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活100岁
◎枪口和血◎
花野千合子想起樱花树下的约定,脸颊微红:“没有啊,是和大家一起啦。”
“那你又是心虚又是脸红什么?”
柴田正一一脸费解,“我还以为只有你和降谷零两个人去呢。”
要问为什么参加人数会从两个人,扩展到一群人,还需从头说起。
一周前,新出智明学校有事先走了,花野千合子走得那天,大家专程过来送她。
“诶,警视厅警备部机动队□□处理班?”
花野千合子莫名有些不安,对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说:“很危险吧,毕竟工作就是整天和炸弹打交道。”
感受到花野千合子明晃晃的关心,松田阵平面上有些小别扭,说:“真这么担心的话,平常就对我们好点吧,毕竟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唔……”
捂住松田阵平的萩原研二,笑对花野千合子说:“小阵平就是这样,小和子不用放在心上。但是话说回来,确实以后工作了就会忙起来,我们能一起相处的时间也会不断缩水。”
花野千合子听进去了,一时有些伤感,转头对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说:“虽然不知道你们要去哪个保密单位,但感觉会比萩原和松田还要忙,对吗?”
诸伏景光视线扫过一旁低眉不语的降谷零,最终落在花野千合子身上,斟酌着开口:
“别担心,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或许还是可以聚一聚的。”
话一出口,包括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在内的众人都跟着沉默下来。
毕竟诸伏景光话中透露出的不确定语气,是个人都能感觉的到。
降谷零环视一圈,“别那么悲观嘛,至少在报到之前,我们还是可以时常约出来玩的啊。”
降谷零的话倒是提醒了花野千合子。
花野千合子想到了什么,又不知该怎么开口,只得偏头眼巴巴地看向降谷零,模样要多期待有多期待。
降谷零有些受不住,无奈一笑:“不如我们过两天一起去烟花大会吧!”
“如此这般。”花野千合子和对面的柴田正一说:“我们就约定好了一起去。”
柴田正一大致明白过来,说:“你也别太焦虑了,就算明天看不了的话,你们过两天还可以一起去干点别的什么,又不是明天一过完就立马去单位报到。”
“可……烟花诶。”花野千合子语气里满是不舍,“任谁都不想和朋友们错过这么美好的经历的。”
柴田正一这点倒是认同,“确实挺浪漫的。”
“是吧是吧!”
虽然花野千合子担心的事情没有解决,但和柴田正一这么一说,心里确实好受许多。
二人回去时,天已经黑了。
柴田正一见花野千合子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特意买了草莓味的冰淇淋,“喏,我们一人一个,不开心的时候只要吃点甜的,就只剩开心啦!”
花野千合子接过冰淇淋,感叹道:“别的先不说,我觉得就你这生活态度,一定可以活到90岁的。”
“哈?”柴田正一不满道,“为什么不是一百岁?我大外婆都一百多了。”
花野千合子啧啧称奇,“那你100岁的希望很大啊,毕竟有这长寿的基因在。”
“嘿嘿,还好吧。”柴田正一傻乐着摸头。
带着消音器的“砰!”的一声,虽然并不刺耳,但足够在花野千合子脑内炸起一声惊雷。
“扑通扑通……”心跳随之加快,花野千合子瞳孔骤缩,眼睁睁看着柴田正一脸上的笑容凝固下来。
“正一!”
花野千合子喊出的瞬间,柴田正一倒在花野千合子身上。
原本还语声轻快的柴田正一,几乎是一瞬便嘶哑了嗓子,艰难咽下反上来的血,“快跑。”
熟悉的血腥味再一次充盈花野千合子的鼻尖,手下的濡湿让花野千合子大脑嗡鸣一声。
陌生的气息不断靠近,花野千合子心下一突,稳住不断下坠的柴田正一的同时,猝然扫肘打掉手枪。
“啪嗒!”
“蠢货!”伴着一声低语咒骂,近十把黑黝黝的枪口,几乎瞬间瞄准花野千合子和柴田正一的脑袋。
花野千合子不再辛苦支撑,而是顺着柴田正一向下的惯性,抱着柴田正一跪坐在地上,红着眼睛看向为首带着墨镜的黑衣人,“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放了他。”
“你在跟我们谈条件?”
黑衣人被花野千合子的话逗笑。
花野千合子不知从哪里掏出枪,瞄准自己的太阳穴,“不然你就带着两具尸体交差吧。”
黑衣人这才反应过来,花野千合子刚才是在拖延时间捡枪,眉头皱起。
虽然花野千合子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明显感觉到他的迟疑。
花野千合子心定了定。
刚才被花野千合子打掉枪的矮个气不过,“老大,要不杀了她吧,反正少……”
“闭嘴!”
话刚出口,花野千合子甚至能感受到墨镜男刻意压低的声线。
他在怕,甚至是畏惧着什么……
“事情闹大对谁都不好。”花野千合子温声劝说道,好似只是在给寻常就诊的病人提供建议。
“只要你放了他,我就乖乖配合你们,并且以后也不会找任何机会寻死,让你们顺利完成任务。”
对峙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难熬。
终于,墨镜男开口:“好。”
花野千合子闻言,心中巨石轰然落地。
被蒙住眼睛的前一刻,花野千合子深深看了眼跪在地上陷入昏迷的柴田正一。
地上冰淇淋的草莓酱已经化了一点,和柴田正一身旁的血融在一起,混成刺目的鲜红。
漆黑的房间内,花野千合子双手被绑缚在身后的椅子上,嘴里塞着毛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花野千合子身体几乎静止,脑海中却始终在回放柴田正一中枪的画面。
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一定不会死的,说好……要活100岁的。
花野千合子像个身患阿尔兹海默症的老者,为防自己忘记,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对自己很重要的事情。
花野千合子正想着,迎面忽而亮起一盏大灯,即使有黑布挡住视线,花野千合子依旧能感受到异常刺眼的光,以及……那束随之看过来的灼灼视线。
【作者有话说】
人还在!
明天还有一章,笔芯[橙心]
72绑架的悲鸣
◎草台班子谁上谁死◎
这种被人审视的感觉,让花野千合子很不自在。
花野千合子眼睛被蒙上,能感觉得到耳朵比往日灵敏了许多。
极致的安静,让花野千合子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突然,不远处传来大门开合的声音。
花野千合子若有所感地微微侧头细听,果然,下一瞬,就传来一步一步向她走近的脚步声。
花野千合子略低下头,从步频和步子的轻重快慢来看:是个男人,青壮年,但脚步虚浮,显然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来人的步子在花野千合子右侧停下,“好久不见啊~”
莫名嚣张又轻佻的语气,让花野千合子隐约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花野千合子想了想一般会有的反应,用尽量害怕地颤声说:“你,你是谁?快放开我,我不认识你!”
花野千合子的慌乱成功取悦了男人,“这就怕了?”
男人面上闪过轻蔑,粗暴地擒住花野千合子的下巴往右侧转去:“当初你把我像狗一样踹倒在地上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啊?!”
被这么近距离地吼着,花野千合子感觉耳膜都快被刺穿了。
还真是他。
那个在游乐场被花野千合子和降谷零一起拿下的抢劫犯!
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花野千合子面色不变,脑内飞速转动。
以他这副秉性在哪儿都顶多算个小喽啰,不可能使唤的动,至少领头人还带点脑子的那群人。
也就是说……
花野千合子神情不由自主的凝重,一时忘记了表情管理,应付口罩男就显得心不在焉起来。
没看到如预想般花野千合子花容失色、痛苦求饶的样子,口罩男暗骂一声,粗鲁地一把掐住花野千合子的脖子。
久违的窒息感再次袭来,花野千合子恍惚间想起琴酒的话。
原来……真的会有想杀死我的敌人。
原来……被人下死手掐住脖子时,居然比哥哥模拟时还要痛苦百倍!
花野千合子没有犹豫的时间,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仰头朝向眼前这个暴怒的男人,用接近气声说:“是有人雇你来凌虐我的,对吗?”
口罩男明显没预料到眼前这个濒死的女人,下一刻就能直截了当戳中自己来此的目的,诧异间放松了些手上的力道。
“你胡说什么?!”
“咳咳咳……咳咳!”花野千合子骤得解脱,大口喘着气,喉咙似火在灼。
所幸花野千合子心中的答案,经过此番试探得到了验证。
花野千合子咳嗽间垂下的发丝,遮住了她的半边脸颊,配合着她开口时沙哑的声音,给她整个人添了一丝令人背后发凉的阴冷感。
“你就没想过,为什么那个‘看戏’的人不敢亲自对我怎么样,而要多此一举找你过来?”
口罩男试图平复有些紊乱的呼吸,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当然是怕脏了少……他的手而已。”
话音刚落,花野千合子就听到耳机里传来极其细微的杂声。
那个“他”坐不住了。
花野千合子能明显感觉到口罩男在听到什么后,气息变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连口罩男落在她身上的眼神都变了味道。
不行,再让眼前这人被这么干扰下去,自己就一点胜算也没有了……
电光石火间,花野千合子决定堵一把。
“他是想拿你当替死鬼啊蠢货!”
花野千合子厉声吼完这句话,俯身更加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把肺一并咳出来似的。
口罩男睁大眼睛,神情呆滞了一瞬,耳机里男人的责骂声,仿佛也跟着这句话静音了一般。
口罩男的大脑里,不断回想的是花野千合子的话。
难不成……
不会,怎么可能!
一定是这个女人,想离间脱身才这么说的。
一定是!
她怎么敢?怎么敢的?!!
这个该死的女人!
口罩男眼底掠过滔天的恨意,掏出随身的小刀,一把刺向花野千合子。
“噗嗤……”
刀尖没过血肉,发出一声闷响。
只听“砰!”的一声,直穿而来的子弹,瞬时贯穿口罩男的太阳穴。
口罩男的血,飙了离他最近的花野千合子满脸。
随之而来的是越发凌乱的脚步声。
“砰砰砰!”
一层层玻璃碎裂开来,露出其内肮脏的内里,连一直笼罩在花野千合子身上的大灯都跟着摇晃起来。
无数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吼声,此起彼伏的枪声、脚步声混在一起,多到让花野千合子真的有种身在一出荒诞戏台子上的错觉。
原来观众席上的喝彩声,是这么的清脆悦耳啊。
这是花野千合子昏迷前最后的念想。
琴酒枪口的寒光直射人心。
“琴酒,你……不能杀我!”
现任樱花国文部科学大臣,原田左之助的长子原田正道,腿软到瘫倒在由琴酒以及琴酒带的人“现造”的人堆上,胸前染的红色是尚未来得及喝完的红酒渍和新鲜的人血渍。
“大哥!”伏特加知道暴怒的琴酒不能劝,但还是开口道:“他还不能死。”
琴酒握着枪的手紧了紧,停顿一会儿后,终是移开瞄向原田正道脑门的枪口。
还没等到原田正道劫后余生的狂喜,琴酒四声枪响就猝不及防落下,紧接着传来原田正道接连不断地凄厉惨叫。
包括琴酒带的人在内,四周一片吸气声。
视线之内,原田正道的双手双脚被琴酒像订书机一样,每处各钉上一个枪孔,整个人像皮影戏上,被提溜着身体各点的皮影一般,生硬而滑稽地动着。
这时,大门再次有人闯入,面色微白的原田惠美带人快步进来。
“唔唔……”原田正道已经痛到说不出完整的话,却还是像看到救星一般,艰难地发声朝原田惠美求助。
原田惠美粗略扫了原田正道的伤势一眼,随即看向琴酒,含怒的眸底竟带着一丝隐晦的笑意,“希望……你承担得起后果。”
……
花野千合子像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闪过她在警校悠闲摸鱼的小日子,闪过和她的好朋友们一起吃饭、看烟花、拍毕业照的经历,闪过拳击室内松田阵平的沙袋,樱花树下降谷零的约定,哥哥温暖的怀抱,还有柴田正一的……
花野千合子的思路受到淤堵。
柴田正一……胸口的血洞!
【作者有话说】
噢哟,终于写完大场面了,如释重负[奶茶][撒花][加油]
73莽上吗?
◎严禁高空抛物◎
花野千合子猛然睁开眼睛,才惊觉不知何时起,自己已经吓出了满头的冷汗。
花野千合子恍然回神,鼻尖闻到消毒水的气味。
这是……医院?
余光瞥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花野千合子转眸看过去,惊讶喊:“青木太太?!”
青木太太摸摸花野千合子的头,眼里有些不忍,“傻孩子,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我……”
花野千合子这才感觉到从肋骨处传来的剧烈疼痛,不由皱了皱眉头。
“别担心,只是口子划得深了些。”青木太太一边说着,一边拿纸巾给花野千合子擦汗,“但没伤到脏器,没什么大碍。”
花野千合子说:“是哥哥救的我?”
青木太太点头。
“那哥哥他人呢?”花野千合子顾不上伤口的疼,立马想要起来:“还有柴田正一,他中枪了,他现在还活着吗?”
见花野千合子动作,青木太太忙上前扶住花野千合子。
“虽然已经服了特效药,但也不能突然做太剧烈的运动,容易拉扯到伤口的!”
青木太太见花野千合子仍是不安分,安抚道:“小姐不用着急,柴田先生虽然中枪失血过多,但手术很成功,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
花野千合子听到消息愣了一下,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哥哥竟然真的把柴田正一也接回来了。
花野千合子心底不知是什么滋味,不再乱动,对青木太太说:“我想去看看他,可以吗?”
青木太太没有接到彻底隔离花野千合子的命令,当即点头,“当然可以。”
病房内,唇色苍白的柴田正一闭眼躺着在床上,呼吸面罩上的白气一下一下的,显示着主人的生命体征犹在。
花野千合子长长呼出一口气,感觉全身的血液也跟着渐渐有了温度。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花野千合子自言自语了会儿,转头问青木太太,“那哥哥呢?”
“大人他……”
青木太太犹豫了一下,“现在有紧急任务在身,可能短期之内……不过没关系,大人特意吩咐我好好照顾你。”
“什么紧急任务?”花野千合子看着青木太太,淡淡问。
“这……我也不清楚。”青木太太不自觉捋了下头发,“小姐还是安心在这儿养伤吧,等小姐好了,大人也就过来了。”
花野千合子抓住青木太太还未放下的手,直视她的眼睛,“您每次撒谎都会有这个动作。”
青木太太面色微微一变,眼底有瞬间的慌乱,开口还想解释什么:“我……”
“告诉我实话。”花野千合子直截了当地打断道。
花野千合子语声带着锋芒毕露的寒意,这种感觉,对于在琴酒身边待了十多年的青木太太并不陌生。
在这场双方都心知肚明的博弈中,青木太太显然已经没有任何狡辩的余地。
“抱歉,我也不清楚大人的去向。”青木太太说。
花野千合子见青木太太不像在说谎,立马抬步要走,“那我自己找。”
不想刚一动作,就被青木太太拦住,青木太太狠了狠心道:“抱歉小姐,大人离开前下了命令,不许你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青木太太就浑身紧绷,以防花野千合子随时有什么大动作。
花野千合子视线掠过不远处站着的黑衣人们,如常道:“我困了。”
话题转得太快,青木太太愣了片刻,才松口气道:“哦,好好,那我们这就回去休息。”
外面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下起大雨,随着一个惊雷劈下,已经熄灯的病房内瞬时亮如白昼。
花野千合子站在窗边,想起昏迷前的枪声、惨叫声,脑海里的记忆慢慢清晰起来。
口罩男身上能利用的信息有限,已经在花野千合子和他周旋的时候就用完了。
接下来只剩……墨镜男了。
花野千合子能感觉到墨镜男对她的忌惮。
从他们轻易被花野千合子说服,没有对柴田正一下死手这一点就能看的出来。
那么,唯一能让这些持枪的不法分子恐惧的人,除了自己背后的琴酒,花野千合子再想不出第二个人。
从奴推主,那么是谁在忌惮琴酒的情况下,还有动机对付他的妹妹呢?
想起那天伏特加口中被哥哥打断的、将说未说的话,一直以来隐约的推断,逐渐在花野千合子心里对号入座。
如果真是这样……
花野千合子猝然泛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以哥哥的性子,不可能轻易放过那绑架自己的元凶。
为了她这样一个组织外缘人物,去折损一个组织内足以和哥哥抗衡的核心成员的做法,会带来什么后果?
这些先不论,经过这么一闹,自己的行踪彻底暴露在组织的眼皮子底下,已经藏无可藏,可哥哥却还试图藏匿她。
若从组织的视角出发,很难不让人怀疑琴酒个人的私心,甚至是对组织的忠心。
花野千合子不知道琴酒的真实想法,却能想象到要是再这样下去,琴酒将要遭受些什么。
而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再让琴酒无意义的牺牲下去,站出来去承担她的“果”。
花野千合子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收紧。
青木太太看向窗前望着闪电出神的花野千合子,心下莫名有些发虚,不由出声问:“小姐不是困了吗?”
花野千合子仿佛这时才回过神来,转过头:“青木太太今晚要陪着我睡吗?”
“是的。”青木太太说:“我会陪床,以防小姐有什么不方便的。”
也就是说,可以一直待在病房里,花野千合子不动声色想着。
随即青木太太拿了特效药来,“时间差不多了,小姐先吃药吧。”
“好。”
花野千合子想拿桌上的水杯接水,因着伤口牵动,动作间难免迟缓。
“我来就好。”
青木太太赶紧帮花野千合子拿水,看花野千合子服下药,再接过水杯放回桌上。
“呃……”
黑暗中的一声闷哼,响得悄无声息。
花野千合子把青木太太扶到旁边的床上,无声道:“对不起,我不能放着哥哥不管。”
时间不多,花野千合子不能再耽搁,掀开床单,“刺啦……”
四楼的高度,说高不高,说矮不矮。
滂沱大雨里,花野千合子死死拽住用布条编的绳子,一点一点往下顺。
雨水慢慢将花野千合子的全身淋了个透彻,墙面湿滑无比,花野千合子只能小心蹬着墙面往下落。
好不容易滑到一半,花野千合子忽而感觉手上的绳子有细微的声响。
花野千合子初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发现即使自己不动,绳子也还在带着她一点点往下坠。
花野千合子心中一凛。
糟了!
【作者有话说】
好长的一夜,是的,还没到第二天[化了]
74找到窝点
◎面前高层◎
花野千合子慌乱间快速滑落了将近一人高的距离,赶在绳子彻底断裂之前,废物利用地让它再承受了最后一份力。
随后,“嘶啦”声紧接着花野千合子的坠地声一前一后响起。
泥泞的花坛里灌木丛生,给了花野千合子些许缓冲。
花野千合子的身子在湿泥和被压弯的枝丫上滚出去几圈,才堪堪停下来。
从枝丫上滴下的红色液体渗进水洼,形成了被稀释的淡红,别说,甚至还有种残酷的美感。
这一刻,花野千合子诡异地流露出一丝对自己痛觉迟钝的庆幸。
花野千合子扶着墙慢慢站起来,缓了一会儿,趁着暴雨天医院看守松懈,绕过大门警卫跑出医院。
时至午夜,花野千合子捂着肋下站在路边,绝望地看着车辆驶来的方向,试图搭上便车。
街上的车流已经很少,花野千合子没有多少时间可拖延,好不容易看到一辆车就冲到车子面前挡道。
当然花野千合子也没有心急到撞车送死的地步,她选的那辆车行驶速度并不快,花野千合子保证车灯能精准地照到她拦车的整个行动轨迹。
如花野千合子所料,汽车停下,打开车门,急匆匆跑下来的是个戴副圆框眼镜的胖胖大叔,“哎呀,这位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这两条路乍一看偏向性明显,但细细一想,竟然算是在保她。
花野千合子思路通顺一瞬,或许不是保她,其最终目的只会和那些绑架她的人的想法一样,只是为了她背后的琴酒。
大叔开口就是让人不自觉放下心来的关心语气,让花野千合子一直紧绷的心终于缓下来。
五分钟后,黄色甲壳虫车内。
花野千合子一边用干毛巾擦拭着滴水的头发,一边望着沿封闭车*窗一层层刷下的雨幕。
坐在驾驶位的阿笠博士余光瞥了眼后视镜里花野千合子泛白的脸,“小姐,你真的不需要去医院吗?”
“不用。”花野千合子想着从前伏特加不经意间给她透露过的组织地址,“谢谢叔叔特意送我一趟,麻烦您了。”
“哎呀。”阿笠博士赶紧说,“不用这么客气的。”
随后花野千合子就不说话了,老实说她已经没多少力气说话了,只闭着眼睛凝神,她知道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等到了目的地,花野千合子下了车,离开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把阿笠博士临时塞给她的红伞。
阿笠博士并没有立即开车离开,而是不放心地看着花野千合子消失的方向。
这时手机响起,阿笠博士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消息提醒,是工藤新一的短信。
阿笠博士忽然想起什么,回完消息快速驱车离开。
花野千合子只知道组织的大致方位,又不想把送她过来的好心人牵扯进来,特意提前找了个地方停下,眼下就不得不绕了些路。
看着眼前的一座座高楼,花野千合子眼底迷茫一片。
经过一路的折腾,花野千合子已经没多少力气了。
刚淋过雨的身体,被夜风这么一吹,她感觉整个人都通透了。
花野千合子的身体有些轻飘飘的,脚步也跟着越发不稳,终于在躲过一个水坑时滑了一下,连人带伞溅了一身的雨水。
花野千合子看着身下水坑荡开的涟漪,深深吐出口冷气。
花野千合子刚想站起来,忽然身形一顿。
黑色高跟鞋停在花野千合子身前,准确地说是在花野千合子身前的那个坑前停下,其后的一众黑衣人一言不发,仿佛也要一并融入这无边的夜色中似得。
花野千合子感觉到头发上滴落的雨点在变少,抬头看过去。
原田惠美撑着红伞俯视着她,一眼望进花野千合子心底,“好久不见,还认识我吗?”
“我哥呢?”花野千合子直截了当问。
原田惠美没有计较花野千合子的答非所问,声音有些低沉:“这个我倒是验证过了,他这把锋利的刀,组织是舍不得让他死的。”
花野千合子挣扎地站起身,“我要见他。”
原田惠美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因为你,原田正道连中四枪,现在还躺在病床上,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原田惠美说话时的语气神态,与当初她面对花野千合子见义勇为时的大相径庭。
这倒让花野千合子更加确信原田惠美从那时起,就开始对自己动机不纯。
眼下也没心思和原田惠美掰扯,“那我自己找”,花野千合子抬脚掠过原田惠美朝前走。
可她刚走了一步,就被原田惠美抓住手腕。
花野千合子蹙眉看向原田惠美,得到的却是原田惠美一个稍显复杂的苦笑,“我带你去就是了。”
于是,出乎意料的,花野千合子是被原田惠美带着进了组织的。
一切的一切,都诡异得不可思议。
而更诡异的是,花野千合子先一步见到的,不是琴酒,而是一个中年男人。
“黑泽和子,你要是再来晚一会儿,琴酒可就有的苦吃了。”朗姆说话多少有些阴阳怪气。
花野千合子心忽而被提起来,“什么意思?哥哥他……”
“别急,我们是不会让他死的。”朗姆说着,忽然想起一事,“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朗姆,也是琴酒的上级,这就是为什么我坐在这儿处理这件事的原因。”
朗姆看着被淋得惨兮兮的花野千合子,吩咐人给她披了件黑色风衣。
“事情的大概,我想你心里已经有数了。”朗姆对花野千合子说,“因为你的事情,在组织内部引起了不小的冲突,为此,无论哪一方都已经付出了代价。”
花野千合子听出了些什么,心错跳了一拍,“你们把我哥怎么样了?!”
“你怎么比我还性子急?”对于琴酒的人,朗姆天然没那么看好。
“你一会儿就能看到他,只是当下,我给你两条路走,第一条:自此留在组织,从外缘人员做起,你们这次得罪的原田集团不会再报复你们,第二条:你不愿加入,后果嘛……我想你该知道。”
这两条路乍一看偏向性明显,但细细一想,竟然算是在保她。
花野千合子思路通顺一瞬,或许不是保她,其最终目的只会和那些绑架她的人的想法一样,只是为了她背后的琴酒。
【作者有话说】
熟人在慢慢变多呢[坏笑]
75琴酒同床
◎烟花炸了◎
这一刻,花野千合子似乎懂了原田惠美的那个苦笑。
朗姆见花野千合子似在考虑,便说道:“当然,我可以给你一晚上的时间……”
“我加入。”
花野千合子打断道。
朗姆有些意外,但事情进展顺利对他来说也算好事。
朗姆点点头,翻了翻手里的资料,“你是……医生?那就先去宫野志保那里。”
宫野……
不知道为什么,花野千合子总觉得这个姓氏似曾相识。
花野千合子正头痛间,就听朗姆说:“去找琴酒吧。”
花野千合子被人带出门时,人还是懵的。
原本预想的上刀山、下火海的场景不但没有发生,甚至只被朗姆轻飘飘的几句话,就给解决了。
花野千合子正想着,带路的人停下脚步,打开身前的门,熟练为花野千合子腾出地方。
花野千合子刚一进去,豁然看到被牢牢绑在电椅上琴酒。
“哥哥!”
花野千合子猛然冲进去,才发觉琴酒并没有睡着,而是肌肉绷直、浑身沁汗,连反应都较之前慢上好几拍。
花野千合子不敢想,在此之前琴酒已经被电击过了多少次。
听到花野千合子的声音,琴酒昏沉的大脑像是骤然受到了刺激,愕然回头看向已经红了眼眶的花野千合子。
呆愣片刻,琴酒忽然厉声道:“快给我走!!”
“哥,你现在千万别激动!”
花野千合子已经大致确定琴酒的心脏和神经系统必然受到了损伤,趁机检查了下琴酒被绑缚的手腕,发现新鲜的烫伤,甚至连味道都还没有消散。
花野千合子咬着后槽牙,不让自己没出息地哭出来,加快手上给琴酒解开绑带的速度,想扶琴酒起来,却不想琴酒身形一晃,直直倒在她的身上。
花野千合子踉跄着挣扎了一会儿,还是被琴酒压倒在地。
看着身上神色痛苦的琴酒,花野千合子只觉心尖都在渗血,“哥哥,哥哥不怕……”
花野千合子死命抱住琴酒,任琴酒的银发披垂到她的锁骨,泪模糊了她的双眼,可任她怎么榨干自己,也再没有一丝力气。
“可怎么办啊哥哥……”花野千合子望着天花板哽咽出声,“我抱不动你,抱不动你……”
等一同被放出来的伏特加,把琴酒和花野千合子送回医院,忙里忙外一通检查治疗完,天色已经渐明。
花野千合子在琴酒的病床边坐着,像个木偶一样一动不动。
“小姐还是先去睡一会儿吧。”
后颈窝还隐隐作痛的青木太太在一旁劝说道。
花野千合子机械地摇摇头,“我要等哥哥醒来,我要让哥哥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我。”
青木太太劝不过,想着拿些米粥过来,至少让花野千合子喝上一点,恢复一些体力。
青木太太这边刚要往外走,忽听花野千合子问起:
“为什么之前消失了这么久?”
青木太太脚下一顿,回过身来,“是大人察觉到有人在调查我的行踪,才让我切断和外界的一切联系,暂避在这里的。”
原来……那么早开始,琴酒就已经察觉到了吗?
这样想来,一切竟然都有迹可循。
花野千合子又沉默下来,青木太太见不得从小看着长大的花野千合子这样,转头去给花野千合子准备饭食。
四周安静下来,花野千合子趴在病床上,眼皮渐渐有些支撑不住……
于是,当青木太太再开门时,见琴酒正望着昏睡中的花野千合子。
琴酒视线从闭着眼睛、睡得一点也不安稳的花野千合子,转到青木太太身上。
青木太太立马会意,刚要关上门。
身后刚包扎好的伏特加,着急忙慌就想过来照顾大哥,青木太太赶紧把人拦在外面。
伏特加被青木太太挡住视线,一时心下焦急:“大哥现在怎么样了,还有小和子?”
“嘘。”青木太太适意伏特加安静。
伏特加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听青木太太解释:“大人身体素质摆在那儿,虽然受的内伤重了些,但修养一段时间就好。小姐的伤口进了水,但已经消毒重新包扎了,也没什么大碍。”
“真的……唔。”伏特加在自己下一刻要喊出声时,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示意自己会安静。
青木太太经过这几天的担心和雨中追人,面色有些疲态,现下危机解除,又见伏特加这副蠢萌样子,不免失笑,将手里的粥给伏特加,“辛苦你了,去休息吧,这儿我来看着就行。”
早就闻到粥香的伏特加闻言,犹豫着接过来,“那好吧,我去隔壁休息,有事儿叫我一声就成。”
相比于病房外略显热闹的氛围,病房内却安静得落针可闻。
琴酒面色泛着不太正常的白,于万籁俱寂中,抬手拭去花野千合子眼尾,并不明显的水光。
可动作做完,琴酒的手却并没有收回的趋势,而是慢慢变成了极轻的抚摸,每一下都慎之又慎。
花野千合子似乎察觉到了一丝朦胧的熟悉,又往琴酒身上靠了靠。
身旁的人柔软美好,所带着的一切疲惫苦痛皆因自己而起。
琴酒心中五味杂陈,不明悲喜,望着花野千合子的墨绿眼眸,竟一时有些出神。
“哥哥……”花野千合子似是梦到了什么,眉头深深皱起,慌乱地叫出声来。
琴酒闭上眼睛,花野千合子眉心泛起一丝凉意。
而后,花野千合子神色慢慢缓和下来,睡得愈沉。
“砰!啪啦啦!”
花野千合子是被烟花吵醒的,睁眼时,才发现床上已经只剩她自己了。
不对,自己那么大一个哥哥呢!!
花野千合子猛地坐起身,转头才看到琴酒正立在墙边,望着窗外。
“哥哥!”花野千合子乱七八糟起身跑向琴酒,没留神被邻床的床脚绊了一跤。
“诶呦!”花野千合子上一刻还在无限摔近地面,下一刻就被琴酒拦腰揽过。
眼前景致变换得太快,花野千合子还稍微愣了一下,再回过神来时,立马慌张地去检查琴酒缠着绷带的手腕,“我是不是碰到你的伤了?”
琴酒覆上花野千合子的手,“你答应了他们什么?”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宝宝们都会好的[爆哭]
76烟花大会
◎迟来的约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花野千合子略低下头,声音听不出情绪,“反正哥哥最近这么累,那我过来组织这边多陪陪你也好。”
琴酒面对着花野千合子的脑袋顶,抬起她的下巴,让他能看进花野千合子的眼底,声音微沉,“为什么逃?”
花野千合子知道,自己既然出现在了琴酒眼皮子底下,其实就很说明问题了。
花野千合子被迫抬头,本还有些飘忽的眼神,在触及琴酒的视线时,莫名触底反弹成了破罐破摔:
“不然呢,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哥哥受罪吗?”
琴酒神色一变,望着花野千合子的眸色变暗。
花野千合子心里还是有些发虚,掩饰性地闷头抱住琴酒。
“比起这些,我更不想让哥哥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花野千合子鼻尖泛上了些痒意,哑声说:“可我……还是去晚了。”
话音刚落,花野千合子头顶就传来琴酒低哑的嗓音:“给我一点时间,原田家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明明是说着安慰人的话,花野千合子却莫名有种寒毛倒竖的感觉。
花野千合子努力忽略陡然肆虐的杂念,紧紧抱住琴酒,“我只想哥哥平平安安的。”
琴酒垂下眼睑,默然拥了花野千合子许久,久到两颗心彻底安稳。
“砰!”花野千合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望向窗外。
视野之内,一朵绚烂的烟花轰然爆开,四散开来,漂亮得让花野千合子移不开视线。
“好漂亮……”
琴酒似有所觉地放开花野千合子,一同看向窗外。
花野千合子看着看着,忽而恍然意识到什么。
烟花大会!!
花野千合子立马看了一下病房的挂钟.
11点……
要是花野千合子没记错的话,烟花大会已经结束半个小时了。
他们……
手机!
花野千合子赶紧去摸身上的口袋,可惜什么都没有。
这晚上的经历太过丰富,花野千合子甚至不知道如果手机丢了,该从哪儿找起。
琴酒将一切看在眼里,拿出手机,说道:“青木找到的。”
花野千合子接过手机,看到屏幕上已经凹陷的折痕和明显的水渍。
想来是花野千合子“跳”楼的时候,连人带手机一并摔下来的,难怪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想着手机里面的相册,花野千合子神色颓然一瞬。
总感觉什么东西,随着这破碎的手机,一并要消失在她的世界里一样。
花野千合子指腹摩挲了下手机屏幕,语气带着明显的强撑。
“摔了……也好,到时候还可以趁机买个新的。”
这时伏特加听到这边说话的动静,赶忙敲门进来,“大哥,和子你们醒啦,要不要吃点东西?”
琴酒拉住花野千合子,对伏特加说:“带她走吧。”
走?
走上哪儿?
五分钟后,保时捷车里的伏特加仍是一脸懵。
“那个……”伏特加看着后视镜里的花野千合子,“大哥的意思是让我带你去哪儿?你有没有什么头绪啊?”
花野千合子收好手机,说道:“去烟花大会那里。”
花野千合子到时,虽然烟花大会上的人仍有不少,但明显已经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了。
花野千合子在人群中飞快地穿梭,跑得肋下一阵阵的疼。
视野之内的人脸一张张的筛选辨明,却没有一张是花野千合子想看到的。
花野千合子隐约听到有警笛的响声,却越听越远。
耳边是小孩子赖在地上哭闹着不走的声音,商贩们最后的骨折大促销声,老人被玩闹的年轻人撞到的斥责声和道歉声……
一声一声,此起彼伏,似要在花野千合子耳边炸开。
花野千合子恍然四顾,却什么都找不到。
失望是花野千合子这短短两天之内的其他情绪中,最平淡的情绪。
却是压死花野千合子的最后一根稻草。
花野千合子终究还是没出息地哭了出来,像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死命而徒劳地追啊赶啊。
仿佛只要落下一步,就会被那些美好的时光落下,被那些时光里的人彻底抛弃。
眼睛被泪水盈满,花野千合子早看不清人脸,却还是徒劳地一遍抹泪一遍找啊找。
在花野千合子的力气彻底用完之前,猛然被人撞倒。
“诶!”
“你……和子!”
松田阵平肩膀被人磕了一下,回过头来看清花野千合子时,呼吸猛然一滞。
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神情恍惚、脆弱狼狈的人,竟然是不久前那个神采奕奕的花野千合子。
眼见着花野千合子被自己撞到后,如破布一般往后倒去,松田阵平心跳骤停,慌忙伸手去抓。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相反,身体被温柔有力的力量稳稳地承接住。
花野千合子模糊间意识到什么,抬起眼眸。
那抹让花野千合子魂牵梦绕的金色,再次出现在花野千合子眼前。
如暗夜中猝然炸开的烟花,花野千合子的世界,再次迎来她可望而不可及的金色。
“和子!!”
人群中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小变故,显得越发嘈杂。
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和姗姗来迟的诸伏景光,以及抱着人的降谷零,皆看向花野千合子。
花野千合子第一次有种落地的实感,索性无视路人奇怪的目光,扑到最近的降谷零怀里。
感知到怀中人身体的颤抖,降谷零来不及起什么旖旎的心思,就已经先一步抱紧了花野千合子。
“没事的,和子。”
花野千合子原本还能绷住的心弦,在听到安慰后,瞬时“嘣”地一下断开。
“嗷呜”一声,花野千合子在警校四人组诧异的目光中,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
直到降谷零的衬衫湿透了一片,露出些许胸肌的纹理,花野千合子才勉强止住哭声。
“来,先喝点水补充体力。”松田阵平把矿泉水递到花野千合子面前。
花野千合子确实又累又渴,立马仰头喝下几口。
“好点了吗?”降谷零给花野千合子擦眼泪。
“唔……”花野千合子点点头,声音里尚带着让人忽略不掉的鼻腔。
“到底怎么回事呀,小和子?”萩原研二挨近花野千合子,眼里收起惯常的玩笑意味,满是关心。
【作者有话说】
抱抱[抱抱][红心][红心]
77咱主打一个治愈
◎我不会,我没有,别瞎说!◎
“我……”花野千合子忽而意识到什么,视线扫过众人,刚张开的嘴又重新合上。
降谷零深深看着花野千合子,“不能说吗?”
“不,也不是不能说。”花野千合子眸光微转,“我之前做了噩梦,梦见……梦见你们都不见了,然后就醒了……”
“醒来才发现迟到了?”松田阵平接话道。
“对对。”花野千合子一脸坚定地说道:“就是这样!”
听完花野千合子的话,全场诡异的安静了一瞬。
花野千合子才反应过来,在座的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警校生。
哎……
花野千合子脑海中响起一声无奈的叹息。
花野千合子清楚的知道,即使她想再编个好点的借口,可凭她现在的精力怕也是有心无力。
花野千合子咬了咬唇,低下头。
松田阵平望着花野千合子满心疲惫的样子,若有所思地喝了口水,咽下去后才后知后觉,一脸震惊地看着瓶口。
诸伏景光看了眼沉默下来的幼驯染,对花野千合子说:“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无论如何,你现在没事就好。”
花野千合子不自然地掠过降谷零的灼灼视线,感激地看了眼诸伏景光,余光却扫到诸伏景光手里拎着的袋子。
白色的塑料袋里,隐约能看到泛红的管状物体。
“这是什么?”
“刚去买的烟花筒。”降谷零出声道。
花野千合子不自觉又把头缩了缩,“哦,这样啊。”
萩原研二感受着两人这凉飕飕的氛围,神色泛起些无奈,刚要说些什么,就听一旁松田阵平接话。
“是我们看你一直没来,电话也打不通,刚才又有案子走不开,才只能事后再买给你的。”
“案子?”花野千合子想起刚才听到的警笛声,有些紧张地看向降谷零和一众人,“你们没事吧?”
“没事的,小和子不用担心。”萩原研二说,“是个摊位老板被杀的案子,犯人已经被我们抓到了。”
“呼……”花野千合子安下心,“那就好。”
降谷零微微偏了偏头,碎金的刘海再次晃到花野千合子眼底,“如果没发生案子,我们的原定计划是去找你的。”
花野千合子顺着降谷零的话想下去,莫名想到柴田正一的处境,心不由沉到了谷底。
警察与组织的人,真的还能做……朋友吗?
花野千合子头又开始头痛起来,按了按太阳穴,同时感觉到肋下隐隐作痛。
正当花野千合子纠结是上面,还是下面更痛点时,眼前忽而出现一只拿着胶囊的手。
花野千合子看向手的主人——松田阵平,“这是啥?”
“止疼药啊。”松田阵平耸了耸肩。
降谷零看着胶囊若有所思,随即匆匆转身离开。
花野千合子望着降谷零的背影有些迷茫,转头问松田阵平:“你还随身带着这个?”
“上次运动会的时候就感觉你多灾多难,所以之前去校医室就多配了几盒。”
原来快毕业那两天松田阵平买那么多止疼药是这个缘故,亏花野千合子当时还揪着松田阵平从上到下检查了个遍,以为这家伙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或是沾了什么不该沾的东西。
花野千合子心情复杂地接过自己给的药,这时刚巧旁边又伸过来一瓶新开封的矿泉水。
原来降谷零刚才离开是为了这个……
花野千合子接过水吞下止疼药后,莫名有点子小感动,及时忍住了一颗流泪猫猫头。
“那……”诸伏景光把袋子里的烟花桶拿高了些,向大家征求意见:“还要放吗?”
“放!”
“放!”
“放!”
“放!”
四声同时响起,自带部队属性,让路人忍不住看过来。
于是,当烟花再次闪耀在夜空中时,花野千合子双手相扣放在胸前,闭上眼睛许下心愿。
等花野千合子睁开眼睛,才发现其他人也不约而同地学着她的姿势许愿。
倒是像极了小朋友做什么都要一起的幼稚心态。
花野千合子不由失笑,这大概是她这些天以来最轻松的笑。
“你们都许了什么愿望?”花野千合子好奇地轻声问。
萩原研二把食指放在唇边,朝花野千合子wink一下,“秘密哦~”
“说出来可就不灵了。”降谷零也不由笑看着花野千合子。
“那好吧。”为了大家的梦想成真,花野千合子只能作罢。
“对了,说起灵验……”松田阵平想起一事,刻意抬高声音对大家说:“你们还记得熊猫吗?”
“哦。”萩原研二配合道:“那个熊猫啊!”
诸伏景光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转过眼去微弯了下嘴角。
花野千合子原本放松的神情忽而一紧,“熊,熊猫?”
“对了,你还不知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降谷零只得去圆这个谎,煞有介事地解释道:“之前我们碰到一只……一位会算命的熊猫,给我们算的时候,感觉结果不太理想。”
“哦,吼吼。”花野千合子不尴不尬回,“这样啊,还真是神奇呢。”
“我怎么记得你好像也会一点儿?”松田阵平矛头直指花野千合子。
“我不会,我没有,别瞎说!”花野千合子急急否认三连。
松田阵平怎么会被轻易糊弄,挑眉道:“可我怎么记得刚开学那会儿,你就说要给我传道……唔……”
花野千合子捂住松田阵平嘴的力道不轻,足以让松田阵平住嘴。
联想了下伴熊猫当天自己提前给松田阵平透的底,这下花野千合子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这货必定知道了熊猫的事。
竟然当时不说,反而要在这个温馨的时候揭穿她。
用心之险恶世所罕见啊!
花野千合子眼里闪烁出邪恶的暗芒。
此子断不可留!
松田阵平本还顽强抵抗,但不知为什么,突然挣扎得没之前那么剧烈了。
花野千合子在这一来一回中,渐渐处于上风,当即瞅准机会狠狠“碾压”一番松田阵平。
花野千合子和松田阵平正玩闹着,肚子突然“咕噜”叫了一声。
降谷零看了下手表,问花野千合子:“来之前吃晚饭了吗?”
这话倒是提醒了花野千合子。
话说,伏特加哥好像还说了吃饭的事来着,只可惜当时花野千合子一心想着赴会,给耽搁了。
“吃!”
提起吃的,花野千合子瞬间燃起精神头。
势要把她失去的一切一次性给补回来!
“这个串好香啊~”萩原研二朝花野千合子伸出烤串。
“来啦来啦!”花野千合子随叫随到,咬着签子上的肉撸下来。
诸伏景光说:“和子酱,这个三明治也很好吃。”
“这儿呢这儿呢!”花野千合子匆匆咽下一口肉,跑到诸伏景光那边,咬下诸伏景光掰好的一大块三明治。
花野千合子顺道回来,还不忘带一个松田阵平的章鱼小丸子。
最后的最后,花野千合子又喝下一大口降谷零递过来的橙汁,超解腻!
如果让花野千合子评下现在的幸福指数,花野千合子一定打100分,10分满分的话。
这么幸福的生活,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明明时至盛夏,花野千合子鬓边拂过的夜风却带着凉意。
花野千合子格外安静地看了一会儿东京的夜景,眼底嬉笑的神色也跟着慢慢消融。
不知过了多久,花野千合子转过头笑对大家说:“好啦,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又到了离别的时候啦~”
得知花野千合子家里有人接她回去,原本还想送花野千合子回家的众人,只得就此散场。
松田阵平把花野千合子拉到一边。
“诶诶诶!”花野千合子以为松田阵平要报复回来,忙做出防御姿态,“你想干嘛?”
不想松田阵平一把拉过花野千合子的手,又递给花野千合子看,“老实交代,这是什么?”
“什么什么?”花野千合子纳闷间,看到了自己手上那些并不起眼的划伤。
【作者有话说】
又有吃的,又有好盆友[加油][撒花][害羞]
明天还有[红心][红心]
78惊,是健忘症!
◎谁伸出的手◎
想来是之前雨中跌倒时留下的。
伤口既没有出血,又没达到花野千合子的疼痛阈值,花野千合子就一直没注意到。
“这……”花野千合子立马解释,“就是我之前不小心磕了一跤而已啦,没什么大事。”
联想起今晚刚碰上花野千合子时,花野千合子奇怪的状态。
松田阵平面色不太好看,看着花野千合子却迟迟没有松手,“你最好是没什么大事。”
见松田阵平表情不对,花野千合子赶紧不自在地抽开手,叮嘱道:“总之,这件事你不许告诉他们,我不想他们担心。哦,对了,熊猫的事情,也要替我保密。”
明明是自己已经全身心交付的人,事到如今却还是满身秘密。
这个不许,那个不让。
十句里面有八句是隐瞒或是谎言,松田阵平莫名难受起来。
松田阵平舌尖抵了抵上颚,忽而嗤笑了一声,“你的秘密可真不少。”
花野千合子在拳击馆待的这大半年,为了预防松田阵平的突然袭击,并及时做好防守闪躲,对松田阵平已经到了非常熟悉,甚至可以说是敏感的地步。
眼看势头不妙,花野千合子防备地退后一步,不想身后就是栏杆。
花野千合子这一退,不仅拉不开任何距离,反而暴露了她下意识抗拒的心理。
后腰被栏杆抵着,花野千合子只得硬着头皮和松田阵平对视,“其实还好啦,都是巧合,你别多想。”
“我多想?”
松田阵平一手搭在栏杆上突起的小柱子上,另一手撑在花野千合子身边。
从外面看,此举赫然将花野千合子,困在栏杆和松田阵平之间。
“一次算巧合,两次是意外,那第三次算什么?”
松田阵平低头直视花野千合子的眼睛,“到底是我对你多想了?还是你对我想得太少了?”
松田阵平天蓝色的眼眸里,映出懵懂的花野千合子。
脑子里本来就绕成一团,花野千合子尝试解了半天,可惜越解越乱:“松田,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真的是听不懂吗?
还是……不想听懂?
松田阵平一直以来郁结于心的那口气,忽然消散下去。
“小阵平,小和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萩原研二的声音打破了栏杆旁二人的僵持氛围。
花野千合子转眸望去,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正在朝这边招手。
“哦,没事!”
花野千合子朝那边喊道。
松田阵平从情绪中抽离些许,松开困住花野千合子的手,退后一步,眼神不再看花野千合子,“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随即也不等花野千合子反应,头也不回地往萩原研二他们那边跑去。
“哎!”
花野千合子总觉得松田阵平还有话没说完,但已经失去了询问的时机。
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让花野千合子很不舒服。
这算不欢而散吗?
花野千合子第一次遇到这种难题,一时不知该拿松田阵平怎么办。
就在这时,花野千合子脸颊忽而贴上一个凉凉的东西。
“嘶……”花野千合子回过头来,见降谷零手拿一罐啤酒,正隔着栏杆望着她。
“降谷君?!”
花野千合子讶异了一瞬,“你没走?”
“嗯,想单独和你聊聊。”降谷零轻声道。
又聊?
花野千合子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两个都要和她聊?
花野千合子虽然在内心疯狂吐槽,表面还是怂怂地点点头。
为了避免刚才松田阵平的悲剧再次发生,花野千合子卑微地提议道:“这次我们能不能找个没有栏杆的地方聊?”
降谷零显然没太明白花野千合子的意思,但还是配合地点头,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我知道一个地方,很安静,很适合聊天,但……”
降谷零朝花野千合子伸手,“需要你来到我这一边。”
花野千合子看看降谷零的手,又看看栏杆,释然一笑,搭上降谷零的手,纵身一跃便翻了过来。
“我们去哪儿?”
寂静的夜里,海浪一阵阵涌上来。
本来放烟花的地方就在海滩不远处,只是隔着些距离,听不到海声。
不像现在,花野千合子能清楚地听到拍上来的海浪声。
自来到海边,花野千合子就一直不太对劲。
降谷零注意着花野千合子的状态,“在想什么?”
“啊,没事。”
花野千合子扯了丝笑意。
降谷零张了张口,最终却只是将手里不知不觉间已剩了半瓶的啤酒,仰头尽数灌下。
二人沿着海边的沙滩慢慢走着,留下两*行平行的脚印。
降谷零忽而对一旁的花野千合子说:“和子,如果有什么困难的事,可以和我说的。”
花野千合子神色一顿,状似不在意道:“我很好啊。”
还是不行吗……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降谷零脚步虚浮起来,只觉自己像个飘在空中的风筝,没有一点重心和牵引。
刹那间,降谷零迫切地想要从花野千合子这么拿到些什么,哪怕只是一根虚无缥缈的风筝线也好。
降谷零停下脚步,拉住花野千合子的手腕,“和子。”
花野千合子心跳有些快了,抬眸看着降谷零。
“至少……再叫我一次‘零’好吗?”
黑夜让降谷零的声音有些僵硬,相较于白天的游刃有余,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花野千合子神色变了变。
沉默的瞬间,花野千合子余光瞥到身旁无边的大海。
记忆中,琴酒带她来海边的那一夜,月色也如今夜一样的美。
“和子。”
降谷零忍不住再次出声,“我原以为,只要我努力一些,一切都是可以弥补的。”
降谷零的语声低哑,被海浪随意一冲就有些散了。
花野千合子怀疑是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要不然为什么即使自己模模糊糊间,听清了降谷零的话,却还是没能听懂。
不,不对,松田阵平的话花野千合子也没听懂。
难道是自己磕的那一跤,或是被琴酒扑倒的那一跤,把脑子给磕坏了?
就在花野千合子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时,降谷零已经以为花野千合子是拒绝的意思,握着花野千合子的手不自觉收紧。
花野千合子意识回笼,在降谷零说出什么的下一刻,忙捂住降谷零的嘴。
降谷零的话戛然而止,睁大眼睛看着花野千合子。
要是给花野千合子选择,花野千合子也不想用这一招对付两个人。
但所谓一招鲜吃遍天,花野千合子不得不承认,手动闭麦的做法实在太好用了!
“降谷君你先别说哈。”花野千合子用着哄小孩的语气,神色皆是对自我智力的深刻怀疑。
“我今天好像脑子出了点问题,不太适合处理一些复杂问题,所以如果你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我们能不能改天再聊?”
花野千合子说话都不带喘气的一下子说完后,又不安地去看降谷零的反应。
降谷零紫灰的眸子映出花野千合子焦急的脸,片刻后拿下花野千合子捂嘴的手。
“那什么算是不复杂的问题?”
“这边建议超过100以外的加减法都不要提及。”
花野千合子神色十分诚恳,丝毫不介意两人这本应该出现在小学生应用题里的对话内容。
降谷零眨了下眼睛,问道:“84-57等于几?”
“嗯……呃……”花野千合子大脑飞速旋转,忽而灵光一闪,“27!”
降谷零忽而轻轻笑出了声。
花野千合子本来还有些沾沾自喜,看降谷零笑就有些慌了。
没办法,这就是普通人面对学霸时天然的心虚。
“不对吗?不应该啊……”
“没有。”降谷零把手放在唇边,半天才止住笑,“我只是觉得和子这样很可……有意思。”
花野千合子这下倒是听出来了,掐腰道:“你最好是在夸我!”
“抱歉,刚才……是我考虑不周,有些心急了。”降谷零及时调整心态,再开口时,已经丝毫不见方才的焦虑急切。
花野千合子虽然后面没听懂,但请她叫名字那句可听得真真的。
见降谷零神色缓和下来,花野千合子心里没来由的松了口气。
排除脑子短路这种客观变数,花野千合子能感觉到,自己好像本能地在躲避降谷零后面的话。
那就像深渊一样,只要花野千合子敢走上去,它就敢给花野千合子来个万劫不复。
所以……保持原状就好。
更何况眼下这个“原状”,还是花野千合子原本打算豁出性命搏来的。
花野千合子知道它多么的来之不易。
伏特加还在路边等着,花野千合子不想降谷零和伏特加碰面,隔了一个路口就跟降谷零告别。
“那个……我走啦。”
虽然最后还是没有说明白,但花野千合子面对降谷零时,神色多少还是有些不自然。
“嗯。”降谷零见花野千合子不知在烦恼什么,头顶的呆毛再次竖起,下意识朝花野千合子伸手。
几乎是一瞬间,花野千合子就像只骤然受惊的小猫一样飞速躲过。
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降谷零没来得及失落,一转眼的功夫就见花野千合子佯装在忙些什么地撩了下头发,恰好露出本还掩藏的很好的微红耳廓。
降谷零确认似地偏头看了下颜色,以防自己看错。
花野千合子原本就低着头,最多也就看看路灯在地上投射出的影子,误以为降谷零是在凑近看她,一时没注意,手在袖子里已经掐出了印子。
“哈哈,那拜拜啦!”花野千合子僵硬着做完一系列夸张动作,转身“嗖”的一下跑得飞快。
降谷零从后面看着花野千合子一溜烟跑没了影,欣慰训练成果的同时,想起花野千合子的言不由衷,笑意渐渐淡了些。
伏特加本来还在车里打着哈气,转眼就见有什么不明物体飞速靠近。
伏特加赶紧拿出枪来,就见那个不明物体无比迅速地打开车门上车。
“小和子!”
伏特加认出不明物体后,赶紧收回枪,又不免提起心来:“后面有追杀的人吗”
花野千合子捂着脸,猫成一团,“不是……哎呀,不说这个了,我们先回去吧。”
伏特加问了一圈,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作罢启动车子,把花野千合子带医院。
花野千合子回来后,没有直接去看琴酒,而是转到另一间病房。
病床上,柴田正一尚在昏迷中,但呼吸机已经撤了。
花野千合子坐到床边,看了一会儿还在打着点滴的柴田正一。
青木太太走上前来,“小姐该睡了。”
花野千合子看看挂钟,竟然不知不觉已经十二点多了。
花野千合子问青木太太,“对了,通知正一的家人了吗?”
青木太太摇摇头,“没有找到他的家人,只找到了这个。”
青木太太递给花野千合子,花野千合子拿起纸张一看,上面只有一个福利院的地址。
花野千合子诧异看了眼床上的柴田正一,“他是……孤儿?”
“那……”
花野千合子语声一顿,突然不知道该接什么了。
以柴田正一那种大大咧咧、阳光开朗的性格,怎么会……
花野千合子正想着,柴田正一的眼皮快速颤动起来,嘴里含混地念念有词起来。
花野千合子赶紧抓住柴田正一的胳膊,“正一!”
柴田正一却还陷在梦魇里面出不来,呼吸地越来越急、越来越重。
“快跑!”
柴田正一猛然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有瞬间的失神。
“正一!”花野千合子面上露出喜色,伸手在柴田正一眼前晃了晃,“能看得到我吗?”
柴田正一的眼神逐渐聚焦,怔怔看着花野千合子,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和子……是你,你没事?”
“我没事。”看着眼前的柴田正一,花野千合子心里突然泛起酸意,“没事了,我们都没事了。”
“可……”柴田正一又陷入思考中。
“和子。”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花野千合子眼睫颤了颤,转过头来。
一身黑衣的琴酒正站在门边,不知已经看了他们多久。
“哥哥?”花野千合子站起身,“你怎么来了?”
“过来。”琴酒朝花野千合子伸出手。
刹那间,花野千合子竟然想起了降谷零朝她伸出手的样子。
花野千合子闭了下眼,摒除杂念,“可正一他……”
青木太太说:“他刚醒,不宜接受太多信息,不如小姐先回去休息吧。”
花野千合子又看看柴田正一,柴田正一仍是刚才那副呆愣愣的样子,显然还有些神志不清。
花野千合子确实不想让柴田正一再受什么刺激,俯身对柴田正一说:“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柴田正一看着花野千合子,点了点头。
花野千合子走出门,牵住琴酒的手,身后的门也随之关上。
花野千合子顿了顿,回过身看了看紧闭的病房门,心底莫名有些不安。
下一刻,花野千合子就被琴酒拉走。
琴酒这两天都要在医院里养伤,花野千合子也不愿意回那个空无一人的家,索性也住在医院里。
反正过两天就要去那个……哎,去哪里报到来着?
又忘了!
花野千合子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健忘症。
嘶!
不会是老年痴呆吧!
之前花野千合子就有关注到,近些年青年人患老年痴呆的比例直线上升。
不会吧不会吧!
午夜总是给不如意的人们充足的消极空间,花野千合子越想越抑郁,把手伸出被子胡乱敲敲脑壳。
“做什么?”琴酒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吓了花野千合子一跳。
【作者有话说】
早睡早起才不容易得老年痴呆,但晚上写文必兴奋的睡不着[托腮]
79事后圆谎
◎大哥不愧是大哥◎
“哥哥,你……还没睡啊?”
花野千合子摸黑看向旁边病床上的琴酒。
琴酒:“嗯。”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但花野千合子知道琴酒那双墨绿色的眼睛正注视着她。
“其实也没什么啦。”花野千合子斟酌着措辞。
“就是感觉最近记忆力不是很好,有些事情听完就忘,哥哥,你说我是不是得了什么健忘症啊?”
琴酒顿了顿,“记不清什么?”
花野千合子看着黑暗中琴酒的位置犹豫一瞬,琴酒如今也在养伤,还是别让他操心了。
花野千合子想着,翻了个身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没什么,唔,哥哥我好困,先睡啦。”
养病的日子过得飞快,琴酒这么多年以来,工作上一直处于脚不沾地的状态,其繁忙程度,有时候让花野千合子觉得他有什么把柄落在组织高层手里了。
尤其是琴酒的顶头上司朗姆,不排除她的亲哥滤镜作祟,花野千合子真觉得这人没有一点比得上琴酒的。
一定是走后门上位的!
花野千合子邪恶地想,忽而后知后觉意识到,抛开自己的意愿不提,自己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走后门加入组织的。
世界果然是个关系社会,花野千合子感叹之余,联想起朗姆之前交代她找人报到的事情,是找谁来着?
花野千合子隐隐约约记得是个挺耳熟的姓氏来着……
“宫野……宫野明美!”
花野千合子一拍大腿,琴酒的目光瞬时扫到花野千合子身上,“你说谁?”
花野千合子开心地解释:“就是朗姆之前知道我是医生后,要我找谁谁报到的那个人,我想起来了,是宫野明美!”
琴酒深深看着花野千合子。
花野千合子不知哪里说错了,“不……对吗?”
琴酒说:“是宫野志保。”
“啊……哦,对对。”花野千合子挠挠头,笑说:“嘿嘿,我就说我会记错吧。”
琴酒并未纠结花野千合子的记忆力,耐心给花野千合子科普道:“宫野志保是组织的重要研究员,不出意外今年底就能拿到代号。”
能拿到代号的组织成员,一定很厉害吧……
花野千合子想着,忽然有些小期待,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呢。
“你好像并不抵触他们。”琴酒说。
花野千合子笑了笑,“抵触又不能改变什么,不如开开心心接受。”
接受这个站在警察的对立面的、随时会丧命的新身份,对花野千合子来说除了刚开始有点难受,后面其实还好,毕竟琴酒的这剂预防针,在几个月之前就给花野千合子打好了。
瞧着花野千合子面上浅淡的笑意,琴酒错开视线,望向外面阴沉沉的天。
午觉是十分有必要的,特别是对于深谙摸鱼学的花野千合子来说。
睡梦中,花野千合子的手臂总感觉重重的。
花野千合子若有所觉地半睁开眼,忽而看到青木太太,正在她旁边收拾针剂。
花野千合子意识到什么,低头一看,果然右手臂上尚有一个并不明显的针孔。
青木太太诧异花野千合子这么快就醒了,“小姐不睡了?”
花野千合子蹙眉摇头,“这打的什么?”
“之前听大人说小姐有时会忘事,我配了一些特效药,小姐的症状应该马上就能缓解。”
“这样啊……”花野千合子抚了抚额头,经青木太太这么一说,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花野千合子竟真地感觉到有那么一点点作用。
“辛苦你了。”花野千合子坐起身,看向身边空无一人的病床,“咦,哥哥呢?”
“啊,临时有突发任务,大人就……”青木太太看了眼花野千合子的脸色,不自然道:“就先走了。”
“什么!”
花野千合子一掀被子下床跑到窗边,一看下面,果然原本停着保时捷的地方空空如也。
“说好了好好养伤的,哥哥怎么能这样!”
花野千合子一气之下气了一下,到处找手机想给琴酒发消息。
可悲的是,手机是顺利摸出来了,但屏是之前就碎了的。
花野千合子拿着连开机都开不了的手机,诡异地沉默一瞬,深深叹出口气。
生活为什么要如此为难她胡汉三?
花野千合子眼底染上一层浓稠的忧郁,并把这种忧郁带到了柴田正一的病房。
柴田正一正伸着脖子艰难地喝水,一看花野千合子这张失去“活性”的脸,差点把口中的水喷出来。
“咳咳……谁又惹你了?”柴田正一问。
“一个可恶的工作狂。”花野千合子坐到柴田正一床边郁闷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看向柴田正一。
“感觉你恢复得很好诶!明明昨天还是迷迷糊糊的状态。”
柴田正一笑看着花野千合子,“毕竟我还年轻,身体好得很。”
“也是。”花野千合子不由想起琴酒的伤,安慰自己琴酒应该也没什么大碍的。
“那你也不能乱动,毕竟是……”花野千合子语气骤然滞了一下。
毕竟是枪伤,花野千合子怕引出这个话题,一时不知该怎么和柴田正一解释。
花野千合子自顾自想着,眼前忽而伸出一只手晃了晃。
花野千合子不爽地一把把柴田正一的手按回床上,“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乱动,扯到伤口怎么办?”
在养伤方面,柴田正一倒是比琴酒要听话,当即不动了,眨着大眼睛看花野千合子:“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不接着说,话说你之后是怎么从那群黑衣人手里逃出来的啊?”
来了!
花野千合子神经瞬时紧绷,佯装思考一瞬,“那个……我机智啊,趁他们不备跑出来了,还好没被他们追到。”
“我就说你很机灵的,哈哈哈!”柴田正一大笑的时候,一不小心牵扯到胸口的伤,表情猝然狰狞一瞬。
“唔……疼疼疼!”
花野千合子赶紧检查伤口,好在只是轻微牵拉,没有什么大碍。
花野千合子松口气,指着柴田正一急道:“你看看你看看,病人也要注意表情管理啊,以后不可以像之前那么大开大合的做表情了,知道吗?”
“你一说我就知道了嘛……”柴田正一立马服软,“对了,那是你逃跑之后找到的我吗?还有那个银发的黑衣人,好像和你很熟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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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花野千合子干笑两声,“那是我亲戚啦,也在这医院养伤,你说巧不巧?”
柴田正一看了花野千合子一会儿,随即爽朗一笑,“巧嘛,我想也是。”
花野千合子拍拍柴田正一的肩膀,“哎呀,我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信我总没错的。”
“当然。”柴田正一望着花野千合子,“怎么说我们也是过命的交情,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信。”
不知为什么,花野千合子心底泛起一丝愧疚。
如坐针毡的感觉并不好受,花野千合子站起身,“那个……你好好休息,我下次再来看你。”
“嗯,去吧去吧,知道你忙。”柴田正一笑着看花野千合子离开。
等花野千合子走远,青木太太从拐角走出,进入病房。
柴田正一见到来人,眼底的笑意消失。
青木太太神色温和道:“该换药了。”
花野千合子在走廊上郁闷地自顾自溜达了一会儿,习惯性拿出手机。
看着破碎的屏,花野千合子当即决定在报到之前去一趟商场,权当散散心。
米花商场热闹依旧,等花野千合子买了手机,又去逛了逛下层的小商品店和服装店。
花野千合子刚进门,本还在忙的店长看到她穿的衣服,眼前就是一亮,赶忙迎上来,“小姐是之前的老顾客吧?”
花野千合子盯着店员的脸回忆了一下,“你是……之前给我推荐了四套衣服的店员?”
店长一向很会认人,却从没见过花野千合子。
按理说,一次买下四套衣服的这种强记忆点,她不可能忘。
莫非……
店长问:“小姐是不是在一月前人特别多的那个周末来的?”
“对。”花野千合子随即想起自己当时看到的警车,顺势问道:“那天商场是发生了什么吗?”
“这个啊……”店长知道对客人透露这种事情影响不好,当即犹豫起来。
“那天发生了杀人案。”
一道清冷的女声在花野千合子身后响起,花野千合子心底一凛,转身望去。
原田惠美就这么水灵灵地出现在花野千合子眼前,她身后甚至还跟着几个戴墨镜的高大保镖。
花野千合子全神戒备起来,“你想干什么?”
原田惠美看见花野千合子的反应,轻笑一声,“来商场当然是买东西了。”
随即原田惠美踩着高跟鞋从花野千合子身边走过,打量一番店里的衣服,“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个,还有那边那套,全给我包起来。”
花野千合子视线一直在原田惠美身上,触“人”伤情,很快联想到琴酒和柴田正一的伤。
好不容易缓和几分的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花野千合子转身想离开,却被站在店门口的保镖拦下。
花野千合子耐心耗尽,转身直视原田惠美,“这就是你说的‘买东西’?”
原田惠美顿了顿,望向花野千合子,目的明确道:“除了买东西,我还想和你聊聊,可以借用你几分钟时间吗?”
原田惠美这话说得倒是委婉恳切,花野千合子看了原田惠美一会儿,终是松口道:“可以,但只能你一个人。”
原田惠美并无意外地点点头:“当然,我要对你说的话,也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商场楼顶上,花野千合子和原田惠美相对而立,“有话快说。”
“别这么凶嘛。”原田惠美走到栏杆前,望着其下熙熙攘攘的车流,“那件事是原田正道一个人作死,其实当初我找到你,只是想和你交朋友来着。”
朋友?
花野千合子第一次对这个词产生了抵触情绪,“我何德何能和接手原田家族的掌权人做朋友。”
原田惠美讽然一笑,“我只是给原田正道这个长子铺路的垫脚石,如果哪一天我稍有行差踏错,无论是组织,还是原田家族,都会立马把我撵在脚底。”
花野千合子闻言诧异一瞬,原田惠美这话的内容确实是不应被第三个人知道秘辛。
花野千合子下意识问:“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为什么?”
原田惠美重复一遍,好似也在问自己,“不知道。”
“啥?”花野千合子头顶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花野千合子的面部表情太过丰富,原田惠美莫名被逗笑,天台迎面的冷风吹得她轻轻咳起来。
花野千合子只这么看着,就有种下一刻原田惠美这个冰美人,就会被风吹下楼的错觉。
“可能是羡慕吧。”
原田惠美终于找到了答案,凝望着花野千合子,“羡慕你踹人时熟练的体术和健康的身体,羡慕你没有一个恨不得你早死,却还要给他收拾烂摊子的孽种哥哥,羡慕……”
原田惠美忽而顿了顿,停住话头。
花野千合子莫名有些触动,身世这个东西花野千合子管不了,但前者倒是可以,“其实我这也是后天锻炼出来的,一年前我也像你这么弱,如果你想锻炼的话,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不晚的。”
“谢谢你的提议。”原田惠美神色飘远一瞬,下意识转了转腕上的手镯。
“无论如何,欢迎你告别光明,来到组织这座无间地狱。”
嘴上说着这么可怖的话,原田惠美看向花野千合子眼神却含着期待,像在看一位等待很久的同伴。
花野千合子心情一时复杂起来,不知该说什么。
“你嘴可真毒。”
花野千合子给原田惠美的最后评价,换来原田惠美的点头赞同。
花野千合子临走时,忽而想起什么,转身看向原田惠美,“你之前说的杀人案是怎么回事?”
原田惠美说:“那是组织的交易任务,高层也有参与。”
虽然之前就见识过琴酒杀人的场面,但此时花野千合子身在组织,再听到组织里的杀戮,那感觉又是更上一层的惊心动魄。
好似杀人的就是花野千合子一样。
花野千合子诡异的安静一瞬,熟练掌握察言观色的原田惠美看到,走过花野千合子身边,“放心,以后你有的是时间……慢慢熟悉死亡。”
不知是不是原田惠美临走的话起了作用,花野千合子吹着天台上的冷风打了个寒颤。
“啊,啊嚏!”
上个天台都能感冒吗?
花野千合子在警察署门前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生无可恋脸的看着帮自己找人的警察叔叔的背影。
没过一会儿,花野千合子就见松田阵平放慢脚步,悠悠闲闲走出来。
“有事?”松田阵平还是淡淡的口吻,显然之前的那次架不是白吵的。
花野千合子隐隐觉出松田阵平的卷毛好像比平常要乱上一些。
是刚才有什么紧急任务吗?
花野千合子问:“刚才你在干什么?”
“中午午休还能干什么,就在办公室坐着。”松田阵平不明白花野千合子忽然问这个做什么。
花野千合子疑惑一瞬,想起这次来的目的,随即不再纠结,“不忙的话,请你吃好吃的去?”
松田阵平见花野千合子态度异常的好,眼神上撇,“你……能有这么好心?”
“哎。”花野千合子随即遗憾转身,“既然你不相信,那我只好自己去吃了。”
“等等!”话音未落,松田阵平已经拉住花野千合子的胳膊。
花野千合子心里嗤笑一声,回头看着松田阵平,状似迷茫问:“怎么了呢?”
松田阵平刚要说话,余光瞥见身后的同事正往他们这边看。
松田阵平随即意识到不妥,二话不说拖着花野千合子就走。
“诶诶诶,你这变得也太快了点吧!”花野千合子话未说完,人已经被松田阵平拽走。
警局边的樱树开得正艳,花野千合子坐在露天的长椅上,翘着二郎腿眯眼看着樱花垂落膝头,心里是久违的平静安宁。
“说吧,你到底找我什么事?”松田阵平站在花野千合子面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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