞋袜,把那双肥白的胖脚丫子按进温水里去。
团团百无聊赖,用两只脚来来回回地拍打着水,记起来:阿姐之前是与她说过,搬到王府这几天有事要忙,让她和樱桃睡。
团团虽在理智上答应了,但从情感上,她还是盼着阿姐来。
阿姐又香又软,抱着她简直像抱着一汪水一样,一下子就睡着了。
“呀,你看,正厅灯都暗了呢。”樱桃说着,吃吃地笑起来。
团团瞪大眼睛,果然见得,远方花叶间隙间的那几扇窗纸后,起先露着十分亮的光,此时都暗暗的了。
阿姐睡了,她到底死了心,擦干了脚,钻进被窝去了。
第二天,团团一大早就醒了。在樱桃的帮助下,她穿好衣服、洗了脸、刷了牙,还用红头绳自己扎了两个小辫。
第三天,去看正厅,门还关得紧紧的。哎呀,阿兄和阿姐还没起呀。
又吃了两个玫瑰糖糕、两个软饼拣肉丝细菜儿裹卷,喝了一碗喜重重满池娇并头莲汤;
把那花绳来来去去翻了许久;
还去后院看了一会子枝头如雪堆的杏花。
直到天光大亮,太阳在云层里露出半张脸,她才见得丫鬟们捧着面盆、巾子,鱼贯往正厅里去。
团团赶紧跳下板凳,两条小胖腿儿跑得飞快,穿过丫鬟们的裙子,蹿了进去。
……
王府里丫鬟多,什么都有人干,江清澜正好不擅化妆,又犯困得很,便闭着眼睛,任梅果为自己描眉涂唇、梳妆挽发。
她心道:“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这诗里写的,她是用不上了。丫鬟们画的,肯定深浅合适、粗细正恰。
“夫人,妆画好了,奴婢要为您挽发啦。”梅果忙活完,低声道。
江清澜打个哈欠,缓缓睁开眼。
还没看镜子,便见着谢临川执一支雪白的杏花,站在外间,身子却从大开的菱格窗户里伸进来,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江清澜让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嗔他一眼:“看什么?”
谢临川把那支杏花舞来舞去,笑嘻嘻道:“夫人好看,我爱看。”
捧壶执巾的丫鬟们都抿嘴偷笑,囧得江清澜面色微红。
梅果也微笑着,却不动声色地使个眼色,丫鬟们很快退下了。
谢临川又对江清澜的妆容做着点评:“我觉得,唇色还淡了点儿,涂红点儿好看。”
梅果听罢,正要去拿口脂,让江清澜按住了手。
“别信他的。”
直男审美!
又对他道:“你还不进来换衣服,天都亮啦!咱们得去跟祖母、父亲、母亲请安。”
谢临川笑道:“不急,慢慢画,祖母最爱睡懒觉。父亲、母亲那里,咱们就说在清心院候了许久。我往常都是这么说的。”
听他这么说,江清澜便很高兴。
她也想睡懒觉。古代这儿媳妇晨昏定省的规矩,她着实不习惯。
忽而,身上一重,一个胖娃娃牛皮糖似的爬到了自己腿上。
“呀,团团。”
团团一晚上不见阿姐,想念极了,忙把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这一打量,果然见她眼下两片乌青,便忧心忡忡道:“姐姐,昨晚上你累着了吗?”
江清澜脸上登时火辣辣的,烧得绯红。
梅果离得近,也没忍住,轻轻笑出了声。她自知失礼,迅速挽好发,也退了出去。
等人走了,江清澜才道:“阿姐不累。”说罢,飞睨了窗外那人一眼。
谢临川脸皮厚,状若无事,把那支杏花往梅瓶里一投,手肘一借力,从窗户外跳了进来。
他站在两姐妹身后,从琳琅满目的首饰中,一眼就看见那支杏花金步摇。
这是他亲手选的,自然喜欢。正要拿,又想起这步摇金贵繁复,戴上头就不能乱动了,好像不太适合她。
他就另选了一支花样简单的珍珠钗,稳稳插进了江清澜的乌发间,又摘了两朵新鲜杏花,别在旁边。
只听见前面两姐妹唧唧哝哝:
“团团是想阿姐了吗?”
团团狠狠一点头:“阿姐不在,我都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梦见阿姐说以后都要跟阿兄睡了。”
“我醒来一看,身边不是阿姐,都悄悄掉了金豆子。”
江清澜道:“团团再和樱桃睡两晚好吗?到时候……”
“咳咳!”谢临川听着不对劲,清清嗓子。
江清澜充耳不闻:“阿姐就来陪团团睡。”
谢临川脸色都变了。
妆理好了,事儿也谈完了,虽然有人不满意,江清澜也不在乎。
便叫樱桃进来,把团团带出去,他们新婚夫妇好去给长辈请安。
团团忽的跑到谢临川面前,把两只手一伸,把人拦下了:“阿兄,我有事情,要单独跟你说。”
江清澜愕然,她有什么事,是自己这个亲亲的阿姐不能听的?
谢临川粲然一笑,俯下身,单手把人抱起来。似笑非笑地看江清澜一眼,也对她的错愕视若不见:“行,咱们去那边说。”
到了东厢房,谢临川与团团两个各坐一个锦凳,大眼对小眼。
团团绷着一张脸,是很严肃的表情:“阿兄,这件事,我避开他们,单独给你说,是怕你难为情。”
谢临川笑得酒窝深深,也像对大人说话一般,客气道:“还是你想得周到。到底是什么事?”
团团这才进入正题,皱着眉,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阿兄,你晚上是不是踢被子?阿姐光给你盖被子去了,都没睡好觉?”
谢临川先是一愣,接着扑哧笑起来。又怕团团起疑,笑了几声就生生忍住了,还是个古怪表情。
团团少年老成地道:“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踢被子呢?我现在都不踢被子了,阿姐跟我睡,都不会累成这样。”
谢临川立马笑着承认错误:
“是是是,阿兄错了,团团你费心了。要吃什么,玩儿什么,阿兄给你买。天上的星星,阿兄都能摘下来。”
团团却对那些没心思,急道:“我这不费心,阿姐才费心啊,睡不好觉怎么行?”
“你要保证,这几天晚上好好睡觉,不踢被子,好吗?”
谢临川点头,郑重其事地道:“我保证。”
又忍不住扑哧一笑。
……
后两日,谢临川收敛了些,没再折腾太晚。
第三天早晨,两人还赖在被子里,江清澜开始跟他谈判:
“团团一直跟我睡的,一下分开不适应。今晚上我就去跟她睡,这是我之前答应了的,不能食言。”
谢临川把玩着她的一绺头发,绕在指上缠来缠去的:“那怎么行?”
“慈母多败儿,勤姐养懒妹。她都七岁了,该一个人睡了,再说了,她也不踢被子了。”
江清澜不知前日团团与他说的、踢被子的事儿,只道:“便是不踢被子,一下分床,心理伤害可是不小,这事儿得慢慢来。”
谢临川散开那绺头发,把她的手拉到自己的心口上,委屈道:“新婚夫妻不在一个床上睡觉,我的心都要碎了!”
江清澜在他心口上一拍,笑道:
“你还跟一个孩子计较?我先去陪她几夜,再慢慢与她讲。日后,一月陪她些日子,慢慢减少天数,过渡到她一个人睡。”
谢临川心知这事儿是过不去了,沉思一会儿,道:“那就月中那四五天你跟团团睡?正好是你的月事。”
江清澜气得发笑:“你的意图还能再明显一点儿吗?”
谢临川笑嘻嘻,抓住她的手,掠过火热的胸.膛、紧.致的腰腹,一路往下:“非常明显。”
……
金乌西坠,暮色四合,团团兴奋得在床上打滚儿:“阿姐来咯——”
这一晚,她搂着像水一样柔软的阿姐,睡得格外香甜。
江清澜也是,折腾了三日三夜,她也想安安静静地睡一晚。
然而,睡到半夜,她只觉一只毛茸茸的手臂到处游走,弄得浑身酥.软。
一睁眼,头顶是绣着缠枝并蒂莲的承尘,这是在聆泉院正厅,他们的婚床上。
她喃喃道:“我怎么在这里?”
因刚半睡半醒,声音很是慵懒甜腻。
谢临川撩拨半天,浑身上下早就一团火了,听罢更是受不了,低声道:“你不答应我的提议,我只能另想法子。”
立起身来,抓住她的脚踝:“我抱你过来的。”
“你前后两头时间跟团团睡,中间这段跟我睡。卯时初,我再抱你过去,必不被她发现。”
江清澜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怎么这么会打主意?不嫌累吗?”
谢临川正舒服,嘻嘻一笑:“哪里累了?”
一时,帐顶的缠枝并蒂莲纹摇晃起来,江清澜眼前也变得朦胧。
……
如此,相安无事了几天。谢临川不嫌折腾,江清澜也随他去了,左右抱来抱去的时候,她都睡着了。
哪知这一日,做得太过火了,谢临川睡过了头,团团醒了没看见姐姐,哭得稀里哗啦。
一时间,团团伤心、江清澜生气,谢临川赔罪,聆泉院里闹得鸡飞狗跳。
为这事儿,江清澜晚上坚决要在东厢房睡,倒也清净了几天。
这一晚,睡到半夜,她觉有点儿热,背后像有个火炉子在烤似的。
睁开眼,见团团歪在靠墙那边睡得正香,自己背后却落在一个火热的、光.洁的胸怀里,一转头,果然是他那张色.眯.眯的脸。
江清澜又惊又惧、又恼又羞,低声骂他:“你疯了,团团在这里?!”
谢临川在她耳边嗫嚅:“嘘——你再说话,她就醒了。”
当下,果然是只做不说,三下两下,就把她衣裳丢到了床.下。
二人正在那里腰软弱柳、雪腻酥.香,忽听团团嘟囔道:“阿姐,你怎么也开始踢被子了?”
她脸蛋红红,胖手举出被窝,在枕头上作投降状。幸而,眼睛还是闭着的。
江清澜吓得浑身一紧!
随之,身后的人低低地叫了一声,江清澜便回头,狠狠地瞪他一眼。
“阿姐不踢了,团团乖,快睡。”虽是对妹妹说的,语音却不受控制地带着甜.腻.缱.绻。
“嗯嗯。”团团一翻身,面向墙那边去了。
这次,她睡得很踏实,但做了一个梦。梦里,阿姐踢了一晚上被子。
第77章 番外2
◎枫叶慕斯(婚后出游)◎
初秋是极好的季节,天高,云也淡,暖阳爱意浓浓地拂过每一寸土地。
西山别院里,江清澜正兴致勃勃地烤着羊肉。
“辣椒粉,”她两手握满数十串木签,只好用胳膊肘去捅旁边的人,“快点儿递给我!”
谢临川正在那里削土豆片,淀粉搞得他手上滑腻腻的,闻言,忙用巾子擦了手,把辣椒粉递过去。
看她美滋滋地把辣椒粉洒在羊肉串上,正拿起土豆要再削,又有命令:“孜然粉!”
孜然粉过去了,又有“盐巴”“五香粉”。
更过分的是,还有:“土豆怎么还没好,你动作怎么那么慢?!”
谢临川哼一声,没有接话。
他之所以提议来西山别院,本就存了些坏心思。
东平王府一大堆人,施展不开。尤其团团这小屁孩,三天两头要闹着跟阿姐睡,弄得人束手束脚的。
而这里,这有他们两个人,当然可以为所欲为了。
哪里知道,来的第一天晚上,她就捧着肚子说癸水来了!
没得手不说,还孙子似的,小心翼翼地伺候了好几天。现在倒好,他堂堂东平王、捧日将军,竟成了个小墩子!
越想越气,正要撂挑子,女声又来了,只这次,换了温柔的风格:
“饿坏了吧?别急,马上就烤好了,阿凝牌烧烤,绝对比你在丰乐楼的好吃。”
女娘笑盈盈的,金色的天光从枫叶的间隙中漏下,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跳跃。
谢临川确实是“饿坏了”,只不是她说的那个“饿坏了”。
但此时见她温言细语,一副关切模样,当下像被捋顺了毛的狗一般,什么脾气也没了。
他竟还嘻嘻一笑,邀功似的说:“我再削点儿青瓜,待会儿蘸糖吃。”
说罢,抄起匕首,干得兴致勃勃。
铁丝细网上,小肥羊和五花肉被烤得滋滋作响,冒出来的油直往网下银炭上滴。
隔不了多久,就“嘶”的掀起一阵火苗来。
炭烤五花肉直接蘸点儿薄盐吃,是极好的。多余的调料没有,纯粹是火与肉本身造就的香。
若是裹在生菜里,放上辣椒段、大蒜和辣椒酱,就变成了韩式的吃法。
只江清澜不爱吃蒜,便切了一点红姜丝来配。
吃多了肉,会有些腻,这时候,只要喝一口乌梅饮子,就又能再战。
她配的这个,是模拟海底捞的酸梅汤做的,甜中回酸,还有乌梅特有的味道。会让人上瘾似的,总是喝不腻。
最后,还有甜品,是经她数次研究,终于大获成功的枫叶慕斯。
淡黄色的小方块蛋糕上,有三道奶油螺纹,呈现出枫叶由淡及浓的渐变红色。
这是因为加了枫叶糖浆的缘故。
除此之外,蛋糕的边脚处,还放了一片小小的枫叶,这是经过油炸的,可以和着蛋糕,一起食用。
良辰美景、赏心乐事、烤肉乌梅、红枫慕斯,一片岁月清欢,江清澜吃着烤肉,却微微叹了口气。
对美中不足最好的形容,莫过于张爱玲的三恨:一恨海棠无香,二恨鲥鱼多刺,三恨《红楼》未完。
她也依葫芦画瓢道:“秋光无限,莫不静好。奈何,我却有三恨。”
谢临川来了兴趣,嚼了一口青瓜,道:“哦,哪三恨?”
江清澜笑道:“一恨,没有《请回答1988》可以看。”
这个电视剧她看过很多次了,每到吃饭,必开一集来配。
尤其是正峰欧巴吃东西的桥段,百看不厌。
这么惬意的日子、这么美丽的风景、这么好吃的烤肉,岂能没有《请回答》呢?
谢临川皱眉:“什么八八的,闻所未闻。”
江清澜嘲笑他:“你又不爱读书,哪里知道这个。”
与他耐心解释,“这是一个发生在高丽国的故事。都城里有个巷子叫双门洞,里面住了德善、狗焕、阿泽等几家人。阿泽是围棋高手……”
“胡说,高丽国也不是没人去过。蛮荒之地,哪有什么围棋高手?”
江清澜兴头上来了,也不与他争辩:“反正书上是这样写的。”
“阿泽教德善下围棋,德善先落子,把棋子下在了方格子中间,此时画外音响起一声羊叫。”
“狗焕与德善坐车去学堂,车太颠簸了,德善跌倒时一抓,把狗焕的扣子全扯开了,狗焕成了个光胴.胴!”
“哈哈哈哈哈哈——”江清澜讲得不亦乐乎,也不管身边人什么反应,肉也不吃了,先笑得捧住了肚子。
谢临川看着她,一脸地莫名其妙。
成婚以后,他越来越发现,他的阿凝平时看着冷静自持,这般发疯的时候也不少。
他也不再管故事是真的假的了。
擦擦手,把笑得缩成一团的人扯过来,横坐自己的腿上,手撩起裙子往她的腰下摸去。
江清澜擦掉笑出来的眼泪,一把打在他手上:“干什么?说了我天癸来了的。”
谢临川勾起唇角:“不干那事儿。我只是摸一摸你的尾巴。”
“什么尾巴?”
“当然是狐狸尾巴了,我怀疑你是狐狸精变的。”他的脸上坏笑连连,“不然,怎么总知道那么些莫名其妙的事儿。”
他顿了一下,又道:
“我想起来了,前几年你有个姓潘的仇人,也说你有些神神鬼鬼的,后来让我弄到琼州去了。现在想来,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江清澜一双眼睛十分清明,正正地盯着他,道:“对,我是狐狸精变的,被附了身的,你害怕吗?”
谢临川扑哧一笑:“就你,狐狸精?”
他凑在她耳边,轻声道,“那你先学学眼儿如何媚、腰儿如何扭的。”
说着,他手也不安分起来,要去捉胸口的鸟儿。
江清澜听得满脸通红,将人往后一推,趁机从他腿上跳下来。
“你还没听我的第二恨呢。”
人虽走了,衣襟上的栀子香还流转在空气里。谢临川深深嗅了一口,道:“什么恨?”
江清澜道:“有只猫儿偷不着腥,急得狂奔乱窜的,忒煞风景了。”
好哇,她还敢提这个!
当下,谢临川倾身向前,伸手一抓,想把人抓回来。
偏她早有提防,溜得比鱼儿都快,他只摸到了短襦的一角。
“你瞧,”江清澜朝烧烤摊努努嘴,“肉快烤煳了。”
谢临川不容她再走,饿狼扑食般又是一扑,这下把人抓个正着,一扯,抱了个满怀。
“煳了再烤就是。”
“别闹,”江清澜挡住他乱动的手,“我答应你,等……走了。”
“真的?”她在这种事情上从来审慎,他有点儿怀疑。
“当然是真的了,不然,你恐怕要发疯了吧?”
说这种事,她还是有些脸红的,慌忙从他怀中挣扎出来,转了话题,“现在,你想不想听我的第三恨?”
谢临川得了承诺,老实极了,呆呆地点点头。
“便是这个。”江清澜扯下手边的一片枫叶,拿给谢临川看,“别院的枫叶还是太小气了些,做出来的糖浆不太好,慕斯也不好看。”
说到枫叶,江清澜心中有两大圣地。
一是湖南岳麓书院的爱晚亭。该亭得名于杜牧的“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历来为文人骚客诗中所咏。
那年读硕士,导师带他们师门去长沙出差,还在爱晚亭中吟诗一首。
第二个则是日本京都。
她曾在京都访学,此地枫叶极多,秋来处处红。
若在山顶的清水寺极目远望,深红浅红,红成一片,蔚为大观。古朴的唐宋风格建筑掩映期间,诉说着数千年的悠悠岁月。
正所谓:除去巫山不是云。看过这两个地方的枫叶,再看西山别院这处,便入不得眼了。
江清澜微微叹息。
谢临川见她模样,轻笑一声:“我当是什么,不就是几片叶子?”
他潇洒地一伸手,遥指南方的一片密林,“穿过那片林子,有一个叫青林的小镇。过小镇不远的山头,有成片的枫树林,美不胜收。”
江清澜顺着他指的方向去看,明明是一片无限的绿,哪有半星子的红。
她就疑惑道:“真的?”
谢临川笑道:“你虽读了万卷书,我却行了万里的路。放心吧,不会骗你的。”
两人嬉笑着,把烤的羊肉串、五花肉、土豆片儿,以及青瓜蘸白糖吃了个精光。而后,预备起去看红枫的行程。
第二日一大早,谢临川弄来个马车,还雇了个赶车的老叟,与江清澜道:“你天癸来了骑马腰疼,还是坐马车的好。”
与他相处久了,江清澜也傲娇起来:“算你昨天没白吃我烤的肉。”
谢临川只一脸坏笑。
不久,到了青林镇,谢临川又买了两个暖水釜,连着车内原有的莲盖银执壶等,大大小小的容器里都装满了水。
江清澜道:“你买那么多水干嘛?不过几里的路程,一会儿就回去了。”
“欸,且不说昨天的烤肉有些咸,”谢临川正色道,“便是不口渴,也得备足了水。行路在外,清洁、温暖的水是最为紧要的。”
这么一说,也有道理。
他毕竟是打过仗的大将军,确实行过万里路,这方面比她有经验,她便不再作声。
又过了一会儿,谢临川竖着耳朵听了一下外面的声音,忽然双眼发光,像是想到了什么坏招儿。
他抓起江清澜的手,翻来翻去,捏来捏去的。最后,腾的一下挤在她身边坐了下去。
江清澜看*他那贼.咪.咪的眼睛,就知道他的企图了,大力把他往旁边一推:“干嘛呢,我身上来着天癸呢。”
谢临川把头倒在她肩膀上,又把她的手拉上去,盖住自己的额头,发问:“这是什么?”
“你的头。”江清澜老实回答。
“是的,它不是个榆木疙瘩。”谢临川说着抬起头,对她粲然一笑,把人拥在怀里,“你的癸水已经干净了,我昨天晚上就发现了。你骗我……”
他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你这人,好狠的心呐!”
江清澜猛力一挣:“那也不行。这大白天的,还在大街上,我是疯了才会……”
但她那语气已软了,看来是认了自己骗人理亏。
谢临川是一时不察,身子才让她推得歪了歪。实则,她那点儿力气,三个她也推不动。
他笑嘻嘻地道:“那有什么,我们小声些就好了。赶车的是个聋子,耳朵听不见的。”
说罢,已欺身上了来,又抱住了她。
江清澜两只手伸得直挺挺的,撑在他肩膀上,把二人的脸隔得远远的:“你怎么跟泰迪一样,随时随地都在发……”
说到这个词,生怕赶车的老叟听见,声音低了下去,“发.情。”
谢临川却警觉起来,坐正了身体,深深地皱起眉头,一连串发问:“泰迪是谁?跟你什么关系?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他完成从色.胚到如临大敌的准备,只需一秒钟,江清澜见状,扑哧一声笑了:
“是狗,真正的狗。卷卷毛,黄褐色,小色.狗,看见什么都要发.情。”
谢临川闻言,复又笑嘻嘻的,轻轻将她的双手折下来,让它们合抱在自己腰间。
又去吻她的头发,在耳边轻语道:“我不是狗,是狼,只对你一个人发.情。”
这句情话软绵绵的,耳边又痒.酥.酥的,江清澜浑身发.麻,甜蜜的心流潮水般涌起。
不知怎的,车外人潮声渐歇,反而是秋风扫落叶的簌簌声,更清晰了。
谢临川知时机到了,手速快如闪电,将娇.媚的人儿拦腰一抱,登时,两人调换了位置——
他坐在垫子上,她则跨.坐在他的腿上。
江清澜脑中嗡的一声,羞意从头贯穿到了脚,脸红得胜似晚霞。
手软软的,没有力气,但她还是想抵抗:“不行,外面有人。”
谢临川一笑,拔下她头上的一枚金簪,倏的射了出去。
登时,金簪稳稳钉在了侧面的车壁上,马车帘子被掀起半边。
他在她耳边低语:“你看看,哪里还有人。”
江清澜扭身看:
掀起的半幅布帘外,是连绵的秋色。
大片大片的红枫林中,树叶似火,盛放欲燃。晚霞铺满天空,从树叶的间隙中,洒下斑斑红影,让红更红。
各色鸟儿在树梢间跳来跳去,唱着悦耳的歌儿。
江清澜惊道:“果然……好美。”回过味来,“竟这么快到了这里?”
她又想起车夫不在,恐怕是听到了什么声音才走了,羞得脸更红了。
谢临川知她所想:“不是,我之前就吩咐他了,到了这里就走。”
闻言,江清澜才放下心来。忽又觉得不对,如果是这样,那说明他不是临时起意的,而是早存了白日宣……这心思。
角落里,那两个暖水釜里的水,随着马车的颠簸,丁零当啷地晃着,谢临川的企图昭然若揭。
这个疯子……
还来不及生气,身.下一凉,似有潮水涌动,快要将人淹没了。
江清澜指甲深深陷入他的肩膀,紧闭双眼,斜倚在他身上。
谢临川哄她:“凝凝,睁开眼。”
江清澜在这种事上从来羞涩。纵然面颊飞霞、浑身乏力,亦是摇了摇头,很是坚决。
谢临川试了几下,江清澜仍咬紧牙关,不为所动。
谢临川勾起嘴角,邪邪一笑,曲指成环,放在口中,“呜”的一声。
马儿听见催促,得得地向前走了起来。
已经在野外了,是石子土路,比不得城里的青石板路好走。一时,马车里颠簸不停。
江清澜忍不住出声,没忘了骂他:“啊……你……你浑蛋……啊……”
好一会儿,叫也叫了,骂也骂了,终是忍耐不过,她长睫微动,万般难为情地睁开了眼睛。
谢临川的衣襟工整得很,领边密织的金线闪耀,恍得人眼花。
这个人脸不红呼吸不乱的,正带笑看着自己,英俊的脸上带了些邪气。
光看上面,还以为他在做什么正经的事儿。
可江清澜自己呢,头发散了,脸也通红,要羞.死了。想伸手去蒙他的眼睛:“你……你别看。”
手却一下被他捉住了,连同另一只手,被他单手反剪在身后。
“还没完呢。”他又在她耳.边吹热气,温柔似水,“叫我的名字。”
江清澜意.乱.情.迷,咿呀不停,还要分神来听他说话,辛苦得很:“够……够难为……情了……”
谢临川又是一笑,拽下她衣衫胸.前的两颗珍珠纽扣,让衣襟散开,露.出大片雪白,又是倏的两声弹向马.臀。
马儿吃痛,嘶的一声长鸣,在红枫林中狂奔起来。
江清澜大叫:“啊——临川——”
谢临川猛的起身,单手揽住怀中之人,就着亲密的接触,再次转换位置,把人压在身.下。
“乖——”他吻上她的唇,将剩下的话语尽数吞下。【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