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番外之小课堂。
结束第一次旅途后,云青青在家躺了一段时间,正逢最炎热的几个月,她干脆熄了出去和放暑假的、朝气蓬勃的学生们抢票的心思。
正好在某一天,她从去年结婚、正在备孕的朋友处闻悉她报名了孕妈妈课堂,于是没事干的云青青也凑了这份热闹。
于是开课那天,她满脸痛苦地早早从床上爬了起来.
汉景帝时空。
刘启对云青青这些在家躺平无所事事日常的热情已经渐渐消退,那些读书和娱乐尚可作为消遣,但也只是一些消遣,刘启很清楚他不可能以此来治理国家的。
所以他一如既往地晨起大朝,朝会结束,刘启顺口吩咐侍奉在侧的宫人,若有异事再禀报上来之后便去了宣室殿,心无旁骛地处理政务。
直到云青青破天荒早起的行为被宫人们判定为“异常”上禀,刘启批完手头的奏章,这才揉了揉手腕开启了天幕。
——这新纸做出来之后,虽说轻便了很多,但其内容也冗杂了许多,更别说有些人在公文里头混杂着一些没什么营养的废话……实在是极大地影响了他的工作效率。
刘启决定,在今天的奏章里面随机挑一个倒霉蛋,就其冗余谄媚之言训斥一番,杀鸡儆猴以作警示吧。
胡思乱想间天幕打开,正逢云青青循着指示牌进入了教室,刘启定睛一看,PPT上几个大字——孕期营养与身体管理。
“是妇人妊娠之事?”刘启已理解了这堂课大概内容,他自己本身对于这些内容毫无兴趣,但他听得几句就知道,这些知识既关乎妇人身体,又影响子嗣绵延。
“给皇后传旨,叫她下旨令后宫妃妾等悉心学习以诞育皇嗣,再召侍医乳医入椒房殿,编纂一部妇人妊娠百科之书,成书后刊行天下,以泽苍生。”
“喏。”
皇后为国母,此类事宜还是皇后出面更为适宜。
刘启心念一定,便将此事抛诸脑后,虽将天幕开着,却一心沉浸到政务之中了。
——至于当这书册送抵四方,黔首们感念皇帝恩德之余,又会如何对皇后感激涕零、对太子爱屋及乌……
那这也是难免的嘛.
明太祖时空。
朱元璋被那授课老师展示出了一连串营养物质震住了。
什么叶酸、维生素ABCDE、钙铁锌镁……等等晦涩的专业名词下就是这些营养元素的作用及食补食材。
朱元璋瞠目结舌。
“生一个孩子需要补这么多东西吗?这哪是寻常人家能够负担得起的?”
莫说寻常人家了,就是如今的官宦之家,也少有能尽数满足的,连当年的马皇后孕期之时,也不过多吃几块肉,还要操劳他的后宅与军中将士的后勤……
这么一想,朱元璋心头一酸。
“朕亏欠大妹子良多……”
“陛下!”
在一迭声的问安中,马皇后风风火火地踏入殿内。
“何必想那么多,穷有穷的养法,富有富的养法,各家视其情况而定即可。”
“嗯,子嗣绵延为皇后之务,朕为一国之君,要务当为提振国力,让更多百姓能够家有余财富养儿女。”
说到养育儿女……朱元璋话锋一转,问道:
“大妹子,你说咱家这几个臭小子,是不是该成家了?”
眼见着标儿就要十八了,册立太子妃一事也该提上日程了……那些老伙计家中适龄的女儿,他可早就琢磨过好几轮了.
【授课的老师介绍了这些食补的知识,然后开始第二段,也就是关于母体的保养。
如何摄入营养、如何运动、如何作息、如何保持心情愉悦……桩桩件件,皆是力图在孕育健康孩子的同时,让母亲能够尽可能地少受一些伤害。】.
唐太宗时空。
正逗弄幼子的长孙皇后早已吩咐人细细录下这些知识点,她自己也侧耳倾听着,越听长孙皇后的神色便越发凝重。
比她更为怔忡的是她的贴身女官。
女官自长孙皇后嫁入李家便一直陪伴她,主仆之间的情分自然深厚无比。说一句僭越的话,女官心中甚至将皇后视为自家姊妹一般亲厚。
算上如今两岁的皇九子,皇后已经生下了四个孩子,虽然她的出身让她在妊娠期间比世间绝大多数女人过得舒坦,但毕竟生育对于女人来说就是走一趟鬼门关,而这关皇后已经来来回回走了四次……
讲课的老师不厌其烦地叮嘱令女官骇得脸色泛白,她的目光凝视着长孙皇后红润饱满的脸,心中想的却是每一次诞下皇嗣之后皇后越来越久的恢复期。
女官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大逆不道的念头:陛下爱重皇后,可这份爱重,是不是反倒会对皇后的身子不利?那皇嗣……
女官低下了头,不敢再深想下去.
唐高祖时空。
李渊此刻想到的却是他的发妻,那位聪慧刚毅、胸怀才识不输男儿的太穆皇后。
掐指一算,发妻离世竟也快十年了……
“窦氏曾弃元吉,家中皆以为不慈,却原来还有这产后抑郁的因由。”
拿着答案倒推过程,李渊恍然间觉得记忆中妻子的脸庞仿佛都蒙上了一层忧郁的暗色。
那时他辗转各地为官,以求重振唐国公府的门楣,良人远在他乡、身负国仇家恨,妻子身体似乎也不算太好,她在家中既要侍奉母亲,又养育孩子,还一手操持着唐国公府里里外外,如何不心力交瘁、精神郁郁呢?
李渊心中竟生出几许悔恨来。
“若是还有母亲陪伴,太子、齐王二人与秦王也不至如此不可回转的地步罢。”.
明武宗时空。
朱厚照虽面红耳赤,但也神色沉沉。
“妇人怀胎期间,须勤加走动以助顺产。”他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生育一事不仅关乎子嗣,更是妇人生死一线之际,因此,妇人体质便格外重要。”
说句难听的,若非得二选一的话,他宁愿选母安。要等那些新生儿顺利长大能为他缴税服役,实在渺渺无期,但一个青壮妇女死去,那可切切实实少了一个劳动力!
朱厚照想到了这些年民间屡禁不止的缠足之风。
“朕要下旨,将缠足等同黥面、刖足之刑!”
当所谓“三寸金莲”成了一种明文规定的刑罚,那些对于畸形审美的向往能否抵得过明晃晃的利益损伤呢?.
【云青青每周一三五上理论课,周六日跟着那些孕妈妈做瑜伽、体操,如此这般风雨无阻地上了一个月,从饮食到胎教再到分娩和坐月子,云青青感觉自己已经受到了足够的熏陶。
然后她去体验了一把分娩疼痛。
那一天,整层楼都回荡着云青青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宋高宗时空。
云青青对于孕妈妈课堂的热情极大地影响了李清照。
她以为云青青改主意打算要结婚生子了,而在课堂上那些满眼憧憬的准妈妈们则让她想到了自己。
曾经,无子带来的非议确实让她消沉了一段时日,而如今这些画面更是勾得她有几分失落。
直到云青青那直冲云霄的惨叫把她从这着了魔一般的状态中拉了出来。
李清照一个哆嗦,突然觉得庆幸极了。
——还好我不用受这份罪!
第202章 番外之小人物。
1.宋女阿喜。
宋高宗时空。
夜色渐沉,当值完的阿喜踩着烛光月影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得益于她作为潘贤妃跟前颇为得脸的女使,又是一手伺候皇长子赵旉的大宫女,她能够在这逼仄的扬州行宫之中有一立锥之地得以独自休憩。
一路上阿喜的面色一如往常,甚至还与路上相逢的同僚们言笑晏晏,直到关上房门,她才浑身瘫软地靠在了门上。
此时的阿喜面色惨白却汗出如浆,嘴唇翕动却难发一言,她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气也不能平息胸中擂鼓般的心跳。
“靖康之耻!靖康之耻!”阿喜在唇齿间呢喃这犹带着血腥气的词,她的声音由一开始的慌张无措逐渐变成了咬牙切齿,她的眼中燃烧起了夹杂着愤怒与仇恨的火光。
阿喜今日窥见了一桩足以令天下震动的阴私——潘贤妃与吴娘子联手,欲使些不为人所知、不能为人道的手段,让当今沉疴日重,顺理成章地病亡。
病亡之后呢?
阿喜用她贫瘠的想象力只能想到,大概就是魏国公登基,潘贤妃垂帘听政了吧?
——就像宫人们私下说嘴的章献皇后一样。
阿喜虽然知晓如今上至宫妃娘子,下至女使太医,阖宫上下都心照不宣地成为了共犯,但那高高在上的、直至今日仍一心南巡的祸首仍旧能以天子之尊入皇陵、享供奉。
阿喜的眼前仿佛又看到了那长久的梦魇。
燃烧的宫墙、惨死的乡亲、哭声震天的东京城,以及面目狰狞的金兵……大祸临头那日,满宫谁也不能独善其身,满城无人能够幸免于难。
阿喜还想起东京城外年迈的父母、恩爱的兄嫂和刚学会走路的小侄女,当初她被裹挟着随官家仓皇南下,不知家中亲人是早已化为了枯骨,还是被掳北去……
桩桩件件,阿喜心中翻涌起了一股莫大的恶意,她神经质地喃喃自语道:
“他怎么配?他怎么配?”
阿喜拖动脚步挪到床榻下,双手颤抖地自枕头下摸出一支不起眼的银簪,出神地盯着那早已磨得尖锐的端部。
“这种人当皇帝,祸害的是天下人!
你们父子害死了那么多人,还想要以天子之尊令天下缟素?
你们配吗?”
这一刻,那长久地根植于阿喜心中的对于皇帝的敬与畏统统消失不见了,她的脑子里只有血淋淋的国仇家恨。
……
半个月后,一条通红的弹幕倒映在所有观众的眼中——
【宋高宗时空王喜娘:昏君祸国,有负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与这条高高悬挂在屏幕顶部的弹幕同时出现的,是久违的机械音——
【警告!警告!原宋高宗赵构提前死亡,宋高宗时空发生巨大历史偏差,正在紧急修复中……】.
比起之前胡亥提前死亡导致天幕断联,这一次只是页面闪烁了半个时辰的雪花。
但这条信息带来的惊涛骇浪,久久不曾平息。
只有一个人与此无关.
宋高宗时空。
阿喜仰躺在地,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她的身上洇开,仿佛这具柔弱的身体要流尽最后一滴血才肯罢休。
她已经听不见满殿的吵吵嚷嚷,也看不见匆匆赶来的皇妃与相公们,她的左手牢牢攥着那支沾满的鲜血的银簪,口中咬着鲜血淋漓的半只耳朵,而她瞳孔中最后倒映的,是龙榻上赵构那因惊惧痛苦而扭曲的脸.
2.秦女吕烟。
秦始皇时空。
烟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一个很幸运的孩子。
她幼时高烧不退、命悬一线,是神女降下恩泽救了她的性命;稍稍长大,便能够跟着天幕中神女的言语对照字幕习字;再长大一些,正逢蒙学开办至各乡,她踩着年龄限制的尾巴进入蒙学;从蒙学升入左学后,又在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时任左织令的吕雉的赏识,得以拜其为师,能“吕”为姓,并在师傅的教导与扶持下成长,顺利考入了泮宫……
烟脑子里思绪翩跹,手上织毛衣的动作却依旧麻利。
她无奈地笑笑:“今日如此心绪不宁,若是被师傅知晓,少不得说几句我的性子了……”
想到如今已是少府监的吕雉,烟不由莞尔,*而这笑意尚未完全展露,就听闻噪杂的人声自远而近。
烟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同时,她也隐隐有了预感。
果然,喧闹的人群围在了她家门外,烟打开门朝外望去,就见母亲被一群人簇拥着进来,所有人都是喜气洋洋的模样。
“烟,你考中了!”
鱼喜极而泣,挽着她的妇人笑着安慰她,其他人纷纷挤上来七嘴八舌地朝烟道贺。
母女二人与乡邻们好生寒暄了一番,又许诺了来日定会摆上两桌席面与大家一道乐呵一番,这才送走了贺喜的人群,母女二人关上门来执手相看泪眼。
烟抚摸着母亲粗糙的双手——就是这双手不辞辛苦地耕田、在纺织厂里夜以继日地织布,种出的一捧捧麦与豆,织出的一卷卷线与布,将烟送上了如今的青云路。
“阿母,我决定了,要去地方任工官,为官者当福荫当地,造福一方黔首!”
烟的志向,是让大秦的所有黔首都有饭吃、有衣穿,能让千千万万个阿母有能力送她的孩子读书考学。
青山为鉴,此志不渝!.
3.唐女窦嫣。
周武皇时空。
窦嫣在书房中专心处理着政务,紧闭的房门响起了节奏熟悉的轻敲声,窦嫣莞尔,放下手中的毛笔,唤了一声:“进来。”
房门被轻轻推开,探进来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女童,她熟练拿着纸鸢踢踢踏踏地跑向窦嫣,嘴里喊着:“娘娘,到时辰啦!快来陪我放纸鸢!”
窦嫣应着上前牵住女儿的手,母女俩亲亲热热地坐上了府门外等候已久的车架。
车夫架着马车驶离了窦府,一路往城外而去。
阳春三月,正是适合踏春的时节。河畔皆是出来游玩的年轻郎君与女郎,也有趁着东风放飞纸鸢的孩童。
窦嫣跟着女儿跑了一会儿,就坐到下仆搭好的裙幄下,含笑看着女儿欢快奔跑的身影。
这些自由鲜活的身影、肆意欢快的嬉笑声让窦嫣的笑意愈深,即使是看到熟悉的男人同女儿玩闹她也只是微微蹙眉。
——那是她曾经的夫婿。
当年成婚之时她只是上官才人麾下一不起眼的小人物,无论是母族还是夫家都以为她不过是附和女皇圣意而去宫中镀个金而已,却没想到她竟然成为了第一批后宫转到前朝的女官,站在明堂之中光明正大地与男人们争权夺利。
这让自诩清流的丈夫及其家族无法接受,他们认为她是乾坤倒逆的佞幸,辱没了家族百年清贵的名声,便想要她辞官归家,安居后宅,做一个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
但尝过了权力滋味之后,窦嫣又怎甘心回到樊笼之中,过那仰人鼻息的生活呢?
于是在她的坚持下,夫妻和离——这桩官司甚至打到了女皇跟前,成为本朝第一桩女官和离的案子——窦嫣带着女儿开府独居,前夫也在不久之后重新娶了一位世人口中的“贤内助”。
虽如此,这些年她也没有拦着前夫与女儿亲近。毕竟,他们二人不过是理念不合,并无深仇大恨。
窦嫣与前夫的眼神短暂地对上,后者很快狼狈地错开了眼——他怎能不狼狈,如今的他站在窦嫣面前可是要弯腰行礼喊一声上官的。
“啧,这些人啊……”窦嫣悠悠地拉长了调子,嗤笑出声。“既自诩清流、看不上我,又心向权贵、意图攀附,可惜还是拉不下脸皮。”
“我还真喜欢看他们这副模样呢。”.
4.清女蓝悦。
清高宗时空。
当年的蓝三小姐,如今要称一声蓝夫人。
她最后还是嫁给了表哥,在成婚之后,表哥给她取了字——婉淑,字面意思,希望她温婉贤淑。但她不喜欢这个名字,于是她私底下给自己重新取了“悦”字,即愉悦自己。
婚后的蓝悦好似一个满足了所有人对于贤良大妇想象的妻子,照顾公婆、抚育叔姑,执掌中馈井井有条不说,还笑着接纳了丈夫一位又一位抬进后宅的妾室。
直到丈夫死在了一个清倌出身的妾室身上,为了保证宝贝孙儿的体面,公婆巴巴地要将庶子过继到她的名下。
蓝悦把着家中所有的铺面与庄子,笑纳了所有的庶子庶女,给了他们一视同仁的妥贴照料与待遇,然后愉快地过上了守寡生活。
——一手经济、一手香火,蓝悦牢牢掐住了夫家的命脉。
然后开始将经营所得的大笔银子投到了树人院中。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树人院是蓝悦将嫁妆中的一个庄子改建而成,专用来收容那些孤苦无依的孩子,教他们读书识字,学一门谋生的手艺。
她能将产业攥在手中且发展壮大,这些一手教导出来又投入自家店铺的孩子们功不可没。
如今在这十里八乡,谁还知道她的夫家姓什么呢?
百姓们口口相传的,不过是大慈大悲、菩萨转世的蓝大善人罢了。
第203章 番外之访友。
在家休息了小半年,当然也是因为云青青陷入了父母催婚的漩涡,为了脱身,她背起行囊再一次踏上了旅程。
这一次,她决定去拜访生活在大江南北的朋友们.
【“你们之前不是说电视里的焦书记、黄书记都是美化之后的人嘛,今天我们就可以去实地探访一下。”
云青青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小心前行。
“我有一个朋友大学毕业之后就选调到了基层,又从市里选派到了乡里。
正好我们很久没见了,就把这里作为第一站吧。”
远远的,云青青就看见有熟悉的身影在路边招手。
“你的车就停在这里吧,接下来的山路更难走,不熟悉路况的话还是比较危险的。”
云青青依言将租来的车停在了老乡家里,坐到了朋友的车上,一顿寒暄过后就连珠炮似的问起了当地的情况。
朋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了当地的风土人情,尤其是进入了他所负责的区域之后更是对那些乡亲们的情况如数家珍。
“那边那一户是一对七十多的老人,他们的子女在外打工,平日里我们来来往往都会多看顾点。”
“这边这个小平房一家里的小女儿,今年高考考上了民大,嘿,好丫头!真争气!这可是我们村里头一个985大学生!今年下半年入学之前可要帮她把生源地贷款要用的材料备好。”
“刚刚经过的这一片菜地,是村里几户人家一起合作种的,直接供应县里头的饭馆,这可是我来这里之后办的第一件大事!让每户年收入涨了几千块呢。”
……
云青青含笑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模样,当年的吃穿都要精细、的温吞小胖子已经变成了如今这番下巴冒胡茬、皮肤分黑白、鞋子沾黄泥的模样。】.
汉明帝时空。
“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寒素清□□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
刘庄手中拿着地方呈上的举荐名录——在他的大力支持下,蔡伦比原定历史更早地制出了新纸,现在朝廷公文往来都得以用上轻便低廉的新纸——神色郁郁。
之前他从评论区看到了“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一句之后,他随即便派人私下探查各地所举荐贤才的底细。
这一查,就让他既惊又怒。
既有前情,如今再看这新一批举荐的贤才名录,怎么不叫刘庄如鲠在喉呢?
他的眼神流转在天幕上,看着那云青青好友的目光几乎可以称得上灼热。
“这才是朕想要的贤才啊。”.
明太祖时空。
朱元璋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自然,他不是因为对云青青等人有什么不满,正相反,他是太满意了。
这样脚踏实地、能干实事的年轻人,对比起朝中那些忝居高位却满口空话的官员,让朱元璋更加心梗了。
尽管他已经用了许多手段打压、分化各地士族豪强,但其仍在朝野之中抱团成派系。
当年一起打天下的老伙计们,也有一些人不可避免地被他们笼络、腐化。
“侯服玉食而雄心渐失,久居高位而民心不察。”朱元璋停下了敲击桌案的手指,阴恻恻地道,“既然如此,就把这位置挪出来,留给更有用的年轻人吧。”.
唐宪宗时空。
几番辗转,白居易早已离开盩厔县,来到他魂牵梦萦的长安,担任左拾遗一职。
他自觉深受皇恩,身负谏诤之责,又有为官地方、体察民情的经历,故自上任以来,白居易一面频繁上书言事,一面勤写诗文,以求补察时政,兼之其上书言事屡被圣人所接纳,更是极大地振奋了他的精神。
白居易私以为自己之于今上,也有了一二分魏文贞公之于太宗皇帝这般君臣相和的佳话风采。
可如今再见后世的官吏对所辖民情烂熟于心,又为其治下百姓考虑得面面俱到,白居易心中陡生一股羞愧之意,掩面感慨道:
“吾差之远矣!”.
【云青青租了乡亲的房子,在这里住了两个多月,时而跟着朋友走访群众,时而随着本地人一起上山下水、到处采风,有时候又跑到当地的小学里头,给留守的孩子们当一当课外的老师,给他们讲她在旅途中的故事。
——学校里的一位女老师,就是她这位大学同学的妻子,当初女生在大学期间来了当地支教,并在完成本科学业之后再次回到了这里,于是他也跟随着妻子的脚步调动到了这边。】.
秦始皇时空。
处理政务的闲暇间隙,始皇帝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
“上承国策,下接民情,上下通达,是为干吏。”
始皇帝很欣赏以这老同学为代表的这些基层干部,同时,他也更为坚定地认识到黔首开智之后,正确的政策解读和思想引导对于安稳民心、发展当地是多么重要。
“当初六国余孽与当地郡守相互勾连包庇,对朕颁行的政策阳奉阴违,更有甚者歪曲事实、私征税赋,以致民怨渐生、国朝不稳。”
想到当初大秦表面承平安稳实则内忧外患的局势,始皇帝冷哼一声。
“待朕遣宣政使至各郡县向黔首宣读诏令,这些鬼蜮伎俩便无足轻重了。”.
唐太宗时空。
李世民于大殿之上环顾一周,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心下郁郁地想:
“也不至我大唐的官员,能有几人做到如此地步?后世官员之德行与能力,管中窥豹,略见一斑。”
但他很快又振作精神,仔细聆听着文臣武将们的上奏。
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随着这些年他与诸公制定的政策一一落实,这样的官员自会越来越多,大唐的百姓也会越过越好。
李世民对此毫不怀疑.
明代宗时空。
朱见深和朱见济两兄弟伏在案上奋笔疾书。
天可怜见,在这大家都看天幕放松的时刻,他们却收到了课后作业。
——由当今圣上亲自布置的、关于这段时日云青青在此处的见闻的观后感。
一个身影悄摸着站在了兄弟俩的背后。
朱祁钰先是瞄了一眼朱见深的作业,首先就是干净漂亮的卷面,再一看内容,既有对于恪尽职守干实事的赞赏,又有他对于如何为国为民干实事的阐述,虽然内容尚且比较浅显,但俨然已经有了独立思考的风范。
朱祁钰暗自点了点头,对侄儿的聪慧与分寸——朱见深通篇都是以臣子的角度陈述——颇为满意。
再一看好大儿朱见济,朱祁钰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那狗爬一样的字不说了,只见字里行间全都是对于当地风土人情的向往,恨不得把“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糊在纸面上。
朱祁钰闭了闭眼,回想了这几年他和杭皇后对朱见济的放纵宠溺,顿觉喉头发涩。
之前是他们考虑到孩子很有可能夭折,只想叫他好好长大,故不曾对他的功课加以要求,可如今一看,这反倒让孩子没了自知之明,就他这身子骨,还想着去塞外纵马、滨海观潮?还不如老老实实呆在宫里多读几本书呢!
朱祁钰磨了磨牙。
朱见济后背一凉,呆呆地转过身,看到父亲黑黢黢的脸色。
救命!
父皇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没有人通传?!!
完蛋!
他用脸完成了一长串语音输出。
第204章 番外之图穷匕见。
【在直播的第四年,也就是云青青结束第一次环中国边境线旅游的那一年年底,云青青终于图穷匕见。
“马上又到新年了,我们开始一个新的晚间栏目吧。”
大年三十的晚上,一家人各自守岁——具体表现在家长去找邻居朋友串门唠嗑,云青青和妹妹一个在客厅放着春晚小品合集当背景打游戏,另一个带着观众偷偷摸摸地回到房间打开了电脑。
云青青竭力控制自己不要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保持着人畜无害的表情道:“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文艺作品记录时代变迁,我们就一起来看看我国这两百年的兴衰历史吧。”
她熟练地打开视频软件——天可怜见,为了能够尽情地给观众们展示这些作品,云青青斥巨资在各个平台都充了会员,可以说是下了十足的血本了,调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第一部电视剧:
《鸦.片战争演义》。】.
此时的观众们——尤其是指皇帝们——还不知道他们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出于对后世的好奇与对我朝强盛现状的向往,他们兴致勃勃地成为了一名追更党。
有人还在心中暗赞云青青贴心,她特意选在晚间播放,这样能避免白日里冗杂的事务与精彩的剧集互相干扰,让他们能够更加纯粹地享受这难得的休闲时光。
只有清朝的诸位皇帝和大臣们见到云青青一开头就是老调重弹,顿感不妙——
这又是将我大清那些荒唐的后人做出的荒唐事再一次从故纸堆里翻出来,在各个时空的前人后人面前赤.裸.裸地鞭尸啊!
这对于我大清朝廷的威信又是一次巨大的打击啊!
让那些在朝廷大力打压下已经变成死灰的“反清复明”的逆贼岂不是又生出复燃的妄想?
一时之间,各清朝时空竟有了风声鹤唳之感.
唐太宗时空。
李世民沉浸在剧情当中,一时为投降派蝇营狗苟职位偷生的苟且之态作呕,一时又为朝廷做出的窒息操作震怒,一时又不由因那些呕心沥血、为国效死的忠臣义士感慨良多。
“如此忠臣良将,惜乎生于此朝!”
李世民对于林公、关公等人被朝堂大势所累的种种遭遇十分扼腕,不由得殷殷教导年少的皇太子:“承乾,为人君者,定要能识人、用人,如此才不负能臣良将一番忠君爱国之心;帝王虽为天子,但乃民推之君,一己私欲,万不可至于万民生计之前,更何况事关华夏生死存亡乎!”
李承乾重重点头以示郑重,他的双眼冒着火星:“儿臣记住了。若儿臣为君,必识贤良、辨忠奸,克定私欲,图盛大唐。”
同时,李承乾在心底再一次暗暗下定决心:外贼亡我中华之心不死!子孙万代,必警之戒之,事有可成则击之!
“只要中华定鼎、稳步前行,便能保持优势,镇压四方,无惧觊觎之心,但若是那关外异族入主中原,其目光短浅,不顾后代存续,只关心自家江山稳固,只怕会重蹈旧辙啊!”李世民向儿子抛出问题,“你我既为前人,该如何规避此事?”
年少的皇太子被问住了,他皱着眉陷入了沉思。
良久,李承乾恭敬道:“阿耶,兹事体大,还望阿耶容儿臣回去之后仔细思索一番再呈上来。”
李世民很满意他没有贸然作答,点点头应允了此事.
【不过这些并不会影响到云青青,甚至她都觉得,她没有从章总闭关锁国的政策开始讲都是对他们的一种仁慈了。
这个春节云青青就耐心地播完了这一部年纪比她都大的、只有26集的电视剧,算是给观众们来了一个前情提要。
然后就抛出了第一个小高.潮,《走向共和》。】.
汉武帝时空。
刘彻也深度沉迷于剧情发展,虽然因此生了不少闷气,但一则确实有趣,二则刘彻也能从中汲取到某些有用的知识,所以这段时间他连后宫都去得少了,问就是晚上要追剧,美人没有故事发展吸引人。
但云青青放出第二部剧之后,他越看就越感觉不对劲。
——这他喵的是在教人怎么造反啊!
还不是单纯地推翻旧皇拥立新皇,而是直接把皇帝干没了。
这不就是妥妥的屠龙术吗?你们后世这玩意可以随便拍出来给所有人看的?
刘野猪大为震惊,但刘野猪很快理解了。
“尽管此事委实骇人听闻……”刘彻顿了一下,喃喃自语地补充,“对未曾见过后世之景之人而言骇人听闻,但置于那‘自由平等’的后世,倒也不算出奇。
虽然此事传扬出去,会滋生野心,但、但朕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
刘彻摩挲着剑柄,露出一个杀气腾腾的笑容,这笑脸转而又化为了平静。
“这‘革.命’出现的契机太巧,既有亡国之内忧,又有灭种之外患,兼之外来种种新潮事物与思想的冲击……”刘彻罗列了许多前置因素,越列心越安,“以当前、不,以如今至今后数百年,甚至于大汉灭亡,华夏应当都不至于沦落到此等地步。
更何况,若是山河社稷在我刘氏子孙手下沦陷至此,这皇帝也没有必要再当下去了!就让能者来挽狂澜于既倒罢!”.
元顺帝时空。
已改名为朱元璋的朱重八如今已经是割据一方的势力之主,奉韩宋为正朔,称吴国公。
夤夜,朱重八仍未安寝,他一边等待领兵进攻常州的徐达的消息,一边在昏黄的烛光下思考《走向共和》的剧情。
伴随烛泪流淌,他用食指敲击桌面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他脑海中的万千思绪也越来越混乱——
——共和?这世间能有真正的共和吗?
——皇帝无能、朝廷腐朽,那是不是能够将他们尽数推下去呢?
——你一个泥腿子出身的家伙,也想推翻皇帝?
——怎么不可以?我这个泥腿子如今不也是一方诸侯?
——可是,我拼死拼活,如果有朝一日能够驱除鞑虏,一统南北,再造华夏,那我凭什么不能当皇帝?
——就算我可以不当皇帝,那我那些老兄弟们跟着我刀山火海,不就是为了求一个荣华富贵、荣膺子孙吗?
——你看,后世那么多有才华有能力的人不也失败了吗?
——可云青青所在的后世不就是已经成功了吗?为什么后人可以,我不行呢?
朱重八的脑子里乱极了,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说话,每一个声音都是不同的观点,它们使尽浑身解数要说服他。
——可是,要说服我什么呢?
朱重八迷茫地盯着跳跃的烛火,到底还是没能想出来一个结果。
此时的朱重八并不清楚,当他看到了第二条路并且为之犹豫不决的时候,其实内心深处早已有了回答。
毕竟现在的朱重八,还不是日后那个执掌四海、大权在握的皇帝,只是一个刚从泥巴里挣脱出来的农夫、乞丐与和尚罢了.
有人因此心神摇曳,自然也有人因此震怒不已。
“荒唐!君为臣纲,此为古之天理!以下犯上,逆转人伦,是为乱我华夏千年纲常根脉也!”
那些趴在“三纲五常”、“礼法人伦”之上一代一代吸血吮髓惯了的家伙,即使早已目睹云青青所在的后世种种,但仍然固执己见,极力跳脚出声反对。
——就算是正确的道路那又如何?损及他们的私利,那就是大大的错谬,是绝不容许在当下出现的亡国歧途!
而他们再如何反对,也无法阻止云青青接下来的连招。
《觉.醒.年代》、《恰同学少年》、《我们的法兰西岁月》三连,敢问诸君又如何应对?
第205章 番外之三部曲。
【在重温这三部极富内涵的电视剧时,云青青一反随口点评的常态,反而从头到尾都保持沉默,让观众们自行体会个中深意。
云青青和无数的观众一样,沉浸在精彩的剧情之中,不过于她而言,比起观众们的心思各异,她的心中更多了一份深沉——因为这些对观众们来说,可能是戏说的故事,但对她来说,却是真实的历史。】.
唐高祖时空。
今夜《恰同学少年》结局,天幕收回之后,孔敏达就搬了一把椅子静静坐在门前,听着初夏的蝉鸣与蛙叫声,心中还久久回荡着汹涌的情绪。
尽管他并不赞同其中一些在他看来是明晃晃颠倒纲常的理念,但他仍不可避免地为那些青春飞扬的、立志救国的师生们感动。
“纵为小女子,亦有鸿鹄志;区区一书生,一心报国门。”
孔敏达抬头仰望夜空繁星,脑海里闪过的是他在此处开学塾以来所经历的一幕幕,还有一张张鲜活的脸。
包括那些被他拒之门外的女童们。
“唉——”孔敏达长长地叹了口气,“就这样吧。”
他感觉自己心间的那堵墙,在这些年绵绵不绝的风吹雨打之下终于坍塌。
“天地生男女,乾坤分阴阳,阴阳本相济,何分高下尊卑?
我孔敏达秉持先师遗志,决意‘有教无类’,教化世人,既如此,又何须再分男女?男子女子皆不过世人尔。”
明日便宣布下去,允许那些愿意读书习字的女童入书塾吧。
“只是,毕竟男女有别,还是得有个女子来操持……”孔敏达想到族中寡居的姊妹,“也不知她们愿不愿意来这穷乡僻壤过这清苦的生活。”.
宋仁宗时空。
范仲淹亦在心续激荡之间提笔,文不加点书就一篇《少年论》。
“如此少年,方是我改革学风所求培养的国之栋梁!”
范仲淹越看越觉得其人可亲,其心可爱,其志可敬。
“无论高居庙堂抑或是身处江湖,不汲汲于富贵名利,皆心系国家兴衰。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正是我儒家学子之风骨!”
范仲淹尤爱那最后一出绝妙“空城计”,结合如今内外局势思索一番,他再次研墨。
这一次写的是一封奏表,奏请官家令各级官学开辟武科,要求其中学生都要习武强身、知晓兵事。
“君子六艺,射、御皆在其中,怎可偏爱诗书礼仪,而不重射御?
‘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此言甚好!我等向往圣人之言,又怎可不倡导上古之风呢?”
据云青青所描述的,身高一米九八、轻松举起四百斤城门闩的山东大汉带着三千个心悦诚服的弟子周游各国,怎么看也得是文能提笔写诗,武能扛刀砍人的体格啊!
学!给我往死里学!
以理服人,物理怎么不算离呢.
明代宗时空。
曾令云青青条件反射地想起迅哥儿的作品《药》的那一幕,也深深地刺激到了朱见深和朱见济。
“这、这、这!荒谬!”
长在深宫之中的朱见深根本无法想象世间竟有如此愚昧又恐怖的事情!但他大惊之下也没忘了捂住身边的朱见济的眼睛,不让他看到这震碎三观的一幕。
太上皇归来之后很快病逝于南宫,朱见深也并未走上原来的历史。他如今仍是太子,虽与身为天子的叔父不太亲近,但与堂弟朱见济感情甚笃,两兄弟时常一起读书玩乐,比之民间的亲兄弟也差不了多少。
“见济。”朱见深凝视着弟弟茫然的眼睛,郑重其事地道,“我要出宫别居了。”
“啊?”朱见济非常不舍,“可是我朝的太子不都是住在宫中?”
“我年岁渐长,已不适合再住在宫中了,前几年陛下就已经着人为我兴修东宫,今年差不多也该搬过去了。”朱见深的眼中露出一丝忧虑,“我读史书,又看后世,只觉得如今朝堂的状况实在不妙。
帝王与皇嗣长在深宫,不知晓民情世故也就罢了,唐时张九龄曾上书‘不历州县,不拟台省’,大明的阁臣们却大多是翰林出身,清贵是清贵了,却也少历庶务,难道深居皇宫的皇帝与囿于京城的阁臣能够深切地体会民间疾苦吗?
我们这些‘肉食者’一拍脑袋、轻轻松松做出的决定,事关的却是千万人的生死存亡,如今许多人都只一心翰林院熬资历,等着按部就班升迁入阁,这些人日后便是大明的中流砥柱?
时下这股风气实在让我心忧不已。
如今正是我出宫的时机,我便想深入民间了解一番,日后好协助陛下治理大明江山。”
朱见济瘪了瘪嘴,还是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那、那兄长日后还是要多多来看我,将一些民间见闻说给我听。”.
唐太宗时空。
李承乾站在一干弟弟妹妹面前,豪气干云地领诵着那一首激励了无数人的《少年中国说》。
“制出将来之少年中国者,则中国少年之责任也……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在这铿锵有力的吟诵声落下之际,太上皇并帝后二人齐刷刷地鼓掌,夸气势、夸仪态、夸志气,总之不吝溢美之词,力求让每个孩子都接收到祖父和父母的赞美。
“今日听此少年中国一说,倒让我想起了多年前云女郎曾言及的文明如孩童一说。”李世民的目光悠长,想起了那一声在寒风中的叹息。
那一声叹息太过沉重,压得他今后下达政令之前皆要再三斟酌,既要考虑当世之用,又要斟酌于后世的影响。
在炫目的歌舞盛宴之后乍然得知大唐骤变的命运,两相对比之下的骤起骤落才更让他印象深刻。
“文明成长一如孩童生长,幼年蒙昧、童年躁动、青年锋芒毕露,中年又转向沉郁稳重,直至老年……唉,老年。”李世民隐去眼中纷杂的神色,笑着看向儿女们,“能否让大唐、让华夏一直保持少年飞扬的姿态,就要靠你们和你们的儿孙啦!”
“此非一代之功,而是万世之业也!”太上皇李渊点头道。
皇子皇女们纷纷低头应喏,表示必将长辈教诲谨记心间.
元顺帝时空。
“为了他们能够像人一样地活着!为了他们能够拥有人的权利!人的快乐!人的尊严!”
夜色深重,朱重八的心中却鼓荡着狂风骤雨,让他忍不住想要呐喊出声。
“为了让你们不再流离失所……为了穷人不再受欺负、人人都能当家做主……少有所教、老有所依……为了民族再造复兴!”
他攥着妻子的手低声咆哮,重复着最终章的那段话,目光如电看向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大妹子……”朱重八哽咽道,“你说他们能够成功吗?”
马氏还没有回答,朱重八就急急忙忙地自问自答。
“他们一定能够成功的!那地上仙境一般的后世不就是铁证如山吗?”
他看向马氏的眼神,不再是一个伟岸的丈夫寻求妻子的肯定,也不再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将帅垂询追随者的认同,反而如同一个迷茫的孩子在追问长者的答案。
“大妹子你说是吗?这条路是可行的!有人真的走过了!他们走通了!”
马氏反手紧紧握住朱重八的双手,坚定地看向他的双眼,重重点头:“是的!重八,你想走什么路,就放心大胆地走!我总是跟着你的!
你是乞丐,我就是乞丐婆,跟着你走街串巷地讨饭。
你是大帅,我就是大帅夫人,随军照料你和你的将士们。
日后,不论你最终走到什么地步,我们一家人总是在一起的!
你要做什么就去做!”
“让我想想……让我再想想……”
朱重八的呢喃声淹没在清凌凌的月色之中.
秦始皇时空。
始皇帝吐出一口浊气,压下了心中的不快。
“虽有悖逆君父、不敬尊上之举,却是因为时局所致,非人力所能扭转也。”
如今他倒是不担心这些什么“无政府主义”之类的主张会蛊惑人心——墨家要选贤为君就不说了,农家还主张君王将相都要自己去种地呢,不也都服服帖帖地在他手下干活?
始皇帝心中甚至觉得,要是有人被鼓动作乱也挺好,在他的镇压之下不过是小打小闹,正好杀一儆百,顺道送他九族去修长城。
如此一番思索下来,始皇帝反倒能够平常心地欣赏剧情发展了.
清世宗时空。
雍正看着那些在法兰西求学也心系国内的年轻人们,不由得想起了前两年被派出去西行访学的黄带子们。
“苏培盛,前一阵子是不是有一批黄带子跟着西行的使团回来了?”
“回皇上的话,是有一批回来了,前几日刚到广州,正快马加鞭地回京城复命。”
“届时提醒朕召几个见见。”
“嗻。”
雍正将事情吩咐下去,又想起来翻一翻最近呈上来的关于火.器的远洋贸易的奏折,只觉得事情都在往好处发展。
“康乾盛世。”雍正在心底轻轻冷哼一声,他要的可不是和阿玛、儿子并称——自己还被略掉了——的盛世,而是独一份的“雍正之治”。
啊,也不知道十三弟今晚有没有熬夜啊,叫苏培盛派个小太监去看看吧。
第206章 番外之影视终章。
【不管是电视剧还是现实中的时间都过得很快,云青青的影片单也从思想觉醒来到了武力争取。
从同心北伐到分道扬镳,从正面战场到敌后游击,从星星之火到燎原大势……
云青青仿佛也藉此机会重温了那一段历史,前所未有地深切感受到当初那炮火纷飞的年月里,无数人志同道合的炽热情怀。】.
汉武帝*时空。
“平型关一役之于后世,犹如龙城之战之于大汉。”
元光六年匈奴入侵上谷郡,刘彻亲自部署战略,分四路大军出击,结果李广全军覆没、公叔敖损失七千骑、公孙贺无功而返,若不是卫青深入险境,于龙城大胜而归,大汉若想再兴兵攻匈奴,只怕是难上加难!
“龙城一战,若无仲卿力挽狂澜,恐怕如今汉匈攻守之势大异也。”
刘彻如今想来既有深深的自豪,也有同样的后怕。
如果当初卫青也无功而返——甚至大败而归,不仅大汉上下对于匈奴的畏惧更甚,只怕他这个一力主战的少年天子的威信也将大受打击,任他再如何胸有丘壑、雄才大略,只怕他在朝堂上下所遭受的阻力远不止眼下这力度。
但是,卫青就是这么争气!
他率军直捣龙城,代表大汉的天子明明白白地向世人宣告——
匈奴人不是不可战胜的!
自高祖定鼎至如今七十余年,大汉对匈奴屡战屡败,以致士气蹉跎、国威沦丧的局面,从今以后彻底扭转了!
“仲卿是朕之肱骨啊!”
刘彻又一次想起了尚在外征战的卫青,还有被他带走的霍去病。
“不知此战能否一举击溃匈奴,毕其功于一役?”
得益于天幕透露的先机,如今征伐匈奴的进度快于原来的历史,屡次的胜利为大汉带来了许多的牛羊和俘虏,加上刘彻曾于评论区向天下宣布,只要打完匈奴,就暂缓征伐、与民休息,有了这根胡萝卜挂在天下百姓的眼前,民怨少生,反倒是请战之风甚浓。
大汉这架战车便在君臣一心、军民同力之下一路碾压,匈奴被打得不断北逃,再无南下之力。
如今,匈奴王庭最后的力量正在漠北与卫青所率的军队决战,大汉能否将匈奴尽数消灭或是赶往更西边去祸害什么安息帝国的关键就在此战,此情此境,如何能叫刘彻不日思夜想、牵肠挂肚呢?
“去病那小子说什么区区匈奴、不足挂齿,之前的功劳太小,算不得功冠全军。”刘彻含笑自语,“灭匈奴的大功,总算能让朕将这个‘冠军侯’封下去了吧。”
漠北。
杀敌数千,斩获许多牛羊、俘虏而归的霍去病被舅舅拎着耳朵骂了半个时辰——因为他又一次率三千人急行军一路追着匈奴主力而去,而卫青自从得知霍去病早逝之后就对这个不省心的外甥看得极紧,每次都千叮咛万嘱咐保重身体,但霍去病要是这么听话,那他就不是霍去病了。
总之,这对时常演绎“他逃他追”的舅甥,在霍去病又一次口不对心的保证之后总算是短暂地缓和了关系,卫青一面押着霍去病接收军医的检查,一面安排这一批俘虏的去向——主要是确认送往哪个郡当苦力,同时开着天幕享受这难得的休闲时光。
看着看着——
霍去病:“哇!这样打!还可以那样打!”
卫青看着天幕中转战多地、四处穿插的部队,瞪了眼兴奋地要跳起来的霍去病:“你给我好好坐着。”
霍去病:“好叭。”
弱小可怜但能打的未受封版冠军侯委委屈屈地缩成一团.
宋太祖时空。
“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赵匡胤细细品味这这十六个字,只觉得字字真言,受益匪浅。
“寥寥四句十六字,言辞质朴,却实乃百战之精华,即使是不通兵事之人,也能以此指挥一军。”赵匡胤断言道,“此人知兵,且极擅兵!”
果然,后面的剧情发展印证了赵匡胤的判断,那人的每一次指挥都仿佛一场军事上的艺术,让赵匡胤屡屡拊掌,深深引以为知己。
“来人,上酒!朕要遥遥敬这千年后的知己一杯!”
至于他主张什么无皇帝论,赵匡胤决定暂时就不去想了.
宋仁宗时空。
狄青很是憋闷,他看着那些不懂国情民情的“专家”瞎指挥,将一片大好形势葬送不说,还用战士们的性命去保护那些无用的东西,而真正知兵懂兵的领袖却被排挤。
“听甚么外族人的?他们懂什么华夏?”素来谨慎小心的狄青憋了又憋,还是忍不住这口气,指着屏幕很是输出了一番行伍之中的脏话。
——很难说狄青是不是借此机会指桑骂槐。
福宁殿。
看着屏幕里后卫部队为了掩护主力突围,与十几倍于己方的敌人殊死激战,几乎打光了编制,赵祯的眼眶也不由变得通红。
“你们撤啊!撤啊!”
即使身为天子,赵祯也从未想过有兵卒做到如此地步,即使曾在云青青的讲述下了解诸如钓鱼城之战、崖山之战,但耳闻远不及目睹,鲜血淋漓的场景给了他莫大的刺激。
而在看到师长受伤被俘之后,趁敌不备解开腹部的绷带硬生生地把肠子拉出来,直到肠断身亡[1],赵祯更是顾不上去思考什么帝王心术、收拢民心,他只觉鼻尖一酸,几颗滚烫的泪珠就从眼眶里跌到了手背上。
“纵为败军之将,将军何至如此?”
赵祯眼眶通红哽咽道,这片刻的动容令他想起了如今还在边关为大宋的江山社稷浴血的将士们,更觉既是内疚又是感动。”将士浴血守边,朕深觉感动,如今天气转凉,朕欲赐粮衣于边军……“赵祯顿了顿,显然是想起了他并不富裕的内帑,犹豫了片刻,还是咬牙道,“朕一人,日食不过一日三,夜卧不过七尺之地,再削减一番朕的吃穿用度吧。”
赵祯下定了决心,明日就要召集朝堂诸公商议,尽快筹措粮草与冬衣送往边疆。
同时,赵祯想起了心中酝酿已久的那个念头——
“边军血勇,死国者子女当有一人可蒙荫入当地县学、州学,其吃穿用度、笔墨纸砚均由官府供给。”
政策倒是一个好政策,但是要落实下去必然会有种种问题,赵祯深思熟虑,上至官员贪腐、下至顶替名额均由一番见解,只待明日与诸公商议.
唐僖宗时空。
黄巢如痴如醉地看着二万五千里长路上那一场场精妙绝伦的指挥与战斗,不时为此拍案叫好。
尤其是赤水河畔那如有神助的四次来回,更是令他呼吸加速、面皮涨红。
“青壮老弱三万入川、黔,官军四十万竟不能挡!妙极!妙极!”
自起兵反唐之后,黄巢率军辗转各地,他如今再看我军在敌方大势下竭力求生,心中又是亲切又是激动,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天幕,脑中却在飞快地推演行军路线、猜测行军意图,想要将这背后的深意剥皮拆骨吞入腹中.
唐太宗时空。
在黄巢疯狂抄作业的时候,大唐未来的继承人也一路追剧追到了新的篇目。
【东方出了个顶红顶红的太阳,太阳里站着个顶高顶高的菩萨,他什么都看得见。他看见了这世界上最高的地方,有人在受着最深最深的苦……】[2]
李承乾的耳畔响起的是兰尕深情的话语,眼前却仿佛闪过了那在他听来无比荒谬的、数不清的苛捐杂税——
地税、牧税、山税、过路税、牛粪税就不说了,那里的人甚至要交人头税为自己获得人身自由、交长耳朵税免除被割下耳朵,出生要交出生税、死亡要交收尸税……
即使身为世间第一等的剥削阶级,李承乾也忍不住在心中疑惑:“如此苛政,何不反之?”
这话一说出口,他就已经有了答案。
“不知如今的吐蕃,是否也是此等情状?如此,大唐能做些什么呢?”
对于这个堪称与大唐有着生死纠葛的邻居,李承乾还是不介意搅一搅这摊子浑水的。
而在大唐的大江南北,许多高僧开始整理经书、收拾行李。
他们决意西行,前往那最高也最深的地狱,无惧粉身碎骨,只为弘扬佛法、普度苍生。
“欲改其命,必先易其志,我等西行,正是为易民志而去。”
等到大唐的高僧讲完了出世的道理,自有大唐的将军来为他们讲一讲入世的物理。
第207章 番外之养娃。
【对于云青青来说,“养孩子”这个课题是她这辈子遇上的最难攻克的项目。
在遇到云霄之前,云青青仅有的带孩经验来自于她的表兄弟姐妹的儿女,但那每次不超过四个小时的、非独处的、仅做娱乐的经历,根本不足以支撑她承担起一个母亲的重任。
——尤其是云霄还是一个身体不好但是活泼过头的孩子。
在云霄还不记事的最开始那几年里,云青青时常整夜整夜睡不着,一会儿幻想云霄长大后的模样,一会儿又焦虑自己能否养育出一个健康快乐的孩子,还经常为了没影子的“孩子长歪了怎么办”、“孩子早恋怎么办”、“孩子被欺负怎么办”……等等一系列问题生气或是郁闷,然后她就躲在被子里打开直播跟观众们一遍遍地唠嗑,絮絮叨叨、不厌其烦,搞得许多深夜借天幕学习的观众很受打扰,恨不得飞过去捂住她的嘴。
虽然她没有经历生育的痛楚,但云青青过得并不舒坦,在云霄同学从襁褓到开始学着抬头、翻身、坐起、站立、走路、说话的过程中,不论白天黑夜隔几个小时喂奶和换尿布、孩子不分日夜地哭闹、孩子有个头疼脑热带来的生理和心理双重折磨、和老一辈不同的育儿观念导致的分歧和争吵……这些作为母亲要遭受的困难她都一一经历了一遍,用云青青自己的话说:
“什么养儿防老?养儿一岁,我起码要老三岁。”】.
唐太宗时空。
李世民一手小心翼翼地抱着较原历史迟来了几年的二女儿,另一只手揽着长孙皇后,偏头絮语:“原来养一个孩子如此劳心劳力!观音婢,着实辛苦你了。”
长孙皇后靠在李世民肩上,满眼温柔地看着在襁褓里吐泡泡的女儿,温声道:“不论秦王妃还是皇后,从我怀胎开始就有侍女婆子无微不至地照料,生产之后孩子又有奶娘喂养、侍女看顾,无需如云娘子一般事事亲力亲为,已算得上轻松了。”
“哪能这么算呢?”李世民轻轻摇头,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怀胎十月的辛苦尚且不论,孩子出生以后,你既要哺育儿女,又要操持王府、后宫诸多事宜,其中耗费的心血又岂是几个嬷嬷宫女能够替代的?”
尤其是头几个孩子陆陆续续降生的那几年,正是他与隐太子一系的争斗愈演愈烈的时期,身为秦王妃又要打理后宅、教养孩子,还要操心前朝的示事宜,担忧若是夫君落败,偌大一个王府诸多人的去处……
当时种种,如今一一想来,李世民心中更为动容。
“我读史书,看两汉之时,皇子皇女皆可从母之姓,诸汉文之女馆陶公主刘嫖称‘窦太主’、汉景长子刘荣称‘栗太子’、汉武太子刘据称‘卫太子’、汉宣太子刘奭称‘许太子’……”李世民顿了顿,垂眸看向怀中的女儿,声音不自觉地变夹,“自后世而言汉唐并称,朕也有朕的长孙公主呀。”
长孙皇后先是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待反应过来李世民话中深意之后,连忙坐正了身子,神情严肃地看向李世民:“陛下此言何意?长孙一族身为后族,已深受君恩,若再……”
“诶,观音婢,你先听我说完。”
长孙皇后的话还没有说完,李世民就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长孙皇后便静静听他继续说,却见李世民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羞赧。
“朕的后宫既有杨妃这般前朝宗室女,又有阴妃这般与我有血仇的女子。”不知为何,竟感觉背后升起一丝凉意,李世民顿了顿,将这份错觉抛诸脑后,“虽说如今国朝安定、天下太平,但仍有宵小于暗地里意欲搅风弄雨,妄图祸乱我朝纲纪。
若允许皇嗣从母之姓,以半子之身复母族祭祀,想来那些遗臣旧部要么感念朕恩,从此作罢,要么贼心不死,勾连上下;无论如何,只要他们有所动作,朕就能顺藤摸瓜,揪出这些贼子!”
不论是有什么目的,只要有人想要竖起旧主的旗帜用以招揽残部,他们难道还能绕过这些在血缘上更近、在法理上更名正言顺、还更有可能问鼎至尊之位的皇子们吗?
李世民怕的不是他们有动作,而是怕他们在阴沟里蝇营狗苟,扰乱他富民强国、开疆拓土的大计!
长孙皇后沉默了片刻,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既为那些后宫中的女子和尚且无辜的稚子担忧,这飞来横祸将她们牵扯进斗争的漩涡,但也正是这一份感同身受让她知道,不论是杨妃还是阴妃都很难拒绝这个诱惑;而只要她们和她们的孩子没有歹念,就算李世民藉此想要拔出藏在暗地里的毒瘤,也不会对她们做什么。
于公于私,这似乎都是一件好事。
但长孙皇后隐隐想到:若真有不轨者私连后妃皇嗣,是否会使她们生出原不会有的野心?或许她们原能够安稳一生,却要遭受这无端的试探和怀疑……
但,长孙皇后终究还是站在她的丈夫一起的,只是她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而是道:“既然事关前朝,还请陛下明日召集诸公商议。”
李世民松了口气,含笑解释。
“那是自然,不过此事与后宫息息相关,我自然先要与你这后宫之主商议一番。”.
汉武帝时空。
皇太子刘据因这两年开始换牙——尤其是这段时间掉了门牙——而渐渐变得少言,同时,他开始启蒙读书,与卫皇后相处的时间就少了许多。
这一日,他早早地来到椒房殿向母亲请安,同时奉上了一份手抄的《孝经》。
刘彻奇道:“这些日子你神神秘秘的,就是在抄写这个?”
刘据板着小脸,惜字如金:“回父皇话,是的。”
在发现自己说出口的“父皇”两个字漏风之后,刘据的神色更加严肃了。
卫皇后果然十分感动,她双眼噙泪,细细抚摸着尚且稚嫩的墨字:“吾儿有心了。”
“儿子观云女郎为幼女心力交瘁,方知母后不易。适逢、恰逢母后生辰将至,儿子特意手抄《孝经》献上,聊表孝心。”刘据缓缓地开口解释,“孩儿本欲在母后寿辰当日献上,但心潮汹涌,竟不能待,今日匆匆拜见提前奉上,只想叫母亲知道,生恩养恩孩儿谨记心中,绝不敢忘。”
卫皇后眼中的泪珠顿时滚落下来,上前搂住儿子的肩膀,哽咽道:“吾儿!”
刘彻的眼神也柔和下来,欣慰开口:“善!吾儿至孝!”
不过看着刘据抿着嘴微笑,刘彻心中促狭陡生,含笑调侃:“不过你今日献上的可就算不得你母后的生辰礼了,就剩几日时间,你可得好好筹备,莫让你母后在生辰当日失望啊。”
“啊?”刘据目瞪口呆.
【“为什么我国上专业岗的时候都要考证考级,为什么做人父母这么专业的事情没有对应的考试啊!”
在又一次和云霄小朋友发生争吵、沟通无果之后,云青青抓狂地对着观众们吐槽。
“就不能有个培训班告诉我怎么做人的爹妈吗?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给我划分一个清晰的边界,要做什么、要做到什么程度给我一个明确的指标,而不是让我一无所知地开始摸索,毫无试错余地地影响一个孩子的一生!”
云青青深受无法和孩子有效沟通的折磨,仿佛每一次的分歧最后都有一个人委屈地妥协,她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求助外界的力量——
她报了一个班。
专门教人专门解读孩子的行为和心理,以及怎么调整情绪、有效沟通。】.
秦始皇时空。
对于始皇帝来说,他的孩子都已经长大了——就算没有长大,他也不是云青青这种能考虑孩子方方面面的父母,就算是还有些年纪小的,他既没有心力也不愿花费这个心力去揣摩孩子的心理问题,于是他只当做一个闲暇时候的消遣来观看云青青的这番动作。
倒是扶苏很有些共情。
扶苏早已成婚,长子长女都已经懂事,因为心中某些不便言说的情结,他选择亲自教养这两个孩子(再往下的就没有这么多精力了),如今两个孩子均已开蒙,但他却觉得随着孩子们年岁渐长,父子、父女之间逐渐有了嫌隙。
这种变化来得隐秘而悄无声息,仿佛某一日福至心灵,扶苏就发现他与孩子们早已生疏了许多,他找不出原因,但扶苏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他曾经不愿意面对的父亲的模样。
他不愿意做一个高高在上的严父,所以他为此很是苦恼,但这苦恼又实在无从诉说,因为如今天下哪个父亲不是这样?说出去不仅得不到解答,反而会徒增笑料。
于是云青青的培训班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而在为始皇帝分担政务的间隙,扶苏也拿着府中稚子的种种趣事说与始皇帝解乏,间或夹杂着一些无伤大雅的育儿困惑。
“哪里来得怎么复杂?孩子还小,自然有些不懂事,待到日后长大成人,自然就通晓世事、进退有度了。”
始皇帝不理解扶苏的小心翼翼,因为就他的人生经验而言,孩子生下来自然就会长大,养得粗放或是精细都无妨,健康成人之后父亲再稍加教导和管束自然就能成材——具体以他自己和扶苏为例。
“更何况,你既为君父,当有君父的威严,若是连儿女都要一味地曲意逢迎,日后又如何震慑天下臣民呢?”
扶苏皱了皱眉,显然是不太赞同父亲的想法,但他的反驳之言在目光触及父亲斑白的鬓角之后终究还是咽了下去,俯身行礼道:“儿臣受教。”
——反驳的话不说,但至于具体怎么做,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昔日头铁到敢在朝堂上直接怼始皇帝的长公子都学会了这一套,不知始皇帝知晓是否会觉得他终于有所长进?别说是不是对着始皇帝,但扶苏至少懂得变通了不是吗。
不过既然扶苏提到了孩子,始皇帝便命人将皇长孙和皇女孙[1]带来,祖孙三代一享天伦。
虽然他对儿子严厉,但对孙辈还是慈和了许多的,至少皇长孙和长孙女进门行礼之后,便在始皇帝的招手下脚步轻快地一左一右抱住了祖父的手臂,开始叽叽喳喳地讲述读书时的趣事。
扶眼睁睁看着融不进这和乐融融一幕苏:……那我走?.
宋高宗时空。
在先帝被女使刺杀之后,朝堂很是动荡了一番。
先是先帝驾崩的消息经由天幕迅速传遍天下,这就让秘不发丧的可能化为乌有,朝堂诸公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又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父死子继,应当由先帝的长子赵旉继位,另一派则认为主少国疑,主张在宗室中择优继位。
这两派同时遇到了难题,先皇后如今尚在敌营,中宫无主,以贵妃吴氏与张氏为尊,赵旉的生母潘氏虽有诞育皇嗣之功,但终究只是一个贤妃,若是赵旉继位,该由哪位娘娘垂帘听政?
而赵宋的宗室,早在靖康之难的时候就被金人一锅端去北方了,如今朝臣们在南方找来找去,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双方僵持了许久,最后各退了一步。
由皇长子赵旉继位,遥尊刑皇后为皇太后,由贤太妃抚育幼帝,代为垂帘听政,朝堂诸事由组建的内阁处理之后交由贤太妃代为裁决,同时令赵士珸为镇抚使,统管北伐抗金诸事,有
便宜行事之权。
如今小皇帝在各方博弈之下长大,谁都想在皇帝心中留下更多的好印象,藉由这份情谊谋求更多的权力,只是要如何与幼童沟通实在是为难这些肱骨之臣们,云青青每一次的气急败坏与无能为力都令他们格外感同身受。
这下一见云青青报名的课程,实在是久旱逢霖、喜从天降,赶忙呼唤仆役书童研墨铺纸,亲笔记录下这字字真言,唯恐有所遗漏。
一时间临安纸贵,前朝后宫都在疯狂进修。
没办法,大家都太想进步了。
第208章 番外之宠物。
【云霄小朋友在三岁那年才知道,那只经常来家里吃吃喝喝的狸花猫原来是自己家的。
当时的她正因为幼儿园里的同学向她炫耀家里养的金吉拉而吵着也要养一只自己的小猫。
然后就被云青青告知:“不用羡慕,你也是有猫的。”
云青青指着远处草丛里不起眼的带着灰黑条纹的一坨,在云霄疑惑的目光下扬声呼唤“咪咪~”,那一坨动了动,支棱起两只尖尖的三角耳,然后转过头来,映入云霄眼帘的就是一张没有表情的猫脸。
——天知道当时才四岁的她怎么从猫脸上看出“没有表情”的。
云青青从某个抽屉里扒拉出一根猫条,撕开口子又喊了一声“咪咪~”,这下原本高冷的猫咪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了云青青的脚下,亲昵地蹭着她的腿发出嗲嗲的“喵呜”声。
看着猫猫眯着眼享受地舔着猫条的模样,云霄一时之间竟不能将这只黏人的小猫咪和她印象中出现就是干饭,干完饭就毫不留恋地离开的猫猫联系在一起。
她一直以为墙角的那只猫碗,是长辈们给流浪猫和鸡鸭处理剩饭剩菜的呢……】.
宋孝宗时空。
蜀中。
陆游入神地看着猫咪舔舐的情态,心中尤觉可怜可爱,他脑中某根弦被无形的力量轻轻一拨,连忙起身去书箱中寻找,翻出数卷文集,最上一册的封面写着《入蜀》……
——虽然有云青青的出现,但隆兴北伐还是以失败告终,陆游虽因后世的才名得到今上的赏识,但他依然因为向张焘进言龙大渊、曾觌滥权结党而遭到贬谪,在历任建康和隆兴两府的通判之后,他又被调任夔州,依旧是担任通判。
不过辛弃疾入朝筹备北伐事宜终究让陆游看到了北伐的希望,他的心境也阔达许多,于是这回他索性带着家眷由山阴逆流而上,一路采撷当地风土民情,并将这些统统记录了下来,打算待安定下来之后,于闲暇时将这些文稿整理成书,再上传到天幕的阅读库中去。
不过他到当地之后就忙于兴修水利、指导农桑,倒是将这桩事搁置了下来。
看到云青青逗猫,他就想起了家中聘来的狸奴,提笔在书页上留下了一句感慨:“蜀中鱼贱如土,且皆巨鱼,余欲寻小鱼饲猫,不可得[1],幸得天幕启示,做猫饭饲之。”.
唐高宗时空。
自李勣攻破高丽,拔平壤城,擒其王高藏及其大臣男建等以归之后,高丽境内皆降,李治便以其地为安东都护府,分置四十二州,帝国的版图再次扩大,但帝国之主的身体却每况愈下。
虽然有了女主代唐的危机,但李治还是不得不让皇后染指了更多的权利——比起其他人,至少她能力有历史做背书,而在这波诡云谲的朝野博弈之中,帝后二人才是荣辱一体的利益联盟。
李治正斜倚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眼皮上敷着药膏,同时宫人轻轻按揉着他的太阳穴。
烟雾浮沉、香气氤氲,李治朦朦胧胧正要入眠,就听到殿外响起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他不自觉地露出微笑,柔声道:“门外可是我家小娘子来了?”
一个扎着双丫髻,穿着嫩黄小袖搭红绿间色裙的小姑娘从殿门口探出头来,她脚步轻快地冲到李治面前,如何轻轻地依偎到了他的怀中,拉扯着父亲的衣袖,声音清脆稚嫩:“阿耶!我也想养一只狸奴!”
李治循声伸出手揉了揉小娘子的发顶,询问:“怎么突然想要养狸奴了?”
“我今日看锦帛,云家有一只好漂亮好乖巧的小猫,我也想要!”小娘子娇声说着她在天幕中看到了猫儿是如何乖巧可人,听得李治嘴角不断上扬,只想把世间最乖巧最漂亮的狸奴送到女儿眼前来.
明宣宗时空。
朱瞻基放下了朱笔,忙里偷闲地端起一杯香茗看向天幕,享受地眯了眯眼。
看着云青青逗猫,他也越看越心痒,想起了之前他在宫中偶遇的两只玩耍打闹的狸猫。
“来人,将朕之前画的那副狸奴图拿来[2]!”
朱瞻基决定等会去找皇后赏一赏画。这绝对不是因为皇后宫中有几只机灵的小猫咪。
想了想,朱瞻基又吩咐身边的大太监。
“稍后前往皇后宫中用晚膳,将大皇子和二皇子带过来一道用膳。”
难得有时间,朱瞻基便想好好享受一番父子天伦。
碍于云青青的谶语,即使他再怎么宠爱贵妃孙氏及长子,心中也难免存了个疙瘩,原本废胡氏而立孙氏为后的念头也打消了。
即使看在次子的份上已经晋吴氏为贤妃,但朱瞻基到底心有偏爱,兼之朱祁镇更是他的长子,为人父母哪有觉得孩子有错的呢?总想着是旁人带坏了自己的孩子,孩子只要好好教,自然还是好孩子。更何况史书上的朱祁镇纵有千般错,如今的稚子又何辜?
于是在理智与情感的拉扯之下,如今朱瞻基反倒是去皇后宫中的次数多了起来。
皇后胡氏端庄贤德、为人公正,朱瞻基自觉他与皇后虽无夫妻之情,却到底有几分对皇后人品与德行的敬重,关于皇嗣教养等诸多事宜,他还是愿意与皇后稍加商议的。
——也愿意给予皇后一个体面,让两个儿子与嫡母多多亲近.
【不过云霄还是想要一只自己的小猫,她幻想中的小猫咪是别人口中或是视频之中的干净温顺、吃着猫粮和小零食、漂亮得像个小公主的宠物猫,而不是自家那只养了跟没养差不多(又称如养)、灶膛里林子里乱钻、吃青菜汤泡饭也能吃得一干二净的小猫。
云青青仔细询问了她的意见,最后带她亲自去流浪动物救助机构领养了一只布偶。
然后她们家就有了两猫一狗。
你说这狗从哪里来的?
——是云爸爸这个铁杆狗党经过了有理有据的争论之后为自己争取了养狗的权利。
然后云霄的日子就过得紧巴巴了起来。
因为她之前与云青青约定,养猫的花费要从她的零花钱中出。
原本她想买什么吃的喝的和玩具,只要不过分云青青都会满足她,现在倒好,云青青动辄以“买完猫粮之后你这个月的零花钱就已经没有了”为由拒绝她的要求,就算是云霄哭闹打滚也无动于衷,云青青甚至以小猫断粮为由威胁她。
云霄:啊啊啊啊可恶!为什么会有这么坏的妈妈!
无能狂怒之后,云霄只能被掌握了财政大权的云青青拿捏得死死的。
然而她的一番委曲求全并没有太大作用。
因为她一给布偶绵绵倒猫粮,那只拳打狗狗脚踢猫猫的狸花咪咪就会闻塑料摩擦声而来,一通喵喵拳将绵绵赶跑,霸占猫碗直到自己吃饱喝足才会踱着步子慢悠悠地离开。
云霄省吃俭用买的猫粮全替云青青养了猫,甚至狗也要抢猫粮吃!
“啊啊啊啊!”
又是鸡飞狗跳、家庭和睦的一天呢。】.
宋哲宗时空。
“噗嗤——”
已经长成清丽少女的李清照总是被母女俩斗智斗勇、然后云霄被欺负得委屈巴巴的样子逗得开怀,机灵活泼的云霄屡屡勾得她捧着脸幻想自己日后的孩子是否也会如此玉雪可爱,随即反应过来又被自己的想法羞得两颊泛红。
“唉……”想到了孩子,李清照也就想到了自己的婚事,柳眉也不由得蹙起来。
随着她年岁渐长,加上这些年她时有佳作流出——父亲虽不赞成,却也没有多加反对她的词作外流,上门求亲的人几乎要踏破她家的门槛,那“千古第一女词人”的名头让世人对于她的行为举止多了几分宽容,但也正是如此,她无法分辨求亲的那些郎君与人家究竟是为何而来,家中父母为她的亲事可以说是愁白了头发。
——甚至近日有好事者传出流言,说什么“千古第一女词人”这名头唯有天下最尊贵的人家能够承得起,吓得她父亲连夜写奏章上表官家自陈心意……
“所幸官家金口玉言,‘青史留名的女词人岂可囿于后宫’这才令坊间传闻平息。但是……”
李清照长长地叹了口气,连皇帝都这么说了,哪家的郎君还敢轻易上门?怕不是要被世人指着鼻子骂将她囿于后宅哦。
“虽然我如今的确不想成婚,但不想与不能之间可是天壤之别啊。”
李清照没打算做什么终身不婚的自梳女,她还是想搞一搞男人的。
“罢了,这东京我是呆厌了,换个地方也挺好的。”李清照很快振奋起来,“那大好河山,我可神往已久了!”.
明太祖时空。
东宫。
朱标看着云青青母女俩的日常陷入了沉思。
“如此教养孩子……”忙于朝政而少于亲自教养孩子的皇太子的思维一路就溜到了他的长子身上。
这孩子身为老朱家第三代的第一个男孙,又是嫡长孙,自降生就被阖宫上下捧在手心,连那龙椅上的至尊都宠溺得紧,就连他也因为“早逝”的谶语而对他多有放纵,导致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有了飞扬跋扈的苗头。
“云家小娘子与雄英年纪相仿,已能与母亲有来有往、懂事知礼,往日我等总以雄英年纪尚小不知事为由,对他多有宽宥纵容,这是否反倒给了他不好的影响?”
朱标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决定学□□结一番云青青对付孩子的招式,取其精华化用在朱雄英身上,*让这孩子好好领教一番什么是人心险恶.
【云霄的小猫绵绵最终只陪了她五年。
在领养的时候,云青青就被告知它的年纪,和它曾经流浪的经历对身体造成的损伤,她也想换一只健康年纪小的领养,奈何云霄在众多流浪猫中一眼就选中的绵绵,执意非它不可。
于是云青青顺从了她的意愿,但是她也实话告诉云霄这只猫咪可能陪伴不了她许久的现实。
当时的云霄满口答应,但毕竟是孩子,这些话过了几天就被她忘得一干二净。
云青青后来也几乎要忘了这个情况,直到绵绵的身体越来越沉重,也越来越不爱活动。
绵绵最后的那几天,云青青有所预感,于是她询问了云霄的意见之后,给她请了几天假,让她能够陪着绵绵度过最后的时光。
“绵绵离开我们了。”云青青忍着心底的酸涩跟云霄阐述这个事实,在她渐渐平息了嚎啕大哭的动作之后,云青青放柔了声音安慰这个失去了朋友的孩子,然后郑重地向她告知“什么是死亡”。
云霄似懂非懂地听着,重复道:“所以,绵绵虽然死了,但是只要我不忘了它,它就一直活在我的心里对吗?”
“没错。”云青青摸摸她的头,“我们先来和绵绵告别好吗?”
“嗯。”云霄看着绵绵,眼里再次落下泪来,“我们好好跟绵绵告别,让它漂漂亮亮、开开心心地去喵星。”
一家人郑重其事地举行了告别仪式,云爸爸将绵绵埋在了菜园子里的桂花树下,摸了摸云霄的头发。
“明年桂花再开的时候,就是绵绵来看不扰了。”】.
汉高祖时空。
“子曰:未知生,焉知死?”叔孙通慨然长叹,“但若不知死,又何以知生呢?”
他躺在摇椅上回想自己这一生,历经秦汉两代,纵然世人对他褒贬不一,但儒家的“礼”却在他的手上再度兴盛!后世的代代儒家弟子都将铭记他的功绩!
“如此一想,这死亡竟也不甚可怕了……”.
唐太宗时空。
正在与诸公商议亲征高句丽之事李世民突然发怔,随即垂泪:“克明虽殁,犹在朕心……”
言及逝世多年的杜如晦,在场的旧臣们莫不感而落泪,房玄龄率先擦了擦眼睛,上前宽慰道:“杜公德遇明主,戡定祸乱,又与陛下君臣相得,治登太平,令名无穷,人生如此,夫复何求?想来杜公亦不愿见到陛下太过伤怀。”
“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其身殁矣,其道犹存,故谓之不朽。”李世民目光如炬,看向墙上悬挂的舆图,“克明之功绩,已不朽于世矣!
你我君臣之功,犹待此战光复辽东故地!还望诸公同心助我!”
“莫敢不从!”
第209章 番外之整活。
在云青青持之以恒地天天抱着云霄,和她各种亲亲贴贴,借助肌肤相贴的时机源源不断地传输系统的能量修复她的身体之后,云霄的手术后遗症飞快地缓解、消退,其恢复速度远远超过了同龄的孩子,让医生们直呼医学奇迹。
直到云青青三十五岁这一年,经过多个医院检查加上系统亲自的确认,云霄已经变成了一个健康的、和许多同龄人一样普通的孩子。
于是因为孩子憋了很久的云青青,马不停蹄地开始了下一段旅程.
【这一次旅行的主题比较阴间,是帝王将相的陵寝。
比如先去明孝陵给朱元璋展示了一下什么叫做鞋拔子脸和猪腰子脸,再北上去宋哲宗的永泰陵跟着农民收了一圈麦子;
再比如给曹老板送上一盒布洛芬,在孙权墓前再加一个张辽的小卡;
又比如直奔西安逛了一圈老刘家相较于老李家寒酸得多的陵墓之后,和广大霍粉们一起在小霍将军墓前摆上了零食;
当然,没忘了站在昭陵仔细地研究学习一下《谏太宗十思疏》,还在秦始皇陵背了一遍《过秦论》《阿房宫赋》……
可以说是非常的雨露均沾了!】.
明太祖时空。
积威日重的朱元璋看到那些丑得千奇百怪的画像——划重点,是他的画像——的时候,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瞬间扭曲了。
“啊啊啊啊啊!气煞我也!”虽然不说长得多么英俊非凡,但也浓眉大眼、昂藏挺拔的大明太祖皇帝目光几欲喷火地盯着那几张“精彩纷呈”的画像,然后眯着眼看清楚了图片左下角备注的作画时代,“果然是这群女真贼!”
朱元璋端起杯子一气儿喝了好几口凉茶,才将心中的火气压下来,自言自语道。
“咱得告诫后世咱老朱家的子孙们,不许将那些奇怪的特征加到咱身上,好比那孔子的后代记载的孔子,什么反首、洼面、牛唇、龙形、龟脊、虎掌[1]的,乍一听挺唬人的,仔细一想,这还是个人嘛?
咱老朱就是一个农民、乞丐出身的皇帝,不过咱虽为区区淮右布衣,但承天之命、顺民之心,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既没有受过贼元的恩惠,又是堂堂正正地打败各路义军,最后开国建元,建立大明!
咱行得端坐得正,如唐太宗一般以功业定天下而为天子,何须牵强附会些非人的出身?”
如果说云青青出现以前,朱元璋对于那些世家豪族还有些微幻想与向往、对于自己泥腿子的出身还有些自卑的话,在云青青出现以后——尤其是知道了另一个再造中华的“农民的儿子”的事迹之后——他对于自己得国之正再无丝毫怀疑!
用后世的话说,他这可是祖上十八代贫农,再根正苗红不过的!
于是连起意已久的与朱熹联宗一事都就此做罢!.
宋哲宗时空。
虽然经由天幕这一机缘得以延寿,但赵煦的身体毕竟较之常人更为病弱,特别是在元符三年那一次伤筋动骨的大病之后,赵煦的身体更是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福宁殿中常年弥漫着汤药的味道。
“咳咳。”赵煦处理了一会政务便开始觉得疲惫,于是他索性闭上眼,伸手招了招,“茂儿,你上前来,为爹爹读一读这些奏章。”
“唯。”端坐在下方看书的皇子赵茂像模像样地行礼,迈着小短腿走到了赵煦旁边,早有机灵的内侍搬来了特制的儿童椅,赵茂自己顺着台阶爬上去坐好,捞过一本奏章奶声奶气地念了起来——
“臣苏轼谨奏……”
从赵茂的口中,赵煦了解到苏轼在儋州兴水利、劝农桑,利用当地气候优势主持育种选种,又办学堂、介学风,今年儋州更是出了本朝第一位举人。
“沧海何尝断地脉,朱崖端合破天荒。”赵煦念叨着这句诗,想起当年苏轼决然上书自请前往儋州的往事,不由微微一笑。“将此句传给苏卿,叫他补全此诗,兄弟二人共作此诗,何尝不是一番佳话呢。”
有内侍领命而去:“唯。”
赵煦睁开了眼,正巧看到天幕里云青青兴致勃勃地走向永泰陵,而皇陵四周,金黄的麦田里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注意到这一幕的宫人们几乎是心跳骤停,纷纷无声无息地跪下,恐慌于上首的帝王会因此觉得晦气而降罪。
——一睁眼看到自己的皇陵,如何叫人不认为是一种不祥的征兆呢?尤其是这位天子的身体已经每况愈下。
然而赵煦只是微微怔愣了片刻,反倒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尔等起身吧,咳咳。”赵煦迎着赵茂担忧的目光,认真地道,“待我过身,皇陵周边当如此景。”
“爹爹!”赵茂小小年纪,但已经稍微懂得了死亡的沉重,尤为不舍地拉着赵煦的袖子,不错眼地看着他。
“茂儿不必担心,爹爹还能陪你几年,只是生离死别皆为常态,茂儿总要经历和懂得。”
赵煦又何尝不想亲手扶着聪慧的儿子登上皇位?亲自为四个女儿挑选文武俱全、人品性情上佳的良婿?
但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并不多,他只能选择尽己所能地教给孩子,希望他能成长得快一些,再快一些,才能撑起大宋这千万子民头顶的天.
汉武帝时空。
已经自觉成熟稳重许多的刘彻在看到相较李唐皇帝陵寝而言格外萧条寥落的汉代陵寝的那一刻,还是没忍住破防了。
“尔等以为李唐为祖,而我大汉犹在李唐之前,既为汉族之民,为何不尊我炎汉?!”
什么地理位置啊、什么文旅内核啊、什么遗址难寻啊等等诸多原因刘猪猪都不接受,他只看到素来并称的汉唐两朝在后世人这里被区别对待了!
甚至因为有了秦始皇陵这个大杀器,只维持了一十四年的秦朝存在感都比大汉高!
这让一辈子心高气傲从不服输的刘猪猪怎么能忍?
刘彻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开始思考要怎么在后人心中为大汉挣得多几分注意力!
“不肖子孙!这都要你祖宗操心!”
不肖子孙们纷纷后背一凉。
大司马、冠军侯府。
卫青拉着霍去病的手絮絮叨叨:“去病啊,虽然你已经挺过了命中那一劫,但万事都得小心,尤其是你那千里奔袭的一套打法,能少用就少用,这些耗费的都是你的元气和寿数啊……”
已经长成青年人的霍去病连连点头,心中却在嘀咕:“战场上瞬息万变,时机稍纵即逝,岂是我能说得准的?
舅舅你光是唠叨我,怎么也不反省一下自己呢?”.
唐太宗时空。
李世民的表情也有点臭臭的。
“哼!这个云青青,还真是促狭!”
前几天他还在因读懂了布洛芬和张辽卡背后的内涵而幸灾乐祸,谁能想到几天后瓜就落到了自己头上呢?
“不过还好,我这只是魏徵那个乡巴佬的谏书而已,天下人只会赞颂朕的胸襟,传扬明君良臣相得的佳话,不像始皇……”.
秦始皇时空。
“啊切!”被人背后蛐蛐再加上某人当面开大,导致始皇帝不雅地打了个喷嚏。
但始皇帝的内心毫无波澜,不就是又骂秦王残暴不仁,又骂秦王骄奢荒淫嘛?胡亥那个不孝子做的事,骨灰都被扬了,他还跟不知道第几茬的花泥气什么?气坏了伤身反倒得不偿失了。
始皇帝面无表情地想。
“人家借古讽今,该破防的哪轮得到我等‘古人’?该是那些‘今人’才是!”.
或许是云青青整的这一连串阴间活引起了太多老祖宗的怨念,在这一年,她遭遇了人生最大的危机——
在某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她开着车奔驰在国道上,朝着下一个受害者的陵墓而去。
但意外发生得如此猝不及防。
当那一辆失控的大卡车撞过来的时候,云青青拼尽全力也只能保证自己的车躲开对方的撞击与碾压,但最终还是狠狠撞在了道旁的大树上。
意识的最后一秒,云青青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没来得及喊一声“系统救命”。
第210章 番外之意外。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所有观众。
看着扭曲的车头、碎裂的玻璃以及鲜血淋漓、早已失去意识的云青青,许多人大惊之下做出了失态之举,也有许多人立马便反应过来——
“流了这么多血!云娘子怕不是危在旦夕!”
“这可如何是好?!”
“我等能做什么?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女郎丢了性命?”
慌乱之间有人已经叱骂起了肇事司机:“兀那贼人,不守行车规矩,平白害了云娘子!”
“我等对此无能为力,但我观其性命无虞,为何他不速速拨打急救电话,寻人来救命?!!”
还有细心的人发觉,天幕曾短暂地黑屏一瞬,不过其恢复得太快,让人不由怀疑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但是——
“若此神迹还在,是否也能证明云小姐暂无性命之忧?”
一群束手无策的古人们也只能这样暂且安慰自己了.
【滋——滋滋——】
纯白的空间里,白色的光团明明无法区分头脚,却生生体现出了一番手足无措的慌张来。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下降,已自动开启紧急模式,加快能量转换、维持宿主生命体征。】
【已拨打急救电话——已拨打报警电话——】
做出了及时的反应之后,系统反倒平静了下来,开始思考直播的问题,最后得出结论。
【宿主未下达关闭直播指令,直播可继续。】
最重要的是,救援人员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到,虽然它经由这些年的直播已经囤积了大量的能量,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嘛,尤其是眼下这种情况,更应该能多收集一点是一点,以备不时之需.
于是就在系统的默认之下,这场前所未有的惊心动魄的直播就这么继续了下去。
由于事故发生的地点远离城区,120抵达相对而言也需要更长的时间。
那个肇事司机显然也被这一变故惊得面无人色,他顾不因为急刹和紧急制动导致的自身撞伤,手脚发软地打开车门,先是放置了警示牌,紧接着就连滚带爬地冲到了云青青的车旁。
他盯着满头鲜血的云青青看了半晌,看到观众们都在评论区破口大骂之后才如梦初醒般浑身一个激灵,掏出手机哆嗦这拨打了急救电话。
然后他先看了一圈确认燃油没有泄露,尝试打开车门无果后选择砸烂了副驾驶的窗户,试图将云青青搬出来,他的动作在看到云青青手上刺穿皮肉的骨头之后停下了。
“怎么办?怎么办?”他不敢贸然搬动云青青,害怕给她造成二次伤害,只得回到自己的车上拿了灭火器,一眨不眨地盯着云青青和车子的情况。
“怎么还不来!你们120怎么这么慢啊!”.
秦始皇时空。
自从与另一个时空的扶苏联系上之后,始皇帝就意识到,可能天幕本身其实是可以和人交流的,但他一直没有验证过这个猜测——为了不冒犯天幕背后的那个存在。
但如今情况紧急,他一面命寺人宣扶苏、蒙毅、萧何、韩信等心腹重臣速速进宫来商讨“天幕若是因此消失该如何应对”这一商议了许多次的议题,一面挥退了所有伺候的寺人和宫女,尝试着和天幕沟通。
“这位仙家,如今女郎突遭变故、性命垂危,不知我等凡夫能为其做些什么?”
始皇帝根据后世的习惯使用了直白的语言,但并没有收到反馈。
天幕一动不动,仿佛只是一块单向的显示屏而已。
始皇帝面色没有任何波动,又如此重复了两遍自己的问题。
直到寺人在殿外通禀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室的沉寂,天幕才低低地传出了机械音。
【你们一切如常即可,若有心,可为她祈福。】
始皇帝唇角微掀,露出一个极淡的、成竹在胸的笑容。
“政明白了。”.
【在肇事司机与观众们度秒如年的煎熬中,救援人员终于火急火燎地赶到现场,破开车门救出云青青之后,医护人员又将云青青抬上了救护车。
留下来的警方则按照程序对现场进行勘察确认,并控制了肇事司机初步了解案发经过。
而后续的处理过程如何,观众们暂时不得而知,他们的视野跟着云青青一路呼啸着远去了。】.
汉灵帝时空。
云青青被直接推入了手术室,身穿手术服的医生们早已等候在内,一接到人就立马进行手术。
华佗如痴如醉地看着急救手术的过程,心中既为得此观摩的良机而窃喜,同时又因这个机会是源于云青青的命悬一线,为自己的窃喜而感到良心不安。
“女郎遭此大难,非我所愿;但得遇此良机,实为我等医者之大幸,万不可错失啊!”
华佗于是一边暗暗唾骂自己,一边仔仔细细地盯着医生们的每一个动作,揣摩其用意,思考其能否在当世实现.
汉武帝时空。
医者们的关注点落在了急救手术之上,但刘彻看着第一时间出现在手术室外的两个陌生人狠狠拧起了眉——
“这两个人……非常人也。”
刘彻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个言行举止格外利落的年轻人出身不凡,很有些精兵强将的影子在里头。
但他的眉头很快舒展开来,喃喃道:“也是,以后世那遍布街巷、无孔不入的严密监控和网络监察,难道真对云青青这些年的异常视而不见吗?只怕是之前都隐在暗处不为人所知罢了。
眼下这变故便令他们不得不现身了。”
刘彻陷入了沉思:
那这些人究竟是何时盯上的云青青呢?.
宋太祖时空。
“不论云青青是何时漏了破绽,但就她这些年潇洒自如的行迹来看,其所在的朝廷竟然倒也能容忍这一个神鬼莫测的存在,按捺着不出面与她接触,任她于各地辗转。”
赵匡胤沉吟片刻,自叹弗如。
“其胸襟,朕与诸公远不能及也。”.
【云爸爸和云妈妈收到通知急匆匆赶到的时候,云青青尚在手术室抢救,是那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上前搀住了突然软下身去的二老。
他们自称是云青青在旅途中结识的朋友,知晓意外发生便立马赶来照应,又连连安慰这对苍老了许多的父母:“给青青做手术的是本市最好的医生,包括主刀医生在内的好几个原本今天都没有排班的,特意赶回来给青青手术。”
一见云爸云妈听到这几个关键词之后骤然苍白的脸色,女人没忍住拧了一下不会安慰人的同伴。
“叔叔阿姨,你们先别着急,你要相信医生会尽全力抢救的,而且我们听说进手术室之前青青的情况并不算太坏,吉人自有天相。”女人扶着云妈妈坐下,用最温和的声音宽慰她,“手术应该快要结束了。”
云爸爸也虚脱一般坐在了椅子上,耳道里只有一阵鸣笛一般的声音,听不见任何安慰的话语,他与妻子相望无言,默默垂泪。】.
隋炀帝时空。
因女儿生死不明而惶然憔悴的父母深深地刺痛了李渊夫妇二人的心。
——自从天幕爆出隋炀帝在位以后的残暴无道之后,民间起义屡禁不止并有愈演愈烈之势,尤其是杨玄感起兵之举更是给了这风雨飘摇的朝廷沉重一击。
李渊不愿意去回想那几年唐国公府是如何在杨广猜忌与打压之下艰难支撑过来的,但总归如今杨广已死在义军手中,而且是被义军在江都城头之上当着数万百姓的面千刀万剐——顺便还上了一个天幕的头条——反倒是他如今大业将成,论理来说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可长子与次子愈演愈烈的斗争也已经摆到了明面上,横亘在他心头成了一桩不可言说的痛事。
“若是任由大郎与二郎如此争斗下去,只怕这同室操戈,再难平息,到头来……”
窦夫人看着他这犹犹豫豫的模样,别过脸去翻了个白眼。
真不是她偏心,李渊看不清楚——或者说不愿意看清楚——但她作为这父子、兄弟争斗之外的旁观者,可是看得再明白不过了。早在李渊起义之初,李建成一系就开始就开始紧锣密鼓地谋夺世子之位,又是拉拢臣属,又是打压兄弟,这一番举措下来,最后还是让二郎拔得头筹。
不论那些动作是否出自毗沙门的本心,都可以看出他无明主能君之能;而其无论是功绩还是德行,耳聪目明者谁不能明白地看出他远不如二郎,如此,郎君还犹豫什么呢?
原本窦夫人觉得作为妻子和母亲,这话不能由她直接说出口,但今日眼见血淋淋的意外发生,她的心中突然有了紧迫感:
若是真的由这兄弟二人争斗下去,只怕那本就淡薄的手足之情会被消磨得一干二净不说,还会让这一母同胞的兄弟结下血仇,到时候就不是父母轻飘飘的几句话能够挽回的了!
这世上兄弟反目、骨肉相残的例子难道还少吗?
云青青当年所提及的所谓“玄武门继承制”可还言犹在耳啊!.
周武皇时空。
已经正儿八经步入仕途,与诸多相公同列于朝堂的窦嫣放下手中的书卷,带着女儿跪到了家中供奉的佛像前。
“菩萨保佑,愿云娘子能顺利度过此劫,信女愿捐出半数家财布施孤寡贫困者,为云娘子积福。”
窦嫣的女儿窦慧宁睁开一支眼疑惑地瞄了眼窦嫣,不解为何平日里不怎么拜佛进香的目前突然如此虔诚,她的目光凝视着天幕上的马赛克,用她懵懂的认知猜测:“是云家姨姨出了事?阿娘是求菩萨救救姨姨?”
领悟到这个念头之后,窦慧宁立马闭上了眼睛,虔诚地磕了三个实实在在的头。
“菩萨保佑云姨姨快点好起来吧,慧宁愿意用我所有的漂亮衣服和玩具来换!”
虽然只是隔着天幕单方面地见过,但在窦慧宁心中,陪伴着她长大的云青青也是十分重要的亲人。【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