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豪门文前女友(十七)
◎“分手!我要跟你分手!”◎
段渊看向朝这边走过来的管家,熄灭屏幕,将手机收了回去,淡声道:“什么事?”
管家微微躬身,“少爷,您难得回来一趟,先生让您中午留下来用饭。”
段渊道:“我还有点事,就不在家里吃了。”
他才答应给江繁带早餐,如果选择留下来,显而易见,早餐是带不了了的,以她的性子,肯定又会不高兴。
管家却坚持道:“先生说了,让您留下来用饭,如果您有问题,可以去跟先生说。”
段渊眉头微蹙。
以往他回来时也不是每回都在家里用饭,谢父对此也一直是无所谓的态度,偏偏这次却格外强硬,总不会是忽然心血来潮,想要跟他来一出父慈子孝的场面,想必是还有事没跟他说。
可江繁那边又不能不管。
段渊按了按眉心,“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管家道:“离饭点也没有多久了,少爷还是留下来用完饭再走吧,也不急于这一时。”
段渊掀了掀眼皮,“想来父亲的吩咐也不包括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吧。”
管家哑口无言。
离开之前,段渊看了一腕表,现在时候不早了,何况他还要去给她买早餐。一来一回的功夫,正常开车的情况下,等他回来的时候,估计家里都已经开饭了。
但他还是回去了一趟。
得知他刚回来没多久就又要出去,江繁惊讶道:“那你还回来做什么?不如直接转钱给我,我自己随便吃点算了。”
段渊道:“你不是要吃这家的早餐?”
江繁嘀咕了一声:“那我也不知道你连给我买个早餐的时间都没有呀。”她也没有过多纠结这个问题,又问他:“那你一会儿走了,中午我吃什么?”
段渊道:“我给你转钱,你自己在外面吃一点?或者我给你点外卖。”
总归剩下的这点时间是不够他给她做一顿午饭的。
江繁道:“你还是直接给我转钱吧,我自己看看吃点什么。”
段渊“嗯”了一声。
当初他还没被接回谢家、尚且还在自主创业的时候,他对她就一直很大方,现在转账更不会含糊。
他给她一次性转了五位数。
吃过早餐后,江繁收了他的转账,又想起来什么,不无担忧地问他:“你这两天这么忙,这周还能陪我去沪城吗?”
一想到可能要自己收拾行李、做旅游攻略,她就倍感头疼。
她善解人意道:“如果你这周没空的话,下周再去也一样。”
“不用,去个沪城的功夫还是有的。”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江繁便也放心了,不忘在他出门的时候叮嘱:“路上小心,开车的时候注意安全。”
段渊“嗯”了一声。
虽然谢父说给他安排了相亲对象,但段渊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并不打算去见,总归推脱的借口有很多,到时候不去就是了。
不过,他显然低估了谢父的不择手段。
上回介绍谢煜跟宁珑相看一事失败后,谢父就把注意打到了他身上。这回不仅把宁珑叫来了家里,餐桌上,他跟谢母更是有意无意撮合二人。
谢母更是打起了感情牌,含笑道:“说起来你们两个孩子还真是有缘呢。这不,又是同一所学校的学长学妹,甚至从前阿渊没被接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合作创业。要么说是缘分呢。”
闻言,从这场家宴开始到现在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的谢煜抬头,看了谢母一眼。不过也只是一眼,他就收回了视线,继续不发一语地专注自己的事。
段渊眉头微蹙。
但到底他跟宁珑认识也有这么久了,而且两人也不仅仅只是合作伙伴的关系,有一层学长学妹的关系在,也可以说是朋友。
他不好直接走人。
只是微微下压的唇角,暴露了他此时的不悦。
注意到他的神情,宁珑不动神色地收回视线,继续面带微笑地应付谢父谢母。
她跟段渊认识也有不短的一段时间了,真要有点什么早就发生了,也不用等到谢父谢母来特意撮合。
一顿名为“家宴”实则意在给两家晚辈相看的饭吃完后,谢父谢母又招呼段渊,让他务必亲自把人送回家。
段渊没有拒绝。
正好,他也有些工作上的事要跟她说。
也借此机会跟宁珑把态度给表明了,顺便问问她的想法。
自然,他也就没有注意到,在他跟宁珑一前一后离开时,谢煜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玄关处,身侧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手机。
宁珑道:“我认为我们继续保持这样的合作关系就很好。”她笑道:“目前我是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想来以后应该也不会有。”
她没有就这个话题深入聊下去,转而道:“说起来,听说学长你跟江学姐复合了?”
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或许不该提起这件事。
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个问题问出口后,她才想起来,当初两人分手时似乎闹得很不愉快来着。
也许段渊并不会愿意听到她问这个问题。
她跟段渊虽然可以称得上是一句朋友,但到底不好过问对方的私事,当初江繁跟段渊分手一事沸沸扬扬,她只隐约听过几句。
据说他那个“狠心”的女朋友,不仅把两人恋爱时段渊送她的东西给退了回来,甚至还在段渊苦等在她宿舍楼下挽留她时,说了很多难听又刺耳的话。
难以想象,当初分手这样难看的两人,最后居然会复合。
宁珑本以为自己提及这段往事会惹来段渊的不快,然而,他脸上不见半点不悦,嗓音淡淡地,“已经复合有一段日子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公开。”
宁珑微微一愣。
怎么听起来,他对这个女朋友不仅没有半点被分手的怨怼不满,反而隐隐透露出来了几分成功复合的炫耀意味?
她面不改色,微微一笑,“是吗?那祝你们长长久久,希望有机会能吃到你们的喜酒。”
段渊道:“当然,到时候一定会请你来。”
谢父谢母让他送宁珑回去,显然是有意制造两人独处的机会。不过,要让他们失望的是,独处倒是有了,可这一男一女之间并无任何暧昧的氛围,一路上都在聊合作的事。
收到陌生短信提示时,江繁第一反应就是拉黑。实在不能怪她大惊小怪,而是自从跟谢煜分手以后,她收到了不知多少来自他的求和短信。
一开始她还会删*除拉黑,后面次数多了就懒得管了。
这回按理来说,她也该跟以往一样直接拉黑的,但,鬼使神差,江繁想到自己跟谢煜分手时,也曾收到过这样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她点开了那条刚发来的短信。
赫然是一对男女的照片。
照片的男主角不用说,两个小时前还给她带了早餐,这张脸怎么也不会认错。
照片的女主角她同样熟悉。
不久前她才跟谢煜为了他去相看这件事吵架。
江繁至今都还记得,她被谢煜带去参加那次宴会时,谢父扫向她时微微皱眉的样子,眼里有着不赞同。
如果说她不是让谢父满意的儿媳人选,那么宁珑就是谢父眼里无可挑剔的儿媳人选——无论是在家世还是才情人品方面。
她本来就因为谢父的事心有芥蒂,如今再看到这张照片,更是放大了她心中的不满。
他们这一个两个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跟她谈恋爱不满意,还要去跟别的女人相看?
盯着这张照片看了许久,江繁想起前阵子学校的流言。有人说以她的身世,无论是作为私生子的谢煜,还是遗落在外十数年的段渊,都配不上。而谢煜那个荒唐的赌注似乎更是从侧面印证了这点。
如今看到这张照片,再有谢煜发来的消息坐实了她的猜测,江繁感到一阵心烦意乱。她不满段渊跟别的女人相看的同时,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前两天她跟他复合时,段渊说的话。
他要她给他当金丝雀。
大抵是两人长久以来的相处中,江繁在感情中一直是处于上风的那个,所以尽管当时她为了这话生气,心底却还是不以为意的。
然而,这张照片却打碎了她的幻想。
江繁不想去深究这背后是否有别的原因,她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再者,想到段渊出门时连一句解释都没有,而她竟然也没有问,她就更深觉自己实在是太信任他了。
他辜负了她的信任。
江繁忍不住气红了眼睛,更多得还有一种羞恼的情绪,她给段渊打了两个电话,结果都显示无法接通。
她深吸一口气,又打了第三个、第四个。
结果无一例外,都没有接通。
江繁气急,【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这是你第几次不接电话了?我们才刚复合你就这样!】
【分手!我要跟你分手!】
其实她也不记得段渊之前有没有不接她的电话了,不过气上头来她可不会管那么多,指责的话直接砸过去就是了。
发完这些消息后,她还觉得不够解气,又把人删除拉黑,半晌才冷静下来。
谢煜还在给她发消息。
【宝宝,你看到我发给你的照片了吗?】
【段渊他真的不值得信任……他跟你说了这件事吗?】
他的消息来得很巧。
江繁本来就在气头上,正烦段渊不接电话害得她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这下他可谓是撞到枪口上了。
她没有犹豫,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谢煜有些惊喜的声音传过来,透着几分小心,“怎么忽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他顿了顿,“是他对你不好吗?”
江繁气道:“是啊,他对我很不好,现在我要跟他分手了,你高兴了吗?”
谢煜有些无措,“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是希望她跟段渊分手不错,但他从来都没有希望她过得不好。
相反,他希望她即使是离开他后,也能过得很好。
42☆、豪门文前女友(十八)
◎他迫切地想见一见她,问问她为什么。◎
江繁才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发泄完后就径自挂断了电话,也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顺带拉黑了这个号码。
直到现在她才感觉自己冷静了下来。
冷静下来后,第一件事她不是打电话给段渊质问他为什么要背叛她,而是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搬回之前的住所。
既然他决定把她当成金丝雀来养,那么她跟他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所幸她搬过来还没有几天,东西不多,都是些衣裙首饰,一趟就能搬完。剩下的都是些不重要的东西。
收拾东西时,江繁看到了不久前复合时段渊重新送回来的礼物,这是当初分手时她曾经退回给他的东西。复合后,他又“物归原主”,让她好好保管。
江繁此前虽然应得漫不经心,到底也将这些东西好好收着了,总归没有给他随意放置。
然而,如今再看到这些东西,她不可避免地带了点迁怒的情绪。再加上段渊至今还没有回她电话,江繁恶向胆边生,抱着这些东西来到门口的垃圾桶,毫不犹豫扔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她还拍了张照片发给段渊,附带一张得意叉腰的表情包。
怎么看怎么像耀武扬威。
发完照片,她也没有抱着手机等他的回复,叫了司机打车回从前的住所,连钥匙都给扔门口了。
为了不给段渊反过来倒打一耙指责她的机会,江繁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拉黑了。不过手机号她还留着,她还等着看他的反应。
于是,等段渊先前关机的手机重新充好电开机时,就看到她这一连串的消息炮轰,一字一句极具谴责意味。
在他出门这不到五个小时的时间里,她先是给他打了数十个电话,见他不接电话,又在微信上宣布跟他分手,甚至犹嫌不够地把他此前交给她保管的东西,扔进了垃圾桶。
他试着给她发消息,没有意外,被拉黑了。
段渊唇角微微下压。
漆黑眸色是风雨欲来的前奏。
这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为了摆脱他顺利跟谢煜在一起,她把曾经他送她的东西,凡是还保留着的,都原封不动退了回来。
第二次,她再一次提出分手——尽管她不曾在微信上说明分手的原因,但段渊直觉跟谢煜脱不了关系——这次更过分,她把他送她的东西,一样不落地扔进了垃圾桶。
他按捺住折返回去质问谢煜的心,在司机客气问及接下来去哪里时,语气平常地报了家里的地址。
司机迟疑道:“少爷,先生他让您送完宁小姐后,再回去一趟,他有事要交代您。”
段渊眼皮微掀,没有回应,而是淡声跟一旁的助理道:“家里司机上岗之前没有培训吗?”
刚被接回来的那段日子,他初来乍到,用的都是谢父的人。如今经营了一阵子后,身边也有了几个自己人,这名司机就是他让助理新招来的。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不懂事。
助理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是,段总,回头我们就让人重新培训一下。”又忙不迭转头去看司机,“行了,段总是段总,谢总是谢总,段总让你去你就去。”
司机也意识到不妥了,现下见助理这么说,自然是答应。
从头到尾,段渊神色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助理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没有明显的不悦后,悄然松了口气。
要么说有些人是天生的上位者呢,骨子里的基因总是不会变的。
明明这位段总被接回来也才不到半年的时间而已,可观他的行事风格已经有了老辣之风,即使是跟已经在公司经营多年的董事股东对上,也丝毫不曾逊色。
助理一开始就跟在他身边,清楚知道他这几个月来的变化有多大,也知道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多不容易。
只可惜,有些人当局者迷,还以为段总是刚被接回来的那个段总。
来到楼下时,段渊毫不意外看见了垃圾桶里的东西。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尽管一句话都没有说,可那微微下沉的眼神,已经暴露了他的心情。
助理跟着他下了车,见他盯着垃圾桶上明显是刚被人扔进去的东西看,打哈哈道:“看样子是小情侣吵架呢,这不,这么多新买的包跟首饰都给扔了,还有贺卡呢,我看看写的什么……”
那张半露出来的贺卡内容到底是没能看清。
因为他看到在他眼里沉稳莫测的段总,在原地站了许久后,上前抱住了那一箱刚被人扔进去的“垃圾”,转身来到不远处的别墅,从门口的地毯上找到被人泄愤乱扔的钥匙,拧开了大门。
助理:“……”
打死他也没想到这些东西竟然会是段渊的。
倒没有别的原因,主要是那一箱的包跟首饰虽然还保管得很好——也或许是主人不常戴的原因,所以看上去很新——但都是一两年前的款式了,助理觉得以这位段总的身价,就算是追人也不至于送几年前的东西。
大门没有关,于是助理就看到,这位刚从垃圾桶捡了东西回去的段总,抱着那箱亮闪闪的小玩意儿,凝视了很久。
这些东西大半都是他刚开始创业的时候送她的礼物,那时候他身上没什么钱,但每回手里有余钱了,一定会买她喜欢的东西。
除此之外,还有些小时候他送她的手工,从初中到高中,高中到大学……
可以从里面看到不少她与他成长的痕迹。
段渊垂下眼,轻轻地抚过初中时他送她的那一罐纸星星,再然后是高中时他第一次尝试创业,给她买的一条五位数项链。
后来他送她的东西越来越昂贵,可她却越来越不会珍惜。
不止江繁保存着他从小到大送她的这些东西,段渊也有一个房间专门收藏了她送他的东西。
不同的是他从来不会把她送的东西扔掉,哪怕是当初她提分手时,亦或是她把他送她的东西退回来时。
他也没想过要扔掉。
将这些东西锁好后,段渊并不意外他没有在房间看到她的身影。显然,在质问他无果后,她就收拾东西回去了。
这点从被翻乱的房间就可见一斑。
至于她回哪里去了……
段渊心中有数。
他闭了闭眼,重新回到车上时,跟司机报了个地址。这回司机没有多话,一踩油门就把车开了出去。
期间,谢父给他打了几个电话,段渊都没有接。
他现在迫切地想见一见她,问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跟他复合了,又忽然提分手,甚至当初答应他好好保管的东西,都给扔到了垃圾桶。
从这里开车到她那也就二十来分钟的距离。
一路上,段渊想了许多,就连腹稿都打了三四遍了。他想过许多让她提出分手的理由,独独避开了一种,不愿意深想。
然而,当他来到楼下时,看到那道不久前刚在餐桌上见过的身影,他不禁攥紧了手。
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还是出现了。
这个时候,谢煜怎么会出现在她家楼下?
从看到她提出分手消息时,段渊脑中就一直紧绷的弦,在这一刻终于断了。他手背青筋凸起,用力到指骨分明。
所以,即使他什么都有了,她还是要选择谢煜,是吗?
43☆、豪门文前女友(十九)
◎“当初你用手段拆散我们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天。”◎
江繁也没想到谢煜这个时候会来她家楼下,手机消息不断震动,接二连三弹出他道歉的消息,还有给她的解释。
她被吵得有点烦躁,来到阳台边,拨通谢煜的电话,那边秒接。隔着阳台的栏杆,她遥遥望着他,“别给我发消息了。”
开口就是无情的话,符合她一贯的作风。
谢煜嘴角有些苦涩。
但他也庆幸她没有说更难听的话,起码这些跟当初她和段渊分手时说的那些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站在楼下,微微仰着头,“对不起。”
“发那张照片给你的本意不是想要你难堪,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江繁没有应声。
谢煜道:“我不会再给你发消息打扰了,我只想在楼下看看你,可以吗?”
“随便。”
江繁无所谓,反正有概率会被当成小区可疑人员的人不是她,他不嫌累得慌爱看多久看多久,别再发消息烦她就行了。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谢煜松了口气,又觉得她或许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无情,他还想要再说点什么。然而,那边很快挂断了电话。
他盯着被挂断的电话,出神许久。
解决谢煜后,江繁以为自己接下来可以清净一段时间了,然而她刚从阳台出来,还没等她坐下来休息一下,手机又响了起来。
本就不多的耐心彻底告罄。
“我不是说了不要给我打电话了吗?你刚才是怎么跟我说的?”
她没有看联系人显示,先入为主以为是谢煜,一通不客气的话说出去后,久等不到对面的回应,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
江繁狐疑地把手机拿开,看了一眼联系人。
赫然显示“男朋友”。
她对着这个备注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谁。
段渊。
被谢煜这么一搅合,她差点把他给忘了。
电话接通后那边始终没有声音。
江繁秀气的眉毛微微蹙了一下,因着不久前谢煜给她发的那张照片,她现在在段渊面前底气十足,见他不说话,威胁道:“打电话给我什么事?你不说我就挂了。”
那边终于开口了。
男人的声音又低又冷:“你现在在哪里?”
听他这么一问,江繁就知道他回去了一趟。想来也看到被她翻乱的房间,还有垃圾桶里的东西了。
她挺直了腰杆,语气不善道:“跟你没关系。”
现在倒是知道质问起她来了,怎么,跟别的女人见面时,就想不起她这个女朋友了?
亏她还那么信任他,从来不过问他的行踪,也不查他的手机。
哦,不对,说不定在他眼里,她连女朋友都不是,不过是个没有自知之明又得寸进尺的前女友罢了。
也就是她天真,以为十数年的感情摆在那里,当初他说要把她当金丝雀养,都没当真。
现在想想,当初真应该让他直接滚。
段渊不知道她心中所想。
事实上,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闹分手,甚至走得这么决绝,不留一丝余地。
车窗降下。
他垂下眼眸,视线扫过楼下站着的颀长身影,又望向高处的阳台,“你不说是吗?”
这个语气……
江繁心底莫名打鼓。
转念一想,如果说第一次分手是她任性,那么这次就纯粹是他活该了,谁让他对不起她?
这么想着,刚升起来没多久的气短都给消了下去,江繁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段渊道:“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让我来猜猜吧。”
“你刚才和谢煜见了面,是不是?”
他语气平静,明明是陈述句,却莫名有种平静之下的疯感。
江繁气道:“你监视我?!”
段渊道:“监视?恰好路过,在你楼下看见了罢了。”
然而气上头的江繁可听不进去这些解释。
她怒道:“你凭什么监视我?你这个出轨男!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我已经跟你分手了,你现在还打电话给我干什么?不会是还想挽留我吧?”
最后一句话她提高了音量,语气恶劣至极,任谁都能听出来其中的嘲讽。
见他沉默,江繁就知道自己说中了,她恶声恶气道:“你别想了,我就是跟谢煜复合也不可能跟你复合!”
撂下这句狠话,她挂断了电话。
甚至犹嫌不够解气地又把人给拉黑了,不给他任何反驳辩解的机会。
车厢内。
段渊眼神微微沉了下来,尽管知道她刚才说的所有话里,最重要的不是这句,可他还是忍不住分了心神。
所以,在她眼里,他竟然比那个跟人玩乐拿她当赌注的谢煜还差劲是吗?
再想到她指责他出轨——这简直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无论是跟她在一起之前,还是在一起之后,他都是个边界感极强的人,身边的异性好友都屈指可数,也都是点到为止的泛泛之交。唯一跟他交集比较密切的也就是宁珑了,但每回见面他们都是聊工作上的事。
何况,他曾经带她跟宁珑吃过一回饭。
要说最了解他人际关系的也就是她了,她也该清楚他没有那个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段渊收回视线。
哪怕他觉得站在她家楼下的那道身影碍眼极了,也没有立场和身份去做什么,他只能先争取在她这里的解释机会。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指责他出轨,但结合出现在楼下的这道身影,段渊多少也能猜到些什么。
想来是谢煜又使了什么手段。
他试着给她打了电话,结果显示被拉黑了,不仅如此,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被拉黑了。
段渊只能下车,来到她家门口,按响门铃,同时锲而不舍地换号码给她打电话。
早在他过来的时候,谢煜就注意到了,但他不久前才惹了江繁生气,即使现在想做些什么,他也有顾虑,不敢。
他怕又惹她生气。
本来她就因为赌注的事对他不满,现在又有照片的事雪上加霜,如果一而再再而三,谢煜怕她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十分钟过去。
江繁仍旧没有过来开门。
她被一直没有中断的门铃声吵得烦不胜烦,把段渊的号码拉出黑名单,“你到底想干什么!”
段渊顿了顿,“我想见你一面。”
“你刚才在电话里说我出轨,所以你是为了这件事才要跟我分手的吗?但我没有出轨,我想当面跟你解释,也把这件事说个清楚明白。”
江繁二话不说,把谢煜拍的照片发给他,又说:“照片发给你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段渊沉默片刻,“你明知道我不可能跟别人有什么……所以是谢煜跟你说了什么吗?”
“照片我可以解释,今天我回了一趟谢家,父亲让我这周末去相亲,我没有答应,但我没想到他会直接把宁珑叫到家里来吃饭。饭后他让我送宁珑回去,我跟宁珑是合作伙伴,所以没有拒绝,但我跟她真的没有什么。”
“如果你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看车上的监控,一路上我们甚至很少说话。”
听他这么说,江繁不由得想起上回谢煜带她去参加宴会时,谢父谢母的态度。甚至在她还在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让谢煜跟别的女人相看。
现在换成段渊又是这样。
说来说去就是看不上她。
江繁气红了眼,“晚了。段渊,你现在跟我解释也没用,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一定要跟你分手!你以为我只是为了一张照片跟你分手吗?”
“你今天回谢家,为什么不跟我说?你父亲安排你相亲,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别说是不想让我担心不想让我多想,说到底就是你没把我放在心上!”
“你父母想让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那你呢?你又是什么想法?”
“段渊,你忘了当初我们复合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吗?”
她一字一句的质问让段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直到她这个问题出口,彻底哑口无言。
她说:“你让我给你当金丝雀。”
“别给我打电话了,我不想接,也别按我家的门铃了,你再按,我就叫保安了。赶紧离开我家,我不想看到你!”
“你也别想挽留我了,上次分手是我对不起你,这次是你活该!都是你自己作的。”
段渊站在门口,还保持着握手机的姿势。直到那头的忙线音传来,他才意识到电话早就被挂断了。
他看着大门上的门铃。
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分手的原因,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他又有什么理由,又有什么资格,继续纠缠不休?
段渊闭了闭眼。
那句“都是你自己作的”始终回响在他耳边。
良久,他转过身,背对着大门。
是啊。
都是他自己作的。
也不怪她提分手。
直到离开的时候他仍然有些失神。
路过仍然坚守在楼下的谢煜时,他停了下来,站定。两人视线有片刻的相交,很快,谢煜又收回了视线,继续看着阳台的方向。
段渊看着他,“照片是你发给她的,是吗?”
除了他,他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么做。
谢煜语气平淡,“是。”
他并不畏惧承认自己有意拆散他跟江繁。
“当初你用手段拆散我们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天。”
44☆、豪门文前女友(二十)
◎“怎么,你要自荐?”◎
江繁以为刚才那番话说出去后,多少能换来一阵子的清净,结果她刚坐下没多久,手机又来了电话。
她心头窜上一股火,二话不说接了电话,“干什么!我刚才不是说得很明白了,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非得让我叫保安赶你走是吗?能不能给彼此留一点体面!”
“火气这么大啊。”
那头传来一个意料之外的嗓音,低低得带着笑,“看来是真分手了。”
江繁狐疑地把手机拿开,看了一眼上面的备注,发现这是一串不认识的号码。
但声音的主人她却很熟悉。
她无语道:“什么事?”
贺辞吊儿郎当的声音透过电流传过来,“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一天到晚没个正形。
完全符合江繁对他的刻板印象。
“我今天心情不好,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如果只是想找消遣的话,我没那个功夫和时间。”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听说了你分手了,问问你现在还好吗?”
江繁顿了顿,“你怎么知道我分手了?”
从她宣布跟段渊分手到现在才过去不到十个小时,就算是学校那些好事的八卦群众,也不至于消息传播得这么快吧?
江繁有理由怀疑这人一天天正事不干,净盯着她了。
贺辞挑了下眉,“这重要吗?”
“当然,谁知道你是不是变态,派人一天二十四小时监视我。”
贺辞“啧”了一声,“就不能是我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吗?”
江繁面无表情道:“你有事吗?”
潜台词——没事她就挂了。
贺辞感慨:“真无情,我以为看在阿煜的面子上,我们怎么也能说是一声朋友了。既然是朋友,听说朋友失恋了,我关心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江繁还能更无情。
她道:“之前是不是朋友不好说,不过既然你提了谢煜,那这个朋友我们没得做了。”
贺辞:“……”
她话锋一转,“再说了,你不是跟他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吗?怎么不去安慰他这个被我分手的好兄弟,反而来安慰我这个好兄弟的前女友?”
“还是说……”她顿了一下,“你是替谢煜来打探消息的?”
贺辞悠悠道:“你要这么想,也不是不行。”
江繁不置可否。
见他半天插科打诨,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她直接挂了电话。
不过,被他这么一搅合,她心情也平复了一些。
大抵是前任怎么看都不会顺眼的原因吧,她现在竟然觉得贺辞这个猫嫌狗厌的人瞧着比楼下那两个顺眼一点。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江繁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才会觉得贺辞这个嘴里没一句好话,处处给她使绊子的家伙顺眼。
这日过后,江繁没再收到段渊跟谢煜的电话和短信,耳边顿时清净了不少。
不过,虽然没有再锲而不舍地出现在她身边打扰,但日常生活中,还是避免不了见面和“偶遇”。
江繁倒是无所谓,别整天到晚给她消息轰炸电话轰炸就可以了,旁的就随他们去吧。
她以为接下来能消停一段时间。
然而,当她去教室上课发现贺辞自然而然坐到她身边的位置时,不由得感到一阵头痛,意识到之前是她太天真了。
她跟贺辞完全就是两个圈子的人,当初也是谢煜介绍才认识的,何况,贺辞平时的表现也看不出来有跟她深入了解的意思,所以跟谢煜分手后,她以为这段关系会就这么地断掉。
可现在看来……
某人似乎一点自觉都没有。
江繁看着他,“你到底想干吗?”
事实上,这也是段渊跟谢煜的问题。纠缠自己好兄弟的前女友,贺辞到底想干吗?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很不正常吗?
如果不是江繁此前已经对他们的纠缠表现出明显的反感和不悦,早在贺辞出现在她身边的那刻——不,段渊根本不会给他出现在她身边的机会。
谢煜心中也涌起浓浓的懊悔。
当初就不应该介绍贺辞跟她认识。
贺辞这个人他不是不知道,整日里没个正形,又因为是家中幼子,有事儿了上头的哥哥第一个扛着,性子也是被惯得无法无天。
谢煜此前只是觉得他对江繁有点过度关注了——毕竟,贺少爷惯会给自己找乐子,很少见他这么“持久”地针对一个人。稍微有点眼睛的,时间久了,多少都能觉出些味来。
谢煜以为看在这么多年兄弟情的份上,贺辞多少也会收敛点,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光明正大、甚至是毫不掩饰。
贺辞勾笑道:“看不出来吗?”
江繁可不惯着他,“有话说话,不要打哑谜。”
贺辞叹了口气。
江繁以为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了,结果没多久,他忽然靠近,好闻的薄荷味无孔不入地侵袭而来。
他的嗓音听上去有些漫不经心,“喂,你有没有打算,重新谈个恋爱,换个新男朋友?”
江繁莫名地看他一眼,“怎么,你要自荐?”
贺辞看着她,“如果……”
可惜她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打断道:“如果你是想自荐的话,那接下来的话不用说了。我跟你气场不和,在一起也只会吵架。”
她跟他在一起图什么啊。
图他一天天不省心净给她找事,还是图他那张嘴会给她添堵?
贺辞顿住。
须臾,他扯了扯唇角,“这话说的,就有点伤人心了啊。”
江繁语重心长道:“我这是为了你好。”
她对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是有点数的。
从小到大她的追求者都不少,但能忍受她这个性格的人还真没几个。段渊算一个,谢煜算第二个。
至于贺辞……
呵。
看他平日里的大少爷做派就知道了,这人只会比她更挑剔,更事精。
她可受不了。
许是真像贺辞说的那样,他伤心了,所以这节课下课,难得地,他没再跟以往一样纠缠着她几乎一路。
江繁乐得清静。
离开教室的时候,她隐约注意到段渊跟谢煜似乎往贺辞那边的方向去了,不过她懒得管,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就让他自求多福吧。
该。
谁让他心思不正,想撬兄弟的墙角。
谢煜也没客气,结结实实的一拳砸在了贺辞脸上。他没躲,很快嘴角被擦破了血迹。
眼看他不解气还要再来一拳,贺辞开口了:“打人不打脸,过了吧。”
谢煜沉着脸,“到底是谁过了?”
贺辞没说话。
相比起谢煜,段渊倒显得冷静许多,他乜了一眼贺辞,声线冷淡,“她拒绝你了。”
肯定句。
贺辞擦了下嘴角,没接这话。
段渊淡声道:“劝你趁早收了不该有的心思,就算她跟我们分手了,也不代表什么人都看得上。”
贺辞喃喃道:“还真是……傲慢啊。”
他抻了抻衣领,站直身子,嗤笑一声,“怪不得她要跟你分手。”
这句话仿佛一个导火索。
此前的沉着不再,段渊倏然攥起他的衣领,然而,就在这直冲面门的一拳即将落下的时候,贺辞开口了。
“她现在还在生你的气,你说,如果这个时候,你又给她惹了麻烦——因为在校园斗殴而被上报批评,她会怎么看你?”
贺辞直视着他。
这段话不长,却很简短有力,段渊的动作停住了。他冷冷地看着贺辞,良久,终是松开了手。
贺辞表情从始至终没什么变化。
就好像刚才那个被人攥住衣领的人不是他一样。
段渊冷声道:“就算这样,你也不要以为自己就有机会了。”
贺辞笑,“机会都是自己争取来的,你不争取,怎么知道没有?”
好一个机会都是自己争取来的。
段渊将他这话记住了。
虽然江繁那通话让他反思了不少,但段渊也没想过就此放弃。不纠缠归不纠缠,远远地看一下她,还是没问题的。
可贺辞的出现让他改变了一开始的计划。
尽管没有跟之前一样电话短信双管齐下,不过,段渊还是了解她的性子的,凡事都不喜欢亲力亲为,就喜欢有人伺候。
恋爱的时候,他跟谢煜担任了那个被她使唤的角色,现在分手了,江繁总不好去使唤她的室友同学,使唤朋友也不合适。
这就给了他们机会了。
江繁的确说过自己看到段渊跟谢煜就烦,但那是因为他们在分手后总是纠缠她,一个两个不是电话就是短信轮流轰炸。
这换谁来都得炸。
现在这两人没有再整天在她面前晃,只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倒是保持了一个舒适的距离。
一段时间下来,江繁态度有所松动。
当然,这不代表她就同意复合了,至少眼下她是没有这个想法的。
既然他们愿意给她使唤,何乐而不为呢?
这回江繁跟段渊分手的事没有传扬开,不过因为她也没有刻意隐瞒,所以这件事还是小范围地传开了。
之前她跟谢煜分手时,大家就很惊奇她到底有什么魅力,让两个前男友在分手后依然纠缠不休,甚至是死缠烂打,念念不忘。
现在她跟段渊分手,男方看上去依旧是没有放下的样子,甚至连谢煜这个前男友也没有放弃挽回她。
简直堪称学校难遇的奇观了。
江繁在学校的小日子快乐得很。
可没多久,这天她来到校门口,正要给谢煜打个电话让他来送她回家,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就停在了她面前。
车上下来个身穿燕尾服的中年男人,一副管家的装扮,冲着她躬身,“江小姐,我们先生请您过去一叙。”
江繁后退半步,警惕地看着这人,“你是谁?”
其实她心中已然有了猜测,而且眼前的中年男人总给她眼熟的感觉,仿佛曾经见过。
中年男人的回答印证了她的猜测,“我是谢先生的管家,您可以叫我陈*管家。”
“那么,江小姐,您可以跟我走一趟了吗?”
虽然说是“请”,但中年男人的话中隐隐透露出些强硬的意味。
江繁看了看管家身旁魁梧的一排保镖,知道自己拒绝不了。何况,她也想看看,谢父到底想跟她“叙”些什么,便道:“可以。”
顶着数十道目光,她镇定地坐上了后座,“走吧。”
45☆、豪门文前女友(二十一)
◎“过来。”◎
江繁很聪明。她知道谢父特意挑了个段渊和谢煜都不在她身边的时候让人来“请”她,想必也是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或者说,谢父有意拖延他们找过来的时间。
故而,她以为谢父会挑个清净偏僻些的环境,来跟她继续接下来的谈话。
但她没想到谢父竟然把谈话地点定在了他的书房。
她之前参加宴会的时候,跟着谢煜来过一次谢家,不过那时候,谢父背着她安排了谢煜跟宁珑相看,而她从始至终都没被邀请进来坐过。
这回倒是“邀请”了,方式却有些出乎意料。
江繁坐下后,谢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那双鹰隼般的眼眸审视般地看着她。
江繁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进入正题,就这么打量她,不太高兴地皱眉,“天色马上就要黑了,一会儿我还要回去吃饭,您请我过来,应该也不只是为了看我长什么样子吧。”
这番话说得着实不太客气。
江繁承认,她就是故意的,谁让谢父每回一见她就直皱眉。他不乐意她霍霍他儿子,她还不乐意他那两个儿子一直缠着她呢。
这么想着,她神情中便添了两分理直气壮。
饶是早就从自己让人打探的消息中了解过这个晚辈的性子,但当听到她这么不客气的话时,谢父还是结结实实地皱了下眉。
他本来就不满自己两个儿子竟然喜欢这么一个在他看来肤浅又一无是处的女人,现在见江繁这么说话,只觉她的缺点中又添了一项——没家教。
也不知道她父母是怎么教育她的,竟然把人教成这个样子。
谢父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双手交握,淡淡道:“你很有本事。”
能把他两个儿子勾得念念不忘,可不就是很有本事?
尽管谢父这话说得四平八稳,江繁还是敏锐地感知到他更深层的情绪——带着高高在上的评判和轻蔑。
这让她很不舒服。
还没等她表达自己的不满,谢父就又继续道:“我会给你安排明天的机票,让人送你出国留学,同时还会给你一大笔钱。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永远不能再回国,且不能再跟阿煜和段渊他们有任何联系。哪怕是他们主动找你,也不行。”
江繁懵了两秒,反应过来谢父说了什么后,深觉荒谬。
虽然她也有过出国留学的念头,但自己主动和被迫那是不一样的。
而且,谢父凭什么在问都没有问过她意见的情况下,直接给她安排了一切?还让她永远不许回来?
谢父似是看出来她心中所想,语含警告:“这是我给你最好的安排,劝你不要冲动。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跟他们在一起,不过你不用痴心妄想了,谢家的儿媳,不可能是一个出身普通、品德败坏的人。”
江繁站起身,抬了抬下巴道:“多谢您的提醒,不过现在的问题不是我想跟您的两个儿子继续交往,而是他们在纠缠着我。”
“还有,我拒绝您刚才的提议。”
“我是不会出国的。”
至少不会被迫接受别人给她的选择。
她转身要走,原以为门外很可能有人守着,拧开门把后却发现一路上年看着她的那几个保镖都不在,只有那名燕尾服的管家守在门口。
谢父脸色沉了沉,眼角的皱纹都显得严厉了几分,“江小姐,我给你一晚的时间考虑。”
这是他能给出最宽容的期限。
毕竟,就在他跟江繁谈话的时候,他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已经发现她不见,并且开始派人四处寻找了。
谢父不想跟自己两个儿子为了个女人反目成仇,所以他决定尽快将江繁送走,还专门安排了人拖延段渊跟谢煜。等明天飞机落地后,木已成舟,就算他们有心想要改变,也什么都做不了了。
“不用考虑了。”
江繁诧异回头。
虽然她是这么想的,但这话可不是她说的。
这道声音的主人她很熟悉。
就在不久前,她还跟他同床共枕,谈了场不到一周的恋爱。
谢父也很意外竟然在这个时候看到段渊,“你怎么……”
说完他就意识到不对了,没有继续往下说。
可段渊显然都知道他做了些什么,“怎么没有被您的人拖住是吗?”
谢父沉默。
他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看着这个从小没有长在他身边的儿子,眉眼冷峻,一言一行间都透露出上位者的气质。
谢父这才恍然,原来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这个儿子已经长成这样了。
段渊收回视线,看向意识到谢父竟然是要强行把她送到国外后有些愤然的江繁,语气缓和道:“过来。”
江繁关键时刻还是很拎得清的,见他这么说,没有犹豫,跑到他身边,微微仰脸看他,“你爸想把我送到国外,还让我永远不要回来。”
她没有刻意控制音量,于是这话谢父也听到了,他沉了沉脸,“你……”
“父亲。”段渊打断他,掀起眼皮,“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他是个成年人了,凡事都可以自己做主。而不是由身边的“长辈”打着为他好的名义插手他的私事。
谢父沉声道:“你当真要执迷不悟是吗?娶妻娶贤,你这个女朋友不是个好的,娶了她,只会家宅不宁。更别说她还跟你哥有关系。”
段渊表情很平静,“那也是我先跟她在一起的。”
何况,谢父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当初谢煜能跟她在一起,其实是使了不正当的手段,故意诱惑她。这才害得她跟他分手。
谢父的话根本不能在他心底引起任何波动。
听他这么说,谢父算是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不管用了,毕竟段渊连这个都不在乎,那么还有什么能阻止他继续跟这个女人在一起?
谢父深吸一口气,“你想清楚了?”
段渊道:“我一直很清楚。”
谢父脸色难看,“你如此执迷不悟,让我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你?”
原以为这样说会让段渊的态度有所松动,然而,他依旧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示意门外的助理进来递上一份文件。
谢父皱眉。
他不明白,自己都这么说了,段渊还想搞什么名堂。
但同在一个屋檐下相处了一段时间,谢父也知道他不是无的放矢的性子,便打开了这份文件。
只一眼,他不可思议地抬起了头。
“这个项目,你谈下了?”
从去年开始谢父的公司就一直在跟进这个项目,可惜业内有竞争力的公司不止他们一家,所以这个项目一直没能成功谈下。
就在谢父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段渊主动请缨,谢父想着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了,就把项目全权交给了段渊负责。
之后他就一直没有过问这件事。
结果,这才过去多久?段渊就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谢父心情格外复杂。
一方面是没想到这个流落在外数十年的儿子手腕如此过人,连他都不曾做到的事竟然做到了。
另一方面……
他心里也清楚段渊这时候把这份文件拿出来的用意。
这代表他已经有了跟他这个“长辈”谈判的砝码了。
甚至这时候有没有他的支持也不重要了。
有这份文件在,公司里的那些股东董事都会支持段渊,毕竟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证明了自己有能力带着公司更上一层楼。
这种时候,即使是谢父也不能轻易动他了。
如果段渊是在一个小时之前拿出这份文件,谢父会欣慰自己后继有人了,但段渊现在拿出这份文件,只会让谢父觉得他走火入魔了。
他不可置信,“你为了一个女人,要跟生你养你的父亲,对着干?”
段渊淡声道:“生下我的人是我的母亲,不是您;养我的人也是那个小县城卖废品的老奶奶,而不是您。”
所以,他何来的资格对他的选择指手画脚?
谢父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手指着他,“你……”
段渊道:“您没事的话,我就先带她回去了。”
他说着,不由分说地牵住她的手,与之十指相扣。牵手之前,他停顿了一下,见她没有反抗的意思,就牵得更紧了。
谢煜过来时就看见这样一幕。
他怔住,“我是不是……来晚了?”
段渊眼睫微掀,“你以为呢?”
谢煜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江繁见了,有些不忍,不过也只是一瞬。她还没有怪他们两个牵连她呢,有什么好不忍的?倒不如先心疼心疼自己,差一点就被谢父打包送到国外了。
直到走出谢家大门的那刻,她才后知后觉有些后怕。
万一真被谢父得逞,她在国外人生地不熟的,被谢父卖了都没处说理去。
他这么不满她跟她两个儿子谈恋爱,谁知道会不会对她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这么想着,她停了下来,站在段渊给她打开的车门边,没有上去。那双杏眸看着他,“都是你的错。”
段渊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
他低声道:“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周到,忽略了这点。”
“我要回家,你送我回去。”
他说:“好。”
46☆、豪门文前女友(完)
◎“我愿意。”◎
上车后,司机自觉把隔板升了起来,给了两人足够交谈的私人空间。
也是这时,段渊递过来一份文件给她,他低声道:“抱歉,回去后我仔细想了你说的那些话,我已经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了。”他看着她的眼睛,“我不该那么说。对不起。”
江繁没应声。
他又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弥补对你的伤害,最后让律师拟定了这份合同,你可以看看,如果有什么修改的意见,都可以跟我提。”
江繁狐疑,“合同上写的什么?”
段渊道:“你可以理解成是我想向你道歉、取得你原谅的筹码。”
江繁接过合同,大致地翻看起来。
浏览完全部内容后,她惊讶道:“你不怕我卷了你的钱跑路?”
段渊神情很平静,“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江繁复杂地看他一眼。
若是以她的眼光来看,这一定是一份不平等的合同。
合同上白纸黑字写得分明,他名下的财产会无条件归属她一半,如果结婚的话,那么婚后财产都归她,若是他出轨背叛她,就净身出户。
“如果你有顾虑的话,可以请一名律师来看一看这份合同。”
这份经过行业内知名律师拟定的合同找不出一丝一毫错漏之处,也代表段渊没有给自己留有任何余地。
江繁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确心动了。
但经过谢父的事后,她不得不重新考虑一下自己跟他在一起后,所需要面对的麻烦。
而且,此刻的她的确给不出答案。
“我回去后再想想吧。”
段渊心头微松。
没有一口回绝就好。
他说:“好。”
然而,直到回家吃过晚饭洗过澡换上睡衣躺上床的时候,江繁都没有想好自己的答案。
最近几个月她跟段渊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她脑子有点乱,需要一点时间整理一下。
她赤着脚来到阳台。
天色已经擦黑,楼下空无一人。她却仿佛还能听见那日被锲而不舍按响的门铃,看见楼下停着的那辆黑色迈巴赫。
江繁在阳台站了一会儿,呼吸了一会儿的新鲜空气,就回到卧室了。就在她准备上床休息的时候,忽然看见一角被打开的行李箱。
说来这次跟他的分手也很迅速。
明明早上他还给她带了早餐,她还说要他陪她去沪城玩一趟,结果当天下午就分手了。
之后又发生了一些事情,让她搁置遗忘了原本要去沪城的计划。
先前忘了也就算了,现在既然想起来了,江繁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去一趟沪城的。
就当是散散心了。
就让她周末这两天暂时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江繁一直是个很任性的性子。
就如这次,既然决定出去散心,她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自己孤身一人订了第二天早上的票,前一天晚上就把行李收拾妥当了。
她是不喜欢收拾行李,但不代表她不会。
抵达提前一天在手机上订好的酒店后,江繁放下行李箱,在酒店休息了半天,就带着自己做的旅游攻略出去玩了。
她常用的那个手机放在酒店了,所以段渊跟谢煜也联系不上她。
无奈之下,谢煜只能找上段渊,“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在排除起初的阴谋论后,段渊心中也有了答案,他看着第一次主动找上门的谢煜,声线冷淡,“我正要去找她。”
谢煜也看到一旁的行李箱了,“她在哪里?我跟你一起去。”
段渊道:“一个人就够了,你也不想在她玩得开心的时候过去打扰吧?”
将他冷静的神情尽收眼底,也是这个时候,谢煜才不得不承认,他对她的了解,到底没有与她相识数十年的段渊多。
他抿直唇线,“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她现在是否安全。”
两人僵持了片刻。
段渊知道,如果他不给谢煜一个答复,他是不会走了。
“等我找到她后,我会提醒她给你发个消息。”
至于发不发,那就是江繁自己的事了。
谢煜松了口气。
“多谢。”
段渊运气着实不错。
他找来酒店的时候,江繁刚从著名景点回来,没让他扑了个空。看到他,她有些意外道:“你怎么来了?”
尽管在出发之前就已经确认她入住这家酒店了,但只有当真正看到她的这一刻,段渊心里的那块石头才真正落了地,紧绷的神经跟着一松。
他道:“来找你。”
“能带我去看看你住的房间吗?”
好歹人家坐了这么久的飞机专程来看她,江繁没有拒绝。
从昨天早上抵达沪城到现在,也不过过去三十多个小时而已,她的房间乱中有序,行李箱放在客厅的过道上大开着,里面都是她带来的应季衣服。
桌上放了几袋零食,垃圾桶里是酒店的早餐盒子。
满满的生活气息。
看到她只身一人在外能把自己照顾得这么好,他本来应该放心的,可段渊沉默许久,终于开了口:“江繁。”
“你以后还需要我吗?”
江繁没看他的眼睛,“也许吧。”
空气寂静。
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不知道过去多久,江繁道:“我跟导员请了两天的假,想回家看看,我这学期都没有回去过。”
“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段渊哑声道:“好。”
江繁只在沪城待了两天就回老家了。
她人生的前十八年都是在这个小县城生活的,这里的每一条街道,附近每一家好吃的餐馆,她都能说上名字来。
这座小县城虽然不大,但到处都装满了她成长的痕迹。
回来之前,她提前跟她妈妈打电话说了。
江瑛虽然意外女儿这个时候回来,但还是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来给她接风洗尘。电话里,江繁只说了自己要回来,没说段渊也会回来,所以看到她身边跟着的段渊时,江瑛愣了一下。
“你这孩子,真是的,小渊回来了怎么也不跟妈妈说?我都没做他喜欢的菜。”
说着埋怨的话,江瑛的语气中却没有多少责怪,反而满满的宠溺。
段渊从小也没少受过江瑛的接济,何况她还是江繁的母亲,他自然不会介意这点小事。
“没事的江姨,我跟繁繁的口味都一样。”
江瑛笑道:“那倒是,小时候你们俩感情就要好,现在长大了也一样。快进来吧。”
高考两人在一起的事,是在江瑛这里过了明路的,只不过江繁没跟她说自己跟段渊分分合合那点事儿。
她妈妈一个人把她带大就很不容易了,这些她能自己处理好的事情总不好让妈妈担心。
好在段渊也没拿这些事到她妈妈跟前说。
江瑛是单亲妈妈,这些年能独自一人抚养江繁长大,还把她在物质方面养得这么好,得亏于她经营的这家小餐馆。
虽然不是什么品牌连锁店,但她的手艺经过口口相传,也成了外地人来时会被本地人极力推荐的一家餐馆。
江繁回来这两天,还去家里的餐馆帮了会儿子忙。
不过更多的时候都是段渊在忙,她在旁边看着,偶尔做点不那么累人的活。
以前读书的时候,江繁跟他没少来店里帮忙,就跟现在一样。说来他还挺“入乡随俗”,虽然如今不可同日而语了,但一点架子都没有,帮忙招待店里客人时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知名公司下一任的掌权者。
江繁也不是故意压榨他,只是今天店里有一个员工请假了,再加上她太久没回家里的餐馆看看了,有点怀念,这才提出过来帮忙。
忙完一天,她看着他收拾店里的东西,给大门上锁,去牵他的手,“走吧,回家吃饭。”
天已经黑了。
回去的路上,万籁俱寂,她忽的道:“你之前不是问我还需不需要你吗?”
“我想是的,我还需要你。”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十数年的感情,到底不是轻易能够抹除的。
早在她主动牵上来的那刻,段渊大脑就已经有片刻的空白,现在听到她这番话,思绪渐渐回笼,他微微一怔,下意识握紧她的手,有些无措地开口:“为什……”
顿了顿,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好。”
他抱住她,不留一丝一毫的间隙,声音很低,“谢谢。”
谢谢你还需要我。
江繁由着他抱了一会儿,“好啦,虽然我原谅你了,但该签的合同我们还是要签的。”
她小脸认真。
段渊忍不住笑了,“我回去让人拿,还是之前那份合同吗?”
“嗯。”
这趟回来,江瑛知道她只能待两天,连着做了两天的大餐。她本就是靠厨艺起家,做饭的手艺自然不会差,江繁还笑着跟她说:“妈,你再这样投喂下去,我非得胖个十斤不可。”
江瑛道:“胖点好,有福气。”
江繁也笑了。
离开时她还是坐的飞机,下次回来就是暑假了。
离开当天,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给谢煜打电话报平安,期间段渊也没有提醒她。
到底两人曾经有过一段恋情,而且恋爱的时候谢煜对她挑不出来什么大差错,江繁还是给她回了个电话。
其实早在段渊找到她的那天,谢煜就已经知道她人是安全的,否则他也不会一直没有动静。
之所以没给她打电话,只是怕惹来她的厌烦罢了。
原本过去三天她都没有给他电话,谢煜以为她应该是把他忘了,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等到她的电话。
他很久没跟她说过话了,这会儿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半晌,才挑了个不容易出错的话题,“你这几天在外面玩得开心吗?”
江繁道:“挺开心的,我跟段渊回了趟老家。”
谢煜顿住了。
他沉默一会儿,没有去问这两天她跟段渊发生了什么,声音低低地,“你跟他,确定复合了吗?”
“这次是真的确定了。”
这次是真的确定了……
也就是说,上回她跟段渊复合的时候,其实还没有真正决定跟他在一起。
那么这次,又是什么让她松动了态度呢?
“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他究竟哪一点比不过段渊?
可想到那日谢父让人将她带走后,他姗姗来迟时,她已经被段渊护在身后的模样,这话,他又怎么也问不出口。
江繁知道他问的是她为什么会选择段渊。
她没有敷衍,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给她收拾行李箱的段渊,认真道:“大概是,天降终究敌不过竹马吧?这么多年的感情,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而且,我已经有点习惯了。”
习惯无论她做什么时都有这么一个人陪在她身边了。
她等了许久,才等来那边的回音,“……我知道了。”
从她开始打电话的时候,段渊就注意到动静了,不过一直没有出声打扰。现在电话挂断,他走过来,从后面抱住她,薄唇吻过她的耳垂,“在跟他打电话吗?”
江繁转头看他,“不是你让我给他报平安的吗?”
段渊轻轻地咬了一口,在上面咬出一个浅浅的牙印,“我只是告诉你他在等你的电话,选择权还是在你。”
江繁语气很无辜,“是你自己没说清楚。”
他一向说不过她,何况,以往他吃醋的时候也不是光靠嘴说。
他还会做。
回学校后,两人在双方律师的见证下,签了那份合同。
此前江繁的恋情就已经成了大家讨论的“热点”,这回她跟段渊复合,更是引起了范围不小的讨论。
“这都是第三回了吧?”室友感慨道:“分分合合,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这位。”
室友问她:“这回是真的确定了吗?”
江繁肯定道:“当然。”
室友心道,到底是青梅竹马呢,兜兜转转还是彼此。
毕业后,江繁没有立马跟段渊领证,而是选择出国留学,继续进修学业,见识见识国外的风景。
段渊没有选择继续学业。
这时候他已经接手了家里的公司,不仅因为她在国外读书,更是因为他原本就计划开拓海外市场,如今不过是提前这个计划了。
顺带着,他在国外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结束学业后,江繁跟段渊领了证,办了两场婚礼,一场在国外,一场在国内。
请柬发出去的时候,系统的机械音再度响起:【检测到该世界男主和女主以外的角色产生独立感情线,且女主与目前男主并未有任何感情倾向,该世界男主更换中……】
这个世界还是达成了跟上个世界一样的结局。
江繁跟系统反复确认她的任务不算失败后,就继续全身心投入她的世界了。
她跟段渊的两场婚礼,江瑛都来了。
她在国外的这几年,基本上跟谢煜和贺辞都没什么联系了,再加上她感觉邀请这两人来见证她的婚礼有点怪怪的,最后还是没有发出去邀请函。
所以,当在婚礼上看到这两人时,她怎么都止不住惊讶的神色。
她看了看谢煜,又看了看贺辞。
谢煜再怎么说也是她前男友,贺辞就不一样了,他跟她说话的时候就没客气过。江繁看着他,“这是……不请自来?”
贺辞扯了扯唇,“怎么,不欢迎我啊?”
“还有,我可不是不请自来。”他晃了晃手上那张邀请函,“我可是有邀请函的。”
看到邀请函的瞬间,江繁第一反应是怀疑,旋即便反应过来,当初负责送邀请函的人是段渊。既然她没有特意叮嘱过,那就是他的意思了。
……这个小心眼的男人。
不过,大喜的日子,江繁也懒得计较这些了。她轻哼一声,“看来你的话也不全然准确。”
“我现在不就跟阿渊结婚了?”
她说这话时下巴微微抬起,很有些骄矜的模样。
贺辞一怔。
片刻,他才想起来,当年他调侃过她,说她不要指望嫁入豪门了,毕竟谢父不会同意她进门。
可就结果来看,她最后还是成功了。
意识到她在说什么后,贺辞撑着额头闷笑一声,“这么记仇啊?”
她不知道的是,当年那句话,其实他后面还有话没有说完。
不过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江繁道:“当然,我现在都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你故意给我难堪。”
其实她就是随口一提,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早就不在意了。
可贺辞看着她,忽然道:“抱歉。”
江繁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你这是转性了?”
贺辞笑笑,“这么多年,总该有点长进。”
听他这么说,江繁也不由有些感慨,神色缓和下来,“既然来了,那就坐下吧,我让阿渊招待你们。”
她看向一旁从进来起就异常沉默的谢煜,温声道:“你也坐吧。”
她是今天的新娘,后台有得忙,没跟他们说太久的话,就回去了。
她离开得匆忙,自然也就不知道,谢煜一直盯着她离开的方向看了很久,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也幻想过她与他的婚礼会是什么样的,也会如这般盛大、热闹。
她会是最漂亮的新娘,鲜活明媚,然后在司仪的祝词中,与他交换戒指。
新娘从台下走上去的时候,鲜花从各处洒过来,直到她走上台,在司仪询问中,回答:“我愿意。”
婚礼结束,晚上回房的时候,江繁算了下宾客们的份子钱,惊讶道:“贺辞竟然给我们随了九百九十八的份子钱。”
——以万为单位。
江繁很奇怪,“一般给新人随礼不都是挑寓意好的数字吗?怎么就他特立独行,九百九十八?”
九百九十八万都给了,还差这一万吗?
段渊也注意到了。
所有宾客随的份子钱中,就他跟谢煜最为突出。一个随了九百九十八,另一个随的数目简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把自己的家产都给搬过来了。
段渊把她抱起来往床上走,亲了亲她的唇角,“不用管他,他这个人不是向来如此吗?”
其实江繁已经有点回过味来了,不过既然段渊不愿意提,她也就顺着他的意思,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了。
“今天的婚礼我很满意,不过有个环节,你的表现不是很好。”
段渊哑声道:“什么?”
江繁杏眸弯了下,“接吻那部分,你遮住了我眼睛,我看不到你的表情。”
“那我们再重新试一下?”
她笑起来,仰起脸在他唇角亲了一下,伸手去扯他劲瘦腰上的睡袍系带,软声说:“好。”
【作者有话说】
剧情需要,复制了上个世界结局章系统的话,算上标点一共五十四个字,之后的世界不会再用这段话,所以这是最后一次出现。
这章的字数是5470,离下一级收费标准还差31个字,有没有系统的那54个字都不影响这章收的币,所以大家不会多花币。[抱抱][红心]
顺便放下新世界的一句话简介:跟新欢订婚前夕,为救我导致车祸毁容的前未婚夫回国了。
依旧是修罗场,男主是前未婚夫(出场时脸已经治好),超级带感~
新世界的大纲已经写好了,是目前最有表达欲的世界(每次写新世界都比上个世界更有表达欲是怎么回事,我竟然是这么喜新厌旧的人吗……)
新世界结局也已经定下了,欢迎大家来看。
再插句题外话:每个世界动笔之前,我都会把大纲写好,结局也是一开始就定下的,没有意外的话不会更改结局(这里的意外指的是我写着写着想到更好的结局)。
最后,感谢一直追更的大家。
总裁文未婚妻
47☆、总裁文未婚妻(一)
◎“你跟他,当初为什么会分手?”◎
“江小姐,您看这样可以吗?”
造型师透过梳妆镜看着坐在面前的女孩,轻声细语地询问。
作为圈内小有名气的化妆师,她给不少当红明星做过造型,自问见过的世面也不算少。可即使如此,当妆容完成的那刻,还是不可避免被眼前的女孩惊艳了。
女孩细眉弯弯,一张巴掌大的脸蛋很漂亮,嘴唇红润,乌黑的头发被盘起来。纯白色的婚纱穿在她身上,平添不可亵渎的圣洁感。
有工作人员这时候过来询问:“江小姐,宋先生那边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拍婚纱照了,您看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江繁惊讶道:“这么快?”
工作人员笑着说:“其实宋先生的造型早在一个小时前就已经做完了——毕竟男生的造型比较好做,只不过他看您这边一直没有好,这才耐心等到现在。不过要我们看,宋先生也是一刻都等不及了。这不,您这边刚好,他那边就让我们过来问了。”
后台氛围和谐,随着这话落下,有笑声响起。
大喜的日子,新郎望眼欲穿,自然要先恭喜新娘了。
人都是爱听好话的,江繁也不例外。
她脸上露出个微笑,连带着刚决定跟男友订婚,把男朋友变成未婚夫时莫名有些不安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我这边可以了,现在就开始……”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话。
江繁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按理来说,这种时候不是必要的电话都可以往后推,但这个给她打电话的人有些特殊。
正是她高中时的初恋,许久没有联系过的前男友。
迟叙。
虽然不知道他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是为了什么事,但两人分手后,除了刚开始那段时间,他没有再来纠缠过她,想来也不会无缘无故给她打这个电话。
又或许是听说了她即将订婚的消息,打电话给她贺喜的。
江繁点了接通。
“喂?”
那边传来一道很年轻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毕业不久的大学生,还有些少年感,可以听出来少许的紧张。
仔细算算,尽管两人一直在同一个城市,但见面的机会着实不多。上次见面还是她刚跟宋远在一起那会儿,迟叙犹疑着追问那是不是她的新男朋友。
江繁温声询问:“好久不见。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那边有短暂的沉默,然后才听见他的声音响起:“我听说你要订婚了,新郎是我上次见的那个吗?”
江繁没有隐瞒,“嗯”了一声。
迟叙低声道:“挺好的……”
都是一个圈子的,他当然也知道宋远,父母一个从政一个从商,而他本人也是圈里出了名的温和端方。她*跟他在一起挺好的。
见她在一旁接起了电话,工作人员没有催促,而是到外面等待起来。
毕竟,那位宋先生对这位未婚妻很重视,为了给她最好的体验,拍婚纱照的这几天都包场了,整个公司只为她一人服务。
江繁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迟叙继续往下说,又问他:“你打电话来,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吗?”
她声音腔调偏软,说话时很好听。
迟叙想起谈恋爱的时候,她总是软着声跟他撒娇。
如果没有自己在此前听到的那个消息,他或许在今天这个她即将订婚的日子,会有许多话要说。但他这次打电话不仅仅是为了私欲,更是因为他有正事要说。
迟叙道:“刚才我意外听到一个消息,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告诉你。”
莫名地,江繁心里一突。从决定跟宋远订婚伊始就一直萦绕在心里不好的预感,似乎即将应验。她攥了下手,“……什么消息?”
“祁修他,这几天好像要回国了。”
“砰——”
江繁一个失神,打翻了手边的化妆品。工作人员吓了一跳,安排人过来收拾,又说:“江小姐,您到这边来坐?”
江繁摇头,此刻她已经顾不上这些了,追问电话那头的迟叙,“你从哪里听说的这个消息?”
“好端端的,他怎么突然就回国了?”
这个世界,江繁是男主忘恩负义的未婚妻。
家中虽然从商,可跟真正的豪门比起来,却是不值一提。
幼时男主挑选玩伴,她侥幸得了男主的青睐,从此一家人跟着“鸡犬升天”。沾了她的光,家里从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商贾之家,成了北城炙手可热的新贵。
从幼儿园到小学、从初中到高中、从大学到毕业,她都陪在男主身边,直到毕业后两人正式订婚,预备步入婚姻的殿堂。
可惜天意弄人,就在去挑选婚纱的路上,她跟男主一起出了车祸。
为了保护她,男主最后是被推进重症监护室的,甚至毁了容。
起初,江繁大为感动——或者说,没人会不为伴侣的舍命相救感动。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逐渐对男主失去了耐心,甚至不愿再看一眼他的容颜。
或许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男主不告而别,孤身一人选择去国外治疗。
也是在国外,男主结识了他的天命之女——也就是他当时的主治医生。
如今男主回来了,等待她的会是对方不留余地的报复。
她因男主而拥有的一切也会一点点失去。
祁修离开至今也有三年之久了。
江繁也从发现他不告而别的愧疚再到如今放下,还重新开始了一段新的恋情。
过去三年,在她有意的放纵下,她几乎有些忘却这段往事了。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祁修竟然在这个时候,在她即将跟宋远订婚的时候,回来了。
这件事到底是她有愧于他。
所以刚才惊惧交加之下,她才会失手打翻了桌上的东西。
迟叙道:“我也是听到有人谈论才知道这件事的,虽然不太清楚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但想着还是该跟你说一声。”
眼看她订婚的日子在即,祁修却在这个微妙的时间点回来了,实在很难不让人多想。
也是考虑到这一点,迟叙犹豫过后,才会拨通这个自己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就是想让她心里有个准备。
毕竟,她跟祁修不是简单一句有过关系的前任就可以概括的。
顺带……
也祝她新婚快乐。
直到这时,江繁方才从最初得知这个消息时的情绪中回过神,她微不可闻道:“……谢谢。”
后台打翻化妆品的动静不小。
加之她从接起电话后,就明显有些心神不宁,工作人员考量过后,还是将这件事告知了宋远。
于是,等挂断电话的时候,江繁就看见宋远过来了。
他温润眉眼中含着明显的担忧之色,“我听工作人员说你不小心打翻了东西,没伤着吧?”
江繁摇摇头。
她还有些出神的模样让宋远更加放不下心。
“可以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了吗?”
江繁握紧手机,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
宋远看出来她的犹豫,低声跟一旁的工作人员说了些什么。很快,后台只剩下他跟江繁两个人。他走过去,捧起她的脸,温声道:“繁繁,我们马上就要订婚了。”
“作为你的未婚夫,我想我还是值得你信任的。”
他的话驱散了江繁心中本就不多的犹豫。
她楚楚可怜地看着他,“阿远,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有一个已经快要订婚的未婚夫吗?”
她当时是已经决定跟祁修订婚了,就连请柬都发了出去,结果谁也没想到订婚前夕会出那样一个意外。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起了她那个前未婚夫,但宋远还是道:“记得,你跟我说过。”
事实上不用她说,在认识她之前,宋远就已经听过这一段故事了。
这样一段可以称得上是青梅竹马、天作之合的姻缘,最后却阴差阳错导致两人没能在一起,不少知情人士都很唏嘘。
江繁咬唇,“我听说他这几天就要回国了。”
宋远微微一怔,“回国?”
江繁点点头。
三年了。
将近三年的时间他都没有回国,江繁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再加上她又恰好认识了宋远,两人情意相通,这才答应了他的求婚。
万万没想到祁修会在这个时候回国。
怎么就回来得这么不巧呢……
宋远上前把她拥在怀里,“你从哪里听说的这个消息?”
江繁含糊道:“就……有人告诉我的。”
虽然她没有跟宋远隐瞒过自己的两段恋情,但总感觉跟未婚夫拍婚纱照的当天,坦白自己接了初恋的电话不太好。
反正她这样说也不算撒谎。
而且,现在事情的重点不是消息从哪里来的。
宋远不清楚她跟祁修分手的经过,只知道两人曾经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所以把她得知消息后的失神,当成了对前任的愧疚。
这在他看来可以理解。
毕竟,祁修当初为了救她还毁了容,最后又只身一人去了国外,而她却跟新男友订了婚,在面对前任时心怀愧疚,也是常理之中。
他道:“那你要邀请他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吗?”
江繁一愣。
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后,她沉默片刻,“我想,他大概不会愿意来吧。”
宋远笑笑,他生得一副好皮相,眼尾一颗小痣,不显得风流,反而有几番温柔的韵味。
“那我们也可以邀请他。”
“他来不来是他的事,我们邀不邀请那是我们的事。”
话是这么说,江繁还是不太愿意。
既然她不愿,宋远也不会强求。
“繁繁,有个问题我一直没有问过你,因为觉得不太合适。但既然他回来了,我还是想问一下,可以吗?”
江繁下意识道:“什么?”
“你跟祁修,当初为什么会分手?”
48☆、总裁文未婚妻(二)
◎“之前是我不好,你能不能不要伤害我?”◎
这个问题让江繁有片刻的恍惚。
当初她在医院照顾祁修时,其实两人中并未有任何一方提出分手,直到他离开后,双方似乎都默认这段恋情就这么结束了。
尽管他没说,江繁也能猜到他为什么出国。
刚开始她的确是感动多过其他情绪的,可时间久了,看着他缠着绷带的脸,再听着医生遗憾的话语,偶尔也会有那么一刻,冒出来很过分的想法——
幸好受伤的不是她。
她不能接受车祸带来的后果,更不能容忍他人异样的眼光。
而且,她胆子小。
虽然祁修脸上的绷带没拆,但想到绷带下面是一张毁容的脸,她就总感到有些陌生和害怕。
所以后面祁修脸上的绷带慢慢拆了的时候,她就没怎么去医院看他了。
也是那个时候,祁修选择了出国。
江繁知道,他是察觉到了她的冷淡和疏离。
可她也没有办法……
想到余生要面对一张毁容的脸,她就感到害怕。
所以,得知他出国的时候,她心中愧疚的同时,还微妙地松了口气。
他走了,她也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她沉默的时间有些久,宋远意识到她是不想说,便也没有强求。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叹一声,“走吧,去拍婚纱照了。”
宋远修长有力的五指插入她手指的缝隙,与她十指相扣,密不可分。
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江繁才感觉僵硬的思维逐渐转动,她“嗯”了一声,提着裙摆跟上他。
她要拍的婚纱照不止一套,景也不止一处,所以等身上这套婚纱拍完后,还要回来再换一次衣服。
有宋远陪伴,她暂时忘却了得知祁修即将回国时的不安,全心投入这次拍摄当中。
第一套婚纱拍完后,还要再回到更衣室换衣服。但有迟叙那一通电话在前,江繁怎么也不肯自己一个人回去,好在宋远的衣服也要换,她便撒娇让他在更衣室外面等她,她没出来前,哪也不许去。
宋远察觉到今天的她似乎比平时粘人不少,不过他很喜欢她的粘人,所以面对她的请求自然是答应了。
第二套婚纱是宋远亲自请人给她设计的,换完衣服出来后,江繁拎着裙摆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展示给他看,杏眸亮亮地问他,“好看吗?”
她现在已经完全将之前的不快抛之脑后了。
宋远眸色深深地看着她,“很美。”
江繁满意地笑了。
她过去主动牵起他的手,软声说:“那我们现在去拍第二套衣服吧。”
“等等。”宋远拉住她,“你的口红是不是该补补了?”
江繁嘟囔道:“这么快就掉了吗?”
她照了照一旁的梳妆镜,感觉没有掉很多,不过也确实该补补了。
今天这种重要的日子,她希望一切都是完美的。
她刚拿出口红,手腕忽然被捉住,宋远把她拉到怀里,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低声道:“剩下的不要浪费了。”
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后,江繁脸颊微烫。
在一起久了,有时候不需要把话挑明,仅仅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她微微仰头,唇瓣轻张,感受他的气息。
见她配合,宋远眸色微深,搂着她腰的动作放缓,稍稍跟她分开了一些,给她喘息的机会。
最后,果真跟他说的一样,一点口红都没有浪费。
江繁靠在他胸前,平复呼吸后抬头看他,粉润的唇瓣还很水亮,“……剩下的几组照片拍完后,我们直接回家吧。”
宋远亲了下她的唇角,“好。”
两人没在后台耽搁太长的时间。
换完衣服回来的时候,江繁补了新的口红,一双杏眸如盈盈秋水般,睫毛扑闪,像是会说话。
她跟宋远毕竟不是专业的模特,有些动作还是需要摄影师指导。不过两人的脸都很能打,随便一拍就能出片。
看着镜头前这对恩爱的小情侣,摄影师不由感慨。有些来拍婚纱照的人还需要眼神指导,但这一对完全不需要,仅仅是他们彼此看向对方的眼神,就能让人知道,这是一对即将订婚的新人。
拍婚纱照之前,宋远就跟江繁商量过,两人都不打算拍太亲密的动作,点到为止就可以了。
这一组照片,最亲密的动作就是他搂着她的腰,两人额头贴着额头,互相看着对方笑。
这大概是摄影师拍过最顺利的一组照片了。
如果不是出于职业素养,看着这些可以原图直出的照片,摄影师都不打算后期修图了。
照片拍完,宋远松开搂着她的腰,江繁玩心顿起,趁他没有反应过来,飞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笑吟吟地看着他。
宋远微微一愣,也跟着笑了。
这时,工作人员拿着一个手机过来,“江小姐,有您的电话。”
“刚才拍摄的时候手机一直在响,有个陌生来电给你打了好多电话,我怕是有急事,看您这边拍摄结束了,就赶紧给您拿过来了。”
江繁疑惑,谁会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而且还一打就是十几个。
熟悉的朋友大家都是用微信联系,除了父母长辈,基本上没人会给她打电话。
江繁接过手机,扫了一眼来电的号码,发现是一个有点眼熟的号码,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直到她看见有新的短信提示。
【把他的脏手从你腰上拿开。】
看清短信内容的刹那,江繁浑身僵硬。短信是二十分钟之前发给她的,也就是说她刚跟宋远拍摄没多久,就有人给她打了电话。
看她没接电话,才给她发了短信。
会给她发这种短信的人……
除了祁修,江繁想不到第二个。
何况,这个她觉得眼熟的号码,仔细跟记忆中对比过后,愈发让她肯定,给她打电话的人是祁修。
原来他不是快要回国了,而是已经回国了。
江繁抿了下唇,这一瞬间,她脑中闪过许多疑问。
祁修是什么时候回国的?他现在又在哪里?他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或者说,前两个其实都不是很重要,真正让她在意的是他这次回国的目的。
易地而处,如果她对前男友掏心掏肺,结果最后前男友转头跟别的女人订了婚,她肯定不会放过那个人。
思及此,江繁睫毛轻轻颤动,漂亮的小脸有些惶惶然。
注意到她脸色不太好,宋远眉头微蹙,温声道:“怎么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他的声音唤回江繁的思绪,她像是终于找到主心骨一样,扑到他怀里,“……我们现在回去好不好?我不想拍了,下次再来吧。”
她跟宋远拍婚纱照的场地是在户外,四周空旷,可以藏人的地方很多。想到祁修现在可能正在附近看着她,她就感到一阵慌乱,不由得将他抱得更紧,怎么也不肯松开。
宋远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既然她不想拍了,下次再拍也一样。宋远应声,跟工作人员说了几句话。
拍摄提前结束了,但他该给的钱一分没少,工作人员当然不会有意见。
订婚在即,江繁跟宋远的婚房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两人也已经住了一段时间了。
回去的路上,她都没怎么说话,有些出神的模样,直到到家的那刻,才感觉安心不少。
为了准备订婚事宜,宋远给自己休了一个星期的假,原本他打算等这两天把婚纱照拍完,就继续回公司处理那些堆积的事务的。
而且他手头还有一个重要的合作在跟进。
顺利的话将会帮他顺利开拓海外市场,让公司更进一步。
只不过这个合作谈了有一段时间了,对方一直没有给出明确的回复。
得知他明天就要回公司,自己很可能要一个人待在家里后,江繁感到不安,说让他留下来陪陪她。尽管知道祁修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私闯民宅,但想到那条短信,她悬着的心始终不能放下。
宋远有些为难,但他不想让她失望,而且那些事他在家里也一样能处理,就答应了下来,在家里陪了她几天。直到五天后,收到助理的消息,告诉他那个合作的海外负责人愿意见他了。
这回他不得不出去一趟了。
听说这个消息后,江繁难免失望,没有说话。见状,宋远道:“或者你跟我一起去?顺利的话很快就能回来。”
江繁摇摇头,“算了,我自己一个人在家待着吧。”
自从那条短信之后,她再也没有收到陌生来电陌生短信,就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宋远又说:“抱歉。”他看着她,“不过,可以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了吗?你这几天好像很不安。”
江繁抿唇。
她跟祁修的那点事,除了彼此双方的父母,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大家都以为他们是和平分手。
祁修出国后,有一段时间她还很担心外界的言论,毕竟她的做法不是很厚道——男友为了救她导致毁容,可她却因为不想看他毁容的脸减少了探望的次数,甚至在面对他时态度冷淡——但出乎意料地,竟然没什么人指摘她,更没有闲话传到她耳朵里。
后来她打听过才知道,原来所有人都以为她跟祁修是和平分手。一个选择出国治疗,一个选择迈向新的生活。
也是,她跟祁修一块长大,多少对他的性子有所了解。他从小话就少,不是那种喜欢有点什么事就到处宣扬的人。
这倒是让她松了口气。
可现在面对宋远,她即将订婚的未婚夫,江繁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
看出来她的踌躇,宋远心下微叹,替她说出来,“是因为祁修吗?你那个前男友?”
江繁微微瞪大眼。
她明明什么还没说呢,他怎么知道的?
宋远道:“自从前几天接了那个电话,知道他要回来的消息后,你就一直有些不安。身为你的未婚夫,我当然看出来了。”
何况,大抵是心神不宁,她没顾上那么多,但仔细想想,其实她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
宋远微微低下腰,平视她,“是因为愧疚吗?其实你不用太有心理负担,当初救你是他自己的选择,出国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没有人逼他。你也不用为分手感到愧疚,又或是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不该跟我订婚之类的。虽然不知道他现在生活过得怎么样,不过,就算不如意——当然,我们还是希望他已经走出来了——但就算不如意,也不是你造成的。”
更不用为自己已经走出来了,过上了更好的生活感到愧疚。
江繁看着他的眼睛。
显而易见,他误会了。不过宋远的这段话让她心里好受了不少,她轻轻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宋远揉了揉她的脑袋,“既然不想跟我去公司,那在家休息几天也是好的,调理一下状态,过几天还要拍剩下的几组照片。”
这是在家这几天江繁跟他说好的事。
宋远这个合同不是一下子就能谈下来的,接下来几天,他都没怎么回家。
起初江繁精神还有紧绷,不过一连几天都没有发生意外,渐渐她也就放松了下来。
她跟宋远的这套婚房地理位置很好,后花园种满了她喜欢的话,还有个露天泳池。如果她养了狗的话,都不用出门,下楼就可以遛了。
这日,江繁在楼下的凉亭坐了一会儿,没待太久,看时间也不早了这才上了楼,回到她跟宋远的卧房。
开门的瞬间她就察觉到了不对。
虽然卧室没开灯,但她跟宋远的房间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怎么也不该这么黑才对。
除非是有人拉上了窗帘。
但她不记得自己出门的时候有把窗帘拉上……
这么想着,江繁转身就要出去,忽的手腕被人捉住,略显强硬地把她拽了进去。
房门被关上。
她被人从后面按在门框上,两只手被束缚着,动弹不得。这是一个很不舒服的姿势,也让她安全感骤失。
“我不是说了,让你把他的脏手拿开吗?”身后的男人陡然靠近,一只手强硬地掐着她的下巴,不许她回头。
江繁泪眼朦胧地抬头,嗓音还带着点被吓出来的哭腔,“……阿修?”
掐着她的手顿了顿。
男人没有应声,但仅凭他掐在她腰间、下巴上的那只手,还有他熟悉的体温,江繁就知道自己没有认错人。
知道是他后,她松了口气,连带着一开始的慌乱也消失不见。但她还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态度,何况现在受制于他,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她只能尽量挑个不容易出错的话题,“你怎么突然回国了?”
她声音还有点抽噎。
掐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力道微微加重,她听见他居高临下的嗓音,“不回来,怎么知道你跟别的男人订婚了?”
江繁紧张地攥了下手。
他审视地看着她,“我看到你跟他拍的婚纱照了。”
江繁抿唇不语。
三年前,就在去挑选婚纱的路上,他们出了车祸。预约的婚纱店也没能去成。
最后,她跟他一套婚纱照也没有拍成。
如今卧室摆放着婚纱照,女主角没有变,男主角却不是他了。
“订婚了,下一步呢,你要跟他做什么?”他语气逐渐危险,“你跟他领证了吗?你们做到哪一步了?”
江繁呵斥道:“你无耻!”
虽然她在这方面一向没什么羞耻,但被前男友问及跟现任的私生活,难免也会感到不适。
祁修冷笑一声,“他知道我的存在吗?”
“当然,我跟他说了你可能会回来的消息,他还说要邀请你参加我们的婚礼。”
“虚伪。”
明明三年没有见面了,可不知为什么,江繁和他说话时却没有太多的陌生感。
虽然他还掐着她的下巴,不许她回头,但见他没有伤害她,这会儿胆子到底是大了起来。
江繁试探着问:“阿修,你这个时候回来是为了什么?”
问话时,她声音里带了一点紧张。
她不确定他是否当真对三年前的事毫无芥蒂,毕竟她做的那些事确实挺过分的……
这个问题,祁修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他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后颈那一块,直到感受到她的颤抖都没有收回手。他低声道:“你觉得呢?”
他不说,江繁就忍不住往最坏的方面想。
虽然她家里靠着祁家成了新贵,但到底不及那些老牌豪门的底蕴。何况,祁家能有如今的地位显然也不是什么软柿子,给出来的东西当然都可以收回去。
事已至此,即使她为当初的决定后悔也没有用了。
江繁小声地抽噎,“之前是我不好,你能不能不要伤害我?”
她眼尾红红,想回头看他的眼睛。可碍于他还掐着她下巴不准她看他,加之她后知后觉想起来他的脸……
一时间失去了回头的勇气。
当初他脸上的绷带还没有拆时,她对他更多的还是疼惜,直到后来临近拆绷带的日子,她不敢面对他,几乎很少去医院探望了。
她还未曾见过他毁容后的脸。
也不知道他去国外的这三年有没有治好脸……
祁修没有出声,静静地听着她哭。
她这个人从小就娇气,说是给他当陪玩,也只有刚来他家时还把他当少爷,后来混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她的陪玩。
哭了一会儿,见他没来给她擦眼泪,也没给她保证,江繁就意识到他变了。显然,现在的祁修不是那个她掉一两滴眼泪就会过来冷着脸哄人的祁修了。
江繁渐渐止住哭声。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49☆、总裁文未婚妻(三)
◎“看来你忘了我曾经对你的忠告。”◎
“跟他退婚。”
像是有备而来一样,在她问出这个问题后,他几乎是瞬间给出了回答。
江繁悄然松了口气。
只是退婚的话,看来他也不会对她做什么……
受限于他的钳制,她无法回头看到他此刻的神情,但听他语气没有什么要挟的意思,便鼓起勇气大着胆子回了句:“不要。”
请柬都已经发了出去,这个时候退婚,外界的人该如何猜想?
而且她挺喜欢宋远的,无论是从私心还是大局的角度出发,她都不是很想退婚。
掐着她下巴的力道微微加重。
“看来你忘了我曾经对你的忠告。”
江繁睫毛轻颤。
虽然她从小以陪玩的身份被接到祁家,跟祁修几乎是形影不离一起长大,但两人真正确定关系,其实是在大一那会儿。
很难说清在此之前她跟祁修到底是什么关系。
如果说是普通陪玩关系,那也不像,毕竟没有哪位少爷会帮自己的跟班拎包。
可如果说是朋友关系,那就更不像了,毕竟没有哪对异性朋友会与对方同吃同住,出去旅游时还睡一张床。
可她跟祁修也算不上情侣,毕竟他从来没跟她表达过喜欢,而她也不避讳在他面前收下别人的情书。
甚至她的第一个恋爱对象也不是他。
高考后没多久,她就跟迟叙确定关系在一起了。
她没跟祁修说自己谈恋爱的事。
一来无论是她还是他身边的人都把她视作祁修的所有物,默认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如果被人知道她“背叛”了祁修,那么后续会很麻烦,而她讨厌麻烦。
二来她多少有点报复心理。
她没跟祁修说过,其实从小到大,她都挺讨厌他的。
讨厌他轻易拥有她没有的一切,讨厌他高高在上的模样,讨厌所有人都在用自己的言行告诉她——
你应该讨好他。
所以在发现祁修那点对她的不同时,她心里生出了恶劣的快感,有时还会故意刺激他。
选择跟迟叙谈恋爱,一部分是因为叛逆,一部分是因为他长得帅,性格好,朋友多。跟祁修完全是两个极端。
这场恋爱开始得匆忙,结束得也很潦草。
毕竟是初恋,那会儿大家也都刚毕业没多久,还纯情得很,做过最过分的事,也就是迟叙把她带到他的私宅,她坐在他腿上,吻了近一个小时。
这次约会后,迟叙送她回家,十分不巧地被祁修撞见了。
而她这些天出去这么久都干了什么显而易见。
她抛下他,跟别的男人约会去了。
他看着她跟迟叙约会回来,明明不久前还亲眼目睹了她跟迟叙吻别的一幕,还冷着张脸问他,刚才在干什么。
于是她凑近他,像是要示范给他看,却又在他下意识屏住呼吸的时候退开。
她在耍他。
之后的发展可以预见。
他要求她跟迟叙分手,再也没有掩饰过对她的占有欲,直白地告诉她——她是他的。
江繁被他掐得吃痛,眼角的泪花顺势冒了出来,滴落在他掐着她的那只手背上,洇出一小片水渍。
她想回头,但他整个人几乎是贴在她后背上,不留一丝缝隙,“阿修,你还想继续我们当初那场没有完成的婚礼吗?”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但很多时候,沉默就是一种默认。
江繁忍不住委屈,“可你以前不是说过,我开心就好吗?为什么现在要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
从回国后发现她跟宋远拍婚纱照到现在,她的不配合让祁修心底生出一股戾气。
不喜欢的事?
所以,跟那个男人订婚,就是她喜欢的事?
他冷声道:“所以我会给你时间考虑。”
“不要再让我发现你跟你那个未婚夫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否则,你知道的。”
江繁没有问如果发现了会怎样。
祁家的实力摆在那里,很多威胁的话其实不用说得那么明白。
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近乎直白地落在后颈,让她忍不住想避开,却又无处可避。
他从身后掐着她下巴的手用力,促使她微微偏头,这是一个几乎快要吻到一起的姿势。
江繁下意识闭上眼,不敢看他。
事实上,从他车祸毁容到现在他回国,她都没有好好看过他。
祁修冷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为什么闭眼。”
江繁不敢说自己是害怕,尽管她确实很害怕。她小声道:“你不是要吻我吗?”
不知过去多久。
他松开了她。
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直到此刻,江繁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竟然什么都没有做,就这么离开了……
不,他还是给她留下了一个难题的。
她真的要跟宋远解除婚约吗?
这个问题,一直到宋远回来的时候,她都没有答案。
宋远平时跟她都是有商有量的,公司的事也从来不避讳她,江繁也知道他多看重这个合作的机会,见他回来,不由得问了句:“合作的事还顺利吗?”
宋远不想让她担心,但既然她问了,他也不会隐瞒。
他摇头道:“那边的负责人始终没有松口,我看他们合作的意向不是很强烈,但他们也没有直接拒绝。”
也许对方还在挑选合作对象,所以这才至今没有给出个明确的回复。
江繁心不在焉地听着。
她即将跟宋远订婚,当然是希望公司一切能好。
但对方始终不愿松口,她也没有办法。
不……
其实还是有办法的。
圈子里办事最讲究的就是一个人脉,江繁问他:“阿远,跟你们对接的是哪个公司?”
宋远说了个名字。
江繁思考了一会儿。
她隐约觉得这个公司的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半晌才想起来,这不是曾经跟祁家有来往的那家公司吗?
早在数年前,大家目光还在着眼国内时,祁家就已经开拓了海外市场。
这家公司跟祁家来往密切,既然如此,这件事会是巧合吗?不过这又有些不像祁修的手段。
而且他刚才也没有拿这件事威胁她。
江繁有些拿不准。
不过问问应该不碍事,她打算一会儿给他发个消息看看。
宋远过来抱住她,亲了下她的唇角,“今天在家还好吗?”
江繁下意识避开,“都好。”
见她避开自己的亲密,宋远顿了顿,伸手捋了下她鬓边的头发,声音如常道:“那我去给你做晚餐。”
江繁也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表现得有点明显了,不过见他没有说什么,心中微松。
倒不是她真被祁修给威胁到了,只是一想到自己跟宋远的亲密可能会被祁修知道,她就感觉有点怪怪的。
不过接下来的相处她自然了许多,也没有刚才下意识避开的行为了。
至少在祁修表现出明显要伤害她的迹象之前,她会一直这么有恃无恐下去。
晚上洗过澡后,她跟往常一样躺到床上,找到祁修之前给她发短信的那个号码,给他发了条消息。
【宋远回来后跟我说了他们公司最近谈的那个合作,是你做的吗?】
她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
如果这件事是祁修做的,那么他看到消息就知道她在问什么了。
反之,便是她说什么也没用。
发完消息,她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没有回复,就切换页面去玩小游戏了。
宋远也从浴室*出来了。
他身上穿着深蓝近黑的睡袍,领口微敞,宽肩窄腰,尽管没有露出太多的皮肤,却还是能看出来线条的优越。
江繁放下手机,在他坐过来的时候,亲了他一下,白皙的手被带着按在他腰间的系带上。
就在两人都有些意乱的时候,被她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提示有新的消息进来。
江繁推了推他,“等下,我看一下消息……”
宋远仍然捉着她的手,没有放开,轻轻地在她唇珠上咬了一下,“什么消息这么重要?这个时候也要看。”
他磨她磨得紧,江繁只在起初的推拒过后,便一心沉溺其中了。
反正消息就在那里跑不了,什么时候看都一样。
等她再拿起手机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了。
【想知道?你可以亲自来公司问我。】
所以还是要跟他见一面才行……
江繁拿不准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再加上祁修也不肯给她承诺,纠结过后,她决定还是先见了他再说。
她刚才跟宋远又洗了回澡,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也该睡下了。见她还在看手机,他微微靠近,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搂了搂,温声道:“在看刚才的消息吗?说了什么?”
其实他更想问,是谁给她发了消息。
见他靠近,江繁下意识熄屏,她还在考虑什么时候跟祁修见一面,自然也就没注意到宋远神情有片刻的缄默。
她心不在焉地回复:“不是什么重要的消息,睡吧。”
宋远垂下眼帘,“嗯”了一声,什么也没问。
跟祁修的见面定在他回国的第三天。
作为跟他谈过的女朋友,江繁自然是来过他公司的,甚至她还在他办公室放了不少属于她的东西。
不过,车祸事件后,她再也没来过他公司看望他,公司的前台这三年也换了新人。
新人虽然不认识她,但显然祁修提前跟前台打过招呼,很快有助理下楼,把她领到会客室,还给她泡了一杯咖啡。
“祁修呢?他现在在哪?”
虽然两人如今已经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但她都来了,他竟然都不来接一下她,这让江繁有些不高兴。
在一起的时候,每回她来公司,都是他亲自过来接。
现在分手了,倒是端起架子了。
助理道:“祁总还有个客人在见,一会儿就会来见您,我已经把您过来的消息跟祁总说了。”
既然助理都这么说了,江繁也不欲为难,“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会客室离祁修的办公室不远,加之又是玻璃门,只要稍微一抬眼,就能看到办公室外面的情况。
江繁在思考一会儿见了面该说什么。
目前来看,祁修对她也没有过分憎恨——否则也不会想和她重修旧好,甚至直白地让她跟宋远退婚,重新回到他身边。
但他也没有跟以前一样,事事都依着她……
不过,既然他对她还有一点旧情,那么一会儿见了面,她可以说点软话,打打感情牌。
这个想法直到她看到办公室门开的那刻消失殆尽。
从祁修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个女人。
女人短发干练,眉毛细长,是很英气的长相,微笑时给人大方的感觉。
江繁脑子里的那根弦立刻就断了。
女人站在办公室门口,似乎是在跟里面的人说话,没一会儿,祁修的助理过来送她。
祁修也从办公室里出来了。
江繁现在才看清他的样子——五官深邃立体,鼻梁高挺,眼皮窄而薄,微微下压时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冷漠感。
他的脸,治好了。
像是注意到她的目光,祁修朝这边乜了一眼,会客室的门被打开,江繁看着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考虑好了?”
他声音又低又沉。
江繁抿紧唇,不发一语。
见她不说话,祁修微微蹙眉,修长指骨分明的手掐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
“我在跟你说话。”
熟悉的声音,陌生的语气。
除了刚认识那会儿,祁修就没用这种强硬的语气跟她说过话。
江繁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她抓过自己先前放在沙发上的包砸到他身上,在他错愕的眼神中,宣泄自己的愤怒,“我没有考虑好,我这辈子都不会跟你好了!”
“祁修你这个人渣,是,我承认之前是我对不起你,但你有必要这样吗?一边不让我跟别人订婚,不许我开始新的生活,自己又一边跟别的女人暧昧!”
此前她从来没有想过祁修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的可能性。
毕竟他这个人从小就孤僻,除了家里的长辈,身边连个能说话的异性好友都没有,唯一的例外就是她。
这份例外直到他们订婚都没有变过。
时间久了,她也逐渐理所当然了。
甚至在他回国第一件事就是找上她的时候,江繁也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直到看到他身边出现别的女人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好像真的变了。
三年了。
即使是她,也逐渐放下过往的经历,开始了新的恋情,即将订婚。
那么祁修呢?
在国外的这三年,他有没有跟别的女人谈恋爱?有没有牵手、接吻、拥抱?
想到这个可能,她没忍住红了眼睛。
她胡乱地擦了两下眼睛,从地上把自己的包捡起来,转身就要走。祁修也终于反应过来,下意识就要抓住她的手,却被她尖声喝住:“别碰我!”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她这么失态的样子。
祁修用力地捉住她的手,没给她逃离的机会,他声音沉稳道:“刚才那个人是我这三年在国外的主治医生。”
“你到底在气什么?”
50☆、总裁文未婚妻(四)
◎“这是我跟他两个人之间的事。”◎
江繁被他按着肩头坐下,与他平视,被他那样一双漆黑的眼眸注视时,她忽然觉得有些丢脸,偏过头去不肯看他。
也不让他看自己。
接着,她感觉到一张湿润的纸巾被他按在她眼睛上擦了一下,很轻柔。
江繁一顿,避开他的动作,“别碰我。”
语气虽然还有些强硬,但没有刚才那么抗拒了。
祁修道:“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江繁抿唇。
不过一番经过下来,她的确冷静了不少。
但她也有些不悦。
为什么他可以这样一副冷淡自持的模样,就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明明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祁修站起身,挺括的西装衬得他沉稳挺拔,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清:“如果你不想被人围观,就跟我来办公室。”
经他提醒,江繁这才意识到,刚才的动静似乎有些大,加之会客室又是玻璃门窗,这边的一举一动都没有瞒过路过员工的眼睛。
她一言不发地跟上他。
祁修没坐到办公室后的座椅上,而是坐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江繁在他面前坐下。
他声音淡淡地,“既然不是考虑好了决定退婚,那么你来找我,是为了你未婚夫公司的事?”
被他这么一搅合,江繁险些忘了正事,“你还没有告诉我,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是。”
祁修面上神色没什么变化,说话时,那双幽潭般深邃的眼眸直直地看着她。
有刚才的事在前——尽管只是误会,江繁现在在他面前格外理直气壮,她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以为你应该知道。”
江繁顿了顿。
她确实知道,只不过知道是一回事,被这么直白地挑破又是一回事。她道:“你想威胁我?”
祁修没有说话。
十分钟之前——又或者说,在江繁使性子之前,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但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幕,他忽然意识到,这三年来,变的人似乎只有他。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稍有不顺心就会撂挑子不干了。
显然,他原先的手段也不适合用在她身上。
祁修垂下眼,睫毛在眼睑投射出一片淡淡的阴影,“你想让我怎么做?”
江繁诧异地看着他。
来之前她其实已经做好了被威胁的准备,甚至刚才在会客室等待的时候,她连打感情牌时该说的腹稿都打好了。
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竟然什么都不用她说,祁修就已经率先低头了。
她有些狐疑,怀疑他是故意挖坑给她跳。
但左思右想,江繁觉着他也不是这么迂回的人,真要报复她的话,她现在也没机会坐在他面前跟他说话,还拿包砸他。
想通这点后,她心中一定,“阿远他为了这个合作投入了很多精力,但是那边的人一直不肯松口,你应该能帮他吧?”
说着询问的话,她的语气却是笃定的。
她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最是清楚不过祁家的实力和体量。
祁修盯着她看了片刻。
江繁被他盯得有点不自在,还有点恼怒,拿起一旁的包作势要走,“你不愿意就算了。”
反正又不是她的公司,她还不打算为了宋远献身。
然而,就在她起身的时候,祁修忽然开口了:“我知道了。”
这是答应的意思。
江繁松了口气,没想到这么顺利。
她充分展现什么叫做用完就扔,“那我先回去了。”
祁修道:“再坐坐吧。”
江繁心说,有什么好坐的,办公室冷冷清清的,她之前来了这么多回,每回都一个样。
等等……
来的时候光顾着跟他发脾气了,现在一看,她才恍然意识到他办公室的布置竟然跟三年前没什么两样。
甚至他的办公桌上都摆放着三年前她为他挑选的小摆件。
她以为这些东西在他们分手后就应该已经扔了。
就算他不扔,他的父母显然也不能容忍她这样忘恩负义、虚荣任性的人在他心里占据着重要地位。
可这些东西最后竟然都保留了下来。
江繁很难不去想,在他心灰意冷出国的那段时间,面对这些旧物,他究竟是怎样的心情。
她克制地收回视线,不让自己多看。
越是如此,她越是不愿意久待。
否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她道德的谴责、心理的折磨。
“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见她这么说了,祁修也没有强留,他站起身来,下颌线利落分明,声音平淡,“我送你。”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江繁同意了。
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
她跟祁修坐在后座,两人谁也没有开口打破沉默,直到他低沉询问:“上次那个地址?”
这是回国后他跟江繁第二次见面,上次见面是在她跟宋远的婚房。
所以这个“地址”指的是哪里显而易见。
江繁转头看他,三年过去,曾经寡言少语的人如今愈发不动声色,即使是她这个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人都有些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不过,她本来也是要回那里的,况且,即使她想瞒也瞒不过祁修,便应了一声。
吩咐司机开车后,祁修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就在她被盯得有些不悦时,他缓缓开口:“你还跟他住在一起?”
“看来上回我跟你说的话,你还是没有放在心上。”
“为什么不能跟他住在一起?”江繁看着他,“我还没有答应你退婚,所以我现在跟阿远还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未婚夫妻住在一起,很正常。
而她也如愿以偿地看到祁修的脸色随着这句话沉了下来。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江繁心情总算是好了一点。祁修把她送到了家楼下不远处,走个几步就到了。
她刚关上车门,忽然感觉一道目光正在注视着她,便若有所感地抬头看去。
这个点,宋远刚好下班回来。
他手上拎着从附近超市买来的食材,也是刚从车上下来,就在不远处看着她。
这个距离,显然,他看到她刚才从祁修车上下来的一幕了。
江繁只是讶异了一瞬,便自然地走过去,“阿远。”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早吗?”宋远看了一眼停在原地的黑色迈巴赫,声音如常道:“我平时都是这个点下班,可能你没注意吧。”
尽管他语气仍然是温和的,江繁还是感觉到了那么一两分微妙的情绪。
她伸手去接他提着的食材,宋远避开了,他微微垂下眼,眼尾那颗小痣看上去很温柔,就跟他此时说话的语气一样,“繁繁,刚才那是谁?”
江繁觉得自己没什么不能说的。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有一个谈了五年的男朋友吗?当时我们已经快订婚了。”
宋远微微一怔。
“前几天我跟你说他回国了,刚才我去跟他见了一面,他就送我回来了。”
宋远低声道:“是吗?”
他再去看那辆迈巴赫原先停着的位置,发现车子已经开走了,就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江繁看了眼他提着的食材,杏眸微亮,“都是我喜欢的菜,我们快点回去吧。”
宋远“嗯”了一声,进门之后温声询问:“见都见过了,你要邀请他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吗?”
江繁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那多尴尬啊,还是算了吧。”
让她邀请祁修还不如让她邀请迟叙,起码迟叙比祁修好说话多了。
而且,前几天她还跟祁修说考虑一下要不要退婚,如果现在她听了宋远的话,转头去邀请他来参加自己跟宋远的婚礼……
哪怕祁修此前再能忍受她这个脾气,这下也真的得翻脸了。
宋远眉头微微蹙了下,“你之前跟我说过,他是你的救命恩人,既然是恩人,结婚了不给他发请柬,会不会不太好?”
听他这么说,江繁有些不高兴。
她都已经说过不想邀请祁修了,宋远竟然还这么坚持,到底是想干什么,成心惹她不快吗?
要不是他语气还算温和,她现在就已经冷下脸了。
尽管如此,她语气中还是流露了些不悦,“我说了,不用邀请他。”
“而且,就算你给他发了请柬,他也不会来。”
不仅不会来,她跟他的订婚仪式能不能顺利举行都是个问题。
她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有眼色的人这时候都不会继续就这个话题往下说。
宋远却仅仅只是沉默一会儿,又提议道:“或者,我们改日一起请他吃个饭?”
如果说之前他的提议尚在江繁的忍受范围,那么现在一而再再而三,可以说是真正惹了她不快了。
她在玄关处停下,“我说了不用了,你一直提他是想干什么?”
宋远怔住,“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着他到底曾经救过你,虽然我们不需要为此有心理上的负担,但适当的感谢一下还是没问……”
江繁冷下脸,“说完了吗?”
宋远意识到不妙,想去捉她的手,却被避开了。
“说完了我先上楼了。”
顿了顿,她头也不回道:“可能是我之前没跟你说清楚,但我不需要任何人对我跟他之间的事指手画脚。”
“这是我跟祁修两个人之间的事。”
旁人——即使宋远已经是她的未婚夫了,她也不需要他对这件事发表任何看法和意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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