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不想睡我?


    ◎她亲密的跨坐在阮秋词腿上◎


    她突然横插一手打断,现场方才还欢乐的氛围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阮秋词平日独来独往,一身冷淡的气质看着很不好接近,以至于团队里的人对她本能有种畏惧心理,除了工作的事外几乎不敢轻易打扰。


    谁也没想到她会主动帮忙挡酒,叶雨时更是受宠若惊,讷讷叫了声阮总监,手局促地抬在半空中保持拿酒杯的姿势,忘了收回。


    “嘶”楚澄一拍脑袋惊醒,总算发现是哪里不对,“对,小时酒精过敏!差点给忘了,你们给她倒酒干什么?”


    旁边先前调侃帮忙倒酒的同事愣愣反应过来,懊恼地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一下没想起来。”


    随即拍着胸脯庆幸,“还好阮总监拦住了,不然这真喝下去,好端端的庆功宴得把人送医院去了。”


    险些酿成事故,楚澄一阵后怕,嗔怪道:“小时你也是,自己能不能喝酒还不知道吗?这种事怎么随便逞能,过敏严重是有生命危险的。”


    叶雨时不好意思地放下手,被众人目光盯着,脸颊发烫,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她真没注意手里端的是什么,被喜欢多年的偶像敬酒,魂早飘到了对面,刚才恐怕别人给她倒杯辣椒油都能一口气直接喝下去。


    叶雨时脸皮薄性子内敛,怕她难堪,楚澄适时略过话题打圆场,“换杯饮料吧,池小姐应该不会介意的。”


    池萤轻笑,“我当然没问题,身体重要,只是”


    她挑了挑眉,眼睛一瞬不错直勾勾盯着对面的女人,“那我也敬阮总监一杯?”


    大家这才发现,阮秋词还站着,并未有放下手里酒杯的意图。


    她在这种饭局上一向是滴酒不沾的。


    不过这会酒已经接了,再放回去的确不好。


    “阮总监?”楚澄小心翼翼询问,摸不清她意思。


    阮秋词手指捏紧杯梗,对上池萤略含挑衅的目光,默不作声移开,下巴微抬。


    红酒倒的不多,将将高脚杯三分之一的量,她眉头轻蹙,喉咙滚动喝完。


    女生清脆的声音柔柔飘来,“看不出阮总监酒量挺好啊。”


    语气意味深长,似乎别有所指。


    一些不可描述的旖旎片段瞬间在脑海中闪回。


    阮秋词强行敛下,听出话音里阴阳怪气的讽刺,心脏一紧,面不改色答:“一般。”


    明明海岛一个月相处,她对自己的酒量应该再清楚不过。


    “谦虚了。”池萤心里轻嗤,无名火噌起,抬手一饮而尽。


    接着又倒了杯,调整情绪转向脸红的女生,弯唇道:“小时,这杯敬你。”


    “谢谢萤宝、啊不对,谢谢池老师!”叶雨时匆匆改口,捧着果汁大为羞窘,平时看直播喊习惯了。


    众人笑场,故意逗弄她一两句,倒是让气氛回温不少。


    池萤擦拭酒液坐下,捡起筷勺。


    江星河见状问:“不是要走?怎么还吃上了。”


    女生懒懒道:“突然不累了。”


    敬酒前还计划要离开,几杯下肚就改了主意。


    江星河狐疑打量她,别是喝多了吧


    瞧着发红的面色,不无可能,红酒后劲大,等会劲头上来,说不定真醉在这儿。


    江星河前段时间刚好看过连续高强度工作应酬后猝死的新闻,听她说不累反而更担心,着急的顾不了那么多,压低音量喊:“知瑶姐知瑶姐?”


    一连唤了几声,女人察觉动静转头看过来,“怎么了?”


    其余人被打断话题,一同停下,以为有事。


    反正也暴露了,江星河没再偷偷摸摸,道:“萤宝最近太忙了,每天睡不到五小时,我怕她出事能不能先让她回去?”


    池萤无奈,“星星。”


    付知瑶一怔,“这有什么不可以,怎么没早点和我说?”


    池萤平日表现无恙,拍摄状态一直很好看不出问题,以至于大家现在才知道。


    温妤轻轻皱眉,“刚才不应该喝酒的,难受吗?”


    “还好,没那么夸张。”池萤笑着安抚。


    即便如此,众人了解后仍是纷纷劝*她回去休息,毕竟不是小事,像见实科技平时需要加班,累了也有休息室方便随时去躺躺,就是怕出现负担重过劳的情况。


    楚澄视线扫了圈,“一个人回去会不会不安全?我找人送送。”


    叶雨时面色担忧,捏着餐巾纸蠢蠢欲动,纠结要不要自告奋勇。


    “没事,不麻烦你们”江星河正准备说两人住在一块,自己陪就好。


    阮秋词目光从旁边女生蹂躏的纸巾扫过,起身,“我有事要回公司一趟,你们继续,我送她。”


    闻言大家皆是一愣,有些惊讶。


    今晚她屡屡主动出手帮忙,哪里像平时置身事外的模样。


    不过在座多半是见实科技员工,对上司的安排自然不敢反驳,她俩在节目里也本就认识。


    池萤抿唇,差点脱口而出拒绝,然而理智回笼,不好当着所有人拂她面子将现场弄得太难看,便嘴上应下,琢磨等会找个借口自行离开。


    江星河还在担心,几度张唇欲言又止,温妤只以为她和池萤关系好免不了牵挂,轻声道:“没事,秋词对小池挺照顾的,放心吧。”


    江星河叹气,心想温姐姐你哪里知道她们发生过什么


    静夜沉沉,许是为了凸显氛围,庭院光线不甚明亮,白墙黛瓦隐没在昏暗的夜色中,一路遇到的服务员都识趣避让。


    阮秋词似乎对这个弯弯绕绕的地方很熟悉,没让人带路。


    池萤在长廊拐了几圈后成功找不着方向,寻思自己估计也很难寻到出去的途径了,索性慢吞吞跟在她后面。


    院里气温较为凉爽,流水潺潺,晚风迎面一吹,衬托脸颊燥意,酒劲后知后觉开始发酵。


    出来后,女人便没再说一句话,独自走在前面,仿佛视她为无物,又像是笃定了她会跟上。


    池萤不自觉拧眉,那点烦躁郁结在心里,挥之不散。


    装作不认识、不再产生多余交集,这难道不也是阮秋词在奉行的吗?为什么现在又要打破徒增烦恼。


    看着她高挑的背影,池萤压下质问冲动,知道是酒精在体内催化作乱。


    餐厅内部空间很大,设了许多独立包房,中间用造景隔开,走了好一会,穿过庭院,风格骤然一变。


    声控灯闻声亮起,光线夺目,阮秋词按了下车钥匙,回头。


    惨白的光清清冷冷落在她头顶,乌发雪肤,身形优雅亭亭玉立。


    一言不发,池萤却无端读懂了这个回头的意思,在招呼自己跟上。


    顿时暗恼,就不该跟着对方走到停车场。


    她心里有气,面无表情拉开后座车门,“等会停在路边,我自己打车回去。”


    阮秋词操控投影的手指一顿,不赞成道:“你喝了酒,最好不要坐出租车。”


    淡淡的,却带着不容拒绝犹如通知的语气。


    池萤好笑,“怎么,怕我喝多了出事?阮总监这点酒量倒是关心起别人来了。”


    “啊”她想起什么似,喉腔发出短促的音节,恍然大悟,“忘了你现在都主动帮人挡酒了,应该挺能喝,真是抱歉。”


    阮秋词蹙紧眉梢,沉声:“池萤,你可不可以不要”


    不要用这种带刺的方式和她说话。


    可她没什么权力,也没有立场去要求女生。


    后半截憋回肚子里,未说出口,池萤却仿佛被她激怒般,“阮秋词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之前那些话都听不懂吗?还是说的不够明白?”


    她突然发难,一连串质问实际根本没有给人回答的气口。


    “让你睡回来你不愿意,好啊,那就互不打扰,前几天不是还做的挺成功的吗?怎么不继续保持了?”


    车厢漆黑,投影屏亮着自动驾驶的页面,漂浮半空盈盈投来蓝光。


    阮秋词四肢发麻,被这微弱的光线照的无处遁形,浑身僵硬。


    是,她尝试过保持距离,可依旧没有办法做到不去在意池萤。


    下意识的关心,下意识的嫉妒,下意识的心疼,完全是无法掩饰的本能。


    明明对方也许根本不需要这些。


    心思被戳破点明,赤。裸袒露,她难堪地答不了话。


    又是沉默。


    事实池萤自己都不清楚这满腔莫名的情绪从何而来,却受够了女人隐忍的模样。


    郁结在心底那股未知的不满沸腾冒泡,酝酿成压抑不住的恶劣,急需发泄,到了最顶峰,反慢慢平静下来


    “姐姐。”


    好久没再听到过的熟悉称呼,阮秋词恍惚一瞬,长睫飞快颤了颤,眸光涣散失神。


    手臂压上一片柔软,女生倾身靠近,嗓音温柔甜腻,忽然恢复成了从前对她亲昵的态度。


    气流喷洒在下颚,柔顺的发丝轻轻扫过脖颈。


    “真的不想睡我吗?”她这样问,单纯的语调残忍又绝情。


    阮秋词清醒回神,心下酸楚。


    池萤到现在,仍是将感情对等成可以有来有回的肉。体。交易,又或是她压根就不相信自己真的喜欢她。


    以为还回来,就能两清绝了念想。


    阮秋词不知道她这种危险的思维模式,是基于什么养成的。


    她有意控制不去看网络那些信息,怕被影响判断,就算真想知道,也至少要是女生亲口同她说才会相信。


    可很多时候,例如此刻,当她发现对池萤了解的少之又少近乎一无所知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回忆起付知瑶的话。


    巨大的无力感侵袭笼罩。


    阮秋词垂眸,涩然拨开她肩膀,“我没这样想过。”


    “是吗。”女生轻声,冷冷陈述出询问。


    下一秒,手腕传来痛意,胳膊别扭的,被以一个粗鲁的方式按到了椅背上。


    是对方经典不打一声招呼的强硬作风。


    她吃痛抿唇,想要挣脱,“池萤!”


    随即肩膀传来一股推力,后背骨头撞得生疼,大腿一沉,清甜的香气自四面八方将她包围。


    视线陷入昏暗,阮秋词茫然眨了眨眼,这一切发生的仅在电光石火一瞬间。


    待瞳孔重新聚焦,女生漂亮的面容映入眼帘。


    她跨坐在阮秋词腿上,距离一时亲密无间,投影屏蓝光悉数挡在身后,失去光源,那双仿佛盛着糖浆的浅棕色眸子却依旧幽亮的如同缀着点点星光。


    “姐姐。”她柔声轻唤,笑容甜美无辜,好像正牢牢禁锢着阮秋词肩膀的人不是她。


    嗓音又黏又腻,飘渺入耳,“可我怎么不信呢?”


    【作者有话说】


    妹宝:什么?竟然不想睡我!?(bushi


    这章妹心理活动很复杂


    其实心理是有问题的,就像阮姐苦涩的那样,她将感情当作一个可以对等的肉。体。交易,还是自轻自贱的表现。


    阮姐尊重拒绝后,反而发如疯x


    92装什么?


    ◎“姐姐不喜欢这样吗?”◎


    近到探头便能亲上的距离,说话吐出的气流尽数喷洒在唇上。


    馥郁的花香倾覆,无孔不入钻进鼻息,阮秋词呼吸一滞,大脑几近眩晕。


    扣着肩膀的手指用了极大力道,锁骨甚至都在隐隐发痛,双腿被膝盖夹在中间,身前紧贴着温热的躯体。


    阮秋词动弹不得,仿佛被钉在座椅里,女生用纤细柔软的身段,化作一个不可挣脱的囚笼,牢牢束缚。


    皮肤因为亲密接触,本能渴望叫嚣着想要再靠近些,可刺耳的话语,又宛如一把无情利刃,斩断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将她拉回到清醒的现实中。


    胸口急促起伏,喉咙似乎被粘腻的香气糊住般,发出的声音又闷又沉,“放开我。”


    池萤唇角上翘,在命令中变本加厉捏紧她的手腕,牵引着贴上自己脖颈,微微歪头蹭了蹭,模样乖巧,语气玩味,


    “装什么?”


    她领着阮秋词的手缓缓下移,眼里含着戏谑的笑意,“姐姐不喜欢这样吗?”


    手掌停留在一片柔软的起伏上,池萤按着她的手倾身压近。


    说话时胸腔震颤传到掌心,手腕疼痛受限,指腹无力垂落,搭着抹胸边沿露出的那一点在昏暗环境里仍足够晃眼的奶白色皮肤。


    车厢冷气充足,温度偏低,肌肤表面也浸着层凉意,细腻柔滑的似水般在指尖化开。


    阮秋词却仿佛被烫到般,手指蜷缩闪躲,随即腕骨剧痛,瞬间泄了力。


    她蹙眉闷哼,指腹灼灼,陷进白软里。


    再好的脾气,也会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吃痛中生出火气。


    “别闹了。”


    阮秋词罕见的面上带了抹愠色,明明之前对她做再过分的事,也从未露出过这么明显的神色。


    池萤新奇,颇觉有趣,眉梢轻抬反问:“闹?”


    手指把控着一点点滑到腰肢,“我又没对姐姐做什么。”


    阮秋词抿唇,目光沉沉,从她的眸子里看到了不加掩饰的恶劣。


    是,她的确没有做什么,只是借由自己的手达成目的,不惜用强硬粗鲁的方式。


    有恃无恐的笃定了阮秋词不能拿她怎样。


    手指麻痹的好像不再是身体的一部分,车厢寂静无声,密闭的狭小空间内,肌肤相贴区域不断升温。


    她们亲密的如同耳鬓厮磨的恋人,却没有一点暧昧分子流淌。


    阮秋词反抗不能,沉默地别开脸,机械性随着她牵引的动作,尽力忽略感受,不再说话。


    她拒绝时,池萤还能刺上一两句,从中获得诡异的畅快,可一旦安静下来,就成了一人的独角戏。


    像是得不到反馈的跳梁小丑,被人冷眼旁观着。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隐隐的惶恐不安,再度不合时宜浮现。


    池萤咬唇,看着女人仿佛受到了莫大屈辱般隐忍的模样,满腔情绪几乎汹涌的快要将理智淹没。


    她当然不可能就在车上以这种荒唐的方式,强行逼迫对方进行到最后一步。


    池萤也有自尊心,即便已经做了这样毫无尊严抛弃羞耻的行为。


    阮秋词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吗,到底是在装模作样的忍耐,还是对她身体毫无兴趣?


    池萤微恼,目光探究地从她脸颊寸寸扫过。


    如此狼狈的处境下,她仍从容不迫,优雅的没有流露出丝毫失态,仅微蹙的眉头暴露出丁点不满情绪。


    鸦黑柔顺的发丝似绸缎般顺着颈侧垂落,掩藏其下的耳环轻轻晃荡,偶尔闪过亮眼的碎光,浑身气质依旧遥远的不可接近。


    池萤忽而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讽刺地松开手。


    像她这样的人应该早已习惯了处处妥帖的服务,哪有伺候别人的道理。


    身体一空,紧迫的压力无形消散,阮秋词微不可见松了口气,以为她终于玩够感到无趣,结束了这场折磨。


    然而下一秒,女生却蹲下身,跪在她腿侧,抬眸看过来。


    阮秋词疑惑一瞬,不明白她又要做什么。


    很快膝盖被拨开,池萤抬手,贴着她大腿上移,撩起裙摆


    脑袋嗡的一声阵阵发懵,她头晕目眩地意识到对方目的,匆忙一把按住,慌乱地喊了声:“池萤!”


    池萤眨眼,从她布着红痕的素白腕骨滑过,仰头,红唇轻启道:“姐姐想要我怎么做?”


    居高临下的姿势,可以将她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红润舌尖在微张的唇缝中露出小半截,是相当明显的暗示。


    阮秋词手脚发冷,整个人仿佛失去知觉。


    指甲用力掐进掌心,疼痛扯回一丝神智,她胸口起伏,强忍怒气,尽量控制用不那么过分的语气,平静说:“起来。”


    池萤拧眉,还欲开口,紧接胳膊突然被一股大力拽动,身体腾空失重,跌回进座椅里。


    一切发生太快,她吃痛轻嘶,反应过来恼羞成怒道:“阮秋词你找我不就是想这样吗?装什么呢。”


    女人一言不发拉过安全带,眉眼冷冽的仿佛凝着层寒霜,周身气质极具压迫感的覆盖车厢,无声酝酿着危险的风暴。


    池萤却像是感受不到那般,又叫了声她的名字。


    安全带喀哒扣上,阮秋词定定停了会,收手看向她,瞳孔雾霭,漆黑的望不到底,


    “池萤,不是每个人的喜欢都是为了从你身上获得些什么。”


    声音很轻,带点淡淡的无力。


    池萤微愣,长睫颤动,一时失神。


    多新鲜,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喜欢于她而言,从来都是明码标价的商品。粉丝送礼打赏,她理应回馈贩卖情绪价值。


    池萤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看直播的人虽多,流量表面繁华,可奶。头乐的快餐行业,大多人冲着外貌点进来,送个礼物听几句感谢,能留住几分真心?


    对比其她有着各种才艺的分区,颜值主播本就靠脸吃饭,她唯一引以为傲拥有的便只剩这副皮囊,以色事人又有什么不对?


    阮秋词才了解她多少就敢狂妄保证。


    池萤移开眼,心里不屑。


    投影屏飘过来。


    “地址。”


    她们在停车场待到现在,车辆还未启动。


    池萤输入完小区名称,懒懒靠着窗户,没有多余精力再去对峙打车回去的事。


    车辆自动行驶,繁华的街景飞速略过。


    霓虹灯光怪陆离在车窗映下斑斓色块,她垂眸,视线漫无目的瞟到玻璃倒影里女人浮着红痕的手腕,心烦意乱闭眼。


    静谧流淌,车内萦绕着柔柔香气。


    久违的没有冲突没有发泄,平和宁静的时刻。


    她想阮秋词这次应该是真的生气了。


    可总之今天过后两人也不会再有交集


    代言拍摄结束,池萤顿时轻松不少,单论直播而言,每天播五小时再常见不过,顶多嗓子累点。


    见实科技那边等到下次活动,得是产品发售后的事,想着到时候几个月过去,阮秋词估计也就差不多把她给忘了,何况商务工作多半是付知瑶负责,唯一的联系彻底断掉,池萤收心,不再困扰于莫名的情绪。


    好在及时止损,在萌生的好感还未长成参天大树前果断扼杀,也算是补救措施。


    骤然有了空闲时间,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安排,岛上待了几个月回来,之前正常工作的日子竟都没什么印象了。


    外面天气炎热,她索性待在空调房里,追剧睡觉直播,连着三天大门不出一步,垃圾都是做饭阿姨帮忙带走的。


    江星河见不得她过这么舒服,当然原话是不忍她如此颓废,便强行拉着她一块去办了张网球俱乐部的卡,美名其曰锻炼身体,实则是双人办卡有优惠。


    俱乐部高端,自然花了大价钱,她办完就后悔冲动想退款,碍于面子,肉痛忍下,从此每天都要将池萤从家里拽到俱乐部,有种势必要将钱用回本的决心。


    池萤对游泳以外的运动一向不感兴趣,连着坚持几天下来苦不堪言,干脆摆烂,当每天出门混个下午茶,俱乐部对会员有免费的甜点饮品供应。


    江星河练的满头大汗,恨铁不成钢直言败家,这钱可以吃多少顿下午茶了!?


    池萤面对她斥责不为所动,悠哉游哉端着咖啡坐在休息椅里,挑了挑眉道:“我倒想知道你怎么突然舍得”


    话音停顿,余光闪过抹熟悉的身影。


    她轻轻皱眉,定睛一看。


    江星河疑惑,顺着她视线望去,轻呼:“秋词姐?”


    女人身着轻便的白色网球服,提着球拍从玻璃门外的走廊经过,旁边还跟着付知瑶,并未注意到她们。


    “要不要去打声招呼?”


    她犹豫提议,回头,便见池萤似笑非笑盯着自己,心里咯噔一下,反应过来连忙喊:“不是,这可跟我没关系,冤枉啊!”


    她有着“通风报信”的前科,池萤自是不可能相信,鼻腔懒懒轻哼,听她继续解释。


    江星河着急,“我办卡是跟蓝烟pk输了定的惩罚,她让我在她开了会员的俱乐部里抽一个办卡,谁知道这么倒霉抽中了最贵的。”


    池萤好笑,“pk又不是定死一个惩罚,这么不合理的你也答应了?”


    语气好像认定了她就是和阮秋词合起伙来做局。


    江星河简直百口莫辩,“是提了别的,让我连续一周每天叫她起床并且还要做早餐,这可能吗???”


    她满脸通红,金发汗湿粘着鬓角,瞳孔满是迫切,看着可怜。


    “好了。”池萤轻叹,知道她不会做这种事,是自己一见到女人就跟应激似本能烦躁,迁怒于她。


    “抱歉,是我的问题,我当然是信”


    话说一半,却见江星河球拍一扔,风风火火拉开门。


    池萤叫住,“你干什么?”


    女生头也不回,“不信我去喊知瑶姐说清楚!”


    池萤:“?”


    【作者有话说】


    星星是白磷型人格(


    放心吧妹,还有得你求姐的时候,马上回旋镖!


    93最佳情侣奖


    ◎我什么时候出柜谈的恋爱?◎


    本就不是她的问题,池萤没想到自己几句话把人惹急成这样,无比后悔,眼见女生跟风似的窜没影,匆忙放下手里咖啡,跟着跑出去。


    江星河性格直率,有时候又相当较真,用通俗的话形容就是一根筋。


    遇到原则性的事根本想不了那么多,以至于都没察觉出池萤奇怪的反应,便火急火燎想要“自证清白”。


    池萤当然不可能真放她去找付知瑶,那样不就等于承认自己很小心眼,非常在意阮秋词这个人吗。


    她还不想社死。


    会员制俱乐部注重隐私,设有许多独立训练室,隔音效果很好,静悄悄一片。


    走廊贴有禁止奔跑、喧哗的标签,池萤却顾不得素质,一路追着江星河叫了好几声名字。


    可惜对方实在跑太快,背影唰的消失在拐角处。


    “知瑶姐!”


    付知瑶正装着球拍,听到动静回头,惊讶,“星星?”


    见她一副气喘吁吁急切的模样,疑惑问:“怎么了?”


    池萤咬牙将将在关键时刻惊险赶到,连忙插过来打断:“没事没事,她就是偶遇你高兴。”


    “不是,我!”江星河话音一顿,后腰软肉被不轻不重捏了捏提醒。


    眼珠下意识一转,阮秋词正从旁边储物柜里拿着换洗衣物,她们堵在更衣室门口。


    女人神色淡漠,仿佛没看到突然多出的人一样,连声招呼也没有。


    付知瑶挑了下眉,“好巧小池也在,你们是来锻炼的?”


    听到名字,阮秋词目光扫来,江星河被冻得打了个寒颤,顿时清醒不少,一下明白了池萤反常的原因,估计又有什么隐情。


    感情的事就这样,剪不断理还乱。


    她哈哈干笑两声,连忙附和:“对对,刚才看到觉得太巧了所以过来打个招呼,知瑶姐喜欢打网球?经常来吗?”


    “周末的时候会练练”


    “失陪。”


    柜门合拢,清冷的女声传来。


    阮秋词拿着衣物,略过她们径直进了淋浴室。


    池萤抿唇,心里五味杂陈。


    江星河识趣地飞快道:“啊,那知瑶姐你也去收拾吧,我们就不打扰了,下次一块!”


    付知瑶笑道:“行,有空再约。”


    幸好最后关头女生悟了过来,池萤微微放松,却又好像有块更重的石头压到了身上,无端憋闷。


    “我去。”等人走远,江星河拍着胸脯吐了大口气,“我说你怎么回事呢,又跟秋词姐咋了?她表现的跟不认识我们似的”


    不认识?


    “本来也没多熟。”池萤面不改色道,“以后周末你自己来吧。”


    命运就像恶作剧,往往怕什么来什么。


    池萤自以为好不容易将阮秋词那边的事结束,会再无瓜葛,一次偶遇却让连带平复了几天回归到正常状态的心情又跟着再度掀起波澜。


    她没什么直播的精神,晚上回去跟洛月联机玩了几小时游戏,一下播就收到助理小五发来的轰炸信息。


    说是助理,自从一年前她和经纪公司解约后,小五就承担起了运营的工作。


    一大串信息,先是批评了她直播划水不务正业的行为——池萤不擅长玩游戏,业余人士很难做到一心二用边操作边看弹幕反馈,因而整场收益自然不怎样。


    然后跟她说了嘉年华目标。


    真人秀结束,紧接无缝衔接的是平台一年一度的嘉年华活动,以月度为统计单位,按照礼物流水评出各分区排名。


    池萤起初参加节目就是冲着这个活动去的,她人气大热,又刚拿了真人秀第一名正是风头最盛的时候,目标当然是登顶颜值区。


    这倒轻轻松松,不出意外,今年的年度人气主播也会是她,爽快回复完,点开对方发来图片。


    是官网海报,她还没来得及看。


    嘉年华持续三个月,最后根据三个月成绩总和举办线下活动颁奖,这月排名已经出了。


    毫无意外的第一名,只是往下滑,和往年不同,除了分区排名外还有许多小奖项。


    什么最佳整活奖,最佳劳模奖,最佳情侣(cp)奖?


    池萤目光一凝,赫然在下面看到了自己的照片——和阮秋词并排在一块。  ?


    她不可置信的反复确认好几遍。


    这和她有关系吗?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参加了这个活动,还和阮秋词成了情侣?


    池萤深觉荒唐,咔擦一张截图甩过去。


    【[图片]】


    【我什么时候出柜谈的恋爱?】


    小五似乎早料到她会是如此反应,回复很迅速:


    【这些是今年新增的奖项,提名不是平台官方定的,粉丝直接投票选。】


    【含金量不高,弄着玩没人当真,后面不有个cp括号么?】


    【反正有奖就拿着呗,到时候有对应奖金,投票礼物也有分成,你不要?】


    听到奖金,池萤情绪稍缓,明白大抵是粉丝自娱自乐的活动,不用太在意。


    她和阮秋词在节目里本就有cp粉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原因,遂回了句ok。


    聊到这便算结束,小五工作消息一向不废话,正准备关掉页面去卸妆,然而紧接对面却又发来一张图片,


    【记得兑现任务,自己随便拍拍就好,不麻烦。】


    什么任务?她疑惑点开。


    是海报放大后的截图,经过压缩画质有些模糊,上面印着一行小字:为感谢粉丝厚爱,荣获第一名的情侣(cp)组合将特别策划并制作一支专属答谢视频


    这行字排在版区下方,池萤刚才看到照片就跑去质问了,没注意。


    绝对不可能。


    她想也没想回:【如果不拍呢?】


    小五:【不拍也没人逼你,但粉丝那边有意见的话后果自负。】


    【意见?】池萤火气蹭的冒出头,这个投票难道有人提前询问过她的意见?


    小五:【投票是要钱的啊姐,不然你以为大家都爱对空气打钱?总要有点奖励吧。】


    【你就当为了奖金忍着,钱哪那么容易赚。】


    池萤头疼,啪一下关掉屏幕,懒得理会。


    涉及钱的东西免不了牵扯许多方面顾虑,就如小五所说粉丝总不可能白白做慈善,冲着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空气投票刷礼物。


    平台写明了奖励,她不兑现,到头来不信守承诺的反而是自己,可这个承诺又根本不是她给出的。


    这会粉丝票都投了,木已成舟,她被架在台面上骑虎难下,左右为难。


    消息提示音不断叮咚响起,估计小五仍在劝。


    池萤倒在沙发里,拿了个枕头捂在脸上,心烦意乱躺了会,认命地坐起来打开论坛。


    她好一段时间没看,有意远离粉圈怕被影响心情,点进去才发现,除了贺喜的嘉年华讨论贴外,还有一溜哭坟的。


    两人节目后期没什么互动,阮秋词退出后也消失在大众视线前,明面交集为零,cp粉天天招魂都快饿疯了,终于有磕糖机会,可不得卯足了劲投到第一。


    看着那一堆管生不管养谴责的言论,池萤深觉无力叹气,调回聊天页面,头次生出了点后悔情绪。


    cp是她决定卖的,售后自然也要是她负责。


    自食苦果


    嘉年华活动占据平台一整个专属板块,作为现阶段最重要的活动,月度结果可谓是万众期待。


    池萤那八竿子打不着的最佳情侣奖意料之中引起大片讨论,江星河看到的时候差点乐晕过去,偷摸笑完了,装模作样发送慰问信息:


    【你那奖是咋回事?不会真要去找秋词姐拍视频吧她都不是主播,不能跟平台沟通下么?】


    语气关心,但依旧有股怎么都藏不住的八卦味道。


    池萤没正面答复,只回:【周末去俱乐部叫我。】


    她颇有种被阴魂不散缠上的感觉,可硬要说,更像是自己缠上了阮秋词。


    明明前段时间还放了那样的狠话意图划清界限,现在又光速打脸有求于人,怎么想都太尴尬了。


    恐怕阮秋词多半也不会答应。


    池萤自暴自弃,逃避般暂时不做设想,干脆抱着破罐破摔的心态将事情抛掷脑后。


    总之不答应反而简单,到时候跟粉丝解释就说对方回归素人不方便亮相,理由她都想好了


    俱乐部离小区较远,江星河兴冲冲拉着池萤坚持了一周左右,便没了干劲,之后三天晒网两天打鱼的,偶尔产生点浪费钱的愧疚感就去一次。


    周末来的人比较多,池萤总共没挥过几次拍,装备倒是齐全,当天特意换了身网球服,戴上护腕,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仿佛真是去锻炼的模样。


    江星河没戳破这点小心思,道:“我跟知瑶姐提前约好了,让她和我对练,你到时候就”


    话没说完,池萤明白意思。


    她没有阮秋词联系方式,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见面沟通,还得麻烦江星河帮忙。


    “谢了。”


    “客气啥。”江星河拍拍她,拎起运动包说,“那我先去了,你记得”


    记得态度好点?还是不要吵架?


    实际她对两人关系也都是推测,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想不出叮嘱的话,耸耸肩离开。


    池萤咬唇,拿着球拍,在门口犹豫站了会,心下一横推开。


    视线瞬间敞亮,明媚的阳光尽数洒落,高级会员场地屋顶皆是用特质玻璃建造,营造出室外网球场的效果。


    阮秋词正束着马尾,听到动静侧目看过来,眸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轻轻拧眉,


    “怎么是你?”


    【作者有话说】


    妹宝你有今天。


    难得求人,当然是要


    94耳朵好红


    ◎她们又玩不了大尺度的情侣游戏◎


    怎么是你?


    这话很微妙,有股仿佛不欢迎她出现在这里的意味。


    池萤几乎本能反应呛回去,但一想到如今是自己有求于人,便强行压下,唇角牵出丝弧度,“是啊,好巧。”


    阮秋词放下手,目光从她那虚假的笑容上移开,淡淡道:“有什么事说吧。”


    她和付知瑶一块来,原定约好了在这里对练,对方去换个衣服的功夫进来的就变成了池萤,很容易猜出其中端倪。


    一般特意把人支走腾出单独空间,代表有不方便的话要说。


    池萤被看穿反而轻松不少,懒得弄表面虚与委蛇那套,走过去在她旁边的长椅坐下,手指转着球拍,径直道:“最近鲸鱼直播嘉年华活动,每个月底会根据成绩公布入围奖项名单。”


    阮秋词没打扰,戴着护腕,静静等她说完。


    “上个月的已经出了。”池萤抿了下唇有些难以启齿,声若蚊蝇,“我和你得了最佳cp奖。”


    话音落空气一片寂静,尴尬在沉默中越发明显。


    总之也不可能更丢脸了,她干脆自暴自弃一口气将剩下的说完,


    “这是粉丝组织投的奖项,第一名平台要求拍一条回馈视频,要双人的所以我来问问,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毕竟你现在是素人。”


    她说了一长段话,女人却没什么反应,和设想中的情况完全不同。


    既不冷漠拒绝,也没反问奚落,就这么晾着。


    池萤等了会,耐心渐失,感到难堪。


    她本来也没指望对方答应,只是走个过场,到时候好跟平台和粉丝解释原因。


    阮秋词能答应才奇怪了,自己之前那样对她


    池萤脸颊微热,一刻也待不下去,拿着球拍起身,“打扰”


    她发誓这真的一定是最后一次见阮秋词。


    然而刚站起来还未迈步,忽听身侧冷淡的女声传来,


    “什么时候?”


    池萤愣了愣,转头。


    阮秋词神色平静,一如既往的没有丝毫波澜,好像不管做什么都理所应当,不会让人感到意外。


    见池萤不答话,她重复,“什么时候拍摄。”


    “都可以,看你”池萤怔怔回神,仍有些不可置信。


    阮秋词怎么就答应了呢?


    “那明天吧,我只有周末有时间。”女人弯腰,捡起椅子上的球拍,问,“还有别的事么?”


    池萤听出赶客意思,摇头声音微弱,“没,那我先走了,谢谢阮总监”


    阮秋词动作一顿,“等等。”


    一面投影屏飘到面前拦住脚步,池萤疑惑看去。


    女人面不改色,眸子幽黑的仿佛能洞察人心,“留个联系方式,明天就不要麻烦江星河传话了。”


    池萤留的电话号码。


    回忆起来又是相当尴尬的一幕,她把阮秋词的微信好友不仅删除还拉进了黑名单,普通好友申请根本无法收到,要当着女人的面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又有股莫名的心虚。


    索性留下电话号码,单纯有个联系渠道,也不用产生别的交集。


    这点小心思不知道有没有被看穿,总之阮秋词反应淡淡的,没多说一句话,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可这件事跟公事也根本挂不上钩,她本就不是职业主播,节目结束回归素人这些便和她不再有关系。


    是池萤有求于她帮忙,见面前她都想不出对方答应的理由。


    阮秋词工作不应该很忙么?


    甚至自己什么报酬也没开


    池萤没空细想,坐在书房地上头疼叹气,屏幕上的字删删改改,边上摆了一*堆翻出来的相机设备,要提前准备明天拍摄脚本。


    阮秋词能答应就已经仁至义尽了,别的自然归她策划安排。


    小五说是随便拍不麻烦,可到底是要发给粉丝看的,没法敷衍了事。


    池萤此前从没拍过类似的双人视频,原本到网上搜了圈准备借鉴,然而多半是些情侣博主的账号,内容对她和阮秋词来说都太过出格。


    精挑细选了半天,最后定下vlog形式,她们又玩不了大尺度的情侣游戏,又不了解对方做不了问答视频,便只能如此。


    但双人vlog可以干什么。


    外面天气炎热,公众场所人多,万一被认出应该会给阮秋词带来不小的麻烦。


    池萤抓着头发,废了无数版选题,外面楼栋窗户灯光一盏盏熄灭,她困得不行,干脆决定等女人到了再说。


    【明天上午十一点拍vlog,我家。[位置信息]】


    短信发出去没得到回应,想来对方这个点也睡了。


    她关掉屏幕,脑容量耗尽,靠着地毯上的娃娃抱枕几乎昏迷过去


    专门定的中午时间,想着光线足上镜好看,然而第二天醒来,却发现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是个昏暗的阴天。


    落地窗模模糊糊,淌着水珠纹路,透不进半点光。


    这种天气也没法出门了。


    池萤发愁,化完妆在家里转悠寻找素材。视频需在下周发布,今天录不成功便也告废了。


    寻了一圈无果,她已经开始在琢磨着要么玩个不那么过分的游戏,看阮秋词愿不愿意。


    恰巧门铃按响,看眼时间,还没到十一点。


    开门,女人一身长裙,发尾和裙角有些微微湿润,手里拎着个购物袋。


    池萤开口,却不知道该叫她什么,忽略问候,拿了双拖鞋,“请进。”


    “打扰了。”阮秋词礼貌颔首,身上带着雨水的气息。


    如果从地下停车场上来,不应该淋到雨才对,池萤视线下意识看向她手里的购物袋,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难不成是礼物?那也太客气了。


    她为自己天马行空的猜测感到好笑,接着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阮秋词将购物袋放到餐桌上,一一将东西拿出来。


    肉、蔬菜、调料、餐具甚至还有一小袋大米。


    “你要做饭?”


    “嗯。”阮秋词点着物品应声,听出她疑惑,“不是要拍vlog吗,你有别的计划?”


    当然没有。


    池萤心虚咬唇,默默走过去帮忙,把调料那些单独装回购物袋,不着痕迹转移话题,“这些家里有。”


    她虽然不会做饭很少踏进厨房,但家里请了阿姨,应有的东西一概不缺。


    阮秋词没多意外,习惯性做万全准备,“怎么拍?”


    池萤被她问的一愣,没料到开始这么快速,转念一想,女人本就是友情帮忙,自然希望早点结束,便道:“稍等,我去拿下相机。”


    因着职业性质,家里各种型号的相机买了不少。


    目光从金属小球扫过,她犹豫会,挑了个老式DV相机。


    这在市面上已经很少见,还是之前旅游时从某家中古店淘到的。


    既然要拍做饭,第一视角更为合适,不然以她和阮秋词如今的关系同框,粉丝一看,奇怪的氛围便能暴露根本不熟的事实。


    池萤检查电池开机,试着单持录了段,不算重。


    她先将相机转过来自我介绍,随后走进厨房,“等会不用紧张,正常做饭,也不用刻意看镜头,我说话你就答一两句,可以吗?”


    阮秋词有些惊讶地看了眼她手中相机,没多问,“好。”


    交代完毕,池萤按下录制键,相机指示灯亮起,清了清嗓,“阮姐姐今天做什么菜?”


    她反应过来改口换了称呼,声音有些僵硬,便又重新问了遍,总之后期能剪掉。


    “咖喱饭。”阮秋词切着胡萝卜答,刀工利索。


    池萤靠近,拍了下手部特写,复古画质没法拍清细节,但她手指白皙修长,拿刀的姿势稳当,动作游刃有余,切菜也无端切出了股赏心悦目的味道。


    正拍着拍着,女人动作却突然停下。


    “怎么了?”池萤疑惑。


    “你挡到我了。”


    “啊抱歉。”她连忙拿开。


    阮秋词抿唇,不自然地放下刀,将胡萝卜丁和土豆一块倒进锅里。


    水烧的沸腾,飘着缕缕热气,加入咖喱块后汤汁变得浓稠,咕噜冒泡。


    池萤尽职充当摄影师,时不时同她说几句话,可回答都是很有阮秋词风格的惜字如金。


    明明是答谢cp粉的视频,越拍越像咖喱饭教学。


    她有些苦恼,又没资格对阮秋词过多要求什么,耐着性子先拍,看事后能不能通过剪辑补救。


    镜头缓缓上移,女人系着围裙,长发挽在脑后。


    窗外天色阴沉,雨水沿着玻璃滚落,划出道道蜿蜒痕迹,室内香气弥漫,橙黄色的暖光洒落,给她清冷的面容添了几分柔美。


    阮秋词严格恪守了她录制前所交代的话,没有看镜头,垂眸搅着锅里汤汁,单纯在认真做饭。


    胳膊晃动,带的耳后发丝也跟着滑落,垂在脸侧晃晃荡荡,极为碍事。


    见她眉头轻蹙,放下锅铲似想要撩发,池萤心念一动,鬼使神差伸手赶在她之前,将那缕不安分的发丝勾到耳后。


    指腹擦过耳尖,女人转头躲开,漆黑的眸子幽幽看过来。


    池萤惊醒,手指蜷缩收回,匆匆解释:“我怕你不方便”


    声音生硬,有些底气不足。


    阮秋词没答话,瞟了眼她另一只手握着的相机,淡淡移开,关火道:“煮好了。”


    池萤暗自懊恼,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解释,明明拍摄中,一切是为了视频效果,解释了反而奇怪。


    掩饰性拿过餐盘,准备拍盛饭特写。


    米饭用碗倒扣进盘里,形状完美,汤汁浇满四周,顶部盖上一块炸猪排,摆盘漂亮,看着很有食欲。


    她关掉DV,想单独用手机拍张照片。


    抬头没注意,差点和女人撞上,幸好对方退的及时。


    张唇正欲道歉,眸光微凝,话音卡在喉间。


    阮秋词的耳朵好红


    【作者有话说】


    经常帮做饭的漂亮姐姐(x


    95留宿


    ◎池萤是在让她今晚留宿◎


    散落的碎发尽数勾到耳后,露出莹白如玉小巧的耳朵,耳廓泛着一圈未退的粉,女人皮肤白皙,这点颜色便格外明显。


    池萤手指微动,仿佛有一股痒意从刚刚擦过她耳尖的区域窜开,酥酥麻麻。


    许久没动静,阮秋词浇完咖喱汁,疑惑问:“不拍么?”


    她对自己身体的变化还浑然不知。


    池萤收回视线,觉得不要提醒比较好。


    …


    咖喱饭步骤简单制作省事,花不了太多时间,颜色卖相也较为上镜。


    池萤单独拍了几个吃饭镜头收工,突然意识到,从一开始阮秋词应该就以为是在家里拍摄,所以才准备了这些。


    她不知道池萤昨晚纠结到半夜,在她的视角里只收到了一条通知的位置信息,会这么认为理所当然。


    可来家里集合商量拍摄和在家拍摄,虽然地点一样,实际却完全是两码事,意味也截然不同。


    后者像是邀请,放在她们现在的关系上相当不合适。


    然而池萤已经没那么多精力再去想这些。


    她为阮秋词耗费了太多心神,一个即将断掉联系的人不值得如此,怎样都无所谓了……


    镜头外,没了刻意制造的话题,餐厅异常寂静。


    池萤习惯吃东西时要看点视频下饭,左右和阮秋词无话可聊,她忍受不了沉默的尴尬,干脆无视对方,调了面投影大屏播放动画片。


    动画片不是画风成熟受年轻人喜爱的类型,而是更为低龄的卡通动画,情节幼稚,不能带脑子细看。


    池萤是没法安静的人,单纯要有点声音陪伴。


    略显虚假犹如幼教语气般的配音在室内回荡,画面怎么看都有些诡异——两名加起来年过半百的成年女性一言不发吃饭,半空放着一部推荐观看年龄为八岁的卡通动画,像是在举办某种神秘仪式。


    她起先以为女人定然是对这种不屑一顾的,抬头,却见对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面前餐盘早已空空如也。


    池萤意外地挑了下眉,颇觉有趣。


    她没打扰,自觉收拾餐具,动静引得阮秋词看过来,起身欲要帮忙。


    池萤打断,“该轮到我洗碗了。”


    她尽可能想在力所能及的地方不欠下更多人情。


    闻言女人坐了回去,双手垂放在腿上,身板端正挺直,忽略她前面那片屏幕,不知道还以为在观看什么严肃视频。


    池萤好笑。


    再从厨房里出来,动画片已经播完一集,她顺手切了份果盘放到桌上,玩味道:“想不到阮总监也会对动画片感兴趣。”


    拍摄结束,自然要换回该有的称呼。


    阮秋词没回答,视线未移,“你呢?”


    池萤迟疑会,才意识到她是在反问,插了块火龙果,懒洋洋道:“无聊,打发时间。”


    无聊


    阮秋词抿唇,不再说话。


    窗外雨仍在下,有转为倾盆暴雨的架势,天边隐隐有闷雷声响起。


    池萤擦干净手指沾染的果汁,果盘大半进了她的肚子,米饭吃的太多在胃里难以消化,沉甸的饱腹感带来晕晕困意。


    “要我送你吗?”她打了个哈欠,客气的随口一问。


    车停在地下车库,总之又淋不到雨,女人也不是什么需担心迷路的三岁小孩。


    阮秋词从屏幕收回视线,轻轻蹙眉,“素材够了么?”


    当然不够,池萤还在头疼该怎么剪辑的事。


    但她不是赶时间么?


    不等开口,女人却仿佛读出她内心所想,再度道:“下午我没其它事,可以陪你拍摄。”


    池萤手指敲着桌面,有些心动,然而阮秋词能答应帮忙便已是意料之外,“不用麻烦,剪辑能凑够时长。”


    人情欠多了可还不起。


    话说到这个份上,正常人应该也不会再自讨没趣。


    她关掉投影,做送客打算。


    女人却纹丝不动,目光平静地看着她,泰然自若道:“池萤是你邀请我过来的,外面现在的雨,没法开车。”


    池萤微愣,无端听出股要对她负责的意味。


    视线扫过落地窗蜿蜒的水流,雨势浩大,窗外景象模糊在雨水中,能见度甚至判断不出暴雨程度。


    她有求于人本就理亏,这种恶劣天气也没法狠心把人赶走,微微皱眉,略烦闷地说:“那你得配合我。”


    实际上能拍的素材有很多,可考虑女人没义务帮忙,才收敛着不敢过多要求,如今对方都主动提出了,自然是要做到尽善尽美。


    本意还带了层让对方知难而退的含义。


    阮秋词却处变不惊,神色淡定地问:“怎么拍?”


    既然是回馈cp粉的视频,在池萤原计划里应该是拍成女友视角的vlog日常。


    之前她想着两人关系不合适,怕被误会,因而格外有分寸的保持距离。


    这会无需顾忌,心里包袱卸下,便放开手脚带点报复性质的,指挥阮秋词干这干那。


    总归是她要留下来的。


    有时候池萤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一会冷漠置人于千里之外,一会又温和纵容地靠近,仿佛当发生的那些从未存在过,态度反复无常,总是在她做好了斩断联系的准备后,又将好不容易平静的心绪扰乱。


    看似是池萤一次次伤害将她推开,可她又何尝不是被动的任由女人牵引着情绪。


    好像阮秋词只要不主动结束,她们的关系便永远会这样藕断丝连。


    池萤想不明白,自己有哪点值得她记挂的地方。


    客厅的沙发和地毯上堆了许多玩偶,每年生日她有直播拆粉丝礼物的环节,积累多了,送的娃娃储物柜根本放不下,家里摆的随处可见。


    池萤抱着玩偶坐在地上,翻看相机拍的素材。


    她挑了几个情侣博主的vlog视频参考,去掉太亲密的内容,成功得到应允,但拍摄的不是很顺利。


    阮秋词气质清冷,一向没什么表情,面对镜头自然也是冷冷的。虽说这是公认事实,不过好歹是双人视频,拍出来毫无cp感,真发出去效果也适得其反。


    她强行要求女人多笑一笑,录了无数条,折腾许久,正从中翻找有没有能用的有效素材。


    手指快速滑动,各种各样的阮秋词在屏幕里一一闪过。


    穿着围裙做饭的、认真地看着动画片的、坐在沙发里工作的,冷淡的、惊讶的、微笑的。


    池萤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如此之多的表情,即使有些不大自然。


    渐渐翻着翻着,却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有很多素材阮秋词视线焦点似乎都并不在镜头上,区别细微,不过镜头骗不了人,依旧醒目。


    她只以为是不习惯,除非工作需要,普通人很难坦然直视镜头,会本能抗拒。


    要处理起来有点麻烦,硬说影响也不算大,池萤琢磨取舍,随手点开其中一条。


    是她抓了个玩偶塞进阮秋词怀里指挥笑一下,女人先开始神色为难,在再三央求的画外音中,无奈弯眼,眸中扬起丝丝笑意。


    目光所看的方向是


    她心念一动,这才发觉周身过于安静。


    回头,阮秋词靠在堆满娃娃的沙发里,不知何时沉沉睡着了,手里还握着那个玩偶,垂在身侧摇摇欲坠。


    池萤接过放到旁边,童真的场景和女人气质格格不入,她靠在里面却不显违和,面容恬静,反衬出几分柔软,长裙服帖包裹身段,像是个混入毛茸茸中精致的瓷娃娃,乖顺而脆弱。


    视频仍在播放,池萤盯着她纤长浓密的睫毛,心情复杂。


    阮秋词看的是自己


    室内光线昏暗,氛围灯盈盈照亮沙发一隅,在墙上投下淡紫色的光圈。


    雷鸣犹如咆哮的巨兽炸开,以不可抵挡之势穿透隔音,阮秋词惊醒,茫然睁开眼,头痛欲裂,恍惚地分不清身在何处。


    她揉着太阳穴坐直,毛毯滑落掉在膝上。


    “你这一觉睡得可真够久。”带点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转头看去,池萤换了身衣服,站在窗边,外面天色漆黑,城市绚烂霓虹映着暴雨如注的玻璃,化作斑斓色块。


    阮秋词皱眉,意识缓缓清晰,嗓音微哑,“现在几点?”


    “七点。”池萤啪地关掉窗户阔开的小缝,“我要直播了,桌上有泡面,你自便。”


    泡面?


    阮秋词莫名,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起身道:“我该回去了,抱歉,素材不够的话可以下次再联系我。”


    她没想到自己不小心睡着导致耽误了三个小时,产品临近发售,近段时间工作忙碌日日加班,为了抽出空闲,昨夜几乎整晚没睡,紧绷的神经一旦松懈,就会发生状况外的失误。


    “回去?”池萤讽刺轻笑,“外卖都停止配送了,你是准备划船回去么?”


    阮秋词微愣,落地窗水帘如瀑,根本什么也看不出。打开手机,弹出无数条暴雨预警提示,导航软件上每条线路都显示红色严重塞车状态。


    这场雨竟整日未歇,并且愈发浩大。


    她为难抿唇。


    池萤转身,按下客厅开关,骤然明亮的光线刺激的阮秋词本能眯眼,别开脸适应。


    女生声音淡淡,“晚上你睡客卧,床单被套是干净的,不要靠近书房发出太大动静。”


    “什么?”她未回神,茫然询问。


    书房门砰的一声合拢,诺大客厅归于寂静。


    太阳穴阵阵作痛,大脑仿佛被巨锤重重敲击过,发着懵。


    阮秋词坐了好一会,直到直播的音乐声隐约透过一墙之隔传来才如梦初醒——


    池萤是在让她今晚留宿


    【作者有话说】


    雨你下的好啊。


    96宠物


    ◎你怎么不穿衣服!?◎


    主人去了书房工作,这间诺大的屋子一下变得冷清寂寥。


    灯光全部打开,敞亮的光线照的客厅更显空旷,阮秋词被孤零零的留了下来。


    她消化了一会这个信息,将手机调至静音点进池萤直播间。


    女生戴着一顶毛茸茸的耳朵,正弯眼同弹幕打趣,笑容甜美,黏糊的嗓音自带撒娇感,和方才冷冰冰同她说话的模样判若两人。


    阮秋词垂眸,关掉屏幕,查阅工作信息。


    明早周一大会,各项目需统一汇报进度,她是负责人必须代表团队参加,这便是赶着要回去的原因,但现下


    阮秋词忍痛转动沉重的脑袋,窗外暴雨一刻不停洗刷着这座城市,滚滚水流如瀑般一波推一波自玻璃滑落。


    申城夏季的天气说变就变,但多半阵雨过去很快会放晴。一场罕见持续如此之久的特大暴雨将她困在了这里。


    池萤会不会觉得她是故意的?


    毕竟在那之前是阮秋词主动提出留下,又刚好不小心睡着。


    可她也并未叫醒自己


    阮秋词抿了下唇,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血液流通不畅双腿发麻。


    她尝试挪动小腿起身,顺手掀开堆在膝盖上的毛毯,随后动作一顿——


    记忆里,睡觉前沙发除了娃娃没有任何别的物品。


    手指摩挲,细腻的绒面擦过指腹,心脏泛起涟漪,奇异的软化一片。


    阮秋词唇角牵起抹极其细微的弧度,捏着毛毯对角折叠整齐,放在堆满娃娃的沙发里,这才得空打量这间房屋。


    客厅一旁的展示柜放了许多奖杯和玩偶周边,收拾的井井有条,地上却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拍摄道具,还有散落的纸质文件。


    她粗略看了眼,目光投向餐桌,上面是对方准备的自热速食。


    天气恶劣,外卖爆单停止配送,池萤不会做饭晚上便只能靠这些解决。


    许是最近太累,下午睡得姿势别扭,阮秋词脑袋仍被劈开般稍微动一下便隐隐作痛。


    她强行忍下这种不适,放轻脚步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里面食材一应俱全,应该是阿姨准备的。


    某种意义上池萤对她很放心,不知道是缺乏戒备,亦或是觉得没什么重要隐私,就这样窝进书房,将她独自留在外面。


    挑拣出所需食材,本想着闲来无事做一顿丰盛晚餐,但估计女生现下没空吃,她四肢也莫名乏累,便一切从简。


    洋葱肥牛在锅中炒至变色,加入调好的料汁炖煮,待米饭蒸熟后出锅摆盘,顶部铺上一颗黄澄澄的溏心蛋,撒上芝麻粒收尾。


    两人份的量,她不确定池萤有没有吃过晚饭,对方正在直播,贸然敲门询问也不合适。


    阮秋词略微犹豫,咔擦拍了张照片,找到联系人发送:【[图片]吃饭吗?我多做了一份。】


    静悄悄没有回应,刚出锅的肥牛还冒着热气,香味扑鼻。冷掉就不好吃了。


    阮秋词拿起勺子半道又放下,点进直播间,恰巧撞见池萤摘掉耳机起身的画面,于是飞快关掉,下一秒,门锁喀哒一声。


    抬眼,女生从房间走出来,头上仍戴着那顶粉白色的猫耳。


    “留给我的吗?”


    “嗯。”阮秋词轻轻应声,看着她垂下的耳朵,毛茸茸的顶端带点晕开的粉色,柔软蓬松。


    池萤对她目光毫无察觉,胃在食物的香气中,后知后觉产生空虚的饥饿感。


    她没打算吃晚饭,考虑到阮秋词才翻出那些速食,却忘记对方有一手好厨艺。


    “谢谢。”


    “不客气。”女人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


    池萤还在直播没法多待,左右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便拿着碗匆匆重新进了书房。


    在她走后,阮秋词身体无声放松。


    手指蜷缩,贴着指腹蹭了蹭,是个轻捻的动作


    因着直播时间长,大多会和饭点冲突,池萤以往也经常边吃饭边播。


    她出去一趟回来,手里多了碗饭,弹幕惊讶:[这种天气阿姨也来了,好敬业。]


    申城特大暴雨的新闻上了热搜,路面积水交通堵塞,出门极其不便。


    池萤一早就因为要拍摄的缘故,给阿姨放了假,自然心虚没作答,忽略弹幕打开视频网站。


    阮秋词考虑到她食量,特地准备的小碗,满满当当装了大半肥牛,仅底部一团米饭。


    肥牛软嫩,微甜口,吸着汤汁很开胃,一个视频的时长,不知不觉光盘消灭干净。


    [这个点吃饭,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醒目的红色字体置顶在评论区上方,池萤想无视,但这条是江星河发的。


    她补着口红转移话题,“你不好好直播,来我这干嘛呢。”


    随即一条连麦邀请弹出,随手同意,那头金发女生接通便开始大倒苦水,


    “你是不知道,小区全被淹了,人出不去外卖进不来,我饿的吃了两桶泡面,你还当着我的面吃这么好!”


    她叽里呱啦了一堆,突然反应过来,“你哪来的饭?”


    两人住在同一个小区,按理情况应该是一样的,池萤拿的碗明显排除了外卖的可能。


    可她从来不习惯家里有外人,阿姨都只在饭点过来,现在外面天气怎么上门?


    闻言弹幕顿时八卦。


    池萤若无其事盖上口红,“朋友帮忙做的。”


    朋友?


    江星河狐疑眯眼,脑海闪过猜测,眸子一亮本欲问个清楚,瞟见弹幕炸开锅的讨论,意识不妥按捺回去。


    这个点还在家的朋友,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眼看弹幕节奏发散,池萤无奈解释:“当然是普通朋友,别乱说。”


    江星河跟着作证,“对啊,放心萤宝可是清清白白的母单,别好奇了,过段时间你们就”


    手机叮咚收到消息。


    “星星!”池萤打断她越说越离谱的话,抽空点开。


    阮秋词:【有没有换洗衣物?】


    她顿了会,想起客房衣柜里的确什么也没有,手指敲动回复:【你去我房间】


    接着又删掉,放下手机。


    江星河仍在故意吊胃口跟弹幕互动,一个人聊的火热,池萤心累摘下耳机,“既然这么能聊就帮我看下直播间。”


    说完也不顾那头什么反应,快步拉开房门——


    世界有一两秒静止,耳朵真空听不见任何声音,然后砰的一声巨响,房门重重合拢。


    池萤不可置信扬声:“你怎么不穿衣服!?”


    触目雪白,女人光裸的肩头浸着走廊顶灯,淌出牛奶般的色泽,肤如凝脂。


    阮秋词攥着胸口浴巾,眉眼低敛,耳朵发热,大脑也好似被烧的晕晕乎乎,声音轻的低到尘埃,“对不起,你没有给我衣服”


    池萤直播前交代过不要发出太大动静,许是怕被打扰。


    因而阮秋词动作放的很小心,特意闭紧厨房门,防止声音泄露。


    正值夏季,即便是雨天温度依旧炎热,带着闷黏的潮意。


    客厅空调吹不进来,厨房猛火,温度持续发酵,一顿饭做完,身上犹如蒸桑拿出了层细汗。


    太阳穴鼓鼓跳动,脑袋发沉,她收拾完餐具,整个人仿佛闷的透不过气般丧失所有力气,本能想洗澡清爽下身子。


    海岛时,池萤借用过她房间浴室许多次,每每都是阮秋词准备妥帖,只等着她使用。


    所以她理所当然认为女生也应是如此。


    当水流浇到头顶,唤回些许清醒神智,阮秋词目光下意识环顾一圈,却傻了眼。


    浴室干净整洁,一览无余,置物架上除了一条悬挂的浴巾外,空空如也。


    视线可及之处,所有东西都是一人份,没有旁的生活痕迹。


    她懊恼蹙眉,心知失误。


    阮秋词做事一向谨慎,换做平时,哪怕池萤替她准备了,也会在洗漱前再检查一遍确认。


    可今天大脑就像是生锈的齿轮,转的异常迟钝,甚至连手机也放在外面,没办法中途发消息。


    她思考对策,磨磨蹭蹭洗完。


    池萤在书房里直播,放着音乐,估计大声说话也听不见,何况对方应该不想暴露自己的存在。


    她将头发吹到每一根发丝都干透,直至没有继续逗留的理由。


    幸而最终在洗漱台下的储物柜里翻出了备用浴巾,勉强有了可以遮挡身体的东西,但要这样出去,还是需不小的勇气。


    浴室水汽氤氲,开着排风待久了仍头晕目眩。


    阮秋词轻轻深呼吸,推开门,冷气涌入,过水的皮肤敏感紧绷泛起冰冷凉意。


    余光里,紧闭的书房门沉寂。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用这副模样打扰池萤,于是先四处转了圈。


    客卧陈设精致,该有的东西一概不缺,衣柜里却空荡荡的只挂着几支衣架,在床铺、座椅,等各个有可能的地方寻找完毕,不得不接受池萤的确没准备、又或是压根将她忘在脑后后,阮秋词除了联系她,别无它法。


    手指删删改改纠结,狠心闭眼发送。


    书房门没多久拉开,她站在女生面前听着惊疑的询问,简直无地自容。


    薄薄一层浴巾约等于无,堪堪遮住重点部位,轻薄的如同赤身裸体般,脸颊腾起臊意。


    任谁也不会相信阮秋词会这么粗心大意,她难堪地挡着胸。乳垂眸本能道歉,可又忍不住升起一点委屈。


    因为这一切,池萤的确没为她准备。


    她将阮秋词收留在家,却又仿佛当她不存在,自顾自和以往一样开播,做好直播到半夜的准备。


    全然没考虑到处在陌生环境里的人在她结束前该怎么办。


    就像是个被嫌弃冷落的宠物。


    阮秋词抿唇,眼眶一热,竟脆弱地想要掉泪。


    【作者有话说】


    应该可以看出来,姐生病噜


    97喂药


    ◎乖,张嘴。◎


    池萤说完才意识到,她没有给阮秋词拿衣物。


    自从恢复正常直播工作后,她每天固定播晚上五点到十一点场,视情况延长。


    今天因为女人睡着的缘故推迟,光是等对方醒来便已经七点了,赶着时间开播,哪有心思留神这些。


    她以为阮秋词即使缺什么,也会事先来询问。


    毕竟对方行事谨慎周全,甚至在海岛时保守的连吊带短裤都很少穿,按理不可能忘记检查最重要的衣物。


    可直到洗漱完才反应过来吗?


    池萤目光探究,女人微垂着头,许是刚洗完热水澡,向来冷白的肤色带着桃花似的粉意,脸颊绯红削减些许冷淡,秾丽多情,明艳的不可直视。


    浴巾较短,她个子高挑,遮住隐私部位后便上下不能两全,怎样都会露出大片肌肤,因此一直拽着胸口浴巾,试图挡住白软。


    池萤不自然地移开眼,余光滑过她通红滴血的耳朵。


    差点忘了,阮秋词性格害羞,又怎么可能故意如此。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她心虚地放轻声音,“跟我来。”


    主卧和客卧紧邻,内里构造、面积大小却天差地别。


    房间堆得东西很多,以化妆台最为突出,但收拾井井有条,倒也不显杂乱。


    池萤带着她步入衣帽间,拉开巨大柜门,面对排排衣架犯了难。


    她平时其实基本不穿睡衣,任何一件宽大的T恤都可以作为替代,没有特定讲究,不会刻意购买。


    仅有那几套带去海岛的,出来后一并落在了江城,她是不在意,可留宿的阮秋词


    对方生活精致,应当和自己全然不同。


    池萤手指拨动衣架,清了清嗓,“我没适合你的睡衣,随便从里面选一件吧。”


    阮秋词咬唇,视线从那一排T恤滑过,默默指向尾端的长款衬衫。


    池萤了然,摘掉衣架递过去,之前借用浴室时,女人供她挑选的那一堆睡衣里,唯一不成套的便也是衬衫。


    原来私下真的会穿


    她心里想着事,走神间转身没注意,抬眸撞上一片白皙如玉的柔软。


    纵使阮秋词反应迅速,飞快遮住胸口,那一晃而过的饱满仍是带来了不小的冲击力。


    冰肌玉骨,嫩的仿佛可以掐出水。


    池萤别开脸后退一步,掩饰性拿出一次性内裤,“内衣我没有新的,你烘干以后明天再穿。”


    她不敢多看,总觉得氛围奇怪,说完快步走出密闭的衣帽间,道:“我应该会直播到半夜,你有别的需要直接发消息就行。”


    “好。”


    阮秋词惜字如金,回应的声音有些低落,换做往常,极其擅长察言观色的池萤应该能敏锐听出不对劲。


    但她现下心慌意乱,连自己的情绪都没弄明白,何况她人。


    得到答复便不再逗留,因而自是没看到女人发红的眼尾


    回到书房,铺天盖地的弹幕已是又变了风向。


    江星河这个漏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观众一片猜测,将各个跟池萤关系较好的主播名字报了个遍,最终锁定在阮秋词身上。


    两人刚在月度排名里拿下最佳cp奖,粉丝正值苦尽甘来的活跃阶段,一个个兴奋的不停套话,她支支吾吾否定,心虚的反应却几乎坐实猜测。


    等池萤出现在镜头前,求证则彻底大胆演变成了祝99和嗑到了等一些列刷屏。


    她皱眉,质问的眼神透过屏幕看向金发女生。


    江星河哈哈干笑两声,见情况不妙,反先发制人抱怨:“你干嘛了,去这么久,我在这儿嘴皮子都快说干了,再聊下去把你粉丝都媚跑了可别怪我。”


    “去了趟厕所。”她面不改色扯谎,忽略弹幕问,“打pk么,要不要多拉几个人?”


    “行啊。”江星河忙不迭答应,识趣的给自己闯的祸尽力补救,帮忙岔开话题,“看温姐姐也在直播,再叫个”


    她翻着在线的合适人选,池萤挑正常弹幕回复。


    她有意不搭理,时间一久,刷屏的也自然感到无趣,渐渐停下动静。


    不乏有一些不满的过激粉丝或浑水摸鱼捣乱的言论,尽管房管第一时间拉黑删除,池萤不可避免仍是会看到。


    她知道大家想要听到什么样的答案,诚然顺着她们的心意去说些爱听的话,这场*直播数据也许会相当不错。


    换做以前,池萤会毫不犹豫那样做。


    可她不应该再和阮秋词有所交集,也不想通过这种方式继续将两人紧紧绑在一块。


    她从中获取到的每一分利益,都是日后面对女人推出去的筹码。


    可惜这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整场直播池萤都有些心不在焉,不在状态。


    她推迟三小时开播,本应延长至少播到转钟,然而想到家里多出的人,便控制不住频频走神。


    她好像没有给阮秋词拿牙刷,放在洗漱台柜子里,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找到,身体乳和护肤品那些在卧室,忘了说


    一些零零碎碎的琐事,突然间全部冒了出来,偏偏消息列表空荡荡的,没了动静。


    镜头下伪装的再好,旁人也能看出异样,到点没等她开口,就有不少弹幕劝下播好好休息。


    她犹豫会,到底捱不过记挂的事,顺势借口太累关掉直播。


    将碗筷拿到厨房清洗,路过浴室看了眼洗漱台,上面有一只崭新的杯子和牙刷,池萤好笑,自己的担忧纯属是无稽之谈,女人哪有那么笨。


    手机消息提示音不断,是江星河八卦的询问,房屋寂静,这点声音显得尤为突兀,在响起第一声时她便按下静音。


    客房门半敞,里面漆黑一片,依稀可以瞧见床上起伏的人影,才刚过十一点,阮秋词便睡了,不过正常作息不能用主播的标准衡量。


    怕等会洗漱动静打扰到她睡眠,池萤走近,准备帮忙带上房门。


    比客厅温度更低的冷气拂来,胳膊一瞬间冻的起了层鸡皮疙瘩,空调面板显示16°。


    有这么热吗


    池萤疑惑,调高温度,握着门把手正要离去,忽听里面传来奇怪的声音。


    含糊的轻哼,像是呻。吟,听着很是难受。


    她愣了会,差点误解。


    “阮秋词?”


    没有回应。


    视线借着走廊透进来的灯光,模糊看清床上状况。


    空调被揉成一团被女人抱在怀中,这样冷的房间里,她大半个身子却都暴露在外,衬衫遮不住的双腿裸在空气中并拢交叠,睡姿别扭。


    池萤又唤了几声,果断开灯。


    骤然明亮的光线刺激眼睛泛起酸意,她顾不得适应,匆匆走到床边。


    阮秋词长发枕的凌乱,脸颊泛着层不自然的潮红,眉头紧蹙,干涩的嘴唇微微翕动,吐出难受的哼声。


    池萤目光发沉,手背贴上她额头,还未接触就能感受到滚烫的热意,显而易见的发烧了。


    明明白天还很正常


    她没空细想,打开手机查看附近医院,从医药箱里翻出体温枪快速测量。


    38.5°,数据不一定准确,但粗略范围内也已足够严重。


    “阮秋词,醒醒!”池萤尝试推动肩膀将她唤醒。


    但女人估计烧的迷糊,眼睛能勉强睁开,没一会却又闭上。


    暴雨未停,地图软件路况全方位塞车,别说出门了,连把一个神志不清的人带出小区都是问题。


    池萤强压下慌乱的心跳,拨通江星河电话,简要说明情况。


    那头女生应该还没下播,背景有吵闹的音乐声,听到一半音乐就停了,随即座椅拉开,


    “萤宝你别着急,现在太晚了,外面还在下雨,万一淋到了反而加重病情。”


    她声音严肃,在这种时候有种出乎意料的冷静,安抚道:“38.5°不算烧的特别厉害,你家里有没有退烧药?先给她吃,看看体温能不能降下,不行再去医院。我马上下播过来帮忙,你别担心。”


    池萤揉了揉太阳穴努力镇定,垂眸看着面色绯红的女人,深呼吸让心跳慢慢平复,自知关心则乱,“有退烧药,没事你直播吧不用过来,假如要去医院我再联系你。”


    说完挂断电话,快步去拿医药箱。


    幸好家里常年备着药品,做主播这行天天熬夜,身体素质一般,怕有个万一,因而保健品、基础药物之类池萤准备的一概不缺,甚至连速效救心丸都有。


    但她其实很少生病,医药箱便一直存放在储物柜,基本没打开的机会。


    谁成想自己没用,反倒是先给阮秋词用上了。


    退烧药一般在半小时到两小时之内生效,期间多次测量体温,只要有下降趋势不再继续上涨,就说明有效。


    池萤接了杯水,喂药前先把女人抱着的被子盖好。


    对方许是难受,抓着被子不撒手,极尽不配合,在她微恼地说了声听话后,才松开力道,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叫她的名字。


    “醒了?正好把药吃了。”池萤在她身后垫了个枕头,将药片递到唇边。


    然而阮秋词似乎仅清醒了这么一瞬,很快又神志不清的无论怎么唤也不起作用。


    池萤无奈,只好拨开她的唇打算强行塞进去,药片沾水遇热融化,总之吃进去生效,阮秋词现在烧的估计也根本分不出苦味。


    双指夹着药片探入,呼出的气息打在指腹,潮湿滚烫,过程抵到硬物受阻,女人难受的牙关紧咬,鼻腔低低发出闷哼。


    池萤轻轻拧眉,耐着性子放柔声音轻哄:“乖,张嘴。”


    【作者有话说】


    妹完全关心则乱,可怜但美味的阮姐。


    下章是!


    98松口


    ◎舔了舔她的手指◎


    温柔的语气或许对清醒状态下的人有用,但现在自然是没效果。


    阮秋词迷糊听到有人说话,不仅牙齿没打开,反而连带嘴唇一块闭上了。


    手指濡湿,僵持一会,药片几欲要被滚烫热气染的融化在指腹,触感黏腻。


    池萤耐心丧尽,无端冒出股火气。


    她不信阮秋词生病没丁点感觉,高烧热的难受都知道调低空调温度,却不同自己说,如果她没有恰好善心大发多管闲事地帮忙关门,难道就真准备这样烧一晚上?


    心脏砰砰快速跳动,血气翻涌,女人饱受折磨脆弱的模样,激出莫名情绪。


    池萤冷冷伸手掐住她下颚,两指不留余力地撬开牙齿顺着齿缝探入,正要松手放下药片,下一秒牙关闭合,锋利的齿尖深深陷进皮肉里。


    这一下用了很大力气,池萤疼地轻嘶,“松口……!”


    呵斥的声音在耳边炸开,阮秋词长睫不安轻颤,大脑混乱之际勉强抽出一丝神智。


    她极其擅长忍耐,难受狠了便习惯性咬牙,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将身体的痛楚憋回去,纯粹出于本能反应,压根意识不到口中还有别的东西,咬下后才感觉到异样。


    生病中的人,思维仿佛也退化到了孩童般的简单时期,不能用常人判断。


    她听到斥责,便以为自己做错了事,吓得松开牙齿,舌尖讨好地上挑,舔了舔那被咬痛的事物。


    手指薄薄一层皮肉下只剩骨头,俗话说十指连心,感受到的压力疼痛也自是非比寻常。


    池萤深呼吸平复,指节几乎失去知觉,即便女人放松了牙关,指腹神经仍一跳一跳处于余痛状态。


    药片掉落在口中,她吃了个暗亏好气又好笑,准备抽出。


    可随即湿热的舌尖缠上来,池萤大脑嗡的一声,之前那些因剧烈疼痛失去的感官好像在一瞬间尽数收回。


    指腹陷入一片柔软,舌尖化作羽毛似轻舔,触感犹如在心上撩拨,她顷刻间便泄了力,整条胳膊酥酥麻麻,软的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药片在口腔化开,苦涩蔓延,阮秋词微微蹙眉,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舌尖紧紧包裹,软面贴着手指蠕动,传来的吸力促使池萤咬唇,鼻腔闷哼。


    她应该及时取出来,可心跳加速,大脑一片空白。


    视线里,女人含着她的指嘴唇微张,红润舌尖若隐若现,颜色对比触目惊心。


    好痒


    不只是手指痒,就连心脏也泛起奇异的痒意,仿佛一池春水柔柔荡开涟漪。


    难以言喻的感受一点点顺着指尖脉络流遍全身,池萤听到自己发重的呼吸声。


    长时间张唇,分泌过多的口液堆积,喉咙不停吞咽,裹着她收缩。


    池萤鬼使神差地抵着舌面按下,细长的手指微微施了点力探进去一节。


    “唔。”


    阮秋词难受蹙眉,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看着似快要睁开。


    池萤惊醒,飞快抽出湿漉漉的手指,心跳如擂仍有余韵。


    手指液体被冷空气一扫,冰冰凉覆着皮肤,牵断的部分落在女人唇上,给她烧的干枯的嘴唇,染上一层晶亮水意。


    就像干瘪枯萎的花朵得到滋润,重新焕发生机,漂亮夺目。


    “水”她喃喃,眼睛依旧紧闭,无意识索求。


    药片已经在舌尖的缠弄中化成小粒随着吞咽滑进胃里,那股浓郁的苦味残留于舌根,衬得本就燥热的喉咙愈发干渴。


    池萤手指蜷缩,回神懊恼。


    她在做什么,阮秋词还是个病人


    担心用水杯直接喂恐怕会洒落呛到,池萤拿来小勺,一勺勺舀进她唇中,慢慢喂了小半杯,女人紧蹙的眉头才松开些许。


    她热的身上出了层细汗,鬓角长发湿润贴合脸颊,脖颈肉眼可见亮着水光。


    池萤洗干净手指,将毛巾打湿叠成小片,覆在她额头上降温。


    到底看不过眼一向爱干净的人现下这么狼狈,便又换了副新的打算帮忙擦拭。


    阮秋词穿的衬衫许是因为热,自己蹭开了几颗纽扣,锁骨大片暴露在空气中。


    池萤掖好被角,没准备擦她身上区域。


    先把凌乱的发丝理到耳后,再用凉毛巾仔细搌掉汗液,期间换了几次水,阮秋词不适的哼吟渐渐消散,一动不动的模样看着竟有种乖巧的意味。


    她敛眸,目光尽量避开嘴唇,心无旁骛地擦拭完,正要离开,胳膊突然被一把拽住,紧接跌进一个柔软的怀抱中。


    为了行动方便,池萤单膝跪在床沿支撑,上身伏在半空没什么借力点,因而很轻易就被控制。


    未等她发出不满的质问,身下人脑袋攒动,鼻尖蹭到脖颈,脸颊亲密地贴上来。


    心跳一空,池萤愣愣忘了动作。


    颈侧像埋了个火炉源源不断发烫,阮秋词要从她身上汲取什么东西似,鼻尖抵着脉搏轻嗅,喷洒的气息拂过皮肤,后背麻了一片。


    她咬牙,断不可能再鬼迷心窍,撑着胳膊便想要起身,然而腰被对方牢牢环住,也不知道生病虚弱的人哪来的力气,一时难以挣脱。


    池萤反手拨开她手腕,还在拉扯中,大门密码锁滴滴,喀哒一声,她身体僵硬,没过一会,听到惊疑的女声响起:


    “你、你们在干嘛?”


    雨天出不了门,江星河探店计划打破,在家饿得发懵,泡面下肚虽能饱腹,可落差感太强,吃了总感觉没吃。


    她闲得慌,从下午开始一直播到半夜,不断拉人连麦聊天,等池萤关播后,八卦的心情按捺不住,发了一连串消息,那边估计是恼羞成怒,始终没回应。


    江星河猜的八九不离十,暗自得意,打算播到零点凑个整,中途却收到女生电话。


    开口还没来得及调侃几句,就率先被灌输了一大堆信息。


    她从来没听过池萤这么慌乱的语气,对方一向游刃有余,对万事有种无所谓又或是尽在掌握的态度。


    哪怕之前被铺天盖地的舆论淹没,江星河气到不行想要理论,她这个舆论中心受攻击最多的当事人也能淡定的仿佛置身事外,反过来劝她不要冲动。


    池萤好像总是表现的满不在乎,拿最佳人气奖不见她有多么高兴,唯一的亲人离世也不见她有多么伤心,只是过后轻描淡写地提一嘴。


    她情绪流露极少,和阮秋词那种冷漠的气质不同,池萤的情绪恰恰伪装在各种各样丰富的表情之下,很多时候叫人分辨不出真假,久而久之,大家就总感觉她生活的很容易。


    即便认识多年,陪伴彼此度过了低谷和高峰,江星河也始终感觉没那么了解她。


    好在她性格简单不喜欢弯弯绕绕,对这些并不在意。


    从刚踏入直播行业起,池萤便帮了她许多,江星河重情谊,难免不产生点类似于雏鸟情节的心理,这种心理之下,对方的形象是高大而无所不能的。


    因此当她听到女生用急促慌乱的语气描述阮秋词生病时,大脑不合时宜闪过的第一念头竟是:这一刻的池萤应该是真实的。


    外面暴雨路况复杂,要送去医院不知道会堵多久,去了医院左右也是开药,一般不让输液,江星河出奇的冷静下来,一一说明。


    挂完电话自然是不可能再播下去,她匆匆交代几句,翻出家里储备的药品,拿上伞,临走怕万一等会要去医院,又顺手带上雨衣。


    推开大堂门,猛烈的狂风便夹着雨丝将她赶了回来,江星河不得已只好下到车库,踩着积水拐去隔壁楼栋电梯。


    她有池萤家密码,两人住的近,出门在外为了互相有个照应,门锁密码彼此都知道。


    往常江星河如果要来,会提前发消息,这种情况顾不上那么多,开门隐隐听到里面传来动静,没细想,快步走近担忧的询问还未道出口,却见床上纠缠的两道人影。


    姿势亲密的交叠在一块,和设想的状况完全不同。


    江星河大脑宕机,声音结巴:“你、你们在干嘛?”


    反应过来又道:“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池萤僵硬地呆滞几秒,耳朵被阮秋词呼出的热气传染似,犹如火烧。


    她闭了闭眼,故作镇定地拿着毛巾起身,岔开话题反问:“你怎么来了?”


    江星河眸子从她那相当刻意叠着毛巾强调的动作滑开,心里好笑,“秋词姐都生病了,我哪还有心思直播,反正离得近,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地方。”


    “不过现在应该是用不到我了。”她眨眨眼,笑容促狭,“你忙,我去客厅等,有事就叫一声。”


    说着还贴心地带上了房门。


    “”


    池萤头疼,咬牙看着床上睡得毫无知觉的女人,恨不能将她摇醒。


    没好气地随手把毛巾扔进盆里,又测了遍体温。


    比刚才稍微降了点,她略微松口气,至少折腾半天不是全无作用。


    退烧药起效要时间,池萤每半小时测一次,看着温度数字稳定下降直至趋于平稳,才放心去洗漱。


    江星河在客厅看电视,迷迷糊糊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池萤招呼她去床上睡,喊了半天,女生有起床气不愿意,她无奈地将毛毯铺开帮忙盖好。


    等忙完,窗外天色已经朦朦胧胧泛白。


    阮秋词脸颊潮红淡退许多,恢复白皙。


    池萤用小勺喂了点水,望着她平静的睡颜,心里一紧,恍惚仿佛又回到了海岛那夜。


    自己也是像这般守着,等她醒来。


    可惜那时并没有等到。


    【作者有话说】


    姐好妹好星星好饭好[比心]


    差点把后半生的幸福咬没了……


    99照顾


    ◎轻薄的白衬衫几乎遮不住什么◎


    阮秋词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长一段觉了。


    自海岛出来后她便忙于工作,一周将近一半时间干脆住在公司,剩下日子平均也睡不到八小时,如果不是有研究表明睡眠不足猝死概率会增高的话,她恐怕连这点睡眠时间也不需要。


    离开太久,许多事务需要接手处理,包括岛上带回来的海量数据,必须在做出实质性的改进运用到产品上后,才算真正成果。


    她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对外界感知就会变得迟钝,仿佛隔开结界,整个人处在一个真空环境中,连情绪波动都少之又少,时间犹如按下加速键,流逝飞快。


    除了偶尔拜托江星河告知池萤消息,阮秋词断掉了海岛上一切联系。


    她本就不属于那儿,只是回归到了原来的世界,倒没什么戒断反应。发生一切像是场绚烂旖旎的梦境,正因为内容精彩纷呈和她现实枯燥乏味的生活产生严重割裂,才显得那么不真实,需要靠记忆提醒。


    池萤是掌管虚实的钥匙,她们相隔千里,却又藕断丝连。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节目结束,短短数周内发生了太多事,本应无波无澜的情绪跌宕起伏。


    阮秋词想过放弃,偶尔觉得就这样体面的结束也挺好,毕竟不管什么样的感情都会随着时间流逝慢慢淡却。


    可如果她不喜欢池萤,生活就会重新变得无趣。


    她享受着对方带来的所有情绪,不求回报,作为仅有的一点私心。


    然而池萤并不这样想,她迫切的斩断所有联系,试图将困扰的情感扼杀在萌芽期及时止损。


    不得已,阮秋词选择用超额的工作量来麻痹神经。


    许是去超市淋了雨,连续一周高强度泡在实验室里的身子,终于不堪重负发出故障信号。


    她习惯忍耐,对难受的感知没有那么敏锐,起先以为是正常睡眠不足导致的头痛。


    当躺在床上,晕晕乎乎的察觉身体在发热时,思维已经陷入一片混乱,脑袋罢工烧的像团浆糊,只能勉强处理简单指令,例如调低空调温度。


    冰冷的风吹到身上缓解燥意,身子一半热一半冷,却反加重了不适。


    迷糊中似乎听到有人在旁边唤她的名字,鼻尖嗅到抹好闻的香气,和被子上的味道一样。


    是池萤吗?


    也可能是身体保护机制产生的幻觉,她无法判断。


    在体内肆虐炙烤血液的火苗点点熄灭,阮秋词与之抗衡紧绷的神经总算松懈,意识一沉堕于黑暗。


    期间好像醒过一次,窗外洒进来的天光刺激的她眼睛泛起泪水,视线朦朦胧胧,透过半阖的睫毛缝隙,隐约看见趴伏在床边的人影。


    黑发柔顺,顶端翘着几根未吹干定型不安分的碎发,毛茸茸的。


    她伸手想要摸一摸,但浑身无力,连抬根手指头都难以做到,坚持没一会,眼睛便疲惫合上,再度沉沉睡去


    持续整晚的暴雨终于迎来停歇。


    太阳自云层后射出光芒,城市洗净阴霾,玻璃透亮的犹如一面明镜,雨后空气湿润,气候凉爽。


    阮秋词真正醒来是被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吵醒,外面鸡飞狗跳,间或夹杂一两声惊呼嚷嚷。


    她皱眉,身体稍微一动,被汗液浸湿的衬衫擦过皮肤,格外难受。


    四肢酸软,累的仿佛刚拉练完,无比乏力。


    她茫然分析状况,记得昨夜是睡在池萤家


    窗外天色大亮,阳光直直晒进房间,阮秋词迷蒙的大脑瞬间清醒,探手想要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查看时间。


    “我就说了不会别勉强,点个外卖不一样么,反正人还没醒急什么,别到时候把厨房炸了都吃不上半口饭”


    抱怨的女声伴随脚步由远及近,门锁喀哒,她话音一顿惊讶道:“诶,秋词姐你醒了?”


    阮秋词转头,江星河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体温枪。


    “正好,再给你测遍体温。”


    她对第三人的出现感到迷惑,尚未能反应过来,目光探究。


    江星河解释:“你昨晚突然发烧,可把萤宝急坏了,照顾了整晚,这不,一大早又赶着要给你煮粥,真是瞎折腾”


    她话语含点私心,边说边打量床上愣怔的女人,清了清嗓道:“没事,萤宝给你喂了药,烧已经退了,应该就是太累没好好休息,哦,公司那边帮你请过假了,知瑶姐说她去开会,叫你别担心养一天病。”


    扑头盖面的大串信息砸的阮秋词消化良久。


    女生还在语重心长地唠叨:“秋词姐工作哪有身体重要,赚再多钱也换不来健康啊,你都干到总监了还这么拼命”


    估计她从付知瑶那听到了什么造成误解,阮秋词手指悄悄蜷缩,关注点在别的地方,“池萤呢?”


    江星河心里偷笑,面不改色道:“煮粥呢,在网上找了个教程忙活到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吃上,我等会给你点外卖,雨停街上路都通了。”


    让两个五谷不分的人照顾病患属实不容易。


    闻言,阮秋词撑着身子坐起来,掀开被角。


    见她要下床江星河慌忙走近按回去,“别,你身体还没恢复就老老实实躺着,在萤宝家休息一天,明天体温不反复我再开车送你去公司,知瑶姐交代过了。”


    阮秋词抿了下唇,头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池萤不会做饭,我去厨房看看。”


    “哦”江星河尴尬地拍拍脑袋,依旧不放手,用体温枪在她额前滴了下,“没有让病人操心的道理,你别管了,再睡个回笼觉,等外卖到了我叫你。”


    言语间,全然没信任池萤的厨艺。


    不怪江星河偏见,在她认知里,煮粥应该是件很简单的事,不过是把米和水放到一块煮熟再加几片菜叶,用得着教程吗?


    偏偏女生从早上起对着投影屏弄到现在,做出来的成品不是米汤就是干巴饭,水加了又加,饭粒都要泡烂了。


    她默默对阮秋词表示几分同情,不忍看对方受刑,准备点个外卖。


    恰恰这一举动戳中池萤肺管,胜负欲上来,原本突发奇想的好心变成较真的比拼,硬是要煮一份完美的粥出来。


    江星河不能理解,清晨那会还可以用外卖没营业解释,现在太阳都快日上三竿了,等她煮好,确定阮秋词今天能吃上么?


    她叹叹气,怜悯地帮女人盖好被子,“放心,外卖最多半小时到。”


    “”阮秋词听着一颗心更是高高提起。


    体温正常,江星河怕打扰她休息,带上房门离开。


    卧室回归安静,客厅人声放低音量,阻隔于门后。


    她自是没了继续睡觉的心情,打开手机看眼付知瑶发的消息,和江星河说的话大差不差。


    轻盈的空调被掖在颈间,面料柔软,幽幽散发着一股熟悉的花果香。


    阮秋词缩了缩下巴,鼻尖埋进被子里。


    昨晚就注意到了,是池萤的味道


    煮粥看似简单,却蕴藏学问。


    网上教程说法不一,有说要用熟米饭煮的,有说直接生米加水放入电饭煲效果也一样。


    池萤一向信奉要么不做,要么做到最好的理念,从中精挑细选找了个步骤繁复,看着麻烦的教程,理应认为越辛苦做出来的成品越好吃。


    不仅大米提前浸泡,火候时时把控,甚至搅拌的手都没停过,胳膊晃到发酸,然而水和米的比例总是不对,做不出教程图片里完美的形态。


    浪费将近一上午,最终成品跟第一次煮的那份看着也没太大区别。


    江星河在旁边好说歹说才把她劝住,池萤皱眉,盯着锅仍有些不甘心。


    虽说她有照顾病患的经验,可那是连食物都无法消化,只能靠营养液吊命的重症病人,和阮秋词这种尚需进食的普通人不同。


    担心路面积水不退,外卖停止配送,她才一大清早便到厨房,想着就当是报答对方昨天的两顿饭之恩。


    煮着煮着性质变了味钻进牛角尖里。


    等走出厨房,看到那一大桌种类丰富的外卖,池萤差点没把手里的粥倒掉。


    江星河毫无察觉,很是自豪地说:“病人也不能只吃白粥,一点营养都没有,我点了一些清淡的菜,配着粥一块吃,秋词姐要想吃别的也行,饭、饺子、面条都有。”


    池萤太阳穴跳了跳,“你喂猪吗?”


    “我们三个人呢,吃不完放冰箱,还有晚上。”


    她完全把这当成了自己家。


    池萤面无表情,单独拿了个盘,从外卖餐盒里挑拣,准备端点到客房。


    江星河莫名,制止道:“干嘛,秋词姐已经起床了。”


    话音落,浴室门打开,阮秋词撩着长发从里面出来,一只手不自然地拽着衣角。


    即便是长款衬衫也不能将大腿全部遮住,双腿光。裸在外,下面透风,很不习惯。


    池萤动作一僵,赶在她发现前,放下手里餐盘,快步走过去一把拉着人胳膊重新拽回浴室。


    门哐当合拢。


    江星河一头雾水站在原地,阮秋词只是发烧又不是瘫痪了,至于这么紧张么,就算要躺下,去的地方也不应该是浴室吧


    池萤举动纯粹是未经思考的肢体本能反应,到了密闭空间内才感到尴尬。


    女人轻薄的白衬衫贴合身体曲线,几乎遮不住什么,顶端翘立存在分外明显。


    一开始本欲提醒,然而回过味一想又不对。


    阮秋词没注意,江星河没注意,就她一个人发现,那岂不是很奇怪么。


    【作者有话说】


    好奇怪啊(


    有这两人照顾阮姐你就放心吧!


    星星即将开启助攻模式


    100谁攻谁受?


    ◎关系再好的朋友也不能陪睡啊◎


    关了灯的浴室光线较为昏暗。


    池萤匆匆松开拉着人的手,退后一步。


    却发现这样似乎更糟糕。


    阮秋词上半身完全收入视线中,衬衫经过一夜蹂躏微微发皱,领口扣子解了两颗,露出一片精致白皙的锁骨。


    面料往下贴着柔软起伏,浅浅透出皮肤肉色,雪拥红梅,顶出一点痕迹。


    当事人似乎对此一无所知,手指拽着衣角试图挡住安然无恙的区域。


    池萤慌乱移开眼,换了种方式质问:“你怎么下床了?”


    阮秋词困惑地轻轻蹙眉,“为什么不行?”


    烧已经退了,她没虚弱到需卧床一日三餐要人伺候,只是身体有些乏力,基本行动的力气却还是有的。


    池萤对牛弹琴,咬牙道:“你等着,我去拿衣服。”


    浴室门打开,再度合上。


    阮秋词被她关在里面,稍微愣了会,目光扫过一旁镜面随即凝滞住,脸颊瞬间泛起大片粉意。


    她躺在床上有被子遮盖,这件略显清凉的衬衫便没什么。


    然而下了床,双腿走动间总感觉有空气擦着皮肤滑过,下。身空荡荡的,四处漏风,格外不自在,因而注意力都放在裸。露面积更大的腿部,压根忘了白衬衫透色。


    意识到女生方才是在变相好心提醒后,阮秋词羞窘的恨不得当场消失,待在浴室里的每分每秒都成了煎熬。


    事实池萤没有离开多久,她却感觉度过了无比漫长的时间,听到门锁喀哒转动,立马背过身,紧张地僵着脖子。


    池萤对上她背影了然,莫名也感到些许窘迫,将衣物放下,生硬道:“内衣只有昨天换的那件,你出了汗还没洗澡,如果不想穿,我拿了外套换好出来吃饭。”


    防止女人疑惑,她解释的详细,说完关门离开。


    直到脚步在走廊消失远去,阮秋词才无声松了口气,回头看着台面上的衣物,脸颊仍在阵阵发烫。


    她有洁癖,自是不可能就这样满身是汗的穿上内衣,遂拿起那件牛仔外套,除此之外池萤还准备了一条宽松的阔腿裤,从上到下遮的严严实实。


    待阮秋词磨磨蹭蹭平息脸上温度从浴室出来,江星河等久了正在尝试用饮料饱腹,眼睛斜睨过去,差点没呛的一口水喷出,不可置信道:


    “三伏天你给秋词姐穿这么多,想害她啊?”


    池萤捏紧竹筷,夹了个包子塞进她嘴里堵住,笑容亲切,嗓音温和,“吃饭。”


    江星河唔唔咬下一口艰难咽进去,还欲不满理论,但包子新鲜,肉馅咬开冒着热气,汤汁快要淌到手指,诱惑力十足,她顿时顾不上那么多了,匆匆一口吞下,含糊招呼:“秋词姐快来,这肉包好好吃!”


    池萤和江星河相对而坐,旁边侧端的主位边放着一副新碗筷,猜测是给自己留的位置,阮秋词拉开座椅坐下,看见女生,脸颊那股刚冷却不久的热意就仿佛又要隐隐浮现。


    她微垂着头,借发丝遮挡,轻声道:“谢谢”


    池萤向来不喜欢承认恩情,做了什么事也不喜欢被人感恩戴德,她付出并不是为了得到女人一句感谢,便没接话,沉默地把白粥推过去。


    江星河翻着餐盒,找出主食端到阮秋词旁边,“有皮蛋瘦肉粥,包子饺子和鸡汤面,你想吃哪份?”


    她是准备让女人先选,自己再吃剩下的,照顾病人。


    外卖特意订的口碑店,一堆色香味俱全的食物里,却见对方拿起池萤煮的那碗烂糊白粥,淡淡道:“不用,我没什么胃口,吃粥就好。”


    粥江星河点的也有啊,百年老字号的粥店,成色鲜丽用料实在,揭盖便能闻到扑鼻香气,何苦非要挑池萤那个。


    她认为阮秋词是没看到惨不忍睹的制作过程,所以还天真的对这份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白粥抱有一丝幻想,恶趣味的也不开口提醒,幸灾乐祸地看着她舀了勺送入口中,期待问:


    “味道怎样?萤宝煮了几——个小时呢。”


    在时间上专门用了重音强调,几个小时煮出来的粥,那米都熬成糊糊了。


    然而女人却是堪称面不改色地答:“还行。”


    江星河:“?”


    她不信,便给自己也盛了碗试试,筷尖挑一小团,皱着眉头咽下去,寡淡无味不说,米粘稠的口感像反刍出来的流食。


    江星河啧啧撇嘴,老实了。


    池萤对评价将信将疑,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本也想尝一口确认,可万一真不好吃呢,那阮秋词的心思岂不是昭然若揭。


    她若无其事打开餐盒,恰好收到江星河投来的眼神,里面满是促狭,暗示意味明显。


    心里咯噔,后颈莫名腾起一股燥意,怕她又语出惊人,赶在之前抢先道:“吃饭不要说话。”


    江星河乐不可支,强忍笑意抓起肉包塞进嘴里,比了个ok的手势。


    池萤轻轻深呼吸抿唇,琢磨要用什么理由把她赶回去


    病人吃不了油腻辛辣的食物,为了照顾阮秋词,菜都点的清淡口,小份装,三个人倒也没浪费。


    江星河一人就吃了两份主食,饭后揉着胃瘫在沙发里昏昏欲睡。


    池萤强行将她拉起来,“下*楼扔垃圾了。”


    江星河碳水吸入过量,困的脑袋发晕,有气无力地央求:“就几个外卖袋,你去丢嘛让我睡会。”


    手指一沉,她本能勾紧拉绳,睁开眼。


    外卖种类点的多,包装袋加起来有三四个,女生拎着另外一半,神色淡然,“我陪你,顺便买点东西。”


    江星河瞬间清醒,知道她是有话要说。


    余光瞟向一旁,阮秋词面前竖着大面投影,手指飞快敲动,应该在处理工作,对这边涌动的暗流一无所知。


    她走前问了嘴有没有要带的东西,女人头也没抬说不用。


    江星河诡异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昨天难得一见的特大暴雨导致路面积水,到现在仍有未干透的水洼。


    小区绿化度高,空气湿润,裹着泥土草木的气息。


    江星河安静地等着女生开口,琢磨她想要说什么。


    可丢完垃圾一路慢悠悠晃到便利店,对方始终一言不发。


    “这就是你要买的东西?”她震惊看着池萤精挑细选结账付款的两根雪糕,还是没忍住出声。


    要知道便利店在小区外,需走上近十分钟路程。


    池萤相当从容地递给她一根,坐到门口的长椅上,拆开包装,突然道:“我和阮秋词睡过。”


    简直零帧起手,江星河猝不及防,牙齿咬在雪糕里,冻的面目扭曲,差点被自己口水给呛到。


    她呼着气艰难抿下,怕自己表现太过震惊影响人好不容易才有的倾述欲,舌头发麻,口齿不清地问:“谁攻谁受?”


    池萤淡淡睨过来一眼。


    八卦乃人之常情,江星河干笑,“然后呢,你们在一起又分手了?”


    毕竟两人现在表现的不像热恋期。


    池萤摇摇头,“没,第二天我发现她真实身份,就把她拉黑了。”


    脑海画面一闪,事件串联到一块,江星河茅塞顿开。


    原来那日阮秋词慌乱找她询问池萤下落,是因为对方睡完就拉黑了啊。


    可怜的秋词姐,她默默对女人感到丝同情,却理解池萤做法。


    注定是不同世界的人,职业性质天差地别,各方面认知带来的差异,即便真谈恋爱相处磨合下来,后续也会有许多问题。


    何况池萤没什么试错成本。


    但江星河性格直率,不像她凡事有那么多顾虑,更关心的是,“你喜欢她吗?”


    雪糕暴露在空气中,时间久了已经开始慢慢融化。


    池萤舔掉软化的部分,反问:“喜欢又能怎么样?”


    江星河被问的一愣,想说喜欢就去追啊,分明阮秋词也是喜欢她的,只要两人明确心意,别的担忧算什么。


    可她知道池萤和自己不一样。


    女生心思复杂,相应思考的东西更多,她做出决定的事,便不可能凭旁人三言两语轻易改变。


    “这次她在我家只是为了拍视频,被雨困住留宿一晚而已,没别的,你不要让她误会。”


    江星河讪讪,小声嘀咕:“你不要后悔就好。”


    池萤不置可否,起身丢掉手里的雪糕棍,“回去吧。”


    江星河仍有些惋惜,比自己失恋了还难受。


    认识多年,她从没见池萤喜欢过谁,睡都睡了,那便代表是有好感的,到头来却因为一个外界因素放弃,世界上两情相悦的概率多小啊。


    当然这是她的观念。


    江星河跟上去,不死心地旁敲侧击试探:“照你这样,要想谈个恋爱也够费劲啊,平常大门不迈一步的,连个人都撞不见,身边认识的又太熟,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呢。”


    女生语气漫不经心,“就一定要谈恋爱吗?”


    江星河嘴硬:“总得有个人陪吧。”


    “不是有你吗?”


    “喂!”她惶恐地捂住胸口,“关系再好的朋友也不能陪睡啊。”


    池萤轻嗤,目光上下扫过她全身,“你大可以放心。”


    轻飘飘一句话,羞辱的江星河面红耳赤,嚷嚷:“现在是还年轻,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饥不择食——”


    饥不择食的说法好像不对,她呸呸打断。


    池萤故意顺着她的话叹了口气:“那我只能找其她人各取所需了。”


    各取所需


    说这么优雅,不就是约。炮么!?


    “池萤!”江星河脸涨得通红,你了半天也没吐出一句话,对上女生眉眼弯弯的模样,意识被戏弄,生气地破罐破摔道:“那假如,我说假如你谈恋爱,对方必须是什么样的?”


    “嗯”池萤走在前面,背影纤细,飘渺的声音远远传来,“我要永远不会离开我的恋人。”


    【作者有话说】


    和星星这几段胡扯有伏笔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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