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兄弟见面


    转眼间,弘晏满周岁了。


    一大清早,弘晏就被王乳娘伺候着洗漱,而后额娘乌拉那拉氏就给自己套上了一件大红色的新袍子。


    紧接着,乌拉那拉氏又给弘晏戴上了黄澄澄的长命锁。


    这一番打扮下来,更衬的弘晏粉雕玉琢、玉雪可爱,跟个小仙童似的。


    王乳娘则笑呵呵的夸道:“咱们六阿哥今日真是好看,比那画上的人还好看。”


    今日是弘晏的周岁宴,弘晏可是主角,收拾妥当之后,乌拉那拉氏便抱着弘晏出了屋子。


    满雍亲王府的女眷齐齐的聚在正院里侯着,见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出来,嘴巴跟涂了蜜似的,好听的话一波接着一波。


    而小弘晏也在今日终于认齐了雍亲王府的主要成员。


    便宜阿玛除了额娘这个正妻之外,还有两位上了玉牒的侧福晋,分别是李氏与年氏。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不,便宜阿玛还有一堆小老婆。


    宋格格、钮祜禄格格、耿格格、乌雅格格和冯格格。


    弘晏看着面前穿红着绿的女人们,心里有些生气,便宜阿玛可真是一个花心大萝卜。


    就算是它们玉兔精要找另一半结合,也是只追求一个的。


    弘晏正想着,便听见了一道十分稚嫩的声音:“额娘,我看不见弟弟了。”


    孩童的声音在女人堆里格外显眼,其余人与弘晏一样,皆寻声望去,只见耿格格脸一红,旋即对着乌拉那拉氏福身道:“福晋恕罪,是妾身没有管教好五阿哥。”


    弘晏听了这话,视线下移,这才瞧见了一个三头身肉乎乎的小娃娃正抬手拽着耿格格的衣摆,那小娃娃神情有些焦急。


    小娃娃见众人都盯着他瞧,一时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大大的疑惑。


    乌拉那拉氏闻言,弯了弯唇,笑道:“无妨,是该让福宝认识认识哥哥们了。”


    乌拉那拉氏话音落下,其余人等都识趣的将地方让出来。


    这时,三阿哥弘时抬步走过去,四阿哥弘历跟着弘时的脚步,小大人似的慢步走过去,五阿哥弘昼则立马松了耿格格的衣摆,快速小跑过去,扬起小脸笑嘻嘻的说道:“弟弟,漂亮弟弟,我是五哥哥。”


    弘昼边嘴上说着,边伸出一个手掌来比“五”给弘晏看。


    小娃娃自报姓名,弘晏便知道面前这个是五阿哥弘昼了,再看一旁那个个头跟弘昼一般大小的娃娃,便明白是四阿哥弘历了。


    毫无疑问,年纪最大的那个孩子就是三阿哥弘时了。


    弘晏的视线在三人脸上扫了一遍,这就是他这一世的兄弟们。


    因为亲近老八被厌弃的弘时,乱爱盖印章的乾小四,以给自己置办丧事为乐的弘昼。


    弘晏在心里捂脸:这都是什么显眼包啊!


    除了这三个,再加上他这个原身是玉兔精的六阿哥弘晏,胤禛就集齐了四个风格迥异的显眼包儿子。


    这下子,连弘晏都有些同情便宜阿玛了,有四个这么不省心的儿子。


    不过,时间尚早,看在便宜阿玛素日里对他还不错的份儿上,他可以为父分忧,从娃娃抓起,把兄弟们拉回正道。


    flag,就这么简单愉快的立下了!


    耿格格见弘昼这般跳脱,生怕弘昼这皮猴子的模样吓到了弘晏,便一脸严肃的喊道:“弘昼。”


    话语里满是警告。


    可弘晏却觉得小小的弘昼可爱的紧。


    有道是“三岁看老”,这么小的弘昼就这般有个性,难怪以后长大了能给自己置办丧事取乐呢。


    弘晏很给弘昼面子


    ,甜甜的喊了一句:“锅锅。”


    弘昼好似没听见耿格格话里的暗示,激动的扭过小脸说道:“嘿嘿,额娘,你听见了吗?弟弟叫我哥哥了。”


    弘晏的一句“锅锅”,在弘昼看来,可是使得自己的形象光辉高大起来了。


    他有弟弟了,可就不是府里最小的孩子了。


    耿格格双眉微颦,沉声道:“弘昼,不得无礼。”


    这厢,乌拉那拉氏已然被弘晏的小奶音萌化了,笑道:“欸,弘昼说得不错,今日是福宝的周岁宴,亦是家宴,小孩子爱热闹,不必拘束。”


    耿格格瞧着乌拉那拉氏投向自己的视线,边挤出笑容边微微颔首。


    有了乌拉那拉氏的话,弘时也往弘晏面前凑了:“六弟,我是你三哥哥。”


    说完,弘时一脸殷切的望着肉乎乎的弘晏。


    期待之余,弘时心里还有些不服气。


    他是长子,弘晏第一声哥哥该叫他才对,平白的叫弘昼那家伙捡了便宜。


    弘晏看着目光清澈还有些憨憨的弘时,大气的喊道:“锅锅。”


    弘时听罢,咧着嘴嘿嘿笑着。


    这下子,弘历也忍不住了:“六弟,还有我,我是你四哥哥啊。”


    到底是正儿八经的第一次跟兄弟们见面,弘晏一碗水端平,冲着弘历奶奶的喊道:“锅锅。”


    雍亲王府的女眷们见了这温馨的场面,脸上都笑意盈盈的。


    只是胤禛的到来,打破了这和谐的画面。


    弘时、弘历、弘昼没了刚才的活泼模样,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喊了声“阿玛。”


    胤禛淡淡应了一声,一双黑眸落在今日的主角——弘晏身上。


    这孩子如今连“哥哥”都会喊,就是不会喊:“阿玛。”


    胤禛正这样想着,下一瞬,便听见弘晏奶呼呼的一声:“阿阿。”


    胤禛:听,是心碎的声音。


    弘昼听了弘晏的话,先是嘿嘿笑了笑,而后热心肠的扬起小脸纠正道:“弟弟,不对,是‘阿玛’。”


    /:.


    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六阿哥弘晏都满周岁了还不会喊阿玛,但面儿上都装糊涂,谁也不敢提。


    只是耿格格见弘昼这般嘴快,一颗心紧张的怦怦直跳,连手心里都沁出了一层汗,不自觉捏紧了帕子。


    随即,耿格格偷偷瞄了一眼乌拉那拉氏的脸色,又怯怯的望了一眼胤禛。


    乌拉那拉氏脸色如常,胤禛本就是那幅冷冰冰的样子,也看不出什么异常,只是耿格格感受的到如今的气氛有些微妙,便壮着胆子朝着弘昼招了招手,用尽量温和的口吻喊道:“弘昼,来额娘这儿。”


    弘昼听到耿格格的召唤,摇了摇小脑袋:“我要和弟弟一块。”


    耿格格闻言,恨不得马上冲过去将弘昼一把抓回来,可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正当耿格格想要再度开口说话的时候,却被李侧福晋抢了先。


    “耿妹妹将弘昼教养的真好,小小年纪便有了兄长的模样,会教弟弟喊人了。”李侧福晋看着耿格格,满脸都是笑容,一幅看热闹的样子。


    耿格格见李侧福晋直接对自己发难,忐忑不安的揉搓着手里的帕子,想要解释一番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乌拉那拉氏闻此言,隐隐有些不悦。


    这个李氏,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不过,她心里明白胤禛嘴上不说,但内心一直盼望着弘晏能早日喊他一声“阿玛”,是以,她在私下里没少教弘晏喊“阿玛”,可也怪了,这孩子却怎么都学不会。


    在场众人心思各异,下一瞬,年侧福晋悠悠开了口:“李姐姐这话说得不错,但要真的论起年纪来,该是咱们三阿哥最大,是为长兄,更应是几位小阿哥的好榜样了。”


    十岁的弘时将年侧福晋的话听了进去并且深觉有理。


    他是阿玛的长子,该担起身为长子的责任,教导幼弟的事情理应由他来做,弘昼一个三岁的娃娃懂什么,哪里会教,额娘真是夸大其词了。


    刚刚弘昼已然抢了他两次风头,如今阿玛在场,他更该好好表现,让阿玛对他刮目相看。


    弘时打定了主意,端起长兄的派头来,便自信从容的看着弘晏开了口:“六弟,三哥来教你,是‘阿~玛~’,来,跟我读,‘阿~玛~’。”


    弘时将每个字的读音拉长,好让弘晏听得明白。


    李侧福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傻乎乎的往年氏挖好的坑里跳,气得都快要昏过去,可碍于胤禛在场,不好发作,只恨恨的望向年侧福晋。


    年侧福晋的余光察觉到了来自李侧福晋的眼刀子,只掀了掀嘴角,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李侧福晋。


    而身为今日主角且投身于吃瓜第一线的弘晏,看着面前十分努力张口教学的弘时,眨了眨眼睛。


    弘时见状,思忖着六弟确实不大聪明,他读的语速都这般慢了,竟还不会。


    没关系,他再教一遍就是。


    弘时掩下心中思绪,再次开口:“阿~玛~。”


    这一回,弘晏倒是张开了小嘴,在弘时满是期待甚至有些激动的目光中,脆生生答了一声:“欸。”???


    他这是被六弟占便宜了!!!


    弘时原地石化。


    李侧福晋的脸色则是一阵红一阵白的。


    年侧福晋倒是没有想到弘晏会这么回答,拿起帕子掩了掩弯起的唇角。


    瞧瞧,刚满周岁的六阿哥都比三阿哥聪明。


    其余的格格们是想笑又不敢笑,要么死/死/抿着嘴唇,要么手握成拳,用指尖抵着掌心的肉。


    胤禛依旧是淡定的模样,只是无人在意的角落,胤禛掀了掀嘴角,看向弘晏的眼睛里满是柔和。


    小鬼头。


    对上胤禛的视线,弘晏有些诧异。


    便宜阿玛好像看出来他是故意这么喊的了。


    不对,应该是他的错觉,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宝宝,皮一点儿很正常,况且便宜阿玛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弘晏这么想着,突然跌进一个宽阔坚硬的怀抱里。


    弘晏抬起小脑袋一看,自己原来是到便宜阿玛怀抱里了。


    下一瞬,胤禛抱着弘晏往前院去,其余人赶忙退至两旁,将路让出来。


    待胤禛与乌拉那拉氏走后,年侧福晋便抬起了步子,其余的格格们有序的跟在后面。


    耿格格赶忙拉住弘昼,边走边嘱咐弘昼万不可再胡乱说话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院子里只剩下李侧福晋与弘时两个人了。


    李侧福晋抬起手戳了戳弘时的脑袋瓜,没好气的说道:“你呀,人家设个套,你就往里钻。”


    弘时扬起脸,一本正经的说道:“额娘,六弟还那么小,哪里会给我设套。”


    随即,弘时的脸上浮现一抹同情的神色:“六弟真是可怜,都满周岁了,还不会叫‘阿玛’,我身为长兄,是不会跟六弟计较的,额娘,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说到最后,弘时的眼神又变得坚定起来。


    而李侧福晋听完了弘时的话,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抬手捂住心口,逼着自己平静下来。


    弘时见状,又一脸担心的问道:“额娘,你这是怎么了?”


    李侧福晋瞧着弘时这般紧张自己的身子,一时间心情万般复杂,将捂住心口的手放下,咬着牙说道:“我,好的很。”


    第24章 第24章小兔玉佩


    雍亲王府的前院正厅内。


    地板上铺了一张大红色的薄毯子,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物品,众人围着毯子而站,形成了一个圆圈。


    胤禛在众人的注视下将小弘晏放在了红毯子上。


    弘晏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物品,明白这是人间的抓周仪式。


    一旁的乌拉那拉氏见弘晏站着不动,便柔声开口:“福宝,想要什么便拿什么。”


    乌拉那拉氏只盼着弘晏能够平安健康的长大,至于拿到什么物品,她并不在意。


    弘晏闻言,


    冲着乌拉那拉氏嘿嘿一笑,随即迈起了小碎步子。


    厅内众人的视线,便追随着弘晏移动的小身影。


    弘晏最先走到了一本蓝灰皮的《三字经》面前,一点儿停留都没有,便摇摇晃晃的继续往前走,李侧福晋瞧见这一幕,勾了勾唇。


    弘晏接着迈步越过小算盘、狼毫笔,连个眼神也没有。


    李侧福晋见状,心中欢喜。


    如此瞧来,这六阿哥也不是个爱读书的料子。


    胤禛瞧着幼子的举动,脸上并无半分波动,只是有些好奇这小家伙稀罕什么。


    红毯子上面摆放的物品,对于寻常周岁的孩子来说,是十分吸引人的,可是对于活了几百年的玉兔精来说,就没什么稀奇的了。


    他可以什么都不拿吗?


    小玉兔思忖间,余光忽然发现了一块亮亮的东西。


    小玉兔掩下心中思绪,迈步走了过去,小玉兔才瞧清楚,原来是一块小巧的兔子形状的玉佩。


    小玉兔的眼睛瞬间亮了,毫不犹豫的弯腰拿起了玉佩。


    玉兔精当然要拿小兔子了。


    弘晏拿着玉佩哒哒的走到乌拉那拉氏面前,努力举起玉佩给乌拉那拉氏瞧,扬着小脸喊道:“额~凉。”


    乌拉那拉氏见状,笑意柔柔的伸出双手将弘晏抱了起来,让弘晏坐在自己的臂弯处:“福宝,喜欢这个玉佩?”


    弘晏甜甜喊道:“啊啊。”


    小玉兔当然喜欢小兔子了。


    这时,李侧福晋笑着开了口:“六阿哥真是好眼光,这玉佩一瞧就是好东西,不像三阿哥抓周时,金的银的都不要,却要拿一本《三字经》,小小的手拿不起来还要掉泪珠子呢。”


    李侧福晋这话明褒暗贬,踩低了乌拉那拉氏所生的六阿哥,抬高自己所生的三阿哥。


    只是李侧福晋这话刚落地,弘时却是第一个不乐意了。


    小少年眉头微颦,有些不悦的朝着李侧福晋喊了一声:“额娘。”


    今日是六弟的好日子,府内的人都在,提他幼时的糗事做什么,真真是丢人的紧。


    李侧福晋闻言,恨铁不成钢的对弘时使了个眼色。


    这个傻儿子,听不出来自己是在夸他吗?!


    偏偏弘时瞧不出来李侧福晋的心思,赌气似的将小脸扭过去,不再看李侧福晋。


    额娘当众说了他的糗事,竟还怨他不高兴了,这事换了谁,谁都不会高兴的。


    生闷气的弘时感觉到有一道视线正盯着他瞧,一抬头,发现竟然是乌拉那拉氏怀里的弘晏。


    看着糯米团子似的六弟,弘时的心情好了许多,同时也有些担心,他刚刚与额娘说话的样子是不是太凶了,会不会吓到六弟了,不然怎么六弟怎么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万一六弟哭了怎么办?


    六弟以后不叫他哥哥了,怎么办?


    六弟以后害怕他,不跟他亲近怎么办?


    疑问一个接一个涌上心头,弘时想挽救一下自己在弘晏心里的形象,于是乎,弘时挤出了一个自认为很阳光灿烂的笑容。


    弘晏:……


    他这个三哥不仅憨憨的,还有些傻乎乎的。


    他只是想静静地窝在香香额娘的怀里吃瓜而已,突然对他笑做什么?


    而且笑得比哭还难看。


    算了,算了。


    目前来看,弘时对他做出的都是善意的举动,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


    于是,弘晏回了弘时一个甜甜的笑容。


    弘时见状,心中一喜,弯了弯嘴角。


    六弟对他笑了!


    太好了,六弟没有被他吓到,六弟还是喜欢他这个三哥的。


    而距离李侧福晋最近的年侧福晋,观着这母子两个的举动,扯了扯嘴角。


    别说弘时自愿跳进自己设的套,连他亲额娘给旁人挖的坑,连眼都不眨的跳了进去,还真是少见呢。


    而苏培盛听了李侧福晋的话,第一时间瞄了主子胤禛的脸色。


    虽然胤禛脸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波动,但苏培盛作为胤禛的心腹,自然是能看出来自家爷现在不高兴。


    于是乎,苏培盛对着李侧福晋夸道:“侧福晋您好眼力,因着六阿哥属兔,所以这块玉佩可是几个月前,主子爷特意吩咐玉匠,为了今日的抓周礼打造的。”


    李侧福晋听完,整个人都呆住了。


    小丑原来是自己。


    这件事乌拉那拉氏并不知晓,听苏培盛说完以后,心里也有些触动。


    胤禛这个人向来是做的比说的多。


    弘晏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小兔玉佩,又抬头望了望依旧一脸平静的胤禛。


    这是便宜阿玛特意给自己准备的周岁礼,还不直接送给自己,而是混在抓周仪式上,等着自己发现,真是浪漫的老父亲一枚呢。


    弘晏手里拿着小兔玉佩,心里暖暖的。


    随即,弘晏抬起小脑袋,对着胤禛所在的位置,张口喊道:“阿~玛~。”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抱着弘晏的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压下心头的激动,诧异的问道:“福宝?你刚才说什么?”


    弘晏闻言,瞧着胤禛,又大声喊道:“阿~玛~。”


    屋子里鸦雀无声,弘晏这声:“阿玛”,在场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迟疑而且有些不确信的胤禛,终于在此时确定了,他没有听错,弘晏就是在喊他,喊他:“阿玛。”


    旋即,胤禛大步迈过去,直接从乌拉那拉氏怀里接过弘晏,笑呵呵的在弘晏的脸蛋儿上亲了一口:“好儿子。”


    随即,胤禛将弘晏抱进怀里。


    弘晏贴着胤禛的胸膛,清晰的听见由于胤禛的笑声,而引发的胸腔振动。


    原来,自己叫一声“阿玛”,便宜阿玛会这么高兴啊。


    弘晏顿时有点儿小愧疚了,小脑袋在胤禛怀里蹭了蹭,糯糯的喊道:“阿~玛~。”


    而乌拉那拉氏满是欣慰的看了一眼弘晏,随后用眼睛扫视了屋内众人,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李侧福晋身上。


    李侧福晋发觉乌拉那拉氏犀利的目光,抿着嘴,讪讪的低下了头。


    乌拉那拉氏微抬了抬下巴,她就站在这里瞧着,谁还敢说她的福宝不会叫“阿玛。”


    李侧福晋今日当众打脸,年侧福晋此时顾不上高兴,却有些伤神,若是她的孩儿还在,也会这般甜甜的喊她一声“额娘”,喊胤禛一声“阿玛。”


    ——


    今日胤禛确实高兴,在周岁宴上多喝了几杯,待宴席散后,胤禛便回了正院。


    小弘晏今日也费了不少精气神儿,吃饱喝足,现在已然躺在内室的摇篮椅里呼呼大睡了。


    胤禛瞧着弘晏呼吸匀称,小肚子一股一股的,便贴心的给弘晏掖了掖被角,而后走出了内室,掀起衣袍一角,落坐在了檀木小榻上。


    流萤将一碗醒酒汤放在胤禛面前,便拿着漆木托盘退了出去。


    乌拉那拉氏正要坐在小榻的另一侧,却见胤禛抬手拍了拍身旁空出来的位子,便改步落坐在了胤禛身旁。


    胤禛握住了乌拉那拉氏的手,喊道:“锦安,我……”


    不待胤禛说完,乌拉那拉氏便接了话茬:“爷高兴,福宝喊了你‘阿玛’。”


    胤禛点了点头,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乌拉那拉氏有些无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胤禛。


    胤禛心领神会,松了乌拉那拉氏的手,转而端起了那碗醒酒汤。


    胤禛身上虽有酒气但并不难闻,乌拉那拉氏瞧着胤禛有些泛红的脸,言道:“爷也不是第一次做阿玛了。”


    胤禛将醒酒汤一饮而尽,将空碗放回到炕桌上,旋即扭过脸看着乌拉那拉氏,拉起乌拉那拉氏的手,一本正经的说道:“弘晏不一样,锦安,我觉得是弘晖回来了。”


    听到弘晖的名字,乌拉那拉氏眸子一颤,将手抽了出来,别开脸说道:“爷醉了。”


    今个儿一整天都欢欢喜喜的,她不想再去触碰埋藏在心底的伤疤。


    胤禛眸子一暗,弘晖的死是他与乌拉那拉氏心中无法弥补的伤痛,他们夫妻的关系也因此变得冷淡。


    这些年来,他与乌拉那拉氏嘴上虽不提及,但心里


    从未忘记过弘晖。


    胤禛顿了顿,还是开了口:“爷没醉,爷清醒的很。弘晖,是极好的孩子,聪慧懂事,知晓我对他的期盼,对自己也严苛,病中也不肯放下功课……”


    胤禛说到这里,语气变得哽咽。


    而此时的乌拉那拉氏,眼眶中蓄起的泪珠,无声的从泛红的眼尾滑落下来。


    胤禛抬手,将乌拉那拉氏的身子转回来:“锦安,我知你心中对我有怨言,弘晖没了,我又何尝不心痛,好在老天有眼,又将弘晖给我们送回来了……”


    乌拉那拉氏拂开胤禛的手,拿着帕子拭泪,而后起身道:“爷,夜深了,妾身累了,爷也早些回房安寝吧。”


    话音落下,乌拉那拉氏转而迈步进了内室。


    胤禛叹了口气,随后站起身,迈步离开了正院。


    外面守着的苏培盛,瞧着胤禛脸色不好,不明所以,但还是赶忙跟了上去。


    内室中的乌拉那拉氏,站在摇篮椅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弘晏熟睡的脸庞。


    小家伙不知在做什么美梦,还咂了咂嘴巴。


    乌拉那拉氏心中一软,嘴角微扬。


    下一瞬,乌拉那拉氏收回了手,移步到窗前,抬眸瞧向那远在天边的弯月,喃喃道:“弘晖,我的儿……”


    第25章 第25章糖果风波


    四月的天儿,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正院内的奴才们,正有条不紊的忙活着自己的差事儿。


    屋子里,乌拉那拉氏陪着弘晏在檀木小榻上玩九连环。


    弘晏满周岁不久,年纪还小,乌拉那拉氏没教弘晏怎么解九连环,更没指望弘晏会解九连环,只不过是想拿个玩意儿哄弘晏高兴罢了。


    果然,这九连环发出的清脆叮当声响,还真吸引了弘晏。


    弘晏就乖乖的坐在檀木小榻上,一脸专注的把玩着九连环。


    乌拉那拉氏见状,笑意盈盈的端起青花瓷茶盏,呷了一口茶。


    这时,流萤迈步过来站立于乌拉那拉氏身侧,开口禀道:“福晋,耿格格带着五阿哥来给您请安了。”


    乌拉那拉氏闻言,将手里的茶盏放回原处,点头道:“叫她进来吧。”


    片刻后,只见耿格格牵着三头身的弘昼缓缓走进来,旋即,耿格格松了牵着弘昼的手,福身道:“妾身给福晋请安。”


    一旁的弘昼,有模有样的作揖道:“儿子给嫡额娘请安。”


    弘昼嘴上说着请安的话,圆溜溜的眼睛,却看着坐在乌拉那拉氏身旁,正低头摆弄九连环的弘晏。


    “弟弟!”


    弘昼兴冲冲的喊道。


    几日不见,弟弟好像吃胖了。


    小脸肉乎乎的,更可爱了。


    一旁的耿格格眉头微颦,轻斥道:“弘昼,不得无礼。”


    这孩子出门前答应的好好的,一来就忘了她的嘱咐,又乱说话。


    弘晏正聚精会神的解九连环,压根没注意到屋子里多了两个人,突然听见熟悉的小奶音,一抬头便瞧见了正冲着他笑的弘昼。


    弘晏发现弘昼笑起来,脸上竟然有一个小酒窝。


    还蛮好看的呢。


    弘晏回以一笑:“锅锅。”


    乌拉那拉氏见兄弟两个一来一往的打招呼,眉眼间尽是温柔:“无妨,银烛,拿些玩具过来,叫两个阿哥一起玩吧。”


    银烛应了一声,便去办了。


    乌拉那拉氏的视线,又落在有些拘谨的耿格格身上:“别拘着了,坐吧。”


    “是。”耿格格颔首道。


    这厢,银烛在地上铺了一层毯子,又将玩具摆放在上面,王乳娘则将小榻上的弘晏抱起,放在了毯子上。


    弘昼见状,也坐在了毯子上,兄弟两个很快拿着玩具玩了起来。


    流萤捧着一盏热茶,放到耿格格面前,便退到一旁侯着。


    耿格格扫了一眼弘昼,才看向乌拉那拉氏,开口道:“弘昼几日前不甚染了风寒,多亏福晋请了太医进府,如今弘昼病愈,妾身自该带着他来给福晋请安。”


    凡名医者,大都有自己的规矩和行事风格。


    柳从南也不例外。


    弘昼得了风寒那日,恰好是柳从南进山采药的日子,不在府中。


    耿格格本想差了身边的丫鬟去外面的药铺请位大夫进府,乌拉那拉氏得知后,便命流萤拿着腰牌进宫,请了位太医给弘昼诊治。


    耿格格今日带着弘昼来正院,名为请安,实则是道谢。


    乌拉那拉氏闻言,笑了笑:“皇家的孩子金贵,也不是什么大夫都能诊治的,难为你有心,还特意带着弘昼过来。”


    坐在绣墩上的耿格格陪笑道:“应当的。”


    两个大人说话时,弘昼和弘晏两个小人儿也没闲着,两个人一起拼起了七巧板。


    弘昼将腰间的荷包解开,拿出了一块粽子糖放进嘴里时,正好被弘晏瞧见了。


    弘昼嘿嘿一笑,又从荷包里拿出一颗粽子糖塞进了弘晏嘴里:“弟弟尝尝,可甜了。”


    弘昼的动作太快,王乳娘还没反应过来,粽子糖已经进了弘晏嘴里。


    不过六阿哥已经满周岁了,吃块糖想来也是无妨的。


    弘晏可不知王乳娘心中所想,他只知道粽子糖的甜味儿已经开始在他舌尖上蔓延了。


    弘晏咂了咂嘴,粽子糖确实很甜。


    耿格格与乌拉那拉氏说话时,余光时不时的瞟向弘昼所在的方向,见弘昼不知将什么东西塞进弘晏嘴里时,耿格格心里一惊,忙扭过头喊道:“弘昼,你给弟弟吃了什么?”


    乌拉那拉氏听到耿格格的话,立马看向了弘晏。


    而弘晏正细细品味着嘴里的粽子糖。


    弘昼微微一怔,而后看着耿格格说道:“粽子糖啊。”


    粽子糖?


    这本来是前几日弘昼嫌药苦,不肯乖乖喝药时,耿格格给了他粽子糖哄他喝药的,却不想今日来正院,弘昼竟然还偷偷带来了,而且还喂给了弘晏吃。


    耿格格一脸严肃的看着弘昼说道:“弘昼,你还未请示过嫡额娘,怎么能给弟弟喂东西吃呢?快过来给嫡额娘请罪。”


    弘昼觉得自己没错,站着没动。


    耿格格没了耐性,“蹭”的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就要拽着弘昼给乌拉那拉氏请罪,可弘昼却使劲往后退。


    耿格格有些气急了,弯腰在弘昼屁股上打了一下:“你这孩子。”


    弘晏见一颗小小的粽子糖竟惹出这风波来,连忙从毯子上爬起来走过去扯着耿格格的衣摆,焦急的仰着小脸喊道:“不打,锅锅好,糖糖甜。”


    弘晏有些着急,他的年纪太小,还说不了完整的话。


    不过,耿格格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了吧。


    弘晏说完,松了耿格格的衣摆,又摇摇晃晃的走到乌拉那拉氏面前,软糯糯的说道:“额凉,锅锅,锅锅好。”


    乌拉那拉氏自然明白弘晏的意思,温柔的摸了摸弘晏的小脸蛋儿:“额娘知道。”


    随即,乌拉那拉氏朝着弘昼招了招手。


    耿格格推了推弘昼:“嫡额娘叫你呢,快过去。”


    弘昼不情不愿的瘪着嘴,慢吞吞的走过去,来到了乌拉那拉氏身边。


    弘晏见状,抱了抱弘昼,安慰道:“好锅锅。”


    弘昼的小脸儿才好看了些。


    乌拉那拉氏抬手将弘昼拉到身边来,耐心教导:“弘昼,你是哥哥,有好吃的还知道给弟弟吃,这是好的,只是弟弟太小了,有的东西吃不得,所以你要问过额娘与嫡额娘,再给弟弟吃,明白吗?”


    弘昼点了点小脑袋。


    乌拉那拉氏笑着摸了摸弘昼的小脑瓜,随即抬眼对着流萤说道:“去内室,将那匹松绿色的妆花缎拿来,我瞧着给弘昼做衣裳正好。”


    流萤应了一声,迈步往内室去了。


    耿格格听罢,开口婉拒道:“福晋,这料子还是留给六阿哥裁衣吧。”


    乌拉那拉氏眉眼弯弯的看着耿格格:“欸,弘昼小小年纪便知疼爱幼弟,自该嘉奖,你无需推辞。”


    耿格格见状,屈膝道:“多谢福晋。”


    而后,耿格格开口提醒弘昼:“弘昼,快谢过嫡额娘。”


    弘昼抬起小手作揖道:“多谢嫡额娘。”


    弘昼话音刚落下,流萤正好捧着妆花缎出来,便直接交给了耿格格的丫鬟秋叶。


    耿格格母子临走前,弘晏抬起小


    手跟弘昼挥挥:“锅锅。”


    弘昼也学着弘晏的动作,跟弘晏挥手再见。


    待耿格格母子走远了,乌拉那拉氏将弘晏抱起来,让其坐在自己的膝头,而后曲起食指轻轻刮了一下弘晏的鼻头,宠溺道:“你呀,小馋猫。”


    弘晏嘿嘿一笑,而后耍赖似的窝进乌拉那拉氏怀里,用小脑袋边蹭边软乎乎的喊道:“额凉~”


    这时,王乳娘走出来跪在地上请罪:“奴婢有罪,五阿哥喂六阿哥吃粽子糖,奴婢没有及时拦下,请福晋治罪。”


    乌拉那拉氏闻言,敛了笑容,缓缓开口:“这次便罢了,以后警醒些。”


    王乳娘听罢,忙磕头道:“奴婢多谢福晋开恩。”


    这时,乌拉那拉氏怀里的弘晏又开了口:“额凉,饿了。”


    乌拉那拉氏示意王乳娘起身,而后笑眯眯的问道:“额娘让人给你做鸡蛋羹吃,好不好?”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


    ——


    这厢,耿格格拉着弘昼出了正院没多远,弘昼猛然松开耿格格的手,向前跑去。


    “弘昼。”


    耿格格喊了一声,不见弘昼停下,便忙小跑追去。


    弘昼跑到了甬道的尽头,却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拐向石子小路继续奔跑。


    因着弘昼只顾奋力奔跑,没顾着看人,不承想,一下子撞上了迎面走过来的李侧福晋。


    “哎吆。”


    李侧福晋身子一咧,幸而被身旁的春风稳稳扶住。


    待李侧福晋站稳了,看清面前的小人儿时,眉头一皱,厉声道:“弘昼,你眼睛长头上了,直直的往本侧福晋身上撞。”


    弘昼也吓傻了,呆呆的站在原地。


    李侧福晋眉毛一翘,哼道:“怎么?难不成嘴也哑巴了?”


    耿格格终是追了上来,一把将弘昼护在身后,恭恭敬敬的福身道:“妾身给侧福晋请安,弘昼一时鲁莽,冲撞了侧福晋,还望侧福晋恕罪。”


    耿格格说完,对着身后的弘昼说道:“弘昼,快给侧福晋认错。”


    弘昼知晓闯了祸,听自己额娘的话,乖乖的拱手道:“李姨娘,弘昼错了。”


    李侧福晋瞥了一眼请罪的母子二人,随即抬手扶了扶鬓边的红宝石簪子,哼道:“本侧福晋受了惊吓,你们母子轻飘飘的一句‘错了’,就没事了吗?”


    今个儿早上,她娘家送信进府,说家里为她侄子谋差事,疏通关系需要银两打点,生生要了她二百两银票。


    她又不似年氏富裕,贴补了娘家二百两银票,本就心情不好,被丫鬟劝着出来走走散散心,还叫弘昼给撞了,真真是晦气的很。


    耿格格听着李侧福晋的话音,知晓对方还生着气,便道:“侧福晋,妾身刚从正院请安回来,福晋赏了一匹妆花缎,如今妾身便借花献佛,赠与侧福晋。”


    秋叶闻言,便捧着妆花缎走到李侧福晋身旁。


    李侧福晋扫了一眼妆花缎,看着眼前人质问道:“耿氏,本侧福晋难道缺一匹衣料不成?”


    耿格格忙开口解释:“妾身绝无此意。”


    李侧福晋捋着手里的锦帕,悠悠开口道:“罢了,本侧福晋宽宏大量,你让弘昼跪下磕个头,这事儿便算了。”


    耿格格闻言,羽睫扑闪了两下,随即撩起衣摆,直挺挺的跪在了石子小路上,强忍着膝盖传出的疼痛,出声道:“侧福晋,子不教,母之过,妾身代弘昼向侧福晋请罪,还望侧福晋宽宥弘昼。”


    弘昼见状,瞬间红了眼眶,哽咽道:“额娘。”


    耿格格斥道:“住口。”


    随即,耿格格给丫鬟秋叶使了个眼色。


    秋叶赶忙绕过来拉住弘昼,以防弘昼再乱说话,惹得李侧福晋不快。


    随后,耿格格弯下身子,深深的给李侧福晋磕了头。


    待耿格格直起了身子,李侧福晋弯了弯唇,居高临下的说道:“耿妹妹,你方才这头是替弘昼磕的,那你自己没管教好孩子,又该怎么算呢?”


    耿格格心中一惊,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而后谦卑的开口道:“侧福晋提醒的是,妾身管教不严,自当磕头请罪。”


    一旁的秋叶见李侧福晋咄咄逼人为难自家主子,已然红了眼眶,可自己又无能无力。


    而弘昼可就忍不住了,甩开秋叶的手,跑进草坪里,挖起一块泥土狠狠的砸向了李侧福晋。


    电石火花间,只听得李侧福晋一声惊呼“啊!”


    第26章 第26章欺软怕硬


    昨日有奴才在石子路旁边的草坪里,移植了新品种的花草,是以那泥土蓬松,弘昼轻而易举就能挖起一大块来。


    春风见状,忙上手帮着李侧福晋擦拭着衣裳上的泥土,却被李侧福晋嫌弃的推开:“蠢货,还不给我按住那小崽子。”


    春风应了一声,小跑去抓弘昼。


    这边的秋叶也不顾得手中乌拉那拉氏赏赐的妆花缎,手一松,忙去护住弘昼。


    耿格格见状,连忙起身拿着帕子给李侧福晋擦拭衣裳,一边擦一边求情:“侧福晋恕罪,弘昼不是有心的。”


    李侧福晋火冒三丈,瞪着眼睛喊道:“不是有心的,都敢砸人了,若是有心的,岂不是要杀人了。”


    耿格格连连摇头,急忙解释:“侧福晋言重了,弘昼他,他年幼无知,绝不是有心的。”


    李侧福晋见春风连个孩子都抓不住,一把推开耿格格,要亲自动手。


    耿格格见状,忙伸出双臂拦在李侧福晋身前。


    李侧福晋气急败坏的骂道:“耿氏,你好大的胆子,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连本侧福晋的路都敢拦?”


    耿格格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眸中满是慌乱,哀求道:“妾身不敢,侧福晋您就宽恕弘昼这一回吧。”


    这时,一道清亮的女声悠悠响起:“真是好生热闹啊。”


    耿格格寻声望去,原来是年侧福晋。


    眼见着年侧福晋走过来,跪在地上的耿格格颔首道:“见过年侧福晋。”


    年侧福晋应了一声,眉眼一抬,便喝斥道:“春风,你一个丫鬟,竟然敢拉扯阿哥。”


    春风闻言,立马住了手。


    秋叶见状,赶忙将弘昼护在身后。


    与此同时,李侧福晋抬了抬下巴,语气中尚带着怒意:“是我命她做的。”


    年侧福晋听罢,悠悠扭头,看着李侧福晋,出言讽道:“李姐姐真是好生威风啊,竟和一个三岁的娃娃计较。”


    李侧福晋闻言,柳眉倒竖,哼道:“弘昼这小崽子先是撞了我,又拿泥巴扔我,我不该好好管教管教他。”


    她哪里受过这般委屈,一个三岁的小娃娃都要骑到她头上去了。


    “李姐姐,弘昼自有亲额娘管教,再者上面还有福晋与爷教导,怕是轮不到李姐姐来教训吧。”年侧福晋说着,又瞧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耿格格,接着道:“这耿格格不是已经代子赔罪了吗?李姐姐又何必抓住不放呢?”


    李侧福晋目光犀利的望向年侧福晋,挺了挺腰杆儿,语气生硬:“年妹妹这话不只是要管闲事,还想教训我?你别忘了,你我虽同为侧福晋,我入府可比你早。”


    说完,李侧福晋倨傲的扬了扬头颅,连那鬓边的红宝石簪子都闪烁着刺眼的光泽。


    年侧福晋浅浅一笑,直视着李侧福晋的目光,悠悠道:“李姐姐言重了,我只是好心提醒李姐姐,弘昼到底是爷的骨肉。”


    李侧福晋听罢,一双眼眸快速闪烁着光芒,显然是有些心虚了。


    但面对着年侧福晋,李侧福晋还是强硬的说道:“我还没有老糊涂,我只不过叫春风拉着弘昼过来,给我磕头认错罢了。”


    年侧福晋转而看向跪在地上的耿格格,询问道:“头,耿格格应是代子磕过了吧?”


    耿格格怯怯的看了李侧福晋一眼,再对上年侧福晋的视线时,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年侧福晋心中了然,便对着耿格格开口道:“那便起身吧。”


    李侧福晋眉头一拧,嚷嚷道:“年氏,你眼里是没我这个人了吗?”


    耿格格见状,一时间左右为难,起也不是,跪也不是。


    年侧福晋没答,而是给了身旁的桃夭一个眼色。


    桃夭心领神会,迈步上前,将无措的耿格格搀扶了起来。


    李侧福晋的一腔怒火蹿上心头,吼道:“年氏,你


    把我当死/人了不成?”


    年侧福晋上前一步,行至李侧福晋面前,脸上带着和煦的笑,用最温柔的语气开口说道:“是,又如何?”!!!


    李侧福晋肺都快要气炸了,抬手指着年侧福晋,连嘴唇都在颤抖,不敢置信道:“你,你……”


    年氏竟然嚣张到这种地步。


    这时,扶着耿格格的桃夭,满是得意的开了口:“李侧福晋还不知道吧,我们二爷奉皇命回京述职,不日就要抵达京城了。”


    李侧福晋的脑子轰然炸开。


    我们二爷?


    年羹尧!


    年羹尧要回来了!!!


    要知道,如今的年羹尧已然是四川巡抚了,很得康熙重用,更是胤禛的心腹。


    片刻后,李侧福晋重新调节了自己的情绪,挤出笑容说道:“年妹妹,方才这玩笑话可不好笑,不过,我自然不会和一个孩子过不去,这儿景色不错,年妹妹自行观赏吧,姐姐我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说完,李侧福晋朝着春风使了个眼色。


    春风赶忙过来,扶着李侧福晋灰溜溜的走了。


    桃夭朝着李侧福晋的背影,“切”了一声,而后回到了年侧福晋身边站着。


    耿格格迈步过来,眼眸中满是感激,开口道:“今日多谢年侧福晋出手相助。”


    话音落下,耿格格便要福身行礼,却被年侧福晋托住了小臂:“不必再行这些虚礼了。”


    耿格格微微一怔,而后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便站直了身子。


    年侧福晋柔柔一笑,转而将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弘昼身上,随即,朝着弘昼招了招手,语气轻快:“弘昼,到年姨娘这儿来。”


    弘昼闻言,乖乖的走了过来。


    随后,年侧福晋蹲下身子,两只手扶上弘昼的小肩膀,看着稚嫩的小脸儿说道:“弘昼,你小小年纪便知护母,这是极好的,但是年姨娘要告诉你,只有当你足够强大的时候,才会打的旁人无还手之力,明白吗?”


    弘昼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年侧福晋笑着站起身,便带着桃夭离开了。


    而秋叶赶忙将落在地上的妆花缎捡起,拍了拍妆花缎表面染上的灰尘。


    耿格格则牵起弘昼的手,主仆三人悠悠的往邀月轩去。


    穿过游廊、甬道,到了邀月轩门前,弘昼再次甩开耿格格的手,一股脑儿的跑进了屋子。


    待耿格格徐步走上石阶时,只见一道紧闭着的房门。


    耿格格叹了口气,双手推开房门,抬步迈了进去,却只见弘昼背对着她坐在地上,小小的背影透露着不服和倔强。


    “弘昼?”耿格格试探着喊了一声。


    小背影纹丝未动。


    耿格格心里明白,弘昼是在恼她。


    耿格格酝酿过后,娓娓开口:“六阿哥是你嫡额娘和阿玛的宝贝,是王府最尊贵的孩子,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咱们母子担待不起。”


    耿格格顿了顿,接着解释道:“你额娘人微言轻,别说福晋,就是李侧福晋与年侧福晋我也得罪不起,你性子莽撞,万事额娘都愿意给你扛着担着,可你心气儿高,受不得半点儿委屈,等你阿玛下值,我便禀了他,送你到年侧福晋那里去,换个有本事的额娘教养你。”


    耿格格说完,转身迈步往外走。


    而弘昼“蹭”的站起来跑过去搂着耿格格的大腿,大哭道:“我不要,我要额娘,我要额娘。”


    耿格格听了弘昼的哭声,哪里还忍得住,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弯腰便将弘昼抱进了怀里。


    弘昼两只手攀着耿格格的脖子,脑袋埋在耿格格的胸前,哭得十分伤心:“呜呜,额娘,我以后会乖的,呜呜,你别不要我,呜呜。”


    弘昼的眼泪打湿了耿格格的衣裳。


    耿格格的心一揪一揪的疼,紧紧抱着弘昼,抽泣道:“弘昼,好孩子,额娘又哪里舍得你。”


    话落,耿格格一只手护着弘昼,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弘昼的后背,哄道:“好孩子,不哭了。”


    母子两个抱着哭了一场,眼泪擦干,便坐到了小榻上。


    秋叶拿着药膏走过来,耿格格便将衣摆往上捋,春装的衣料本就轻薄,因着长时间跪在石子小路上,耿格格的膝盖处已然磨得红肿了。


    弘昼见了耿格格的伤,更内疚了,带着哭腔喊道:“额娘。”


    耿格格挤出笑容,摸了摸弘昼的小脸蛋儿:“额娘不疼。”


    但当秋叶拿着药膏抹到伤处时,耿格格还是没忍住“嘶”了一声。


    弘昼见状,便低头鼓起小嘴给耿格格的伤处吹风。


    膝盖虽疼,耿格格心里却是美的。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乌拉那拉氏的耳朵里,弘晏就窝在乌拉那拉氏身旁,自然也就知道了。


    随即,弘晏拉着乌拉那拉氏的衣袖,喊道:“额凉,锅锅,锅锅。”


    乌拉那拉氏闻言,询问道:“福宝是担心哥哥吗?”


    弘晏“啊”了一声。


    果然,还是额娘最了解他。


    银烛看向弘晏,贴心的解释道:“阿哥放心,幸好年侧福晋碰见了,出面救了耿格格母子,五阿哥应当没事。”


    弘晏不说话了。


    弘昼身体上肯定没有受伤,那幼小的心灵就不一定了。


    乌拉那拉氏抬眼看向银烛,吩咐道:“银烛,把《金刚经》送到碧波苑去。”


    李氏一闲就出幺蛾子,是该好好磨磨性子了。


    银烛笑着应声:“是。”


    一旁的弘晏听明白了,额娘这是要罚李侧福晋抄写佛经了。


    不过李侧福晋也是咎由自取,就算她告到便宜阿玛面前,有理也成了没理。


    谁让她咄咄逼人呢。


    乌拉那拉氏发觉弘晏一直盯着自己瞧,问道:“福宝,这么看额娘做什么?”


    弘晏笑嘻嘻道:“额凉,美。”


    当乌拉那拉氏切换到雍亲王福晋的身份来处理事情时的状态,真的很美很迷人,谁懂啊!


    乌拉那拉氏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便笑了,直接将弘晏抱坐在腿上,两只手捧着弘晏软乎乎的小脸蛋儿,眉眼弯弯道:“额娘瞧瞧,福宝的小嘴巴是不是涂了蜂蜜了,这般嘴甜。”


    弘晏嘿嘿笑着,往乌拉那拉氏怀里蹭了蹭:“额凉,要糕糕吃。”


    他肚子有些饿了。


    乌拉那拉氏眉头一挑,怪不得小家伙夸她美呢,原来不是嘴甜,而是嘴馋了。


    弘晏见乌拉那拉氏不吭声,以为乌拉那拉氏生气了,窝进乌拉那拉氏怀里撒娇。


    他说的都是实话。


    额娘是美,但他想吃糕点也是真滴。


    额娘说他肠胃娇弱,糕点不容易消化,对于糕点数量的把控可是很严格的。


    在弘晏的撒娇攻势之下,乌拉那拉氏被哄的很开心,允了弘晏吃糕点。


    虽然只是一块糕点的五分之一,但是弘晏已经很满足了。


    上午茶而已。


    等到了午膳,他再大吃一顿。


    第27章 第27章祖孙见面


    几日后,年羹尧骑马入了京城的城门,第一件事便是进宫拜见康熙。


    年羹尧回京的第二日才以探望幼妹为由,入了雍亲王府。


    前院书房内,胤禛屏退左右,连苏培盛都在书房外面守着,二人商谈了一个时辰之久,胤禛方带着年羹尧去了潇湘阁。


    阔别数月,年侧福晋与兄长相见自然是欢喜的,用过午膳,胤禛便先离了潇湘阁,将时间留给年羹尧与年侧福晋二人说体己话。


    自李侧福晋被乌拉那拉氏罚了抄写《金刚经》之后,安分多了,听说年羹尧已然身在雍亲王府后,更是连碧波苑的门都不出了,生怕年侧福晋借机找自己的晦气。


    正院内,乌拉那拉氏与弘晏的小日子倒是惬意的很,乌拉那拉氏侧坐在檀木小榻上看账本,弘晏就待在小榻上把玩着九连环。


    忽而,银烛激动的喊了一声:“福晋,六阿哥,六阿哥解开九连环了。”


    乌拉那拉


    氏闻言,低头一看,弘晏手上原本九个套在一起的铁圆环真的都分开了。


    乌拉那拉氏眼中满是诧异,难以置信道:“福宝,这九连环真的是你自己解开的?”


    弘晏仰着小脑袋,一脸认真道:“嗷。”


    这也不是很难嘛。


    一旁的银烛跟着解释道:“福晋,我一直在旁边看着呢,确实是阿哥自己解开的,咱们阿哥聪慧着呢。”


    银烛的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乌拉那拉氏听罢,笑呵呵的将弘晏抱进了怀里,又凑上去亲了亲弘晏的小脸蛋儿,夸道:“福宝真厉害。”


    一旁的银烛望着弘晏的眼神里是满满的崇拜:“咱们阿哥才一岁多,便会解九连环了,可是‘神童’呢。”


    银烛的话语里,更有几分与有荣焉的意味。


    乌拉那拉氏闻此言,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睛一抬,对着银烛提点道:“这些话自己说说便成了,别去外面传扬。”


    早早的给福宝戴上‘神童’的高帽子,拉高旁人的期许,并不一定是好事。


    银烛闻言,收敛了些笑容,乖觉的应了一声。


    弘晏也觉得乌拉那拉氏说得在理,他好歹是活了几百年的玉兔精了,不过是解一个九连环而已,就因为这便称他为‘神童’,确实有点儿夸张了。


    银烛个人看他一定带有后世所说的‘滤镜’。


    不过,他看得出来乌拉那拉氏也是欢喜的,那是不是证明他可以提个小要求呢。


    随即,弘晏奶呼呼的张了口:“额凉,要糕糕。”


    乌拉那拉氏答应的干脆:“好。”


    随后,坐在乌拉那拉氏膝头上的弘晏,便瞧见自家额娘伸手从面前的白瓷碟子里拿了一块绿豆糕,而后从中间掰开了,分成了两块。


    弘晏脸上一喜,想着自己能吃半块绿豆糕也不错。


    接着,弘晏就瞧见乌拉那拉氏将其中半块绿豆糕放回了碟子里,把手中余下的那半块绿豆糕,又从中间掰开了。


    最后,乌拉那拉氏喂给弘晏的那块绿豆糕,是一块完整绿豆糕的四分之一。


    弘晏双手捏着绿豆糕,吃得很满足。


    因为,他的糕点量已经从五分之一到四分之一了,这就是进步!


    相信不久的将来,他就能吃一整块糕点了。


    而银烛看着小口小口吃着绿豆糕的弘晏,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个弧度,露出了姨母笑。


    她们家阿哥真好看,连吃个糕点都这么可爱。


    ——


    翌日清晨,金黄色的晨曦透过雕花木窗照进了屋子,床榻上的弘晏睁开了惺忪睡眼,小脑袋一扭,瞧见了乌拉那拉氏还熟睡着,便骨碌着小身子窝进了乌拉那拉氏怀里,接着闭眼睡去。


    待乌拉那拉氏醒来,见怀里的弘晏还睡着,便想先轻手轻脚下了床榻,不料乌拉那拉氏一动,弘晏就醒了。


    乌拉那拉氏笑问:“福宝,再睡会儿吧?”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


    乌拉那拉氏便抱起弘晏,一边给弘晏穿衣裳,一边唤流萤进来。


    母子两个洗漱好以后,八仙桌上已然摆好了早膳,闻着香喷喷的饭食,弘晏还真有些饿了,喝完了一碗牛乳,吃了一个奶酪饽饽,喂饱了小肚子。


    王乳娘则拿着帕子先给弘晏擦嘴上的一圈奶渍,又换了个温热的帕子给弘晏擦手。


    母子两个移坐到檀木小榻上,乌拉那拉氏陪着弘晏玩七巧板时,银烛进来禀道:“福晋,年侧福晋来给您请安了。”


    乌拉那拉氏点头道:“叫她进来吧。”


    下一瞬,便见年侧福晋笑吟吟的迈步走进来,福身道:“妾身给福晋请安。”


    乌拉那拉氏笑道:“坐吧。”


    年侧福晋便抬步坐到了小榻的另一侧。


    流萤将一盏茶放到年侧福晋面前,便退到一旁侯着。


    “福晋,昨日二哥进府给妾身带了不少东西,妾身挑了一些小玩意儿,想着六阿哥应该会喜欢。”


    年侧福晋话音落下,身旁的梨云便抱着檀木匣子走过去,而后将檀木匣子放到了乌拉那拉氏面前的炕桌上,紧接着将匣子打开,让乌拉那拉氏过目。


    乌拉那拉氏瞧着满满当当一匣子的东西,抬眼看向年侧福晋,浅笑道:“难为你惦记着这孩子。”


    随后,乌拉那拉氏低头对着弘晏柔声说道:“福宝,瞧瞧你年姨娘多疼你,谢谢年姨娘。”


    弘晏闻言,放下了手中的七巧板,从小榻上站了起来,冲着年侧福晋糯糯的喊道:“蟹蟹年姨凉。”


    年侧福晋瞧着弘晏那天真烂漫的笑容,心田受到了春风化雨般的温暖,眉眼弯弯的回道:“六阿哥喜欢就好。”


    弘晏嘿嘿一笑,随即低头看向檀木匣子,一眼就相中了那个带着面具的木头小人儿,好奇的拿了起来。


    这个该怎么玩呢?


    年侧福晋瞧出了弘晏眼睛里的疑惑,给身旁的梨云使了一个眼神。


    梨云心领神会,开口道:“阿哥,奴婢给阿哥演示一下。”


    弘晏闻言,就把手里的木头小人儿交给了梨云。


    只见梨云轻轻拉动了一下木头小人儿的手,木头小人儿脸上的红色面具立马变成了蓝色。


    弘晏的大眼睛‘刷’的一下亮了起来。


    紧接着,梨云又拉动了一下木头小人儿的手,那蓝色的面具瞬间又变成了黑白相间的。


    弘晏眨着星星眼,忍不住拍着小手赞叹道:“腻害,好腻害。”


    梨云笑着将木头小人儿还给了弘晏。


    弘晏接过木头小人儿之后,迫不及待的学着梨云的动作操作了一番,果然那黑白相间的面具,眨眼间又变成了绿色的。


    “额凉,看,看。”


    弘晏兴奋的给乌拉那拉氏展示会变脸的木头小人儿。


    这厢礼物送完,年侧福晋便告辞回了潇湘阁。


    乌拉那拉氏正高兴的时候,宫里的一句传话,顿时让她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夕阳西下,暮色四合之时,胤禛下值回了雍亲王府。


    在前院书房脱下官服,换上一身湛蓝色的长袍之后,胤禛径直往正院去了。


    而弘晏见着胤禛回来,便兴冲冲的跟胤禛展示自己的新玩具,乌拉那拉氏则在旁边解释是年侧福晋一早送来的。


    胤禛知晓年羹尧素来疼爱这个幼妹,自从年氏嫁进雍亲王府以后,年羹尧明里暗里的没少贴补年氏,只要送的东西不是太出格,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计较。


    晚膳摆了满满一桌,王乳娘抱着弘晏去吃鸡蛋羹,乌拉那拉氏则与胤禛起身到八仙桌旁用晚膳。


    弘晏玩了一整天,吃完了鸡蛋羹后,眼皮子就打起了架,王乳娘见状,便直接抱着弘晏去了耳房。


    待晚膳用完后,乌拉那拉氏便提起了白日里宫里的传话。


    原是德妃传召她明日进宫,还点名要见弘晏。


    明日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德妃突然要召她进宫也就罢了。


    只是弘晏早已满了周岁,明日也不是年节,德妃突然要瞧弘晏,乌拉那拉氏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胤禛沉思片刻,停了摩挲玉扳指的动作,抬眼对着乌拉那拉氏说道:“明日你安心带着弘晏走一趟,我与汗阿玛禀完政事,便去永和宫接你们回府。”


    听了胤禛的话,乌拉那拉氏心安了不少。


    耳房里的弘晏,可不知自家额娘的忧愁,早已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第二天清晨,王乳娘给弘晏穿上了一件浅绿色绣着竹叶纹的新锦袍,又给弘晏穿了一件深绿色绣着松柏的对襟盘扣褂子。


    乌拉那拉氏也好生打扮了一番,挑了一件藤萝紫绣着绣球花纹的苏绣旗装,优雅又大方,鬓边簪了一支红珊瑚珠钗和一支并蒂海棠花的流苏步摇。


    母子两个吃完早膳,便坐着马车出发了。


    车厢里的弘晏小朋友高兴的紧,小手扒拉着车帘子,好奇的眨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望着外面的风景。


    一年多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走出雍亲王府呢。


    昨天银烛的传话他听得清楚,今天进宫是要见德妃——他便宜阿玛的亲额娘。


    对于德妃这个人物,他多


    少知晓一些,马上就要见到真人了,他隐隐还有些期待呢。


    一刻钟后,马车徐徐向前滚动的车轮声陡然停了,弘晏便知晓到地方了。


    下一瞬,弘晏就被自己额娘抱出了马车,接着映入眼帘的就是气势恢宏的皇宫。


    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径直往永和宫的方向走去,流萤不紧不慢的在后面跟着。


    而弘晏窝在乌拉那拉氏怀里,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建筑和景色。


    飞檐翘角,红墙金瓦,玉石栏杆,奇花异草,每一处景致都透露着皇家的富丽堂皇与恢宏气派。


    拐过长街,终是到了永和宫。


    乌拉那拉氏抬步迈了进去,立在石阶前。


    少顷,殿内走出来一个小宫女,侧身站在一旁,冲着乌拉那拉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随即,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迈步入了正殿。


    “儿媳给额娘请安。”


    话音落下,乌拉那拉氏又福身道:“弘晏给玛嬷请安。”


    乌拉那拉氏怀里的弘晏,悄悄打量着檀木小榻上的德妃,虽然有了年岁,但保养的极好,看得出来是个美人儿,只是脸上神情淡漠,给弘晏一种疏离的感觉。


    德妃瞧着下首行礼的乌拉那拉氏,缓缓出声道:“起来吧。”


    随着德妃话音落下,有宫女拿了绣墩过来,乌拉那拉氏落坐在绣墩上,将弘晏放坐到自己的膝上。


    德妃的眸子落在弘晏那稚嫩的小脸蛋儿上时,脸上才有了些笑容:“这就是弘晏,抱过来,叫本宫好好瞧瞧。”


    德妃话音落下,岚竹迈步过去,抱起弘晏放在德妃的膝上。


    德妃将手指上精致的护甲卸下,抬手摸了摸弘晏的小脸儿,转而又对岚竹说道:“将本宫一早备好的见面礼拿来。”


    见面礼?


    对喔,这可是他们祖孙第一次见面呢。


    弘晏正想着,岚竹已经拿了描金盒子过来,里面放着一把长命锁,随即,德妃将长命锁戴在了弘晏脖子上,左看看,右瞧瞧,德妃十分满意道:“这可是你十四叔幼时佩戴过的,是极好的东西。”


    弘晏听罢,小眉头一皱,便伸手去扯脖子上的长命锁。


    他才不要别人戴过的东西!


    如果这个人是便宜阿玛的话,他姑且可以接受。


    乌拉那拉氏听见德妃的话,心里本就有些不高兴。


    胤禵戴过的长命锁,却给了她的弘晏,这算怎么回事?


    乌拉那拉氏瞧见了弘晏的小动作,忙起身说道:“额娘,弘晏没戴过长命锁一类的物件儿,想来是不习惯,儿媳还是给他取下来,好生保管着。”


    说着,乌拉那拉氏便上手将长命锁取了下来,放进描金盒子里,交给流萤收着。


    而德妃听了乌拉那拉氏的解释,因着弘晏扒拉长命锁而生出的那点儿不悦,便也烟消云散了。


    弘晏低头瞧着空荡荡的脖子,心情美丽多了。


    同时,弘晏对于德妃的印象又负了一分。


    忽而,岚竹的声音响起了:“娘娘,这时辰您该眷写佛经了。”


    德妃闻言,抬眸笑道:“瞧瞧我这记性,只是本宫昨夜里睡得不安稳,如今精神不济,怕是心不静笔下的字不稳啊。”


    岚竹一脸心疼的望着德妃:“娘娘这些日子以来,每日眷写佛经一个时辰,着实辛劳,今日便让奴婢替您执笔吧。”


    德妃轻轻摇了摇头:“欸,眷写佛经最需心诚,岂能假于人手,快将佛经拿来,本宫吃颗静心丸就是了。”


    岚竹却是不依,还在坚持劝道:“娘娘……”


    不待岚竹说完,乌拉那拉氏起身道:“额娘身子有恙,不如就让儿媳替额娘执笔,以尽孝心,佛祖慈悲为怀,定然明白额娘的一片诚心。”


    片刻后,德妃笑着开了口:“如此,便辛苦你了。”


    第28章 第28章龙心大悦


    弘晏仰着小脸,眼也不眨的盯着笑意不达眼底的德妃。


    德妃和岚竹两个人演了一场主仆情深的戏码,就是为了逼着他的额娘抄写佛经。


    真是太可恶了!


    可惜,弘晏做不了什么,德妃更没有注意到怀里气鼓鼓的弘晏。


    而岚竹早已将笔墨纸砚备好,放在了檀木小榻上的炕桌上。


    这时的德妃摆出一副困倦的模样,对着岚竹说道:“本宫乏了,要去歇息片刻,你带着弘晏到偏殿去玩吧。”


    岚竹应了一声“是”,随即迈步上前,抱起了弘晏,作势要往偏殿去。


    弘晏见状,在岚竹怀里扑腾起来,扯着嗓子喊道:“额凉,额凉。”


    他才不要坏女人抱,不要跟着坏女人走。


    弘晏的小胳膊小腿同时扑腾起来,岚竹心里一惊,赶忙抱紧了弘晏,生怕弘晏从自己怀里摔下去。


    皇孙若是有个好歹,她这颗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岚竹挤出笑脸,耐着性子哄道:“阿哥乖,奴婢带您赏花、吃点心去。”


    无论岚竹说什么好听的话,弘晏丝毫都不买账,手脚扑腾的更厉害了。


    乌拉那拉氏见弘晏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心里难受的紧,旋即对着德妃说道:“额娘,弘晏从未离开过儿媳,还是将弘晏留在正殿吧。”


    此时的德妃已然被弘晏嚷嚷的头疼,听乌拉那拉氏这么说,德妃立马痛快的答应了。


    这孩子看着乖巧可爱,原来也是个难缠的。


    岚竹听了德妃的话,赶忙将弘晏这个“烫手山芋”送到了乌拉那拉氏怀里。


    弘晏到了熟悉的怀抱中,瞬间安静了,整个人挂在乌拉那拉氏身上,两只小手紧紧揪着乌拉那拉氏的衣裳。


    而弘晏贴紧乌拉那拉氏的小脸儿上却在偷笑。


    嘿嘿,总算离开坏女人了。


    随即,德妃抬起了手,岚竹大跨步走过去扶住了德妃。


    紧接着,德妃站直了身子,一只手搭在岚竹手腕上,另一只手装模作样的扶住了脑袋。


    主仆二人不紧不慢的往内殿走去。


    内殿安静了,弘晏才从乌拉那拉氏怀里出来,眨着星星眼喊道:“额凉。”


    乌拉那拉氏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凑上去“啵啵”亲了两下,柔声安慰道:“额娘在。”


    随后,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坐到了檀木小榻上,而后将弘晏放在檀木小榻内侧,让弘晏玩耍,自己则翻开经书,准备眷写。


    流萤立在一旁,为乌拉那拉氏研磨。


    弘晏乖乖的坐在檀木小榻上,静静地陪着乌拉那拉氏。


    约摸一刻钟后,院子里的小宫女急忙跑进来迈步去了内殿:“娘娘,皇上的圣驾往永和宫来了。”


    乌拉那拉氏眷写的动作一顿,眼睛里满是诧异。


    昨日胤禛不是说好会来永和宫接她和弘晏吗?


    怎的康熙来了?


    乌拉那拉氏思绪回笼,立即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笔,抱着弘晏站了起来。


    下一瞬,德妃红光满面的扶着岚竹的手走了出来。


    随着众人的请安声,明黄色的高大身影映入殿内众人的视线。


    德妃笑意盈盈的福身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德妃声音落下,乌拉那拉氏行礼道:“儿媳拜见汗阿玛,弘晏拜见皇玛法。”


    康熙轻笑道:“都起身吧。”


    乌拉那拉氏站直身子后,才瞧见了跟在康熙身后的胤禛。


    而弘晏也瞧见了便宜阿玛,立马告状道:“阿玛,额凉,手痛痛。”


    康熙不明所以,只是瞧着小娃娃脸上的担忧之色,便询问道:“老四福晋,手怎么了?”


    乌拉那拉氏的余光瞥见德妃正盯着她瞧,便缓缓道:“回汗阿玛,儿媳无碍,只是这孩子瞧着儿媳眷写了一刻钟的佛经,心疼儿媳罢了。”


    在永和宫内眷写佛经,聪明如康熙与胤禛,自然能猜出来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晚辈们都在,康熙不能不给德妃留


    颜面,是以康熙听罢,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康熙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一刻钟前,胤禛在乾清宫禀报完正事,便道要去永和宫给德妃请安,想先行告退。


    康熙从胤禛口中得知乌拉那拉氏带着弘晏进了宫,想着自己也无事,便决定与胤禛同行,想瞧一瞧他这位伴随甘霖降生的皇孙。


    胤禛闻言,自是想差人去永和宫召福晋过来拜见康熙才算常理。


    康熙笑着拒绝了胤禛的提议,他有些日子没去永和宫坐坐了,今日天好儿,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康熙既然这么说了,胤禛自然是遵从圣意的。


    这厢听完乌拉那拉氏的话,康熙稍一低眸,打量起乌拉那拉氏怀里的小娃娃来。


    恰巧,弘晏也在认真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号称“千古一帝”的帝王。


    康熙的辫子里已然夹杂了不少银发,可双目炯炯有神,犀利如鹰隼,脸上除了皱纹,便是麻子,因是幼时出天花所致。


    不过这小小的瑕疵,并不影响上位者浑身散发出来的威严与压迫感。


    康熙有些纳闷:“弘晏,你这么瞧着朕,做甚?”


    弘晏一本正经的伸出小手指向康熙的脸,说道:“介个,介个。”


    康熙听不懂弘晏的婴言婴语,不解地望向了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这回也没懂弘晏的意思,微微摇了摇头。


    谁料,康熙直接将弘晏抱进了怀里,笑着问道:“告诉皇玛法,在看什么?”


    胤禛/乌拉那拉氏/德妃:!!!


    “介个。”弘晏说着,直接上手摸了康熙的胡须。


    弘晏在心里思忖道:还好我机灵,总不能告诉康熙,我在瞧你脸上的麻子吧。


    这难道不是戳别人的心窝子嘛。


    与此同时,德妃皱着眉头喝道:“弘晏,你太没规矩了。”


    当今皇上是真龙天子,那胡须便是龙须,岂能是什么人都可以摸得的。


    德妃的音量不低,弘晏确实被震慑住了,摸胡须的动作一顿。


    康熙脸上已然有了不悦,犀利的眸子望向德妃,声音低沉道:“德妃,你喊什么,莫要吓坏了孩子。”


    德妃见状,讪讪闭了口。


    随后,康熙看向怀里的小娃娃时,眼底又满是慈祥:“弘晏是好奇皇玛法的胡须吗?”


    康熙问完,又觉得自己说的话对于一个一岁多的孩子来说,是否难了些。


    弘晏不知康熙心中所想,只是见康熙并未生气,便脆生生的“嗷”了一声。


    毕竟他刚才急着让康熙明白自己表达的意思,便直接上了手,并未想那么多。


    不过,康熙虽然雷厉风行,是位有作为的君主,但到底也是凡人,并没有那般吓人嘛。


    小娃娃的眼睛干净澄澈如珍珠一般,康熙面上不显,心里却很喜欢这个孙子。


    他这把年岁了,膝下有太多的皇孙了,能记住名字的却少之又少。


    只是不管他是否记得,他的皇孙们在他面前都是恭敬与畏惧,甚至谨慎。


    就连他最喜欢的皇孙弘皙,也是如此。


    可眼前的小娃娃只将他当做玛法,对他有天然的亲近感,这在百姓之家是常见之事,在帝王之家,却是弥足珍贵。


    弘晏的行为,别说是德妃了,就连胤禛与乌拉那拉氏都将一颗心悬了起来。


    甚至,胤禛已然将请罪的说辞想好了,却不曾想到,康熙第一次见弘晏,便对弘晏这般宠爱了。


    听罢弘晏的小奶音,康熙满是慈祥的眸子里染上了一层笑意。


    忽而,帝王起了兴致,康熙便凑过去,用自己的胡须来蹭弘晏滑嫩的小脸蛋儿。


    弘晏感觉康熙这胡须落在自己脸上的触感,好像狼毫笔在自己脸上扫来扫去似的,真的好痒啊。


    弘晏痒的咯咯直笑,一边笑一边歪着小脑袋躲避康熙的胡须攻击。


    而康熙便跟弘晏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一个用胡须见缝插针的进攻,另一个则灵活走位躲避。


    这祖孙嬉戏的场景,让殿内众人瞪大了眼睛,皆是吃惊不已。


    就连跟了康熙几十年的梁九功见着这场面,也得掐自己一把是不是老眼昏花出现了幻觉。


    纵然是弘皙阿哥,也没有此等恩宠啊。


    可见这弘晏阿哥是真得了圣心了。


    梁九功腹诽着。


    一时间,殿内充满了康熙爽朗的笑声和弘晏的小奶音。


    玩闹了一会儿,康熙便抱着弘晏径直坐在了檀木小榻上。


    德妃一个眼神扫过去,立马有宫女快步而来将笔墨纸砚撤下去,转而捧着茶点摆在了炕桌上。


    康熙抬眸扫了一眼还直挺挺的立在地毯上的众人,出声道:“都坐吧。”


    有了这话,德妃才落坐在了小榻的另一侧。


    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则依次坐在了绣墩上。


    康熙低眸看向怀里的小奶团子,询问道:“弘晏,想吃什么?”


    弘晏听罢,抬手指向了其中的一盘糕点:“介个。”


    康熙顺着弘晏的手指看过去,原是豌豆黄。


    就在康熙准备拿起豌豆黄的时候,乌拉那拉氏开了口:“汗阿玛,弘晏年纪尚小,肠胃娇嫩,这糕点是不容易消化之物。”


    康熙听罢,便将半空中的手收了回来,又低眸对着怀里的小人儿说道:“你额娘说的对,还是吃些容易消化的食物吧。”


    到嘴的豌豆黄飞走了,弘晏撅了撅嘴。


    德妃闻言,见缝插针道:“皇上,永和宫的鸡蛋羹做的极好。”


    康熙听罢,转而问向弘晏:“来一碗鸡蛋羹如何?”


    德妃:……


    胤禛/乌拉那拉氏:!!!


    片刻后,只见小奶团子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德妃皮笑肉不笑的吩咐人做鸡蛋羹去。


    等待鸡蛋羹的过程中,康熙发觉弘晏咬着下唇,眼巴巴的盯着几盘糕点,心立刻就软了,伸手掰了一小块豌豆黄喂给弘晏吃。


    弘晏的眼睛刷到了亮起来,糯叽叽的冲着康熙喊道:“玛法。”


    正在饮茶的胤禛,听到好大儿说出的这两个字,一口茶水哽在喉咙里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真是他的好儿子,周岁了才会喊“阿玛”,而他的汗阿玛不过是给了小一块豌豆黄,这小子就会亲亲热热的喊:“玛法”了。


    胤禛将口中的茶水吞下,转而抬手招呼宫女过来,将茶盏放回了漆木托盘上。


    这茶,甚苦也!


    这厢康熙听了弘晏的话,可谓是龙心大悦。


    弘晏瞧着康熙笑起来,连脸上的胡须都跟着一翘一翘的,有趣极了。


    “玛法,吃吃。”说着,弘晏将手里咬过的豌豆黄举起来。


    康熙见状,笑眯眯的抬手摸了摸弘晏光秃秃的小脑袋,很是欣慰:“皇玛法不吃,弘晏吃吧。”


    “嗷”,弘晏脆生生应了一声,继续吃自己的糕点,全然没有发现一旁的便宜阿玛正盯着自己瞧。


    胤禛扯了扯嘴角。


    真好,儿子长大了,都会喂人吃豌豆黄了。


    区区豌豆黄而已,没什么好吃的。


    第29章 第29章无妄之灾


    弘晏两只手捏着豌豆黄,像只小仓鼠似的一点儿一点儿的咀嚼着。


    待豌豆黄吃完,康熙拿起软帕给弘晏擦去嘴边的豌豆黄碎屑,又换了块温热的帕子给弘晏擦拭小手。


    一旁的德妃面上笑吟吟的,可身下的手早已攥紧了锦帕。


    此时,宫女端着漆木托盘呈上了一碗鸡蛋羹。


    乌拉那拉氏见状,便抬眸对着康熙怀里的弘晏说道:“福宝乖,额娘喂你吃鸡蛋羹啊。”


    弘晏在康熙怀里待上一秒,乌拉那拉氏的一颗心便悬一秒,还是早些将弘晏抱到自己身边为好。


    谁料弘晏听了这话,撅着小嘴摇了摇脑袋,随后,整个人更是贴着康熙的胸膛。


    汗玛法身上有龙涎香的味道,还蛮好闻的,而且他能感受到汗玛法喜欢他的亲近,是以,他想和汗玛法贴贴。


    康熙见状,笑呵呵的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开口道:“福宝,这乳名起的好。”


    怀里的小人儿长得唇红齿白、玉雪可爱,可不就是一个福娃娃嘛。


    乌拉那拉氏没想到康熙的关注点竟然是乳名,先是微微一怔,反应过来后冲着康熙微微一笑。


    紧接着,康熙朗声道:“将鸡蛋羹端过来,朕来喂小福宝。”


    此话一出,殿内众人是惊了又惊。


    而德妃瞧着笑容满面,实则快要将指甲掐进肉里。


    弘晏这孩子第一次面圣,便能获如此恩宠,早知如此,她今日就不该召乌拉那拉氏进宫。


    端着漆木托盘的小宫女听闻圣意,立刻迈步走了过去,将托盘里的鸡蛋羹放到康熙面前。


    康熙一只手拿起调羹舀了一勺鸡蛋羹,送到嘴边吹了吹,方才喂到弘晏嘴里。


    弘晏吧唧着小嘴咀嚼着鸡蛋羹,仔细品味一番后,弘晏发觉这道鸡蛋羹的味道,好像与从前在雍亲王府吃到的鸡蛋羹略微有点不同。


    具体是哪点不同,他说不上来。


    不过,这道鸡蛋羹的味道,好像更香甜了。


    弘晏想当然的认为送到宫里的食材是最上等的,宫里御厨的手艺自然也是最高等的,是以宫里的吃食,到底要比王府的吃食/精致美味一些。


    思及此,弘晏张着大口一脸满足的咀嚼着鸡蛋羹。


    而康熙见着弘晏不过是吃一道鸡蛋羹便如此幸福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转眼间,弘晏已然吃了小半碗鸡蛋羹,正当康熙打算继续喂的时候,弘晏突然皱了皱眉头。


    康熙见状,打趣道:“小福宝,这么快就吃饱了。”


    弘晏没答,而是隔着衣料挠起了自己的小胳膊,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玛法,痒,痒。”


    康熙闻言,立马将羹匙放下,敛了笑容,拉起弘晏的小手,将弘晏的衣袖捋上去。


    映入眼帘的是藕节似的小手臂上,出现了许多红疹子。


    “梁九功,宣太医来。”康熙话音落下,立刻抱着弘晏进了内殿。


    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就坐在檀木小榻旁边,自然瞧见了弘晏身上突然出现的红疹子,立马跟着康熙的脚步进了内殿。


    就连德妃瞧见了,也是一惊,忙扶住岚竹的手腕,踩着花盆地跟了上去。


    这厢,康熙刚将弘晏放在拔步床上,弘晏的两只小手就不停的挠着自己的胳膊。


    弘晏痛苦的喊着:“痒,好痒。”


    他感觉他身体里好像有许多蚂蚁在爬,它们想要一点儿一点儿的吞噬掉他。


    乌拉那拉氏此时也顾不上规矩,立马扑过去,双腿跪在脚踏上,抬手抓住弘晏胡乱抓挠的两只小肉手,声音颤抖的哄道:“福宝乖,福宝别怕,额娘在。”


    一旁的康熙见状,退了出来,脸上带着愠色,冲着梁九功喊道:“太医呢?”


    梁九功闻言,弓着身子回答道:“皇上,已经差人去传了,太医马上到。”


    而此时,胤禛也坐在床榻旁,用温和的语言哄着弘晏。


    不一会儿,许太医气喘吁吁的拎着药箱赶来,进了内殿后,正欲给康熙行礼,便见康熙皱着眉头喊道:“还行虚礼做什么,快瞧瞧小阿哥。”


    “嗻。”


    许太医大气儿也不敢喘,应了一声,便往拔步床的方向去。


    而胤禛扶住满眼担忧的乌拉那拉氏站到了一旁,将地方让出来给许太医诊治。


    许太医诊脉过后,又瞧了弘晏身上的红疹子,便断定弘晏是过敏所致。


    随即,许太医便请乌拉那拉氏将弘晏的衣服脱下,自己则打开药箱配药。


    弘晏现在痒的难受,在拔步床上直打滚,光凭乌拉那拉氏一个人,难以顺利的将衣裳脱下,胤禛便伸手拉住弘晏乱踢的腿,但又不敢太用力,免得伤到了弘晏。


    乌拉那拉氏趁着这个机会,利落的脱了弘晏上身的衣裳。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不只胳膊上,就连后背也出了许多红疹子。


    乌拉那拉氏心疼极了,眼底蒙上了一层氤氲,但还是强忍着将弘晏的裤子也脱了,幸好腿上还没有出疹子,乌拉那拉氏便又将裤子给弘晏穿上了。


    被脱了衣裳和裤子的弘晏觉得有些羞耻,哇呜一声,哭了出来。


    本宝宝活了几百年,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乌拉那拉氏见状,便将弘晏搂在怀里,嘴里一直在不停地安慰着弘晏。


    胤禛眉头紧皱,握紧了袖口下的拳头。


    许太医听着弘晏凄惨的哭喊声,加快了手中配药的速度。


    待药膏配好,许太医端着药碗,忙不迭的快步走过来。


    乌拉那拉氏则将弘晏的小身子从自己怀里拉出来。


    许太医小心翼翼的在弘晏身上的红疹子处涂抹药膏,先是从两只小胳膊开始。


    在药膏涂在身上,凉丝丝的,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是以弘晏乖乖的配合着许太医涂药。


    许是弘晏哭累了,药膏涂完之后,竟然睡着了。


    乌拉那拉氏将弘晏抱进怀里,小心的避开弘晏身上有药膏的地方。


    康熙、德妃与胤禛都迈着步子出了内殿,许太医在叮嘱过乌拉那拉氏等药膏晾干,便可给小阿哥穿上衣服之后,便跟着往正殿去。


    内殿里顿时安静了。


    弘晏睡得并不安稳,皱着眉头,那小扇子似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水。


    乌拉那拉氏一动不动的抱着弘晏,怕惊醒了弘晏,待弘晏身上的膏药干透后,忙不迭给弘晏穿上了衣服。


    过敏还未治好,若是再染了风寒,那便是雪上加霜了。


    而此时的正殿内,康熙端坐在紫檀木宝座上,德妃与胤禛分别站在两旁,许太医立在堂下,自觉的回禀道:“皇上,小阿哥的过敏并不严重,涂抹几日药膏,便会痊愈了。”


    弘晏的哭声还萦绕在康熙耳畔,如今听了许太医的话,心下稍安,随即,康熙开口问道:“依你之见,小阿哥因何物而过敏?”


    许太医听罢,拱手回禀道:“皇上,个人体质不同,过敏之物自然也不同,只是小阿哥是突发过敏,想必是吃了之前未曾吃过的东西,或者是用了之前未曾用过的东西。”


    康熙听罢,看向了胤禛。


    胤禛见状,朝着康熙微微低头,仔细回想道:“汗阿玛,弘晏的衣食起居都是福晋和奶嬷嬷在照料,绝不会有问题。”


    康熙微微颔首。


    许太医闻言,又道:“敢问皇上,小阿哥感觉身痒之前,可曾服用或接触过什么?”


    根据时间推算,小阿哥若是在雍王府接触了过敏之物,只怕早就发作了。


    想来小阿哥便只有在永和宫接触了什么东西,才导致的过敏。


    只是德妃娘娘与雍亲王母子失和,有些话可不是他一个奴才能直接说出口的。


    听了许太医的话,康熙明了,八成是入口的东西才让弘晏过敏。


    康熙抬眸看向许太医:“小阿哥方才吃了豌豆黄和鸡蛋羹。”


    许太医听罢,朝着胤禛拱手到道:“敢问四爷,这两样东西,小阿哥在王府时可曾服用过?”


    胤禛点头道:“都吃过,并未有不妥。”


    这两样吃食都是常见的,弘晏都吃过,还吃得很香。


    许太医稍顿了顿,再次拱手道:“那敢问四爷,您可曾吃过?”


    话说到这里,胤禛自然明白了太医的意思,兀自迈步走过去,从盘子里拿起一块豌豆黄咬了一口,吞咽下以后,胤禛又端起那碗弘晏吃了一半且凉透了的鸡蛋羹,拿起调羹舀了一口仔细品尝着。


    末了,胤禛将碗放下,对着许太医说道:“这鸡蛋羹的味道,似与王府的有些不同……”


    不待胤禛说完,德妃便忍不住了:“老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难不成怀疑本宫用鸡蛋羹害你的儿子,我自己的亲皇孙?”


    豌豆黄是弘晏自己要吃的,鸡蛋羹却是她推荐弘晏吃的,胤禛偏偏说鸡蛋羹有问题,岂非是在康熙面前上眼药。


    胤禛就这么恨她?


    难道她会愚蠢到在自己的地盘害自己的孙子?


    德妃的质问声音量很高,一墙之隔的内殿里听得清清楚楚,乌拉那拉氏讥讽般的扯了扯嘴角。


    随即,乌拉那拉氏低下头,用手轻轻抚摸着在她怀里酣睡的弘晏。


    正殿里的康熙,瞧着德妃这幅张牙舞爪的模样,眉头一蹙,喝道:“德妃,你失心疯了?”


    瞧着康熙满脸愠色,德妃赶忙福身道:“臣妾知错,臣妾也是关心则乱,才殿前失仪,还望皇上恕罪。”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出致使弘晏过敏之物,康熙没有心思与德妃计较长短,抬了抬手,示意德妃起身。


    转而,康熙抬眼对着胤禛说道:“老四,你继续说。”


    第30章 第30章物归原主


    胤禛忍下因德妃的话而产生的不悦心情,颔首道:“回汗阿玛,这鸡蛋羹里儿臣品出有核桃的味道,雍王府的鸡蛋羹中却没有。”


    之前弘晏吃鸡蛋羹时,曾闹着让他吃过,是以他很确信。


    胤禛这话一落地,许太医当时心里就有了谱,对着康熙拱手道:“皇上,鸡蛋羹的通俗做法一般会在其中滴入麻油来增香,而宫里的做法却是滴入核桃油。”


    康熙听罢,看向了身旁的梁九功。


    梁九功心领神会,立马命永和宫小厨房里负责做鸡蛋羹的奴才来御前问话。


    诚如许太医所说,这奴才在做鸡蛋羹时,为了使鸡蛋羹的口感更滑嫩,放入了核桃油,而非麻油。


    胤禛闻言,对着康熙说道:“汗阿玛,弘晏他的确从未吃过核桃,想必也就是这个缘故了。”


    康熙正欲说话,却被德妃抢了先:“老四,你也不是第一次做阿玛了,怎么这么不当心,孩子对核桃过敏都不知晓。”


    还连累她担惊受怕一场。


    德妃的突然发难,康熙率先黑了脸:“行了,天下之物广博,若非亲身体会,岂知能用否?弘晏此遭,也算因祸得福了。”


    最起码,知晓了核桃碰不得。


    瞧着康熙紧绷着一张脸,德妃没了嚣张的气焰,而是捏着帕子讪讪的开了口:“臣妾也是心疼弘晏,那么小的孩子,却受这般罪。”


    康熙面容稍缓,对着许太医吩咐道:“去雍亲王府里好生照料小阿哥。”


    许太医闻言,立马打千儿道:“奴才谨遵圣喻。”


    胤禛亦冲着康熙微微颔首道:“多谢汗阿玛。”


    随后,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出了内殿,与胤禛一起向康熙行礼过后,便打道回了雍亲王府。


    出了这么档子事儿,康熙也没了雅兴,起身出永和宫之前,缓缓开了口:“爱妃既然有心眷写佛经,便当日日勤勉,佛祖感念其诚心,也会保佑小福宝早日痊愈。”


    德妃的眸子里划过一丝错愕,随即笑吟吟的答应下来,可藏在锦帕下那掐进手心的指尖,彰显着德妃的不甘。


    虽说是虚惊一场,但是弘晏到底是在永和宫出了意外,皇上还是迁怒了她。


    眷写佛经?


    真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厢,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已然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弘晏有恙,夫妻两个兴致不高,车厢里安静的如一潭死水。


    片刻之后,胤禛瞧着窝在乌拉那拉氏怀里熟睡的弘晏,低低的开了口:“爷来抱吧。”


    话说着,胤禛便伸出了双手。


    从永和宫出来,一直到现在,都是福晋抱着弘晏,手臂应当酸麻了。


    乌拉那拉氏置若罔闻,一双美眸如平静的湖面,未曾泛起一丝波澜,身子更是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将弘晏交给胤禛来抱的意思。


    胤禛见状,眸子微动,悬在空中的两只手,默默收了回去。


    待马车稳稳在雍亲王府正门前停下,胤禛率先下了马车。


    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紧跟着从车厢里探出头来,却瞧见一双宽大有力的手伸过来。


    乌拉那拉氏明白,胤禛这是想将弘晏接过去,但乌拉那拉氏却径直忽略了胤禛的手,自顾自的抱着弘晏踩着红木矮凳下了马车,便踏着花盆底进了雍亲王府。


    苏培盛等人包括许太医在内,见此场景眼神中皆是一惊,但都识相的低了低头,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


    再次被福晋忽略为空气,胤禛当然明白福晋心里窝着气,可他又何尝不是。


    胤禛出声喊了一句:“苏培盛。”


    这声音不怒自威。


    苏培盛忙不迭上前一步,弓身道:“奴才在。”


    胤禛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泛起凌厉的光:“去查。”


    他总觉得今日之事,没那么简单。


    苏培盛点头道:“嗻。”


    话音刚落,胤禛迈步进了雍亲王府,许太医则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雍亲王府的女眷们便知晓弘晏在永和宫出了意外,皇上还特意赐了太医诊治,便不约而同的来正院探望。


    乌拉那拉氏将弘晏安置在正院内室的拔步床上,寸步不离的守着弘晏,在外间的胤禛,直接让苏培盛出去将众人挡了回去。


    女眷们自然明白这个档口胤禛与乌拉那拉氏无心见她们,可应有的礼数还是要走一趟的。


    其余人早早的离开了正院,只冯格格望了一眼紧闭着的门窗,才迈步离开了正院。


    随后,冯格格加快脚步撵上了快要到碧波苑的李侧福晋。


    “李姐姐,李姐姐。”


    冯格格三步并作两步,边走边喊。


    李侧福晋闻言,停了脚步,扭过头看向追上来的冯格格。


    终于赶上来的冯格格环顾四周,确认这里没有外人之后,便才开口问道:“李姐姐,连皇上都惊动了,六阿哥他……”


    后面的话,冯格格没有说下去。


    正院门窗紧闭,六阿哥严重与否,她无从得知。


    李侧福晋听罢,抬手扶了扶鬓边的金镶红宝石珠钗,不以为意道:“过敏而已,应无大碍,再说了六阿哥可是在永和宫出的事儿。”


    冯格格捏着帕子,不安的开了口:“可是……”


    李侧福晋不耐烦的打断了冯格格的话:“可是什么,你若无正经事,本侧福晋可没闲功夫陪你吹风。”


    话音落下,李侧福晋转过身,甩着帕子扭着腰回了碧波苑。


    冯格格见状,只得改步回了自己所居住的揽霞居。


    王府尚且如此,紫禁城更是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从宫里传扬到宫外,也不过个把时辰的功夫。


    十三阿哥胤祥最先得了消息,当即就带着福晋兆佳氏来雍亲王府探望弘晏。


    巧的是,胤祥夫妇前脚到了雍亲王府,后脚十四阿哥胤禵带着福晋完颜氏就跟着来了。


    胤祥夫妇来时,弘晏正好醒了,那药膏药效已过,弘晏又开始抓挠自己的小胳膊,乌拉那拉氏便抱着弘晏出了内室,在外间的檀木小榻上坐下,给弘晏涂药膏。


    十三福晋兆佳氏跟着坐下,抬手擒住了弘晏的两只小手,以免他抓伤自己,更是方便乌拉那拉氏将弘晏身上的衣裳脱下。


    而胤禵夫妇踏进正院时,正好瞧见了乌拉那拉氏与兆佳氏给弘晏涂药的情景。


    胤禵在贝子府听说了永和宫发生的事儿,本是来雍亲王府找胤禛兴师问罪的。


    额娘又不知弘晏吃不得核桃,让小厨房做鸡蛋羹更是出于一片慈爱之心,如今阴差阳错出了意外,汗阿玛责罚了额娘,他这四哥竟也不为额娘辩解一二。


    来雍亲王府的路上,胤禵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只是如今瞧见了坐在乌拉那拉氏怀里,正哼哼唧唧的小弘晏身上浮现出的一大片一大片的红疹子时,当即惊住了。


    站于胤禵身旁的完颜氏瞧


    见了这情形,脸上不禁浮现了担忧之色。


    此时,胤禵缓缓张了口:“弘晏,可好些了?”


    胤禛闻言,不咸不淡的答道:“好否?你不是瞧见了?”


    他才不信胤禵是专程过来探望弘晏的。


    胤禵听了胤禛的话,眉头一拧,瞧了一眼同胤禛坐在一块的胤祥,方才道:“汗阿玛都责罚过额娘了,四哥还不依不饶的,莫不是我来探望侄子也有了错?”


    果然,这才是胤禵专程来雍亲王府的缘由。


    胤禛掩下思绪,一脸淡漠道:“你若觉得汗阿玛不公允,该进宫去陈情。”


    胤禵听了胤禛的话,灭下的火气又从胸腔里蹿了出来,但他理智尚存,顾及着弘晏的身子,又不想让胤祥看了他们亲兄弟的笑话,只斜睨了胤禛一眼,便要转身离去。


    “慢。”


    胤禛的话音落地,胤禵停了脚下的步子。


    胤禛望向苏培盛。


    苏培盛心领神会,捧着一个檀木小盒呈到了胤禵面前。


    胤禵见状,拿过盒子直接打开了盖子,里面放着的俨然是一把长命锁。


    胤禵一头雾水,不解的看向安稳的坐在檀木椅子上的胤禛。


    胤禛抬起眸子,缓缓开了口,语气平淡:“这是你幼时佩戴过的长命锁,如今物归原主。”


    听了胤禛的话,胤禵仍旧有些狐疑。


    幼时佩戴过的长命锁?


    他自己怎么不记得。


    再说了,他幼时的长命锁怎么在胤禛这里,大概率是额娘又给了弘晏的吧。


    罢了,既然是他自己的东西,收着便是。


    思及此,胤禵合了檀木小盒,迈步出去了。


    完颜氏冲着胤禛等人微微颔首后,方才离开。


    回贝子府的马车里,胤禵将长命锁拿出来仔细端详,还是一点儿印象也没有,索性将长命锁放进了盒子里,自顾自的说道:“兰儿再有一两个月便要临盆了,这长命锁给未出世的孩子刚好,福晋觉得如何?”


    完颜氏扯了扯嘴角,阴阳怪气的甩了下帕子:“这长命锁是爷的,爷想给谁,自然就是谁的。”


    胤禵“呲”了一声,不满道:“一个长命锁罢了,也值得你计较,弘明和弘暟幼时又不是没有。”


    完颜氏闻言,回嘴道:“我说的话入不了爷的耳,爷既然自己有了主意,又何必再问我。”


    就像今日这般,若不是胤禵非要拉着她同行,她才不愿跑这一趟。


    瞧着顶嘴的福晋,胤禵愤愤道:“爷方才受了老四那家伙的气,如今,还得看你的脸色行事了?”


    胤禵不自觉提高了音量,完颜氏心中的火苗也燃了起来,回怼道:“你受气?那还不是你自找的。”


    “你……”


    先在胤禛那里吃了瘪,现又被福晋指着鼻子骂,胤禵气急了,直接扬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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