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061橙橙是第一个,只有橙橙。……
森泉山庄是贺清辞一个朋友开的,贺清辞在这里有固定的住处,一栋环境私密且雅致的别墅,院内引了山上的温泉。
这个季节,汤泉热气氤氲,不远处就是覆着皑皑霜白的雪山。
喻橙想着“资本家果然会享受”的时候,人已经坐在了别墅客厅的沙发上。
贺清辞专程来给她送药,又坚持要检查一下是不是真的没事了,喻橙虽然觉得羞耻,但还是跟来了。
“我真的没事了,一定都不疼。也不……难受。”
贺清辞却不听她这些,“我看看。”
喻橙:“……”
即便已经裸.裎相对,但喻橙还是不习惯这么大剌剌地在一个男人面前脱衣服,还要被检查身体。
“那说好了,就看看。擦完药,我还要回去的。”
“……”贺清辞点头,“好,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想着等下要擦药,喻橙去洗手,又回到卧室,慢吞吞地脱掉了衣服。
贺清辞已经将药膏和棉签拿进来,这会儿正在用消毒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的手指。
“我……我自己来。”喻橙想要拒绝,贺清辞却已经扣住了她的脚踝。
分开,屈起。
喻橙偏过头,只是被他这样笔直地凝视着,就让她生出难言的怪异感。
仿佛视线也有了实质,可以肆意亵弄探入。
贺清辞目光定定,细嫩的皮肤还是比昨晚初见时红了一点,眼下两片小唇轻轻颤动,他伸手轻轻碰了下。
一滴晶莹随之溢出。
贺清辞旋开药膏的盖子,捏着棉签,蘸取一圈。
细细的棉签触上皮肤的一瞬,喻橙下意识想躲,又被贺清辞扣紧。小小的棉签头上带着凉意,清苦的药香在空气里漫开。
细细的塑料棒被缓慢推入,竟有些阻滞。
喻橙微微拧眉,显然不太适应这样的异物感。
昨晚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贺清辞也在认真观察她的反应。
明明昨晚吞吃得那样顺畅,眼下只是一根小小的棉签,竟然都有些寸步难行。
“这样不行。”
贺清辞将棉签抽掉,喻橙终于松了口气,却见贺清辞又将药膏涂抹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你……我……嗯……”喻橙咬唇。
手指代替棉签,将清凉的药膏一点点推入,继而仔细涂抹。贺清辞早已经感受过那样的软热水润,可在将药膏轻轻抹开的这一瞬,
还是被颤绞得后脊发麻。
如果不是担心喻橙的身体,他真想换一种涂药的方法,将这冰凉清苦的药膏送得更深,涂抹得更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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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清辞皱眉,轻轻拨了拨湿红的小唇,“这么不乖,怎么全都吐出来了。”
喻橙:“……”
神思还漂浮在半空中,喻橙着实没有精神计较贺清辞的故意。她靠在床头,虚虚眯着眼,看贺清辞再一次将药膏涂在手指上。
贺清辞如法炮制,又涂了两次药,喻橙身上已经生出一层薄薄的汗,神思渐渐回笼,她湿润的眸子也溢上控诉。
贺清辞将药膏收好,倾过身在喻橙的唇角上亲了一下,“第一次是我不好。”
喻橙轻哼,不想理他,作势就要起床,却被贺清辞按住肩膀。
她瞬间警惕,“你答应过我的。”
等下擦完药,就送她回梁觅那里。
手机就在这个时候振动了一声,微信推送新的消息。
梁觅:【橙子,不好意思啊,我男朋友过来了,今晚不能陪你了】
喻橙:“……”
梁觅:【猫猫磕头.jpg】
梁觅:【疯狂暗示.jpg】
梁觅:【我热爱工作.jpg】
喻橙:“……”
“你威胁觅觅。”喻橙绷着脸,直勾勾地看向贺清辞。
贺清辞却不恼,又在她唇角轻吻一下,“你忍心我独守空房?”
喻橙抿着唇,不说话。
贺清辞将她圈在怀里,“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喻橙:“?”
“是我们领证满三十天的纪念日。”
喻橙:“。”
喻橙也不是真的生气,她只是有点怕,毕竟昨晚真的被贺清辞欺负惨了。
“留下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须保证……好好睡觉。”
担心贺清辞和她玩文字游戏,喻橙又补充一句,“正常的、闭着眼睛、不干其他事的那种睡觉。”
“……”贺清辞轻笑,“我哪有那么坏。”
你明明就很坏。
触上喻橙清凉凉的视线,贺清辞又在她耳边亲了一下,“好,我们好好睡觉,正常的、闭着眼睛、不干其他事的那种睡觉。”
贺清辞虽然在那件事上很坏,但其他时候还是个正人君子。他答应喻橙好好睡觉,就真的没有再折腾她。
两人洗了澡,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贺清辞将喻橙圈在身边,享受难得的二人悠闲时光。
喻橙枕着贺清辞的手臂,问他要不要把甜筒送过来。
“等它再大一点,山里寒气重,别折腾感冒了。”
喻橙狐疑,“它不是雪橇三傻吗?”
贺清辞偏眸,定睛看喻橙半晌。
“甜筒别听,是恶评。”
喻橙:“……”
下一秒,喻橙将脸埋在贺清辞的身前,止不住地笑起来。
两人很难得有这样的时间,全然的放松,不用去想公司和工作,不用惦念着订单和方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喻橙想起梁觅的那个问题,犹犹豫豫,看了贺清辞好几次。
“想问什么就直说。”
喻橙咬唇,攀着贺清辞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问出了那个疑问。
“你昨晚,是不是第一次?”
话落,喻橙搭在贺清辞腰上的腿就僵住了。
她被突然的跳动顶了一下,继而清晰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热意和膨胀。
喻橙:“……”
贺清辞偏眸,眸光深静邃然,大有要撕毁约定之意。
喻橙下意识地想要把腿挪开,却又蓦地被贺清辞按住,她不敢真的压下去,生怕压坏了,只能这样虚虚抬着。
半晌,就酸得没了力气。
贺清辞却按着她的腿,直接压在了上面。
“不……不会坏吗?”
贺清辞不理会,只轻抚着她的腿,将人圈在怀里,温热的气息落在喻橙的耳后,“不会。”
“可是……”
“很舒服。”
喻橙:“。”
片刻,当贺清辞扣着她的腿,不停地轻按起来时,喻橙凝白的耳廓已经一片绯红。
“你……你还要多久?”
贺清辞不答,只手掌下移,扣住了她的脚踝,又带着她的脚踝,轻轻往上移。
喻橙眼底涌上诧异,贺清辞却倾过身含上她的耳垂,在她耳边低声道,“橙橙,踩我。”
他的声音轻哑,“踩我,我就回答你刚才那个问题。”
喻橙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甚至不知道贺清辞为什么会向她提出这种要求,她已经完全不敢动了,整个人僵硬地维持着一个姿势,任由贺清辞扣着她的脚踝。
起初还是隔着绵柔的布料,到最后,她竟直接踩了上去。
贺清辞的呼吸越来越重,他亲吻着喻橙的耳垂,含着她的耳垂抵弄,“没有过别人,只有橙橙。”
“橙橙是第一个。”
“也是唯一一个。”
喻橙微微失神。
又被一片滚烫惊得回了神。
*
翌日,周六。
喻橙一觉睡到自然醒,被消耗的精力终于全部都补了回来。她上午没什么事情,就跑一下会场,帮米音再调试一遍设备。
贺清辞有个跨国会议在上午十点,两人一起在房间吃过早餐,贺清辞进书房办公,喻橙换了衣服去找梁觅。
梁觅昨晚果然是骗喻橙的,她男朋友根本就没有来。
但也不是贺清辞威胁她的。
“我又不是傻子,看到贺总的车还傻乎乎地霸占着他老婆,我是嫌在公司的日子太好过了?”
喻橙:“……所以你就出卖我?”
梁觅咧开笑,“怎么,你又被吃干抹净了?让我看看。”
“……这次没有。”
梁觅显然不信,开了荤的男人还能忍得住?
“我这叫帮助你们增进夫妻感情,说,是不是经过昨晚之后,你们之间又亲密了一点?”
喻橙没说话。
只是有点脸热。
她想起贺清辞昨晚做的那件事,用她的脚。
又想起他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
只有橙橙。
梁觅:“咦,你脸红了。你肯定在想不干净的东西!”
喻橙:“……”
年会的开场仪式在晚上七点,但午饭过后,就陆陆续续有人过来。距离春节只有几天,又恰逢周末,大家难得放松下来,一路说说笑笑。
市场二部的人今晚没能来齐,文霞孕期将至,不敢再这样舟车劳顿,张老师要在家里照顾女儿,喻橙将今晚的人均费用折现,给两人各包了一个大红包。
吴迪:“老大,我也想要红包。”
喻橙弯着笑,“行啊,等你把这次的调研报告写出来,我就给你包个大红包。”
“……老大,其实我没搞明白,你为啥要让我写?我什么水平你知道的,你就不怕……”
“芝加哥大学经济学硕士的水平?”
吴迪:“……”
要不是喻橙提起,吴迪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文凭,他当了太久的富二代,身边人也都觉得他是衣食无忧的富二代,那努力干什么呢?努力给谁看?
反正他当富二代,当得很快乐。
喻橙笑盈盈地点头,“春节放假前先给我一个初稿。”
吴迪扯了扯嘴角,又有点不好意思和喻橙对视,偏过头看向窗外。
其实他读书的时候,成绩还挺好的呢。
喻橙今晚要代表市场部领奖,为此她特地穿了条偏正式的黑色连衣裙,高跟鞋是梁觅选的,红底细高跟,宛如美丽刑具。
喻
橙踩着这样一双高跟鞋在会场穿梭,衬得一双腿愈发修长笔直,好看是好看,但很累。
又一次,喻橙站在场边,扶着墙轻轻活动脚踝时,身后响起了许知行的声音。
“鞋不合脚?”
“啊?”喻橙连忙回神,挺直脊背站好,“没有,就是穿久了,有点累。”
许知行垂眼看向喻橙的鞋子,她的确很少穿这么高的细跟鞋,“累了就去歇一会儿,今晚应该没什么需要你忙的。”
话落,许知行又微微皱眉,“这种鞋是一定要穿?”
他显然有些不理解。
喻橙弯起笑,“为了好看呀。”
许知行失笑。
旁边的几个人接连喊着“贺总”,喻橙下意识抬头看过去,唇角明媚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便看到贺清辞站在不远处,正定定看着她和许知行。
第62章 062“这里也要按按。”
距离年会的开幕式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喻橙去洗手间补妆。
洗手台前的两个女孩正在聊天,“听说今晚年会的抽奖环节还有个很特别的设计,中奖的人要和抽奖嘉宾一起表演节目。”
见喻橙走过来,两个女孩纷纷和她打招呼。喻橙对着一旁的镜子补口红,其中一个女孩忍不住偏头看她,“喻总,你这个口红颜色真好看。”
喻橙莞尔,“你们刚刚在说什么表演节目?”
“就等会儿的年会啊,抽奖抽中要表演节目。”
另一个女孩紧接着吐槽,“这到底是谁想出来的馊主意,我这种社恐中个奖已经不容易了,还要社死。”
吐槽完,见喻橙还在这里,又尴尬地吐了吐舌头。
喻橙弯起笑,“我也觉得是个馊主意。”
这是喻橙的真心话,像她这种毫无才艺的,到时候领个奖还要表演节目?她光是脑补一下,就觉得很社死。
从洗手间出来,喻橙拿出手机回消息。年会工作群里在@今晚要上台领奖的人,请他们提前十五分钟入座。
贺清辞的消息也在这个时候跳进来。
【右手边的牡丹厅】
喻橙:“?”
喻橙探着头往前看去,哪有什么牡丹厅。倒是她刚刚貌似从一处贵宾厅的门口经过。
喻橙又往后退了几步,显示着“牡丹厅”字样的贵宾休息室木门半掩,喻橙正要抬手敲门,门内的人扣住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拉了进去。
沉重的红木门合上,喻橙被抵在鎏金的雕花门板上,隔着一道薄薄的镜片,望进贺清辞深静的眼底。
刚才和许知行聊天的时候两人才打过照面,但因为是公司年会,周围全都是熟人,他们只能继续装不熟。
下一秒,贺清辞就低头吻了下来,不管不顾。喻橙的“口红”两个字也被堵在了唇齿间。
后颈被扣住,喻橙不得不仰起头,贺清辞将她箍在身前,修长的手指插入她的指缝间,逼迫着她与他十指交扣,耳鬓厮磨。
齿关被不容抗拒地撬开,熟悉的清冽气息瞬间侵占每个角落。喻橙微微挣扎,撞进贺清辞收紧的臂弯,后颈的拉链倏然被捏住,继而缓缓下拉。
门外响起脚步声,还有男男女女轻快的交谈声。喻橙一颗心在胸口怦怦乱蹦,生怕下一秒有人过来敲门。
蓦地,贺清辞在她唇瓣上轻咬了一下,喻橙吃痛,轻嘶了声,换来更汹涌的掠夺。
这样的攻势让喻橙毫无招架之力,很快就软成一团,灼人的呼吸交缠,她眼尾泛起生理性的泪光。
终于,贺清辞放过了她,抵着她的额头,帮她拉好裙子的拉链。
喻橙眼底水汪汪,带着明显的控诉,贺清辞慢条斯理地帮她理好衣服,又重新将人圈在怀里,低头埋在喻橙的颈窝。
喻橙不为所动,“你最好给我个理由。”
“你和他聊天很开心。”
“嗯?”喻橙没反应过来,“谁?”
“许知行。”
“……”
喻橙后知后觉,下巴搭在贺清辞的肩膀上,他这是……吃醋了?
她轻轻在贺清辞的手臂上戳了下,“贺清辞,你有点不讲道理。”
“嗯。”
他还应得挺理直气壮。
“许知行是我师兄。”
“我知道。”
“当初我上学的时候,他给了我很多帮助。”喻橙微顿,她感觉到贺清辞收紧的手臂,她是不是不该这么解释?
一息的犹豫,喻橙又戳了戳贺清辞的手臂,“你和他不一样,你是家人。”
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
“让我抱会儿。”贺清辞开口,声线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沉,喻橙甚至觉得,他好像在她的颈边轻轻蹭了下。
“中午不是……才抱过。”
午休的时候。
“不够。”
“……”
片刻,喻橙的手机嗡嗡响起,是行政部的同事,提醒她尽快到会场入座。
喻橙不得不推开贺清辞,看到他薄唇上染着的红,眼底又漾起笑。
贺清辞:“嗯?”
“贺总今晚——”喻橙歪着头,“好妖娆哦。”
贺清辞显然知道了她在说什么,指腹蹭过下唇,果不其然,一片嫣红。
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嗯,喻总监今晚——也很甜。”
喻橙:“……”
喻橙有点受不了贺清辞这样称呼他,明明是正经两口子,听起来却像是上下级“偷情”。
她脸颊微红,“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领奖。”
贺清辞扣住喻橙的手腕,又在她唇角上轻碰了下,“待会儿见。”
*
今年年会的开幕式效仿了之前京云科技的年终品牌活动,虽然没有星空顶,但多机位的造景依然呈现出了震撼人心的视觉效果。
短暂的开场仪式过后,便是今晚最激动人心的环节——发钱。
陈光洲在今晚的年会上拿出了整整五百万奖励这一年为公司发展做出贡献的团队和个人。
成为京云科技有史以来支持率和好评率最高的老总。
喻橙所在的市场二部也有一个团队奖,表彰他们这一年在服务机器人领域市场推广和营销上取得的成绩,尤其是去年年末的品宣活动。
奖金足足有二十万块。
给喻橙颁奖的是贺清辞,他既是喻橙的直属上司,也是公司的副总。
贺清辞从礼仪手中拿过鲜花和奖杯,一起递给喻橙,“恭喜喻总监。”
喻橙唇边漾着笑,“谢谢贺总。”
她接过鲜花和奖杯的时候,指尖被贺清辞轻轻捏了下。
眼底一晃而逝的惊慌,喻橙有些嗔怪地看着贺清辞,又触上贺清辞蕴着笑的眼眸。
一触及离,他们又肩并肩站在一起,合影留念。
台下的梁觅疯狂按快门,作为如今公司里唯一知道喻橙和贺清辞关系的人,她简直兴奋得想要替他们官宣。
梁觅转手将十几张照片发给喻橙。
【哇哇哇,堪比结婚照】
【好配!】
喻橙收到这些照片的时候,眼底也盛着笑,虽然都是大差不差的画面,但喻橙还是一张一张地保存下来。
颁奖的间隙就是喜闻乐见的抽奖环节,今年年会的奖品也比往年丰厚,特别大奖是一套价值五万八的海岛高奢双人游。
此外还有大量的电子产品和各大平台的购物卡。
喻橙运气很不错,在第二轮的抽奖中,抽到一部新款的水果手机。
这个奖项一共有六个人,由许知行来颁奖。
按照游戏规则,六人中要有一人被抽出来,和许知行一起表演节目。
主持人请许知行抽取自己的“搭档”,随即美女主持将视线投向喻橙,“哇哦,恭喜喻总监。”
喻橙:“……?!”
下意识地,喻橙的视线落在台下的贺清辞身上,他就坐在正对舞台的位置,此刻幽幽的视线也不偏不倚,投向喻橙。
喻橙:“……”
喻橙和许知行的关系在公司里不是秘密,甚至许知行刚刚到任那会儿,还有人私底下嗑过他俩的cp。
后来喻橙请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假,再回到公司的时候,便没有人再传她和许知行的八卦了。
眼下两人同台表演,台下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观众当即就开始起哄。
“唱情歌!”
“《甜蜜蜜》!”
“《小酒窝》!”
喻橙:“……”
你们是想让我死。
这样的歌曲显然不适合她和许知行。
而且下意识地,喻橙也不想贺清辞不开心。
如果没有方才休息室里发生的事情,她大概还不会这么敏感,可现在她知道贺清辞介意她和许知行的关系,就会特别注意分寸。
喻橙举着话筒,唇角弯笑,“我和许总一起给大家唱个粤语歌吧,你们肯定没听过许总讲粤语,特别好听。”
台下一众人笑起来。陈光洲坐在贺清辞旁边,笑呵呵点评,“小喻的临场应变能力真是不错。”
一听是粤语,台下又开始了新的一轮报歌名。
喻橙看向许知行,许知行冲她点点头,眼底尽是温
柔纵容。
许知行:“女士优先,喻总监来定的。”
喻橙最后选了一首中规中矩的《光辉岁月》。
经典的粤语老歌,男声低沉,女声温柔,不多时,台下很多人就跟着轻轻哼唱起来,将今晚的年会推向了一个小高潮。
贺清辞看着台上是时不时视线交换的两个人,不爽到了极点。即便知道喻橙已经在有意避嫌,但许知行绝对别有用心。
一旁的陈光洲也是这首老歌的受众,一边点头一边跟唱,等到伴奏的间隙才微微靠向贺清辞,“别说,许总和小喻站在一起,还挺养眼。”
贺清辞唇角抿得平直,“陈叔叔。”
一句“陈叔叔”喊得陈光洲一个激灵,别人不清楚贺清辞的身份,陈光洲却是知道的。甚至他来京科之后的种种作为,也全都是受这位太子爷所托。
公司传言说他是来“过渡”的,什么过渡,他就是来给这位太子爷干活的。
贺清辞转着手上的戒指,“我劝您慎言。”
陈光洲:“……”
*
年会结束已经是八点半,公司在山庄给所有人安排了住宿,之后的时间全部由个人支配。
喻橙踩了一晚上的高跟鞋,现在只想赶紧找个地方换掉,她叫了山庄的摆渡车,打算直接回贺清辞的别墅。
那边偏僻,不会遇见熟人。
喻橙回到房间的时候,贺清辞还没回来,他在会场被拖住了。管家今早为她准备了贴身的换洗衣物,喻橙叫了精油按摩的客房服务,拿了衣服去洗澡。
身体太疲乏,一套护理做下来,喻橙已经昏昏欲睡。按摩师和她道别,又将房间的温度为她调高一度,以免感冒。
半梦半醒间,温热的指腹按在她的肩颈上,力道舒适,喻橙下意识地喟叹一声,骨缝里透着舒爽。
她趴在按摩床上,白皙的肩背裸露在.外,背上只披着一条柔软的薄毯,盖到膝弯。
喻橙阖着眼,轻轻动了动肩膀,“这里。”
按摩师很听话,随即按在了喻橙肩膀往下一点的地方。
她舒服地轻吟,“再用力一点。”
话落,喻橙脑内有一瞬的清明,按摩师不是已经走了吗?
落在身上的温热的指腹也正一点点往下,按上她的蝴蝶骨,按上脊椎的中缝,又往两边按去。
喻橙洗完澡就没有穿内衣,现在浑身上下只一条小内裤,她蓦然一惊,正要起身挣扎。
“是我。”
房间里没开灯,贺清辞温凉的声音响起,有种沉沉的幽邃感。
“你……”喻橙下意识侧过身,刚好方便了贺清辞掌控。
他视线低垂,认真而专注,“很高兴能为喻总服务。”
喻橙:“。”
他修长的手指分开,又微微用力收紧。
喻橙轻哼一声。
贺清辞用掌心轻蹭,“这里也要按按。”
第63章 063“新年快乐。生日快乐。”……
喻橙没想到贺清辞会这么胡闹。
她就被贺清辞这样按在按摩床上折腾了好一会儿,才软趴趴地被抱进浴室。
贺清辞帮她清理的时候,喻橙在思考一件事。
她不能一直由着贺清辞这么胡闹下去,她不但体力上吃不消,睡眠现在也严重不足,更别提睡眠质量。
“贺清辞,我要和你约法三章。”
贺清辞指尖微顿,“嗯?”
喻橙按住他又蠢蠢欲动的手指,“我们不能每天这样。”
贺清辞:“没有每天。”
喻橙:“?”
“昨天就没有。”贺清辞解释道。
喻橙“……”
还给他委屈上了。
“上班还要双休呢,你要是再这么不知节制,我……我就搬回宜岸住。”反正宜岸现在也在她的名下了,她回自己的地方去。
贺清辞抬眼看她,他没戴眼镜,深静的眼眸此刻有种潮湿的幽邃,看得喻橙心尖蓦然一跳。
就在喻橙以为贺清辞会拒绝或者糊弄她的时候,贺清辞又垂下眼,认真替她洗去腿.间的黏腻,“怎么约定?”
喻橙一听有讨价还价的空间,立马来了精神。她犹豫了一下,比出两根手指,在贺清辞幽幽的视线里又不情愿地多伸出一根,“一周,三次。”
贺清辞的视线又落回正在清洗的部位,“七次。”
喻橙:“?”
那岂不是全周无休?
不行。
她会累死。
喻橙:“四次。”
贺清辞不抬眼,只将手中绵密的泡沫晕开,指尖擦过软嫩时,喻橙轻嘶一声,听他用无比淡定的声音回道:“六次。”
喻橙:“……”
最后两人各退一步,将每周的夫妻生活定为五次。
贺清辞用柔软的浴巾将喻橙包好,目的地却不是卧室。正值冬季,院子里的汤泉被引了一池活水到半露天的室内,可饶是如此,喻橙还是冷得往贺清辞怀里缩去。
但也仅仅只是几秒,她整个人就被浸入温热的汤泉。热意熨帖皮肤,喻橙往下沉了沉,让水漫至锁骨,周身的毛孔像是一瞬间被打开,她舒服地轻声喟叹。
余光里,贺清辞也赤足迈入温泉,他脱了睡袍,劲瘦的肌理一点点没入水中。喻橙只觉身边的热意愈发蒸腾,她下意识想要挪开一点,贺清辞却长臂一伸,将她扣在身边。
喻橙懒得再挣扎,索性靠在他的胸口,将贺清辞当成人肉靠垫,还挺舒服。
就这么泡着有点无聊,喻橙双手捧起温热的泉水,有水珠溅上脸颊,她转头将指尖的水弹在贺清辞脸上,眼底漾着亮晶晶的笑。
蓦地,贺清辞将她扣住,压向自己。
“你和他一起唱歌了。”
喻橙:“?”
怎么突然就开始翻旧账了呢。
“你哄哄我。”
“……”
短暂的无语过后,喻橙有了个大胆的猜测,贺清辞未必是真的生气,他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眼下这样说,倒有点儿像是……夫妻情.趣?
喻橙不确定,也不知道该怎么哄,但是不懂的,她会去问去了解和学习。
“那……要怎么哄?”
贺清辞望进她乌湛湛的眼眸,此刻蕴着她自己根本不知道的妩媚和漂亮,以及那么一点认真和在意,原本只是想逗逗她,现在真的生出了荒唐的念头。
贺清辞靠过来,在喻橙唇瓣上轻轻吻下了,“在这里,试一次。”
不多时,月光皎皎,映着半池微荡的汤泉。
*
年会过后,喻橙的市场二部就只剩下一些常规的运营和维护工作,倒是梁觅所在的销售部依然从早忙到晚。
关于医院和疗养机构的调研报告虽然还没形成正式的文字,但喻橙和伍雪曼已经沟通了好几次,打算先通过租赁和试用的方式打开市场。
这两个地方是365天全年无休的,市场部年前是没什么重要的工作安排,喻橙却半点没有闲下来。
去机场接程屿这件事,最终竟落在了贺清辞头上。
晚上贺清辞将人圈在身边,舍不得折腾,只在喻橙的耳廓上亲了又亲,“看你每天这么辛苦,我都开始反思是不是我这个当老板的太闲了。”
“术业有专攻啊。”喻橙翻了个身,面对贺清辞,她现在已经可以完全坦然地被他这样抱在怀里睡,不会再别扭或者不好意思。
就是睡久了,脖子疼,不是那么舒服。
至于贺清辞说的
“闲”,喻橙知道他是在自谦,他最近的应酬不断,连新年前的最后一天还安排了出差。
喻橙困得要命,在贺清辞的下巴上亲了下,“晚安哦。”
贺清辞:“……”
*
距离新年还有两天,两家人约了一起吃饭。
喻橙今天还要和伍雪曼一起去趟郊区的康养社区,贺清辞午后去机场接程屿,将人送到云筑,又去疗养院接喻国祥。
考虑到喻国祥的身体,这顿饭直接约在了云筑,傍晚时分,秦锦良和贺云澜也提着礼物前来。秦敬年还在国外出差,没能及时赶回来。
一顿饭吃得格外融洽,喻国祥和秦锦良聊得最为投机。末了,秦锦良提及过年去秦家老宅的事,“之前是我思虑不周,光想着尽地主之谊,还好清辞及时提醒了我。”
秦家人多,喻橙带着外公和程屿去秦家过年,只会徒增尴尬,也不利于喻国祥休养。
喻国祥和喻橙也聊过,喻橙同样不觉得不合适,只是一直没时间和贺清辞提。喻国祥原本也打算趁着今晚吃饭的机会,和秦锦良说这件事,没想到秦锦良会主动提起。
喻国祥看一眼贺清辞,讶异于他的细心。
一旁,喻橙也在和贺清辞小声聊天,“你什么时候和爷爷说的?”
贺清辞:“前段时间回老宅的时候。”
“你怎么知道我……”喻橙抿抿唇,“我没有不喜欢去老宅过年的意思,只是……”
“我知道。”贺清辞点点头,“明天我出差,可能要到后天傍晚才能到京北。到时候我先去老宅和爷爷拜个年,就回来。”
喻橙点点头,“你如果不想回……”
贺清辞:“要回来。”
听贺清辞语气坚定,喻橙也没有再说什么,“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没什么要收拾的,就去两天,给几个叔叔伯伯拜个年。”
虽然只是两天,但贺清辞像是要把这缺掉的两天在今晚都用完。
他明天一早的飞机,凌晨过了都还没有睡下。
喻橙汗津津地趴在贺清辞的身前,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被他面对面圈着。
她微微拧眉,有点不太适应这个姿势,想要微微后撤,却又被贺清辞按着尾椎压回来。
喻橙:“明天……明天还要早起。”
喻橙把声音压得很低,像是蚊子哼哼,她确实没有体力了,而且程屿和外公都住在这栋别墅里,她也根本不敢弄出太大声音。
贺清辞偏头吻她莹润白皙的耳垂,“一周五次,今晚不消耗一些,周末就要做三次。”
喻橙:“……?”
所以,缺勤还要补卡?
*
除夕这一天,贺清辞人还在上海。像往常一样,喻橙和程屿一起陪外公过年,只是从前都是外公准备一大桌子他们姐弟爱吃的,今年换喻橙和程屿挑大梁。
厨房里,喻橙看着程屿有模有样地拌着饺子馅,不禁啧啧称奇,“我们大学霸什么时候还点亮了做饭这项技能点?”
不只是拌饺子馅,今晚的年夜饭,程屿还要出任主厨,包下三菜一汤,喻橙只负责一份水果沙拉。
程屿抬眸看她一眼,又低头认真拌馅。
这段时间他放假在家,一直在跟着视频学做饭,外公身体不好,他要是还不学,以后家里这些事就能喻橙来做。
他不想姐姐操持这些,琐碎又辛苦。
但这些话程屿不想说,觉得矫情。
喻橙笑眯眯地走到程屿身边,偏着头去看他的眼睛,“不好意思了啊。”
“……”程屿用手肘推开她,“都是结了婚的人,怎么还像个小孩子。”
喻橙:“……”
这是什么爹系发言?外公都不会这么说她。
但喻橙也知道自己弟弟是个什么性格,当初的小男孩长大了,话也越来越少,不再是会趴在姐姐身上哭的小不点了。
喻橙站在程屿身边比画了一下,虽然只是二十几天没见,但喻橙觉得弟弟又长高了,已经比她高出了一头,快要和贺清辞差不多。
喻橙想起当年那个小哭包,又看看身边出挑、优秀、有主见、有责任心的少年,很欣慰,又有一点点无端的难过。
“他对你好吗?”冷不丁地,程屿开口问道。
喻橙反应了一下,知道这个“他”代表的是贺清辞。
“我说好,你不一定会信,不如趁这段时间在京北,你自己看看。”
程屿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轻嗤一声,“自己看就自己看。”
年夜饭在傍晚,程屿下厨,喻橙端菜,喻国祥和甜筒坐在桌边。
看着忙碌的两个孩子,喻国祥心中满是欣畅与喜悦。
他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现在还能陪着两个孩子一起过年,别提多高兴,也格外珍惜。
老人家满心满眼的笑,在夹起第一块鱼肉放进嘴巴里的时候顿住了。
喻橙:“怎么了?”
喻国祥不动声色地咽下去,又忙喝了一大口水。
“最近药吃得太多了,总是口干。”
一旁的程屿微微皱眉,也夹了一筷子鱼肉,刚刚放进嘴巴里,就忙不迭抽出张餐巾纸吐了进去。
喻橙:“……”
程屿:“好咸。”
应该是盐放多了。
其他几道菜也是同样的问题,桌上唯一能吃的竟然是喻橙的水果沙拉。
以及,甜筒的年夜饭。
见程屿有些懊恼和自责,喻橙推了推他,“走啦,去煮饺子,谁规定年夜饭一定要吃米饭炒菜。”
“可是……”
“饺子我刚刚已经煮了一个尝过味道,超好吃的。”喻橙转头,笑盈盈地看向外公,“等下吃饺子哦。”
喻国祥也笑呵呵地点头,“好,吃饺子,外公最爱吃饺子。”
岁末的一段小插曲就这样揭过,祖孙三人在春节联欢晚会的背景声里,围坐在桌边吃饺子,甜筒则乖乖趴在喻橙脚边。
贺清辞发来消息,说他刚刚上飞机。
喻橙算了算时间,等飞机落地京北,他再从老宅回来,也已经是凌晨了。
【好,注意安全】
【太晚就不要折腾了,明天我去给爷爷拜年】
喻国祥年事已高,又大病初愈,吃过晚饭没一会儿就有些犯困,喻橙照顾外公睡下,又出来和程屿一起看春晚。
节目没什么看头,但胜在热闹,好像成了这些年餐桌上一道固定的年夜饭。
快要敲钟的时候,程屿的手机屏幕亮起,喻橙下意识瞥过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那个联系过她的女孩,程屿的同桌。
程屿去阳台上接电话,喻橙也点开手机回复各种消息。
各个群里已经在发红包,喻橙随手抢了几个,又在部门群里发了一个大红包。梁觅给她发来阳光明媚的海岛照片,照片里的梁觅穿着比基尼,笑得明艳生姿。
门外响起声音,喻橙起身走过去,却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下。
甜筒跟在她身后,汪汪地叫起来。
半个小时前和她说飞机已经降落的贺清辞正从车上下来。
喻橙讶异,推开门,电视里响起倒数的声音,“10——9——8——”
贺清辞显然也已经看到了她,大步走过来。
喻橙:“你不是先……”
甜筒:“汪——汪——”
咚——咚——
客厅里回荡着零点钟声敲响的声音,喻橙被走上前的贺清辞扣在怀里。
他身上还带着春夜的寒凉,落在喻橙耳边的气息却温沉。
“新年快乐。”贺清辞微顿,手臂微微收紧。
“生日快乐。”
第64章 064“是水做的早早。”
喻橙的乳名叫早早,因为她出生在新春的第一天。
脚边,甜筒“汪呜”一声,扒住喻橙的裤脚。喻橙被贺清辞扣在怀里,还没有从他刚刚说的那两句话中回过神。
她没想过贺清辞会记得她的生日。
身后响起一声轻咳,程屿接完电话,已经站在客厅里站了好一会
儿。
喻橙推开贺清辞,指尖在触到他的手指时,又轻轻勾了一下。
他急着赶回来,当面和她说“新年快乐”“生日快乐”,喻橙感受到了被在意和重视。她很开心,只是眼下的亲昵被程屿看到,喻橙还是会有点不好意思。
喻橙:“你不是说先去老宅那边给爷爷拜年吗?”
贺清辞在玄关处换鞋,“想先回来看你。”
简单的一句话,让喻橙微微耳热。
“那……”
贺清辞:“没关系,已经给爷爷打过电话了,明天我们一起过去。”
“那……你吃晚饭了吗?”话问出口,喻橙又觉得多余,贺清辞肯定已经在飞机上吃过了。
四目相接,喻橙压下那点微热的别扭,“要不要给你煮点宵夜?我们晚上包了饺子,很好吃的。”
“好。”贺清辞点头,摘下手上的腕表,“那我先去洗澡。”
很自然的回答,没有任何过分的客气,让喻橙觉得轻松舒适。
贺清辞上楼洗漱的时候,喻橙一个人在厨房煮饺子,程屿现在不想干活了,像个大爷一样倚在门边,看着正在为他人洗手做汤羹的姐姐,耷拉着眉眼。
程屿脚边,甜筒摇着尾巴仰着头,狗比人还精神。
喻橙:“你还要吃吗?我一起煮点。”
程屿:“不要。”
甜筒:“汪!”
程屿看一眼脚边的傻狗:“关你什么事儿。”
“……”喻橙莞尔,“你好幼稚。”
“我都没让你干活,他凭什么?”程屿有点不爽,却又不是那么不爽。
姐姐说让他自己用眼睛看,看贺清辞是不是对她好。
他看到了,但就是想找贺清辞的麻烦。
喻橙在煮沸的锅里加了一点冷水,唇角微微弯着,“我平时很少做这些,就算进厨房,也是帮贺清辞打打下手,家里还有阿姨照顾,我不会把自己陷进这些琐碎的家务中。”
“贺清辞还会做饭?”
喻橙顿了顿,考虑到自己弟弟的自尊心,什么都没说。
将火关小一点,她才又继续道,“但如果他很忙很累的时候,我也并不介意多做一点,照顾一下他。我觉得,这才应该是良性的婚姻关系。”
程屿轻嗤,“你才结婚几天,就开始有感悟了?”
“这和结婚几天没关系,和同什么样的人结婚有关系。”喻橙微顿,“贺清辞,教会了我很多。”
在一言一行中,让她体会到被在意,被重视。
所以,她才愿意付出。
这是喻橙从未期待过的婚姻关系。
“哎哎哎——”水忽然沸起,喻橙手忙脚乱,程屿走上前关掉燃气,揭开锅盖。
喻橙发现自己最近是有点废柴了,家务完全不沾,技能生疏了不少。程屿已经拿出盘子,淡定地将饺子捞出来,喻橙弯着笑,她知道弟弟其实已经在心里接受了贺清辞,就是嘴硬。
这男孩子,可真别扭。
“你现在可能还无法体会,等你真的遇见了那个人,你就才能理解,我刚刚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
程屿不理解,“你就这么肯定,他就是那个人?”
喻橙微顿,她不知道。
“但至少……我对现在的状态很满意,我也会期待和他之后的生活。”
厨房外的走廊上,贺清辞止步,垂眸认真听着温柔的女声。片刻,他转身往餐厅走去,没打扰他们姐弟俩聊天。
不多时,喻橙将饺子端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人一狗。一人一狗毫无自觉,大剌剌地在餐桌旁坐下。
喻橙给自己也夹了两个,甜筒不能吃这种饺子,但余阿姨放假前给它准备了狗狗饺子,喻橙也给它煮了两个。
程屿丝毫没觉得不自在,回一条消息,看一眼对面的两个人。
贺清辞同样没有丝毫不自在,一边吃饺子,一边捉着喻橙的手,问她这两天都做了什么。
“我和外公一起剪了窗花,你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了吗?阳台玻璃上贴的,都是我剪的。”
“那个抱着金元宝的小财神?”
“你怎么知道?”
“那个最可爱。”
“可爱吗?我觉得有点丑。”
“不丑,很可爱。”
程屿:“……”
那是个小财神?他一直以为是只老鼠。
程屿不确定,点开手机的聊天框。女孩子非要他发一张新年夜的照片,他对着窗子随手拍了一张。
绿色的小气泡里框着一句话:【哇,好可爱的小老鼠!】
程屿想,不是他眼睛和审美有问题,是贺清辞睁着眼睛说瞎话。
又一次看向喻橙的时候,程屿发现了异样,一点他一直不愿意承认的异样。
姐姐的眼中有了柔软的依赖,是这些年,程屿从未在姐姐眼中看到过的情绪。半晌,程屿按灭手机,抄起身边的甜筒,“走了,睡觉。”
甜筒:“?”
“你要去睡觉啦?”喻橙问。
程屿嗯了声,听喻橙和他说晚安。
“晚安。”脚步微顿,程屿转头看向贺清辞。
视线相接,贺清辞冲他点了下头,“好好休息。”
程屿抿唇,嗯了声。
喻橙全然没察觉两人间的视线交流,放在桌面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屏幕上亮起一个陌生号码。
【早早,生日快乐】
喻橙没理会,将手机按灭。
*
新春的第一天,是喻橙的生日。
往年这个时候,她都是赖在被窝里等着外公或者程屿敲门喊她,今年因为要去秦家拜年,喻橙不敢睡懒觉,还特意定了个七点的闹钟。
闹钟响起的时候,喻橙还窝在被子里不想动。贺清辞出差了两天,折腾到了凌晨三点,如果不是看到她定闹钟,喻橙怀疑他还想再来一次。
脸颊碰到一点微凉,喻橙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了手腕上细细的链子,是贺清辞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其中一个小吊坠上镂刻了YC两个字母。
和手链一起的还有一条脚链,一模一样的定制款,只是脚链上多了一串金色的铃铛吊坠。
喻橙想起贺清辞帮她戴上的时候,她满心满眼的喜欢,还拨弄着上面的小铃铛,听清脆的丁零声。
后来,这个声音就变成了让她越发面红耳赤和不断潮涌的罪魁祸首。
这哪里是送给她的礼物,分明就是贺清辞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后颈被亲了亲,喻橙瑟缩一下,被贺清辞捞进怀里。
灼热的隆起贴上来,一同不规矩的还有收拢的五指。
“嗯……我要睡觉。”喻橙哼哼唧唧,不想说话,只想再睡五分钟。
昨晚依然是贺清辞帮她清理的,眼下柔软的被子里,寸缕未着。
“想……睡觉。”喻橙按住贺清辞的手,软趴趴地拒绝。
贺清辞轻嗯一声,柔软的唇继续落在她的后颈,又流连在柔润的肩线。
有了这些天的亲昵,喻橙对贺清辞的亲吻反应很大,不多时就已经放弃抵抗,任由贺清辞为所欲为。
直到贺清辞再一次亲吻完那颗浅红色的小痣后,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起身,而是扣着她的腿,直接亲了上去。
“贺清辞——”
潮湿的软红被含住,喻橙的后半句话被打断,白皙的手指穿过乌黑的短发,她咬着自己的手背,呜咽出声。
唇舌封住美味的果冻,缓慢地舔吸,鼻尖抵上小芽。
喻橙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眼角溢出亮晶晶的泪痕。
昨晚戴上去的脚链还没有摘,在贺清辞反复地惹弄下,金色的小铃铛再度晃出清脆悦耳的丁零声。
半晌,贺清辞起身,薄薄的唇上水光潋滟,他俯身去吻喻橙的唇角,望进她依然失焦的眸光。
“早早好厉害。”
他第一次叫她的乳名,竟然是此情此景。
喻橙渐渐回过神,血液里的战栗还未完全消退,她攀着贺清辞的肩膀,看他湛黑的眸子。
贺清辞勾起笑,又亲她一下,“是水做的早早。”
喻橙抬捂上他的嘴巴,不准他再胡说。
贺清辞却又就着她的手心亲了亲,“喜欢吗?”
喻橙:
“……”
“今天一定会有很多人送你生日礼物。但我这份——”贺清辞微顿,“一定是最特别的。”
*
诚如贺清辞所言,二十七的生日,喻橙收到了很多很多礼物。
外公送了她一个象征着吉祥平安的小金锁,程屿给她买了个不便宜的包。
喻橙看到包包的时候还有些诧异,狐疑不定地看了程屿好几遍。
“你该不会是……”
“没有,那次之后,我就再没去过了。这是我之前假期做家教赚的钱。”
喻橙失笑,“我都还没有说什么,你急什么。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不许动外公给你的学费来买这些。”
“我有那么不靠谱?”
喻橙不是担心弟弟不靠谱,是怕他太靠谱,花了不该花的钱。
“这么贵的包包,我都不舍得背,我还是背我的299吧。”喻橙打趣,她知道程屿介意什么。
不想贺清辞身边的人看不起她,毕竟两边的家庭和圈子差了太多。
“你想背什么我不管,你自己开心就行,但其他人不能。”
喻橙笑出声,“那如果以后我打交道的人天天变着样地换包包、珠宝和高定,我要怎么办?”
“我给你买。”
喻橙微微挑眉。
她以为程屿会说你和贺清辞婚都结了,难道他都不给你准备好这些包包、珠宝和高定。
程屿:“你那是什么眼神?”
喻橙弯着眼摇头,“没,很期待的眼神,期待有一天程总给我花钱。”
程屿笑笑,“放心,你的富婆梦,以后一定帮你实现。”
“咳——”贺清辞轻咳一声,打断了姐弟俩的聊天。
程屿识时务地捞起一直在他们脚边打转的甜筒,“走,带你出去玩儿。”
见程屿要去拿遛狗的牵绳,甜筒兴奋地在他怀里汪汪叫,顺便将口水蹭在程屿的脸上。
贺清辞站在喻橙面前,看她眉眼漾着的笑。
“我怎么感觉,自己被比下去了呢。”
“……你好幼稚。”喻橙转身就要去放包包,又被贺清辞从后圈住。
“你的富婆梦,我不能帮你实现吗?”
喻橙:“……”
“能能能。”喻橙笑出声,偏头看贺清辞,“你们真的……一个两个都像小孩子。”
话停一息,喻橙唇角的弧度更甚,“不过,我倒是希望有一天,我能靠自己的本事,成为小富婆。”
“小富婆,不是老富婆。”喻橙强调。
“区别?”
“区别大了,二十岁成为富婆和八十岁成为富婆,那能一样吗?”
“其实你也可以不劳而获。”
喻橙:“?”
贺清辞站在喻橙身后,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了几个字,喻橙登时红了脸,“才……才不要。”
两人笑闹着,全然没有听到桌上手机不停的振动声。
喻橙的手机屏幕亮着,还是那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第65章 065“比在床上还爽?”
因为是新年,又是喻橙的生日,在秦家的这一天,喻橙收红包和礼物收到手软。
贺清辞的外公外婆都已经过世,只有一个舅舅,如今人在国外访问,虽然没能见上面,也让贺云澜帮忙带了礼物。
晚上在自己房间清点的时候,喻橙看着一张张银行卡上的金额,觉得自己快要不认识阿拉伯数字了。
贺清辞洗完澡,擦着头发从卫生间走出来,就看到喻橙呆呆地坐在床上,面前放着六张银行卡,两套珠宝,还有大大小小七八个盒子。
贺清辞走上前,视线又从这些礼物扫向喻橙,“有问题?”
喻橙缓缓眨了下眼,虽然领证之前,贺清辞就已经转给她一笔数目可观的不动产,上次两家人一起吃饭,秦锦良送上的礼物更是不菲。但仅仅是今天一天收到的压岁钱,还是给喻橙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没有。”喻橙摇头,“就是……突然觉得有点不真实。”
“嗯?”
喻橙将面前的卡收在一起,又把珠宝锁进保险箱。贺清辞见她一言不发,趁着喻橙起身的时候顺势将人圈在身前,“收到礼物不开心?”
“我只是忽然在想,我上班的意义在哪里。”喻橙机械地转过身,又仰起头看贺清辞,“你呢,你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工作?”
“……”贺清辞失笑,他还以为是怎么了。
喻橙也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傻,对于普通人来说,工作是谋生的手段,但对于有钱人来说,工作自然不是为了对抗生存压力。
自我价值、身份认同、社会贡献……哪怕仅仅只是喜欢,都可以成为工作的理由。
毕竟,没人会嫌钱多。
“忽然失去方向了?”贺清辞问。
喻橙:“不是,只是爽得有点回不过神。”
贺清辞:“……”
喻橙想,等春节假期结束,她就约一下贺清辞给她配的理财师,好好规划一下她现在名下的资产。
天呐,她竟然也是名下有资产的人了。
见喻橙一直在走神,贺清辞将人圈紧,“有这么爽?”
喻橙点点头,“你不能理解的爽。”
“比在床上还爽?”
“?”
喻橙不可思议地看向贺清辞,不理解曾经宛如工作机器的一个人,为什么现在三句话就可以绕到高速上去,满脑子的……黄色废料。
贺清辞显然将喻橙的腹诽听得明明白白,他微微低颈,在喻橙耳边轻声道,“饱暖思淫.欲,你现在已经是小富婆了,是不是应该多花一点心思在下一步了?”
喻橙:“。”
“虽然一周五次,但难得放假。”
“……”
四目相对,桌上的手机嗡嗡地振动起来,想到明天两人都放假,可以睡到自然醒,喻橙蓦地将贺清辞推开,“我……我去接电话。”
可等到喻橙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号码时,她又不想接了。
这个号码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打来,连贺清辞都有印象。他心里其实早已经有了猜测,但喻橙没和他提过,他就不会主动去碰触这个话题。
半晌,喻橙没什么情绪地开口:“是我爸。”
她看着亮起的屏幕,依然没有要接起的意思。
贺清辞重新将喻橙圈进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不想接,就不接。”
喻橙将脸埋在贺清辞的身前,抓着他的衣服蹭了蹭。
这一晚,贺清辞始终将喻橙揽在怀中,却无半点狎昵,喻橙难得早早上了床,却始终都没有睡着。
每年的这一天,类似的场景就会上演。头几年的时候,姜时峤还会给她转一笔钱,后来喻橙读了大学,每次姜时峤转钱过来,她就会原封不动地转回去。
有次姜时峤在电话里说,“早早,这是爸爸的心意。”
喻橙想,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哦,她说:我不需要。
她和程屿不一样,喻丽华和姜时峤离婚的时候她已经十一岁了,是一个是非好坏都已经懂了的年纪。
那个时候,她天天盼望着爸爸妈妈的电话,盼着喻丽华和姜时峤能偶尔抽一点时间,回来看看她和程屿。
可仅仅只是一个电话,也渐渐地从每天一个,变成每周一个,每个月一个,到后来,只有逢年过节和他们生日的时候,才会听到爸爸妈妈的声音。
喻橙也开始明白,她和程屿早已经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而是变成了他们厌倦的“责任”。
一种只要给一点钱,就能换来安心的责任。
所以喻橙不接受姜时峤所谓的“心意”。
凭什么要让他们安心呢。
她曾想用这种方式报复姜时峤,并骄傲地认为,她的报复非常成功。
因为曾有一次,姜时峤来学校看她,喻橙亲眼看到了他眼中涌动的疼惜。
可今晚,喻橙忽然就觉得没意思透了。
“贺清辞。”她知道贺清辞一直没睡,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
个更舒适的位置,“我好像……也挺幼稚的。”
“我现在,好像不恨他们了。”
喻丽华也好,姜时峤也好,她这些年隐隐期望的那些在意和重视,好像忽然就不想要了。
“嗯,说明我们早早长大了。”
“是又老了一岁。”
“那还是比我小。”
“那你真的是很老。”
贺清辞轻嗯,嗓音染着笑。
“贺清辞。”
“嗯。”
“谢谢你。”
喻橙埋在贺清辞的胸口,伸手圈住他的腰。
她知道,不是因为她长大了。而是那些年她渴望的在意,用另外一种形式得到了代偿。
它或许尚不足以弥补喻橙这些年缺失的,却让她终于有了新的期待。
贺清辞用下巴蹭了蹭喻橙的发顶。他了解喻橙这声“谢谢”背后隐藏的含义,又在反思自己至今的所作所为是否配得上她这声谢谢。
“虽然有些话听起来很虚伪,但是早早——”贺清辞微顿,低头吻了下喻橙的额头,“一生很长,我会尽我所能,每一天都让你感受到被爱。”
喻橙眼眶微酸,仰起头,借着朦胧夜色看男人英致的眉眼。
“是有点虚伪……”她小声打着商量,“能来点实在的吗?”
贺清辞看到了她清润眸底匿着的笑,“说吧,想要多少?”
喻橙一秒破功,笑出声,蹭在贺清辞的胸口,“想要很多,很多,全部都给我。”
“哪一次不是……全部都给你?”
“……?”
喻橙微怔,反应过来贺清辞言下之意,只觉得耳热,“我……我说的不是……”
“我知道。”
“你真的知道?”
“嗯。”
“那你说清楚,我想要什么?”
“钱。”
“哈哈哈哈哈。”
喻橙肩膀轻颤,将自己捂在被子里,生怕这半夜里忽然响起的笑声吓到隔壁的外公和程屿,还有正在酣睡的小甜筒。
“贺清辞。”
“嗯。”
“我今天,很开心。”
这个生日,也很特别。
*
翌日,喻橙给姜时峤回了一个电话。
当初姜时峤离开宜城后,就去了上海求学,这些年她虽然不和姜时峤联系,但也知道神外科专家的名单里,有姜时峤的名字。
姜时峤显然喜出望外,但喻橙并不打算和他多说,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不到两分钟的一通电话。
挂断电话,喻橙看着窗外零星飘落的雪粒子。从前她盼着姜时峤的电话,如今两人的位置竟发生了对调。
而她也渐渐开始释怀。
甜筒叼着玩具小球蹭在喻橙脚边,喻橙弯着笑,俯身将小家伙抱起来,“走,带你出去玩雪。”
甜筒:“汪!”
小球掉啦。
接下来的假期,喻橙大多时候都是待在家里陪外公,偶尔会带着程屿出去逛逛,程屿之前也来过京北,对景点打卡并不热衷。
初五这天,喻橙被贺清辞带着去参加了他的发小局,霍砚舟、周敬之、许荡、孙缓都在。蔺寻情场失意后就回了美国,重新投入到一群莺莺燕燕之中。
席间,许荡特意给蔺寻拨了个视频,蔺寻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和大家拜年,在镜头转到喻橙和贺清辞的时候,蔺寻懒散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事到如今,蔺寻对喻橙倒也不是什么非卿不可爱而不得,就是有点不好意思。如果早知道她和贺清辞是一对,他绝对不会去搅这个浑水。
“听说你和贺清辞领证了,恭喜啊。”
喻橙弯着笑和蔺寻道谢。
蔺寻撸了把头发,看向贺清辞,“要是哪天让我知道你对喻橙不好,我……算了,你不会。”
喻橙偏眸,贺清辞不动声色。
桌下两人一直牵着手,贺清辞捏了捏她的指尖。
初五一过,春节假期基本结束,喻橙提前一天返岗,新产品这个月底将会推出第一批试用品,二部需要配合产品部和销售部将首批产品投入到前期对接好的医院和康养机构。
“老大,我的报告行不行?”吴迪难得勤奋了一回,初六就来了公司。
“不是已经给你包过大红包了吗?”
这是喻橙之前答应过吴迪的,只要他在年前提交市场调研报告,就给他包一个大红包。
“我心里不踏实,贺总和陈总那边怎么说?”
喻橙上下打量着吴迪,第一次见这位大少爷对工作这么上心。
“贺清……辞,没说什么,陈总那边还没收到反馈意见。”
平时在家里叫习惯了,她直接喊了贺清辞的名字,吴迪心心念念惦记着他的报告,显然没有察觉异样,倒是临工位的苗希,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喻橙。
下午的时候,许知行召集参与新品研发的部门开会,明确了后续新品上市的时间。如果首批试用成功,新品预计在四月初可以进行量产。
喻橙看向首位的贺清辞。
四月,是他和秦敬年对赌结束的时间。如果贺清辞不能盘活服务机器人板块,这一块业务将会彻底从京科剥离。
许知行明确了接下来两个月的工作推进时间表,末了点了喻橙和伍雪曼的名字,“喻橙、曼姐,周四在上海有一个为期三天的行业展,我们一起过去。”
喻橙和伍雪曼应下,又被许知行单独留了下来。
说是行业展,但其实范围很小,许知行因为在这个圈子里名声很大才被邀请参加。
“我们周三下午出发,周日回来。周四晚上有一个晚宴——”许知行微顿,抬眼看向喻橙,“曼姐,到时候我们一起。”
“我吗?”伍雪曼指着自己,“你确定?小喻……”
“晚宴上有几个朋友,我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都是京科的潜在客户。”
一定是潜在客户,伍雪曼顿时眉眼染笑,“行,没问题。”
关于出差的事项基本敲定,伍雪曼被一个电话叫走,会议室里只剩下喻橙和许知行。
喻橙和许知行假期的时候也有联系,许知行回了一趟宜城,每天的朋友圈都活人感十足。
“上次你和外公说的那家小店好吃吗?我看你好像有去打卡。”
许知行笑笑,“说实话,一般。可能总是惦记着记忆里的味道,但真的吃到了,觉得好像也就那样。”
喻橙点点头,表示认同。
“你呢,假期就一直待在京北?”
“嗯,外公身边离不开人,我也想趁着放假多陪陪他。”
许知行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喻国祥如今在疗养院休养,那里的日常费用普通家庭根本无法承担,他垂眼,定定看向喻橙。
是谁在其中帮了忙不言而喻,但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能让喻橙心甘情愿接受这样的恩惠。
她一直是个很怕欠别人人情的姑娘。
喻橙的手机屏幕亮起,是贺清辞发来的消息。
“师兄,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忙啦。”
许知行点头,“好,辛苦。”
喻橙走出会议室,点开贺清辞发来的消息。
竟然是一个表格。
周二:两次
周三:两次
周四:×
周五:×
周六:×
周日:一次
今天是周二。
喻橙:“……”
第66章 066“在书房里试一次。”
春节假期结束,喻橙和贺清辞今晚搬回了公寓,程屿还要在京北待一段时间,陪外公住在云筑,甜筒也被留在了那边。
余阿姨要到过完正月十五才回来,晚饭是贺清辞做的,喻橙原本还在为下午收到的那条消息忐忑不安,等看到一盘盘端上桌的菜都是她爱吃的时,一整晚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和贺清辞相处得越多,喻橙就发现这个男人其实很小心眼,尤其在某些事情上。
但却并不会真的因此生气,和她斤斤计较,进而影响到生活。
当然,床上那件事除外。
考虑到自己着
实有些吃不消,喻橙打算讨好一下对面这个小心眼的男人,她夹了一颗虾仁放在贺清辞的餐盘里,“这个好吃,我最喜欢吃你炒的这个水晶虾仁。”
贺清辞抬眼,“这是上海本帮菜里的代表作,你马上就能吃到最地道的。”
喻橙:“……”
如果换成从前,喻橙不会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可现在,直觉告诉她,贺清辞就是话里有话。
算了,不和小心眼的男人计较,喻橙戳着碗里的米饭,想起许知行说的那个行业展的发起人也是从贺清辞的母校毕业的,算是他的师兄。
“你知道那个行业展吗?听说发起人很厉害,SWG的初代机器人就是他研发设计的。”
“不知道,没被邀请过。”
“……”
喻橙抿抿唇,扒拉着碗里的糖醋小排,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贺清辞的视线却落在那截骨肉均匀的小排上,这也是经典的浙沪菜呢。
许知行就是浙江人。
贺清辞抬起头,似是想说什么,触上喻橙乌湛湛的眸子,又垂下了眼。
晚餐之后,贺清辞照例负责收拾,喻橙平时这个时候会窝在沙发里玩一会儿手机,今晚却直接去了书房。
贺清辞推开书房门的时候,就看到喻橙专注地翻着手上的资料,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英文。
书房的面积很大,从前是贺清辞一个人用,喻橙搬进来之后,贺清辞便将一半的空间匀了出来。
这会儿从喻橙身边走过,视线不经意扫过她手里的文件,是那个行业展历年的内部资料。
贺清辞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他今天的工作早已经全部处理完,此刻完全没必要出现在书房。
算了,林诚这两天递了几个并购案过来,正好可以找他聊聊。
两人中间隔着个阅读沙发,完全互不干扰的工作状态。
片刻,贺清辞起身,从喻橙身后走过。
不多时,又折了回来,手上多了一碟水果。
喻橙停下手上的工作,仰头看身边的男人,“我还以为你今天一晚上都不打算理我了呢。”
贺清辞:“……”
喻橙刚想要去捏一块插好的蜜瓜,贺清辞却倾下身来,从后将她圈住,捏着果盘里的叉子,喂到喻橙的嘴边。
“我哪有那个本事。”
“……”喻橙嚼着蜜酿一样的甜瓜,囫囵道,“贺总谦虚了,你本事可大了。”
“不想吵架。”贺清辞微顿,脸颊蹭在喻橙的颈边,“因为不相干的人吵架,没必要。”
喻橙咽下蜜瓜,等着贺清辞继续喂她,“你这会儿倒是挺讲道理。”
贺清辞又喂了一块蜜瓜给她,“我一直都很讲道理,从来不乱吃醋。”
喻橙:“……”
你也知道自己会乱吃醋啊。
喻橙将嘴巴里的蜜瓜嚼得咔嚓咔嚓响,“这是我的工作,我不可能因为避嫌,连正常的工作都要推掉。而且我和许知行——”
“我知道。”贺清辞打断喻橙的话,他不想在彼此的私人时间里,出现“第三个人”的名字。
他也从未怀疑过喻橙,只是看许知行不爽。
贺清辞索性把喻橙抱起来,自己坐在椅子里,将喻橙抱坐在他腿上,一边喂她吃水果,一边翻看桌上的资料,偶尔还会问一两个问题,恰恰是喻橙刚才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他提问,简短的讨论之后,会给出自己的理解。三四个问题聊完,喻橙半圈着贺清辞的脖颈,视线里带着明显的审视。
“你明明就知道这个展。”
“嗯。”
“那你刚刚说……”
贺清辞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品尝着留在柔软红唇上的蜜瓜清甜,“刚刚是不讲道理的发言。”
喻橙:“……”
贺清辞抚上她的后颈,轻轻摩挲,喻橙察觉到身下的蠢蠢欲动,小心地往外挪了挪,却被贺清辞扣紧。
明明是在吃蜜瓜聊天,不知道怎么就亲到了一起,而且越来越不可收拾,等到喻橙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贺清辞亲得气喘吁吁。
可就在喻橙心惊于贺清辞竟然打算在书房做这件事的时候,贺清辞又垂着眼,帮她将弄乱的衣服整理好。
“你……”喻橙觉得有些口干,她知道贺清辞已经在隐忍迸发的边缘。
“这几天工作会很辛苦。”贺清辞帮喻橙重新扣好身后的搭扣,在她唇上轻吻了下,“我不能拖喻总的后腿。”
“……”喻橙莞尔。
大约是假期这段时间被贺清辞训练出了体力,喻橙对于每晚一次已经没觉得那么累,但也仅仅只是一次。
“我其实……可以的。”
“心疼我?”
喻橙抿唇。
网友说过,心疼男人是倒霉的开始。
贺清辞不知道她心里这些无厘头的猜想,只是又在喻橙的唇上碰了碰,“那等你回来。”
他微顿,将人圈紧,在喻橙耳边低声道,“我们在书房里试一次。”
喻橙:“。”
果然。
*
周三傍晚,喻橙和许知行、伍雪曼一起出发去上海。临行前她还去了一趟贺清辞的办公室,打着汇报工作的名义,和他道别。
眼下,身边的伍雪曼再一次将视线落在喻橙的嘴巴上,“小喻,你是不是去做了丰唇?”
喻橙:“……”
耳朵发热,喻橙想到方才在贺清辞办公室里的胡闹,干巴巴地笑了笑,“没,刚刚来的路上吃了点小零食,被辣到了。”
“你别说,现在好多小零食那个辣味都不像是个正经辣,感觉全是添加剂。”
喻橙点头。
默默在心里表示认同,就是很不正经。
许知行坐在前排,视线掠过车内的后视镜,在喻橙嫣红的唇上停留一秒。
这次出差的行程安排得非常满,诚如贺清辞所言,非常辛苦。规模不大的行业展几乎邀请了这个圈子里所有的大佬,哪怕只是一次简短的交流,也干货满满。
一整天下来,喻橙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快不够用了,临睡前和贺清辞视频的时候,满心满眼的兴奋。
“我见到辰方科技的创始人了,之前只是听说他很年轻,今天才知道,他居然比我还小一岁,太厉害了。”
“还有wzw的研发大佬和CMO,我之前从来都没想过,机器人还能这么玩儿。”
……
喻橙如数家珍,越说越上头,好像要将一整天的所见所闻统统分享给贺清辞。贺清辞也认真听着,偶尔给一两句回应,情绪价值提供得非常到位。
说着说着,喻橙不吱声了。
她想起今天在会场,某个超级大佬听说许知行如今在京科任职,问他“你们贺总这次怎么没来”。
“这些人,你其实早就认识了吧。”
即便不认识,也肯定知道,哪里需要她来科普。
贺清辞:“有些听说过,有的也很久没见了。”
喻橙抿抿唇,她就知道。
“那你还在这里浪费时间听我说。”
“我和我太太聊天,怎么能算是浪费时间?”屏幕里,贺清辞眼底蕴着笑,“而且听你说很有趣,让我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了解这些人。”
喻橙被贺清辞前半句话弄得有些耳热,“……你是懂说话的艺术的。”
“明天什么安排?”
“上午和许总、曼姐去拜访两家公司的负责人,下午有一个技术研讨会,晚上我没什么安排,曼姐要和许总去参加晚宴。”喻橙微顿,“哦,打算去吃地道的上海本帮菜,比如水晶虾仁、糖醋小排什么的。”
她故意咬重这两道菜名,如愿在贺清辞眼底看到了更深浓的笑意。
“去吃。水晶虾仁要去吃玉簪楼的,糖醋小排松韵阁做得最地道。”
喻橙哼哼两声,看在贺清辞为她提供美食攻略的份上,暂且原谅他之前的阴阳怪气。
“你呢,你明天做什么?”
贺清辞沉默,眼底的笑意渐渐褪去。
“明天,是我哥的忌日。”
喻橙微讶。
关于贺清辞哥哥的事情,喻橙是知道的。他哥哥名叫秦景川,长他八岁,在贺清辞十三岁那年因为抑郁症,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抱歉。”
“没关系。”贺清辞敛下眼睫。
“都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
*
隔天,喻橙依然被满满的行程占据了所有的时间,但偶尔走神的间隙,她总是会想到贺清辞。
贺清辞很少提起已经过世的哥哥,但每次说到的只言片语,喻橙都能感受到,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应该很好。
她想问问贺清辞回来了没有,担心他心情不好,却又怕会打扰到他。
在喻橙又一次走神的时候,伍雪曼轻轻碰了她一下,“你今天怎么了,不舒服?”
喻橙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频频分心,尤其许知行特意借着这次行业展的机会,在帮她拓展和积累圈子里的人脉。
“可能是昨晚没太休息好,我调整一下,没事的。”
喻橙的异样许知行也早就发现了。茶歇的间隙,许知行找到喻橙,“听曼姐说你不舒服,之后的研讨会都是技术层面的,你早点回酒店休息。”
喻橙有些汗颜,但也清楚自己再留在这里也是在浪费时间,“辜负了师兄的一番好意……”
许知行摇头,“别这么说,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话落,许知行又看向喻橙,喻橙察觉到他似乎还有话说,但安静地等待片刻后,许知行只是冲她点点头,“回去好好休息,不舒服要马上给我打电话,别怕麻烦我,也不要和我客气。”
喻橙微顿,应了一声好。
和许知行、伍雪曼告别,喻橙独自一人下楼。这个行业展持续三天,明天是最后一天,也会增加一批新的展品。
喻橙走到一楼展厅的时候,就见几个工作人员正在小心翼翼地护着一个可移动的透明展柜,展柜里装着个椭圆形的机器人。
机器人不到半人高,银白色的机身,外形看上去有些年代感,不像是最近几年的新品,但圆墩墩的样子很可爱,有种憨厚的敦实感,像个美妆蛋。
“哎哎哎,小心点,碰坏了咱们几个可赔不起。”
“我觉得这个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啊,不知道老板为什么这么宝贝。”
“管那么多干嘛,认真干活,到点拿钱就行了。”
……
四个工作人员你一言我一语,喻橙被展柜里的机器人吸引,隐隐觉得这个设计风格有些熟悉。
她下意识地跟上去,便见几人一路护着这个“美妆蛋机器人”到了展馆的正中央。
其中一个工作人员频频回头看她,最后终于忍不住问道,“您是迷路了吗?”
“啊?没有。”喻橙笑着摇头,视线又投向展柜里的机器人,“我觉得这个机器人很可爱,就跟过来看看。”
“哦。”工作人员看到喻橙胸前挂着的嘉宾证,“不过这个展品还没对外展出,可能会影响观展体验。”
“没关系,我就简单看看。”喻橙走上前,得以看到“美妆蛋”的更多细节。
原来“美妆蛋”的名字叫椭噜噜,是一款面向儿童的陪伴型机器人,诞生于2003年。
难怪她觉得有年代感,这竟然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产品。
喻橙一目十行地扫过去,在最末尾看到了这款机器人研发设计者的名字——
Qin
第67章 067她也想,哄哄他。
喻橙傍晚的时候才接到贺清辞的视频电话,他一身黑衣,眉眼深处有掩不住的沉郁,但和她说话的语气依然是温和耐心的。
“在玉簪楼给你定了个位置,等会儿直接过去,水晶虾仁一定要尝尝,其他的看你的喜好。”
喻橙尽量不去碰触会让贺清辞难过的话题,唇角弯起,“可以报账吗?”
“可以,我私人给你报。”
贺清辞也回她一个浅浅的笑。
回酒店的路上,喻橙就在网上搜了“秦景川”的名字,可惜一无所获,唯一能够联想的只有秦景川当年在美国的求学经历,和这个行业展的发起人几乎一致,两人的年龄也相仿。
喻橙不觉得这是巧合。
因为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个事情,喻橙的这顿晚饭也吃得兴致缺缺,连玉簪楼主厨烹制的水晶虾仁也味同嚼蜡。
末了,喻橙给贺清辞发了个消息:【已打卡招牌水晶虾仁,实地亲测,没有你做的好吃】
她平时不会这样刻意,但今天不同。
贺清辞今天的心情肯定不太好,她人不在京北,不能陪在他身边,就只能用这种方式哄他开心。
贺清辞直接打了一个电话过来,喻橙接起,温沉男声从听筒里响起,“吃完了?”
“嗯。”
“不好吃?”
喻橙拎着包包往外走,手指绕着垂在胸口的发尾,“一般,我还是爱吃你做的。”
“那是我的荣幸。”贺清辞的嗓音里终于染上一点笑,“等我哪天失业了,就给你当专属厨师。”
“……”喻橙不敢想象,“你这么贵的厨师,我可请不起。”
“给你打折。”
“我还以为免费呢。”
听筒里,贺清辞轻笑,喻橙的眼底也漾起笑。
他应该……心情好一点了吧。
有争执声自上而下传来——
“如果你还有一点为人母的良知,这个时候就更不应该去打扰他们姐弟。”
“良知?你当初不也为了你的前程把他俩撒手丢下,现在你跟我谈良知?姜时峤,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喻橙下意识转头看过去,眸底的笑意在看清楚来人时彻底凝滞。
姜时桥正从楼上下来,身边跟着喻橙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的喻丽华。
喻丽华当年为寻真爱执意离婚,几年后便和那个男人一起去了东南亚。这些年,喻橙对喻丽华全部的印象都来自于电话。
很多年前,她做梦都盼着爸爸妈妈有一天能肩并肩地又走在一起。
如今,眼前的一幕恍然如梦,赋予她骨血的两个人却早已经成为了她生命里的陌生人。
听筒的另一端,贺清辞大约也感受到了喻橙的异样,“橙橙?”
“等会儿和你说。”喻橙挂断电话,因为喻丽华已经开口叫住了她,眼底带着同样不可抑制的惊喜。
喻橙觉得没必要。
陌生人就应该有陌生人的相处方式。
但喻丽华已经快步走上前,“真的是你,妈妈……还以为认错认人了呢。”
喻丽华眼底倏然涌上泪光,想去抓喻橙的手,又下意识地收回,只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姜时桥也跟了上来,显然同样讶异于会在这里巧遇,“什么时候来的上海?怎么也不和爸爸说一声。”
喻橙觉得很滑稽。
他们怎么突然就这么关心她了呢。
如果换作从前,她此刻大约会一一怼回去,顺便阴阳怪气地反问他们究竟在以什么样的身份和她说这样的话。
但眼下,短暂的诧异过后,喻橙心底一派平和。
她淡定地看向喻丽华和姜时峤,“过来出差,行程很满,明天就回去了。”
“那……”姜时桥欲言又止,喻丽华倒是比他口快,“是来参加那个机器人的行业展吗?”
喻橙几不可察地皱眉。
喻丽华:“妈妈这次过来也是来参加这个活动的,你有空的话——”
“喻丽华!”姜时桥忽然出声,打断了喻丽华的急切,“我刚刚和你说的话,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吗?!”
喻丽华白他一眼,“我和我女儿说话,关你什么事。”
姜时桥:“你——”
喻丽华作势就要去挽喻橙的手臂,却被喻橙躲开,“抱歉,喻女士,我和你不熟。”
喻丽华神情一滞。
喻橙冲姜时桥点了下头,“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我同事还在等我。”
姜时桥很想将人留下,嘴唇动了动,还是嗯了声,“过段时间爸爸去京北出差,到时候再联系你。”
喻橙没应,捏着手机转身离开。
身后,喻丽华似是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姜时峤狠狠拽住,压着声音训斥,“喻丽华,你够了!”
喻橙权当听不到。
玉簪楼是民国时期的建筑,煌煌灯影映下一截旧时光影,她一个人沿着十里洋场的旧景走出去。
小时候的事像走马灯一样在脑中一一浮现。
那会儿喻丽华常常带她到离家很近的一处街心公园玩,姜时桥每次下
班都会接上她们两人一起。她总是顽皮地坐在车座上,左边有姜时峤推着车子,右边有喻丽华护着。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姜时桥渐渐不来了,喻丽华也走了。
贺清辞的消息就在这个时候跳进来,只有三个字,像是心有灵犀一般。
【怎么了?】
喻橙忽然就很想听听他的声音。
她拨通电话,贺清辞那边很快便接起,一霎的寂静,几乎让喻橙清晰感知听筒那端此刻和她一样的孤郁。
“贺清辞。”
“我见到……我爸妈了。”
*
喻橙一个人回酒店,一个人洗漱,一个人早早躺在床上。
如果人也是机器做的就好了,一键恢复出厂设置,她完全不必再为这些年消耗的情绪伤心难过。
怎么可能真的心无波澜?
或许有一天可以,但现在的她,充其量也就是表面淡定。
他们不会再给她造成更多更大的情感伤害,但也仅仅是一个照面,还是让喻橙心绪难平。
那毕竟是她年幼时光里最爱的两个人。
半梦半醒间,手机的振动声持续不断,喻橙摸过电话,已经凌晨一点半,屏幕上是贺清辞的名字。
喻橙迷迷糊糊接起,便听到如梦似真的男声,“橙橙,是我。开门。”
难怪她会觉得真切。
当喻橙打开房门,看着站在门外的男人时,仍然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你……”
贺清辞已经在房间门外站了好一会儿,确保身上寒凉的气息都散去才给喻橙打电话。门拉开的这一刻,视线相接,他看到喻橙依然泛红的眼角,旋即展臂将人抱进怀里。
深夜从京北辗转至上海,是因为自己这一天郁郁寡欢,还是在听筒里听到喻橙清泠微颤的声音,贺清辞自己也很难分清。
但他却知道,这一瞬温软满怀,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喻橙整个人还是懵的,被贺清辞圈在怀里,下巴搭在他的肩头,因为贺清辞箍得太紧,她不得不抓住他的衣服来维持平衡。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不知道,就很想抱抱你。”
很想。
喻橙沉默,唇角缓缓牵起一点笑。
二月的上海气温渐渐开始回升,房间里的温度适宜,喻橙接过贺清辞的大衣,看到了他里面依然是一身沉肃的黑。
贺清辞站在桌边摘腕表的时候,喻橙从后圈住他的腰。贺清辞覆上她的手背,微微偏头,“怎么了?”
“没。”喻橙将脸颊贴在他宽厚的脊背,“就……也想抱抱你。”
因为我今晚有点不开心。
因为我也不想你难过。
*
翌日,喻橙是被伍雪曼的敲门声砸醒的。
“小喻,你在吗?”
“小喻,开门!我给你打包了刚刚出炉的蟹粉小笼!”
喻橙迷迷糊糊从贺清辞的怀里醒来,又慌慌张张将贺清辞关进卫生间。
房间里没什么其他男士用品,喻橙将贺清辞的大衣和手表一股脑塞进被子里,才深吸一口气,去给伍雪曼开门。
“曼姐。”喻橙假装打了个哈欠。
“你还没起呀。”伍雪曼将手上的纸袋递给喻橙,“给你打包的汤包,许总推荐的,比酒店的好吃多了。”
“谢谢曼姐。”喻橙接过纸袋,“那等下我们还是在一楼大厅间?”
“行。”伍雪曼正要转身离开,眼尖地看到了门口规规矩矩摆放着的男式皮鞋,脑内轰然的一瞬,终于明白喻橙为什么这么慢才来开门。
“那……那个……我……我先走……走了啊。”
喻橙:“……?”
伍雪曼日常风风火火,喻橙第一次听她说话结巴,眉头皱起。
喻橙将门关上,侧身的一瞬,脚尖碰到了硬物。
她低眼,看着出现在视线里的男式皮鞋,陷入沉默。
因为这一段小插曲,今天一上午喻橙都觉得伍雪曼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直到快要午餐的时候,许知行提议大家一起在旁边的松韵阁吃顿便饭。喻橙记得这个名字,贺清辞说他家的糖醋小排做得最正宗。
伍雪曼一听许知行要请客,顿时乐了,“谢谢许总,我听说他家的人均在本帮菜里都是天花板,肯定很好吃!”
许知行笑笑,“那就放开吃,不用给我省钱。”
“放心,我从来不给老板省钱的。”伍雪曼大笑,又偷偷瞥喻橙一眼,趁着许知行低头回消息,伍雪曼凑到喻橙身边低声道,“嗳,小喻,你是不是还要陪男朋友?”
喻橙:“……”
早上的时候,果然被发现了。
喻橙原本也没想瞒着,“不用陪,他有自己的安排。”
“你果然谈恋爱啦!”伍雪曼的声音有点大,显然是又惊讶又兴奋。
许知行也终于抬起头,视线一瞬不瞬,落在喻橙身上。
喻橙触上许知行的视线,依然落落大方地点头。
一旁毫无所知的伍雪曼还在傻乐,“我就说我今早上肯定不是眼花,我当时……”
顾及到许知行还在这里,伍雪曼没说今早的事情,“能交到我们小喻这样的女朋友,不管是谁,就偷着乐吧。”
电梯门在这个时候缓缓打开——
“您请。”贺清辞一身崭新的浅灰色西装,整个人被衬得愈发丰神俊朗。
伍雪曼咧着笑的嘴巴还没合上,就这么呆呆地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从电梯里走出来,同行的是这个行业展的发起人齐辉。
喻橙知道贺清辞今天也会过来,但两人说好了,互不打扰,专注自己的工作。
此刻,她脊背挺得笔直,一本正经地喊了声贺总。
贺清辞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一瞬,微微颔首,又转头去和许知行寒暄。
老板们聊天,伍雪曼拉着喻橙退到边上,这会儿还心有余悸。
“贺总怎么突然来了?”
喻橙没接话,这个问题她昨晚也问过。
伍雪曼拍着胸口,“刚刚吓死我了,还好我没有背后说他坏话。”
喻橙莞尔。
简短的交谈后,许知行邀请贺清辞和齐辉一起吃个便饭,不远处的伍雪曼听到后心都凉了,好好的聚餐变应酬。
要死。
吃饭的地方距离展馆不远,三个大佬走在前面,伍雪曼和喻橙跟在后面。
伍雪曼一脸哭丧相,“我的糖醋小排骨、虾子大乌参、松鼠鱼、八宝鸭……都没了。”
喻橙弯着笑,“我们吃我们的,他们聊他们的。”
伍雪曼摇头,“和领导吃饭,我会消化不良。”
喻橙无法反驳,她也会。
手机振动,喻橙点开消息。
贺清辞:【耳环很漂亮】
喻橙:“……”
明明今早还是他帮她戴上的。
喻橙没回,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让她有点心虚……以及不自在。
她转头去看街边早春的梧桐树,也恰好错过了许知行转头看向她的视线。
第68章 068“你是我的。”
松韵阁三楼的包间里,齐辉作为今天唯一的客人被安排在了主位,贺清辞和许知行分别作陪在两侧。
伍雪曼走在喻橙前面,看了一眼两位老板身边空着的位置,最后选择在贺清辞这一侧落座。她的想法很简单,喻橙是许知行的师妹,肯定和许知行比较熟。
“小喻,坐。”伍雪曼热情地招呼喻橙,抬手摸了摸脖子,总觉得这包间的窗子是不是漏风,不然怎么凉飕飕的。
喻橙在这一群人里资历最浅,自然成了那个点菜的人。她在许知行旁边落座,征求了几位老板们的意见,又旁敲侧击地将伍雪曼想吃地那几道菜添上。
手机振动,是伍雪曼发来的感激表情包。
齐辉和贺清辞显然是旧识,言谈间再熟稔不过,许知行和齐辉虽然是点头之交,但也彼此欣赏。
三个人聊国际局势,聊经济政策,聊服务机器人的前景和挑战,喻橙和伍雪曼彻底沦为陪衬,专心低头干饭。
直到那道鲜
香浓郁的腌笃鲜再一次转到喻橙面前,喻橙抬头。贺清辞正在和齐辉低声交谈,指尖搭在雕花木转盘的边缘,像是完全不经意的一个动作。
“几年不见,清辞你的口味看来也变了,我记得你从前是一点都不爱吃这种甜口的菜。”旁边的齐辉打趣道。
贺清辞面前正是松韵阁的那道招牌糖醋排骨,平时他在家里会做,但吃得很少,的确不是他偏爱的口味。
“毕竟是招牌,难得尝到一次。”
喻橙其实觉得这个小排骨做得一般,太过甜腻,没有贺清辞的“改良版”好吃。
她喜欢面前的这道腌笃鲜。
忍不住转过来两次。
之后便不太好意思了。
齐辉:“喻总的口味倒是和清辞很像。”
“咳——”喻橙一口嫩笋卡在喉咙里,偏过头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贺清辞正要起身,许知行已经先他一步在喻橙的后背上轻拍两下,顺便给她递来纸巾。
喻橙缓了缓,接过纸巾,小声和许知行说了声谢谢,擦擦嘴巴,又有些抱歉地看向齐辉,“不好意思,让齐总您见笑了。”
齐辉倒不介意,“该道歉的是我,是我冒昧了。”
话落,又别有深意地看着喻橙和许知行。
许知行丝毫没有察觉不妥,给喻橙倒了杯清水,“好点没有?”
他眉头微微皱着,这一系列的举动完全是无心之举,下意识为之。
可越是出于本能,越让贺清辞不爽。
贺清辞抬手扯了扯领口,直勾勾地看着对面两人,连一旁的伍雪曼都察觉了异样。伍雪曼看一眼喻橙和许知行,又看一眼身边的贺清辞,脑内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喻橙低头喝水,她早已经感知到了贺清辞的视线,甚至伍雪曼的疑惑。
不能回应,喻橙干脆当作不知道,一段小插曲很快被揭过。
吃完午饭,贺清辞和许知行去送齐辉,喻橙和伍雪曼先回酒店,下午还有一个论坛,许知行要去参加,她们俩可以自由安排时间。
喻橙想去学习一下,趁着午休的时间在翻看论坛大佬们的资料。不多时,手机响起,是贺清辞打来的电话。
贺清辞已经将齐辉送到酒店,这会儿问喻橙要不要上来。
他们住的酒店也是京云集团的产业,喻橙一行人住在12楼,贺清辞在17楼另外开了套房。
酒店的温度舒适,喻橙套了件小西装,鬼鬼祟祟出了房间,一路上都在担心碰上伍雪曼或者许知行。
终于走到贺清辞的房间门口,她正要抬手敲门,房门却从里面拉开,她直接被拽了进去。
客厅里的遮光窗帘还拉着,整个房间暗沉沉的,喻橙被贺清辞抵在门板上,铺天盖地的吻直接落了下来。
不是温柔的亲吻,带着明显的惩罚意味。贺清辞单手撑着门板,将喻橙困压在方寸之地,另一只手顺着腰线往上,贴着质地柔软的衬衫,按在喻橙的后背,反复揉弄。
落下来的吻越来越深,像是要把喻橙肺里的空气都掠夺干净,牙齿偶尔擦过下唇,留下细密的疼。
喻橙轻嗯,在窒息感里睁开眼,看见贺清辞颤动的睫毛下,深湛眼底翻涌着的沉浓不安。
她微微挣扎,贺清辞终于松开了她,却低颈咬上珍珠白衬衫的扣子。
手工缝制的扣子弱不禁风,用齿尖稍稍用力一碾便绷开。
喻橙:“别……”
第二道扣子却已经绷落。
贺清辞的破坏欲第一次这么强。
隔着一道门板,身后就是空旷的走廊,喻橙压着声音,根本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
不消片刻,空气里响起丝绸被撕裂的声音,喻橙还来不及心疼新买的衬衫,贺清辞已经埋头下来。
喻橙嘤咛,去推他的肩膀,贺清辞却将她的手腕交叠按在门板上,扣在她腰后的手臂将人寸寸箍紧。喻橙身子后倾,被弯折出柔韧的弧度,更像是她迫不及待主动送入他的口中。
可贺清辞偏偏只宠爱其中一个。
直到喻橙的轻吟声入耳,贺清辞才缓缓撩起眼皮,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唇。
长发凌乱地堆在脖颈间,发尾贴着雪白的皮肤,黑白相衬,在湿漉漉的水光下交织出靡靡艳色。
喻橙乌润的眸子也蒙着一层湿软水色,嫣红的嘴巴因为刚才的亲吻还有些微肿。
“怎么了?”贺清辞开口,声线沉哑,他知道喻橙为什么会这样,却还是故意这样问。
被冷落的软白尖尖轻颤。
喻橙眼中氤氲着水汽,就是不肯回答。
贺清辞重新低头,含着她莹白柔软的耳垂轻轻抵弄,继而吻过敏感的耳后,又寸寸向下。
□*□
“贺清辞……”喻橙终于按捺不住,软乎乎的声音自喉间溢出。
贺清辞碰一下她的唇,额头抵着她的,呼吸交缠,修长的五指拢上,沉甸甸的。
但也仅仅只是拢着。
不肯再多给一点。
喻橙咬唇。
又一次清晰感知了这个男人的恶劣。
她漫着水光的眼睛和眼底隐隐的压抑委屈到底还是让贺清辞心软了,他知道问题不在喻橙,但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要欺负她。
“橙橙。”贺清辞松开喻橙的手腕,用指背擦掉她眼尾的泪痕,薄薄的唇又落在潮湿的眼尾,“你是我的。”
他轻吻着喻橙的眼皮、鼻尖、唇角,一点点往下。
也一遍又一遍地轻喃。
“你是我的。”
就在喻橙以为这一趟过来难免被折腾一番,贺清辞却将她的衬衫重新拢好,扣子已经全都掉了,薄薄的丝绸下未着寸缕,又将遮未遮。
贺清辞把她圈在怀里,又用被子裹好,“下午的论坛两点半开始,你还能再睡四十分钟。”
喻橙没想到贺清辞会在这个时候鸣金收兵,“你……”
贺清辞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做不透,没意思。”
喻橙:“……”
*
做是没做成,但拜贺清辞所赐,喻橙下午不得不穿了件高领毛衣,用以遮住脖颈上连片的红痕。
伍雪曼看到她这身装扮的时候还有些不理解,“你这么穿……不热吗?”
已经有些微微出汗的喻橙绷着脸,“不热。”
心里却已经将贺清辞骂了一万遍。
许知行是这场论坛的嘉宾之一,等他做完演讲,他们一行人便要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北。
儒雅英俊的男人站在台上侃侃而谈,吸引了场上全部的视线。伍雪曼碰碰喻橙,“咱们许总,很拿得出手诶。”
喻橙点头。
“那你觉得……许总和贺总,哪个更拿得出手?”
“嗯?”喻橙没想到伍雪曼会问这样的问题,她从来没把贺清辞和许知行放在一起比较过,这会儿认真琢磨起来,“类型不同吧。”
许知行的气质更温柔,贺清辞更……喻橙抿抿唇,更讨厌。
更恶劣。
道貌岸然。
就喜欢欺负人。
“那你更喜欢哪个类型?”
“我……”喻橙偏眸看向伍雪曼,便看到了伍雪曼眼中藏都藏不住的好奇和八卦。
“曼姐,你究竟想问什么?”
“小喻。”伍雪曼微微靠近一点,“不是曼姐不想问,曼姐不敢问。”
喻橙:“……”
喻橙想,伍雪曼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一定是已经猜出来了。她莞尔,搭上伍雪曼的肩膀,“婚礼的时间还没定,到时候请曼姐来喝喜酒。”
伍雪曼震惊!
“你……你……和贺……”伍雪曼捂住嘴巴,想起之前她还和喻橙八卦过贺清辞的婚戒,当时大家还在暗戳戳讨论老板娘。
当着老板娘的面,暗戳戳地讨论。
伍雪曼现在回想起来,尴尬得要命。
“曼姐。”喻橙安抚伍雪曼,“你别紧张嘛。”
“小喻……不是,喻总。”
喻橙笑出声,“伍总,您说。”
伍雪曼轻啧一声。
平心而论,伍雪曼很喜欢喻橙,与她和谁结婚没关系。踏实认真的一个姑娘,聪明,也漂亮。
喻橙挽着伍雪曼的手臂,“曼姐,我希
望从前是什么样,以后咱们还是什么样。贺清辞选择了我们几个人进入他的团队,我们就应该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
“我们一起并肩作战,和我是谁的妻子无关;我喜欢和你共事,也仅仅因为伍雪曼这个人。”
伍雪曼忽然就有点激动。
“不是,你们两口子怎么这么会收买人心……”伍雪曼偏过头,她一向风风火火,从来都不是什么矫情的性格,即便这个时候心里已经感动得要命,可嘴巴上一点不服软,“真是资本家,不榨干打工人最后一点剩余价值不甘心呐。”
喻橙弯着笑,“这不叫收买人心,叫将心比心,以心换心。”
伍雪曼坚决不肯继续被洗脑,“但是小喻,你别觉得曼姐多嘴。你可能是当局者迷,但我这个旁观者看得很清楚。”
“你和贺总的事情迟早都瞒不住,与其以后尴尬……”伍雪曼欲言又止,目光投向台上的男人。
喻橙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站在光影下的许知行。
*
许知行结束演讲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三人还要一起回酒店拿行李。车子停在酒店门口的时候,许知行转头看喻橙,“方便吗?我们聊聊。”
飞机傍晚才起飞,时间上足够。
伍雪曼多精明的一个人,当即就推开车门,“那个小喻,我去对面买点上海特产,等下我们电话联系。”
许知行解开安全带,“那我们,下去走走?”
上海的早春不算冷清,喻橙还是将大衣的领口拢了拢。
她垂着眼,在想伍雪曼的话。
伍雪曼的提醒喻橙听进去了,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和许知行开口,毕竟许知行也从来没表示过什么。
许知行:“梧桐又发新芽了。”
喻橙抬眼看去,嶙峋枝桠上冒出一点浅浅的新绿。
“昨天去龙华寺求了两个平安符。”许知行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两个锦袋,“这个是给外公求的,祈愿他老人家健康长寿;这个——”
许知行微顿,定定看向喻橙。
其实他早就该察觉的。
前段时间他找喻橙一起吃早饭,喻橙说她最近没有住在宜岸,他当时没有多想,只是以为她在照顾外公。
那个时候,他们应该就已经在一起了吧。
这一次回国发展,许知行很难说清楚原因是什么,他也总觉得来日方长,错过的人再重逢,就是老天爷都在给他机会。
可惜,他还是没能抓住。
片刻的凝视,许知行抓住喻橙的手,将两个平安符一起放进她的手心。
“这一个,祝你和贺清辞百年好合,回头办婚礼,记得请师兄喝喜酒。”
喻橙的眼底忽然就有些发酸。
许知行收回手,垂眼看惦记了许多年的姑娘,他知道从今往后,他就只是“师兄”了。
“告诉贺清辞,以后我还是你师兄,还是会照顾你,关心你。他要是敢对你不好,我第一个找他麻烦。”
喻橙想哭,又想笑。
最后只紧紧攥住了手里的平安符。
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停。
第69章 069“造宝宝。”
许知行没有和喻橙、伍雪曼一起回京北,借着周末,他回了浙江老家。
喻橙回到京北的第二天,就接到了喻丽华的电话。喻丽华说自己刚刚从杨艳芳那里听说,才得知喻国祥做了手术,想过来看看。
事关外公,喻橙不会擅自做主,她将喻丽华的意思转达,外公说无所谓,她想来就来。
喻橙和喻丽华约在周六的一个下午,京北的气温渐渐转暖。喻丽华拎了昂贵的补品过来,见到喻国祥便红了眼睛。
“爸……”
喻国祥神色淡淡,“坐吧。”
喻橙回忆起上一次外公和喻丽华见面,还是在三年前外婆的葬礼上。那会儿喻丽华已经跟着那个男人去了东南亚做生意,来的时候身边还带着保镖和秘书,她说自己还有要事在身,只在葬礼上匆匆露了一面,父女俩连话都没说上。
时移世易,喻丽华也没有了当年的冷漠高傲,看向喻国祥的时候更是满面堆笑。
喻橙觉得没意思透了。
她走到园子里透气,给贺清辞发消息。
【你今晚回京北吗,还是明天?】
贺清辞在深圳出差。大概是在谈生意,隔了半个小时他才回复喻橙:【今晚就回】
喻橙:【谈好了?】
贺清辞:【嗯】
喻橙弯起笑:【恭喜贺总!】
贺清辞这一次是带着京科新研发的服务机器人去的,这单生意谈成了,他们距离保下这块业务就更近了一步。
不多时,贺清辞的电话打了进来,清沉的男声多多少少驱散了喻橙心里的烦闷,“那等你回来,我给你庆功。”
听筒里传来脚步声,贺清辞问:“打算怎么给我庆祝?”
“嗯……我们去吃大餐?”
贺清辞不接话,喻橙又歪着头瞎捉摸。她真的想不到贺清辞缺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他庆祝,才最合他的心意。
片刻,贺清辞大约是走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他声线里染上笑意,嗓音却压低,“或者……你请我吃橙子?”
“什么橙子?现在也不是吃橙子的季节吧。”
贺清辞低笑,“吃橙子还要分季节?不同季节,吃法……不一样?”
喻橙皱眉,随即反应过来贺清辞的言外之意,“贺清辞!你……你正经一点。”
贺清辞轻笑,显然心情很不错。
喻橙远眺早春破冰的湖水,唇角也渐渐展开一点笑。
贺清辞:“怎么没陪外公?”
喻丽华来的事情喻橙没和贺清辞说,此刻也讶异于贺清辞的敏锐。
“喻丽华过来了,正在和外公聊天,我就出来透透气。”
贺清辞沉默。
喻橙其实隐隐也能猜到喻丽华这一次如此殷勤的原因。
从前喻丽华几个月也不见得会联系她和外公一次,如今却主动登门。喻丽华既然从杨艳芳那里知道了外公做手术的事情,大概也知道了她和贺清辞结婚的事。
“贺清辞。”
“嗯。”
“如果……”喻橙顿了顿,“如果她找到你,请你帮忙,你不要因为我去做你不想做的事。”
喻丽华现在的丈夫也是做生意的,而且还是机器人相关的产业,她突然的热络让喻橙不得不生疑。
贺清辞安静一瞬,“好,我听橙橙的。”
喻橙心中稍安,“你几点的飞机?我在家等你。”
“估计会很晚,你好好休息。”
结束和贺清辞的电话,喻橙往回走,迎面便碰上正走出来的喻丽华。喻丽华的面色没有刚来的时候好,像是遭了冷遇。
“早……”喻丽华欲言又止,只弯了弯嘴角,“改天有时间,和妈妈一起吃个饭。”
喻橙没应,径直往前走去,又倏然停下脚步。她背对着喻丽华,深吸一口气,有些话,喻橙上一次就想说了。
早春依然清冷,喻橙的语气也冷淡,“这些年,我和小屿早已经习惯了和外公外婆一起的生活,我们过得很好。我希望,你也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以后,我们互不打扰。
各自安好。
话落,喻橙不再停留。
她早已经不期待也不需要喻丽华的任何回应了。
喻橙走进房间的时候,喻国祥正在翻看程砚秋留下来的手记。听到脚步声,喻国祥抬起头,隔着副老花镜,笑眯眯拍拍身边的空位,“来,帮外
公看看,你外婆写的这是什么?”
一本手记,外公已经来来回回翻了好多遍,像是看不腻。
喻橙笑盈盈地走过来,认真看着书页上的钢笔字,“如果……一个人要你搭上很多精力……才能留下——”
“那注定,不是……能陪你走到最后的缘分。”
喻橙微顿。
外婆喜欢摘抄,每每从书上、手机上看到喜欢的句子就会摘录下来。
喻橙合上手记,抱住外公,“您总是能看穿我,在您面前,我好像怎么都长不大。”
喻国祥呵呵笑着,“在外公这里,你就是七老八十了,也是小孩子。”
“早早啊。”喻国祥轻轻拍着喻橙的手臂,“人和人之前,不管是哪一种感情,如果对方一直在消耗你的情绪和精力,就说明你们不适合继续走下去。不适合的人,就早一点放手,没什么好遗憾的。”
“嗯,我知道。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早就释怀了。我现在有您,有小屿,有……”喻橙微顿,弯起唇角,“有贺清辞。”
“我很满足。”
喻国祥却轻叹口气,“是外公不好。没能教好女儿,让我们早早和小屿受委屈了。”
如果说这辈子有什么是让喻国祥特别后悔和遗憾的,大约就是这一双儿女。
养不教,父之过,是他没能教育好他们。
喻橙却不肯让喻国祥这样自责。
“您再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
“好好好,不说,不说。”喻国祥也在让自己看开,那句话,是他想告诉喻橙的,也是想告诉自己的。
“儿孙自有儿孙福,外公剩下的这些年岁,就想好好陪着你和小屿。其他的,都不重要。”
*
在疗养院和外公吃完晚饭,喻橙回家遛甜筒。甜筒已经不是初初来时的小奶狗了,身形大了一圈,体重也直线飙升。
它现在更依赖喻橙和贺清辞,常常要等着喻橙和贺清辞回家,才出去遛弯。
遛完甜筒已经快要九点,喻橙照例洗漱,贺清辞已经登机,到京北大概是凌晨。
喻橙:【其实你不用这么急着回来,好好休息一下】
喻橙:【坐明天上午的航班会更舒服一点】
贺清辞:【不想睡酒店】
喻橙莞尔。
【娇气】
贺清辞:【嗯,没结婚之前就没这么娇气】
结了婚,就不想睡酒店了。
喻橙:“……”
预感贺清辞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她无法招架,喻橙果断选择闭麦。
【注意安全,我先睡觉了哦,晚安】
一口气把要说的话说完,喻橙卷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
睡意全无,她打算下楼去看电影,顺便等贺清辞回来。
电影快要结束的时候,摸鱼群里跳出新的消息。
文霞:【啊啊啊啊啊,家人们,卸货了卸货了!】
喻橙微讶。
【恭喜文姐!!!】
对面好一会儿都没消息,绿色的小气泡再跳进来的时候,换了一个文风。
【大家好,我是文霞的老公,这么晚还打扰大家休息,很抱歉。文霞刚刚生完宝宝,手机暂时由我保管[抱拳][抱拳][抱拳]】
【文霞让我告诉大家,母女平安,等她出了月子,欢迎大家来家里做客[感谢][感谢][感谢]】
文霞的老公是个数学老师,做事总是一板一眼。
喻橙:【好的,让文姐好好休息,过段时间,我们组团去看她和宝宝】
和对方简单寒暄两句,喻橙按灭手机,甜筒一直趴在她的腿边,大抵是这会儿感知到喻橙心情不错,小家伙蹭着她呜呜了两声。
喻橙继续按下播放键看电影,已经快要零点,贺清辞的飞机也快要降落了。
电影的后半段有些无聊,喻橙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迷迷糊糊转醒的时候,人已经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贺清辞将她打横抱起,“怎么不回房间睡?”
喻橙在他怀里蹭了蹭,“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刚到。”
她虚着眼睛去看时间,已经快要一点钟了。
贺清辞将喻橙抱到楼上的房间,喻橙沾到柔软的大床,却不肯松手,依然圈着贺清辞的脖颈。
贺清辞不得不低下身来,“我去洗澡。”
“哦……”喻橙恋恋不舍地松开手臂。
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忽然就有点想要黏着贺清辞。
贺清辞也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定定看着身下的人。
蓦地,贺清辞将喻橙重新抱起,“那一起。”
喻橙当然知道这不是单纯的一起洗澡,但她还是低估了一个已经素了五天的男人。
被抵在冰凉瓷砖上的一瞬,喻橙瑟缩着肩膀,紧紧圈着贺清辞的脖子,也因此让贺清辞埋得更深。
贺清辞抚上喻橙的脊背,帮她隔开冷冰冰的瓷砖,一手将她托住。
从浴室到盥洗台再到飘窗,喻橙重新认识了贺清辞的体力。
当她再次躺回柔软的大床时,整个人已经累得连手指都不想抬,贺清辞帮她把被子盖好,又将丢了一路的衣服全部扔进脏衣篮。
不多时,贺清辞走回床边躺下,喻橙又本能地依偎过来,抱住他的腰。
刚刚在浴室里折腾了那么久,后来吹头发的时候又在盥洗台上要了她一次,贺清辞知道喻橙已经累极,即便他还想,可到底还是舍不得继续折腾她。
压下身体里翻涌的燥热,贺清辞圈住身边的人,偏头吻了吻喻橙的额头。
“晚安。”
喻橙很累,但却并不困,大脑异常兴奋。
不知道是因为已经困过劲了,还是之前睡过一觉。
“你很想睡吗?”
“嗯?”
喻橙又往贺清辞怀里蹭了蹭,“我不太困。”
“……”贺清辞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热意又被蛮不讲理地勾起。
他抚着喻橙的后背,“不困么?”
“累,但是不想睡觉。”
贺清辞懂了,想和他聊天。身体已经满足,需要他提供情绪价值。
“今晚和外公吃了什么好吃的?”
喻橙闭着眼睛一样样列举,说到一道香辣小河虾的时候,还咽了咽口水。
贺清辞轻笑,“明天我们一起过去蹭饭。”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喻橙不免又说起喻丽华。
“小的时候我不太懂,后来慢慢长大了,我发现我看不懂她。”
喻国祥和程砚秋都是很忠厚善良的人,姜时峤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可喻丽华的自私却超出了喻橙的认知。
外公说她从小心气就高,小时候觉得爸爸太老实,长大了觉得弟弟没用,后来和姜时峤结婚。身边的同龄人日子越过越好,她又开始嫌弃姜时峤没本事。
对方到底是喻橙的母亲,贺清辞不好去做评价,“看不懂就不要勉强自己去懂。她现在有自己的生活,希望她得偿所愿吧。”
喻橙仰起头,定定看着贺清辞。
喻丽华离开的时候,她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怎么了?”
“没。”喻橙眼底漾起笑,枕着贺清辞的臂弯,果断切换话题。
“文姐生了个女孩,就今晚。等她坐完月子,我们一起去看她。”
“好。”
倏然的沉默。
喻橙望进贺清辞的眼底,“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不可以么。”
喻橙眨眨眼,“你不会……也想要个宝宝吧?”
“不急。”
这个回答倒是让喻橙有些意外,“你不想要孩子吗?”
他们从来没聊过这个话题。
贺清辞转过身,和喻橙面对面。
关于孩子,他的确不着急。喻橙喜欢,他们就生一个,喻橙不想要,他们就一直过两个人的生活。
贺清辞在喻橙额头上轻吻了下,“你什么时候想要,就告诉我,我全力配合。”
喻橙:“……”
灼热的呼吸在两人之间交缠,贺清辞捉着喻橙的手,将手指一点一点插.入她的指缝,和她十指交扣。
他的吻落下来,从眉心一直到下巴,又流连至她软白的脖颈。
喻橙轻轻推他,“你不累么……”
“不累。”贺清辞在喻橙雪白的颈侧吮出一个红印,“不过,我刚才想了想,虽然我们现在不着急要宝宝,但是可以多练习。”
喻橙:“……?”
练习?
练习什么?
贺清辞又去找她的唇,含着红软的唇瓣碾弄,替她解惑。
“练习,造宝宝。”
第70章 070“弟弟小辞,身份确认。”……
转眼周一,又是打工人的最痛恨的一天。
喻橙一大早就带着吴迪和产品部的同事一起去医院,等待新版机器人的试用反馈,并和第一批试用者进行面对面的交流。
这款面向医院和康养机构的机器人兼具服务和陪伴功能,这一次公司大规模地退出试用款,也意在广泛听取用户体验,进行产品优化。
喻橙在走廊上等人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姑娘,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四五岁,身边跟着和她差不多高的白色机器人,机器人圆润的犄角上被各绑了一个花朵的发圈。
“mimo,这里。”小女孩下达指令,胖墩墩的机器人跟着她一起拐进旁边的科室。
新款的机器人没有统一的名字,这是喻橙当时在研发阶段给出的建议,既然它们的使命是“陪伴”,那就应该和主人之间建立一对一的专属关系,由主人赋予它们“名字”和存在的意义。
不多时,小姑娘从化验室走出来,手里拿着两张报告单,在mimo的眼前晃了晃。
“好的,云朵,mimo已记录。”
喻橙安静地看着这一幕,直到小女孩的视线投向她,歪着头,也静静地打量着她。
半晌,喻橙走上前,便见小女孩紧张地抓住了mimo的犄角。
机器人的犄角上有触摸报警功能,可以在主人发生危险或者需要帮助的时候及时启动,
是语音求助的一个补充。
喻橙停在距离小女孩一步之遥的位置,微微俯下身,“它叫mimo?”
小女孩警惕地看着她,大约觉得她不像坏人,才点了点头。恰巧采购科的负责人和医院的副院长一起走过来,喻橙才知道,这个小女孩就是今天的受访者之一。
小女孩名叫云朵,今年四岁半,因为脑部疾病已经断断续续在医院住了两年。
云朵是单亲家庭,她的妈妈忙于工作,大多时候人在国外,每个月只能抽三四天时间回国。不能时时刻刻陪在云朵让她很内疚,在了解了京科的陪伴机器人后,双方达成试用协议,云朵便成了第一批试用者。
确定喻橙不是坏人,云朵眼中的谨慎终于松懈下来,“你就是他们说的橙子姐姐吗?”
喻橙觉得按照她和云朵的年龄,云朵应该叫她阿姨才对。不过喻橙也没有太纠结称呼,只笑盈盈地点头,“对,是我。”
云朵松开mimo的犄角,“你想问我什么呢?”
“我们坐下来聊,好吗?”
云朵点点头。
两人在旁边的休息室坐下,喻橙让吴迪买了一份果切,小姑娘吃得斯文秀气,一看就有很好的教养。
喻橙先和她聊了聊生活和日常,确定云朵不再拘束,才开始聊机器人。
“云朵,你知道mimo是从哪里来的吗?”
云朵点头,“一家叫做京云科技的公司。妈妈说,那里有很多没有小主人的机器人,很可怜。”
喻橙微讶,没想到云朵的妈妈会这样给她解释。
“那你为什么会给它取名叫mimo呢?”
“因为mimo是我的呀。”云朵歪着头,答得理直气壮。
喻橙莞尔。
和小云朵的聊天轻松且愉快,小孩子的世界充满童真,也给了喻橙很多启发。喻橙一一记录下来,末了又问云朵,“那你还希望mimo能帮你做什么呢?”
云朵安安静静想了一会儿,很认真地问喻橙,“橙子姐姐,mimo可以让妈妈来陪我吗?”
一瞬间,喻橙哑然。
回访一直持续到下午,喻橙却再也没了起初的满怀期待,回程的路上都很低落。
贺清辞今晚有应酬,喻橙遛完甜筒,他才回来。平时这个时候,喻橙都会和他聊一聊今天的工作,或者甜筒在路上发生的趣事。
今晚,喻橙却一言不发,一个人蔫巴巴地窝在沙发里。贺清辞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走过来将人抱在腿上,“怎么了?”
他身上还带着薄薄的酒气,混着清冽的薄荷糖气息,不难闻。喻橙伏在贺清辞身上,将今天在医院里发生的事情讲给他听。
“贺清辞,你说……我们做的事情有意义吗?”
即便有了mimo的陪伴,可云朵还是最想要妈妈。
云朵的妈妈是因为情况特殊,那会不会还有一些孩子,他们的爸爸妈妈因为知道有机器人的陪伴,便理所当然地一再压缩陪伴他们的时间。
贺清辞亲了亲喻橙的耳朵,轻抚着她的后背,“当然有意义。至于你担心的事情,我无法保证一定不会发生,但我相信mimo的存在,是利大于弊的。”
沉默的时间里,喻橙趴在贺清辞的怀里,她也在极力说服自己,但还是会因为云朵最后的那句话难过。
半晌,贺清辞将人抱起,惊动了一直趴在他脚边的甜筒。贺清辞揉揉甜筒的脑袋,“要不要一起?”
甜筒像是能听懂话一样,冲着贺清辞“汪”了一声。
倒是被贺清辞抱起的喻橙还有点懵,“什么?要去哪?”
“带你去看样东西。”
*
喻橙没想到,深更半夜,贺清辞会带着她和甜筒来云筑。
早春时节,别墅外的梅花开得正艳,喻橙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被夜里婆娑的树影吓到过。甜筒显然也是第一次深夜兜风,竟比她还要兴奋。
回到云筑,甜筒轻车熟路地去找它的玩具,贺清辞带着喻橙上了三楼。
喻橙只有过年的那段时间在云筑住过一段时间,三楼一直没人住,时间久了就变成了一个大型储物间,但阿姨还是会日常进行清扫,确保这里的整洁干净。
喻橙跟着贺清辞一起上楼,看着贺清辞推开走廊最里间的房门,墙壁上的开关被按下,白炽的灯光一瞬装满整个房间,偌大的空间里只摆着一样东西,被罩在透明玻璃里。
那个喻橙前不久在上海见过的,像“美妆蛋”一样的机器人。
当初隐隐的猜测在这一刻具象化,她讶异地看向贺清辞。
贺清辞牵着她的手走进来,“我猜,你应该已经见过它了。”
何止见过,在上海的时候,喻橙还特意打听过这个机器人的设计者,只是周围人对它的所知寥寥,全部的信息都呈现在那份简介上。
“猜到了?”贺清辞偏眸看她。
喻橙沉默一瞬,缓缓点头。
这件事她有过好奇。但好奇归好奇,事关贺清辞,她不会去主动八卦,除非他愿意跟她讲。
譬如现在。
透明罩被打开,贺清辞抬手按上机器人顶部的按钮。
滋——
一声轻微的电流。
机器人正面的椭圆形区域骤然亮起两点柔和的蓝光,幽蓝的“眼睛”转动,最终锁定了面前的贺清辞,平直的机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响起。
“识别中,请等待。”
短暂的静默,机器人的头部上下转动,像是在打量贺清辞一般,对他进行一次从头到脚的“理解”。
“弟弟小辞,身份确认。”
“面部扫描中……异常。”冷冰冰的机械音没有温度,却根据系统设置给出了建议,“建议:日常学习注意保护眼睛,培养科学的用眼习惯,控制用眼时间,保持正确的用眼姿势,增加户外活动……”
喻橙倏然泪目。
秦景川在设计这台机器人的时候,贺清辞才十二岁,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有戴眼镜,机器人只录入过贺清辞十二岁的面部信息,默认贺清辞最近用眼过度,才戴上了眼镜。
贺清辞又按下机身上的一个按钮,机器人切换频
道,它的电子音忽然卡顿,“检测到情绪低落指数上升。”
“原因分析:课业压力过大。”
“解决方案……”
蓦地,一道清沉的男声响起,像是在机器人的躯壳里住着另外一个灵魂。
它顿住了,似乎在检索最合适的词汇库。
“小辞,有时候不必对自己要求过高。如果太累了,不想学习,我们就休息一会儿,出去走走,打打游戏,甚至什么都不做,就待在家里发发呆。”
不必质疑,就是秦景川的声音。
“我记得高二有一次月考,我数学才考了六十几分,我当时觉得自己完蛋了,又怕被爸妈责罚。后来渐渐长大,我发现一次考砸不代表什么,暂时做不好也没关系”。
秦景川当时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录下这段话的呢?喻橙不敢妄加揣测,她只觉得一颗心酸酸涨涨,她一个局外人尚且如此,又何况是贺清辞呢。
喻橙转头看去身边的男人,贺清辞垂着眼,深湛眼底晦暗难辨。
秦景川已经过世了快要二十年,即便有什么情绪,在这经年累月的时光中也早已经被压抑得难以察觉,更何况贺清辞本就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喻橙伸手,圈住贺清辞的腰,贺清辞在她的发顶蹭了蹭,“在我看来,这就是它们存在的意义。”
贺清辞清楚,这台机器人永远都无法代替秦景川在他心里的地位,但它承载的情感,传递的情绪,却又用另一种方式弥补了这些年他所缺失的。
*
隔周,喻橙又单独去了一趟医院,给云朵带去了一份小礼物。
一个针对mimo的系统升级小程序,系统更新后,喻橙教云朵如何给mimo下达指令。
片刻,mimo的扬声器里响起温柔的女声,“云朵今天也一定很乖吧。”
小姑娘眼中蓦然亮起神采,是妈妈的声音!
因为时差的原因,云朵的妈妈不能和她长时间的视频或者通话,喻橙联系到云朵的妈妈,她非常愿意尝试通过mimo来增加陪伴女儿的机会。
譬如给她录制一段睡前故事。
这些故事她可以抽空录制,mimo会整理好每晚按时给云朵播放。
一个故事讲完,云朵摸了摸mimo的犄角,乌黑的大眼睛里漾着笑,“橙子姐姐,我喜欢这个礼物。”
从前mimo也会讲故事,讲得绘声绘色,比妈妈讲得还好。
但她还是喜欢妈妈的故事。
喻橙的手机屏幕亮起,是云朵妈妈发来的消息。
【喻橙你好,刚刚收到了mimo反馈的情绪检测,云朵很开心,谢谢你对云朵的关心。我想确认一下,以后我还是可以及时收到mimo的提醒,对吗?】
喻橙:【是的】
这是另一个升级的板块,在互动陪伴之后的情绪检测和即时提醒。
不仅仅是mimo,这个小程序接下来将被植入所有全面量产的机器人系统中。
离开医院的时候,喻橙给贺清辞也发了一条信息。
【贺清辞,谢谢你呀】
三月的京北,已经有了春天的样子,莺啼柳绿,阳光和煦。
喻橙此刻的心情便像这初春的暖阳。
等车的间隙,喻橙点开即将落地的新品推广方案,在ppt的最后加了一句话——
机器人不是完美的陪伴者,而是陪伴的提醒者。
喻橙保存方案,屏幕上亮起“吴迪”的名字。
电话接起,听筒里响起吴迪火急火燎的声音,“老大,出事了!”
“什么?”
“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方案,说是集团要关闭整个服务型机器人生产线,现在整个公司都人心惶惶,销售部这边已经有人闹到贺总办公室去了!”
“贺清辞怎么说?”
“贺总……”吴迪咽咽嗓子,“曼姐已经打了好多个电话了,联系不上。”【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