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熟睡,唇红 他长大了,变漂亮了……
【舒服吗?】
“舒服。”
沅愫睡得很香, 司机开车也很稳,一路上车内安静,原本悦耳舒缓的钢琴曲也早已关闭, 伴着雨点细密的敲打之声, 干燥的车内舒适异常。
【……大腿硬邦邦的, 有什么好舒服的。】341小声嘀咕。
“?”
沅愫觉得这狗屎系统真的有点难伺候, 341之前不是还挺积极撮合他跟几个主角搞在一起吗,现在又在闹什么小别扭?
腹诽完,少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忍不住好笑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琥珀眼眸宛如被搅动的清透茶水,少年轻笑了起来,“我其实是在夸你。”
沉默半晌,系统再开口的声音明显带上了几分疑惑,以及难以压抑的雀跃, 【你……什么意思?别又是在阴阳怪气我。】
它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系统, 可禁不起渣男的熟稔的撩拨手段。
少年嫣红唇瓣轻勾,嗓音柔哑, 略上扬的尾音仿若刚打开的汽水,“你面板调得好,我睡得好舒服的, 谢谢你哦,341。”
系统这次安静得更久了,因为它的CPU已经烧了。
到庄园时,雨势减小,细密如蚕丝,肺腑都好似吸满了水气。
云层如吸饱水的脏旧绒毯,滴答漏水, 花园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朵巨大,浓艳的红黯淡了下来,远远看去,美艳诡谲,会让人不自觉联想到垂涎欲滴的红唇。
染着雨潮的风忽然拂面,沅愫打了个哆嗦,收回视线,跟在男人身后朝着大门走去。
管家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见到二人,体贴问候:“先生,小少爷。”
泽兰颔首,司机将沅愫的书包递到了一旁佣人手中。
佣人接过书包发现重量不对,顿了片刻,即便她的动作如此轻微,男人依旧捕捉到了。
碧色眼眸瞥去,泽兰淡声问:“怎么了?”
佣人低头温声回道:“小少爷的书包变重了。”
沅愫不明所以,这是什么值得报备的事吗?
他这周把全科作业都带了回来,还有部分自印的习题,包跟秤砣似的,出校门的时候包都还在尤敛肩上。
他一秒没背,自然不知道自己这塞满知识的重量与以往已经截然不同了。
“里面装了什么?”泽兰回眸。
对上那双冷碧色的眼眸,垂在身侧的细白手指不自觉轻轻一颤,沅愫老实巴交地小声道:“作业。”
说这话的时候,他是不好意思的,纤睫低垂,可这模样落在众人眼里却变了味儿,像是有些心虚。
没有说服力的答案。
这位深谙自己外甥为人的血族轻扬下颌,命令道:“打开看看。”
——怎么?我还能往里面装炸药吗?
少年悄悄抿了抿唇,白净精致的小脸浮现出了一丝不满,雪腮柔软,没吭声。
佣人打开一检查,看到了几包零食和一堆练习册,一旁管家见此,松了口气,欣慰地捂住胸口,“天哪,先生您看!小少爷懂事了!少爷居然把作业带回来了!”
沅愫听到这浮夸的语气,被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这也不是什么很值得夸奖的事吧……
泽兰视线收回,落到一旁气鼓鼓偏开脑袋的少年身上,雪腻小脸沁了绯色,既像是生气,又好似被管家那句马屁给拍高兴了,嫣红唇瓣紧抿,昳丽眉眼鲜活。
他乌黑柔软的发丝方才下车时不小心沾了些雨水,水珠细密如白砂糖,随着扭头的动作微微晃动。少年肌肤雪白,此刻哪怕天光黯淡,整个人都宛如一掬素白莹润的新雪,好似在发光。
清润,洁净,纯白,干净漂亮得让人生出一点儿异样的卑劣心理。
“最近好乖。”
男人淡声夸奖,嗓音低沉,吊灯的暖色华光落在他如雕塑般俊美的眉眼之上,鼻梁高挺,深邃的眼窝中,双眸幽碧。
泽兰不论外貌与气质都充满了优雅尊贵之气,宛如邀舞骑士,唯独那双眼睛,凉薄,森然。
独属于冷血动物。
面对舅舅的夸奖,少年没忍住打了个哆嗦,透亮的琥珀眼眸轻颤,长睫眨巴。
见此,泽兰即将抬起的手一顿,他瞧着少年发顶上那几粒微小的水珠,顺势摘下手套,丢给佣人,留下一句:“晚餐见。”
言罢,男人修长的身影踩过羊绒地毯,消失在了视线尽头。
管家拿出了手帕,递去,“先生许久没有这么温和了,看来二位关系越来越亲近了。”
沅愫接过丝质的白手帕,腹诽,亲近还检查他的书包,眼神还那么冷冰冰……
管家温声道:“晚餐还要一小时,要先喝点花茶,吃点点心吗?”
沅愫点头,“送我房间来。”
说完上楼。
进到房间,沅愫忍不住回想起跟泽兰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他喃喃道:“泽兰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341:【?谁给你的错觉?】
沅愫托腮,“那他干嘛翻我书包,防贼似的。”
341:【因为你以前会带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家吧。】
沅愫尚年幼,失去父亲母亲,舅舅也是个不着家的大忙人,敏感柔软的小孩缺乏关爱,无处倾泻的感情终于在开学三个月后,交到第一个朋友时,找到了容器。
那是个话很多的小孩,热情友善,在学校里会跟沅愫一起玩,小孩很开心,有一天,新朋友送了他一只白蝠。
白蝠性格温和,很粘人,会扑扇着小翅膀围着沅愫转,这是他第一次受到来自朋友的礼物,欣喜地答应一定会好好照顾。
同样是淅淅沥沥的雨天,小孩知晓不能把白蝠直接抱回庄园,他在司机来接自己时,将毛茸茸如同小鼠的白蝠悄悄装进了包里。
很顺利,小孩成功将白蝠带回了自己房间,接下来几天脸上笑容都多了,食欲也有所增长,厨房那段时间可骄傲得不行。
但欢乐的氛围还没持续多久,小孩忽然病倒,这病来势汹汹,管家老练,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诅咒所致,可却没找到下咒之物是什么。
泽兰得知消息,匆匆赶回,却见小孩可怜巴巴地在床上蜷缩成了一团,像只快要病死的小猫崽,气若游丝。
男人面如寒霜,没费几番功夫,就在沅愫的衣柜里找到了一只已经完全干瘪、满身血咒的蝙蝠。
这是一只身带诅咒的白蝠,是独属于血族的秘法,生在阿什德家族,就注定要一辈子与死亡和危机为伍。
但很显然,他这个体质孱弱的外甥根本没有应对这些危险的能力——碧色眼眸低垂,修长冷白的手指骤然收拢,已然干瘪被咒术抽走生机的蝙蝠,化为齑粉。
半月后,沅愫总算恢复精神。
望向坐在床边的银发男人,小孩早有所感,他怯生生地拽着泽兰的衣袖,双眼已经蓄满泪水,嗫嚅着小声问:“舅舅……我,我的小白呢?”
泽兰面无表情,“死了。”
小孩喉咙里溢出了一声呜咽,抑制不住地啜泣起来。
泽兰大手握住小孩瑟瑟发抖的肩,嗓音温和,碧色眼眸却没什么波动,“养你一个就够麻烦了,家里不准再多一只宠物了。”
“还有,以后别交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
管家没有隐瞒,将事情的真相一一告知沅愫。
而他,也再也没见过那个送他礼物的朋友。
此后,沅愫性情大变,一改温和软弱,变得任性刁蛮,嚣张跋扈。
泽兰放任,甚至还在他十五岁的生日宴上送了少年一条鞭身间断镶嵌了圣银的长鞭。
既能收拾看不惯的人类,也能揍出言不逊的血族。
沅愫很满意这份礼物。
……
书房,管家放下其他家族寄来的书信与请帖,忍不住多言了几句。
“先生今日的行为,肯定伤到小少爷了。”
男人坐在书桌前,没搭腔也没抬头,他手中蘸着浓黑墨汁的钢笔行云流畅,笔尖金属光泽明亮,熨烫得毫无褶皱的衬衫也似染上了墨香,静悒典雅。
管家是庄园里的老人,早在泽兰的父亲掌管家族时就服侍在侧了,见家主没有要打断或驱赶的意思,他又想到小少爷方才上楼时气鼓鼓的可怜又可爱的模样,继续道:
“十岁时那件事的确凶险,但先生您当初也不该说那么重的话。”
他还记得小孩那时哭得有多凶,泪珠子不要钱似的流,一双眼睛都哭肿了,伤心得仿如一只被丢出巢穴的雏鸟。
先生也是个不合格的家长,敷衍地安慰了两句,便忙自己的事去了。
关心是有,但关爱不足。
“自此之后,小少爷都没那么亲您了!”说到这里,管家的语气里也忍不住带上了几分惋惜。
亲?
捏着钢笔的冷白手指顿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常,银发从宽阔肩头滑落,碧眸幽暗。
脑子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个字,下个瞬间,殷切地在泽兰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某一幅暧昧又透满欲香的画面。
沅愫斜靠在车上,他像是一只没有任何防备意识又十分亲人的猫。
缄默的车厢内,乌发雪肤的少年歪着脖颈沉沉睡去,几道细小的伤口出现在了那雪似的细嫩肌肤上,额外碍眼。
泽兰眸色微动,抬手轻拨少年的脑袋,想查看伤口,恰好车子拐歪,睡着的少年便柔弱无骨似的,一歪就倒了下来。
男人眼疾手快接住,却莫名没将人推开,而是轻轻让沅愫的脑袋靠在了自己腿上。
经此折腾,少年乌黑细软的发丝揉乱,雪颊透绯,长睫如弧扇般投下漂亮的阴影。制服因侧躺的动作拉扯,绷得有些贴身,昏暗车厢内,这段柔软的腰肢便被勾勒得额外纤细。
不同于冰冷的血族,少年身体柔软温热,细微的温度透过衣料微妙传递,嫣红微张开一条细缝的唇瓣均匀吐息,潮热湿润,仿佛沁着香。
“哒。”
钢笔放了下来,管家了闭了嘴,颔首离开,“晚餐马上就好。”
泽兰起身,走到血红帘布被水晶扣扎起的窗前,那双深湖翡翠般的眼眸落在远处,虚无,没有聚焦。
今日天气阴沉,男人却感到一阵烦躁,神情晦暗。
——他长大了,变漂亮了。
……
晚餐。
沅愫换了家居服下楼,坐到了华丽的餐桌前,忍不住眼前一亮。
虽说他在学校的伙食也不差,但很显然,庄园厨师们为他准备的餐食要更加精心细致。
淋着黑醋汁的焦糖鹅肝慕斯上来,即便沅愫对西餐不怎么感冒也被惊艳到了。
少年亏待谁也不会亏待自己的嘴,吃完前菜,他后知后觉地问:“要等舅舅吗?”
泽兰还没下来,吃饭不积极。
心里吐槽着,男人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楼梯口。
泽兰回到家中的装扮更简约了,可却丝毫不减贵族的雍容华贵气质,银发披散,冷白俊美的脸似镀着一层月霜。
男人落座,吩咐道:“下次不用等我。”
他已经读出少年眼神中的哀怨了。
沅愫矜持地拿起了餐刀,虽然切得小块却一口接一口,这座庄园,除了他,都不吃人类食物。
泽兰偶尔上餐桌也不过是起到一个陪伴作用,例如此刻,男人捏着酒杯,眸底盛着属于醇厚红酒的迷人色泽。
虽然食量稍有增加,但少年依旧瘦得可怜,纤细伶仃,苍白得像是会被雨水冲刷断头的白色山茶,荏弱纤瘦。
管家见此,试探,“小少爷,您是不是还没食用过血仆?”
沅愫一顿,很快就恢复了动作,“嗯。”
这个回答显然令在场众人更忧虑了。
泽兰见此,漫不经心地开口,沉稳的嗓音里无起无伏,“你的血仆就是今天给你撑伞那个?”
沅愫抬眸,琥珀眼落入了烛光,亮晶晶的。他以为是想泽兰是想跟他算账,毕竟血仆都收了,却不吸血,这不纯浪费资源嘛……
但他想岔了,听清男人接下来说什么之后,沅愫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他只是一个血仆,身份低贱,想要多少舅舅就给你买多少……”
泽兰修长手指交叠,冷色的瞳孔同样落入了暖色的烛火,可却不见丝毫柔化,那张苍白俊脸反倒显得越发清冶诡谲。
他单纯的外甥可能还没意识到,在校门口的时候,他们靠得有多近,简直比情侣都要腻歪。
连绵不断的雨帘之后,同一把伞下,少年怕沾湿,无知无觉间与男生靠得极近,完全没注意到对方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炙热的光在燃烧,专注,珍重,以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怜。
那个血猎派来的卧底,似乎已经被他的小外甥迷得找不着北了。
眸底猩红转瞬即逝,凶芒毕露,可也只是瞬息,优雅俊美的血族压下了心口烦闷,提醒呆呆望向自己的少年。
“别跟他走太近,自掉身价。”
顿了片刻,这番嘱托还不够,男人嗓音低哑,冷冷补充:
“更不准跟他发生.性.关系,明白吗?”
第92章 给少爷揉脚 想的,其实根本摸不到…………
尤敛并未回庄园, 他给沅愫发了消息——「今天周末,我想去医院看看我爸爸,他需要人照顾。」
组织给他的背景设定就是个为给瘫痪在床的老父亲筹备医疗费, 不得不“卖.身”的贫苦清傲男高。
阿什德家族调查过他的背景, 自然也知道这一茬。
少年没回, 但也没拒绝。
据尤敛这几天对沅愫的了解, 少年这显然是同意了,但不排除周一回到学校之后,拿这件事来刁难他。
消息界面除了自己的话便是空荡荡一片, 下了地铁尤敛又忍不住打开看了一眼,冰蓝色的眼眸微垂,他思考片刻,又敲下了一句话。
「主人?您在看吗?」
这次,对面很快就回了消息。
少爷:「?」
少爷:「再叫就不准去了, 滚回来给我揉脚。」
也就下午等他收拾书包和雨伞的时候多站了片刻, 才那么一会儿,那双金尊玉贵的脚就不舒服了吗?
其实沅愫说那话只是想羞辱尤敛, 却没想到在男生这里起到了反向效果。
尤敛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妙地僵了一会儿,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这个条件还挺诱人的。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少年居高临下, 傲气地仰着漂亮的脸蛋,他顽劣地狠狠踩着尤敛的肩,像是驯服一只不懂事又没眼色的劣犬。
郁丽饱满的唇含着笑,鸦睫垂睨,用自以为最过分的手段,势必要让其乖顺于自己。
回想起那副画面,一股柔软的触感似乎便压在了肩头。
那条纤细滑白的小腿当时就在他脸侧, 偏头就能吻上。
喉结滚动,男生烦躁地低头深深呼出一口灼气,冰川般的瞳色逐渐转深,抓着书包肩带的修长手指紧了紧,手背青筋隐忍地暴起。
他出地铁口,前往医院。
瘫痪在床的父亲自是不存在的,但阿什德家族一直有派眼线跟踪尤敛,为的便是沅愫的安全。
男生进入住院部,在安排好的病人病房里呆待了半小时后,主治医生带着规培生把他喊进了办公室。
见无异常,监视的血族也离开医院,回去复命。
同时,在这间相对安全的空间内,尤敛收起了脸上担忧的神色,毫不客气地走到了办公桌前,坐到了办公椅上。
规培生南栖星摘下工牌,打着自然卷的红发被动作薅得一晃,他将工牌往办公桌上一丢,不客气道:“拜托,那是我的位置!”
男生眼也没抬,拿过那张工牌看了一眼,做得还挺逼真。
尤敛问:“你之后都在这里?”
南栖星点头,抬手敲了敲显示屏的边缘,“嗯呢,设备都搬过来了。”
说着,他瞧着同伴依旧冷冰冰的面容,去旁边休息室的冰箱里拿了两瓶饮料,“喝。”
尤敛接过冰凉的易拉罐,骨节微隆,单手开了汽水,“噗嗤”一声脆响,空气里似乎也涌入了些带着糖分的气泡香。
冰凉爽口的饮料入喉,男生抬眸调侃,“你在这里过得可真滋润。”
不愧是区长的儿子,待遇就是不一样。
上头虽然有个能事事兜底的老子,但南栖星并非草包纨绔,不论是课业还是训练都很出色。
发色偏红的男生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隔空跟同伴碰了下杯,“应该的。”
南栖星与尤敛和谢长生隶属于血猎组织的第四分区,三人既是同事也是好友,主要是南栖星性格外向,会主动跟两个明显孤僻冷漠许多的朋友玩。
血猎组织每个城市都有分区,早年是专门捕杀血族,与血族势如水火,现如今,签订和平契约之后,成为了官方组织,明面上是处理一些失控血族的恶性事件,至于其他任务,都是暗地进行的。
当然,血族也不是什么老实的货色,一个个表面谦谦君子,儒雅绅士,实则是一群披着人皮的野兽罢了。
近些年惨案频出,都被尽量压下,一是避免引起民众恐慌,毕竟绝大多数普通人向往的都是和平生活;二是降低血族的防备,毕竟有一部分血族掌握着强大的血能,非常人能对抗,暗杀才是死亡率最低,成功率最高的办法。
潜伏在沅愫身边的目的也并不是为了杀掉那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少年,而是为了拿捏住泽兰的命脉。
时间来到八点半,外卖都送上门了,谢长生却迟迟未到。
南栖星都把外卖盒子打开了,有些忧心:“长生该不会是出意外了吧?你打个电话问问?”
尤敛没动,否认,“不可能。”
他们的身份背景做得完美又干净,短时间内难以查出。他也不认为是谢长生出了意外,毕竟血猎成员的身手都是经年累月练出来的,哪怕是常年坐办公室的南栖星,都有能力斩杀某些血族,更别提哪怕在人才济济的组织内部,身手都能排进顶端的谢长生了。
——说不定,在因为下午的事赌气呢。
思及此,尤敛捏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又忍不住打开了与沅愫的聊天对话框,短短几个字,翻来覆去地看。
果然,没两分钟,办公室门被有节奏地敲响。
“来了。”
南栖星起身,跑去开门,对上门外男生那张冷玉似的脸,赶紧招呼:“快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今晚吃麻辣烫!巨大一锅。”
“怎么这么晚才来?是不是在路上碰到什么麻烦了?”南栖星赶紧问。
“没,只是在书店看了会儿书。”谢长生淡否认。
说着,他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室内惹人流口水的麻辣烫香味也淡了些。
空气流通,避免一会儿办公室里一股味儿。
他无视坐在靠墙沙发上整理外卖袋子的尤敛,对方也没看他,俩人像是一对陌生人,却又十分默契。
谁知这时南栖星这傻缺忽然笑了起来,调侃地搭着黑发男生的肩,“还是尤敛了解你啊,我刚说你可能出事了,他一口笃定没可能!”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不愧是一起长大,跟亲兄弟似的。”
话音落下,室内陷入安静,只有他一个人的潇笑声,逐渐干巴巴。
南栖星纳闷,发现这二人安静得诡异,谁都不看谁,面容皆是一片冷淡。
南栖星:“?”
他很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题,安排座位时,坐在了两人中间。他伸出筷子,一边夹菜一边假装不经意地试探道:“你们……闹矛盾了?”
身旁两个男生不说话,一个夹菜,一个扒米饭。
以往面前算得上热闹的饭局此刻一片安静。
这好不容易等这俩人从满是吸血鬼的科尔顿特公校里出来聚聚,南栖星受不了这冷暴力,其实还是太好奇了。
他提高音量:“你俩有没有礼貌啊?我在问你们话呢!”
谢长生漆黑如暗河般的眼眸扫了眼尤敛,冷笑一声,并未说什么。
南栖星自以为读懂了,胳膊顶了一下尤敛,问:“是不是你?”
冰蓝色眼眸微抬,尤敛面无表情地放下碗筷,道:“可能吧。”
讲真的,南栖星更好奇了。
这俩人都一直以来都淡淡的,寡得像是没有世俗的欲望。
尤其是谢长生,情绪从不挂脸,气质清冽如泉,外表极具欺骗性,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他也极擅长利用这一点,一直友善待人,如今却与情同手足的尤敛冷眼相待。
南栖星咽咽口水,找到了比麻辣烫更下饭的菜般,焦急地催促:“为什么啊?你们关系不是最好了吗?”
男生也没卖关子,冰蓝色眸底暗光涌动,嗓音却很是稀松平常。
“可能是,我不愿意把沅愫的联系方式给他吧。”
南栖星:“?”
……喂,什么情况?
第93章 “我亲爱的小外甥真是胆大又贪心。” ……
谢长生嗤笑一声, 他漆黑如墨的眉眼冷清,语调平淡:“我也是为了完成任务。你守那么紧,跟防贼似的。”
头顶白炽灯明亮, 男生漆黑睫毛下雾气升腾, 清清冷冷, 漠然又清冽, 锐利如鹰隼。
生得极具迷惑性的脸此刻也显出几分令人颤栗的攻击性来,“他可不仅是你一个人的任务目标,同样也是我的。”
最后一句话, 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刻意得咬得极为清晰,黑眸直勾勾盯着那双同样冰冷的蓝色眼眸。
尤敛身体后仰,长腿交叠,不甘示弱地质问:“你从哪儿拿到他的联系方式?又以什么理由去找他?别让阿什德家族拿住把柄, 生出怀疑。”
尤敛面沉如水, 脸色足以用“难看”二字来形容,冰冷深邃的眉眼仿佛是搁在黑暗之中的冰髓, 毫无温度,接下来说出的话更是不留情面。
他反问:“你以为得到了他的号码,他就会同意你的好友申请?”
此话一出, 本就紧张的氛围瞬间变得更加夸张。
南栖星端在手里的麻辣烫都不香了,他没开口,只小幅度地转动着眼珠子,左看看右瞧瞧。
……好诡异。
这画面,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他之前摸鱼看脑残偶像剧的时候见过,就是那种校园恋爱剧里, 两男争一女的经典场面,互扯头花,大打出手!
跟现在尤敛和谢长生的情况完全吻合啊!
谢长生捏着一次性竹筷的手狠狠一紧,很快,两根沾了红油的筷子发出了一声哀鸣,不堪重负地断在了男生的指缝内。
尤敛好整以暇地瞧着这一幕,心底划过一丝异样的快感,却也有些别扭。
快感是因为他似乎在这场“争夺”之中,拿下了胜利。
别扭便是他跟谢长生作为好友,如今更是因为一个他们应该嫉恶如仇的血族发生矛盾,怎么也说不过去……
尤敛低下头,冷冽的蓝眸子同样低垂,偃旗息鼓。他不欲再谈,沉默许久的谢长生却忽然开了口。
“那你呢?”
那双静悒如山涧的墨黑眼眸盯着尤敛,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敢说你没有半分私情?”
话音落下,室内再次陷入沉默。
情?
什么情?
短短一周就对自己的任务目标、一个流淌着血族血脉的人产生了感情?
在心底质问自己时,尤敛都感到了一阵巨大的荒谬以及强烈的不安。
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喜欢上一个人?
就好似天生这颗心脏就会忍不住向他靠近,大脑全用来存储少年的一颦一蹙,将他与自己每一次对话内容都深刻在那海之中,简直像中了这世间最甜蜜的诅咒。
一旦发作,心口搔痒不断。
甘愿堕入其中。
当然,尤敛知道,这种情愫不仅自己有,谢长生也有。
一见到沅愫,别说任务了,连培养多年的使命感觉都会模糊。
这种摇晃的、不牢靠的想法让谢长生产生了强烈不安,仿佛少年的一举一动都能主导他行为。
有种……下一秒就要为那个漂亮少年不管不顾地献上全部。
恐惧,却又期盼着他能向自己发出请求。
那个漂亮荏弱的少年宛如蜂巢中主导一切的蜂后,高高在上,慵懒又娇气地撑着下颌,傲气又迷人,只需一个眼神,就能让无数人失去理智,为他肝脑涂地。
南栖星脑子转得很快,他一边吃瓜,一边将事情推测了个大概。
他最后还是将碗筷放到了桌上,他问:“你们俩……同时爱上了一个人?”
俩人齐刷刷抬头盯向他,眼神凶狠得像是要把他撕成碎片丢锅里拌麻辣烫!
“别激动别激动!”红发男生连连摆手,忍不住一蹬办公椅,滑出了一段安全距离。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沅愫他给你们下咒了?”他托着下巴沉思。
南栖星觉得不应该啊,什么人魅力能大到令一对从小长大的兄弟反目成仇啊?
妲己转世,天仙下凡吗?
听了这话,尤敛和谢长生一愣,眼底皆流露出了一丝疑惑,甚至,有些松了口气。
看二人开始消化,南栖星好笑地捂着肚子,嘴上再接再厉,“你们就没怀疑过吗?难道都以为是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这个词一出,两人脑中分别浮现出了他们与沅愫初见时的场景——肌肤雪丽透白,乌发柔软,有时会凌乱地勾缠在雪腻颊边或眼尾,糜丽郁艳到了极点,娇矜又病弱,扫过人的不悦眼神都似羽绒,撩得人浑身酥麻。
长成那样,被一见钟情完全说得过去。
回答南栖星的是沉默。
这几乎是默认了。
男生笑得更夸张了,头顶卷发都在发抖,“你们两个傻缺,被人家耍得团团转!”
凝滞的氛围终于恢复正常,三人再次拿起了碗筷,很可惜谢长生的筷子已经被折断了。
南栖星有囤外卖一次性物品的习惯,又去给他拿了一双。
他道:“你们也别担心,上头已经下命令了,有针对科尔顿特公校的任务。”
闻言,谢长生肃了神色,问:“需要我们配合吗?”
南栖星摇头,烫得只吸气,“估计,估计没有,但你们可以趁机来一波英雄救美什么的,刷刷那位小少爷的好感度……妈呀,这家也太香了!”
尤敛闻言,冰蓝色眼眸骤然一亮。那一瞬间有点庆幸,还好来接任务的另一个人是谢长生,而不是南栖星。
当然,谢长生也很擅长利用自己的那张极容易让人生出好感的外貌,不像自己……冷冰冰的,会产生强烈的攻击性与疏离感。
尤敛陷入沉思,没吭声。
南栖星被辣得流鼻涕,连抽了好几张纸巾,整理了一下自己被食物虐到有些狼狈的面容。
他继续道:“就下下周,秋季运动会晚会时,会有一次刺杀行动。”
“目标是科尔顿特公校的校长,也就是阿什德家族的成员,泽兰的叔父。”
*
周天晚上,沅愫的房门被敲响。
下午送走家教老师之后,少年便再也没出过房门,当然,他放假这两天基本都躲在房间内,三餐都是送到屋内的,没再下过楼。
少年以往还要去花园里走走,现在直接化身死宅。
沅愫在家这几天都躲着泽兰,自从上次共进晚餐之后,他就有点没办法面对这位舅舅了。
泽兰那个嘴上不把门的家伙,就算是提醒,不能含蓄一点吗?
非得,非得一口一个“性.关系”的!
房门敲响,沅愫以为是佣人,乐颠颠地跑去开门,准备端自己的晚餐,谁知打开门却看到了一道高挑的身影。
几缕月光似的银发从男人肩头滑落,如丝如绸。这个庄园内,除了泽兰,谁还有这么一头柔亮耀眼的银发?
沅愫强忍下“啪”地一声摔上门的冲动,他抬眸,茶水晶似的琥珀眼轻颤,嗓音如细沙般低而软,“舅舅,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说完,少年紧张地抿了抿嫣红的唇瓣,他像是一只看到老虎的猫,微缩着纤肩,细白指尖紧抓着门板,还有半张莹白漂亮的小脸藏在门后。
很吝啬呢。
瞧瞧这幅赶人的架势,这不情愿的模样……
碧色眼眸如凝结了冰晶的绿宝石,泽兰背光,俊美立体的五官被阴影笼罩,唯独那双眼,如同藏匿在黑色森林中未知凶兽,眸含幽光。
沅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不该这么怂的,但他总觉得泽兰对他有血脉上的压制,每次见到男人他就会忍不住提心吊胆,微微颤栗。血管里的血液都仿佛在尖叫。
毕竟血族也是弱肉强食,强调血统的生物,有血脉压制完全说得过去。
泽兰柔声询问:“不邀请舅舅进去坐坐吗?”
沅愫扒开门,识时务地让出位置,“舅舅请进。”
泽兰抬步,昂贵的手工皮鞋踩在柔软羊绒毯上,才打了蜡的木地板光可鉴人,少年的房间很干净,柔软蓬松的大床上有几道压痕,很显然刚刚沅愫正趴在床上玩。
视线收回,男人走到沙发前坐下,姿态矜贵雍容,碧眸散漫,他对沅愫扬了扬下颌,少年很乖地坐到了另一侧沙发上。
复读机似的,又低低喊了一声“舅舅。”
不是很有话说的模样。
泽兰好笑得瞧着他淋水雏鸟般的可怜神情,虽然什么都没做,却透着几分微妙的娇怯,唇瓣嫣红,眼尾晕绯,瞧得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男人薄唇勾起一抹笑,好整以暇地开口:“这两天一直躲房间里,是因为前两天说你的事不高兴了吗?”
说这话时,他拿起精致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已经有些冷掉的花茶。
沅愫讷讷摇头,一派老实巴交,心里却在大喊——知道还不道歉?
少年默了会儿,似乎意识到只摇头一个动作太敷衍了,他着急忙慌地又补充了一句:“这两天再努力学习,希望月考拿个好成绩。”
泽兰气定神闲,碧绿眼眸微眯,捏着茶杯的手冷白似雪,“怎么这么乖。”
男人似乎有点爱夸人,以这种温柔到有些暧昧的语调与神情,极具迷惑性,让人沉溺其中,飘飘欲仙。
沅愫忍不住抬眸瞄了一眼,本来想看舅舅那张出色的脸,视线却不受控制地下滑,落到了泽兰领口露出的脖颈上。
泽兰今天依旧穿得很休闲,衬衫却是“V”字领口,不可避免地露出了部分颈部肌肤。
苍白,修长。
琥珀眼渐渐瞪圆,沅愫有些不受控制地咽了咽口水,眸底也在无意识间染上了猩红之色。
泽兰冷白皮肤下,若隐若现的淡青色血管仿若蔷薇荆棘,既漂亮,又危险,还很诱人。
沅愫还没吃晚饭,肚子空荡荡,饥饿时,身体对血液的渴求再一次攀了上来,如万千蚂蚁般蚀骨。
当然,比起尤敛的血液,泽兰这隔着皮肤的血管诱惑力与冲击力就小很多了。
血族是可以吸食同族血液的,血脉越纯正的血族,味道越甜美,血族之间甚至可以通过吸食强者的血液来提升自己。
少年口中唾液分泌得更快了,他慌乱咽了咽口水,视线飞快撇开,祈祷泽兰并未发现。
但怕什么来什么!
对面男人却忽然低低一笑,“刚刚在看什么?”
少年细腻的肩颈线一紧,慌乱抬眸,漆黑睫羽颤抖间,嫣红柔嫩的唇瓣已不自觉紧咬在一起,那细嫩的唇肉遭受不起这种折磨,没一会儿就变得越发红艳,微肿着,瞧着更诱人了。
眸色骤暗,男人嗓音低哑了几分,“想咬我吗?”
泽兰地缓缓勾起一抹笑来,那种虚伪的柔和气息散去,显出几分别样的森冷艳气。
碧眸亮得瘆人,却十足诡艳,泽兰懒散开口:
“我亲爱的小外甥真是胆大又贪心。”
第94章 “喂饱你。” 愫愫的第一次……吸血……
被发现了。
沅愫想挖个洞钻进去的心都有了!
桌上鎏金花瓶折射出了昂贵的光, 少年搭在抱枕上的手猛然攥紧,他下意识抬眸,可对上那双幽深眼眸时, 脸上的慌乱与窘迫顿时无所遁形。
但更多的, 是被戳穿的恼。
猫儿般清透的琥珀眼柔亮, 眼尾洇红, 少年扭过头,抿着嫣红的唇瓣瓮声瓮气地丢出了一句:“才没有。”
他否认,躲避, 抗拒,可纤细如天鹅的雪颈却不自觉绷直,线条细腻的喉结滚动——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沅愫甚至担心自己口水流出来,忍不住悄悄舔了舔唇瓣,嫩粉的舌尖扫过嫣红唇肉, 渗出清甜汁水的丰美果肉般, 可口得不像话……
泽兰悠然搭在膝盖上的修长手指倏然一僵,银发倾散, 男人唇角散漫戏谑的笑容也随之消失。
片刻,如血般的炙热火焰将男人眸底那片湖森般的碧色烧了个干净,双眸腥红。
优雅雍容的血族不复方才的从容不迫, 眉骨底压,狭长深邃眼眸流转着殷红如血的绸光。
少年却对危机一无所知,他下意识往身后沙发靠,好似贴着什么柔软的东西就会更有安全感。
其实,自打上次尤敛那家伙故意在他面前弄伤自己,让沅愫嗅到那宛如毒药般迷人的血液之后,少年就一直处在一种“空虚”的状态。
肚子空荡荡, 吃下去的食物都仿佛掉入了水底,毫无踪迹,似乎胃囊得到了满足,但精神还没有。
人类的食物根本不足以慰藉他饥饿的身体与意识。
而血液对他的吸引力正在与日俱增。
泽兰出身三大家族的阿什德家族,是最接近始祖血脉的几个姓氏之一,他不仅是现今家主,更拥有最纯正的血脉,觉醒的血能也异常强大。
强大血族的血液对普通血族也同样拥有难以抗拒的吸引力,男人血液中蕴含的能量与甜腻气息足以将沅愫这个连荤都没开过的半血族,迷得魂不守舍。
沅愫深吸口气,他很想把泽兰从阳台丢出去,要是再这么坐下去,他可能就要忍不住动手了。
泽兰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与眉眼间的忍耐。
男人倒是不疾不徐,放下茶杯,明知故问:“怎么了?我亲爱的小外甥?”
体内属于血族的基因在疯狂叫嚣,极为不适,少年白皙的额头冒出了虚汗,郁丽秾艳的小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颤抖间,湿漉漉的睫羽垂下了一片阴影。
少年雪颊绯红,细白指尖似乎要将绣花抱枕抓烂,他闷闷呜咽一声,纤细的身体软倒在沙发上。
沅愫不自觉蜷缩,呼吸急促紊乱,隐隐含了一丝哭腔,尾音发颤。
“舅舅,我不舒服……”
他是委屈的,一双泛红的眼眸水光潋滟,纤长的睫羽已被泪水濡湿,可怜得要命……
当然,沅愫也很气愤。要是情况允许,他想给面前这个好整以暇的、似乎在欣赏他狼狈姿态的恶劣舅舅几巴掌。
要把脸抽肿的那种!
情绪外泄,气恼之下,原本只有一点的委屈也忽然无限放大,少年秀气挺翘的鼻尖沁出了粉,秾红眼尾溢出了泪。
他澄澈湿润的琥珀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男人,执拗,控诉,却没有软弱的哀求。
身体颤抖,少年的泪水从眼角流出,积在山根,涟漪晃动……泪光闪烁。
他似乎天生就知道如何让别人疼爱他,一滴泪便足以令一个淡漠沉冷的男人心跳紊乱。
——这既是埋怨,也是引诱。
他亲爱的侄子拿这种眼神望向他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碧绿眼眸微光流转,那是幽邃深潭下蛰伏着的冷血动物特有的寒芒。
泽兰起身走到沅愫身前,沉稳有力的手臂将少年纤细的身子揽入怀中,自然地抱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男人低头,几缕银发垂落颊侧,令人脊背生寒的碧眸似乎也软化了些。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拍少年纤薄圆润的肩头,泽兰低哑地温声安慰:
“没事的,忍耐一下,我们愫愫一直以来都做得很棒……”
少年病弱,身量纤细,清癯得像是一片随之会被风带走的羽毛,抱在怀中宛如一只柔软的猫,他脑袋搭在男人胸口,白玉手指下意识紧紧抓住了泽兰宝石领针垂落下的丝带。
沅愫没力气,呼吸还未平息,轻轻哭噎着。在接触到血族冰冷的肌肤时,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白净精致的脸蛋满是泪痕,少年垂下浓黑的睫羽,紧抿着嫣红唇肉,吐息湿热。
很乖。
特别乖。
前两天不过是说了少年一句,让他不准对那血仆产生感情,沅愫就闹脾气躲着他——就为了那个低贱的血仆?
这几天都躲在房间里,偶尔饿了才会出来,出门前还得探头探脑一番,对他避如蛇蝎。
可现在……少年软软热热的小身体这样靠在他怀中,小幅度颤栗,哼哼唧唧地小声呼气。
像是一只寻求安慰的小动物,能轻易激起任何人的怜爱心。
男人神情晦暗,内心深处的某点儿阴暗,也在此刻得到了满足。
泽兰缄默地揉抚着少年,从乌黑柔软的发丝摸到后背,下滑——他很瘦,蝶骨突出,脊椎清晰,但屁股很软。
但可惜,他才碰一下,少年就开始慌乱挣扎,泽兰垂首轻笑,深邃眉眼疏离散去,薄唇弧度完美。
“我们可怜的愫愫这是饿了,要喝舅舅的血吗?”
阳台门未关,房间内含着微微潮气,气氛变得暧昧,黏腻,肌肤上像是裹了一层蜜丝。
银发血族发出了礼貌的询问,嗓音悦耳,眸底却凶光涌动,暗芒如割。
说完,泽兰冷白的手轻巧地解下领针,他扯开衣领,珐琅扣绷断,材质昂贵的衣料就这么被随意破坏。锁骨露出,血族偏头,露出了苍白脖颈上青色的脉络,姿态顺从。
银色睫羽落下一片阴翳,他瞥向少年,那双恹恹半阖着的湿润琥珀眼已然不受控制地瞪大,微张的嫣红唇肉之下也露出了可爱的雪白牙尖。
“饿了那么久,也太可怜了……”
苍白俊美的血族嗓音淡而柔和,仿若细细吐出猩红信子的蛇,獠牙淬毒,锁定猎物。
泽兰无不自责地道:“也怪舅舅,一直不够关心我们愫愫,以至于饿了那么久,肚子上一点儿肉都没有呢……”
苍白大手在少年柔软平坦的小腹上游走,冰冷滑腻如即将冬眠的蛇,找寻到温暖与柔软便不肯离去,来回流连。
少年被冻得打哆嗦,惶然瞪大眼眸,他忍不住蜷缩起身体,细嫩的嗓音发颤,“唔,别摸了……呜……”
沅愫想跑,却被泽兰身上的香味诱得神志不清,更重要的是,男人似乎一直在邀请他,比尤敛诚恳,顺从,等待采撷……让少年生不出拒绝的心思。
一直被压抑的吸食血液的欲望被完全勾出!
太饿了,肚子里火烧火燎的,像是被人活生生饿了七八天,胃里绞痛,唾液分泌,迫切地想要大量、疯狂地进食。
好饿。
沅愫摇摇晃晃地撑起身体,脸颊贴上了男人的颈窝,泽兰并未拒绝,愣了片刻,旋即一笑,扶住了他的后腰,让人整个人儿靠在自己怀中。
泽兰嗓音如雨丝般缠绵,潮润地似要浸入少年微微发烫的肌肤,他低低地引诱着怀中定力不佳的沅愫。
“一切都是我的责任,难怪我们愫愫一直不接受其他血仆,原来是喜欢舅舅的血啊……怎么不早说呢,这些年忍得好可怜啊……”
泽兰捏住少年白皙小巧的下颌,注视着那两瓣微张开一条缝隙的柔嫩红唇,还有那两枚露出的雪白獠牙,轻笑。
“别担心,舅舅会喂饱你的。”
若是以往,沅愫一定会察觉到男人话语中那一丝恶劣的调戏,但现在的他已经被哄得有点晕头转向了。
理智被抛之脑后,少年口中干涩,喉结不住吞咽滚动,肚子里像是有团火在烧,急需填充!
“我……我……”
少年蹙眉,雾蒙蒙的双眸已然失焦,睫毛颤个不停,红唇翕动:“好香呜……”
泽兰低低一笑,抬手将自己铂金色的长发拨到另一侧,灯光下,修长脖颈经络明显,可口。
沅愫湿润的瞳孔狠狠一颤,眼眸瞬间染红,剥皮石榴般,剔透如玛瑙,鸦睫湿透。
少年呼吸紊乱,他再也忍不住,白皙的手紧攀着男人的肩,张嘴,利落地一口咬在泽兰的脖颈之上——
獠牙顺利划破肌肤,瞬间,黏腻甜美的血液涌入口中!
铁锈的腥甜在舌尖绽开,微凉的血液滑腻地涌入喉管,立刻就抚平了他空瘪的胃。
甜美的气息琼浆玉露般,少年灵魂都似乎在颤抖!这是人类食物完全比拟不了的鲜美,诱人失控。
“呜,嗯……”
少年舒坦地眯起了眼,鼻尖闷闷发出了几声哼唧,又软又短促,气息混乱。
沅愫失了理智,脸颊潮红,额角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酥软的身体让他不得不伸出瓷白的手臂,勾住男人的脖颈,是以,少年几乎是挂在对方身上,唇吸舌舔,不住索取。
紧密无间,暧昧至极。
细嫩舌尖舔舐涌出的血液,精致小巧的喉结不停滚动。
太,太爽了……
沅愫幸福地酸了鼻子,为了更方便进食,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跨坐在了男人腿上,纤细的腰肢被大手扶着,好似被血族纵容着,任意作为。
少年是第一次吸血,太过生涩,咬得粗暴,泽兰已经预想到自己的伤口会有些严重了。
但他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这里,而是紧贴着他脖颈肌肤的、柔软温热的嘴唇,湿润细嫩,舌尖湿漉漉地舔舐,吮吸……
——好甜好香啊。
沅愫理智全无,吐息凌乱,他喉咙中不断溢出吞咽与呜咽之声,呼吸潮热细密,白皙细嫩的肌肤浸出了细汗,香汗淋漓。
少年柔弱无骨地窝在男人怀中。
泽兰眼眸幽深,大手却漫不经心地抚着怀中人纤薄的后背,既像是抚慰,又仿佛是在鼓励。
少年像是个易醉的人,品尝到了世间少见的佳酿,他饮得入迷,极为贪杯,整个人醉得白里透红,透粉的肌肤都似沁出宛如石榴果肉熟透般的香。
漂亮含泪的双眸已完全失焦,沅愫满脸迷茫,雪颊潮红,艳丽如蔷薇的唇瓣嫣红又沾着血液,更加糜丽诱惑。
此刻的他完全忘却了羞耻和羞涩,软绵绵地跨坐在男人身上,脑子晕乎乎的,快感已经彻底侵占了大脑。
脸颊泪水被冰凉的手指拭去,少年这才稍稍回神,迷茫地松开嘴,抬起了无辜的红色眼眸。
他松嘴,伤口却还在冒血,少年不愿浪费任何一滴,下意识伸出嫩软湿润的舌尖,舔了舔——好甜。
血族的眸色骤然加深,深夜高悬于空的血月般冰冷,睫羽银白。
肌肤莹润透红的少年小口小口喘着气,好似醉透了,神情迷离地望着他,手却哆嗦着摸上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有些茫然。
【别喝了,泽兰的血脉纯度比你高多了,再喝就死!】
脑子里似乎有个声音在尖叫,沅愫听不清,意识彻底被搅散,他试探着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胀,但还想喝。
洇红眼尾坠上了泪珠,少年舔舐着唇瓣,软声哽咽着喃喃:“好香……”
泽兰:“喜欢吗?”
沅愫身体热得好似在蒸笼上,他点头,漆黑睫毛缓慢眨动,他还想回话的,可眼前画面却越来越模糊,下一瞬,眼前就变为了黑暗。
到了承受极限的少年身子一软,昏睡了过去。
银发血族见此,轻笑一声,他抱沉睡的少年,朝床走去。
第95章 “他为我,献上了他的第一次。” 一觉……
这是进入这个位面以来, 沅愫睡得最舒坦的一觉。
没有梦,身体与大脑都得到了充分的放松与休息。
他浑身暖融融的,手脚也不再冰凉, 空虚病弱的身体仿佛被暖流包裹, 能量充满, 少年唇红齿白, 肌肤泛着自然又漂亮的诱红。
妖冶得仿若有一颗带毒的果实。
沅愫的身体其实早就饿到了极限,要是再不进食,很可能就会因此让本就熬垮的身体雪上加霜。
躯体的求生意识比少年本人更强烈, 在察觉到高等血族发出邀请时,大脑更是发了狂地催促沅愫不留情面地吸食!
在腥甜血液涌入口腔的一刹那,纠结,犹豫,排斥全都被那满满一口浓郁甜香的霸道滋味狠狠压下!
味觉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少年跪贴在沙发上的小腿都在打颤, 纤细瘦薄的白皙脚背绷直,玉似的趾颤颤巍巍蜷缩, 又受不住似的猛然绷直——
可怜极了。
那层所谓的,对人类身份的摒弃,以及负罪感也彻底消失。体内属于血族的、及时享乐的野兽心态同样影响了少年。
沅愫甚至有点后悔。
早知道吸血这么爽, 来的第一天就接受了。
上周返校迟到后,沅愫痛定思痛,决定这周一定准时,谁知他这一觉睡到了周二早晨。
沅愫:……蛤蛤。
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的泽兰,也早已离开庄园。
管家带着佣人和熨烫整齐的制服上楼时,沅愫软声询问:“舅舅呢?”
窗外雨歇,空气依旧湿冷, 室内泛着一股莫名的幽幽甜香,少年没骨头似的坐在床头,双手撑在身侧,纤肩微扣,露出的锁骨也因这个动作,变得越发明显突出漂亮。
沅愫昨晚睡得显然极好,这些天略苍白的脸色此刻红润郁丽,像是一只吸饱了血的妖精,长睫弧扇般纤翘。
被睡乱的柔软发丝乌黑,少年脸颊透粉,雪肤柔软,那秾丽眉眼似含着一股缠绵之气,慵懒,却十足惑人。
气质与以往截然不同。
若说少年先前像是一只病恹恹的可怜小猫崽,现在就已然长大成熟,变得慵懒散漫,习惯端坐在高处,低着可爱的脑袋,垂睨着那些想要抚摸他柔软皮毛的人。
仅是坐在那里,就无比惹人瞩目。
漂亮少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为他穿鞋袜的佣人脸红得不知该把眼神放在哪儿。穿好后,手都在轻轻发抖。
管家剜了那佣人一眼,抽过他手中领带,亲自为少年佩戴。
“先生早上七点多的时候就离开了,小少爷找先生是有什么事吗?”
沅愫撇了撇嘴,“随便问问。”
他百无聊赖,还以为泽兰会对管家嘱咐些什么。
坐上前往学校的车,少年坐在后座,精神饱满,雪颊红润。
他白皙的手撑着下颌,欣赏窗外风景。
这时,脑子里的341跳了出来,语调雀跃:【恭喜你!这是你宝贵的第一次!!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吸血之后,身体好多了?】
少年闻言,乌黑细眉微微蹙起,他问:“泽兰不是第一次?”
系统不明所以,【是啊。】
“他为我,献上了他的第一次。”
沅愫纠正,调笑着说完,少年精致的眉眼染上愉悦,“341,你还得学学如何表达,如何讨好我,让我开心。明白吗?”
系统愣了一下,似懂非懂地发出了一声“唔。”
沅愫嗓音柔软,又道:“然后,谢谢你的关心,我现在的确舒服多了,你真贴心。”
说这话的时候,他笑得很花枝乱颤,或者说,少年这张雪嫩昳丽的小脸本就漂亮,他很少笑,多数时候都在挑剔地闹情绪,眉眼乍然舒展。
系统再一次死机……
高三(3)班,第二节课已经结束。
尤敛拿出手机,却发现发给沅愫的消息全部石成大海,昨天询问管家,管家也只冷冷告诉他,“不要打探主人家的私事。”
如坠冰窟,焦躁与不安在心口密密麻麻地蔓延。
他拿到沅愫的联系方式又如何?那个娇矜傲慢的少年甚至不屑于施舍他一点回应。
沅愫先前还拒绝了他的血……
挫败的情绪陡然蔓延开来,捏着签字笔的手骤然攥紧,笔尖戳在辅导资料上,洇开了一小片脏污的墨渍。
或许在少年心中,他与谢长生根本没有什么分别,都是不值得重视的陌生人。
思绪不受控制地朝着糟糕的情绪蔓延,男生肩背的肌肉线条紧绷,冰冷的眸底寒霜蔓延。
“喂!”
忽然,尤敛感到有人在身后踹了一脚自己的椅子,但那人力气显然不够,不仅没做到恐吓的效果,还把自己的脚弄疼了。
来人收回穿着名牌运动鞋的脚,他表情扭曲了一下,见尤敛回头,那男同学立刻恢复如常,不客气地问:“诶,我问你,沅愫同学最近怎么没来?”
这人不是3班的,却要找沅愫。
尤敛站起身,那男生脑袋逐渐仰起,看清他的体型之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疑惑的“草?”
尤敛问:“找他有什么事吗?”
对上那双冷冰冰的蓝眸,蒙络原本趾高气昂的态度都僵住了,他梗着脖子,干巴巴道:“你什么态度啊?我他妈不是来干架的!就是我们班长想知道他多久回来……”
尤敛的语调依旧没什么起伏,声音冷淡,“你们班长是谁?”
蒙络被他这态度弄得都不自信了。
他哪儿知道为什么?他只隐约听说伊赫在跟沅愫搞对象?
也不知道是谁先说的,虽然离谱,但想到阿什德家那位少爷那张比夜雨蔷薇都漂亮的脸,就很有可信度了。
蒙络皱眉,双手环胸,忍不住拔高音量:“你管的是不是太宽了?人家小情侣之间的事我哪儿清楚?”
此话一出,周围原本就关注着这边的学生们齐齐扭头,瞬间一寂。
小情侣?
谁?
沅愫跟谁小情侣?!
——是谁翘了他们班的白菜?!
某个女生手里的小镜子都吓掉了,“啪嗒”一声摔碎在地。
蒙络纳闷,怎么,3班都不知道吗?
而他看向面前男生时,却是一惊!
高挑的棕发男生眼神阴鸷,额角青筋暴起,面若冰霜。
尤敛毫无温度的双眼死死盯着对方,垂在身侧的拳头攥得死紧,嗓音嘶哑:“你说什么?”
蒙络错愕,咬牙在心里骂了句“神经病”,他刚要开口,教室后门却忽然传来了一道轻而柔哑的嗓音。
“尤敛。”
两个字,缓如细密羽绒,轻飘飘地搔刮在在场所有人的耳廓上,留下一阵难以忽视的酥麻……
众人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去,却见纤细白皙的少年斜靠在教室后门,有几个早注意到沅愫的学生眼珠子都快黏在他身上了,遮掩着、假装漫不经心地偷看。
视线在触碰到少年的瞬间,大脑好似猛然炸开,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奇妙感觉。
理智出窍,唯独心脏,越跳越急促。
少年危险,却潮漉漉地泛着让人理性全无的湿香。
嫣红饱满的唇瓣抿了抿,见尤敛还站在原地不动,沅愫蹙眉,不悦地提醒:“提包,重。”
听到这话,原本面色阴翳的男生回神,他横了眼蒙络,错身快步上前,接过了少年的包。
那纤细皓白的手腕轻巧地垂落在身侧,沅愫装模作样地揉了揉腕骨,扫了眼周围,问:“都看我做什么?马上要上课了。”
闻言,教室里窸窸窣窣一片响,同班的学生回神,皆慌乱地将视线从少年身上收回,面红耳赤地埋入教科书之中。
即便收回目光,可脑海中还深深烙印着少年方才的模样。
他就那么自然地倚在教室后门,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细腻瓷白,宛如凝固的牛乳,好似稍微用力握住,亦或是揉捏,就会留下惹人心怜的红痕。
沅愫身量纤细,膝盖与手肘都是粉的,略挑着晕红的眼尾似嫩樱花瓣儿,唇瓣嫣红得好似熟到极致的石榴粒,腐烂地沁出了发酵瓣令人微微晕眩的香。
少年整个人漂亮得不像话,比之以往,更加艳丽夺目。
若说他之前就像一株即将干枯,恹恹耷拉着细嫩花瓣的蔷薇,惹人垂怜,那现在,这株花已然汲取到了足够的养分,变得昳丽妖冶,艷丽到仿佛要吸食他人血液,来维持自己此刻的惑人的血色。
在阴沉雨夜颤巍巍地经受暴雨冲刷后,盛着晶莹水珠,绽开郁丽花瓣,引诱无辜之人采撷,随后狠狠吞噬,吸收……
柔弱,美丽,邪性,那么诡异奇怪,却透着令人难以抗拒的巨大诱惑。
仅三天不见,少年居然变化如此大,精致眉眼散漫慵懒,染着酡红,透着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欲气,青涩与熟欲相撞,迸发出了令人的吸引力。
简直,简直像是得到了某种滋润……
几个浮想联翩的学生已经烧红了脸,完全不敢再看那个血族少年。
尤敛也注意到了,目光完全无法从沅愫身上挪开。
他脸上的欣喜几乎压抑不住,冰蓝色眼眸仿佛散落夕阳的冰川,尤敛忍不住将声音放得更轻,询问:“你昨天怎么没来?”
“不舒服。”
少年答得敷衍,乌黑长睫撩了眼尤敛,旋即收回。
他回到自己座位上,懒散地将修长双腿交叠,揶揄地挑了挑眉,“怎么?今天见到我来就不高兴了?”
男生急忙道:“很高兴。”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后,尤敛僵硬了片刻,旋即自暴自弃般,紧绷的肩微垮。他道:“见到主人,我很高兴。”
尤敛嗓音很低,想观察沅愫的反应,却又不敢一直盯着少年白净漂亮的小脸,大脑一阵晕眩。
尤敛这类似于隐忍,屈辱,甚至不敢看他的心虚模样,让沅愫很满意。
看看,气得脸都红了。
少年仰起白皙下颌,施舍似的低低地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嗯”。
微弱,软糯,惹得人心痒难耐。
就站在他旁边的蒙络骨头都酥完了,他盯着少年发丝柔软乌黑的后脑勺,愣愣出神。
忽然少年手臂搭上椅背,转身看向他,“对了,”
猛然对上那张雪丽透白的小脸,蒙络只觉当头一击重锤,面颊充.血,耳鸣阵阵!
少年微微偏头,乌黑发丝勾缠在颊边,眼饧骨软。蝶翼般的长睫下,潮润的琥珀眼柔亮。
那殷红饱满的唇瓣开开合合,他问:
“你刚说,我跟谁搞对象呢?”
第96章 三男的争宠戏码 有人偷偷发力了……
高三(7)班。
老师开会, 班级上自习课,伊赫作为班长,坐在讲台上捏着课本走神。
血族的身体机能极强, 就算受伤, 只要不是灼伤或圣水银器所导致的伤口, 基本都能片刻恢复。
所以, 沅愫上周打在他脸上的巴掌印早八百年就消失了。
可火辣辣的疼与面部肌肉发麻的痒不时还会冒出,场景似乎重演,少年漆黑睫羽颤动, 那双眼尾秾红的清润琥珀眼中,盛满了震怒与气恼,像是恨不能把他撕碎。
脾气好大。
特别凶。
能说吗?伊赫觉得少年那副模样额外漂亮,异常勾人。
能说吗?
艾尔盯着讲台上望向窗外走神的金发男生,胳膊肘顶了一下一旁做题的里维, “看, 少爷又在想沅愫了。”
里维早就不认同同伴这种抹黑自己少爷的行为了,他皱眉挪开, 跟对方保持距离,不耐道:“少爷在想题。”
艾尔骂道:“狗腿子,这话你也说得出口?”
他刚说完, 台上男生骨节分明的手无意识地抚上了自己右脸颊,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
艾尔、里维:“……”
同时,教室外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蒙络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教室,脸颊通红,眼神发飘。
伊赫见状,把纪律委员喊了上来:“程同学,麻烦你帮我看一下班级。”
说完, 直接把蒙络叫到了教室外,艾尔和里维对视一眼,也跟了出去。
伊赫没管后面跟着的那两个,走到了楼梯间的拐角,他迫不及待道:“他怎么样?”
蒙络狠狠眨了眨眼睛,像个宿醉的人,抬手用力搓了几把自己的脸,“他回来了。”
这还用说?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是见过沅愫的。
伊赫没什么耐心地转动着蓝宝石尾戒,拧眉催促,“他该不会是被他那个伪善的舅舅收拾了吧?昨天怎么没来?”
蒙络脑瓜嗡嗡的,心跳依旧未平复。他挠挠脑袋,像是不太清醒,语调飘飘乎乎的,“他没说,只说是自己不舒服。看样子没受伤和委屈。”
他痴痴呢喃:“他看起来,很漂亮……”
艾尔抄着手,表情怪异地盯着蒙络,里维则扫了眼明显阴沉了面色的金发男生,选择保持沉默。
蒙络忽然抬头,望向伊赫,“哦,对了,少爷,他问了你!还托我给你带了句话。”
伊赫猛然抬头,向来完美无缺的苍白俊脸此刻出现了皲裂,那双猫科动物般的黄绿色眼睛猛然紧缩,慌乱又错愕!
男生僵硬了片刻,脸上表情怔忪,他莫名摘下了戒指,捏在手中来回把玩,金发灿烂,他唇角却几乎压抑不住上翘的弧度。
伊赫轻咳一声,指腹抚摸宝石表面,艾尔和里维看着自家一分钟八百个小动作的少爷故作镇定,矜持开口:“他都说什么了?”
下一秒,蒙络的话令金发男生脸上的欣喜,彻底僵硬。
蒙络:“他问你为什么造谣他。”
伊赫:“……?”
蒙络:“他还说‘你给我等着’。”
*
沅愫返校第一件事就是刁难人,没办法,他本就如此作恶多端。
谁多看他一眼他都会狠狠剜回去,一般被瞪的学生都会立刻收回视线,随后将脑袋深深埋进课桌。
沅愫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看来吸血后,他体内的血族血脉被激活,如今也同泽兰般,拥有了相当惊人的威慑力。
这就是血脉的力量吗?
341:【……】
不,是美貌的力量。
甚至先前害怕触少年霉头、担心少年无故发火的、想要拍马屁的狗腿子都更多了,一个二个胆子颇大。
沅愫有时会觉得这些学生彩虹屁的功夫不到家,但也蛮好玩。
少年则宛如一只傲慢又名贵的猫咪,柔柔甩动着蓬松漂亮的尾巴,骄傲地接受一切吹捧和赞扬。
而这种放任,于其他同学而言,是一种友好信号。
原本想要“目中无人”效果的沅愫失了算,他的人缘变得更好。
甚至上下课在走廊碰见的同班同学,对方都会主动打招呼,而不是像从前一样,匆匆加快脚步离去。
即便向他问候,那乌发雪肤的少年也不回应,只淡淡扫来一眼。
“我满足了……”
打招呼的学生夸张地抓住同行女生的手臂,“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
同伴嫌弃扒开她,满脸问号:“请问,请问这副爱搭不理的模样有什么好激动的?”
女生飞快捋了下耳边发丝,抓着同伴的胳膊晃,“你懂什么?这更可爱了,像小猫!小茂密呀,小茂密!”
同伴没说话,耳边响着女生“嘿嘿”的笑声。
她仔细一回想少年方才的模样。
被那声“沅同学”喊住的瞬间,愣了片刻,白净小脸微偏过来的那一瞬,表情有些茫然,鸦黑纤睫微翘,琥珀似的眼眸找了会儿,才落在喊自己的人身上。
看清的那一刹那,又装作不在意似的收回目光,红唇微抿,下颌白皙。
那趾高气昂的劲儿……
好诡异,竟真的有点萌?
“啊切——”
沅愫打了个喷嚏,在341批判他吃草莓冰沙之前,他先一步开口,打断施法。
“我鼻子有点痒。”
被提前预判的系统噎了会儿,好半天才吐出一句:【哦。】
或许是饮用了泽兰的血,沅愫身体比之前健康多了,但他现在所需的休息时间大大减少,他能做到一连好几天不睡觉,并精神充足。
萎靡病弱的身体得到了能量的激发,他脆弱的肠胃也大有改善,也依旧能吃人类的食物,只不过,如今人类的食物于他而言,已经有些寡淡了。
只要是尝过血液浓郁醇厚的甜美滋味,都会为那股味道魂牵梦绕。
“我吸一次血,这种状态能维持多久?”沅愫撑着白皙的下颌问。
他感觉很好,力气也变大了,要是再给一次揍伊赫的机会,他要把对方的牙打掉:)
少年趴在床上,面前摆着自印题与中性笔,他像是一只吸了猫薄荷的猫,慵懒又充满活力。他白皙纤细的小腿翘在半空中微微晃动,莲瓣儿似的玉趾,透着粉。
341不太确定,大致推算了一下:【估计三个月?】
沅愫发出了一声“哇哦”。
341不得不提醒,【虽然能维持很久,但你不饿不代表你不馋啊。】
尤其是沅愫作为一个半血族,身上的不稳定因素相较血族更多,他前不久才开了荤,尝到了甜头,正是对血液最渴望的时候。
就算不饿,也会想要尝试更多食物。
341说的对,这段时间,沅愫上课就盯着自己斜前方的谢长生的颈侧发呆。
谢长生长得很好看,眉眼清冷,古典又透着嶙峋山峰的锐利,他背脊挺直,肌如良玉细腻……看起来口感很好。
他的血肯定也很美味。
按原书设定,他的血甚至能让泽兰心动,指不定比尤敛更香。
思及此,少年忍不住悄悄咽了咽口水,唇瓣嫣红,犬牙的位置也忍不住微微发痒。
沅愫这些天心情愉悦,上课时嫣红唇角都微翘着,这弄得英语老师纳闷地盯了他好几眼,怀疑这个平时上课铃声一响就倒头睡觉的学生是不是中了邪?
当然,也有老师认为这是沅愫开窍了,意识到了高三的重要性,准备发奋图强了。
虽说高考于他这种级别的家庭而言也并不重要,但只要孩子愿意学,还不捣乱,老师们都十分乐见其成。
可接下来几天的作业让各位欣慰的教师意识到了那位矜贵的少爷才没变,交上来的作业都是别人的笔迹。
沅愫自己不写作业,每天把作业丢给尤敛,他觉得,这哪怕算不上羞辱,也称得上是精神虐.待了。
试问,哪个学生会喜欢作业?
答案当然是没有。
而沅愫这个恶毒炮灰当得也不容易,在这个班级,他为难一个尤敛还不够,还有主角受那朵坚韧小白花等着他来蹂.躏呢。
思及此,他望向谢长生,正巧,对上男生清冷墨黑的眼眸,透着山涧般的凉意。
沅愫很有职业精神地趁机挑刺:“看什么?”
谢长生转身望向语气不善的少年,好脾气地解释:“恰好而已。”
周围人看到这一幕见怪不怪。
刚开始这二人转来的时候,还以为沅愫厌恶他们,同班同学准备趁机欺凌,可谁知那尤敛竟是沅愫的血仆,人家看不惯也是打自家的狗,他们外人哪儿有插手的份?
那谢长生更是复杂,之前他为尤敛出头后,几个男生将人骗到卫生间,准备收拾一顿,可最后站着走出来的只有谢长生一人。
沅愫对这个黑发男生的态度也很值得玩味,要说恶劣,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要说友善,那就更不可能了。
那看来,只能是这位少爷瞧中了谢长生,也打算将他收为自己的血仆……
“还以为你又看不惯我的作为,”
沅愫好笑地勾起唇角,柔嫩的唇瓣红润如饱满熟樱,他眼眸微微眯,软声调笑:“又要替尤敛仗义执言呢。”
说完,少年扫了眼一旁面色不虞的尤敛,对眉眼清冷的黑发男生扬了扬下颌,“把我的晚餐送到我寝室里。”
已经周四下午,沅愫处理完作业和晚餐跑腿问题,回了寝室。
寝室里有家教老师给他布置的作业和真题。
怎么说?沅愫自己都被自己感动到了。
月考不得狠狠涨几百名,惊艳一把?
这种欺男霸男的事他常干,下达完命令,少年便扬长而去。
徒留两人在教室,缄默对峙。两道视线交汇,冰冷的空气中似有火药味弥漫。
沅愫美滋滋地洗完澡,房门正好敲响,他以为是饭到了,高兴地去开门,可入目却是一头耀眼的金发。
男生面色阴沉,那双黄绿色的眼睛仿若一只愤怒的美洲豹,此刻冷冷锁定住了面前少年。
沅愫:“?”
不是,我饭呢?
而门外,伊赫闻着那扑面而来的香,质问的话霎时卡在了喉咙。
少年抬眸,墨黑睫羽纤密,他雪似的肌肤被热水蒸得粉润,乌黑发丝末端水珠滴落,沿着细腻的脖颈线条滑落,流进睡衣领口,留下一条闪烁着水光的香.艳水痕。
找茬的伊赫神情一僵,大脑刹那宕机,瞳孔不受控制地紧缩!
而他再开口时,声音软得他恨不能咬断舌头。
“你……你他妈不是让我等着吗?”
“我等不下去了!”
第97章 以身相许,强.制的 一饭之恩来着,非……
班上学生陆陆续续离开, 教室后方只剩下两人。
谢长生站在原地,仿佛被天降馅饼砸中,头晕眼花。
少年离开后, 他脸上的怔忪也转变为欣喜, 很淡, 白皙的脸浮现出笑意, 耳垂发红,湛然若神。
谢长生偏头,看向被自己取代了工作的男生, 哪怕此刻那双冰蓝色眼眸极为森冷,他也不避不让。
他笑道:“为沅愫送饭的人是在后校门的安保室吧?”
尤敛后槽牙紧咬,脸颊肌肉僵硬。他并未回话,缄默地收拾课本。
有什么好问的?沅愫的基本资料他们不都查了个底朝天吗?将点儿信息熟记于心都做不到吗?
尤敛被对方的愉悦的神情给狠狠刺伤了眼,他低头整理课本, 略卷的深棕色发丝垂落脸侧, 男生侧脸线条凌厉,唇抿成了一条线。
——看看那副不值钱的模样。
谢长生没得到回应, 也不介意,他当然知道在哪儿,没一会就到了后校门。
一路雀跃。
好运忽然降临, 或许就像班上那群八卦学生讨论的那样,沅愫也想把他收为血仆……
思及此,步履平稳走在路上的黑发男生脚步缓了下来,谢长生眼眸微垂,他满脑子都是少年那张嫣红柔软的唇瓣。
细嫩水润,永远都那般艳丽漂亮,仿佛时时刻刻都被人按在怀中索取后的秾丽, 诱人神往……
这样嫩艳如花瓣的红唇吻上脖颈,细细吮咬,又是什么感觉……
谢长生拿到了晚餐的保温袋,心不在焉地去往了男寝楼。
沅愫的房间在三楼左侧最里那一间,距电梯很远,听说是图清净,他自己选的。
谢长生上楼,拐弯便看到沅愫的宿舍门口站着个身材高挑的男生,一头金发,侧脸仿若艺术雕塑,男生此刻俊脸黑沉,看向门内的视线却是明亮的。
——这是金斯利家族的继承人。
伊赫盯着面前人琉璃似的眼眸,那张粉润如山茶花般的小脸白净,他的心跳速度也变得越发诡异。
他干咳一声,强迫自己回神,不客气道:“我从周二等到现在,你拿我当驴耍呢?”
沅愫一脸莫名其妙,猫儿似的琥珀眼瞪圆,细眉微蹙。虽然自己的定义是恶毒炮灰,但这不代表什么黑锅都能往他头上扣!
少年不耐驱赶,语气恶劣地伸手要关门,“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走开,你耽误我吃饭了。”
伊赫哪儿会这么轻易放过?大手“啪”地按住门板,悬殊的力量差距让少年卸了力道。
沅愫没好脸色,他靠在门板边缘,雪腻郁丽的小脸瘪了吧唧的,“有事快说,你要是没事找事,我还会揍你。”
伊赫垂在身侧的手指反复搓着蓝宝石尾戒。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面前少年,声音干涩:“你不记得了?你居然不记得自己对我说过什么?”
沅愫:“……”
怎么回事?
这画面有点像是受伤的纯情女孩激情对峙渣男啊?
沅愫很是心虚地回忆了一番。
自己不就打了他一巴掌吗?当时也没见得发火啊,现在伤都好了,跑来找自己算账?
少年被那双愤怒又充满控诉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你少打哑谜,直说。”
伊赫丢不起那个人,沅愫居然忘得一干二净,搞得他跟只狗似的,眼巴巴地盼了好几天!
341看不下去了,【你之前对那个,就是伊赫的小弟放狠话,说“你给我等着”啥的,那小弟转述给他了,然后他这两天一直在等你。】
沅愫困惑:“……?”
什么东西?伊赫看起来也不像是白痴啊……
他当时确实很想报复伊赫,但沅愫刚开了荤,这些天注意力全都在血液的滋味上,伊赫那儿不痛不痒的小插曲早就被他抛之脑后了。
金发男生怒火中烧,却又没办法把火气撒到沅愫身上,他从小到大,金尊玉贵地长到现在,头一遭被丢进如此“尴尬”的境地,那股臊意几乎要将他灼伤。
伊赫面色黑如锅底,呼吸不畅,他转身准备离开,偏头却看到了缓步走来的谢长生。
他动作一顿,察觉到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中的不善与冰冷,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他问少年:“这又是谁?”
沅愫本不想搭理他的,但这家伙也怪可怜的,他敷衍道:“给我送晚饭的。”
伊赫如野兽般充满野性与攻击性的双眸冰冷凝视着谢长生,黑发男生也不退让,平淡回望。
瞳色深黑,远峰般缥缈凌冽。
血族的嗅觉十分敏锐,有极小一部分人类,哪怕没有伤口,没有血液流出,他们也能嗅到肌肤下、青色血管里流动的血液。
而面前这人,就是那一小部分。
他的身份,不言而喻。
伊赫那双仿早秋树叶般的黄绿眼眸错愕瞪大,他怒不可遏地盯着谢长生,拔高声音质问:“你不是清高得很,不喝人血吗?这才多久,又换了个血仆?”
之前还是个眼神同样欠揍的棕发人类,现在又换了一个。
“不要对我大吼大叫,”
少年双手环胸,他仰着白皙精致的下颌,那张让人又爱又恨的柔软红唇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令伊赫心头烦躁。
他也不知为何自己一到沅愫面前就会变成这样,丢了魂儿、失了魄,全部心神都落到了对方身上,哪怕没讨着任何好脸色,却依旧不肯轻易离去。
这是为什么?就因为先前那匆匆一瞥吗?
心里数不尽的难堪和难过蔓延而上,袭遍全身。
沅愫可没时间跟他耗,他饿了。
少年无情地说:“我收八百个血仆也不关你的事。”
说完,对着听到少年这话后已然心跳如擂鼓的谢长生不悦道:“戏好看吗?还不进来!”
宿舍门无情关上。
伊赫什么都没讨到,惹了一肚子火气。
而同一时间,寝室楼外的树梢上,双眼赤红的乌鸦眸光闪烁,它展开漆黑羽翼,离开树梢时留下一串晃动的树叶。
音乐教室内,珀聿合上钢琴盖,走到音乐教室的窗口,他银灰色的眼眸望向远处,淡笑着伸出了冷白的手指。
羽翼拍打的声音临近,随后,一只乌鸦灵巧地停在了他手上。
窗帘随风飘动,乌木般漆黑的头发随风而动,那双阴鸷危险的银灰色眼眸染上血色,他略显苍白的唇勾着一抹弧度。
“伊赫还是太天真了,这会儿该不会躲哪儿哭了吧……”
乌鸦似认同主人的话,“嘎嘎”叫了两声,亲昵地用毛茸茸的脑袋顶了顶男生的下巴。
珀聿轻笑,没留什么情面地催促乌鸦离开,“去吧,让人查查沅愫身边那两个人族,他们跟他走得很近。”
乌鸦扇动翅膀,鸣叫了两声,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范围内。
珀聿也拿起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离开了音乐教室。
……
宿舍内。
其实跟谢长生同处一室,人类食物便味同嚼蜡,沅愫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
在吸食泽兰血液前,他的嗅觉没其实没那么敏感,可自从开荤后,每天跟尤敛和谢长生坐在一起,不亚于跟两根色香味俱全的奥尔良大鸡腿做同学。
越想越吃不下去,沅愫一撂筷子,闷闷哼出一口气,“不吃了。”
谢长生也发现少年根本就没吃几口,他记得沅愫这段时间胃口不错,别是零食吃饱了,现在就吃不下饭了。
他的饮食习惯真的很糟糕,那么瘦……
出神想着,桌前少年却忽然转身,看向他,道:“你吃晚饭了吗?”
谢长生闻言,很快就意识到少年要做什么,他诚实道:“没有。”
正好。
少年起身,雪颊沁粉,水润眼眸瞧着他,柔软的嗓音用着那几乎施舍的语气轻轻笑道:“过来,吃吧。”
说实话,负责他饮食的那位阿姨做菜很好吃,而且对他还很上心,每天中午都会仔细观察他什么吃的比较多,随后调整菜谱。
要是不吃,管家知道了肯定会如实禀报给泽兰;要是倒掉,又有些浪费。
于是,少年瞄到了谢长生,他高高在上地轻“哼”了一声,“今天胃口不好,便宜你了。”
话音落下,沅愫注意到谢长生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死死攥紧,脖颈也迅速染上了绯色。
男生低着头没说话,额前乌黑碎发遮住了他的神情,仿佛不堪其辱,但还是迫于压力,听话地走到了餐桌前。
沅愫很满意这个效果,他将屋内的窗推得更开了些,抽了本书坐到了书桌前。
谢长生瞧着面前琳琅满目的一桌菜,总共七个菜,还有份汤,沅愫就真的只是动了两筷子,喷香的米饭被扒拉乱了些。
负责沅愫晚餐的厨师显然手艺了得,每道菜都色香味俱全,此刻热气腾腾。
但谢长生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这些菜上,而是……餐具。
沅愫似乎忘了还有这回事,已经盘腿坐在椅子上看书了。
像是平时喝饮品,少年边喝边发呆时会不自觉地咬吸管,谢长生刚刚看到了,沅愫也咬了筷子。
殷红的唇,软嫩的舌尖,牙齿皓白……
沅愫一连看了五篇阅读理解,随后听到了旁边谢长生收拾碗筷的声音,他拿着手机拍了张照,发给了管家,表示自己有在好好吃晚饭。
随后少年不客气地吩咐:“阳台那边水槽那儿有洗洁精,洗了再走。”
男生听话地“嗯”了一声,很快,阳台就传来了流水声。
沅愫再次拿起练习册,他小短篇散文看得津津有味,当注意力集中到其他地方之后,肚子也就相对而言没有那么饿了。
室内的新风系统一直开着,但谢长生身上的香味根本无法忽视,沅愫故作淡定,算着时间,也差不多该将人赶走了。
思索间,谢长生已经洗好了保温盒,谢长生将东西全部收拾进保温袋,他制服的袖子挽了上去,白皙结实的手臂上还残留着水珠。
或许是吃人手短,谢长生态度软和了些。
就像现在,他郑重道谢:“谢谢你,这顿晚饭很美味。”
沅愫将笔搭在练习册上,嫣红唇瓣抿着一抹小小的笑,看起来颇为得意,宛如一只仰着毛绒脑袋的猫。
少年也不客气,“那是当然。”
谁知他说完,谢长生漆黑如墨的眼眸盯着他,忽然轻笑了起来。
沅愫一脸莫名其妙,他坐直身体,皱眉质问:“你笑什么?”
谢长生外貌属于清雅的那一挂,如清池映月,濯如良玉,他止住笑意,好声好气地回复:“没有,只是觉得你没有想象中那么坏,你很可爱。”
沅愫一噎,竟是被治住。
听到“可爱”这个词,有一点羞耻,总觉得对方在阴阳怪气。
但谢长生说得认真,神情真挚,言辞恳切,每当他直白地表达心思时,最容易让人产生“他是个值得结交又单纯可靠的人”的感觉。
再说,谢长生脾气本就不差,是只外貌偏冷,面无表情时有些慑人。
但初次见面时,谢长生对态度恶劣的沅愫依旧友好,这是个十分容易让人生出好感的性格。
沅愫还在回忆,就听男生忽然道:“你还没吃晚饭吧?”
这不很显然,我把饭让给你了诶。
少年没说话,却见黑发男生拿起桌上的小水果刀,缓缓靠近,那双浓黑的眼眸直勾勾盯着他,谢长生一步步向他走来。
沅愫看着那闪烁着寒光的刀刃,心头警铃大作,面上却依旧平静自如。
他问:“谢长生,你要做什么?”
谢长生脚步不停,但在走到少年面前时,男生忽而单膝跪地,他解开制服扣子,露出了大片肩颈皮肤。
白皙细腻,温如润玉。
水果刀刀刃抵住锁骨的位置,缓缓瞪大的琥珀眼中,谢长生毫不留情地一刀——
感官的捕捉能力在这一瞬间猛然放大,放慢……沅愫甚至能听到刀刃划破皮肤的细微摩擦声音,血肉黏腻地擦过刀刃,血珠不受皮肤包裹,浓稠甜香的血液争先恐后地涌出。
霎时,令人头晕目眩的可口甜香弥漫了整片空间。
沅愫瞧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被香味迷得骨头一软。
——喂,你们组织培训人都是同一个手段吗?
谢长生仰头,那张清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害又澄澈的真挚笑容,可一双浓黑如墨的眸子却沉而深,其中闪烁着异样的明亮精光。
血液宛如鲜红小蛇,沿着锁骨缓慢流淌,爬行……才开过荤的半血族哪儿经受得起这种诱惑,细白指尖猛然蜷缩,死死攥紧了一侧衣摆。
“你帮我解决了晚饭,我也回报一下……”
谢长生抬眸,瞧见少年鸦羽似的长睫下,琥珀色染上了夕阳残红,酡色流淌,那般辉煌动人。
男生难以压抑激动,有些颤抖地伸出手,静静等待少年的答案,黑眸明亮,神情那么的忐忑、朴拙。
他纯然无害,他势在必得。
他问:“好吗?”
第98章 “他已经爽得昏过去了。” 其实是吃饱……
猩红血液顺着伤口流淌而出, 迷人的香味在空中弥漫,密密麻麻如蒸汽般挤入肺腑,惹得干燥的口舌不自觉分泌唾液, 下意识吞咽……
弧扇般的长睫发着抖, 少年的困惑与防备霎时散去, 白净的脸颊缓缓漫上了红潮, 水润双眸迷蒙地轻眨。
沅愫甚至没精力去看谢长生的脸,视线不受控制地锁定住了那鲜红的血液。
送到嘴边的佳肴,没有拒绝的理由。
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 少年纤细的手指颤巍巍地搭上了男生的手心。
这宛如接受邀舞的动作之后,“绅士”握住少年的手,揽住了他纤细的腰肢,将人带入怀中。
沅愫对不良诱惑毫无抵抗之力,喉结不住地吞咽, 秀致挺翘的鼻尖无意识发出了几声哼吟, 少年寻着那诱人的香味仰起了头,鼻翼微微翕动。
他很想吃, 却警惕着,并不冲动,白净漂亮的小脸贴近血液细细嗅了许久, 像是只面对新事物的猫。
谢长生的气息很特别,与尤敛截然不同,如同原剧情设定一般,香得人头皮发麻。
他的血液不似泽兰,带有几乎将人污染、碾压的危险,像一杯柔和顺滑的猩红甘露。
是一份极为诱人的美味食物。
谢长生察觉到怀中人主动攀着他的身子,上蹭了些, 像是在找个舒服的姿势,蛮招人疼的。
少年的体温很高,比起冷冰冰的血族,此刻他脸颊绯红,石榴子般红艳丽的眸子潋滟着一层水光,乌黑细眉微蹙,他更像个发烧的脆弱病人。
谢长生搭在窄软腰肢上的手臂肌肉紧绷,手背青筋明显,他深吸一口气,却嗅了满腔馨香。
搭在沅愫后腰的手臂缓缓收紧,神色晦暗的黑发男生将少年更深、更用力地纳入怀中。
紧勒的不适感令少年低喘一声,沅愫顾不得难受,急切地张开嫣红唇瓣,雪白獠牙露出——
可下一秒,一只大手却忽然捂住了他的嘴巴。
少年愣住了,傻在原地。
血色眼眸缓缓瞪大,沅愫都没意识到倒地发生了什么了,他像是个好不容易拿到学霸答案,却被拿走了笔的学渣。
小脸上写满了迷茫,无助,以及委屈……
谢长生低头,瞧见怀里人这副神情,呆愣愣得像是一颗任人揉扁搓圆的面团,忍不住轻笑:“你还有神智吗?”
绯红的眼尾溢出了些生理性的泪水,少年喘了口气,咬牙切齿。攀在谢长生肩头的手气恼地狠掐进了对方的肉里,毫不留情。
少年恼得厉害,雪颊通红,眸底怒焰燃烧,可细嫩的嗓音却软得要命。
“谢长生,不情愿就滚……”
含着些粘连水声的声音发着抖,红唇含着香乎乎的热气喷洒,酥麻细软地拂在心口,耳廓,深深搔刮过骨骼。
谢长生喉结剧烈滚动,燥热在身体里胡乱游走。
他此刻失了神,产了幻,有种自己在抱着恋人的错觉。
怀里人在闹脾气,在撒娇,而他,现在应该满足心上人的所有要求。
身体发软的沅愫缓缓屈起一条腿,已经忍不住要抬脚将人踹开了,可高挑的男生却顺势抓住了他的大腿,托抱着人转了半圈。
下一秒,沅愫就坐到了书桌上。
黑发男生再次拿起那把水果刀,还沾着血迹。
少年更迷茫了,他完全猜不到谢长生下一步到底要做什么。
他困惑偏头,颊边柔软的黑发已经被汗水浸湿,漆黑凌乱地勾缠粘连在雪颊之上,红瞳妖冶,少年神情怔忪,透着几分无辜迷茫的眉眼却越发惑人。
谢长生掌心发烫,捏着水果刀的手很稳,刀剑刺入伤口,这次刀刃没入血肉更深,大量鲜血汩汩炸开果汁似的疯狂涌出,白色衬衫霎时染红。
沅愫错愕,还不待他弄清楚对方做什么,谢长生伸手,再次将他拉到了怀里,这是一种过分亲密暧昧的姿势。
一只大手从少年细腻白皙的后颈抚上,扣住了他的后脑勺,下按——
唇瓣沾上了血液,少年血色的瞳孔骤然紧缩!他狠狠一哆嗦,细嫩舌尖探出,体内的兽性占领上风,急切地舔舐吮吸起来。
濡湿嫩软的痒意弄得男生浑身僵硬,脸颊也泛起了些异色,谢长生垂下薄薄的眼皮,抚在少年后颈的手虚握着那段如玉般沁出香汗的玉颈。
坚硬的獠牙抵住了皮肉,尖锐刺破皮肤,贪得无厌的血族少年更深地嵌入了他的血.肉之中,吮吸——
自己的血液源源不断地从体内流出,涌入他另一人体中。
通过唇与舌,流入少年的胃管,淌到了他的肚子里……
谢长生的手搭在少年平坦柔软的腹部上,少年吸食得很急切,不知节制,忘了情地享受美味,这让谢长生不得不抽出些神来关注少年会不会将自己撑坏。
他自认为,自己从少年衣摆钻进去的、覆在那细腻柔软腹部肌肤上的手,纯粹是出于关心,没有杂念。
比起这些,另一个更令人头皮发麻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冲撞。
——我的血液,进.入了他的躯体,被他吸收,与他交融。
乌黑如黑曜石的眼眸沉冷地燃烧着一团烈焰,男生死咬着舌尖,下颌线紧绷,胸廓起伏剧烈。
贪婪的念头变得有些一发不可收拾。
少年像是担心他跑了,纤细柔软的胳膊乱七八糟地搂着他,闷声哼吟着,畅快地吮吸血液……
谢长生微躬身,沅愫睫羽轻颤,鼻尖溢出了几声不满的闷气,高挑的黑发男生恭顺地任由少年索取,在察觉到少年刻意加重咬的力道时,他漆黑睫羽阖掩住了眸底更深、更浓郁的笑意。
好香,很暖……
喝进去肚子里特别舒服。
滚烫黏腻的新鲜血液暖乎乎地涌入身体,融化的慕斯般细腻地滑进喉管,沅愫眼尾勾着绯色,脸颊通红,指尖都在发抖,双眸雾蒙蒙地望着某处,已然失神。
难怪,难怪血族贪恋人类的血液……
甘甜美味的血液简直就是世间珍馐,叫少年彻底失神。
沾湿的睫羽漆黑,泪水不受控制的涌出,口腹之欲的满足以及强烈的、不间断的颅内高.潮令少年全身酥软,快要化成一滩泥水……
沅愫快活得要命,细细啜泣着,一边急促呼吸,一边吸血,累得香汗淋漓,眼前发昏。
少年漂亮的眼眸眼睛慵懒地半阖着,鸦色睫羽受惊蝶翼似的不断扑扇,留下一小片浓深的阴影。
他太贪心,肚子已经微微鼓了起来,却没有任何要停手的意思。
他仰着脖颈,嫣红唇瓣吮吸,既像是进食,又像是笨拙的吻。
谢长生轻声道:“你已经饱了,不能再喝了。”
少年闻言,手臂却缠得更紧,自然垂落在半空的纤细小腿也忽然缠住了男生的腰,不肯松开,护食得很。
他尖锐的獠牙死死咬着不肯松开,任性执拗间,撕裂了谢长生的伤口,舌尖却过不知轻重地继续往撕裂的伤口血肉里探——
谢长生拧眉,倒抽了一口凉气,发出了一声低低的痛呼。
很微弱的一声,可怀里方才还是抱着他不肯撒手的少年却是一顿,卸了力道。
那一刻,谢长生的心脏无声塌陷了一小块。
獠牙松开,沅愫缓缓抬头,他白皙小巧的下巴满是血渍,嫣红唇瓣因为过度用力的摩擦和吮.弄动作变得更加糜丽,那白皙的脸颊上也蹭了血,乱糟糟的,像是个囫囵塞了一颗火龙果。
少年血红色的眼眸与谢长生对视,湿漉漉的瞳孔朦胧涣散,他像是个吃饱了后就开始犯困的小孩,看了眼谢长生脖颈上被自己咬得颇为凄惨的伤口,舔了舔唇瓣。
他这模样委实乖巧,丝毫不见平日里的嚣张跋扈,郁丽的眉眼蒙上了一片潮漉漉的细润水汽,纤细的身子绵软。
谢长生呼吸一窒,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眸光软化。
“你不能喝了,你已经吃得很饱了,再吃下去,胃会难受。”
谢长生轻声解释,顺势握住少年纤细的手腕,引导他摸了摸他自己的肚子。
少年照做,却没有回应,那两瓣嫣红唇瓣无意识地微张,许久,他才迟钝地点了点头,黑发晃动。
有些傻气。
特别可爱。
少年纤肩上挂着的睡衣已经被自己揉蹭得皱巴巴,白净郁丽的小脸被汗水与泪水濡湿,睫毛恹恹耷拉。
沅愫薄而透粉的眼尾桃花瓣儿似的漂亮,透着餍足的倦意,小脑袋耷拉着的模样,莫名显得有些可怜巴巴。
他忽然仰头,伸出舌尖舔了舔男生脖颈的伤口。
只是舔舐,没有再次吸血。
像是补偿,但很敷衍。
谢长生身体过了电一般,僵硬在原地。
他错愕地盯着沅愫,可呼吸已然平复了些的少年脑袋靠在了他的胸口,眼皮一垂一垂,泛起了饱困……
那个类似补偿的动作太过短暂,以至于谢长生怀疑那只是自己的错觉,可湿润微凉的触感还停留在脖颈伤口之上。
那么吝啬,更像是漫不经心的施舍了。
谢长生还来不及深思,寝室门口忽然响起了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咔哒”,清脆,明显,来者不善。
谢长生扶着怀中少年,回头望去,寝室门打开的一瞬,他的视线对上了一双熟悉的冰蓝的眼眸。
沉冷,森寒,眸底含着无法掩饰的怒意,还有那难以掩藏的……嫉妒。
“你对他做了什么?”
谢长生轻抚摸着怀中人柔软的黑发,他垂眸,扫了眼尤敛攥紧到青筋暴起的手背。
他微微挑眉,漆黑眼眸冷然,唇角却挑起了一抹嘲弄的弧度。
“你背着沅愫偷偷配了一把他寝室门的钥匙?”
尤敛咬牙,尝到了口中苦涩的血腥味。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被谢长生挡的严严实实的少年,在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两条膝盖都是粉色的瓷白小腿,悬在半空,拖鞋落地踢乱,脚趾白皙。
心跳停滞了一秒。
见此,黑发男生微微侧身,露出了少年部分身形。他道:“放心,他还不知道。”
尤敛盯着谢长生脖颈略显狰狞的伤口,垂眸,少年黑发揉乱,雪颊潮红地靠在谢长生怀中,双眸紧闭。
谢长生笑着继续道:“他已经爽得昏过去了。”
第99章 粘连的暧昧 渣男vs渣男
周五, 沅愫独自回家。
尤敛来校门口送他的时候,少年注意到对方身上忽然出现了好几道磕碰的淤青,眉骨与脸颊也多了几处擦伤, 瞧着还挺严重。
沅愫嗅着弥漫在周身的淡淡腥香, 懒洋洋地问:“打架了?”
男生偏灰调的蓝色眼珠转向他, 没否认, “嗯。”
少年抬起那张白净小巧的脸蛋,水润的琥珀眼眸仔仔细细打量了尤敛一番,他嗓音柔软地问:“赢没?”
那一瞬, 尤敛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他点点头,声音略哑:“赢了。”
“不错。”
少年认可地点点头,却没有流露出赞许或是不满的神色,很吝啬地将注意力再一次投回了车流。
几分钟后, 沅愫看到了远处自家的车, 他想了下,问:“去庄园吗?”
尤敛反问:“你让我坐车吗?”
少年没犹豫, 拒绝的干脆利落:“不。”
本以为这个答案会令尤敛难堪或是愤怒,谁知高挑的男生轻笑了一声,“我晚点回, 或者明天上午回去。”
沅愫被他笑得莫名,“哦。”
熟悉的司机很快将车平缓地停到了少年身前,沅愫开门,特意先看了眼里头——泽兰不在。
他松了口气,上车,司机也接过了尤敛手里的包。
见车远去,尤敛注视着车内少年纤细的身影, 直至消失。
眸底那点儿零星的柔意消散,他口袋里的手机开始狂响,他接通,电话那头,堪比男高音的骂声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南栖星的尖叫极具穿透力地刺进了耳膜,尤敛不得不将手机拿远了些。
“你是不是疯了?你把谢长生的脸都打坏了!你是不是被吸血鬼蛊惑了?你赶紧回一趟基地,做一次检查!”
尤敛神情冷淡,他舌尖舔了舔腮肉,被拳头砸伤的地方泛起了阵痛,男生嗓音淡淡:“你怎么不说他把我的脸也打伤了?”
电话那头南栖星一顿,声音远了些,像是在询问其他人,“你们他妈的原来是互殴啊?”
另一道略低的熟悉嗓音传来,“别跑基地了,麻烦。”
南栖星盯着谢长生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丝毫没有欺骗他人的悔过之心,淡定得让人抓狂!
情况相当不妙,再加上谢长生脖颈的伤口严重,红发男生难得冷了脸,语气加重,“不行,更得去了,你们两个没发现自己的异样吗?”
“七点半,我在基地里等你,我先押着谢长生去,你要是不来的话,就等着被强制退出这个任务吧!”
说完,电话“啪”地挂断。
……
沅愫把作业摆了一桌子,选妃似的挑中了英语试卷,握在手中,但看着看着他就开始走神,视线飘向了窗外,呆呆地思考人生。
少年的肚子饱胀,暖热黏腻的甜美血液似乎还在口中回味,铁锈腥香,安静中,他忽然开口:“感觉……我有点像头猪。”
声音闷闷的,有点不高兴。
【???】
系统像是只竖起耳朵的狗,大叫:【谁在造你的谣?谁说你血喝的多啊?你还在长身体呢!】
沅愫幽幽:“你也觉得我喝的多?”
气愤的341立刻哑了火,【……宝宝,你就是一头小猪。】
少年冷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沅愫两次吸血经历都是,吸完后就晕乎乎地昏睡了过去,比人晕碳都夸张,还睡得特别沉,感觉把他丢进棺材,“邦邦邦”敲钉子钉起来都不会醒的那种。
是以,沅愫周五一整天是睡过去的,醒来也没看到谢长生。
他隐约记得自己喝的很……狂野,满脸都是血,醒来时脸颊上却干干净净,像是被人仔细收拾过。
谢长生是个很妥帖的人,沅愫很满意,要是睡衣没被换就更好了……
这周末回家,沅愫并没有见到泽兰,这位大忙人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有时间陪他,但男人周六晚上打来了问候电话。
“在学校过得还好吗?”
手机那头,男人低哑悦耳的嗓音传出。
沅愫忍着耳朵的痒意轻轻缩了缩脖子,声音闷而软绵,“都好,我最近成绩有所提升,维特老师跟你说了吗?”
他昨天做了几份测验卷,成绩大幅度提升,家里什么事都瞒不过泽兰的,淮特肯定也告诉了他。
果不其然,男人轻笑,问:“维特老师告诉我了,你进步很大,老师很欣慰,我也是。”
终于等到这一句,沅愫鼻尖挤出了一声气哼,坐直了身体,哪怕对方看不到,少年白净的小脸上依旧浮现出了一个骄傲的小表情,“闲得无聊,随便学学。”
男人问:“最近怎么突然开始学习了?”
有点反常,毕竟少年不学无术那么多年了。
面对这个问题,沅愫也不怵,只道:“一时兴起,最近精神比较好,看了几眼就学会了。”
依旧是骄傲的,像是只趴在屋内最高处,尾巴都要翘上天的小猫崽,臭屁的很。
其实学习无所谓,沅愫甚至可以随心所欲地玩一辈子,但学习总比脑袋空空要好。
“那我们愫愫很聪明了,一学就会。”
可算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独自坐在餐桌前的少年捏着餐刀的手都因为雀跃稍稍用了些力,肉质鲜美的牛排被轻易切割开来。
但“我们愫愫”这个温柔亲昵、仿佛蕴含着无限包容与关爱的叫法却令沅愫有些不自在。
令他在意,谈不上排斥,却又会让少年变得有些无措……总结起来,怪羞耻的。
“舅舅,不要这么喊我……”
沅愫小声要求,鸦睫耷拉了下来,嫣红的唇瓣上微含着银色的餐叉,贝齿轻咬,少年雪颊微微透红,既苦恼又羞赧,声音细细的。
“愫愫怎么了?舅舅不一直都这么喊你的吗?”
泽兰的咬字很奇特,带着轻微的粘连感,足够绅士体贴,既然温柔又透着些细微到令人怀疑自己自作多情的暧昧,情人之间的耳鬓厮磨般。
沅愫怀疑这家伙是故意的。
少年有点后悔说起这个了,他赶紧换了个话题,问:“舅舅,下周你会回来吗?”
下周学校会举办秋季运动会,整整三天半,除去运动项目,最后一天下午到晚上还有秋日祭,还会有一些社团自发组织准备小摊,会很热闹。
原剧情中,原主就很爱跟舅舅黏在一起,沅愫也照做,但另一个原因是,自从饮下泽兰的血后,他总会不自觉想起对方。
身体里有一股异样却无害的躁动存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总觉得与泽兰待在一起,会更加心安,本能地寻求一份安全感。
“下周末想跟舅舅一起吃晚饭,然后分享一下运动会与秋日祭。”
少年抿了一口果汁,今天的果汁果酸味偏重,他皱巴了一下小脸,嗓音也含了点儿颤,再开口时,软调的嗓音就显得更加可怜巴巴。
“所以,舅舅下周会回家吗?”
电话那头静了许久,沅愫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仿佛是在思考。
“或许。”
泽兰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旋即,又宠溺地询问:“愫愫希望舅舅回来吗?”
沅愫:“……”
这个泽兰真的是,比他更像个渣男。又把球踢了回来,非得让自己主动开口。
但他也不是吃素的,少年撇了撇嘴角,闷闷不乐地小声嘟囔:“舅舅要是忙,就算了,我没关系的……”
说完,沅愫主动先结束话题,“已经聊了很久了,舅舅再见。”
对面沉默得更久了,再开口时,男人漫不经心的语调了夹杂了几分微不可察的无奈,“嗯,下周五见。”
电话挂断。
哼,小样。
尤敛食言了,一直到周天下午都没回庄园,不清楚是遇到了麻烦,还是临时有事,没打算来了。
既然系统没开口,他也懒得管。
沅愫这些天精神充足,庄园后有马厩与马场,里面养了几匹漂亮的马儿,少年心血来潮,管家便为他安排了驯马师。
是以,珀聿表明身份上门拜访时,被管家带到了庄园后侧的宽广马场。
珀聿一眼就看到了一匹漆黑骏马上,少年纤细挺拔的身形,郁丽眉眼染着几分雀跃,鲜活明艳至极。
很快,马场二人便注意到了这边,沅愫低头听驯马师说了几句,随后便由驯马师牵着马匹,慢悠悠朝站在门口走来。
夕色薄纱下,光影朦胧,少年身上的宝蓝色马术服被光线染红,他骑在高大的黢黑骏马上,腰肢被封腰勒得极细,包裹着修长小腿的褐色皮靴踩在马镫上,金属光泽夺目。
少年不见以往慵懒恹气,显出一种前所未见的利落清隽,眉眼如画,矜贵得仿若一位小王子。
细白手指紧攥着缰绳,沅愫没有要下马的意思,他高高在上地俯视着突然到访的血族青年,视线与银灰色的微凉眼眸相撞。
沅愫认出后,乌黑细眉微蹙,他毫不客气地问:“你来做什么?”
珀聿仰头望着沐浴在残阳血色之下的漂亮少年,他白皙如玉的肌肤被光线抹除了面部的肌理,长睫投下浓郁阴影,唇红齿白,整个人漂亮到不真实。
银灰色眸光闪烁,珀聿呼吸凝滞了片刻,道:“想告诉你一些事,涉及你的人身安全。
管家闻言,立刻开口劝道:“少爷,我们一同前往会客厅吧。想必您玩了一下午也累了,我让佣人端些黄油曲奇与慕斯蛋糕来。”
少年闻言,狐疑地瞧了眼面容苍白、浑身都透着诡异森气的俊美青年,那双银灰色的眼宛如沉甸甸的铅云,堆积着雷雨的潮湿与雷电的危险。
沅愫颔首。
几人来到会客厅,珀聿瞧见少年一连吃了好几块黄油曲奇,嫩红舌尖无意识舔舐过沾染了碎屑与奶香的唇瓣,留下一层潋滟水渍……
沅愫抬眸,不悦地提醒:“有话快说,你最好别耍花样。”
珀聿也没卖关子,将一份文件袋打开,抽出几份资料放到桌面,冷白修长的手指将其推至少年面前。
沅愫垂眸,眼皮忍不住一跳——他看到了尤敛的照片。
果然,下一瞬,男生毫无温度嗓音冷冷响起:
“尤敛,也就是你宠爱的那个血仆,他是血猎放在你身边的卧底。”
第100章 借宿,联姻 谁来管管这些造谣的?……
宠爱?
怎么就宠爱了?
宠爱的方式就是天天逼着人家写作业吗?
沅愫被珀聿的话打了个措手不及。
也不知道血猎组织的背景工作是怎么在做, 怎么一查就被查到了?
他知道原剧情,当然知晓尤敛的身份,以及对方主动接近自己是别有用心, 但在珀聿面前, 他还是得装出错愕的模样。
“你在瞎说什么?”
皱眉说完, 少年询问的眼神落到了管家身上。这位中年管家对温林沃尔家族的人的话没什么好感, 但依旧耐心解释。
“多谢珀聿少爷的好心提醒,但每一位送到小少爷身边的血仆都经过严格的筛查,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话虽这么说, 但接下来管家定会再次严查尤敛的身份与来历,可现在,表面上还是得维持住自家颜面。
沅愫深谙此理,白皙的手指捏着银色蛋糕叉,少年手腕稍稍用力, 便挖下了一小块巧克力慕斯。
他抬眸看向珀聿, 问:“谢长生呢?”
珀聿闻声,沉冷的视线落在少年脸上, 比那一路玫瑰都要艳丽馥郁的细嫩红唇含住了叉子,将丝滑的食物抿入了口舌,细细咀嚼。
漆黑睫羽下, 琥珀眼眸好整以暇地瞧着他,少年雪腻白净的小脸浮现出了一抹笑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突然开始查我身边的人,但你应该不止查了尤敛一人吧?”
除了尤敛,谢长生最近也跟他走得很近,明眼人都知道。
九月正是阴雨连绵的时节,堆积着湿气的云遮挡住了最后一丝微弱的天光, 待客的大厅昏暗,精致典雅的水晶吊灯点亮,华光落在少年身上,宛如油画朦胧的柔边。
——漂亮得艳气逼人。
高挑的黑发血族面容是冷调的苍白,他没有被挑破的尴尬和恼怒,银灰色的眼眸如同匕首上乍现的寒光,令人与之对视的瞬间会不寒而栗,被那冷意与锋锐震慑。
沅愫不自在地抿了抿唇,不甘示弱地没挪开视线,他不悦地垂着淡粉的眼皮,与之对视。
珀聿并不介意被这双漂亮的眼珠子瞪着。
他浅啄了一口红酒,诚然道:“谢长生的背景很干净,但他跟尤敛似乎相熟,也得注意。”
男生搭在桌面的手指轻敲,眼光变换——是因为有一半人类的血脉吗……
他看起来,很美味,肌肤并非其他血族那般冰冷惨白,泛着粉、透着红,散发着血气的香味,很诱人。
感觉,味道也会很不错。
喉结滑动,珀聿端起酒杯仰头饮下,冰冷的液体滑入喉咙,却丝毫没扑灭那升腾的燥意。
忽然,少年冷冷出声:“珀聿,你的视线让我很不舒服。”
沅愫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银叉,叉子敲在雪白瓷盘,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
珀聿回神,面上浮现出了几分歉然,不怎么走心。那极具侵略性的、夹杂着凉意的觊觎目光令沅愫手臂都冒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有点可怕。
同为血族,泽兰和伊赫的发色和瞳色以及容貌都偏明艳,极具欺骗性,那种如雨夜般的幽黑神秘之感并没那么强烈,但珀聿的外貌截然不同。
发如乌木般柔和地垂在苍白如纸的脸侧,两种极致反差的颜色制造出了极强烈的视觉冲击,他像是浮在夜晚的幽魂,眉眼阴鸷俊美,透着森森鬼气。
而现在,那双仿佛被冻了霜的金属般的冰冷瞳孔锁定在沅愫身上,年轻血族从善如流地轻声:“抱歉,我走神了。”
这话换来了少年的一声冷哼。
时间也不早了,沅愫下午骑了马,有点累,身上也出了汗,他想要去洗澡。
思索间,少年站起身,直截了当地下了逐客令,“谢谢你的提醒,但如今天色不早了,明天还有课上,今晚可不能熬夜。”
珀聿的视线追寻着少年窄细柔软的腰身,平时校服还看不出来,少年的身形比例那般利落漂亮,宛如一件雅致精美艺术品。
珀聿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已然与那些见到绝世珍宝,就疯狂地想纳入自己私人博物馆独占的商人一样。
炙热,渴求,以及明晃晃的贪婪。
沅愫察觉了,却不想应付他,径直朝着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
窗外传来了雨水投入泥土的细微声音,酥酥润润,很悦耳。
但沅愫比较关心,要是这周一直下雨,运动会会不会取消?
虽然他没报名任何一个运动项目,他的学业压力也不大,但是架不住他想玩,每个学生都是如此。
雷声隐鸣,雨珠倾泻,珀聿注视着窗外,喝完了杯中最后一滴酒水,顺滑的酒下肚。
他望向窗外,问一直礼貌候在一旁的管家:“下雨了,可以借宿一晚吗?”
……
周一。
谢长生并没有像往常那般提早到学校,毕竟沅愫连续两周迟到,是个注定早起不了的。
任务目标都不在,还不如偷懒。
而且他脖子上的伤口比较严重,沅愫是个生手,吸血吸得笨拙,却分外贪吃,尖锐的獠牙为了吸更多血,很容易会力道失控,撕裂伤口。
再加上基地那边这几天一直在给他和尤敛做检查,有些疲惫,周一上学便晚了几节课才来。
可第三节课下课,前往教室的路上,站在走廊窗边几个人的聊天对话却吸引走了他的注意力。
“沅愫同学那模样,还以为谁都瞧不上呢,没想到……”
手里拿着水杯的短发女生忍不住捂住嘴,笑和激动的八卦却藏不住,“看不出来,还以为会长跟沅愫同学关系不合呢。”
另一女生撑着下巴,眼睛同样精光闪闪:“据说沅愫,会长还有伊赫他们三人分别所在的家族之间关系就很微妙,平时也就伊赫同学和会长走得比较近,沅愫同学倒是一副很厌恶他们的样子。”
一旁趴在窗边的男生插话:“他有臭脸综合征吧?看谁都那表情,不是真讨厌,要讨厌还会答应跟温林沃尔家族联姻?”
来个女生点头,齐声认可:“有道理。”
谢长生霎时僵在原地,耳鸣骤起,周围说话的声音全都如潮水般褪,他的脑子被“联姻”二字狠狠轰炸!
站在窗边几人嬉笑着,眼看上课铃声快响了,那男生转身朝教室走去,手腕却被一只冰冷如铁钳般的大手狠狠抓住!
那男同学吓了一跳,低低爆发出了一声“卧槽”,他惊魂未定地抬头,却猛然对上一双黑漆漆的霜寒眼眸。
那男生打个哆嗦,开始疯狂甩手,却发现自己力气不敌,“靠,你抓我手干嘛啊!”
谢长生手臂肌肉紧绷,冷沉的幽黑眼珠子里布满了血丝,眼眶泛红。
他嗓音沙哑:“不好意思,我想问问,你刚刚说的,沅愫跟……温林沃尔家族的珀聿是什么意思?”
另外两个女生也被他这模样吓到了,短发女生认出了他,噎了会儿,道:“你,你不就是三班的吗?这件事就是今天早上传出的呀。”
谢长生偏头看向她,呼吸紧绷到发颤:“什么?”
另一个女生抓住同伴的手臂,往后拽了些,也赶紧开口:“啊……就是他们今早是一起来上学的,从同一辆车上下来,沅愫同学的包还是会长拎的,会长把他送到了班级。”
“两,两个人看起来关系很亲近,3班人都看到了,大家都猜测昨晚俩人估计也待在一起。”
说到最后,女生看着谢长生的逐渐阴沉下去的面容,她声音低了下去:“然后,没过多久,大家就都在说两家人联姻了……而且沅愫也没反驳。”
沅愫当然没反驳,他一上午都在梦里幽会周公,根本不知道自己又被造谣的事。
这次比上次谈恋爱的更离谱,直接订婚了都。
少年喝了血之后就不怎么犯困了,但早上第一节就是物理课,这谁顶得住啊?
341又是个全自动系统,他一睡就给他屏蔽周围声音,为他完美打造了优良睡眠环境。
沅愫再睁眼时,已经中午了。
大家都去吃饭了,341不想让他少餐,在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关闭了声音屏蔽。
悠扬的下课铃声涌入耳朵,睡饱的少年也醒了神,撑着桌子打了个软绵绵的哈欠。
纤细手指揉着眼睛,他眼神朦胧着站起身,正准备朝着教室后门走去,余光却瞄到教室里另外两道未离开的身影站了起来。
理智已经回笼,少年顿住脚步,又伸了个懒腰,瞥了眼谢长生,问:“有事?”
他绵软的嗓音还带着困倦的哑,上挑的秾红还坠着生理性的泪珠,雪颊眠粉。
可少年态度依旧是冷漠的,仿佛根本就没有因为那一次暧昧到过火的吸血而产生任何变化。
尤敛刚想开口,另一道身影却抢先一步上前,一把抓住少年纤细的手腕!
沅愫一激灵,看向对方,却对上谢长生通红的、闪烁着泪光的湿润黑眸。
沅愫:“?”
什么情况?
黑发男生嗓音低哑,抓着他手腕的手都在轻轻发抖,眼睛直勾勾盯着沅愫,问:“你不喜欢我的血吗?”
沅愫还没弄明白谢长生在伤心什么呢,对方这么一问,他才反应过来。
少年想起上周四那次吸食血液,非常非常美味,他忍不住咽了咽喉咙,精巧的喉结滑动。
沅愫抬眸,白净的脸蛋漂亮得令人眼前一亮,说出的话却有些残忍:“诚然,你的血液很美味,但我不喜欢你。”
谢长生瞳孔骤然一颤,干涩的痛意蔓延喉咙,他张了张嘴,近乎无力地轻声问:“讨厌吗?”
沅愫:“有一点。”
在他渴求得不行时,谢长生忽然捂住他的嘴巴,这种行为仿佛戏弄,沅愫很不满意这一点。
他道:“我觉得你在耍我。”
尽管沅愫本人都知道对方并没有这个意思,但这并不影响少年以此来攻击人。
谢长生也明白,少年太过骄傲,容不得丁点儿沙子。
他不死心,问出了那个在他心底将他凌迟百遍的问题:“那……联姻呢?”
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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