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局长嘴唇扭了好几下, 扯了扯领子，朝垃圾桶走去。
女人牢牢地盯着她。
两口茶而已，隔了几个小时早就消化了, 局长弯腰努力半天，吐了一些清水。
但她的态度取悦了女人, 女人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 终于满意了。
局长从兜里拿出一张干净的手帕擦擦嘴, 亲自提起垃圾袋，丢到外面。
过了几分钟，她回到这个房间, 手里多了一个保温盒。
保温盒打开, 里面是一些家常小菜, 做得很精致可口。
都是她三十年前爱吃的菜。
女人眼皮跳动, 猝然暴躁：“你做的？”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你不吃饭你学什么做饭？你是不是想吃饭了，你是不是已经在吃饭了？”
“你的胃管偷偷拔了？”
一连串的问题铺天盖地地砸了过来。
局长表情麻木，伸出手掌往下压了压，“你冷静一点, 这是我让厨师做的。”
女人冷静不了。
没有一个人能在饿了三十年后保持冷静，更何况她往后还要继续饿下去。
无穷无尽的饥饿让人丧失理智。
她完全不听局长的解释, 声音高亢、言辞激烈地骂了半个小时, 直到外面递进来三杯奶茶。
女人舔着奶盖，态度明显好多了, 甚至有了点正常人的影子, 聊起了正事。
“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一切还在可控范围内吗？”
这个她是谁，两个人心里都很清楚。
“她进丰产基地了，暂时监测不到她的具体行动。”局长说，“我们想要控制丰产基地, 没有成功……反而失去了两个二字技能。”
“我又争又抢，好不容易弄来的技能你们就这么浪费？缺德三十年，养了一群废物。”女人冷笑了一声，吸溜珍珠，“谁把那两个废物杀了？”
局长疲惫地叹了口气：“不能确定。”
“你们没用神秘侧的手段探查真凶？”女人把三杯奶茶的吸管一起塞到了嘴里，吸了一口差点呛死。
局长贴心地递了张纸巾，解释道：“裂空也在。”
空间系的异能者在场，意味着她能拉来任何一个人帮忙，任何人都有可能是真凶。
而且根据船长的描述，裂空足足带了二十个人过来，这二十个人分工明确，堵死了她们用异能探查真相的所有可能。
很专业，无懈可击的专业。
“你说会不会是宁大力杀的？”女人眼珠子动了一下，脑补，“她把那俩蠢货杀了，意外拿回了异能，她那么聪明，一定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于是暗地里和地主们串通一气，最后推翻了世管局万恶的统治。”
“自此，你不再是局长，我不再是小偷，我们离开了那个该死的倒计时，过上了天天吃饭的好日子。”
局长：“……”
她忍无可忍，面无表情地说：“不会有这种可能，你饿糊涂了。”
“为什么不可能？”女人呲溜呲溜吸着已经见底的奶茶，“我觉得很有可能！”
“不要拿这种小概率的事情来诅咒自己。”局长帮着把空奶茶丢进垃圾桶，“她要是推翻了我，拿回所有的异能，那你和我这三十年不吃不喝算什么？小丑？”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局长漠然说，“退一步说，就算她真察觉到了异常也不要紧，只要你和船长还在，我们就不会输，现在的失利都只是一时的。”
女人干巴巴地“哦”了一声，不再发布意见。
“你刚刚为什么这么说，是【偷】到了她心里的想法吗？”局长忽然问。
“哈？”女人没忍住笑了一下，“啊对对，偷到了偷到了。我不是神经我是神仙，我隔着一个世界的距离【偷】到了另一个人的心声。”
“嗯嗯，万物皆可【偷】嘛。”
局长盯着女人片刻，眼神放松下来，遗憾地说：“如果【偷】到了，一定要告诉我。”
告诉你，然后把宁大力抓回来，拿回倒计时继续饿肚子吗？
神经病才会这么做。
女人敷衍地点点头，敲着筷子随口道：“偷到了偷到了，她说她要吃饭！”
局长无奈地笑了笑，在房间里继续待了会儿才起身离开，提着保温盒去另一个房间关爱下一位病人。
那里住的是【乖】。
……
宁大力很想吃饭。
她面无表情地站在丰产基地的管理中心，感觉整个基地都飘着属于植物的香气。
她们从地里挖出来的藤蔓数量不少。
因为藤蔓过不了多久就会消失，所以她们把藤蔓一次性全煮了，在基地里摆了免费的流水席。
每一个加入了丰产基地的人都能分到一口。
吃过的人里，有99%的人给出了好评，她们说煮过的藤蔓不仅口感Q弹，还没有奇怪的味道，细细品尝还有股回甘。
流水席一摆，原本有些小骚动的丰产基地一下子变得秩序井然了。
每一个人都规规矩矩流着口水排队。
不仅丰产基地摆了流水席，裂空的基地也摆了流水席。
两个基地手牵手一起上了热搜，网上哀嚎遍野，知名美食博主还亲自来了一趟丰产基地，厚着脸皮拿走了一小条藤蔓。
连影王都吃上了。
宁大力没吃上。
没吃过的东西在想象里总是很美味的，更何况宁大力已经六天没吃饭了。
她和网上那些没吃到藤蔓的网友一样咬牙切齿。
“你真的不尝一口吗？这东西味道还不错。”裂空端着一个精致的小碟子，用叉子叉着一块绿油油的藤蔓问。
宁大力有气无力地瞅了一眼，违心地说：“我还不饿。”
“好吧。”裂空耸了耸肩，嚼着藤蔓问，“我之前说的合作，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宁大力心说终于来了。
她心里早就想着合作了，但是表面上还得装一下，以免太主动被人察觉到异样。
宁大力云淡风轻地问：“我和你们合作的理由呢？”
“时代的浪潮来了，单打独斗的下场就是被逐个击破。”裂空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她叹了口气，“先别急着拒绝我，看完这份资料再说。”
说着，裂空探手从一旁拿出了一个亮着屏幕的智脑。
智脑上显示着一份新闻，大量的文字旁边附了一张藤蔓的图片。
“这是什么？”宁大力问。
“这是秘书刚刚找到的一份旧新闻。”裂空说。
实则是秘书发抖眼炫耀今天吃了藤蔓后，大数据自动给她推送了这则古老的新闻。
这是一则二十七年前的新闻，是一则死亡讣告。
死者是一个二字异能者……她的异能是【藤蔓】。
宁大力一目十行地扫了眼新闻，重点看了那张图片，“这个异能，和我们刚刚见到的那个是不是一样的？”
“没错。”裂空笃定地点了下头，“植物系的异能者很少很少，能够操控藤蔓的历史上也就出现过这么一个，而这一个的异能恰好和昨晚那一个的一模一样。”
“她们操控的藤蔓是一样的，攻击方式也很相似，这太巧合了，基本可以认定成同一个人，只是长得不一样。”
“你的意思是，她当年没死，整容死遁了？”宁大力说。
“很有这种可能。”裂空凝重地说，“原本我们就奇怪，这么多二字异能者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算是升级也不可能集体升级。但如果这么多年，这些人一直隐姓埋名……”
“等等。”宁大力打断了裂空的猜想，“这些二字异能者为什么要隐姓埋名，而且一埋就是二十七年。”
二字异能者已经是这个世界顶尖的战力了，她们没有任何理由这么做。
“嗯——”裂空摩挲着下巴，“这个问题还需要深入研究，但起码我们对这群人的来历，有了一点头绪。”
“你确定她当年没死吗？”宁大力又问，“有没有可能她已经死了呢？”
她心里已经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这个世界不流行火葬，异能者死了都会留在原地。
理论上，种地佬会把所有的尸体收走。
但实际上，这个世界还有世管局的人在阴暗偷窥，她们有【交易】，可以和死人强行交易获得异能。这位【藤蔓】的拥有者当年估计死在了路边，原本要被种地佬抬走的，中途被世管局给捡漏了。
可怕的是这种事估计不少，世管局这么多年恐怕捡了不少漏。
宁大力心里明明知道真相，却不能直接透题。
好在说谎这件事她还是比较擅长的，可以编个差不多的故事，虚构一个敌人出来，反正敌人到底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得合作！得火葬！
宁大力想了想，说：“你知道我的【涅槃】吗？”
裂空谦虚地说：“有所耳闻。”
上过网的人应该都知道这件事。
“同为复活型异能者，我对这种异能有点了解。”宁大力说，“我现在提出一种假设，你想想有没有道理。”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隐姓埋名的复活型异能者，她阴暗地活着。”
“有一天，她在路边遇到了一个异能者的尸体，她复活了这个人，从此这个人就变成了她的傀儡。”
裂空听得倒吸一口凉气，“你们复活型异能者，还能这么操作？”
宁大力心说真正的操作你还没见过。
她低调地说：“我也只是猜想。”
“我们不是一直奇怪那八个异能者从哪里冒出来的吗？如果她们都是被人复活的傀儡，一切是不是合理了？”
裂空陷入了沉思。
“如果你的猜想是正确的话，我们和种地佬中间一直有人在当中间商赚差价，那……”
那这个世界上到底存在多少傀儡？
裂空脑海中瞬间闪过许多死掉的异能者，假如那些人都被复活成了傀儡，听从一个人的指挥……
裂空头皮发麻、心神震动，有种自己命不久矣的恍惚。
“早知道就火葬了。”
“火葬不够。”宁大力淡淡地提醒，“得把骨灰也扬了才行。”
“不。”裂空顺着宁大力的思路深入思考了起来，“骨灰可以用异能重新收集起来，扬了也不保险……我们的队伍里还缺一个收尸的。”
第42章
“还缺一个收尸的？”宁大力愣了一下。
意思是她们团队里别的都不缺了？这不对吧, 她们哪来那么多人才，不才三个人吗？
“是啊。”裂空坦然地说，“我负责拉人, 保证所有人第一时间到位，顺便防止神秘学上的窥视。”
“老方负责开盾, 清理不重要的小兵, 顺便隔绝物理上的窥视。”
“至于你。”裂空的眼神里充斥着一股托付江山的信重, “我和老方打辅助，你负责输出、治疗和部分后勤。”
输出和治疗都很好理解，这里的后勤特指的是复活。
如果她们中有人不幸在战斗中嗝屁, 宁大力就要进行一些后勤工作, 把队友拉起来。
“后勤听起来不重要, 实则非常重要。”裂空亲昵地拍了拍宁大力的肩膀, 搞得好像她们很熟，“如你所说，对面有一个阴暗的复活型异能者，她会把尸体做成傀儡……你也不想我和方闻都变成傀儡加入对面吧。”
“所以你就想免费蹭我的复活技能。”宁大力一针见血, 重点强调了“免费”二字。
“而且这个队伍里，你和方闻都是辅助, 居然让我这个复活型当输出。”宁大力谴责, “你们有心吗？”
“不要太谦虚，刚刚那两个人怎么死的, 敌人不清楚我心里清楚。”裂空竖起大拇指, “你很能打的，起码比我和老方能打。”
糖衣炮弹对宁大力来说根本没用，她举起两只手在胸前比了个大大的叉。
裂空见状叹了口气，左右扫了眼确定无人, 目光瞄定在自己拿着的碟子上。
她把剩余的藤蔓一口塞进嘴里，接着两只手捏住碟子用力，酝酿了五秒，才“啪”一声把碟子掰成了两半。
“看，这就是我的战斗力。”裂空把碎碟子扔进空间裂缝后虚弱地晃了晃身体，“如果你一定要我出手的话，那我坚持坚持也能上，事后你记得复活我就行。”
宁大力：“……”
演技有点浮夸了，看得出来平时演得不多，比较要脸。
“你不能打，那你手下的人呢？”宁大力没放弃。
她目前的攻击手段全靠【大力士】，虽然复制的是单字异能的攻击，但本质上【大力士】依然是一个三字异能。
裂空和方闻都是地主，手下那么多异能者，难道找不出一个媲美【大力士】的异能？
鬼才信。
“比我攻击力强的有不少，比你强的，或者跟你差不多强的……我不骗你，这个真没有。”裂空真诚地说，“我们基地看着人多，但三字异能没几个，三字异能一万个人里才出十个呢。”
一万个人里出十个，千分之一的概率。
宁大力回忆了一下看过的丰产基地异能名单，粗略估算后发现丰产基地也是这个觉醒概率。
裂空没撒谎，三字异能确实很少见，二字异能更是万中无一。
宁大力不由想到了倒计时。
倒计时归零后给的第一个异能就是【老骗子】。
在过去的三十年，它给出的一千五百六十六个异能里，光宁大力知道的就有【回】【制械】【干扰】【坚持】【顽强】，和自然觉醒异能的人相比，倒计时的爆率简直高得可怕。
而且光她知道的就有这么多，她不知道的只会更多，怪不得世管局为她痴为她狂，为她哐哐造牢房。
“你别说，我还真挺厉害的。”宁大力给予自己充分的肯定，“和我组队你赚大发了。”
裂空：“……？”
她伸手在宁大力面前挥了一下，“醒醒，怎么自我陶醉上了？”
宁大力没好气地拍掉了裂空的手，“刚刚说到哪儿了？”
“说到你打架还不错。”裂空贴心地提醒。
宁大力补充：“还说到你们想免费蹭我独一无二的复活技。”
裂空皱了下眉：“你这么说话就很难听了，那我还说你们免费蹭我独一无二的传送技呢。”
“【涅槃】【裂空】【护盾】这三个技能都很重要，勉强可以扯平。”宁大力退了一步，“但我还要做队伍里的主力输出，这个又要怎么算？”
裂空不甘示弱，“那我的专业团队又要怎么算，足足二十个人，我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发工资。”
“那不是为了弥补你异能上的不足吗？”宁大力反问。
裂空眼神飘忽了一下，提高音量掩盖自己的心虚，“她们的作用很多的！”
宁大力：“呵呵。”
两个人心里都很清楚组队是她们必然的选择，但组队归组队，具体的细节还需要好好商量。
涉及到了切实的利益，两个人的嘴都变得很刻薄。更何况她们俩刚认识，没有半点感情基础，攻击起来更是肆无忌惮。
你来我往地拉扯了半天，马上就要打起来的时候，方闻来了。
正在打嘴仗的两个人齐齐扭头。
“我怎么把她给忘了，她是不是只贡献一个【护盾】？”裂空嘴唇翕动，在宁大力耳边说。
宁大力眼神没怎么变，“嗯”了一声。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眼里的意味懂的都懂。
方闻在诡异的气氛里后退了半步，看向宁大力。
“我们下午谈的那笔买卖，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
宁大力点了下头，心说丰产基地效率还挺高的，这么快就把易容术拿下了。
接着，方闻又从兜里摸出五块水晶说：“这是附赠的礼物。”
她们下午谈的时候，是一个技能换一条命，这个交易原本还算公平……但方闻万万没想到对面的实力居然这么强，为了救她，宁大力连裂空都喊上了。
这种情况下要是只给一个易容术，她的情商就太低了。
方闻不是那种低情商的地主，她比裂空知道的更多，更清楚宁大力的实力。
要不是她们基地的水晶也不多，她现在拿出来的水晶绝不止这五块。
“谢了。”宁大力也不客气，接过了那五块水晶。
摸了一下，发现是两块失忆水晶，两块真言水晶，一块隐身水晶。
全都是宁大力目前需要的东西，特别是那两块失忆水晶，和两张契约刚好搭配着用。
“你看看人家方地主，一送就是五块水晶。”宁大力把水晶揣兜里，开始拉踩，“这才是地主的格局，你再看看你，啧啧。”
裂空：“？”
方闻在一旁露出了年长的笑容。
裂空眯了眯眼，看着方闻：“呵，原来就是你在哄抬物价。”
“小心点说话。”宁大力提醒，“上一个被我复活的人是缘姐。”
裂空：“……”
她抬手给自己的嘴巴狠狠来了一下。
“当我什么都没说过。”裂空老实了。
裂空老实了，再加上一个看起来很老实的方闻，十分钟以后，她们终于把合作的细节谈妥了。
裂空负责传送，方闻负责清小兵，宁大力负责输出。
复活技能另算，按次收费，可以先复活再谈条件，谈不拢再挫骨扬灰。
“还差一个收尸的。”裂空说。
“我已经向丰收基地打过招呼了。”方闻缓缓道，“估计这两天就会有结果了。”
丰收基地是种地派的地盘，地位特殊，想要去这个地方必须提前打申请，获得种地佬的同意才能去。
不然的话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曾经把空间裂缝直接开到丰收基地，导致种地佬实验失败，浪费了粮食还得罪了缘姐的裂空凝重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等等吧，也不着急这两天。”
细节聊到这里就结束了，三个人假惺惺地客气了一下，就开始各忙各的。
宁大力先去见了那位有易容术的异能者，和她签订契约。
契约想要生效，要么双方心甘情愿，要么不情愿的那个是个死人。
方闻开出的条件足够丰厚，给出易容术的异能者相当愿意。
两个人用血写下自己的名字以后，契约自动燃烧，化作一缕飞烟。
一串文字在宁大力面前闪过。
异能【诶，我是大众脸】
技能二：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路人啊！使用该技能，你就能完美地融入人群，变成一个普通的路人，没有人会认识你，也没有人会注意你，除非你顶着这张大众脸吸引到过多的仇恨……但是不要担心，每隔1小时，你就能换一张大众脸。
这是一个易容技能，但比别的易容技能更好的是，它还带一点伪装效果，能让宁大力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宁大力离开会议室，捏碎失忆水晶清除掉那位异能者这半个小时的记忆后，顺手发动了这个技能。
她的衣服当场垮了下去。
宁大力低头一看，因为她完美融入了人群……所以她的体型变得和这里的原住民差不多，她变矮了，也变瘦了。
好在这种效果只是一时的。
宁大力没有在意，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衣服就大摇大摆地在管理中心逛了起来。
管理中心里的工作人员不少，穿着便装的宁大力混在一群小绿人中间还是很显眼的。
可她在管理中心晃悠了十分钟都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地忙自己的事，没人把她拦下来，问她从哪儿冒出来的。
她甚至爬着楼梯，一路畅通无阻地跑到了方闻的办公室门外。
直到这个地方，她才被一脸恍惚的秘书拦住。
“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秘书震惊地问。
“走错了走错了。”宁大力说完在走廊里一个冲刺，从走廊尽头打开的窗户里跳楼跑路。
没跑多远，她摸出智脑给方闻发消息。
不是本人：【刚刚去你办公室门口试了一下技能，你和秘书解释一下。】
不是本人：【哦对了，你能给我单独开个护盾吗？我有用。[定位]】
她从世管局那里收回的【制械】和【干扰】都还没有研究过，她得上手试试具体效果。
消息发出没多久，一个直径三米的护盾在宁大力身周浮现。
方闻：【你可以在护盾里做任何事，不会有人发现的，包括我。】
这样的提醒简直太贴心了……如果宁大力不是一个老骗子的话。
宁大力对着这条信息思索了一会儿。
如果她在护盾里试验从敌人那里缴获的技能，而方闻本人并不知情的话，那她要怎么假装自己有【偷师】？
有时候人太有道德感，也不是一件好事。
宁大力在护盾里幽幽地叹了口气。
然后她使用了【干扰】。
办公室里，正在加班处理公务的方闻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缺德的念头。
第43章
宁大力现在在护盾里干什么, 要不要去偷看一下？
这个念头强势挤进了方闻的脑子，在她脑海中旋转，在她眼前放大, 在她耳边蹦迪。
方闻放下了手里的笔，从座位上站起来, 抬脚刚要往外走, 硬生生顿住。
“我在干什么？”她匪夷所思地自问。
宁大力下午才救过她的命, 晚上她们刚达成了合作，于公于私她都不应该去窥探盟友的隐私。
这样太不尊重人了，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方闻充满负罪感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试图用公务麻痹自己的大脑。
结果她一拿起笔, 脑海中又响起一个声音。
看看怎么了, 不让她知道不就行了？
这个念头一出现, 方闻直接惊了，笔“啪”一声掉到了地上。
天地为证，她当地主这么多年，开【护盾】开了这么多年, 几万人在她的基地里来来去去，她从来没偷看过大家在干什么。
要说这么多年她都没动过类似的念头, 那是不可能的。每个人都有好奇心, 老年人的好奇心更是旺盛到可怕。
方闻自认自己不是一个道德完美的人，内心时不时也会有一些阴暗、邪恶、不道德的念头。
这没什么, 只要她克制住, 不付出实际行动，她方闻依然是一个有素质的文明人。
偷看宁大力在护盾里干什么，除了满足她的好奇心以外没有任何好处。
不仅没有好处，还有被发现的风险……一旦被发现, 刚成立的三人联盟就会失去本就脆弱的信任，这样的结果无疑是她不愿见到的。
她脑子坏了才会去偷看！
方闻在脑子里骂了自己一顿，捡起地上的笔就要继续处理公务。
结果这支笔就像有什么魔力一样，她一捡起这支笔，各种各样的念头就像出锅的爆米花那样往外爆。
方闻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缺德。
方闻：“……”
她干脆把笔扔了，打开了智脑上的OA办公系统。
宁大力在护盾里等了又等，都没有等到方闻。
她单指敲了敲太阳穴，把【干扰】的技能介绍又给看了一遍。
异能【干扰】（部分）
脑子等等，我有话要说。
技能一：诶，我有一个想法。你可以把你的想法强行施加到指定目标脑子里，有概率干扰她的行动，混淆她的想法，想法越自然，成功率越高。同一个目标每隔五秒可使用一次该技能。
有概率干扰、混淆……宁大力摩挲着下巴沉思。
过去的一分钟里她足足【干扰】了方闻十二次。
她干高利贷催收的狱友一分钟也才发两条恐吓信息，她足足是狱友的六倍。
她都这么高强度输出脑电波了，十二个缺德想法砸下去，方闻一点动静也没有。
究竟是方闻的道德感太高，还是【干扰】的成功率太低？
这居然也能算二字异能，好水 。
还是说方闻其实已经来了，只不过她没有发现。
宁大力把【护盾】调成了透明的，往管理中心的某扇窗户望去。
那个办公室还亮着灯。
亮着灯，应该就是没来。
宁大力望着那扇窗户失望地抿了下唇，换了个【干扰】对象。
这一次，她选择的对象是裂空。
几秒后。
方闻的办公室里忽然裂开了一道裂缝，穿着休闲套装的裂空不请自来，大咧咧地走到方闻的办公桌前。
“晚上好，老方。”裂空自来熟地打了个招呼，压根没管方闻此刻在做什么，径直说，“你有没有觉得宁大力这人特神秘。”
方闻捏着智脑的手紧了紧。
她吸气、呼气，强压下心绪，努力保持平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不，她和别人的都不一样，她特别神秘，让人忍不住想要研究她。”裂空说着，走到了方闻办公室的窗边，“我回去以后越想越好奇。”
“这不是你不打招呼就来我办公室的理由。”方闻深呼吸。
裂空从容自若：“我是没打招呼，但我也没隐身啊。”
她从裂缝里走出来的时候甚至还停顿了一下，给方闻留了一点点准备的时间，这可是别人都没有的待遇。
“……”
方闻无言良久，望着裂空半晌说不出话。
防御型异能者和空间型异能者真的很难聊到一起。
“以后这样的事还会发生的。”裂空摊了摊手，“敌人可不会提前打招呼，你得提前习惯。”
要是敌人来了，她总不可能说等等，等我先发个信息，通知我的朋友们准备战斗。
这太离谱了，她肯定是撕开裂缝就掏队友的，速度越快越好。
既然早晚都要冒昧，那不如提前演练，免得以后手忙脚乱，被人打个措手不及。
更何况她来的是方闻的办公室，不是她的浴室。
都是地主她还能不知道吗，地主待在办公室里不会有什么大事的，顶多签签字，看看方案什么的。
裂空眨了眨眼睛。
她指了下窗外不远处的防护罩，问：“那个防护罩里的人是宁大力吗？”
【护盾】直接开在大街上，除了宁大力，丰产基地应该没人会这么放肆。
方闻摇了摇头，“你想多了，不是。”
“这种时候说不是，多半就是了。”裂空思索几秒，“这么晚了她在大街上开个护盾干什么，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吧。”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方闻不赞同地抬头。
谁知裂空已经抱歉地笑了一下。
她的道德本来就不多，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更是特别缺德。
裂空当着方闻的面徒手撕开了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缝，裂缝另一端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轰——”
火光四射。
这动静太大了，让人不看都不行。
裂空和方闻下意识地望向火光后的那道持枪的身影，目光在那把枪上停留片刻。
这是一柄流淌着火焰，造型奇特的手枪。
不久前，她们刚在敌人的手上见到过。
现在，它在宁大力手里“鬼鬼祟祟”地再次出现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异能造物吧。”裂空抹了把脸上的黑灰，喃喃道，“异能造物一般是没有办法被缴获的，怪不得她要躲在护盾里练枪。”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被迫窥探到宁大力秘密的方闻一阵恍惚，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
裂空拽着方闻一起穿过了裂缝。
一个昂首挺胸，对此早已习惯，一个寡言沉默，遭受良心审判。
“你们怎么来了？”宁大力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她飞快地松手，流淌着火焰的手枪瞬间化作光点散开。
“是那些人卷土重来了吗？”她严肃地问。
“没有，我就是来看看你。”裂空摸了摸鼻子，眼神闪躲地说，“没想到你在大街上练枪。”
虽然在几天之前，她就在车外偷听到了宁大力和她队友的谈话，知道她能够学习别人的异能。
但这种偶然偷听，和光明正大地偷窥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缺德的念头如潮水褪去，就算是裂空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好像是有点冒昧……奇怪，刚刚怎么跟中邪了一样。
等等，难道说——
裂空猛地拍了下脑子，“糟糕，被暗算了。”
“什么意思？”宁大力歪头问。
“刚刚那个精神系异能者。”裂空扶额咬牙道，“她放大了我们内心的冲动，我没想到她死了技能还在生效，真是防不胜防啊。”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这种感觉。”宁大力跟着扶额叹息，“我刚刚正走在路上准备回去睡觉呢，内心深处忽然涌现出了一股学习的冲动，一秒都等不及，直接就在大马路上给发方闻发消息，掏出枪就开始练了。”
“原来你也是。”裂空惊叹，说完她感觉有点不对劲，停顿了一下，看着宁大力的眼神有些耐人寻味。
理论上来说，宁大力已经学会了开枪的那个异能，那么这个精神系的异能她也……不对，这件事里损失最大的就是她自己，她没理由对她们用这个异能 。
方闻一直皱着的眉毛松开了。
今晚的一切异常终于都有了解释，原来她们是被人给算计了。
“事已至此……”方闻叹了口气，对宁大力抱歉地说，“我们无意窥视你的隐私，但是看到了也不能装作没看到，你放心，你的秘密我和裂空绝不会对外透露半个字。”
方闻说完看向裂空。
裂空漫不经心地说：“我知道轻重，有些事能说，有些事不能说，放心吧。”
有些秘密她们自己人知道就行了，说出去就太过分了。
宁大力：“……”
好消息，她们都相信她有【偷师】了。
坏消息，她们准备保密。
“唉，不是我马后炮，但我真得说你几句。”裂空抬手在宁大力的肩膀上一搭，“你也知道你自己这个异能有多特殊，你也不藏好点。”
她随便路过都能听一耳朵，宁大力的保密工作做得太不到位了。
方闻这次和裂空站到了统一战线，她看着宁大力的眼神里也透露着同样的意思。
“确实，你应该小心一点。”
宁大力艰难地：“……嗯，我知道了。”
裂空满意地点点头，抬了下手，撕开空间裂缝华丽丽地走了。
方闻沉默了一会儿，问：“你还要在这里练枪吗？”
宁大力一口血哽在喉咙里，摇摇头。
“不行了，我得回去休息了。”休息一下，准备下一个计划。
“好，我会给你的房间再单独开一个【护盾】。”方闻说，“祝你今晚做个好梦。”
宁大力：“……谢谢。”
谢谢。
她虽然没有成功让所有人知道她有【偷师】。
但她成功地探出了盟友们的道德底线。
新的异能暂时没有到手。
好在新的盟友是靠谱的。
第44章
宁大力回招待所倒头就睡。
晚上迷迷糊糊做了个梦, 梦到裂空在大街上忽然掏出一块世管局的工牌，满脸狞笑地说“想不到吧我也是卧底！”，接着召集八百八十个专业水军, 在网上疯狂宣传她是个偷别人技能的贼。
只要她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一看，就能偷走别人的异能！
这个梦做得太美了。
以至于宁大力从睡梦中爬起来, 上网一看发现风平浪静的时候, 由衷地感到了失望。
好在对于一个清醒的成年人来说, 这种失望是短暂的。
“靠谱好，靠谱好啊。”宁大力打开卫生间的水龙头，哗哗往脸上拍凉水, “这世道靠谱的盟友像炸鸡腿一样珍贵。”
她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用毛巾擦掉脸上的水珠。
“这种事急不来。”宁大力安慰自己, “必须做得不露痕迹, 高明点才好。”
她拥有的异能已经超过了正常人的极限，别人最多有三个异能，而她现在足足有六个异能。
多杀几个后天异能者，她手里的异能会越来越多, 秘密也会越来越难隐藏。
到时候，只要她当着大家的面一次用上十几个异能, 稍微那么一引导, 大家就会顺理成章地脑补她有【偷师】。
等她获得【偷师】，就有对抗世管局的资本了。
“昨晚急了。”宁大力反思。
急得都做梦了, 有点不正常。
她盯着手边的毛巾半晌, 掏出智脑给裂空发消息。
不是本人：【你今天脑子好点了吗？】
过了会儿，裂空发了一张图片过来。
图片里是她的早餐，一个八寸的碟子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
一片吐司面包，一片卤牛肉, 一片鸡胸肉，一个煎蛋，一截火腿肠，几片青翠欲滴的小青菜，一把切得细细的包菜丝……
食材很丰富，但是每一样都不多，都在【法】的允许范围之内。
宁大力被这张图硬控了三秒钟。
她过去在联邦吃的都没这么奢侈，裂空是疯了吗，日子不过了？
不是本人：【你也要做美食博主了吗？】
上天入地：【不，我正在破产的边缘暴饮暴食。】
上天入地：【很明显，那该死的精神系还没放过我，她放大了我心中的欲望。】
没有宁大力的【干扰】，裂空的欲望就是吃点好的，放大以后就变成了暴饮暴食。
好在她还保留着一些理智，没有违【法】。
宁大力捏着智脑哽了一下。
看来昨晚用精神系异能的不止她一个，世管局的人也出手了。
甚至，她们用的异能可能也是【干扰】。
她们出手了，结果和她一样铩羽而归，因为目标三人都很有分寸，再冲动也不会丧失理智。
比如宁大力，她昨晚虽然冲动了，但是她还记得让方闻给自己套盾。
两层护盾一套，世管局压根不知道她干了什么。
想到这里，宁大力脑海里升起一股强烈的进食冲动，口腔开始疯狂分泌唾沫。
她饿了，想吃饭，疯狂地想吃饭。
这可不行，距离倒计时归零只剩下八个小时左右了，她不能倒在黎明前。
宁大力删掉了对话框里那张早餐图片，啪啪打字。
不是本人：【我们还有救吗？】
上天入地：【有的，我正想和你说这个事。】
上天入地：【昨天那个精神系异能你学了吗？学了就有救，可以魔法对轰。】
魔法对轰？
还能这样……宁大力若有所思地看着裂空发过来的这行字。
和地主打交道的好处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些人不仅手下有一大堆的异能者，对异能的了解也是常人无法比拟的。
她们不仅是百宝箱，还是百科全书。
不是本人：【怎么操作？】
四个字一发出去，宁大力身前就裂开了一道裂缝。
裂空一手端着餐盘，一手捂着眼睛，从裂缝中款款而出。
“你没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她状似礼貌地问。
宁大力：“……”
先问一句方不方便是会折寿吗？空间系的人真是该死的冒昧啊。
“没有。”她说。
裂空把手放下来，睁开眼的一瞬间脸色一变，手忙脚乱地把破产早餐塞进空间裂缝。
“你在厕所，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宁大力无辜地挑了下眉，“自己有坏习惯怪谁？”
裂空：“。”
她悻悻地摸了下鼻子，侧过脸道：“咳咳，说正事。”
裂空走出厕所，拉了把椅子坐下，伸手从裂缝里端出一杯黑咖啡，也不问宁大力要不要来一杯，自顾自道：
“想要清除精神异能的干扰，就得用平级，或是更高级的异能来解决。你偷学来的异能是几个字的？”
“什么偷学，学就是学，偷学也太难听了。”宁大力先纠正了裂空的用词，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解，以后都得偷偷摸摸学。
她言归正传：“我学的异能几个字你别管，差不多够用。”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她们俩用的甚至是一个异能里的两个技能。
裂空低头啜了口黑咖啡，含笑说：“那太好了。”
要是宁大力做不到，她就得另找人帮忙，这些精神系的收费可黑了。
裂空微笑着撕开一条空间裂缝，从里面拽出一个人。
“我介绍一下，这是小钱，异能是【一山不容二虎】。”
一个光听名字就能猜到大致效果的异能。
“你现在对我使用你的精神异能，这样我的脑子里就同时存在两个同类型的异能。”裂空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接着小钱对我使用【一山不容二虎】，就能清除掉其中一个异能对我的影响……保留更厉害的那个，这个效果每次能持续一个小时。”
“原来是这样。”
宁大力认真地看了眼小钱，把她列入了宁大力必学榜。
裂空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小钱前面，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付费学习。”
这么见外，那别怪她了。
宁大力伸手一摊，“各付各的。”
言下之意就是裂空也得付一些医疗费。
裂空表情一裂，眼前闪过一些精神系的天价账单，她刚要砍价。
“算了。”宁大力忽然改了主意，“只要你等会儿帮我个小忙就行。”
事出反常，裂空不喜反惊，警惕地后退半步。
“准备好了我就动手，三、二、一。”宁大力在裂空眼前打了个响指，给裂空脑子里塞了条垃圾短信。
宁大力这人真不错，我得请她吃饭！
这个念头猛地从裂空脑子里蹦出来。
她眼神迷茫了一瞬，敬佩地看着宁大力，脱口而出：“其实你这人还挺爽快的，有时间来我家吃饭。”
“一定一定。”宁大力摆手，对站在裂空身后的小钱说，“该你了。”
小钱是个腼腆的人，一言不发地在自家地主身上丢了个技能。
裂空的眼神又是一变，她打了个饱嗝，像是猛然醒过神，扶额道：“吃了那么多……果然是冲动了。”
宁大力观察了一会儿见方案可行且无副作用，这才安心了一些，如法炮制地在自己和方闻身上操作了一番。
待三个人都恢复正常，裂空扭头就走眼看就要赖账之时，宁大力伸手拽住了她的衣服。
“等等。”
裂空没好气地转身。
宁大力轻声问：“你是不是能感应到别人的具体定位？”
她没有给裂空发过具体的位置，但是裂空每次都能精准地出现在她面前，一定是有点说法。
“不能。”裂空臭着脸把小钱推进裂缝，再撕开一道裂缝从里面抓出另一个人。
“喏，这是小孙，异能是【躲猫猫】。”
裂空果然是有个专业团队啊，怪不得一个二字，能和船长打得有来有回……宁大力一边感慨一边和小孙互换联系方式，宁大力必学榜又添一员猛将。
“你要找谁？”裂空幽幽地问，“我丑话说在前面，小孙找人是需要满足条件的。”
一旁的小孙补充道：“目标描述得越清晰准确，找到的可能性越大。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必要条件，就是她不能一个人待着，周围几十米内得有人。”
“明白。”宁大力说，“你可以试着找一下，能找到最好，找不到也不要紧。”
“我要你找的人，就是那个对我们三个使用了精神系异能的人。”宁大力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当然，我不算。”
小孙闭着眼睛，为难地说：“有点宽泛。”
“没事。”宁大力安抚道。
要是小孙能凭借着这一句话就锁定凶手，那才有点吓人。
“我再补充点条件。”宁大力说，“她是某个神秘组织的人，她所拥有的异能不是她本人的，而是通过【分配】得到的。”
她其实也不确定世管局用的是不是【干扰】，不管是不是，试一下总不会错。
“分配？”裂空凝重地问。
“分配？”方闻也凝重地问。
宁大力给了个“等会儿解释”的眼神敷衍了一下，接着说：“她所拥有的异能是两个字，名为【干扰】，而且她的异能是不完整的，可能只有一个或两个技能。”
话音刚落，小孙眉毛动了一下，忽然说：“找到了。”
她睁开眼和裂空默契地对视一眼，裂空条件反射劈手就是一道空间裂缝。
两个人训练有素，整个过程不到一秒钟。
裂缝的另一端传来一声惊呼。
“谁？！”
宁大力一个闪身冲进裂缝，冲进了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
“你怎么来了？！”某个异能者惊悚地喊道。
宁大力完全没搭理这人，从兜里拿出智脑看了一眼地图上的定位，把这个位置记住以后，她“啪”一声打了个响指，半点不心疼地回溯了时间。
因为她的【回】已经冷却完毕了，又能用上十次。
周围的一切在宁大力眼中疯狂倒退，回到了宁大力加小孙联系方式的那一刻。
这一刻，小孙还没有发动【躲猫猫】帮她找人，方闻和裂空也没听过什么【分配】什么【干扰】。
“你要找谁？”裂空幽幽地问，“我丑话说在前面，小孙找人是需要满足条件的。”
“哦没事。”宁大力在智脑上鼓捣了一下，把刚刚记住的定位输进去，“我已经找到目标了，你欠我的下次再说吧。”
摩拳擦掌的小孙：“？”
裂空：“？”
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偷师啊，学的这么快，这个世界有没有王法了？！
这异能也bug了吧？！
“走吧，我们去找人算账。”宁大力把智脑怼到了裂空面前，“就这个位置。”
她顺手捏碎了一枚隐身水晶。
第45章
裂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宁大力在自己眼前隐身。
速度快得她都来不及质问。
裂空一个深呼吸, 先撕开一道空间裂缝把小孙送回基地。
然后她对着空气硬邦邦地说：“你这样做是不道德的。”
空气里传来了宁大力委屈的声音：“余幼时即嗜学，家贫，无异能可学……”
裂空拳头捏的嘎吱响, 很想当场把宁大力给打死。
但是不行。
因为她掰一个碟子都需要五秒钟，宁大力站着不动让她打, 她都能把自己累死。
裂空露出了一个很生气但还要保持微笑的表情, 嘴角的笑容里带着一丝空间系独有的哀伤, 以及一丝破罐破摔。
“你不能自己开个空间裂缝吗？”
呵呵，不是看一眼就能学吗，想必已经学会了她的【裂空】吧。
或许她本人已经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了, 宁大力之所以留着她就是眼馋她的专业团队, 想要从她这里挖掘更多的人才。裂空越想越辛酸。
隐形状态下的宁大力眉头皱了一下, “你的异能比较厉害, 学起来难度比较高。”
裂空：“……啧，我就知道。”
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复杂了，除去哀伤、认命、愤怒，现在还多了一些得意和骄傲。
“咳咳。”一旁的方闻咳嗽了一声, 提醒，“隐身水晶的生效时间只有半个小时, 抓紧时间。”
“是啊, 抓紧时间。”宁大力跟着说。
别拖太久，到时候敌人转移位置就不好办了。
裂空释然地叹了口气, 边说着“看来大家还是离不开我”, 边撕开了一道空间裂缝。
一道细窄的空间裂缝出现在办公室里。
与之前的空间裂缝不同的是，它存在感极低，几乎没有波动，不仔细盯着看的话甚至发现不了这里有一道裂缝存在。
裂空炫技了。
她要让宁大力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技术。
宁大力没时间欣赏, 她踮着脚尖屏住呼吸，用【诶，我是大众脸】改变了自己的五官和身体外形后，动作小心地穿过了这道裂缝。
她再次回到了刚刚的房间里。
这是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
房间的角落里，那位拥有【干扰】的异能者戴着头部按摩仪正在看书，丝毫没有察觉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房间外隐约传来谈话的声音。
宁大力听了一耳朵，保守估计外面还有七八个人。
如果这个异能者只有一个精神异能的话，那她的身体会很脆弱，就像裂空那样。
只要不引起外面那些人的注意，宁大力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掉她……但也不能太轻易了，她得留下一些破绽，得假装自己没那么熟练，得引导世管局往别人身上猜。
宁大力动作轻而缓地靠近了这名异能者，闪电般出手，在对方出声前勒住了她的咽喉，手臂一带，将她的脖子夹在手臂之间。
她扭了一下手臂，假装失误，没有一下子扭断敌人的脖子。
异能者瞬间抓住了宁大力给她的机会，她眼里升起希望，对勒住自己脖子的人使用了【干扰】，同时手脚用力，试图挣脱束缚。
房间里传出闷响，却没有传到门外。
宁大力眼神不变。
她已经对自己用过了【干扰】，而【一山不容二虎】还在生效，所以她现在不会被第二个【干扰】影响。
二字及二字以上的精神异能对她都是无效的。
一、二、三。
宁大力等待了三秒，经过两次尝试，才“不熟练”地扭断了敌人的脖子。
异能者身体一僵，彻底没了声息。
【06：32：22】
倒计时随之浮现。
紧接着是异能介绍。
异能【干扰】（部分）
脑子等等，我有话要说。
技能二：诶，你的想法很不错。你可以放大或缩小目标心中最真实的欲望与冲动，让她做出过去想做却不敢做的事，也可以让她短暂遗忘自己的目标。同一个目标每隔一分钟可使用一次该技能。
宁大力看完技能介绍，动作很轻地把人放下，在她身上搜了一遍，从兜里摸出两块奶香小面包。
她撕开包装袋，把小面包撕成几块，留了一些面包碎屑在地上，做出进食的痕迹。
接着，宁大力又在房间里简单地搜了一遍，别的没找到，寻摸出一点吃的。
她咽着口水处理这些吃的，假装自己是个饿疯了的极端派……
做完这一切，她把异能者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再抱着食物穿过空间裂缝回到了方闻的办公室。
裂空看着一堆食物从空间裂缝里冒了出来。
宁大力和她身上的衣服都在隐身水晶的效果下隐形了，可这些吃的却没有，就这么赤裸裸地暴露在她眼前。
裂空眼睛都看直了，她手一挥，先把空间裂缝愈合，然后迫不及待地三连问：
“哪来的？还有吗？还去吗？”
方闻稳重一点，她疾步走到了宁大力面前，盯着那些吃的。
“感觉有点不太对。”
当然不太对。
为了避免饥荒世界的人发现异常，空投里的食物基本都是联邦农贸市场买的散装货，没有包装，品质也很糟糕。
宁大力抱回来的这些就不一样了，这些是世管局自己人吃的东西，说不定还是她们下班了去超市买的。
里面全是添加剂和防腐剂，味道嘎嘎棒。
宁大力先解除【诶，我是大众脸】，再解除隐身状态，环顾一周。
她这些吃的包装袋都撕了……
裂空贴心地掏出了一个大盘子，“来，放这里。”
宁大力哗啦一下把吃的放进盘子里，催促：“你俩快吃。”
裂空：“？”
方闻：“？”
没听错吧，她们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
“我去找了昨天袭击老方的那些人。”宁大力解释说，“这是从她们那里搜刮来的战利品，不吃的话对面可能会顺藤摸瓜找过来。”
裂空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把食物藏到身后，又拽出一个生面孔。
“小周，清理一下她身上的线索，不要让人查到她。”
专业团队这么快又上门服务了。
宁大力盯着小周，语气亲切地问：“你的异能是什么？”
小周不知前因后果无助地看向裂空，裂空默默端住了盘子。
这么多吃的……罢了。
“她的异能是【神秘人】。”裂空闭了闭眼，彻底放弃了抵抗。
又是一个三字异能。
宁大力快乐地掏出智脑和小周加上了联系方式，加完一看自己的社交软件，只觉得今天真是收获满满。
不仅收回了【干扰】的一个技能，还结识了三位名师。
要是裂空愿意一次性把专业团队全叫过来就好了……宁大力不无遗憾地想。
算了，以后会有机会见面的。
相信这一天不会太遥远，说不定就是明天。
小周用异能清理掉了宁大力身上的痕迹，避免了对面用异能查到她身上，接着就离开了。
裂空把藏在身后的食物端出来，幽幽地问：“那这些……”
宁大力身上的线索可以用【神秘人】清除，但是食物不行。
不仅是因为这些食物不是人，不在【神秘人】的生效范围内。
更是因为这些食物不消失，敌人就有可能通过条件筛选锁定这些食物。
就像宁大力之前用条件筛选找到【干扰】的拥有者一样。
“必须消灭，你们俩快点动手吧。”宁大力痛苦地说。
只差六个半小时，她就能加入这场酣畅淋漓的进食了，可恶！真是该死的遗憾！
“吃完要坐牢的吧。”方闻谨慎地说。
光一个大鸡腿就能把她们三个都送进去了，说不定还会被打成极端派。
宁大力：“……”
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方闻和裂空两个人的进食额度不够，叫人来吃的话又容易走漏风声。
宁大力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因为这种事发愁。
有一个瞬间她都想复活钟闻涛，让钟闻涛来吃饭了。
最后还是裂空顶着方闻诧异的眼神，拉了一个熟识的极端派过来吃饭。
吃完用异能加快了她的消化速度，再用失忆水晶抹去记忆，把人给送回去。
人走了，方闻还没缓过神来。
“你居然和极端派……”
“这不是重点。”裂空擦了擦嘴，淡定地说，“重点是这些食物的来源不简单，和空投里的东西不一样，这些幽灵大军还有秘密。让我想想是什么……”
她扶着手臂深沉地思考。
有降智光环的存在，她是注定不会想到答案的。
宁大力没留下来做脑力建设，她脚步虚浮地回到了自己在招待所的房间。
接下来的六个半小时，将是她人生中最难熬的六个半小时。
等到倒计时结束，她要把铁面带来的那两只老母鸡给吃了……最好现在就给炖上。
但是这里没有调味料，冻了化，化了冻，反反复复N次的老母鸡炖汤还能喝吗？
宁大力痛苦地闭了闭眼，在床上发出一声哀嚎。
她想吃火锅。
麻辣锅。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不得了了，痛苦程度简直爆炸，宁大力躺在床上就看着墙上那个秒针一点一点转。
坚持住……倒计时给的异能不会太差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倒计时还有半个小时归零的时候，宁大力的智脑响了。
方闻：【丰收基地通知我们现在过去。】
现在？
头发蓬乱精神状态不佳的宁大力皱了一下眉，表情有点古怪。
会是巧合吗？
刚好在她倒计时即将归零前半个小时，丰收基地恰好对她发出了邀请。
宁大力耙了一下头发，心里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要命了，那些种地佬不会是世管局的人吧……特意这个点喊她过去，是想试探她获得的新异能？
诶，等等？
缘好像也在丰收基地。
宁大力“噌”一下就爬起来了。
第46章
宁大力麻溜地出门, 一路狂奔到了管理中心，方闻的办公室。
门一开，裂空歪在沙发上, 翘着腿，优哉游哉地喝着茶。
“你可真慢。”裂空吹了吹茶。
等宁大力学会【裂空】, 这种话就没机会说了, 她得抓点紧, 趁现在多说几次。
宁大力扫了眼裂空，出其不意地问：“你的新名字想好了没有？”
裂空：“。”
“你也别太慢了。”宁大力上前拍了拍裂空的肩膀，淡然一笑, “抓点紧。”
成名已久的二字、单字异能者喜欢用异能来做自己的代号, 久而久之, 没人记得她们本名叫什么。
裂空也不例外。
但如果宁大力学会了【裂空】, 这个异能不再是某人的专属，那裂空还能叫裂空吗？
裂空脑子嗡嗡的，表情像吞了一只苍蝇那样难以形容。
她看了眼方闻，发现方闻用的不是代号, 她又看了眼宁大力，发现宁大力用的也不是代号。
就连办公室外恰巧路过的赵锦也有名有姓。
这么多人, 只有她一个非主流。
“你们俩别呛嘴了。”方闻放下手里的文件, 起身看了眼时间稳重地说，“我们该出发了。”
丰收基地对外管理的很严格, 她们只能在约定的时间上门, 错过时间的话会很麻烦。
裂空顾不上哀殇，抬手撕开了一道裂缝。
宁大力打头阵，方闻居中，裂空收尾, 三个人依次穿过了裂缝。
穿过裂缝的一瞬间，宁大力听到了簌簌的风声，抬眼看到了一片绿色。
目之所及的一切极为辽阔平整，土地被切割成一个个方块，种着大片青色的麦子，风一吹，如波浪般起伏。
麦田的中间有一条宽阔的大路，路边停着一辆敞篷电动三轮车。
三轮车上坐着一个人。
瘦骨嶙峋，头发稀疏，眼睛极大，穿着宽松的棉麻衬衫，脚上踩着一双布鞋。
“来了啊。”三轮车司机揉了一下眼睛，象征性地核对访问者的身份，“宁大力、方闻、裂空？”
三个人按照报名字的顺序依次点了点头。
司机盯着宁大力半晌，看着对方健硕的肌肉，低头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只捏起一层皮。
她气得咬牙，捏了几下三轮车握把上的喇叭。
三轮车：“叭叭叭！！”
陌生环境里突然响起来的动静吓了方闻和裂空一跳，方闻条件反射地制作出一道【护盾】，将己方三人牢牢护住。
宁大力：“……是不是有点应激了？”
人家只是按了个三轮车的车喇叭而已，又不是发射核武器。
脆皮裂空：“我不这么觉得。”
方闻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她没有解除【护盾】，而是把【护盾】调成了透明的颜色。
“小心点总不会错的。”
裂空赞同地比了个大拇指。
“叭叭！”三轮车司机又捏了两下喇叭，她磨了磨牙，表情扭曲地吐出三个字。
“上车斗。”
三轮车的车斗里还放了把沾着泥的锄头，宁大力把锄头移到一边，抬脚。
三轮车明显往下沉了沉。
司机的脸色也明显沉了沉。
司机语气阴沉地问：“过去这几年你吃爽了吧。”
宁大力摸不着头脑，用官方模版敷衍地回答：“不是啊，我这是异能导致的身体变异。”
司机脸色更加阴沉了，乍一看快要和铁面一个肤色。
宁大力奇怪地看着司机，她没说话，直接用【干扰】在裂空脑子里丢了个疑问句。
——你之前见过这人吗？
接收到骚扰短信的裂空幅度很小地摇了摇脑袋。
宁大力又用【干扰】问了方闻一遍，方闻也摇头。
总觉得哪里很奇怪……宁大力若有所思地看着司机瘦弱的背影。
等等。
宁大力看了眼司机，再看了眼方闻和裂空。
这三个人都很瘦，不过司机却是最瘦的那一个。
她不仅瘦，连头发都掉的差不多了。
怎么回事？丰收基地的种地佬都没饭吃？不可能吧。
难道是世管局的人？那好像更不可能了，世管局的人为什么会饿成这样。
不对劲，十分有一百分的不对劲。
宁大力沉思片刻……她要不要试探试探……
如果这个司机是种地佬，那她得罪种地佬也没什么，时间回溯一下她还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
如果这个司机是世管局的，那她得罪一下就更没什么了。
世管局的人压根就不敢在她面前暴露身份。
宁大力心安理得地伸了个脑袋，在司机耳边轻轻地关心：“你怎么这么瘦啊？是没吃饭吗？”
司机：“？？？”
司机：“！！！”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司机发出直冲云霄的尖叫，“你在讽刺我吗？！你有饭吃你很得意吗？！！”
方闻和裂空一脸震惊，手忙脚乱地把宁大力往后拉。
“你疯了吧你和种地大佬说这种话。”
“她中精神技能了，唉，她中精神技能了！”
司机充耳不闻，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宁大力。
几秒后她忽然笑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一个带着油光的麻辣大鸡腿，在宁大力面前嚣张地晃了一下。
“想吃吗？”司机把鸡腿狠狠塞进嘴里。
宁大力动了动鼻子。
这个鸡腿，虽然没有外包装，但是她一闻就知道是什么牌子的，因为她有段时间经常吃。
破案了，这人就是世管局的。
而且看起来很久没吃饭了，有点被折磨疯了的意思。
因为吃不到饭所以被折磨疯了……这是那个偷走她倒计时的人？
宁大力眼皮跳了一下。
心里猛然冒出一个冲动的念头，杀了她！现在就掏把枪出来把她崩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宁大力的手指弹了一下，很快冷静。
这个小偷对世管局来说万分重要，她既然敢出现在这里，一定做好了安全措施。
她的鲁莽只会暴露她自己。
宁大力用了几秒强行压下了心里翻腾的情绪，而她刚刚的表情波动则被司机误会成了对鸡腿的渴望。
司机呵呵笑着，吃得满嘴流油，吃完了一个又拿了一个。
方闻和裂空两个人震撼到失语。
宁大力面无表情地看着，大脑转动得飞快。
她现在不能直接动手，不代表她拿这个小偷一点办法都没有，武力伤害是一种攻击，精神攻击也是一种攻击。
宁大力的眼神在对方头发稀疏的脑袋上停留了片刻，忽然露出了一个同情的笑。
她过去的这两周里只吃了几块牛排，按理来说，她的体格应该会发生一些变化……可是她没有，她的肌肉还是她的肌肉，没有任何的萎缩。
也就是说，不吃饭对她来说是没有副作用的。
而眼前这个人就不一样了，她的身体状况看起来明显不够好。
为什么？
因为她的倒计时是偷的，它不是完全体，它有副作用，可能还有什么苛刻的限制条件。
宁大力可以一周不吃饭，不会有任何饥饿的感觉，身体也不会有不好的影响，可眼前这人却未必。
她会饥饿，会虚弱，会崩溃，她被倒计时折磨得要疯了。
这个时候再添一把柴会怎么样？
会火山爆发，会天崩地裂。
“你这个鸡腿卖吗？”宁大力淡淡地问。
司机眼睛睁大。
什么意思？
“我看你吃得挺香的。”宁大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这是丰收基地的特产吗？我想买几个当晚餐。”
买几个当晚餐？
司机听得都恍惚了，她不可思议地问：“你能吃晚餐？”
嗯？
宁大力眼神没有任何波澜，却从这一句话里读取到了不同的意味。
世管局知道她的倒计时马上就要归零，那么她们应该也知道她马上就要吃饭了。
但是小偷不知道，拥有倒计时三十年的小偷居然不知道这件事，难道说她倒计时归零以后不能吃饭？
小偷自己不能吃，就下意识地以为宁大力不能吃……世管局的人也不敢告诉她宁大力能吃。
“我当然能吃晚饭啊，这不是废话吗？我总不能带着饥饿入睡吧。”
宁大力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同时以五秒一个的频率往对方身上砸【干扰】。
司机心头巨震，还没来及思考，一个接一个的念头就在她脑子里冒了出来。
凭什么宁大力能吃，我不能吃？就因为我是偷的？
早知道就不抢她的异能了，我当年究竟为什么要抢她的异能。
该死的世管局害了我一生。
要不是世管局我本该是个多么快乐的小偷。
我偷谁的异能不好我非要偷她的。
再过一段时间又要过上原来的生活了，天啊我还不如去死！
司机流泪了。
两行眼泪从她眼眶里喷出来，在大家震惊的眼神里打湿她的衣服。
“哇——”司机哭出了声。
宁大力顿了一下，继续【干扰】。
我为世管局付出了这么多，结果异能都分享出去了，过去这么多年我究竟在干什么？
我还要这样傻傻地无私奉献下去吗？
我这日子过的还不如这里的地主……我可是尊贵的单字异能啊。
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我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究竟是谁在享福？
究竟是谁在享福？！
宁大力吗？不，她过得也不怎么样！
那是谁在享福？
司机心里浮现出了一道身影。
她的眼泪止住了，看了眼宁大力，她像下定了某种决心，把三轮车停了下来。
“我忽然还有点事，先走了。”司机说完就往一旁的麦田里钻。
裂空、方闻：“……？”
宁大力目光微动，往司机身上丢了最后一个【干扰】。
这一次，她放大了对方心中的欲望与冲动。
“司机”太阳穴猛跳，钻进麦田蹲下，几秒后身形闪烁了一下，消失在原地。
她回到联邦世管局，一脚踢开了局长办公室的大门。
“嘭——”
局长一脸莫名地转身，“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是说要去偷看宁大力获得的新异能，研究怎么针对她吗？
倒计时还没结束，人怎么就回来了？
“司机”一言不发，上前一把掀掉了局长的桌子。
第47章
桌子被掀翻在地, 发出一声巨响，盖过了楼里所有的喧哗。
世管局大楼忽然安静，陷入窒息般的死寂, 目睹这一幕的众人压着自己狂跳的心脏，连鼻孔都不敢往外冒气。
局长一言不发地叹了口气, 掐了掐自己的鼻根。
下一刻, 尽职尽责的秘书一个箭步冲上去, 动作迅速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地关上了门。
大门阻隔了四面八方的窥视，一股莫名的气氛却在众人之间隐隐流动。
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种竭力伪装的不在意，她们甚至不敢往那扇门上多看一眼, 垂着脑袋盯着桌子猛看。
但这还不是结束, 隔音效果绝佳的门里接二连三地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仿佛在进行一些疯狂的拆迁工作。
所有人把头埋的更低了, 屁股焊死在座位上，耳朵高高地竖起来。
聊什么呢，让她们也听听啊！
局长和阿偷老师之前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今天怎么回事？世纪大决裂？！
众人心里抓耳挠腮, 心里百转千回，恨不得把脑袋塞到门缝里去听。
办公室里传来了隐约的尖叫声……秘书是个正常人, 耳朵也悄悄竖了起来。
她以保护大门的姿势光明正大地站在那里偷听。
没过多久。
不远处的一扇门哗啦一下被人推开, 秘书愕然抬头，看到穿着长风衣、戴着夸张墨镜的钟文山脚下生风地冲了过来。
“局长和阿偷吵架了？怎么个事儿, 大家别担心, 我今天是来劝架的！”
钟文山情真意切地嚷嚷，把上前阻挠的秘书群推到一旁，一脚踹开了局长办公室的门。
梅开二度。
大门发出一声巨响，弹到了墙壁上。
“嚯！”
钟文山看着满地狼藉没有一个完好家具的办公室, 惊了。
一扭头，看到衣服凌乱，脸上一个鲜红巴掌印的局长。
“嚯！”她又惊了。
居然真动手了。
这杀伤力也不行啊，看来少个拱火的，幸好她这个有权有势有胆量的人来了。
“这是怎么了？你们两个概念型小脆皮怎么还互殴。”钟文山假惺惺地说，“你们俩打打闹闹可以，千万不能往心里去啊，这要是闹掰了【分配】不就废了吗？到时候局长还怎么当一局的局长。”
“阿偷，不是我说你，虽然你为了局长的局长之位三十年没吃饭，但是这么多年都忍了，你就不能再忍一忍嘛。等局长分配十万八万个异能，你不就解脱了？”
局长眉心一跳。
打了局长一巴掌，刚顺了口气的阿偷一听这话，眼里的火“腾”一下冒起来了，她扭头怒目而视。
“轮得到你在这里挑拨离间？！十万八万个异能，笑死，我能活多久我心里没数？”
钟文山：“……”
服了你俩还好着呢，一声姐妹大过天，你若折我姐妹翅膀我必毁你整片天堂是吧。
这种时候还能一致对外，她就多余往这跑一趟！
“呵呵，打扰了打扰了，告辞。”钟文山见势不妙立马准备撤退，她走到门边脚步一顿。
“哦对了，给你个好东西。”
钟文山从兜里拿了个水晶强行往阿偷手里一塞，一溜烟地跑了，临走还自觉地把门给关上了。
只是没给关死，留了道缝。
阿偷神色莫名地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
真言水晶……
她没怎么思考，手掌一个用力，捏碎了它。
局长脸色瞬间一变，她脚尖动了动，终究没有抬起来。
“我要问你三个问题。”阿偷语气变得很平静。
她和局长四目相对，局长眼角痉挛了一下。
“第一个问题。”
“如果过去的三十年里，我主动提出要吃饭，你会同意吗？”
每隔七天，倒计时都能给她一个新的异能。
倒计时结束她也不能吃饭，因为她和宁大力不一样，偷来的异能有副作用——每一次进食都会随机丢失一个已有的异能。
吃一顿饭就相当于过去的七天白饿了。
而且吃饭丢失的异能是随机的，有可能会随机到单字异能……她们不敢赌，也不能赌。
局长沉默了。
真言水晶在生效，她不能说假话，但是她可以保持沉默，只不过沉默也是一种答案。
阿偷自顾自问地往下说。
“第二个问题。”
“我已经偷了三十年，偷了一千五百多个异能，你还需要多少个异能才能实现我们的理想？”
局长还是沉默，仿佛沉默就能逃避问题。
“第三个问题。”阿偷接着说，声音有点紧绷。
“你之前说，你会和我共享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局长之位，这句话现在还作数吗？”
三个要命的问题。
局长一个也没有回答，她深深地看了眼阿偷，受限于真言水晶，她此刻除了答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三个问题在阿偷心里盘桓了多久，她现在终于说出来了，这一天还是来了。
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一分钟、两分钟……足足十分钟，局长一个字都没憋出来。
阿偷神色冷淡地站在原地，松开手。
真言水晶的粉末散落一地。
……
宁大力和裂空、方闻在原地等了片刻，丰收基地又重新来了一位工作人员。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位新来的工作人员腼腆热情地笑笑，“刚刚接待你们的是我们这边的研究主任，你知道，搞研究的都……”
她用手指点了点脑子。
“这个我们能理解。”裂空一脸后怕地说，“但是她刚刚当着我们的面吃了两个那么大的大鸡腿……”
鸡腿哪来的先不提，重要的是违【法】了。
工作人员：“……”
她勉强地笑了一下，笑容里有一种执行高难度工作却碰到无脑冲动领导，领导搞砸一切拍拍屁股走人还布置了高额kpi的辛酸。
她默默深呼吸，缓缓说道：“所以她现在不是不见了嘛，我猜她应该去坐牢了。呵呵，她刚刚离开的时候很焦急吧，应该是不想当着你们的面戴手铐，有点偶像包袱。”
裂空、方闻、宁大力：“……”
“原来是这样。”方闻点点头，给了丰收基地一个台阶下。
工作人员松了口气，招呼大家上三轮车。
三轮车颠簸地在麦田中间穿行。
这是裂空这辈子移动速度最慢的时候。
宁大力若有所思地看着工作人员的背影。
已知“司机”是世管局的人，这个工作人员又为“司机”找补，所以这俩是一伙的，都是世管局的。连着两个人，都是世管局的人。
那么问题来了。
丰收基地里，是有世管局的卧底呢，还是说……这里是世管局的大本营？
“缘姐还在这里吗？”宁大力出声问道。
“缘姐在啊。”工作人员笑呵呵地说，“如果有缘你们就会碰到啦。”
“哦。”宁大力点了下脑袋，缩在三轮车里不说话了。
三轮车一路开了很久，它一路穿过麦田，穿过围墙，还穿过一栋栋矮楼。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工作人员骑着三轮车，假装不经意地看了眼时间。
还有三分半。
宁大力上一次吃东西的时间被她们准确地记录了下来。
所以她现在清楚地知道，还有三分半的时间，宁大力的倒计时就要归零了……她会获得一个新的异能。
工作人员想起了领导对自己的嘱托。
世管局一共给她们发布了两个任务。
一个是想办法知道宁大力从倒计时这里获得的异能名字。
另一个，就是在倒计时归零前，阻止宁大力见到缘，以免她运气爆棚，获得什么不好对付的异能。
第一个任务眼看是不可能完成了。
第二个任务，还有三分半就要成功了。
工作人员内心振奋，握着三轮车车把的手都松了一下。
原本就很慢的三轮车顿时更慢了……不枉她们特意挑选了最慢的交通工具。
“你们种地佬不是搞科研的吗？”坐在三轮车里的宁大力忽然说，“你们搞科研的脑子都搞坏了，研究出来的三轮车速度这么慢？”
干脆给她停路边算了，拖延时间也拖延得太明显了，怎么不干脆把缘关起来？是不敢吗？
裂空闻言震惊地看了眼宁大力，心说到底是谁脑子坏了。
居然敢在丰收基地攻击尊贵的种地佬，宁大力以后是不是不想吃饭了。
“你……她……精神异能……”方闻张了张嘴，都不知道怎么替宁大力描补。
就在这时，一道活泼的声音忽然从一栋楼的楼顶传来。
“说实话，我有时候也觉得她们脑子坏掉了。”
四个人的脑袋齐刷刷抬了起来，看到说话的人以后，四个人的脸上又齐刷刷地闪过惊喜。
包括工作人员，工作人员也很惊喜。
是缘诶。
她的工作任务虽然是失败了，可她见到了缘。
她和缘姐有缘啊！
“嗨——”工作人员热情地抬起手臂打招呼。
就在这时。
一串雪白的倒计时出现在宁大力眼前，占据她所有视线。
【00:00:00】
【您已完成挑战，即将获得一个神奇的能力。
能力抽取中……
能力抽取完毕！】
【您获得的能力是——神笔】
异能【神笔】
这是一支属于神明的笔刷。
技能一：无中生有。这是一支只有你能看到的神笔，你可以用它画出你见过的所有物品，你对物品的了解越深，物品越贴近真实，物品存在的时长与其综合属性有关。每件物品存在时间最长不超过一个小时，最短不短于0.5秒。
技能二：有手就行。只要你的想象足够细节，你可以用它画出你没见过的物品，物品存在的时长与其综合属性有关。每件物品存在时间最长不超过1个小时，最短不短于0.5秒。
技能三：我帮你画。你能用这支笔涂改现实的一部分，彻底改变现实。每隔30天，你都可以使用一次该技能。
可以吃火锅了。
这个念头第一个冒了出来。
第48章
【神笔】画出来的东西, 存在的时长虽然有限制，但这对宁大力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吃下去的东西过会儿就会从胃里消失？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她又不会饿, 吃东西本来就是尝个味道，满足一下自己的味蕾。
宁大力脑子里已经全是火锅了, 恨不得方闻现在就开一个【护盾】出来, 她大笔一挥, 大家坐下来美美吃火锅，给饥荒世界的地主一点小小的美食震撼。
但好在，她现在没有中【干扰】。
她还是有理智的。
宁大力强行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把火锅计划往后推迟了半小时。
她还记得她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她们是来找新盟友的。
她们要在队伍里增加一个收尸人的岗位, 负责处理骨灰, 以免敌人诈尸。
嗯……她们现在疑似进入了敌方大本营, 试图在敌方大本营里进行一些贴脸的招聘工作。
宁大力想到这里无语地笑了一下，用【干扰】问方闻。
——你和丰收基地说过我们来这里的真实原因吗？
方闻疑惑地看了眼宁大力，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能在网上说，肯定要面对面相互了解、试探一番再详谈。
她和丰收基地打申请的时候, 为了防止消息泄露，进入基地的理由只写了一个字。
略。
宁大力认可地拍了一下方闻的肩膀。
很好, 也就是说现在丰收基地不知道她们是来干什么的, 而她一个照面已经发现了丰收基地隐藏的大秘密。
她不仅发现了丰收基地的秘密，还挑拨了对方高层领导之间的关系, 顺便还见到了缘。
这一趟来的, 满满的意外之喜。
宁大力思绪转动间，缘从楼顶上下来了。
她腿一跨就坐上了三轮车后斗，正在傻笑的工作人员顿时笑得更开心了。
“嘿嘿，姐你要去哪儿？”工作人员问, “我骑三轮车送你。”
虽然不知道缘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但是不妨碍她抓住机会献殷勤。
“没事，别管我。”缘指了指宁大力，“我找我朋友说两句话，你们该去哪儿去哪儿。”
宁大力的招聘计划已经破产了，她不疾不徐地撒了点小谎：“缘姐，其实我没别的事，我就是来丰收基地找你的。”
这话说的，除了宁大力以外，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工作人员眼里明晃晃地写着“果然如此”。
裂空眼角抽了一下，心说宁大力这人可真不要脸啊，紧接着她就加入了行列。
“没错，缘姐，我们是来找你的！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这么快就见到面了！”
方闻格格不入地沉默了一下，冲缘笑了一下，“你好，缘。”
缘见怪不怪地点了一下头。
再不要脸的场面她也不是没见过，眼下对她来说不过是小意思。
只要宁大力没有抱着她的胳膊，亲热地冲她喊母亲，她的鸡皮疙瘩就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这就是单字异能者的从容。
“你是来找我的？”缘对宁大力自然地发出邀请，“那要不要去我的宿舍坐坐，我们也好几天没见面了。”
“可以吗？”宁大力问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哪敢拒绝缘的提议，更何况她的任务已经全部失败了，拖着宁大力也没什么意义。
“可以可以，你们不要在基地里乱跑就行。”
“放心，有我在，我们不会乱跑的。”裂空对工作人员露出了一个善意的微笑。
她们可以直接跳过跑这个步骤。
工作人员松了口气。
三轮车停在了路边，缘和裂空说了自己宿舍的具体位置，一道空间裂缝凭空出现。
穿过空间裂缝以后，几个人出现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
院子里只有一栋二层的小平房，但是房子外有一块小小的菜地，还有围栏。
菜地里种了点小番茄。
看到小番茄的时候，两个地主都很震惊。
她们想过缘很厉害，但没想到缘这么厉害，都能种出小番茄了，简直就是奇迹啊。
“姐，你都能种地了，你是不是要加入丰收基地了？恭喜恭喜啊。”裂空说。
宁大力看着“种”在沙子上的仿真小番茄欲言又止。
缘冷冰冰地扫了眼裂空。
裂空被看的心里咯噔一下。
她说错什么话，踩到什么雷了吗？为什么这么看她，不应该啊。
“少说两句吧。”宁大力同情地拍了下裂空的肩膀，“你这样做是不会有缘的。”只会有孽缘。
裂空满头大汗：“我也发现了。”
她虚心向宁大力讨教，“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宁大力沉思了一会儿，心里闪过诸多想法后，抬手打了个响指，“比如这样。”
一支散发着淡淡荧光，只有她自己可见的毛笔浮现在半空中，它随着宁大力的想法勾勒出一道弧线。
一个不透明的防护罩凭空出现，它笼罩住了这个小小的院子，隔绝了外界的窥探。
宁大力用【神笔】画出了方闻的异能……效果。
仿佛有一道闪电当空劈下，看着那个令人无比熟悉的防护罩，方闻直接愣在原地。
她那么大一个二字异能，她的看家本领，宁大力唰一下就给学走了……她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但是来得也太突然了吧。
她们才认识几天啊！昨天刚结盟，今天就下岗了，这也太快了吧！
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
方闻说话的声音都抖了，“你、你这就学会了？”
宁大力心说那怎么可能。
她现在画的只是个赝品，从外表看和方闻那个异能一模一样，实际上不带特异功能。
她画出来的这个防护罩唯二的功能就是不透明、隔音，要说防御力的话，也就比鸡蛋壳硬一点吧。
从本质上来说这就是个材质特殊的罩子，因此它的综合属性很低，可以存在整整一个小时。
当然，宁大力要是想一比一复刻方闻的【护盾】应该也能做到。
不过【护盾】能存在多久就不好说了，可能只有几秒钟。
那还不如画个假罩子呢。
反正现在又没人攻击她们。
宁大力气定神闲地想，她看着脸色苍白有点站不住的方闻，既是安慰又是给自己打补丁，“放心，我还没学完呢，只学了个皮毛。”
神笔画出来的【护盾】只能应应急，要是真想用【护盾】，还得【偷师】才行。
不过话又说回来，【神笔】都来了，【偷师】还会远吗？
方闻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大受打击地闭上了眼睛。
在场唯一镇定的是缘，她看着防护罩甚至还欣慰地笑了一下。
“不错，果然是你。不枉我在基地跑马拉松。”
跑马拉松？什么意思，丰收基地在限制你的自由吗？还是有人监视？
宁大力不着痕迹地给缘丢了个【干扰】。
缘顿了一下，更惊喜了，她看宁大力的眼睛简直在发光。
“你成长的速度超乎了我的想象，你让我看到了希望。”
“还好还好，也就是一般般的天才吧。”宁大力谦虚地说。
说完她左右看了一下环境，对方闻说：“老方，你开个护盾顶替我一下呗。”
刚刚的防护罩只是一个初步的实验，方闻既然在这里，那当然是正版【护盾】更好。
方闻一声不吭地开了个【护盾】，在防护罩里面又套了个防护罩。
两个防护罩完全一模一样……就连防护罩上时不时出现的波纹也一样。
方闻自闭了。
裂空同情地拍了拍方闻的肩膀，心说【护盾】还是太简单了。
【裂空】和【护盾】虽然都是二字异能，但【裂空】明显有含金量多了，宁大力学起来就没那么得心应手，还得再琢磨琢磨。
就在这时，空中的神笔又开始作画了。
它画出了一道空间裂缝。
裂空咆哮：“宁大力！！！！”
六个小时前还假惺惺地说什么“你的异能比较厉害，学起来难度比较高”，六个小时以后摊牌了，不装了是吧？！
她独一无二的空间技就这么被人学走了！！！啊！！！！
裂空气得眼睛都红了，要不是缘还在这里，她已经开始拉人围殴宁大力了。
宁大力没管，因为这个空间裂缝也是个装饰品。
她朝着空间裂缝做出了一个“拉”的动作。
同时，神笔唰唰唰飞舞，勾勒出了一个桌子。
裂空眼睛一花，就看到宁大力从裂缝里拉出了一张桌子。
“你干嘛？”她没好气地问。
“谢师宴。”宁大力不要脸地说。
神笔唰唰唰画个不停。
慢慢的，桌子上出现了鸳鸯火锅，出现了毛肚、牛肉、鸡柳、鱼丸……吃的东西每多一样，在场人的眼睛就瞪大一分。
等到桌子上摆满了食材，三个人里有两个已经完全不会说话了，剩下的那一个看起来也有点不太清醒。
“可以开吃了。”宁大力把东西摆在一起，又从“空间裂缝”里“掏”出碗筷。
她动作顿了一下，紧接着又“拉”出一整个调料台。
缘难得有点结结巴巴，显然这种场面她也没见过。
“你、你这是从哪搞来的？”
正在调调料的宁大力不假思索地把锅扣到了世管局头上。
“我从丰收基地某个地下室里拿过来的。”
丰收基地是世管局的地盘。
那它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可能有火锅的地方。
不管这里到底有没有火锅，反正现在黑锅是有了。
宁大力把调好的调料递给缘，不着痕迹地补了一句：“唉，也不知道她们从哪里搞来的这些东西，我也奇怪呢。等我们吃完了去研究一下吧。”
第49章
缘接过调料碟, 茫然地睁着眼睛问：“这是什么？”
两颗脑袋也从呆滞状态中解除，凑过来问：“对啊这是什么？”
正在调配秘制调料的宁大力早有预料，头也不抬, 指了指调料台右侧密密麻麻的小字。
吃火锅的所有流程都写在上面了，不仅有调料的配方, 还有火锅涮菜时间表。
“嘶——这么讲究啊。”
裂空吸了口气, 被火锅夺人的香气香得翻了个跟头。
方闻的理智摇摇欲坠, 她眼睛盯着逐渐冒泡的火锅，嘴里还在喃喃：“这不太对吧……”
“这当然不太对！这很不对劲！”
宁大力严肃地端着调料坐到了桌边，她拿起一双长长的筷子开始下食材。
裂空端着碗就坐下了。
她张了张嘴, 欲拒还迎：“这个东西我们真的能吃吗？我感觉我一唆筷子就要判刑了, 无期的那种。”
方闻两只眼睛直勾勾的, 梦游一样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坐牢而已啦, 其实也不是不行。”
缘：“往好处想想，说不定直接加入极端派了。”
“美食当前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宁大力坚定地说，“丰收基地的人都能吃，我们也能吃！”
要是吃出什么问题, 还有万能的时间回溯大法。
“有道理。”缘矜持地点头，用筷子迫不及待地夹起一片刚下锅的牛肉。
宁大力：“这个是不是还得再煮会儿？”
缘转而捞起一颗丸子。
宁大力：“这个需要煮的时间好像更久。”
缘舀了一勺火锅底料喝。
裂空和方闻抱着碗, 也给自己来了一大勺火锅底料。
宁大力为了合群, 也来了一勺……
喝了三口底料后，裂空第一个戴上了火焰镣铐。
她端着碗的手颤了一下。
宁大力端着碗的手指微微一挑, 取消了部分【神笔】的效果。
裂空喝进去的火锅底料消失了。
裂口手腕上的火焰镣铐开始难以置信地闪烁。
几秒后, 它不甘心地褪去了。
围着火锅的四个人惊奇地“咦”了四声。
裂空很有探索精神地撕开空间裂缝往胃里看了眼，“等等，不太对劲。”
她刚刚吃下去的东西不见了，变成空气了。
也就是说……宁大力从地下室里找到的火锅不是真实存在的食物, 而是一种幻觉？
“天啊，可以敞开过嘴瘾，不需要有心理负担了！”裂空猛地夹起一片牛肉，“你以为这是肉吗？不，这其实是散发着肉味的空气！”
“这是丰收基地新研发出来的技术吗？吓死我了，我以为这帮种地佬在浪费粮食。”
宁大力：“……”
你就这么逻辑自洽了吗？这不好吧。
缘往宁大力身上一瞥，笑了一下，用唇语说：“有这种好事下次再喊我。”
宁大力用【干扰】回了一个好。
这顿火锅只吃了二十分钟，一群人用一种乍看风卷残云，实则台风过境的速度消灭了桌上所有的食材。
四个人捂着扁扁的肚子，精神前所未有的满足。
“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裂空喃喃道，“我以前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
“吃爽了该干活了。”宁大力拍了拍裂空的后脑勺，“我在丰收基地的地下室里还发现了一点别的东西。”
“嗯？”裂空皱着眉问，“什么东西？在哪里？”
宁大力腼腆地看了眼裂空，把裂空看的心里一毛。
紧接着，宁大力报出了上百个坐标，让裂空挨个进行查看，把丰收基地翻了个底朝天，翻了个警报震天响，差点把裂空逼疯以后。
她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坐标。
宁大力回溯了时间。
“嗯？”裂空精神状态良好地皱着眉问，“什么东西？在哪里？”
“一栋黑色的尖顶小楼，地下室八层。”宁大力镇定地说，“我和裂空一起隐身过去就行，老方你留在这里开护盾，免得被人发现我们出去搞事，缘姐你……”
缘指了指自己的宿舍，“单聊几句？”
“好。”宁大力跟着缘进了屋子。
进了房间，保险起见，宁大力又画了一个不透明的防护罩出来，把自己和缘单独笼罩在内。
“你拿到单字异能了。”缘开门见山地说，“所以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应该能听懂。”
“丰收基地有问题，这里根本没有人在种地。”
“我知道她们没在种地。”宁大力点头。
一般来说小麦在6月份就完成收割了，现在是7月份，丰收基地的小麦还是青色的，这根本不正常。
“那你知道她们的来历吗？”缘说。
宁大力微妙地静默了一瞬，她从兜里拿出一枚真言水晶，看向缘。
“你很谨慎，谨慎是对的。”缘笑了一下，示意宁大力捏碎水晶，坦然道：“三个问题，你问吧。”
“你和丰收基地是什么关系？”宁大力问。
“很久之前她们就一直在邀请我加入。”缘摊了一下手，无奈地说，“我没同意，她们就说不加入也可以，只要在这里住着，每天她们都会给我一吨大米……额外的，不是空投的那种。”
难怪。
宁大力恍然，接着问：“你对丰收基地了解多少？”
缘表情复杂地吐出几个字：“杀千刀的世界管理局。”
这句话一出，宁大力就明白缘知道的东西一点都不比她少。
“那我呢？”宁大力指了指自己，“你对我了解多少？”
缘这次沉默了一下，才说：“你小时候我其实抱过你……我指的是在这个世界。”
宁大力：“？”
她小时候还来这里旅游过？
“只要你在这个世界出现，【缘】就会让我们相见。”缘缓缓说，“但要说了解，我对你的了解其实并不多。我只能了解到和【缘】有关的那一部分，比如你的单字异能。”
其余的……她只知道宁大力是特别的，更深的更具体的东西就无法感应到了。
【缘】只是一个单字异能，它不是万能的。
三个问题问完了，缘说：“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可以一次性说。”
“不了，下次再说吧。”宁大力摇了摇头，她打了响指，回溯时间并且保留了缘的记忆。
只是撤回了一颗真言水晶，还有几分钟的时间。
裂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宁大力和缘进屋聊了三秒钟。
接着这俩就满脸深沉地走出来了。
“走吧，我们去看看丰收基地的秘密。”宁大力自然地对裂空说，“你拿两颗隐身水晶出来，我用积分买一颗。”
裂空刚吃了火锅，现在也不废话了，她探手一掏就是四颗。
“保险点，万一半个小时不够呢。”
“也有道理。”宁大力说着和裂空手拉手一起捏碎了隐身水晶。
这样她们俩可以看到隐身状态下的彼此。
隐身后，宁大力又用【诶，我是大众脸】改变了自己的外貌，再用神笔给自己“掏”了一套新的衣服鞋子出来换上。
裂空看得叹为观止，跟着换了套衣服。
做好了准备，宁大力和裂空一起穿过了那道存在感微弱的空间裂缝，进入丰收基地的某个地下室。
一穿过空间裂缝，一股浓烈的寒气扑面而来。
这是一间极为宽阔的陈列室，天花板上不断喷撒着寒气，房间里陈列着一个又一个金属胶囊。
胶囊上有一片小小的玻璃，能透过玻璃，看到躺在里面的人。
裂空瞳孔地震，拽了拽宁大力的衣角，用唇语震惊地问：“这是什么？！”
宁大力伸手指了一下金属胶囊角落上一个不起眼的标签。
上面有几行字。
姓名：王攀登
异能【我要开花】
技能一：已被交易。
技能二：已被交易。
技能三：已被交易。
死亡时间：3027年11月2日
预计死亡时间：3027年11月2日
裂空脑子都看炸了。
丰收基地有尸体不奇怪，人人都知道她们拿尸体是为了施肥种地。
但是这……裂空抬头看了看自己所处的这个房间，粗略一股估算，这个房间里足足有上百个金属胶囊。
而这只是一个房间罢了。
“她们把尸体放在这里干什么？什么叫已被交易？”裂空无助地问，“不应该是已被种地吗？”
宁大力没有回答，她皱着眉在一众金属胶囊里穿梭，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
裂空不明所以，又不敢离开宁大力周围，只能紧紧地跟在她身后。
很快，宁大力在一个金属胶囊面前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个空的胶囊，里面没有人。
不仅这个胶囊里没有人，周围的几个胶囊也都没有人，只是贴着标签。
裂空无声地“咦”了一下，低头凑过去一看。
姓名：张福
异能【裂空】
技能一：撕裂空间，穿梭至任意地点。（已被预定）
技能二：开辟单独空间，使其无法被找到。（已被预定）
技能三：保密技能，已被锁定，暂时无法查看。（已被预定）
死亡时间：暂未死亡
预计死亡时间：3035年7月20日
裂空：“……”
这是什么，这是她的棺材吗？
就在这时，宁大力的【干扰】终于动了。
——你好像要死了，但是别激动，别喊出声。
裂空透明的脸皱了起来，她脑子都快炸了，又不能放声尖叫，只能急得原地打转。
她一转圈，和旁边空着的另一个胶囊面对面。
标签上贴着方闻。
裂空：“……”
她现在所处的位置真的是丰收基地吗？真的是她们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丰收基地吗？
她怎么感觉自己下地狱了。
第50章
裂空无声地崩溃了会儿, 冷静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方闻的预计死亡时间。
但方闻的预计死亡时间是空着的，她的标签上只写了三个技能的作用，而且还没有“已被预定”的字样。
裂空用手指头在空气中猛戳, 用肢体语言生动形象地表达：“为啥？”
为什么方闻没有预计死亡时间，为什么没人预定她的异能？
同样是地主, 怎么还搞差别对待, 她怎么先死啊？
宁大力表情诡异地看着裂空, 心说你居然在纠结这个。
当务之急是看看丰收基地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才对吧，有什么疑问回去讨论也不迟。
宁大力没回答裂空，而是直接使用了【干扰】。
她缩小裂空心中提问的冲动, 让她暂时遗忘了恐惧、震惊、恶心。
裂空脸上的表情光速消失, 眼神平静地像一个刚出厂的机器人。
“我们分头行动, 把看到的标签信息都记下来。”宁大力用【干扰】说。
裂空颔首表示赞同, 指了指左边，意思是她从这边开始。
宁大力朝右边走去。
两个人蹑手蹑脚地查看金属胶囊上的标签，很快把整个房间给摸透了。
这个房间里一共有150个金属胶囊，107个胶囊里有人, 43个胶囊是空着的。
异能的字数在2-4个字之间，等级都很高。
预计死亡时间最早的是3020年1月1日, 最晚的是3035年8月31日。
死亡时间和预计死亡时间有时候对不上, 前后会差上几天。
但写了预计死亡时间的，除了时间未到的, 没一个逃过死亡。
丰收基地的死亡计划只安排到八月底, 方闻的金属胶囊上没有写时间，说明她起码能活到八月。
当然，这是指没有意外的情况下……方闻能活那么久。
整理完这个房间的信息，宁大力和裂空对视一眼, 撕开空间裂缝去了隔壁。
隔壁的情况也差不多，也是150个金属胶囊。
看标签、记录，去隔壁，看标签、记录，去隔壁。
宁大力恍惚间以为自己在进行审计工作，两个人花了五十分钟才把地下八层的房间摸了个遍。
结果撕开空间裂缝往地下九层的房间一探。
底下还有。
丰收基地没有浪费任何一个人的尸体，不管是计划内还是计划外，不管谁杀的人，不管异能有用没用，通通给冻上了。
整个基地的地下层和十八层地狱没区别。
隐身水晶的生效时间快到了，宁大力没有在九层耽误太久。
她逛了个囫囵见没有别的收获，便回溯时间，回到了五十分钟前。
她找到裂空戳了一下，说：“我们回去吧。”
裂空面无表情地点头。
两个人回到了缘的宿舍，从空间裂缝里走出来，解除了隐身状态后，宁大力给自己画了对降噪耳机戴上。
接着她取消了对裂空的【干扰】。
裂空“嗷”一下嚎了出来，要不是有【护盾】隔音，光这一声足以惊动整个丰收基地。
“你怎么了？”方闻震惊地说，“遇到什么事了，是看到那些种地佬在吃火锅吗？”
那也不至于这么伤心吧，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裂空表现得多稳重啊，现在怎么成这样了。
“比火锅还要可怕。”裂空抱着方闻老泪纵横，“老方——我看到我的预计死亡时间了，我还看到了我的棺材。天啊，今天是15号，我20号就得死，我没几天好活了。”
“要对我下手的人居然是我过去一直敬佩的种地佬，我天塌了。”
方闻：“……”信息量好大。
她拍了拍裂空的后背，安慰道：“没事的，我也看过我的预计死亡时间。”
就在昨天，方闻刚看过她的预计死亡时间。
而且她看到的时间比裂空更紧迫，裂空还有五天时间告别呢，她只有六个小时。
比裂空好点的是，方闻在得知自己要死的同时还获得了活下去的提示……裂空哭得这么伤心，应该是难逃一死。
等等，也不一定。
方闻找到了安慰的方向：“你别急，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有什么困难，都不要紧。因为你今天碰到了缘姐。”
有缘，就不一定会死。
裂空的眼泪刚有止住的趋势。
缘淡淡地说：“不，见面不代表有缘，就算有缘也是孽缘。”
裂空：“……”
方闻：“……”
太扎心了吧。
宁大力凑到缘旁边小声地确认：“她真的没缘吗？”
她还想着【裂空】升级一下呢，升级后就不用担心船长了。
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宁大力，同样小声地说：“她要是有缘，早八百年就死了。”
【裂空】是空间型异能。
这个异能一旦升级，裂空就有可能成为第二个船长，她要是能在两个世界任意穿梭，在联邦来去自如，世管局不可能放任不管。
裂空的异能只要一升级，又或是有升级的苗头，她就得死。
裂空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缘一直对她不假辞色，一直强调她们没缘……即使如此，她还是被丰收基地给盯上了。
“你还会撒谎呢。”宁大力干咳一声，“那到底有缘没缘啊。”
这对她来说很重要。
缘伸出几个手指装模作样地掐算了一下，才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那就是能升级。
宁大力松了口气，抬眸看向沉浸在悲伤里的裂空，说：“张福，你也不要太伤心了，预计死亡时间也不一定准的。”
裂空浑身一僵。
宁大力接着说：“我看到有个异能者的预计死亡时间是4月3日，但是死亡时间是5月8日，足足晚了一个多月呢。”
那不还得死。
方闻震惊地看了眼宁大力，心说有这么安慰人的吗？
宁大力也发现自己的安慰很没有效果。
她再次使用【干扰】强行让人平静了下来。
裂空的眼泪就像水龙头一样，唰一下关上了。
她在方闻诡异的眼神里，十分平静地讲了自己和宁大力在地下八层的发现。
末了，她语气淡淡地补充自己的猜测。
“丰收基地在用一种未知的手段交易异能，根据‘一切无法理解的事都可以用异能解释’原理，我合理猜测她们有【交易】，而且【交易】需要尸体。”
“所以，丰收基地收集尸体不是为了种地，而是为了异能……她们囤积了大量的高级异能，和昨天袭击方闻的那八个人大概率是一伙的。”
裂空的猜测和真相已经很接近了。
她唯一没能猜到的就是丰收基地背后还有个世管局，但这不能怪她，要怪降智光环。
方闻瞳孔颤动，飞快地消化这一切。
刚消化完，就看到宁大力抬起了一只手，手掌上凭空出现一株青色的麦穗。
“这是我路过麦田的时候学来的新异能。”宁大力说，“她们的麦田全都是假的，种地只是她们回收尸体的借口。”
方闻呼吸都静止了。
这比丰收基地回收尸体另有图谋还要糟糕。
前者，只能说丰收基地贪婪、不择手段，想要通过【交易】弄到更多的异能，这件事听起来很恶心，但还不至于让人绝望。
后者……说明丰收基地这么多年对外展现出的成果都是假的。
这个世界根本种不了地。
她们无法自主获得食物，只能依赖空投。
方闻两眼发黑，眼珠子一动不动。
几秒后，她涩声说：“不对，丰收基地每年都会提供一批大米。”
而且是新米，不是陈米。
如果丰收基地种地是一场骗局，那么她们的粮食是从哪儿来的？
总不可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天上掉下来的空投每一个都被影王标记过，不可能被丰收基地捡漏。
“那就说明丰收基地，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宁大力顺着方闻的猜测说道。
“还有秘密。”方闻喃喃道。
“是要一次查个清楚，还是……？”宁大力歪了歪头，看向寿命只剩下五天的裂空。
裂空语气冷淡地说：“我觉得查清楚比较好。”
来一次丰收基地也不容易，她就剩五天的时间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不也是一刀吗？
宁大力又歪了歪头，看向方闻。
方闻默默点头，丰收基地昨天袭击了她，袭击失败不代表她们就会放弃，所以她也很危险。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行吧。”宁大力拍了拍手，报出了第二个坐标。
捏碎隐身水晶时，她特意提醒了一句。
“冷静、克制，无论看到什么你都要保持镇定，不能发出声音，以免被丰收基地看到听到。”
内心毫无欲望与冲动的裂空平平地扫了眼宁大力。
她抬手撕开了一道空间裂缝。
这一次，她们进入的是……丰收基地的粮仓。
千吨级别的粮仓。
满满当当的粮仓。
裂空嘴角抽搐了一下，内心剧烈的波动让她在一瞬间冲破了二字异能的束缚。
她胸膛猛烈地起伏，一句“我骟”眼看就要脱口而出，宁大力早有准备地捂住了她的嘴，把话堵了回去。
下一瞬红光闪烁，粮仓内的警报被自动触发了。
一层带着异能波动的扫描射线飞快掠过，照出了两道隐形的身影。
“谁在那里？”一道充满压迫的声音传来。
宁大力：“……”咋发现的。
裂空：“……”糟糕。
裂空仓皇地撕开了一道不知目的地的空间裂缝，拉着宁大力就往里钻。
钻出空间裂缝一看。
仓库。
货架上堆着红色的降落伞。
角落堆放着1.2米*1.2米*1.2米的物资箱。
“骟啊，空投居然是她们投的。”
裂空惊讶得要命，拉着宁大力马不停蹄地逃命。
宁大力跟着裂空穿过一道道空间裂缝。
直到一道裂缝闭合后，裂空的身影闪烁了一下，忽然消失了。
独自被留在原地的宁大力尚未行动，一颗水晶出现在她面前，被一双大手捏碎。
失忆水晶。【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