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乖一点
秦滟回来时的行李已经让司机提前送回西井别墅。
她这会儿开着帕加迪,慢悠悠地在干道上行驶。
喝得晕乎乎的夏明棠靠在副驾上,没有很闹腾,只嘴里嘀嘀咕咕个不停。
喝了好些鸡尾酒的家伙,并没有觉得自己已经醉了。
她不过是身体有些沉,脑子还是十分清醒的。
就比如现在,还能清醒指挥一旁的人如何开车。
“那、那棵树我们刚刚已经见过了,你是不是鬼、鬼打墙了,往左、左边开。”
——各种各样的,喜欢。
夏明棠从长椅上起身,神色淡淡。她毕竟是在暗处,让夏明棠两子也无妨。
秦滟当着各位股东的面,签下了股份转让协议。
从今天开始,良安集团,或者说,被夏明棠改了名的棠愈集团,和秦滟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有生气?”回庄园的路上,夏明棠看着面色淡然如水的秦滟,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怎么会。”秦滟笑得挺无所谓,甚至有些释然。
“成王败寇的道理,小鸟是很懂的。”
就像她到现在,都没有去看她那可怜的,被药成植物人的母亲一眼。
而是忙着在和母亲从前的小情人,她曾经的小妈,偷一点腥。
是保全自己,还是满足自己压抑了太久的私欲。
秦滟怎么会去分辨。
毕竟不重要。
在秦无霜对自己不闻不问的日子里,恐怕也没有想到,会得这么一个报复吧?
想着秦滟就要发笑。
夏明棠喜欢看冷美人疯癫,禁欲者痴狂不满。
她秦滟,又能良善正直到哪儿去?
她敢说她找上夏明棠,心里没有一点对母亲报复的快感吗?
把股份归还,也算两清,难怪释然。
夏明棠不是看着秦滟从小长大,倒也知道,秦无霜对秦滟的冷漠。
节点又一次想通。夏明棠也忍不住勾了嘴角。
这母女俩,一个比一个有意思。
也一个比一个让人生厌。
这会儿夏明棠倒是后悔,她方才莫名其妙的心软了。
秦滟不只是她的小情人,更是秦无霜的女儿。
就该抓着秦滟直接离开学校,不给她这一机会,再把她锁在家里。
既然她展示了软肋,那为什么不去捏一捏呢?
表情肯定会很好看。
丑陋,但也有别样的可爱。
“既然懂,就该知道,不要惹怒我才对。”
夏明棠是这样说,手上的动作,沾上一丝她都察觉不到的怜惜。
她掐着秦滟的脖颈,就这样在车上,一颗一颗,解开她的扣子。
“可是夏姐姐不觉得这样,也算一种情|趣吗?”
秦滟敞开得坦然,甚至还有心思,勾一勾手,软一下腰,去勾|引夏明棠。
好似在说,她做的一切,只是给夏明棠一个,合理惩罚她的借口。
“呵……”夏明棠扯坏了秦滟最底的扣子。
“那就展示给我看吧。”
她二十六岁过半,怎么会不知道秦滟的喜欢是指的什么。
性、爱。情感,心意。依恋,告白。
这些种种,都是秦滟的喜欢。
因此夏明棠才觉得不可思议。
她那看起来文文弱弱,安静到可以在藏书阁呆上一整个下午,只静静的感受窗外一米阳光,翻一页书小憩的继女。
她那说叛逆也只是因为懒得应付课堂,沉迷于创造自己的世界,心里装不下太多东西的女儿。
她那近乎面瘫,喜怒难辨,说话没有什么声调,称得上无趣的情人。
竟然大胆到肖想自己,这个她母亲曾经的伴侣。
如此有趣的事,竟肯在今夜告诉她。
方才说喜欢时,夏明棠看见秦滟的眸光锃亮,如同印雪,比那阳光还叫人难以直视。
这样吐露的喜欢,不会有假。
秦滟比她想得要更大胆。大概,也会更有趣。
她还挺好奇,秦滟真正丢弃伪装,放下身段后,会是什么样。
夏明棠勾了下嘴角,在秦滟床头柜上捉走一只小船。
前两天她就看见秦滟买了,还好奇过她什么时候用,给谁用。
甚至想过,如果她是自用,那就看着她玩。
今天洗干净放在外面,是早有预料,也是计算好,要给自己展示,她有多喜欢吧。
连告白都是计算好的吗?
夏明棠眯眼,思绪却在这一刻被一声亲昵的呼唤打断。
“阿麟。”一个象征着她们二人悬殊差距的昵称,只有她们二人知晓的昵称。
秦滟清理干净,将自己展开。
她步子不带许多侵略,就连神色也一如既往的平静。
只有一双眼,带着足以灼烧霜雪的火光。
她丢下繁琐的盔甲,道德的束缚。
今夜,她要唱一曲喜欢。
她表白得太迟,却想以此献给她已逝的年少情怀。
如同摘下桂冠的女神像,体态美好到夏明棠都忍不住多看一眼。
却也不敢再直视第二眼。
夏明棠二十多年的生命里,很少产生畏惧的感情。
今夜却对着自己有些疯狂,有些激进的金丝雀,怕了。
不是完全的恐惧,有一些紧张。警惕中,又带上期许。
期待秦滟带给她的新意,带给她桃园怎样难见的景色,叫她飘上云霄,又化雨坠落,落空的刺激带来蒙雾,雾又遮住汹涌的浪涛。
夏明棠被秦滟压在身下。
她睁眼定定的看向秦滟。
看她火热又谨慎,看她克制又大胆。
奇妙的组合,勾得她失魂,任秦滟求取。
手里的东西也被取走。
嗡鸣声响起,盖不住心里回响的一声,“喜欢”。
秦滟是掌舵人。
她贪婪的汲取着夏明棠的一切。
颤动的大地,波动的浪涛,塞壬迷人致死的歌声。
秦滟控制着这艘船驶向那深邃的海沟。
不去避开险象环生的漩涡,不去避开无人生还的三角洲。
只是勇往直前,凭借一腔热血,企图征服大海,最终却是在为海洋服务,去献上自己的全部。
毕竟,夏明棠才是海的化身,是真正的所有者。
秦滟一切的行动,都经过了她的默许,放纵,甚至——鼓励。
有夏明棠的颔首,秦滟才敢冒险,去借激流怒浪表达自己。
“阿麟……”秦滟不会鲁莽,她也有片刻休息。
卷上夏明棠的发丝,爱恋的亲吻她的锁骨。
“小鸟可以喜欢你吗?”一边吻,一边叩问。
是明知故犯,是半推半就的欲擒故纵。
也是羸弱的下位者,对上位者的亵||渎,一点点卑劣又大胆的请求。
“小鸟的喜欢,可让妈妈满意?”一点点推进,压低持续的嗡鸣。
夏明棠听不见太多。
自己的呻yin,潮水的裂响,暧昧空气发出的粘腻呼吸……
全都在至高点消失。
却还能听见秦滟伏在她脚下,用吻说着喜欢。
各种各样的喜欢,她体会到了。
许久,冬夜终于凉了个彻底。
秦滟捡着一地狼狈,手指还带着些粘连的水花。
她把会碍夏明棠眼的废料收好,在夏明棠还未醒来前,终于得以拥抱她。
拥抱她过期的爱人。
夏明棠身上还有秦滟的暖。
中和掉冬夜的冷,让她意外的平静。
其实,还挺合理的,不是吗?
喜欢从不是飘在天空的高.潮,抓不住,看不清。
喜欢是有迹可循的。
秦滟向来是个不听话的小孩。
对谁都冷着脸,不屑于做表面功夫。
却对她这个新入门的继母很热情。
热情到会来跟踪的地步。
当时夏明棠不想用跟踪这样的词。
这个词有些变态的暧昧,三言两语说不清它的意义。
现在回首,“跟踪”再合适不过。
原来那些偷窥也是出自喜欢。
脸红也不是夏日太热,也不需要她买上代表“母爱”的冰淇淋。
那日夜里太过大胆又太过狼狈的敲门,竟然也是因为喜欢。
如此才合理啊。
秦滟认识那么多人。
程家的,苏家的。
哪怕跟她关系好的姑娘没什么权势,可她们都有一两个万众瞩目的天才姐姐。
既然要委曲求全,苟且偷生,找谁不都一样?
离开她夏明棠,离开秦家,秦滟不该更安全,更自在?
不必偷摸的打听自己最近的商务动向,更不必借朋友生日宴的理由,去央求一个提前的毕业证。
如果是因为喜欢。那还有什么难理解的呢?
夏明棠只会觉得,秦滟这人变态得有些可怕。
也……意外的合她心意。
她这会儿的脑子不适合做更复杂的分析,说着说着就把自己绕进去了。
秦滟没再让她继续折腾那颗不太灵光的脑瓜子,伸手将两只白嫩的爪子捉住。
她对上那迷蒙一片的眼,半是引诱半是催眠。
“那就是我,你喜欢的一直都是我,你对我一见钟情。”
第112章 幼小、无助、可怜,但能吃
“一见……钟情?”夏明棠歪着脑袋,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眼光飘忽着飘忽着,就落在眼前那截天鹅般的颈脖间。
秦滟下意识顺着她的目光低头,便听见某个醉猫口齿含糊道。
“脖子……好、好白。”
嗯?有必要收紧对秦滟的管控了。
秦滟进了熟悉的公司大楼。
入场,她才发现,她们是准时到的。
夏明棠,果然也很厉害。
恐怕是猜到她会怎么说,计算她会怎么做。
甚至还留好了她们博弈的时间。
要对付这么一个敌人,秦滟久违的打起来精神,甚至,有些兴奋。
棋逢对手,怎么能不兴奋。
让她好好看看,夏明棠能在这一局棋里,跟她对弈多久吧。
还未来得及消化这句话的含义,秦滟便感觉脖间一疼。
尖利的小白牙嵌在软嫩的脖肉间。
“嘶~”第九分钟,秦滟带着东西推门而出。
夏明棠由此知道,秦滟说的时间,是给她自己留有余地的。
可太狡猾了。稍不留神,就被她耍得团团转了。
夏明棠盯着秦滟,不禁思考。
此人是否能提前得知,今天这场股东大会。
如果是,那她是刻意,向自己营造她的软弱,她可以拿捏?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夏明棠只想到这么一句话。
“久等了,阿麟。”秦滟也算刻意,提前了一点出来。
她可以把时间算得正好,一秒不差。
但没必要。在今日的博弈中,她也暴露,她不是个傻白甜。
那把自己塑造的聪明一点,只有一点。
这才不会让夏明棠起太多的疑心,还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是可能想岔了,让夏明棠走偏她预设的道路些许。
但总体,绝对在她设计的误差范围内。
“顺利吗?”夏明棠看她表情称得上恬静,也就与她一同演戏。
“还行吧。反正也是走后门的,就是个过场。”
至于那九分钟里,她和她认识的教授说了什么,交待了什么,又达成了什么共识。
秦滟相信夏明棠查不到。
这是两个领域的人。夏明棠手再长也伸不到这儿来。
夏明棠自然也想到了这点。
只是她如果今天不放秦滟,还会有下次。
以秦滟肯展现给她的实力,绝不可能因为一次被打断,就放弃搞这场毕业答辩。
至少,今日她们谈事情时,是在自己眼皮底下。
只有九分钟。能谈成什么?
想通关键点,夏明棠一颗悬着的心回落。
其实,她知道。这个家里最大的威胁,本就不是秦无霜,不是吗?
只是她们无冤无仇,而秦滟……表现的太纯良无害。
秦滟吃疼,正要将人推开,只感觉有柔软的小舌顺着疼痛处舔了一下。
秦滟就像砧板上的鱼。被当作鸡蛋一样剥去外壳,她也丝毫不在意车厢内,前排还有外人。
一层,又一层。
冬日的衣物足够多,多到成为了她的缓冲垫,去接受自己即将敞在日光下的事实。
或许,夏明棠是要碰她了。
秦滟手指搭在夏明棠的小臂上,半是躺着,眼睫颤颤,如醉卧,最是撩人。
手指还不断抚摸着夏明棠的肌肤。
夏明棠从来不屑太厚重的外套。
即便是过去的三个冬天,她也总是旗袍在身,一丝一毫的累赘都不要,没有厚裤绒袜,没有羽绒貂皮,轻盈得像随时会被风吹走的蝶。
就连被迫离开花月,也好似只是起舞,身姿随着风摇曳,几近破碎,却又有着非比寻常的坚韧。
她就像知道什么打扮最适合自己,引以为模板,在这个方面,绝不迈出舒适圈。
毕竟,秦无霜喜欢古典。看古典舞,赏古风美人。
据说,她们是在一座梅园认识的。
在秦无霜带夏明棠回家的前一个冬天。
白絮纷飞,红梅映雪。
美人着舞服,在寒风中肆意舞动,水袖挥开飘飘细雪,晃出道道灵光。
寒阳照出尘埃,也在背光处,勾勒出一个朦胧的她。
美人回头,一见倾心。
随后有了第二次起舞,第三次偶遇……
若夏明棠别无二心,倒可称之为一段佳话。
只是……要秦滟说,夏明棠做得太明显了。
或许也就秦无霜会突生恋爱脑,放着太多的纰漏当目盲,把这么个危险的,别有所图的女人带回家。
养蛊一般,在隐患中与她恩爱。
甚至还可能享受这般悬崖边刺激的爱恋,自以为是的揣摩着美人一举一动,相信她只有小聪明。
于是果真养出最美,也是最毒的蛊物。
沾之毙命。
秦无霜的后果便是如此,秦滟亲自带着夏明棠的手摆动,抖开身上最后一件枷锁。
她要如何才能逃开这条毫不掩饰獠牙的毒蛇,又要如何把世间最聪明最狡猾的捕食者代入她的陷阱?
秦滟看着夏明棠终于肯加上的绒毛披肩,保暖肉色裤袜,略略仰头。
只差一点。她只有一件薄透的衬衫还贴在可怜的峰峦上,半是遮着一抹霞光。
她只有够大胆。拿出足以吓破鬼魂的胆识,足以击溃妖魔的谋略,打碎自己的一片真心,连带着廉价的尊严一起,才能避免变成下一个秦无霜。
见秦滟毫不在意,面上一点颜色都无,夏明棠到底是无趣,还是心软,都不重要了。
她伸手关上了挡板,拉上窗帘,隔绝出一片只属于她们二人的伊甸园。
身在伊甸园的人,总会偷尝一颗禁果。
秦滟要当那禁果,也要当诱人堕落的坏蛇。
夏明棠没有摘下手套。哪怕秦滟再三暗示,手指都勾住那丝绸的边了。
探向禁地,一点点上挑。
夏明棠也依旧没有反应。
所以,她不准备碰自己。
秦滟想,或许夏明棠也只是想看一场梅园的舞。
那就让她用生疏的反应,笨拙却真诚的动作,为夏明棠上演一场秀。
车厢只闻呼吸,一个浅薄淡然,一个急促娇羞。
一个却有些茫然,一个却充满自信。
秦滟让夏明棠的手指作为画笔,以身躯当画板,任其涂抹,糟|蹋了也无妨。
所以,用些力,触感会更好。
她檀口启合,是海妖发出了诱|惑。
不必怜悯她。
捏住那戴着白丝绸的手,覆上一片雪,教她如何按压,教她如何蹂|躏。
牵上一狭白玉软,引领她,告诉她,哪里最为美妙。
秦滟看见夏明棠眼神飘忽,手指也在她身上发出了轻颤。
这是意动的表现。
夏明棠接下来的反应决定了秦滟加码与否。
一秒,两秒……
夏明棠抽回手,神色冷冷。
秦滟也不恼。
她只好自己勾勒,自己留恋,替夏明棠画着太多春光,好似用的是夏明棠的手。
效果比她想象中,都要好。
夏明棠若是觉得碰她也无所谓。
反正她们在一块儿,各怀鬼胎,只有以她取乐是唯一的共识。
那她都这样引诱了,夏明棠大可随意亵|玩。
就像之前的酒雕。顶多懒一点,让秦滟自己动手。说到底还是在观赏。
秦滟有些被气笑了,但瞧着她这可怜巴巴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软了心肠。
吃过退烧药的夏明棠,这会儿额头摸着已经不烫了。
但人还是蔫蔫的,一张小脸也依然红彤彤的,像是染了胭脂。
夏明棠见装可怜有用,于是变本加厉,戏精附体。
她一手捂住额头,夸张道:“呜,头好晕啊,我不会是快要死了吧。”
“闭嘴,你只是感冒了。”秦滟毫不留情地揭穿。
她嘴上冷漠,但抱人的动作却十分温柔。
夏明棠见这招有用,越发为自己的演技感到得意。
她将脑袋搁在秦滟肩膀上,哼哼唧唧地装可怜,企图萌混过关。
秦滟一只手托住那颗在自己肩上拱来拱去的脑袋,眼睛眯了眯。
行,再饶你一会儿。
第113章 棠棠是想让那个残次品来替代我,对吗
夏明棠裹着被子坐床上养病,秦滟便陪在一旁拿笔记本电脑工作。
拜某人所赐,她这会儿顶着脖子上一圈红印,就连与管家交待两句,都得忍受一波注目礼。
夏明棠作为罪魁祸首,心里毫无愧疚。
她仗着自己现在是病患,秦滟特别好说话,于是变着法儿地使唤人,以此来实行小小的报复。
谁让那家伙之前对她板着一张脸了,不仅是这次,还有之前……更过分。
“我要吃苹果,你去削一个。”夏明棠耸着红红的鼻头,冲秦滟吩咐道。
秦滟拿来苹果削了皮,正要切分,夏大小姐又有了新的指示。
“我不要吃切成一块一块,吃不下,我要那种削成兔子形状的。”
尽兴是没有标准的。有一块像岩石,像珊瑚。坐落在海底一般,划开海沟,在边上生长摇曳的海带边。
有一块像龙的手指,满是沟壑,怪物的爪,指甲凸起看得夏明棠眉心一跳。
“不会戳痛的。”秦滟俯在夏明棠身上,伸手接过那只龙爪,套在中指上。
有些像深宫剧里妃子的长指甲。不过没有那么锐利,它毕竟更为粗壮,不是细长。侵略感十足。
“你怎么知道?你试过?”夏明棠捏着秦滟的手,戳了下硅胶质感的爪。
明明很硬。
“当然啊。”秦滟顺势勾指,将龙爪尖戳在夏明棠的皮肤上,上下拨划。
“不亲自试试,怎么能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阿麟更开心?”
即便她是麒麟,她是小鸟。
她们也有一样的构造,一样的感官。
羊肠小道,或是园豆似的尖塔,还有那一双承载着传承与延续的峰,是女娲引下了天辉,构成这绝妙的躯体。
夏明棠会有的感受,秦滟也能有。
为了更好的效果,她当然要亲自尝试一番。
去寻找怎样,她才会最欢喜,再根据夏明棠的情况调整。
“你自己?”夏明棠挑一下眼尾,收不住的惊讶。
“是啊,还能有别人吗?我唤你一声夏姐姐,你也该知道,我只有过你呀。”
秦滟的语气,意外的亲昵又俏皮。
一双眼眨起来,和往日沉闷冷淡的怪小孩模样完全不同。
夏明棠想,世上大概,确实只有她一个人见过这样的秦滟,知道这人正经淡漠的外表下,藏着颗怎样大胆恣意的心。
秦滟在藏书阁躺了半日,临近午夜,夏明棠才结束了繁忙的一天,回到这偌大的庄园,可能给她圈养的金丝雀一个眼神。
夏明棠大概是习惯了。
在藏书阁找到秦滟,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抱臂在门口看着她。
秦滟乖巧的落在地上,朝夏明棠走去。
“这地方就这么好?”夏明棠闻着她身上的油墨味,忍不住蹙眉。
她以为秦滟该讨厌这个地方。
秦滟拍掉灰,“能让人安静,放松。呆在里面,偶尔时间会变得很慢,看着窗外的雨,一页书一下午也翻不完。偶尔又会感觉很快。”
“比如,我现在就感觉上一次见到阿麟,像是眨眼之前。”
秦滟还是夸的有所收敛了。
藏书阁是她的地方。从小到大。
医学世家的孩子,从小都更喜欢泡实验室。
再不济也会被长辈,妈妈、姐姐,带出门观察动植物,打好夯实的生物基础。
藏书阁里放着的书太杂乱,五花八门。秦家小孩不爱看。
只有秦滟会来。
第一次,是她被人戏耍,骗到藏书阁,关了整整两天两夜。
换作别的小孩,再不济也会被吓哭,锤着门,然后对这样幽森僻静的地方产生恐惧。
秦滟只是,找了个地方坐下。
她拿一本书,看得入迷。
随后是第二本,第三本……
入夜她便带着没看完的部分爬到最高的窗,借着窗外的月光,对书里描述的世界如痴如醉。
白天她便找一个阳光正好的角落缩着,看金黄的瀑布勾勒出灰尘的模样,寻着一本书,知道了丁达尔现象。
后来一群人,浩浩荡荡的。
破开了藏书阁的门。
门被恶作剧的孩童锁得很紧,这次破了,后来秦滟花了好些功夫翻新它。
靠她自己的手,从她自己找到的书上学来方法和知识。
那个整蛊她的男孩被秦无霜的母亲拎着衣领。秦无霜跟在她母亲身后。
没人注意到最高处的秦滟,找得心焦。
秦滟也不看她们一眼,觉着,那是群没有手里的书有趣的人。
后来她才知道,其实没几个人比得过她的书。
当时的小秦滟更傲慢罢了。
直到那群人翻乱了她整理好的目录,她这才悠哉游哉跳下地,拍了女佣的背一下。
把她吓一大跳。
之后秦滟听见秦无霜说:“真是个怪物。”
“你不是,小时候在这里被困过?”回忆被夏明棠一声询问打断。
是听见那声称得上坦率的表白,才决定了解一番的。
“啊。”秦滟刚结束那段回忆呢。
“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之后她是饿得吃了三碗饭。
但也终于找到了这个家里的容身之所。
“阿麟怎么知道的?”秦滟勾了下唇,给出的笑直率得刺眼。
是真的无所谓。
“你曾经得喊我一声‘妈妈’。我当然,也得尽点责任呢。”
夏明棠说的是她和秦无霜还有关系的日子。
说罢,她收回眼神。
她做不到这样的坦率,她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她的心很小,装得下一个人,装得下一件事。
谁招惹她,谁不可能好过。
谁对她好,她便百分回报。
这一生只会如此。
这么想来,她也是个很简单的人。
简单到必须给自己戴上太多太多层伪装,才能在这风云诡谲的环境里生存下去。
不然,迟早会被秦滟这样的聪明人,这样天生冷漠,帝王风范,沉着得好似没什么能在她眼里称得上大事的人,吃干抹净。
她们是豺狼,猎豹,一切凶狠,天生的捕猎者。
她不是。从来,她都只是一株菟丝子。
不过是善于发挥自己的优势而已。现在夏明棠连看都不想看。
她扭过头,不去搭理秦滟接下来太狂妄的动作。
耳根都有一丝红。
其实不是不想。
是不敢啊。
秦滟无声的笑着,把那件轻薄的内衣披好,重新附在夏明棠身上。
“我亲爱的‘阿麟’。今天还没尽兴,还不满意吧?”她贴在夏明棠耳边,呢喃低语。
声音模糊不清,好似渺远。
又近到夏明棠可以感受到她呼出的热气。
热得她耳骨发痛。
却被粘腻的声音魅到不肯甩开。
“呵,是。别想拿你那低.俗的玩意儿交差。”
比如现在。夏明棠被耳边、身上身下的同种黏糊烦了态度,冷着声,算得上一句羞ru。
秦滟坐回原位,慢条斯理的穿着衣服。“今夜回家,肯定让夏姐姐好好尽兴。”
只有憎恶、痛恨,又控制不住的喜欢,才会不敢。
夏明棠的取向当然也是女子。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看穿她的那一刻,秦滟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怜爱。
就好像,在看一只要掉入她陷阱的白兔。
就要露出破绽。
下一息夏明棠朝她袭来,极为用力的掐过她最幼嫩的红。
捏着她的脖颈,逼她缺氧。
隔着几层布料,把方才的不敢全都发泄。
才算泄了愤。
夏明棠走了。
秦滟这才发现,挡板不知何时收回。
可车早已停下,司机也早就离开。
秦滟平复了一下呼吸。
她还是暂且,暂且。不要太自傲。
夏明棠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无力而柔弱的猎物。
她只会等一个,自己放松警惕的时机。
然后——
龇出她的獠牙。
秦滟会觉得,夏明棠是在威胁她。
通过这个称呼,这个身份。还试图羞|辱她。
也幸好秦滟是那样的性格,冰雪聪明,也容易把许多事想得太复杂。
她看不见夏明棠掩掉的迷茫和惆怅,只会尽全力在分析她的意图,与她对弈,同她过招。
“说的是,阿麟。”无非是秦无霜说给夏明棠的。当作谈资和笑料吧。
毕竟后来,秦滟也关了那个男孩三天,在暗黑的楼阁。
她还记得,那次找到那个男孩之后,秦无霜看着她,没有说话。
眼睛里,却写着那一句无比确切的评价。
根据她长期挨打的经验,一般到了擦药阶段,就不会被继续打了。
此时不骂,更待何时。
果然,秦滟只是停顿了一秒。
随后,抹药膏的力道更重了些。
跟刚刚挨打的时候相比,这会儿倒是不那么疼了。
但是越抹,夏明棠越觉得不对劲。
怎么这会儿的屁.股,跟火烧一样啊?
第114章 你漂亮,做东西好吃,身手棒,智商也不比我低多少
秦滟不吱声,只默默涂药。
十几分钟后,待药物几乎尽数被吸收,她起身收了药膏,去卫生间洗手。
夏明棠这会儿没觉得有多疼,但涂过药的地方,一片火辣辣的。
她将裤子提高些,趴在床上,腿并得很拢,以此缓解着若有似无的不适。
秦滟很快洗完手出来,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
夏明棠被那仿佛带着灼热的目光一瞧,只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想翻个身,但一想到屁.股上的药膏,还是作罢。
好热,好麻,像是有无数只小蚂蚁在啃咬。
那家伙不会是在药膏里加了什么料吧。
夏明棠还在天马行空地想着,秦滟已经掀了被子,躺在她身边。
夏明棠转过脑袋去瞧,只见那人双手搁在小腹上,眼睛微微眯着,似乎不想与她说话。
这般反常的模样,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出,对方心情不是很好。
对此夏明棠不是很理解。细听,其实是一声笑骂。
秦滟满意的勾了唇,拿上她质感丰富的岩石,顺势把夏明棠压倒在身下。
夏明棠没有真的生气。顶多在跟自己“打情骂俏”。
是今日夏明棠那般不敢,给了秦滟如此戏弄她的勇气。
这位肯对着同床四年,爱她,宠她到了晕头转向地步的枕边人狠心下手的冷面石头,揭开第一层薄纱后,内里意外的柔软。
秦滟是该喜欢的。猎物柔软的肚皮,没有獠牙没有毒素,白乎乎一团,软软糯糯,着实可爱。
也只有一点点喜欢,是滴在柠檬水里的蜂蜜,小小一颗白砂糖。
整杯咽下,嘴里依旧酸苦。
唯有回味带了一丝甜。
所以她不该贪恋。
又一次被夏明棠踢下了床。
秦滟揉了下腿,把东西捡好,而后俯身,准备像以前一样,把夏明棠抱回她的房间。
夏明棠盯着她的侧脸,忽然弹了她的耳朵一下。
离开夏明棠的房间,秦滟才有空看一眼自己的耳根。
是有些泛红。可夏明棠弹了,是想说她不听话?
她还以为夏明棠很喜欢呢。
秦滟换着床单,摸着粘腻的水痕,思绪就这样飞走。
而躺在自己房间里,夏明棠忽然觉得有些冷。
不是冬夜寂静的雪冷,那种冷像冰水浸湿纸张,起初确实很冷,从头到脚,但也纯粹,离开后很快就恢复了,没有刺痛。
更像是雨。细雨带来的凉打在皮肤上,实则入骨,一点点腐蚀,直到整个骨头空了心,敲开全是寒意的痛。
她支起身子,身边没有那个会趁机抱着她,逗弄她的人。
缓了两秒神,直到背上完全没了温度,夏明棠才慢吞吞的披上外衣,来到窗前。
点着灯,拉开窗帘。
窗外劈里啪啦的砸着雨滴,混着比往日更沉重的雪。
盯着半是倒映自己身影的窗,盯着自己模糊的睡衣,幽黄的灯,盯着窗外漆黑的夜,浓稠的雪雨。
夏明棠只感觉,某种触感在身上蔓延开。
像谁在抚摸她。
黏黏糊糊,吞掉一张光滑的鱼皮,喝一碗稀粥,卡不住嗓子,填不饱胃。
她打了个寒战,摸着自己起了鸡皮疙瘩,不如那少女光滑的胳膊,总算松了口气。
方才内心的异样,是不满足,是想念;是单纯的贪欢,还是夹杂了复杂的情绪。
都在这一个及时的激灵里消散。
夏明棠熄了灯,躺回床上,把自己卷成一团。
最后再落入永夜乡。
那里有一双手,沉稳,细长,骨节分明,松弛时秀美,握紧时充满力量。
翘着就叫人心悦,是一双最适合做实验的手。
从今往后都落在自己身上。
奇怪,明明是她先动手打的人,我还没发火呢,她倒是先摆起架子了。
夏明棠原本也不想与才揍过她的罪魁祸首说话,但她这人比较叛逆。
“难得啊,又几个星期没看见你了。”日子过得安稳。
要不是身后还有俩黑衣保镖跟着,程泠歌都快忘了秦滟的处境了。
“陪夏明棠呢。也没什么不好,我都长了几斤肉。走吧。”
秦滟挽上程泠歌的手腕,苏木瑶在旁边跟着。
还有两个朋友也要来蹭午饭,晚些到。
三个少年人逛着商场,偶尔说说话。
她们说的话一字不差的传到保镖的耳麦里,夏明棠在庄园里,一边侍弄那些玫瑰,一边听着。
秦滟其实全程都在用暗号跟程泠歌交流。
指导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该怎么藏,那些设计图纸、方案,又被秦滟放到谁那儿了。
只是苏木瑶听不出来,保镖姐姐听不出来,夏明棠把录音转成文字,看了又看,也看不出来。
来蹭饭的朋友是一对,算作秦滟的学姐,今年正在商量订婚。
个儿高的玉知许家里开器材厂,是夏明棠重点关注的对象。
偏瘦小的祁云亭倒是跟程泠歌比较熟。
五个人点了一桌火锅,秦滟还给两个保镖姐姐单独点了菜,让她们坐在旁边等。
一直到秦滟暗地敲了下玉知许的桌子,三下两下的,动作很小。
得是保镖眼疾手快,才把这一幕录了下来。
玉知许会意。其实全程她都没怎么跟秦滟聊天。
不过秦滟和程泠歌暗地里搞的东西,她还是略知一二的,因为祁云亭的关系。
给的利益够多,她就帮秦滟一把吧。
那边夏明棠收到这个录像,眯眼。
很低端的摩斯密码……吗?
她试着破译,发现果然还有第二层。“那你是买了两套。”夏明棠可不想用秦滟用过的。
“嗯。集团之前的分红,过年的红包,总能攒点钱嘛。”这是秦滟一早就想好的说辞。
“别太惊讶嘛。这也是,科学实验的一种……”
秦滟就要贴到夏明棠身上,化作黛色的柔烟,袅袅的依附上夏明棠的身子,成为她的一部分。
“所以,夏明棠。为了让实验数据更精准,你要不要配合我,说一说你的感受?”她咬上夏明棠的耳朵。
濡湿、刺痛,冷不丁的覆盖住无比敏感的耳,放大一切暧昧的声音。
不是“阿麟”,不是“夏姐姐”,只是“夏明棠”。
却莫名的更加亲近。
夏明棠打了个激灵,一把推开黏在她身上的秦滟。“滚。你这人,是真不要脸。”
以秦滟的能力,若只是用摩斯密码,夏明棠倒是要怀疑这是不是一个局了。
她在怀疑秦滟,秦滟便露出了破绽。
她想要找到证据,秦滟便给了她深入一步的可能。
怎么看怎么可疑。有点难度,反倒真实。
就算到了现在,夏明棠也依旧很谨慎,还在观察。
接下来秦滟又分别跟几个好友约出门了几次。
不只是为了方便夏明棠观察。
秦滟也在计算她之后可能遭受的惩罚。
终于到了夜晚。秦滟把医用道具收了回去,给夏明棠倒了点鸡尾酒。
这日夏明棠难得醒得比秦滟早。
她昨天白天睡得久,加之昨夜的秦滟还算温柔,没让她消耗太多。
“呵啊~”
她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顺便将一旁抱着她的人,蹬去了床边。
秦滟就这样被蹬醒,她眯着眼睛凑上前。
捉住细软的身子,习惯性地揉了两把。
被揉到敏.感点的夏明棠:……
“你起来。”
夏明棠捉住其中一只作乱的爪子,举到空中,往床上一丢。
玉一般的手在空中落下一半,及时调转了方向,抱着怀中人一起坐起。
“早啊,棠棠。”
“早什么早,快八点了。”
夏明棠一想起自己昨晚又热又麻的形状,便没好气道。
“居然还在药膏里下那种东西,流氓!”
她嘴上说着骂人的话,语气倒也不是真的多么怪罪。
下次再要整什么花活,好歹也事先预警一下吧。
对此,秦滟表现得一脸无辜,“什么东西啊,那就是很正经的活血化瘀药膏啊。”
“你还装。”
夏明棠不信,让她去将药膏拿来。
秦滟依言照做,为证清白,还挤出一些涂在自己手臂上。
夏明棠不信,拿过药膏仔细闻了闻,没发觉有异常。
她抬眼瞄向秦滟手臂,只见上面红了一片。
于是顿时像是抓着了什么证据,忙不迭道:“你看你看!”
秦滟抬起手臂,瞄了一眼,漫不经心地开口。
“这款药膏里成分有辣椒素,发红发热很正常啊。”
辣椒素?
夏明棠转过药膏皮看产品介绍。
本产品适用于促进局部血液循环、辅助消炎、消肿、止痛……
主要成分为红花、黄柏、樟脑、儿茶、白芷、冰片、薄荷脑、水杨酸甲酯,最新升级款特别加入辣椒素,加倍功效加倍恢复。
所以昨晚……
流氓竟是我自己?
第115章 想知道,让她人格转换的钥匙是什么吗?
两人一起坐在x餐厅吃早饭,此时,夏明棠收到一条消息。
对方头像是个纯黑的背影,夏明棠花了两秒钟想起来那人是谁。
几日前宋墨与她在画展旁的咖啡厅一叙,提出让她瞒着秦滟,配合心理治疗。
夏明棠当时没直接答应,但在宋墨的主动下,两人加上了微信。
这几日来她俩倒是没有联系,夏明棠原本对于凭空冒出的一个陌生人的提议,也不是很积极。
只是今日,对方或许得知秦滟已回国的消息,又开始与她联系。
对面只发来来短短几个字:考虑好了吗,我的提议。
夏明棠看了一眼手机,按了黑屏,继续埋头吃盘里的沙拉。
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也没逃过秦滟的眼睛。
夏明棠是扇了她一巴掌,抑或是掐了她一下。
或者其实什么都没做,只是用失望的眼扎向她。
这都不重要。夏明棠看了她三秒。
“看来你还不饿。”给她下过药,还想让她接过手里的食物?
夏明棠把勺子挑开。“我练好了。夏明棠,你想试试吗?”最近,秦滟喊“阿麟”的次数越来越少。
她念夏明棠的名字越来越熟练,油腔滑调的,和别人念这三个字,腔调完全不同。
好像带了许多爱意,是蜜糖春雨,绵密细润,又好像海妖要去蛊惑人心,轻启檀口,魅感顿生。
于是即便不喊那象征地位的“阿麟”,夏明棠也不恼不燥了。
“你就这么急?那些手艺人,得学好几年呢。”夏明棠听着耳悦心动,嘴上不依不饶着。
她可是调查出了好些“好东西”,一仓库的零件,垃圾桶里的图纸,玉知许那边的近期方向……
她这个好情人,还真是小看她了。
被关在家里,给她最大的自由。
能得到这么大一个惊喜。
秦滟可真是,“知恩图报”。
“我想阿麟开心啊。”秦滟手已经搭上夏明棠的背,轻轻推着。“你之前很辛苦嘛。”
得亏自己没有轻信这人的喜欢。夏明棠眯眼。
她最大的威胁,秦家藏得最深的黄雀。真是从不让她失望。
“想给我按摩是吧。”夏明棠摇了下酒杯,干脆的扣到秦滟头上。
“可以。求我。”
明明她是得利者。姿态依旧高傲得让人必须仰视,直到脖颈发酸,直到看见那张月明仙露的脸都只剩厌倦。
夏明棠依旧不会屈尊,让她可怜的狗好受些许。
秦滟本不会惧怕她,也知道她是因为什么,如此刁难自己。
哪怕仰视,也该如往常一般漠着脸,做出她那一致到万事万物都与她无关的淡然。
只是酒淋在头上,凉意瞬间至脚底,透彻心扉。
冻得秦滟很难果断开口。
明明天气已经转热,这酒淋在身上,还是那样刺骨。
明明知晓前因后果,那双手扣在头上,依旧压得秦滟喘不过气。
秦滟窒息片刻。本能终于接管身体后,她吸气,被酒臭熏得睫毛直颤。
她由此沁出两滴泪,抖着声音开口,就像受了很大的羞辱。
“求求你,阿麟。”落魄的宛如被踢到在地,灰头土脸的灰姑娘。
“小鸟只是想给你按摩。”清泪滑下脸颊。
夏明棠把酒杯戳到秦滟脸上,留下一圈红痕。
跟她欺负这人,欺负狠了似的。
真是狡猾。各种方面都是。
夏明棠丢开杯子,躺到按摩的床上,一言未发。
秦滟缓缓向夏明棠走去。
她知道她心软了。
金属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震得秦滟忍不住一个哆嗦。
菜香裂开,从地面飘逸向上,那一块儿好似发起热来,烫得秦滟坐立不安。
她怕夏明棠手里的这碗饭菜,最终会落在自己头上。
就像那天的酒。
一热一冷,突然到她毫无防备。
再怎么厉害,再怎么薄情。她也只是个21岁的少年。
她是会害怕的。顶多,不会让人看出来。
秦滟屏住呼吸,等待着可能的热油。
时间一刻一刻的流走。
最终夏明棠只是把保温盒拍在秦滟的头上,看她顶也顶不稳,只好作罢。
“下次再敢以下犯上,你想的绝对会成真。”她知道秦滟在怕什么。
也不是没考虑过。最终心中的软善还是战胜了那份恶,看在秦滟一周没有好好吃饭,已经气血不足的份上。
夏明棠把拼图收走了,作为秦滟不乖的惩罚。
但她留下了一份热饭,温热刺激着秦滟的肠胃。
如果她意志力没有这么坚定。
秦滟咽下最后一口热菜,想着那些被囚|禁后爱上罪犯的人。
真荒唐。明明这一切都是夏明棠造成的。
尽管,是遂了秦滟的意愿,也是秦滟为了掩盖她的势力,先动的手。
但她在这儿像阶下囚似的呆了十天,绝对不能让夏明棠完全撇开干系。
可刚刚吃到这饭,看见那拼图时,秦滟心中依旧升起点不可言喻的感情。
温热的,好像这保温盒里,十天未碰的热菜。
秦滟背着摄像头,掐痛自己的掌心。
再热的饭菜,也会有凉掉的时候。
于她而言,就是看清自己只能在几平方米毫无娱乐设施的狭小空间活动的现在。
秦滟那干了三天的身体,终于得到水的滋润。
只不过是被捏着脸,强行挤开唇齿,不由分说的被灌下了水。
直到秦滟呛着挣扎起来,夏明棠才停了手。
她点了盏灯,拿在手上,就这么幽静的看着秦滟。
看透她的所有狼狈。
这次连勾唇,讥笑一番都懒得。
面上没有太多表情,却把眼前人贬入谷底。
“你的那些小手段,小聪明。我之前没有管过。”
夏明棠看着秦滟枯黄的面色,被她扇出血色的脸,心中并无多少感触。
“倒是我太纵容你了。秦滟,你扪心自问。我对你不好?”夏明棠捏着秦滟的下巴,指甲快要掐入她的肉。
两个人对视三秒,秦滟挪开眼神。
夏明棠对她是好。
好得像个不合格的狗主人。不闻不问,想起来,找她玩弄两下。
这点事,夏明棠应当清楚。
“或者,你觉得那算好。”秦滟终于开口,嗓音沙哑得不行。
她分明没被当作一个人来对待。
如果夏明棠说那都算“好”。
现在这样,该算作不好,是吗?
“呵。”夏明棠用力,留下两道血印。
“有本事别来爬我床。外面那群人可一刻都没歇过对你的心思。沈家,金家……我手里的名片都快堆成山了。”
秦滟气焰蔫下去。
现在她是一个底牌被夏明棠剥干净,只能任人宰割的底层草食者。
没有利爪没有獠牙,没有肌肉没有毒素。
在眼前的狠毒蛇蝎面前,只有被吞噬的命运。
“你挺能耐的。不需要我的庇护,直说。有的是地方给你去。”夏明棠语气终于带了些火。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三天了。这股气一直没能平复下去。
明明,在知道秦滟做得那些蠢事,下药、逃跑,暗地里发展自己的势力时,夏明棠只觉得可笑。
就像看见一个小儿,妄想制作翅膀奔向太阳。
她成功或失败,结局都是死。
可这三日,在一次次想起秦滟那双精巧的手,想起她偶尔胆大妄为,呢喃或爱抚,想起她虚伪的体贴与亲昵。
夏明棠控制不住的,增长着无法言说的火气。
尤其在看见秦滟如此倔强的拒绝她,控诉她,眼中甚至带了憎恨。
火气燃到了顶点,急需一场发泄。
然而秦滟在这时低了语气。“没有了。”
夏明棠停下蓄力的手。
“没有地方能去。”秦滟甚至笑了笑。
“我的东西,已经被你收完了,不是吗?”
夏明棠青筋凸起。
秦滟是温和了语气。但那绝对不是臣服。
绝对不是以自己为尊,以自己为首。
顶多是逃脱失败后的破罐子破摔。
于是秦滟脸上又一痛。
她呛着声,头脑嗡嗡着,口中全是腥味。
“秦滟,认清你的身份。你充其量算是个阶下囚。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跟我说话。”
夏明棠也不欲再和她多言,留下那盏灯,摔门而去。
秦滟揉着伤口,拿装了水的瓶子冰敷过红肿处。
静了一会儿,她才看见地上被夏明棠有意无意踩碎的压缩饼干。
秦滟叹息一声,只能捡起那袋碎饼干。
她是阶下囚。她很清楚这一点。
秦无霜成了植物人。
秦家剩下的人,一部分落得秦无霜一样的境况,进了医院。
一部分被关了起来,秦滟都没能查到这群人的去向。
后来秦滟又知道,还有一部分秦家人被遣出国。
年纪稍小的,还没什么实力的。
是有觊觎她们的人,不少。但夏明棠从未同意过所谓联姻,给了她们最后的尊严。
没有猜错的话,自己若是没有敲开夏明棠的门,最终的结局,大概也是被她送到资源不发达的地方,留一丝尊严,勉强温饱。
秦滟孤立无援。
哪怕她个人再厉害,也不可能在成长起来之前,对付一整个势力。
这是她留在夏明棠身边的理由之一。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同样也最适合探查情报,布置暗桩。
三天前的那一出,是一招险棋。
好在,身上的警报没有响,程泠歌她们应当顺利。
秦滟摸索着墙上的字。
这是被谁刻下的密码,解析的差不多的密码。
她由此知道了,这房间曾经住过秦凌云,她的堂姐。
也是整个秦家,和她感情最好的姐妹。
就连传达信息的密码,也是秦凌云教给秦滟的。
墙上刻着秦凌云的不甘、哀嚎、咒骂。
最终,却是屈服。
秦凌云被夏明棠关到不知名的地方了。
秦滟咽着已经成碎屑的饼干,眼神空洞。
她不想屈服。
夏明棠很强,很美。但也足够可怕。
她们会是敌人、对手,不可能是主仆。
她现在是阶下囚,过几天就会服软,之后安分守己,对夏明棠唯命是从,做她乖巧的金丝雀,听话的狗。
但不会是永远。
隔了好几秒,那双漆黑的眼眸中风暴退去,重新恢复平静。
秦滟坐回驾驶座,系好安全带,一脚踩下油门。
夏明棠生怕她情绪不好会飙车,在一旁嘀嘀咕咕地念叨。
“这段路限速,一定要注意交通安全,千万不要开太快。
“慢点慢点,不要去超前面那辆车啊!”
秦滟眼角余光扫了她一眼,小麻雀瞬间变成小鹌鹑。
夏明棠不吱声了,目光牢牢锁定车速表。
第116章 与其说是生气,她更多的是害怕
两人一路有惊无险地回到西井别墅。
秦滟沉着一张脸下了车,夏明棠也赶紧解开安全带,一路跌跌撞撞追了上去。
“慢点慢点,比赛百米冲击呢你!”
管家周婶瞧见两位女主人回来,上前打招呼。
秦滟微微点头,“周婶,今晚的晚餐,备量减半。”
夏明棠闻言,好奇上前探过脑袋,“咦,你最近减肥吗?”
“你不是已经在外面用过餐了吗。”秦滟没有给她眼神,径直上了楼梯。
夏明棠震惊:什么,现在喝个茶也算用餐吗?
都什么年代了,居然一言不合还搞饥饿惩罚!
“周婶,你别听她的,晚餐照旧,照旧啊!”
傍晚。应该是傍晚,秦滟看着窗发出的微亮由白转红,判断着时间。
她的门被推开。接下来一周,夏明棠都没有来看过秦滟。
不过每天都会有佣人来给秦滟送饭菜、水。
秦滟也没有尝试不该做的,每天都安安静静。
其实日子和以前差别不大。
从她敲开夏明棠的房门那一刻起,她的生活就只能是这样了。
送来的饭菜是特意放凉了的。
秦滟对此实在挺无所谓。
她做实验,拆装零件的时候,经常一天忘了吃饭喝水。只有晚上才想得起来。
她在秦家又不受宠。
除非能偶遇同样来开小灶的秦凌云她们,不然秦滟只能自己找冷饭冷菜吃点果腹。
能见光,有食物。秦滟的日子好过多了。
她注意到了角落的摄像头,也不甚在意。
和之前的生活相比,最大的不同在于,这书房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她想做什么,都只能在脑海里想一想。
幸好她是个怪小孩。
从小就安静,对着什么都能呆一天。
第七天,夏明棠亲自来了。
带着热腾腾的饭菜,还有一副拼图。
她人还挺好的。
秦滟刚这么感叹完,就被夏明棠一脚弄得跪下。
“没让你站着吃。过来吧。”
打一个巴掌给一个枣。夏明棠后一句话语气称得上温柔。
像在哄小狗。
秦滟默了几秒。
乖乖往她那边走,匍匐着,成为一只小狗。
伏在夏明棠脚边,秦滟抬头,看向夏明棠,冷眸意外的闪着光。
是这几日,夏明棠都没有见到过的光,就像希望。
这周秦滟的气色依旧很差。
即便每顿都按时吃了,脸色还是惨白得像个鬼。
夏明棠是忙。忙完了才想起来她,就来看看。
气,也差不多在秦滟日复一日傀儡似的行动中消了。
横竖现在秦滟一无所有了。多宽容一点,又何妨?
她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夏明棠的态度比以往都高傲,语气里满揣施舍,是上位者独有的怜惜。
秦滟压下心中的感情,按照计划,愣是挤出一滴泪,两抹可疑的红晕。
她练习也有一周了。
虽然夏明棠永远不会按照她的计划出牌,但都在她可以应付的范围内。
夏明棠看着她刻意的眼泪,嘴角终于勾起,找到了一丝从前的乐趣。
她甩了甩自己的脚,按住秦滟的肩膀,顺着往上。
撇走那滴泪。
秦滟脸色不变,甚至更红了些。
硬是把她一个乏力虚弱的人儿,弄得好似健康人一样面色红润。
夏明棠松开秦滟。随后打开保温盒,舀一勺饭菜。
她不想亲自动手,思来想去,还是把勺子递到秦滟手里。
哪儿知秦滟会错意了,稍稍起身,仰着头,露出最脆弱的脖颈,光洁消瘦的身体。
然后把手抬到最高,去把饭菜往夏明棠嘴里送。
她一下站起来,好像不需要伪装,面上的表情就已经足够惊喜。带上了少女可爱的期待。
只不过来的人多少有些让她失望。
是家里的管家。
“家主在外出差。她让我带话:‘秦滟,说说你想清楚了什么。’”
秦滟打量了管家一眼。
没估计错的话,她这会儿应该跟夏明棠通着电话。
于是秦滟也不矜持,坦坦荡荡的开口。
“我是阶下囚,是‘阿麟’的金丝雀,是您的狗。以后我会以您为尊的。”
哪怕眼前还有不相干的人。
秦滟的话,连颤抖都不曾有。
一分钟的静默后,一个声音从管家衣领的宝石里传了出来:“晚上去我房间等着。”
“谢谢阿麟。”秦滟甚至跟管家欠了欠身,终于离开了生活半个月的书房。
重新见到天空,秦滟望着玉盘似的月,抬手挡了挡它的光。
她心中也没有太多喜悦。这次对弈的结果,要等约莫半年。
只有棋逢对手才能让她热血沸腾,兴奋不已。别的,再该高兴,心也如死水。
就算外界的空气更清新,天地更宽广,床更舒服,食物更好吃。
物质上的享受,算不得什么大事。
不过秦滟还是回到自己房间,好好洗漱了一番。
也不知道这次出来,夏明棠会怎么限制她。
好在该交待的事早就说完了。除非情况有变,不然秦滟用不着冒险联系程泠歌。
用上熟悉的沐浴露,喷上久违的香水,穿上她最轻薄的浴衣。
秦滟带着一瓶红酒进了夏明棠房间,这才对自由一事有了些许实感。
随后她晃了晃手里的玻璃瓶,酒香溢出,随风醉着周遭。
秦滟保持着清醒,嘴角挂上笑。
这算什么自由。
她依旧需要呆在庄园,呆在夏明棠身边。
或许今夜要跪着,趴着,展示她卑微的身份,去讨主人的一份欢心。
秦滟闷下一口,任酒精的辛辣刺痛粘膜,惊醒她有些慵懒的身体。
“挺自在啊。”夏明棠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靠在门口。
“毕竟阿麟还了我自由。”秦滟把酒瓶放下,摇摇晃晃的向夏明棠走去,不忘解开她的浴衣结。
“夏明棠,我什么都没有了。”秦滟也不管门没有关上,窗帘也敞开。
她只是褪去无用的衣裳,轻轻柔柔的攀附在夏明棠背后。
藤蔓一般,一点点的抱住夏明棠,缠在她身上,依偎着,暧昧着。
“我也知错了。”她唇瓣吸上夏明棠的耳根,呢喃着,声音飘似相隔十万里,或者一个摄像头的屏幕。
夏明棠任她表演,面色冷淡如月。
“我只是想说,我很想你。”秦滟看着夏明棠不耐烦的眉头,无奈叹息了一声。“阿麟,可不可以信我。”
也不知这样是否打动了夏明棠。
但门被夏明棠关上,隔绝任何窥视的可能,也阻碍了声音的穿透。
卧室里,只有一份平稳的呼吸,一份急切的轻喘。
“凭什么?”夏明棠勾了下秦滟的下巴。
力道是滑腻的,带了鼓舞的意味,是在与秦滟嬉闹。
“嗯……求求你。”秦滟也没什么能凭的。
她只是按照预想,低了头,又折了腰。
折服在夏明棠身下,还给她递上一瓶酒。
自然不是要夏明棠喝。
夏明棠勾了下唇,将瓶口点在秦滟头上。
随后倾斜。
陈酿的葡萄红滑落,挂在秦滟身上,给她皮肤染上一层粉紫,显得更晶莹,折射如星的冷光。
夏明棠脚尖一点,秦滟乖巧的向后倒,直愣愣的,躺在了地上。
被夏明棠居高临下的睨了一眼,秦滟也没有不服,反而绽开一个笑。
仿佛能这样被夏明棠羞ru,也算一种恩赐。
夏明棠蹲下,伸手,将秦滟皮肤上的酒汁晕开。
比起那半个月的小黑屋生活,现在能见光,能走动,可不就是恩赐吗?
夏明棠随意涂画着,把每一份min感都照料到。
最后她舔了下手指。“真难吃。”
“怪我。”秦滟稍微支起身子,捧住夏明棠的手。
随后唇瓣贴上她方才舔过的手指,吻过指腹,又毫不犹豫的包裹住。
仔细的,替她清理掉酒精的味道,饮料的湿粘。
夏明棠看着她宛如真正的小狗。
在主人吃完东西后,会欢快的舔过主人沾了食物的手。
夏明棠可算满意了,拉着秦滟向后倒。
秦滟战战兢兢的准备开始。
书房里的半个月,她温习过知识,反复背过原理,回忆过和朋友们一起逛街的快乐。
但确实,疏忽了思考这方面的事。
秦滟平日里不轻易生病,这猛然得了病,便十分严重。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发烧,却害她接连卧床几日,最后不得不去了医院。
夏明棠最初还憋着满肚子气,一心想着:等这人身体一好,便要与她好生算算账。
如今她每日看着这病号服下笼罩的瘦削身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一时也没了脾气。
明天便是周六,夏明棠索性给自己提前放了假,来医院照顾病患。
她刚进病房,就看见秦滟坐在病床上,腿上放着个笔记本,手指在不停敲击着。
“啪!”夏明棠上前一手阖上笔记本,口中振振有辞。
“医生说了,你这是发烧引起中枢神经系统感染,需要静养,怎么就没点自觉。”
平日里她被秦滟管束惯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一朝翻身做主人,可让她神气上了。
生病中的秦滟不像平时那般喜怒无常,反而显得特别好说话。
瘦瘦高高的人坐在病床上,周身都笼罩着一层柔和的气息。
那贴在脸上的发丝被汗意濡湿,让她看上去像是一只被雨浇得湿淋淋的小狗。
秦滟让出笔记本,拉着夏明棠,让她坐在病床上,挪着身子朝她胳膊上靠去。
“老婆,你来了,这么久不见,我好想你呀~”
第117章 可我为*什么总觉得……要是现在不来,以后就没机会了啊
秦滟平日里不轻易生病,这猛然得了病,便十分严重。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发烧,却害她接连卧床几日,最后不得不去了医院。
夏明棠最初还憋着满肚子气,一心想着:等这人身体一好,便要与她好生算算账。
如今她每日看着这病号服下笼罩的瘦削身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一时也没了脾气。
明天便是周六,夏明棠索性给自己提前放了假,来医院照顾病患。
她刚进病房,就看见秦滟坐在病床上,腿上放着个笔记本,手指在不停敲击着。
“啪!”夏明棠上前一手阖上笔记本,口中振振有辞。
“医生说了,你这是发烧引起中枢神经系统感染,需要静养,怎么就没点自觉。”
平日里她被秦滟管束惯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一朝翻身做主人,可让她神气上了。
生病中的秦滟不像平时那般喜怒无常,反而显得特别好说话。
瘦瘦高高的人坐在病床上,周身都笼罩着一层柔和的气息。
那贴在脸上的发丝被汗意濡湿,让她看上去像是一只被雨浇得湿淋淋的小狗。
秦滟让出笔记本,拉着夏明棠,让她坐在病床上,挪着身子朝她胳膊上靠去。
“老婆,你来了,这么久不见,我好想你呀~”
最后那个“呀”字,尾音拖得长长的。
夏明棠做出受不了的模样,“不是上午才刚见过面吗,有什么好想的。”
秦滟张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神情带着几分无辜。
“上午吗?可我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
夏明棠看着秦滟这一脸纯真无辜的模样,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念头。
“你现在几岁?”她心情太杂,装不出该有的乖巧,好看的表情,干脆收了所有神色。
“你换。”夏明棠忘了这一茬。
她起身,面上其实有些尴尬。
而秦滟已经把自己封闭起来,不去关注夏明棠的反应了。
离开后,秦滟冲了个冷水澡。
凉意从头淋到脚,也算安抚了燥热的心。
如果夏明棠讥讽她几句,看看她。她或许都不会这么难受。
可夏明棠偏偏……根本没注意她。这爱抚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强烈,带着急需倒退的回避心里。
所以她停住了手,退回她该在的位置。
对秦滟的抚摸不该带上爱。夏明棠咬住唇,她方才一定是想错了。
秦滟艰难的吐息着,只一如既往的向着窗外,并不看她。
又呆,又倔。真不知道安慰她做什么。
夏明棠被秦滟的态度惹恼,甩手离开了。
摔门的声音很大,砸在秦滟头上一样,弄得她神色厌厌。
要自己注意点。
是为了能更好的服侍她。
那为什么那天晚上不看着自己?
三天了,秦滟无事可做,放任自己纠结,把心情拧成海草,缠绕在一块儿,乱得心麻。
她决定再试探一次。
拔掉手上的针,输了液之后,秦滟感觉好些了。
她挪到夏明棠房间,想像以前一样。
直到还没敲门,便从门缝中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陌生的女人。红裙卷发,倒在夏明棠怀里。一颦一笑,媚色顿生。
秦滟呼吸一滞。
秦滟低头,看见自己身上凝结的酒渍,腿|根冲不掉的粘腻。心里更是烦躁。
如果夏明棠对这些都没有反应,她岂不是很危险?
这才半个月。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让夏明棠对她失去兴趣了?
就算以前夏明棠更喜欢躺着享受,也是爱看的。
秦滟不止一点燥。她反反复复用冰水搓开身上的污渍,直到那一片肌肤都泛红。
依旧没法缓解这份难受。
她21年的人生里,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感觉。
比解不出装置的结构还痛苦,比发现自己喜欢母亲的情人还难堪。
思来想去没有结果,没有缓和。
秦滟最终打开窗,坐在窗前,吹了一整夜风,希冀冰冷给予一点清明。
第二天她理所当然的病倒了。
原本秦滟就有很久没吹过风,见过太阳。
加上那半个月吃不好,作息不好,几乎算是积劳成疾。
她躺在床上咳嗽,稳了几分钟,自己摸起来去量体温。
她体质好,其实很少生病。今天纯粹是意外。
等病好,得加强锻炼了。
38.8摄氏度。得吃点药。
秦滟撑着病体,戴好口罩,去见夏明棠。顺便找管家拿药。
“发烧了?”夏明棠看了看面色潮红,还想替她服务,努力讨好她的秦滟,伸手碰秦滟的额头。
秦滟有一瞬间的嫌恶,又有些受宠若惊。
几种反应冲散了头脑的昏沉,她心下猛地一跳。
她不能表露出来,闭上眼将清泪吞下,定在了原地。
“是挺烫的。你今天回去休息吧。”夏明棠自认为还不至于不讲人性到让秦滟带病伺候自己的地步。
不过她也想。昨晚闹的时候秦滟也没吹风。
之前半个月都没有生病,怎么放出来就病了?
秦滟之前有这么柔弱吗?
“我……咳咳,能出房间吗?”嗓子火燎似的痛。秦滟要开口都很困难。
夏明棠古怪的凝了她一眼。“我有说要把你关起来?”
就像之前半个月。她其实没有锁门。
都是秦滟“自愿”呆在那小房间里的。
不过也说明,秦滟足够乖巧听话。是一只合格的狗了。
“谢谢阿麟。”秦滟没有直接回话。
被误解到底不爽。看在秦滟生病的份上,夏明棠没有多跟她争。
这一烧就是两天。一直到第三天,温度勉勉强强退回到了37.6,是低烧的范畴,但秦滟依旧浑身酸软无力。
“你说说你。自己作死,对着窗子吹了一晚上的冷风,不感冒才怪。”
期间夏明棠带来了家庭医生,给秦滟开了点药。
“我以为会没事的。”秦滟躺在床上,声音都有气无力的。
都不愿吐槽夏明棠能看见她为什么生病的事了。
“以后注意点吧。”
夏明棠大概是想伸手去摸秦滟的额头。
“十九岁啊,我这生日才过去不到一个月,我可记得你答应过,还欠我一个愿望来着。”
夏明棠:……
得,就这么突然地变回去了。
夏明棠心里有些哭笑不得,之前她费了那么大力气,不惜献身色诱,都没能把人给变回去。
如今她不过出门上了个班,人就自己变回去了。
不对,应该是与这次生病有关系。
三十一岁喜怒无常爱发疯的秦滟,变成如今这个十九岁纯真善良青春可爱好脾气的秦滟。
照理说,夏明棠应该高兴。
可她想起近日来发生的种种,心中升起些不安。
一时间,她也说不上这不安到底从何而来。
“老婆,你怎么不说话了?”秦滟坐在床上,捉住她一只手轻晃。
“啊。”夏明棠回神,露出一个微笑,“看到你回来,我很开心,好好养病。”
***
一边夏明棠还用沾满白奶油的指尖,在秦滟胸口随意游走,又戳进她的酒窝,滑过她的泪痣。
也有一点点理解,秦滟为什么会乐在其中了。
尽管自己的反应不如秦滟剧烈。哪儿会一点触碰就发出些嘤.咛,身子也颤起来,泪滴快淹没眼尾的红痣。
但肯定,也是可爱的。
便宜秦滟了。之前该把这人眼睛蒙起来的。
在秦滟又一声喘后,夏明棠好歹停住了她造作的手。
放过她那看起来腿软了的小情人去旁边休息。
夏明棠洗着手,余光看着秦滟如何捂住胸口,如何褪掉耳根的绯色。
宛如夏日饮冰,秦滟的情.潮散的很快。
她还有闲心,给夏明棠倒一杯水。
夏明棠接过。
几周的信任基本养成,她都没有多犹豫。
只是,水碰到唇瓣,夏明棠停住了动作。
味道不对。
水被下了药。
“怎么会幼稚,我从小到大去过好多公园,那里面有好多二三十岁的人,照玩不误。
“下次我带你去更有趣、项目更新颖的地方玩。
“只是你现在才刚出院,不用着急一次性玩够,后面有的是时间。”
“后面有的是时间……”秦滟低头轻喃,心里却在想。
可我为什么总觉得……要是现在不来,以后就没机会了啊。
第118章 就算哪天我不是我了,也会永远有属于我的痕迹陪着你
夏至,空中高悬的火球散发着猛烈的热情,炙烤着大地,榕城不少人都换上了薄衣短袖。
而西井别墅四周有安装室外温控系统,温度还算适宜。
秦滟这会儿躺在院子里的竹椅上,身上放着本杂志,眯着眼睛小憩。
夏明棠抱着咪咪路过,瞧见椅子上睡相有些凝重的人。
她原地驻足几秒,放下咪咪让它自己玩去,来到椅子后方,双手搓了搓,放在秦滟的太阳穴上。
这套按摩手法是她当初为了孝顺夏华英练的,有舒缓安神之效,如今用在了秦滟身上。
自从秦滟高烧后再次变回十九岁,精神状态就一直不大好。
时常犯困不说,睡梦中还总是不得安宁。
夏明棠同她去医院检查过两次,医生检查后说她身体没有问题,要是再犯困,建议去看看是不是心理问题。
夏明棠听见“心理”两字,突然就想到那个举止透着古怪、自称心理医师的宋墨。
只是把自己也赔进去了。
多少有点因果报应的轮回感。
现在秦滟知道,夏明棠接近秦无霜,目的很盛,野心太大。
所以甘居人下,也不过忍其一时。
秦滟对夏明棠,也只能是如此。
回到现实。
秦滟沏好给客人的茶,端着下午茶的果盘点心,往会客室的桌子上送。
不留痕迹的留下一个东西。
她都没有多看和夏明棠交流的那个人,退到一旁,等待夏明棠的下一个指令。
“出去。”夏明棠看着桌上精致茶点,还算满意。
她端起一块,确认过没有异常,把秦小女仆送走,和对面的女子洽谈起来,氛围轻松。
约莫五分钟,夏明棠回头。
眼锋扎上门缝,从那一角狭小的细条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眯眼,正欲起身,那身影消失了。
夏明棠沉默两秒,随后又检查了一次桌椅。
“怎么?这不是你自己家?”对面的气质御姐品了口茶,看夏明棠的动作,疑惑道。
夏明棠可是为了安全性,这才把她喊道庄园来的。
她驻地离庄园有些距离,若非如此,她还不乐意跑呢。
“没事,算我多虑了。”什么都没检查到。
夏明棠一想,又觉得自己大概是疑心病重。
秦滟从小好吃好喝供着长大,又不像她,哪儿会经历那么多训练,有那么重心机?
毕竟上次她的眼线告诉她,秦滟好不容易见到朋友,两个人聊天的内容竟然如此没有营养,就是闲聊作乐。
秦滟好奇自己的对话是合理的。这是要把她打扮成蛋糕么……
秦滟耳尖痒得厉害。那里停了一抹白,下半红得彻底,是樱桃撒上糖霜。
然后尖端被夏明棠含住。一点点撕磨着,带着舔舐。
因此拙劣的躲在门口偷听也是合理的。
都被自己发现了,应该没有那个胆量再来。
夏明棠放下戒备,这才跟人商谈起正事。
秦滟回到自己房间,拿着书本写写画画,仿佛无事发生,画的还是夏明棠。
她知道,夏明棠也知道。她们是一类人。
所以,夏明棠会隐藏野心,接近秦无霜,最后给她致命一击。
也该怀疑,自己——秦无霜的女儿,接近她夏明棠,会不会也抱了多余的心思?
比如——复仇。开完会,拖着疲惫的心回到庄园,夏明棠看见已经换好围裙的秦滟,竟有阵阵放松。
她走过去,秦滟乖乖的转身,脸上的笑真像个可爱少年,天真无邪,仿佛也等了她很久。
“想做哪种蛋糕?”夏明棠看着,只觉得秦滟的演技越来越出神入化了。
她们刚开始的那段时间,秦滟脸上哪儿有这么鲜活的表情?一直是木的,呆得跟潭死水一样。
还是现在可爱。夏明棠伸手揉了揉秦滟脸蛋上的梨涡。
秦滟都被戳愣了。她仿佛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有酒窝,呆在原地,伸手去摸。
“真傻。”夏明棠都被她这模样逗笑了。
“夏明棠。”秦滟还嗔怪一句。
倒是一点都不生气,很快就恢复了淡定,拿出她找到的食谱。
“那天刷手机的时候看见的,水果千层。应该很简单。但是我从来没有做过。所以,陪陪我?”
这次不和夏明棠一起,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她今天动了手,后果不会轻松。
但该吩咐的东西她都吩咐下去了。
最多一年,等项目做出成绩,拿了奖,她的势力打出名号,她今天做的事,就可以倒回来救她。
“答应你了的。”夏明棠瞥她一眼。对她那撒娇似的话颇为不满。
说到底,夏明棠以为秦滟会要那种事。
她一直觉得,秦滟也是享受的。不只是单纯在服侍她。
尽管有时她不太懂秦滟享受的点。
可秦滟每次都很大胆,也很会。各种新奇的玩意儿一并用上,手段也花样复杂。
偶尔还会缠着自己要。
这次自己这么暗示,秦滟却只提了蛋糕。
夏明棠弄不懂这人在想什么,该有的警惕倒是也没少。
她也要收网了。其实还挺期待,收网后秦滟的表情。
不过吧。秦滟是她的金丝雀,是她乖巧可爱的情人——没了冗余的能力后。
她会对秦滟“很好”的。
说是陪秦滟做蛋糕,其实秦滟也没有让夏明棠动手。
夏明棠在一旁靠着看,只是陪秦滟聊天。
从天气聊到花园里的植被。
冬季彻底过去,春寒也淡了,玫瑰开始抽枝,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一批新的花。
庄园里的动物也活跃起来,蝴蝶蜜蜂,早晨歌唱的鸟。谱写了春的生机。
和秦滟聊天是愉快的。她嗓音温凉,柔和婉转,又会捧场,会抛话题,很重视另一方的感受。
夏明棠不知道这点是不是只针对自己。
但不可否认,她享受跟秦滟交谈的过程。
就像她们是一对认识许久的朋友。
这朋友如今就要真正属于她了。
“怎么样?会不会太甜了?”
调好奶油,秦滟沾上一点,送到夏明棠唇边。
夏明棠看着她做的蛋糕,安全性有保障,于是张嘴舔了一下。
没尝出什么滋味。
她捏住秦滟那只手,掌着,用同一根手指,沾了一大团奶油。
然后不由分说的送进秦滟自己嘴里。
秦滟咽下,耳根红了。
手指上,不止有奶油的甜腻。
看她害羞,夏明棠满意。“看起来还是挺甜的。”
“嗯。”秦滟抽出手指,默默洗手。
夏明棠就抹着那奶油,一点点往秦滟身上糊。
自己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打消夏明棠的疑虑。
然后获取夏明棠的动向。
哪怕庄园的入住人员被夏明棠进行了一次大清洗。
哪怕夏明棠在跟着秦无霜的四年里,几乎走过庄园的每一寸。
这里依然是秦滟成长了二十一年的地方。
没人陪她玩乐,没人在乎她这个天赋不佳的准继承人。
她的童年,只有自己,和这偌大,逛也逛不完的庄园作伴。
庄园就像她的身体。里里外外,没有一处,秦滟不了解。
要放点什么还不让夏明棠发现,不算易如反掌,但也没有太大难度。
何况,小型机械本就是她的热爱,她的专业。
进行完今日的日常事例,又过了三天。
秦滟这才在藏书阁那没有摄像头照得到的地方拿出一个很小巧的圆盘。
她捏住,感受电码的转动。
随后得出了信息:夏明棠最近和爱棋集团走得很近,合作项目方向为康复仪器、儿童医疗。
两人一同离开了纹身店,手就一直牵着没有分开过。
秦滟察觉到手中的汗意,从兜里掏出手绢,顺着夏明棠的额头往下擦。
夏明棠愣了一下,随后发现,刚刚那一遭,自己这个旁观的,竟然比秦滟那个被纹身的,出汗还要多。
明明这当中没有一针是扎在她身上的,她却感觉,此时仿佛自己身上也多出一个纹身。
她之前答应秦滟答应得那么爽快,多少带着点哄小朋友的心思。
想着到时候被针一扎,自然就反悔了。
可没想到秦滟不仅没有反悔,也不给她反悔的机会。
好几次她想开口,秦滟牵着她的那只手就会轻轻捏一下。
她凑近看着那个保鲜膜之下的伤口,眼里满是心疼。
“人家扮酷都是先从贴纸耳钉开始,你倒是厉害呵,一来就在锁骨上扎针。”
秦滟看见老婆为自己心疼,心里却忍不住开心。
但要是在这个时候笑出来,不是很合适宜。
“不是为了扮酷。”
她摇了摇头,阳光洒在长而密的睫毛上,投下一层浅浅的阴影。
纹一个洗不掉的纹身,这样,就算哪天我不是我了,也会永远有属于我的印记陪伴着你。
第119章 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两人回到西井别墅时,收到了一个包裹。
篮球大小的方盒子,只一层白色包装,上面连个寄件人都没有。
夏明棠将盒子放在手里颠了颠,不重,应该不是炸弹之类的。
她还是不放心,调出收件处的监控查看。
进度条只往回拉了不到半小时,便瞧见一个身姿挺拔、相貌凌厉的女人抱着白盒子出现。
宋墨,她专程亲自来送的包裹?
夏明棠抱着盒子,若有所思。
前几日宋墨给她发过信息,一个地址加一句话。
换好衣服,秦滟往会客室走。
秦家坐拥一座庄园,主宅面积大得惊人,自然一应俱全。
包括秦滟喜欢呆的藏书阁,包括张扬而刻意的会客室。
秦滟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打扮。
没有夸张的裸|露,甚至整体而言算是保守。但也明艳漂亮,符合她的年纪。
她不需要靠这方面去吸引夏明棠的合作伙伴。
那样风险太高,万一被夏明棠逮到,后果不堪设想。
况且,秦滟也还不屑。
用身体,形色去勾|引谁,以此苟且。
这样的事,一辈子有一次,就耻.辱的足够刻骨铭心。
她和夏明棠本质上是一类人。
秦滟想到,夏明棠刚进家的那夜。这人啊……狡猾。
像树懒和狐狸的结合,平日看着温温吞吞,做什么都很慢。
若是犯了错,又会露出自己引以为傲的尾巴,勾的原本冒起来的气焰弯了腰,瞎了眼,不再追究。
“阿麟。”秦滟改口。
阿麟,麒麟。最尊贵的动物,以此彰显她们地位的差距。
在藏书阁躲不想见的人被秦滟逮到时,她喊了一声“阿麟”。
这会儿被夏明棠惩罚,又该喊她“阿麟”。
隔会儿……秦滟出神的想,她又要喊几声“阿麟”,几声“夏姐姐”,才能让这贪得无厌饕餮放她一码?
就连秦无霜,她也没有喊过几次妈妈。
她那躺在病床上,已经再也无法清醒,机能全部倒退,只能靠药物维生的母亲。
刚和夏明棠离婚,就被下了毒手的,变成植物人的,她的亲生母亲。
对秦无霜,秦滟是没有机会。
对夏明棠,秦滟是不想。
可冬夜确实总是冷的。
就像她总是没有选择的权利。
“下次,在大厅等我。要乖。”夏明棠满意的勾了勾秦滟的手——不过是用脚趾。
秦滟会意,任劳任怨的给她按摩起来。
这样的事从生疏到熟练,秦滟只用了三天。
第一天她力道太大,被夏明棠踢了好几下。
第二天她力度又小了,夏明棠说她是在挠痒,也就这样罚她。
第三天什么都好,可夏明棠就是不满意,让她跪在这张贵妇椅上,服侍了好久才放过她。
按着按着,秦滟也起身,抬腿压在夏明棠身上,手上的按摩不停,只是顺着腿根,游到坚硬的胯骨,再碰到那盈盈一握的腰上。
夏明棠被按得舒服,眼微眯着,配上一身不那么现代的搭配,卷蓬的发,像民国时期的阔太太,或许只差一只吐着圈的烟斗。
而那张唇瓣是叼了一句话:“我允许你开始了?”
秦滟收手,退回到之前的矮板凳上。
她的反应冷静到有一丝无趣。
夏明棠坐起来,半身没了另一个人的温度,冬夜的凉就这样袭来,弄得她打了个冷颤。
她把这失态也归结到秦滟身上,捏住便宜情人的脸,再往上猛地一抽。
把秦滟呛出了些眼泪。
可她表情淡然如初,毫无被羞辱后该有的痛苦。
就好像,她合该被这样对待。
“啧。”夏明棠是喜欢她这份冷静自恃的。
越是完美的璞玉,摧毁起来,就越让人兴奋。
“吻吧。吻完就让你开始。”夏明棠抬起脚。
秦滟的眸光只是稍稍变暗了一点。
就像窗外的雪,不管几时看去,总是那般颜色,只有偶尔眨眼,才会觉得它暗了亮了。
秦滟捧住夏明棠的脚。
喊了她“阿麟”,把她真当至高无上的瑞兽看待。做了那么多的事。
愿意的,不愿意的。
喜欢的,不喜欢的。只要她不承认她的刻意。
如同怪兽第一次舔舐自己的伤口,发现即便是自己流的血结的痂,也可以如此美味一般,将眼睛睁大,企图把夏明棠的全部纳入眼帘,刻入经脉。
直到她在夏明棠眼中,窥见一丝不和谐的锋芒。
是一次拥抱,秦无霜头埋在夏明棠锁骨间。
夏明棠轻轻俯身,贴在秦无霜的肩头。
分明是依偎的姿势,无论是手还是腰,都好好的靠在秦无霜身上,展现她一份依赖,一点不足道的贪恋,去满足秦无霜的小心思。
可那双眼。
那双本该带着喜爱,装满崇拜与热切,含着情丝与脆弱的眼。
冒出一丝精光,利刃一般,足以割开飘零的树叶。
秦滟捂住心口,深呼吸,驱动她被骇到不得动弹的身体。
她逃回了自己的房间,终于意识到。
她的小妈,母亲的爱人,她于花季首次的懵懂。
或许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难道……夏姐姐不知道,乖乖一直、一直很喜欢您?”
秦滟的手顺着夏明棠的轮廓,向下滑动,作轻抚状。
她什么都没碰到。
即便俯身,衣服和夏明棠都还有一段距离。
无非是,夏明棠可以更清楚的看见,秦滟那不该示人的部位。
可即便秦滟隔得再远,距离再安全,夏明棠也感到灵魂上的战栗。
仿佛秦滟摸着她的脸,亲过她的耳朵,在她最min感的地方,说一声喜欢。
见夏明棠入局了,秦滟不着痕迹的贴近,在发丝碰到夏明棠的瞬间停下。
发丝替她抚摸过这张爱了四年的脸。
唇瓣替她说出这份藏了四年的背德。
“夏姐姐也该知道,乖乖的喜欢,是各·种·各·样的,喜欢。”
随后秦滟收手,转身暂时退场。
夏明棠不是小兔,不是白鹿。
披着纯良的皮,实则是顶尖的捕食者。
诱人深陷,等待一个时机。
秦滟仿佛被水泼醒,不再做那样让她自己都有些恶心的偷kui。
只是心里一直装着那个人。
那个看似是菟丝子,却无法被看透实质的女人。
全家大概也只有她知晓夏明棠无害的外表下潜藏着怎样的锐利。
后来她的猜测当然是对的。
现在要她去吻这双她肖想已久的脚了。
她是一个兴奋也看不出来,愤怒也看不出来的无聊小孩,恐怕没什么人喜欢这样的她,才会让她落得这个境地。
秦滟闭眼,在那白如玉的脚背上落下一个吻。
自然的好像她做过千百遍,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夏明棠看着她薄到什么都遮不住的睡裙,粉色的山峰因为仰头亲吻的动作跌宕,所有的美好就这样直白的展现在她眼前,终于满意。
“重新去洗,然后我们开始。”她发出了新的指令。
“你最好快一点。”
“我会的,。”这是为了讨好夏明棠,在正事开始之前,今天的第三声“阿麟”。
她太好奇这个美丽到任谁瞧见都会产生不合时宜的绮念,又让她那对万事万物漠然到有些疯癫的母亲心动不顾其出生,娶回家做主母的女人。
白日有母亲、留着同样血脉的长辈姐妹守着,秦滟不方便看得太多太直白。
她自觉心思不正,每一眼都有些担惊受怕,只敢快速的扫过夏明棠。
那日的记忆,除开对夏明棠的部分清晰到可怕,四年后依旧恍如昨日,其余早已模糊。
秦滟记不清母亲是如何跟长辈,股东们交代她的婚事。
甚至不记得她们最后是否举办过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
横竖秦滟这个继承人已经快要成年。
尽管天赋不佳,连差强人意都勉强,可好歹姓秦,流着秦家的血。
秦滟也不记得她那些没有继承权的姐妹兄弟用怎样的眼神看着她。
好像在说,她真可怜,日后要被那两个人的孩子架空了。
秦滟是无所谓的。对秦家也好,对母亲手里的医院、研究所也罢。
她没有兴趣,高傲的说,是看不上。
她看不上那些产业,钱财,那个继承权。
在夏明棠到来之前,秦家没一处地方合秦滟的眼。
秦无霜带来了夏明棠。
那之后,秦滟也只看向夏明棠一人。
用眼睛,用心神,去感受新人带来的变化。
借着打量周遭的借口,借着发呆的理由,她总会偷偷将那个绮丽的身影印在心里。
那晚,秦滟组装完机械,溜出房间,说是要去洗衣服。
她也就抱了一件大衣,在走廊东张西望。
最终瞥见一抹黛青色,秦滟控制不住的跟了上去。
她看见夏明棠和秦无霜的私会。
或许也不该带上那一个“私”字 。
她们本就是伴侣。只是光明正大的在这样一个星光夺目,氛围十足的夜晚,手牵手来到新家的花园散步。
或许说着今日的遭遇,或许讲着昨日的回忆。
或许讨论未来,她们会坚定走下去的美好明日。
她秦滟才是偷偷摸摸的那一个。
可是某种太过浓烈的心思,本就有飞蛾扑火般的不管不顾。
又似熊熊烈火,丁点水扑不灭。
因此只能把一切热切拙劣的感情深藏于心,不去做出些出格的动作,小心翼翼,绝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夏天天亮得很早,夏明棠醒来时,才早上七点。
昨天夜里虽然有来有回,但两个人都很节制,主要是秦滟节制。
睡了一觉的夏明棠精神很好,她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习惯性摸向床边,却是空空如也。
怎么回事?
一个扑空让她顿时清醒了。
她踩着拖鞋下床,去卫生间巡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她来到了一楼x餐厅。
此时周婶已经将早餐摆好,看分量,是一人份的。
见她下楼,客气招呼道:“夫人早安。”
“早,周婶。”夏明棠走到餐桌前,终于忍不住发问。
“她人呢?”
第120章 黑暗中破开了一道光
夏天的太阳升得很早,将泊油路炙烤出丝丝热意。
可当秦滟下了车,踏进地图所示的林子里时,却感到有些阴凉。
她踩着满地的落叶,不多时,便来到一座木屋前。
她对比着手中纸上的简笔画,确定没有走错,想要敲门,却在此时有些犹豫。
自她从医院醒来后,精神便一日不如一日。
刚开始,以为只是生病的原因。
直到晚上总是有模糊而零碎的噩梦出现,她意识到,是这具身体里别的灵魂在与她抗争。
一具身体,多种意识,争夺着,撕扯着,让她觉得不堪负荷。
“夏明棠。”连阿麟都不想叫了。
秦滟看见那穿着旗袍摆着身姿,朝自己游弋而来的女人,心上温度颇凉。
“有什么事吗?”然而还得装得冷静,毫不在意,不去对夏明棠每时每刻的掌控做出情绪。
“股东大会。前几天忘记给你说了。”夏明棠她来。
她本可以只让人通知一声。洗过澡,秦滟周身,尤其一双手热了起来。
她将手指贴到耻骨,感受了一番,随后打开冷水。
毫不留情的冲过好不容易回暖的手,直到它们被重新冻的发红。
这样的温度刚好。
秦滟进了卧室,见夏明棠正斜躺在棠美的贵妇椅上翻着她刚才在藏书阁看的书,眼神都没颤动一丝一毫。
“夏明棠。”她走过去,在低低的椅子上坐下,抬头仰视着本不高大的女子。
比起高挑、健美这样的词,清瘦、窈窕更适合眼前的女人。
她一弯大波浪烫得整齐,长度及肩,每一组弯曲都有规律,贴合她尽态极妍的五官,把能有一丝的妖媚放大千倍。
又不完全乖顺,偶尔飞舞张扬,构成她妩媚个性里的俏皮。
和往常一样,她穿着那能将身形完全勾勒的旗袍,墨绿本该修竹,染在她身上,却有别样的柔韧,像天边飘飘缕缕的祥云,或被仙子挥舞的彩带。
盘扣已然半开,那开叉也被夏明棠一个动作,不经意的带到胯骨上方。
看她把白绒的披肩懒散褪去,秦滟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
不再僵硬的像丢在外冻了数十天的冰雕,而是被火灼烧,看不出痛,只窥见一点一点烈起来的欲|望。
“不乖。”夏明棠听着那声称呼,抬脚,轻踢了下秦滟的肩膀。
戏弄秦滟一样,特地瞒着她时间撞了的消息,再轻佻的来一通电话,在最紧急的时刻通知秦滟,放弃她重要的答辩环节。
可她亲自来。她就喜欢看冷美人撕下伪装,伪君子摘掉面具。
她相信自己掌控的住。
毕竟,就算秦滟掌舵,船只和海洋的所有者,依旧是她夏明棠。
玩得起,她当然也能放得下。
“要回房间吗?夏明棠。”秦滟从夏明棠细微的表情变化里,判断出她此刻的心情。
舒适满足里多了一点信任。
今夜的目的达到了。
“还要我命令你?就这么喜欢被命令?”夏明棠弹她额头一下。
“要的。毕竟‘阿麟’还没有回答……是否对小鸟的喜欢,感到满意?”秦滟语气里带上些轻薄的笑意。
夏明棠竟听得耳热。
压住慌乱,夏明棠闭上眼。
她没必要回答秦滟的问题。
只要在秦滟的怀里依偎着,再落入她熟悉的床榻,喊秦滟替她关灯关窗。
足以作为答案。
等秦滟乖顺的做完一切,离开了夏明棠的房间。
坠入梦乡前,夏明棠瞥了那离去的灰影一眼。
原来她那呆呆木木的前继女是个蠢笨的恋爱脑。喜欢到了来委身于己的程度。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好掌控。
夏明棠无意识里放松了警惕,安稳进入梦海。
那里没有撕心裂肺的疼痛,呕到脱水的干涸,丑陋的紫黑淤青,一碰即碎的惨白皮肤。
只有一声喜欢,和温暖如冬日火炉的拥抱。
像重视,又何尝不是一种威慑?
如果她本人不到场,秦滟有办法逃脱这场鸿门宴。
可夏明棠一定要亲自来请。
“和什么事有关?”秦滟想通其中节点,多少有些意兴阑珊。
她把自己的论文放在了一边,看似乖巧,看向夏明棠的眼眸深邃到藏住一丝不屑。
如果夏明棠以为,这就是她最近“不乖”的目的,那她也算赚到。
不过是个学位证而已。
值得夏明棠这样大费周章,去自以为是的捉弄她,又在开会前多跑一趟。
自己还挺厉害。
这样也好。说明夏明棠对自己有着非比寻常的掌控欲。
欲望是变|态的,又狡猾到悄无声息。一日,两日,三日……夜幕降临,秦滟依旧如痴如醉的跟着夏明棠,看她今日又会如何同自己母亲亲密。
是挽手,拥抱,爱抚,还是些微亲吻,暧昧到撕裂空气,却一点也没触及内里的轻吻。
她仅仅是看着,就连内心,也没有生出过分的心思。
无非是藏匿在角落,无非是偶然路过。
它会在不经意间,沾上说不清的喜欢,道不明的恨。
种种掺杂在一起,夏明棠才会拿得起,放不下。
自己才能安全。她心底野蛮生长的荆棘,蓬勃盛开的花。
她要这花微小如米粒,除了荆棘自己,谁也瞧不见。
这是秘密,是饮鸩止渴,是她一个人的独舞,没有人知道的狂欢。
看着夏明棠翩翩如蝶,轻盈灵动,只是挥了下手,摆动身姿,就好像要把一切献给秦无霜,落在她怀里,落在她掌心。
秦滟的心随着线条的摇曳而颤动不已。
而后是更多的亲昵,是蜻蜓点水,欲拒还迎,却也缠绵,好似她们本是一体。
夏明棠将自己融化,剖出全部的爱,做成秦无霜的淋面,成就一份装点。
有忮忌的火烧在秦滟心中。
她知道这样不好。
这是母亲的爱人。母亲的,生养她之人的,爱人。
夏明棠已经心有所属。
除开秦无霜,谁也不可能。
“你的股份。”夏明棠看秦滟好似不快,心下略有松动。
她不能算是故意。顶多,是没有放在心上。
忘了秦滟什么时候答辩,也忘了这场注定结果的会议什么时候开。
她对于跟爱祺的合作更为看重。亲自跑了好多次,事事都要亲力亲为。
忙得晕头转向,哪会儿把小姑娘的事放在心上?
或者说,她的小情人,她的金丝雀。
秦滟也不意外。秦家的产业,在她出生时,就由秦无霜的母亲划了10%的股份给她。
之后林林总总,作为礼物和奖励,秦滟又拿去了5%。
作为一个继承人,长到21岁还只有15%的股份,实在有点不够看。
然而就连这点东西,夏明棠也不让秦滟捏着。
“所以……您是要我,放弃大学的意义,放弃能让我拿学位证的答辩,跟您一起回公司,再去宣布我自愿放弃手里的股份?”秦滟是可以装不懂。
但她觉得,有必要把自己的损失点出来,强化学位证的意义。
说出这话之前,学位证就是一张纸。
答辩也不过是几个老教授坐在一起,听她讲她的论文,她的项目。
此时夏明棠坐在纯黑的沙发上,三下五除二摘掉秦滟身上的仪器,动作粗暴地摔在地上。
宋墨见状心疼地“哎哎”叫,想要阻止,却被一个身材壮硕的女人紧紧扣住。
夏明棠脸上满是担忧,柔嫩的巴掌一下又一下在沉睡之人脸上轻拍,试图将人唤醒。
虽然周婶说秦滟今日只是早些出门处理点事情,但她白天总是觉得心神不宁。
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除去出差那次,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的事。
或许是女人的第六感起了作用,她带上保镖去了当初宋墨发给她的那个地址,还真让她给赌对了。
夏明棠看着眼前人事不省的女人,急得在漂亮的唇上印下好几个齿印。
她想过事情会不简单,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夏明棠这次出门得急,只带了两个保镖,一个扣住了宋墨,另一个在旁边待命。
“大小姐,接下来怎么做?”待命的那个保镖见夏明棠快把秦老板半边脸都拍肿了,主动上前领命。
夏明棠收了手,叹了一口气,对上前的保镖道:“你来背人。”
说完又转身看向另一个保镖,“你,把这个女人也一块儿押回去。”
被称为“这个女人”的宋墨,半点没有身为鱼肉的自觉,懒洋洋地开口。
“夏大小姐,私自监禁,剥夺良民人身自由,可是不太符合你们华国的法律啊。”
夏明棠气笑了,“你是良民吗,还好意思跟我提法律。”【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