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啊嚏！”
艾许利揉了揉鼻子,突然感觉自己背后凉飕飕的。
他当然不可能知道自己在主宇宙的名声已经变成了“极恶の反派”“精神操纵大师”，只是莫名感觉心里堵得慌——
就好像小时候家里的猫打翻了牛奶但老妈以为是自己干的，老爸还信誓旦旦作证他亲眼看见了一样。
“我到底在想什么呢。”被自己突如其来的联想逗笑了,艾许利喃喃自语,“果然是马上就要回家了,都开始想爸妈了。”
他半闭着眼睛，连接了几个主要马甲,本来只是惯例巡逻,却意外发现蝙蝠侠跟超人居然在吵架——
好吧，确切点说应该是蝙蝠侠正火力全开喷人，超人偶尔说两句，但总体处于被彻底火力压制的状态。
艾许利好奇地翻了翻两人前面的记忆,然后瞬间无语。
原来蝙蝠侠没时间一直在这里监工,很快就回了蝙蝠洞，跟小鸟们做其他的布置准备工作。
结果就一下没看住,超人一不留神将哥谭的一整个小区建成大都会风格了。
而且这一排建筑还特别高,特别显眼，在一堆风格统一的哥特式里面突然出现了正统都市高楼,看起来特难看。
蝙蝠侠怀疑这是氪星人想要入侵哥谭的阴谋,已经连续喷了快半小时了。
超人自知是自己有错在先，本想拆了重建，却绝望地发现，以这片建筑群的密度，一旦自己拆楼,恐怕会把旁边的也一起拆了……
现在已经进入领主剧本倒计时了，实在来不及了。
他正在尝试说服蝙蝠侠接受大都会审美，然后成功让他的搭档更气了。
“……真是服了你们了。”
了解事情原委之后,艾许利一脸无语。
他看了一眼剧本提示器，冥冥之中的某种预感在催促他快点做好准备。
【……算了，蝙蝠侠，别纠结这个了，你就假装是领主超人要求将哥谭打造成真正的宜居城市，已经开始进行一期改造项目了吧。】
蝙蝠侠：“……”
虽然各种干预政治的超人似乎都想过要干过类似的事，但是一想到“将哥谭打造成宜居城市”……
僵持片刻，他忽然长出一口气，肩膀垮了下来。
算了，反正这是最后一次了。
这样想的他感觉心在隐隐作痛。可恶，他无辜的哥谭，大部分时间都是一片废墟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要被大都会审美入侵！
——他选择性地无视了这片新建成的小区看上去干净整洁又美观。
呵，阳台建个大露台干什么？这里又不是阳光灿烂的大都会，等到雨季的时候阳台都要发霉了！
【蝙蝠侠，你的红罗宾现在怎么样了？】
脑内频道传来艾许利的询问声，蝙蝠侠一秒进入工作状态。
【不出意外，今天就能投入使用了。】
位于蝙蝠洞下面的马甲制造工厂。
红头罩双手抱臂，看起来颇为不耐烦，但却始终老老实实地守在这里。
他的旁边平放着一具“玻璃棺材”，上面是半弧状的玻璃罩，里面平躺着一个少年模样的人体。
他的身上还连接着无数细细密密的线。
“喂。”红头罩踢了踢玻璃罩。
反正这里也采用了跟安全屋类似的材质，不用担心会被宇宙意识发现异常，他讲起话来也没什么顾忌。
“你好像差不多今天就能醒过来了——话说你真的是小红吗？”
躺在里面的人就像一只精致的人偶，没有呼吸，冰冷的面孔也没有一丝一毫波动。
红头罩又盯着他看了两秒，然后移开了视线。
“算了，我还纠结这个做什么，反正一切都快结束了。”
自言自语完，他起身，终于离开了玻璃罩附近，而是守在了门口。
反正这个距离，里面的人要是醒过来了有什么动静，他也能第一时间发现的。
趁着这个时间，他索性回忆了一下之前领主剧本到底进行到哪儿了。
书接上回，闪电侠死于总统卢瑟的阴谋，超人失望地意识到这个社会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决定让自己成为引导全球走向更美好未来的“神”。
于是他将正义联盟爆改正义领主，囚禁了反对他的爱人露易丝，换上了白色的披风，如同白色神明一样，渐渐褪去了多余的情感，俯瞰大地。
如果说不义超人是情感太多太冗杂，那么领主超人就是几乎已经失去身为人类的情感了。
两者走上了不同的极端，但都是极端。
不过在这其中最令人惊讶的是蝙蝠侠的选择。
在领主剧本里，蝙蝠侠一开始没有选择对抗路，而是褪去了里面衬铅的黑色制服，换上了轻薄的灰色制服，一如既往地站在超人的身边。
红头罩闲暇无事还研究过剧本里老蝙蝠的心路历程。
大概是超人一开始显得很理性，没杀死任何人，手段相较于不义超来说要温和些，所以灰蝙蝠就真的愿意相信更好的未来能够从他们的手中诞生。
但是很可惜，有些底线并不是能够随意打破的。
当超人开始干预政治掌控政权的时候，很多事情并不是全都能按照他最初的设想笔直地前行。
越来越多的罪犯被切除脑前额叶集中疗养，越来越多冰冷理性的规则代替了社会中的人情味，领主蝙蝠侠逐渐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了。
他毕竟是个人类，比起飞得过高的领主超人，他总能更先一步体察到民众隐藏在幸福假面之下的痛苦，感受到完美制度之下的暗流涌动。
所以——
【按照剧情，我们当时就停在了领主蝙蝠侠第一次跟隐藏在暗处的反抗军搭上线的时候，对吧？】
和不义剧本不同，领主剧本中虽然也同样存在反抗超人政权的组织，但却并非领主蝙蝠侠领导创建的。
身为领主政权中同样掌握一定权力的创始人之一，起初他并没有反抗政权的理由。
但是，按照设定，经过第一次与反抗军的接触之后，他就开始有意无意在各个方面给反抗军提供帮助。
不过，即使是始终冷静理智，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的领主蝙蝠侠也绝对没有想到，从这一刻开始，他的命运就走上了既定的歧路……
红头罩啐了一口，越想越心烦。
这该死的剧本是不是针对蝙蝠侠啊？怎么？蝙蝠侠就必须死一死是吧？
动画领主线多好啊，领主蝙蝠侠也没死，最后扳倒领主超人靠的是主宇宙闪电侠（沃利版），最后大家一起合家欢。
但是这见鬼的剧本是坚决不肯让他们好过的，果断安排了更加黑暗的漫画线，甚至没给他们选择的机会……
说真的，蝙蝠侠在各大黑暗剧本里的死亡次数简直都能争前三了好吗？！
就在红头罩开始郁闷地踢墙角的时候，脑内频道突然传来了闪电侠犹犹豫豫的声音。
【呃……伙计们，剧本随时可能开始，我先进安全屋了。】领主剧本这一幕开局他就处于死亡状态，绝对不能离开安全屋半步。
但是……
磨蹭了几秒，他最终还是问出了口：【话说你们想好，剧本后面出现来自主宇宙的蝙蝠侠和神奇女侠的时候该怎么办吗？】
脑内频道安静了片刻。
【其实蝙蝠侠还比较好办，全程只要用技术合成动态视频伪装通讯来骂醒领主蝙蝠侠就行了，但是我们这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拥有两个女侠吧？】
一提起这个事情，艾许利就开始头疼了。
一开始见所有黑暗多元宇宙的剧本全都停在黑化蝙蝠侠即将冲出宇宙之前，他还以为不会涉及到多元宇宙的剧情呢。
而事实上，他的权限也不允许造出两个一模一样的超英壳子，同一时间，同一地球，只能有一个。
结果直到现在提前看到后半部分的领主剧本，他傻眼了——
说好的不会涉及多元宇宙呢？来自主宇宙的蝙蝠侠和神奇女侠是什么鬼？！
总控室里，艾许利已经安静地死过一回了。
但他很快就抹了把脸，重新振作起来。
沉住气，艾许利。你早就知道了，卑微打工人是没资格挑三拣四的，哪怕甲方要五彩斑斓的黑也得给ta做出来。
不就是还要搞出个来自主宇宙的蝙蝠侠和神奇女侠吗？
他沉吟片刻，拿出自己这两天抓耳挠腮想出来的好点子——
【你说什么？让蹂躏者假扮主宇宙蝙蝠侠？！】
听到艾许利所谓的好办法，大家都瞠目结舌，一时间以为本体疯了。
艾许利难道不知道这有多荒谬吗？
但他有什么办法，手上只有一人份的牛排，非要他做两人份，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啊！
【怎么不行？蹂躏者从DNA来讲，跟蝙蝠侠已经是两个物种了，所以同时存在是没问题的，但谁能说蹂躏者不是一种蝙蝠侠呢？
设定里蹂躏者还能重新变回布鲁斯韦恩的样子伪装正常人呢，到时候蝙蝠侠穿灰制服，把换下来的黑制服给他穿不就行了吗？】
马甲们：“……”
不愧是你，艾许利，连多做一套衣服都不愿意，还就是那一套家传蝙蝠战衣连轴转。
沉默片刻，跟蹂躏者壳子相处最久的蝙蝠侠忍不住提出意见。
【不要对蹂躏者的智能程度抱有过高的期望。】
如果只是将他当成一个打手，指哪打哪是没问题的，但是如果指望他演蝙蝠侠……
嗯，要做好心理准备。
而艾许利导演随着侃侃而谈，逐渐把自己给说自信了。
【不要紧的。严格意义上来说，这部分内容不是红字强制执行部分，不会查得特别紧的——我们只要让宇宙意识知道这里有两个蝙蝠侠就行了。】
【……】行吧，导演都发话了，那其他人还能说什么呢？
但是神奇女侠对另一件事情还心有疑虑。
【那我呢，我该怎么办？】
按照领主终幕剧本，主宇宙女侠可谓是肩负大任。
她不仅要跟领主蝙蝠侠搭上线，卖卖cp，还要亲眼见证戴假发的短发领主女侠掐死灰蝙蝠，最后还得亲手杀死领主女侠。
神奇女侠：逐渐窒息.jpg
但其实剧本一直到这里都还不算特别逆天，幸好接下来不用接着演她忍着恶心跟领主超人联姻，不然她真的会诅咒全世界的。
领主剧本的红字部分就一直到主宇宙女侠杀死领主女侠就结束了。
至于接下来领主世界将何去何从……没人关心这个。连人家自己的宇宙意识都不关心，他们这些赶鸭子上架的演员就更不关心了。
他们只关注一件事，那就是——
只要能够顺顺利利演完这最后一幕剧本，全体马甲就下！班！啦！
接下来艾许利会回收所有马甲，将大家团吧团吧一起丢进世界的熔炉重新做人，而他自己则要向创世女神珀佩图阿述职。
嗯，简单来说就是向对方提交自己的最终成果，验收完毕他就能走人回家睡大觉了。
一想到接连不断的加班终于即将迎来终结，艾许利就激动得恨不得原地起飞。
虽然有创世女神给他开挂，凭他现在的精神力和体质就算熬上一整年都不会出事，但是精神上真的受不住啊！
他努力收敛住已经四处飞扬的心思，在脑内频道高声提醒所有人——
【同志们，胜利就在前方！但越是收尾阶段越是要小心，千万别在黎明前翻车了！我也会和大家一起加油的！】
【……你还没说我该怎么办呢。】
神奇女侠差点翻白眼。
这家伙不知道怎么搞的就突然燃起来了，能不能先想完办法再燃啊？！
【哦，不好意思，刚才有点太激动了。】艾许利挠了挠后脑勺，爽朗一笑。
随后，他给出了比让蹂躏者扮演主宇宙蝙蝠侠还更奇葩的办法——
让神奇女侠效仿那些真正的演员，一人分饰两角。
神奇女侠：“……”
神奇女侠：“？！”
她怀疑随着工作逐渐接近尾声，艾许利终于彻底发疯了。
她面无表情地活动了一下手腕关节，准备一跃而起飞到总控室里找艾许利线下真人快打。
一旁的鹰女和超级少女惊呼一声，连忙一人抱住她一条胳膊。
“戴安娜你冷静点，别冲动，不要跟脑残一般见识啊！”
等稍微冷静点之后，神奇女侠只能接受自己即将迎来史诗级难题的现实。
她仔细研究了一下剧本，不得不承认这居然是目前比较有希望达成的一种方法。
因为在剧本中，除了最后的复仇，领主女侠和主宇宙女侠并没有被强制要求一定要对上。
她可以用时间差强行将两人分隔两地，戏份轮流上演，而等到最后准备复仇的时候让艾许利直接上替身道具。
有艾许利的上帝视角帮忙开挂，这个方法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唯一的问题就是有点费神奇女侠……
算了，反正一切都快结束了，就把这个超高难度剧本当做她的谢幕吧。
她一边磨牙，一边在心里反复排练自己接下来的戏份。
就在大家都逐渐安静下来，各做各事的时候，突然，艾许利严肃的声音在脑内频道响起。
【所有人，各就各位！领主剧本即将开始——】
红色闪电着急慌忙地闪进了安全屋，打完灰之后换好白色制服的超人站在瞭望塔里，面无表情地眺望地球，开始cos深沉优雅的幕后白手。
灰蝙蝠也同样来到了瞭望塔，正对着电脑同款面无表情地敲敲打打。
他看似正在处理领主政权的公务，实则正在暗地里悄悄给反抗军发送情报。
而他曾经的坐骑，现在的替身蹂躏者则已经变换成了布鲁斯韦恩的模样，并在蝙蝠洞里换好了领主蝙蝠侠换下来的黑制服。
然后，他就一直安静地蛰伏在别人无法注意到的角落里，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出场时机。
根据剧本安排，他作为来自主宇宙的蝙蝠侠，得先跟领主蝙蝠侠产生跨宇宙的联络，然后来一番正义的嘴遁，成功说动对方之后再跟主宇宙神奇女侠一同前来——
当然，他只需要走个过场，很快就会以不便干涉平行宇宙政务的理由回去的。
只有神奇女侠会留下来，选择为这个世界受压迫的人民而奋战。
而考虑到负责扮演按理来说应该是智商天花板的主宇宙蝙蝠侠的蹂躏者只是一个笨笨的人机……
所有人都一致认为绝对不能放他单独行动，所以什么时候能轮到他的戏份，取决于神奇女侠什么时候有空来扮演主宇宙女侠，然后过来带一带他。
艾许利坐在总控室里，翘着个二郎腿，给蝙蝠侠壳子蹂躏者芯子的人机下达了核心指令——
【自己待在蝙蝠洞里，不要随意走动，等神奇女侠过来之后听她的命令。】
没错，艾许利甚至都没有给这家伙安排什么时间做什么事，压根不敢下达更多更详细的指令，生怕本就没有智商这玩意的他会弄巧成拙。
好在主宇宙蝙蝠侠在剧本中的任务只是走个过场而已，等神奇女侠扮演完领主女侠，腾出空来过来带带他，应该就能很快结束他的戏份了。
仔细想了想，艾许利还是有点不放心，生怕蹂躏者背着他们偷偷凭本能做出逆天之举，或者在需要他撑起场面的时候表现出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于是他又毫不迟疑地追加了一道指令。
【尽量少说话，不得不说的时候尽量谜语人。在得到来自神奇女侠的指令之前，不要说含有明确指向的话，多绕圈子，多说模棱两可的话。】
追加完指令之后，他突然沉默了。
……什么顾左右而言他的人机。这种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叮嘱他吧，直接让他本色出演就行了。
当然，尽管心里是这样想的，他还是难免会多分些心思给蹂躏蝙那边，生怕这个人机把事情搞砸了。
但好在他虽然智商不高，却绝对服从指令。
在没有得到来自艾许利的新命令和神奇女侠的指令之前，他始终安静地待在蝙蝠洞的安全屋里，没有动一下。
于是艾许利也就渐渐放下心来，注意力逐渐分散到了其他片场。
而其中最重要的，自然就是瞭望塔上的主阵地——
“你在干什么，蝙蝠侠？”
领主超人冷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领主蝙蝠侠的手指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很快就恢复正常。
“我正在查看哥谭安住房改造二期工程计划书。
“这次的工程很重要，如果能成功的话，那么哥谭至少会有7个小区获得试点小区一样的待遇，很多家庭都能离开阴暗狭窄的不合格居民楼，走上正轨。”
不得不说，当蝙蝠侠完全进入演戏状态之后，那专业的表演简直令人惊叹。
明明之前还那么为超人失误打造的大都会版小区而生气，现在却能用一副属于领主蝙蝠侠的公事公办的口吻，说出足以让任何一个哥谭人大发雷霆的话。
而事实上，按照设定领主蝙蝠侠应该是故意提起领主政权在哥谭的政策的有效推广，希望能借这一切令领主超人感到骄傲的成就来降低他的戒心。
不出所料，领主超人原本微皱的眉目舒展了些许。
“很不错，辛苦你了。不过你也要多注意休息，毕竟你可是正义领主重要的一员。”
领主蝙蝠侠看起来并不太吃这番恭维。
“还有很多政策在等着我制定推行计划，我现在还不能……”
“现在赶紧去休息。”领主超人的声音放轻了，但听起来却更有威慑力了，“如果你病倒了，反而会拖慢政策的进程。”
领主蝙蝠侠安静片刻，最终还是顺手关上电脑，老老实实去旁边的休息室了。
而领主超人则垂眸，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刚才操纵的电脑，却并没有急着上手启动，仿佛刚才隐藏在关心之下的暗流涌动从未存在过。
在脑内频道，明明知道一切都是演出来的，甚至自己就是主角之一，但是超人却已经义愤填膺地嗷嗷直叫了。
【可恶的老滑头！明明按照剧本设定这个时候就已经对领主蝙蝠侠起疑了，可偏偏还要装出一副很关心他的样子！没人性的超人都该被开除超籍！】
蝙蝠侠虽然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这家伙总是比当事人还要生气，但这份好意他心领了。
【没关系，超人，我很快就要私底下跟主宇宙蝙蝠侠进行联络了，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跟敌人串通——现在是不是感觉要公平些了？】
超人：“……”
虽然很有道理，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里憋得慌。
他突然叹了口气。
【说起来，这是最后一场剧本了吧？但是我们还从来没有正经扮演过世界最佳拍档呢。】
每次都会陷入奇奇怪怪的互虐，从来没能有过哪怕一次正常的关系。
可明明在他们的认知里，这才是他们本该有的关系啊。
【……没关系的。】休息室里，灰蝙蝠闭了闭眼睛。
【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第62章
“我们得尽快去那个宇宙一趟。”
当中心城警局鉴定科某小警员偷偷摸摸在上班时间跑到厕所里接通讯的时候,对方迎面抛来的一句话直接把他炸懵了。
“啊……”名为巴里艾伦还有另一个称号是闪电侠的小警员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沮丧地低下了头。
“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急啊？不是说今天晚上7:00开会吗？抱歉，我不是质问大家的意思,但是……”
他这个月已经迟到旷工两次了,要是再来一次的话,局长绝对会杀了他的！
而蝙蝠侠当然也知道巴里的难处。
事实上，假如不是确实没办法了,他是绝对不会骤然打乱计划,并且扰乱同伴的正常生活安排的。
“红罗宾撑不住了。”认真细究的话，大约从半小时前开始，他的呼吸就已经彻底消失了。
仅仅只剩下了时有时无的微弱心跳，也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然而奇怪的是,除此之外,他的身体却依旧没有出现任何严重的反应。
人的身体是一个整体系统，任何一个部位出问题都会影响整体。
按理来说,红罗宾现在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死人了,多个脏器都应该会出现衰竭的反应。
然而事实却是，除了没有呼吸和几乎快没有的心跳,他看起来就像一个陷入沉睡魔咒的睡美人一样,脸色甚至称得上红润。
这违反常规的一幕，让蝙蝠侠心生疑虑，也对幕后黑手的手段更加忌惮了几分。
是的，先不论他对于神奇女侠的猜测到底信了多少，但至少红罗宾会变成这个样子,肯定是有一个幕后黑手的。
经过一番排查和缜密的推理，他认为此事跟本宇宙的超级反派有关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那个人极有可能是来自红罗宾所在的宇宙的人，而如果他们现在带着红罗宾回去的话,极有可能正中对方下怀。
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不得不出此下策。
他本来没打算这么快就安排又一次平行宇宙之旅的。
因为那个宇宙的特殊性，每一次穿越都是在减少他们本就不多的机会。
假如所有知道此事的元老都已经穿过那个宇宙了，那么他们这里就再也没有人能够穿越过去了，就必须得将这件事情告诉新的成员，拉新入坑。
但是这样做却有着极高的风险性和不确定性。
每一次都只能推没有亲自去过那个宇宙实地考察，只是研究过情报的人过去，能做到的事情会大大减少……
而现在，正义联盟内部（排除蝙蝠家属）还能前往那个宇宙的成员有：火星猎人，闪电侠，以及蝙蝠侠自己。
当然，海王同样是第一次穿越事件的见证者。
但是最近亚特兰蒂斯又有人闹事了，他亲爱的弟弟也蠢蠢欲动，除非对面宇宙直接全军出击，攻打本宇宙，否则他恐怕是抽不出空来帮忙了。
而现在，闪电侠看起来恐怕也暂时帮不上忙了。
不过这不能怪他，蝙蝠侠也不准备勉强他。
毕竟比起另一个宇宙尚不确定的危机，自然还是属于大家的现实生活比较重要。
不是每个人都像布鲁西宝贝一样拥有想不去集团就不去集团的自由的，他都能理解。
“等……等一下。”听了一会儿，巴里还是一头雾水。
“是我错过什么了吗？我怎么感觉你好像还没说红罗宾现在状况不好，跟你们突然决定要提前去另一个宇宙有什么关系？”
蝙蝠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习惯跟瞭望塔上的同伴们的讨论了，忘记巴里还不知道他们目前推测出来的这些东西了，有些歉疚地看了他一眼。
“……本来应该等做好了更充分的准备之后，再决定下一轮前往这个宇宙的人选的。
“但是根据我们目前的推测，红罗宾的状态极速恶化的原因可能就在那个宇宙。如果想要找到让他恢复的方法，我们恐怕必须要立刻就过去一趟了。”
他的脸色又逐渐恢复了一如既往的严肃。
“这次提前行动是我提出来的，所以我会作为这次行动的先锋。”
“嘿，老伙计，别这样。”巴里被他这副郑重其事的态度吓了一跳，连连摆手。
“我们都不希望红罗宾出事，如果另一个宇宙有让他恢复的办法，那当然是越早走越好——话说确定他还能恢复吗？”
他的脸上露出了极其明显的担忧。
呼吸和心跳都没了，这不就是人已经快寄了吗？都这样真的还能恢复吗？
蝙蝠侠点了点头。
其实他的心里也并不完全肯定，但他的语气却极为笃定，像是想要给自己一些信心和信念。
“应该是没问题的。他的躯壳是完好的，脏器也没有任何损坏的迹象，这更像是我们以前见识过的神秘测手段，一般来说只要解除了就没事了。”
但换句话说，就算心跳彻底消失了，红罗宾应该也没那么快出事，他其实不用急着立刻安排前往平行宇宙的。
他承认，自己可能被红罗宾同样也是提摩西德雷克这件事情所影响了。但他并不准备纠正这一点。
幸运的是，瞭望塔上的同伴们也非常支持他的决定。
“开什么玩笑，难道因为他现在看起来像没事的样子，我们就不用积极地去寻找让一条无辜的生命获救的办法了吗？”
超人的这番话基本上奠定了大家接下来的行动基调。
火星猎人已经去修整机器了，神奇女侠也开始重新拉片，似乎在寻找有没有什么被遗漏的地，好给下一批远征队员带来更多的情报。
而蝙蝠侠自知队友们有多强大，自己在别的地方恐怕帮不上什么忙，能做的只有在大脑中不断整合目前获得的一切情报。
哪怕是现在，跟巴里通话的时候，他都在不停地思考他们穿越到那个邪恶的宇宙之后还会遭遇什么，并尽量制定足够多的备用计划。
“……所以，我也应该要做些什么吧？”明白现在的情况之后，巴里艾伦坐在马桶上，慢慢握紧了拳头。
“如果需要我的话，我也不是不能试试请假……”
“目前暂时不用了。”然而，出乎巴里的意料，蝙蝠侠竟然果断拒绝了。
“现阶段我和火星猎人过去就够了。”
火星猎人能力强大，攻守兼备，由他来背上红罗宾，而蝙蝠侠则负责做脑力派和辅助战斗，无疑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组合。
“我现在只是来告诉你一声，我们很快就要出发前往平行宇宙了，归期不定。但如果可以的话，等你下班之后还是尽快到瞭望塔上去，我们这次打算进行一些小实验……”
巴里凝神倾听蝙蝠侠的计划，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火星猎人和蝙蝠侠始终没有放弃开发新的装备来辅助他们得到更多的线索，目前已经开发出了一款也许能够实现跨宇宙通讯的装备。
只是，这款通讯设备还需要经历一番实验，不确定能否发挥作用。
于是这次前往平行宇宙的时候，蝙蝠侠和火星猎人会带上它，试探他们能不能在抵达另一个宇宙之后，还能与本宇宙的留守成员保持联络。
如果可以的话，那么，他们所获得的有关另一个宇宙的情报就能及时传递给其他人，并且获得实时分析支持了。
甚至，确定了这项技术的可行性之后，火星猎人还能更进一步研发实时直播系统，让他们打上跨宇宙的视频电话……
其实，这些技术都是正义联盟早就已经持有的，与别的平行宇宙都使用过。
甚至与地球2一同携手对抗天启星的时候，他们就是用跨宇宙通讯成功打了黑暗君主达克赛德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红罗宾所来自的那个宇宙实在太奇怪了。
他们在那里受到前所未有的排斥，一切与平行宇宙相关的技术都需要进一步升级才能使用。
而在这方面，还得是红头罩最初从那里带过来的那个头盔起到了很大的帮助作用，不然他们恐怕现在都不知道在技术改进方面该如何起步呢。
“这样啊……”
见蝙蝠侠如此善解人意，不仅让他不用勉强自己翘班或者请假，甚至还给他找了事干，让他不会有一种自己没有参与重要事件的愧疚感，巴里的心里却更加五味陈杂了。
他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假如下次还需要前往那个宇宙的话，一定要让我去啊。”
他知道自己的实力在正联成员中并非十分出色的，脑子可能也没有蝙蝠侠转得那么快，都一把年纪了还有些单纯——
毕竟他在中心城面对的都是像寒冷队长这样，不欺辱妇女儿童的全年龄向反派……
但是，他好歹也是正义联盟的元老级成员，和大家一起经历过数次宇宙级别的大危机，如果有需要他的地方也是义不容辞的！
蝙蝠侠点了点头，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细看根本发觉不了的笑容。
“放心，一定会的。”
从历次前往平行宇宙观测到的事件来看，闪电侠从来不是事件的中心。
甚至某种程度上，蝙蝠侠隐约觉察到了，大部分的事件似乎都是围绕他和超人展开的，虽然这么想会让人觉得有些羞耻——
总而言之，让闪电侠前往平行宇宙，恐怕不一定能够刺探到最多的情报，很有可能像神奇女侠和绿灯侠一样被排挤出核心，只能在边缘打野，对于很多事情只能在事后后知后觉。
综合考虑，还是他亲自去一趟比较有把握。
是的，蝙蝠侠这次决定亲自上阵是很有野心的。
他不仅想要找到治疗红罗宾的方法，还想要以身为饵，刺探到最多的情报，最好能够一次性将平行宇宙发生的这些故事给串联起来，并且从中找到突破口。
当然，他不会忘记神奇女侠的嘱托，而这也是为什么他的搭档会是火星猎人——
毫无疑问，假如现场真的有什么专攻精神系的反派在耍花招，就算火星猎人无法阻拦，也至少能够觉察到。
所以，作战计划的第一步，先确定那个宇宙是否正如神奇女侠所猜测的那样，有一个可怕的精神系幕后黑手是关键！
只要能够确定这一点，那么平行宇宙的蝙蝠侠和超人乃至正义联盟全员同位体的表现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让红罗宾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幕后黑手也基本能锁定……
对于这一趟前往平行宇宙的试探，根据蝙蝠侠的预计，最坏的结果也至少能够排除好几个可能。
如果是最好的结果，那他就基本上能够破解平行宇宙的大部分谜团。
到了那个时候，平行宇宙的一切对他们来说都是敞亮的，再让闪电侠这样正派的超级英雄上场也不迟——
至少在当时，他是那样考虑的，并且非常确信眼下就是最合理的安排。
但是，不久之后，蝙蝠侠亲自上阵才终于意识到，这个平行宇宙到底有多邪门，邪门到足以让一切计划不攻自破，永远都能够超乎他的想象——
漆黑的披风从地上挲挲划过，战术靴敲击地面的声音被人为控制到了最轻。
蝙蝠侠行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蝙蝠洞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放在桌上的一份陈旧的报纸。
这份报纸似乎已久经风霜，被人摩挲了很多次，上面都有了折痕，墨色有些褪去的标题印在那上面，却依旧足够夺目。
《莱克斯总统处决闪电侠？超人给出的答案》
《我们即将迎来最好的时代，正义领主的时代！》
《悼念为时代而献身的真正英雄：闪电侠》
……糟糕，策略好像出问题了。
看着一个个醒目的标题，蝙蝠侠闭了闭眼睛，沉痛地想。
他错了，他不该提前预设这边的情况的。
就眼下来看，如果带上闪电侠过来，明明会非常有用啊——
将时间倒回大约半小时之前。
“欸？为什么发出去的提前设置好的视频会遭到莫名其妙的拦截啊？”
艾许利在总控室里气得直跺脚。
按照领主剧本，主宇宙蝙蝠侠的首次出场应该是。跟领主蝙蝠侠进行跨宇宙通讯，他本人是以2d平面形象出现在通讯画面中的。
这个好办，比起让憨憨蹂躏者突然之间学会蝙蝠侠的聪明劲，对话自如，还能分分钟驳倒领主蝙蝠侠，痛斥他辅助领主超人进行暴政——
显然还是让蝙蝠侠自己提前录一段视频，然后再假装像通讯一样发过去更方便些。
早在进行剧本开始前的准备工作的时候，他就已经录好了这段我痛斥我自己的视频，现在就差不多到定时发送的时间了——
领主蝙蝠侠坐在瞭望塔的电脑主机面前，假装一副很忙的样子，已经装了很久了，但是计划中的视频通讯却迟迟未到。
再装就要装不下去了，于是他之后紧急戳了戳统筹全局的艾许利。
艾许利这才发现自己提前安排好的视频好像遭到了信号拦截，紧急排查一番，确定已经没问题了，连忙手动从自己这里发了过去。
“搞什么啊……”视频已经开始播放了，伪装领主蝙蝠侠的马甲早就知道自己已经提前在视频中说了什么话。
他也提前写好了相应的对话剧本，自然能装出一副对话如流的样子，乍一看就好像他真的在跟提前录好的视频对话似的。
听到艾许利苦恼的声音，他一心两用，一边在这边装出一副被“主宇宙蝙蝠侠”说急了的样子，一边在脑内频道询问。
【怎么了？是视频发送信号被拦截有什么问题吗？】
【我查不出拦截源在哪里，但这就是最大的问题，因为这说明拦截信号的存在可能不在我们这个宇宙……】
因为本宇宙完全处于艾许利的掌控之中，压根就不可能存在他认真之后无法探测到的东西。
【不是吧，到底在搞什么啊？怎么又有平行宇宙盯上我们了？能不能让我们安静地演完闭幕式啊？】
艾许利揪着自己的头发，感觉血压都上来了。
而且，他之前说了这么多类似于“这就是最后一场了”“马上就要下班了”之类的话吧？
如果现在又有人来捣乱了，那岂不是坐实了他又成功立了flag吗？
【……你关注的点还真是奇怪。】
领主蝙蝠侠无语，但还是给他指了条明路。
【你现在已经将戒备级别提到最高了，不像之前打的是遭遇战。就现在这情况，凭你对我们宇宙的掌控力和感知力，如果对方过来了，你应该能够立刻觉察到吧？】
【确实是这样没错，这么一想，等对方过来之后，我能够立刻派人去把他们打晕了。】
艾许利苦中作乐地想。
【我不是这个意思。】领主蝙蝠侠嘴角一抽，不敢想象这玩意居然就是自己的本体，说出去都丢马甲的脸。
【我的意思是说，你暗箱操作一下，在他们即将抵达我们宇宙的前一秒，直接将他们丢到安全屋里关起来不就行了吗？】
【？！】
艾许利眼睛一亮，简直就像被人擦亮了新世界一样。
他在总控室里焦躁得来回踱步，反复思考可行性。
【这样确实能够保证对方不会耽误我们的事了，宇宙意识也不会觉察到他们的到来，然后出什么幺蛾子。
但是，闪电侠和卢瑟也在安全屋里啊，万一他们遇到了……】
【他们遇到了又怎么样？】领主超人也忍不住加入讨论，感觉自己已经能完全跟上蝙蝠侠的思路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艾许利两眼放光，终于大彻大悟了。
对啊，他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就算他们在安全屋里遇到了又怎么样？
那可是安全屋欸，不管他们在里面发生了什么故事，外面人都看不到，宇宙意识也绝无可能察觉到。
换句话说，只要把他们关了小黑屋，不管这些平行宇宙来客有什么招都根本不会影响剧本的演绎和终结。
只要把他们关在那里面，一直关到剧本完结，大道磨灭，马甲和他一起跑路……
那后面还会发生什么关他什么事啊？反正他工作也结束了，人也已经跑了，剩下的他都管不着了！
艾许利越琢磨越觉得可行，索性直接拍板。
【行，就这么办，等他们来到这个宇宙，我就请他们吃小黑屋！】
虽然心里有那么一丢丢心虚了，也不知道这次来的会是什么人，也许不是穷凶极恶的超级反派，而是他崇拜的超级英雄呢。
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反正剧本很快就要终结了，到时候他所建造的一切都会消失，不管是地面上的建筑和马甲，还是地下的安全屋。
他们自然而然就会被放出来的，然后就各回各家了。
所以，接下来不知道会不会过来的平行宇宙来客，先对不住了！
而另一边，主宇宙瞭望塔。
“所以这玩意到底可不可行啊？”
跟有正经工作的闪电侠不同，目前还是个无业游民的绿灯侠已经来了，现在正捏着小巧的所谓黑暗宇宙特供跨宇宙通讯器，满脸质疑。
对了，为了方便称呼，他们给另一个未知的宇宙起名叫黑暗宇宙——
因为目前为止，他们每一次去那个宇宙都会被里面上演的各种黑暗戏码创飞。
“刚才尝试启动这个通讯器，想看看能不能接收到黑暗宇宙的讯号，结果就收获了这么一段糊糊的玩意……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成功了吧？”
此刻，火星猎人和蝙蝠侠正站在机器旁边，为他们的穿越做最后的调试。
之前闪电侠已经打通了通道，接下来就算没有神速力，仅凭他们本宇宙的能量，也能够再度打通通道。
蝙蝠侠已经从火星猎人那里拿到新研发出来的特供通讯器了。
出于谨慎，他们决定先在本宇宙试验一下效果。
按理来说，如果这个通讯器真的管用，那应该在本宇宙就能接收到来自黑暗宇宙的信号。
只是因为他们人不在那边，单方面接受信号也无法进行指定，大概也只能接到广播之类的东西。
但哪怕只能接到一些无意义的信号，也能证明这玩意确实能够跨宇宙运作。
然后他们确实接收到了一段坐标与黑暗宇宙高度重合的信号。
信号源是黑暗宇宙在自己本地发送的，大概是类似提前录好的视频讯息之类的东西。
只是被他们这边截胡进行跨越宇宙传输过来之后，画质糊糊的，只能隐约辨认出里面的主角是蝙蝠侠的同位体，声音也支离破碎。
“暴政……超人……”
绿灯侠念叨了一下这里面仅有的能够分辨出来的词汇，眼睛一亮。
“全都对上了！这会不会是处于超人暴政之下的蝙蝠侠的求助呢？”
“还不能确定这条信息的具体时间呢，毕竟我们跟那个宇宙之间的时间流速是混乱的。”
神奇女侠显得要更为谨慎一些。
她拍了拍蝙蝠侠的肩膀，目光复杂。
“这次……一切都拜托你和荣恩了！”
蝙蝠侠朝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机器启动，光芒升起。
与此同时，艾许利突然睁开眼睛，眼里射出精光——
“来了！”
小黑屋，启动！
第63章
自从将擅闯本宇宙的家伙给关起来之后,艾许利就用两只手支着下巴，目光深沉地注视着屏幕。
过了一会儿，领主超人率先忍不住了,一边开会一边摸鱼。
【所以,那些外来者人呢,你成功把他们关起来了吗？】
艾许利有些心不在焉。
【关倒是关了，但是他们降落的位置不太好,居然是蝙蝠洞,我只好将他们关到蝙蝠洞连通的安全屋了……】
【等等。】领主超人的手抖了一下，差点在会议上当场表演一个圆桌分离。
与此同时，他在脑内频道的声音越发急促起来。
【这样真的行吗？蝙蝠洞联通的安全屋同时也连接了马甲制造工厂啊！要是让他们撞见了什么不该撞见的东西该怎么办？
而且……等会要扮演主宇宙蝙蝠侠的蹂躏者不是也在里面吗？】
【没关系的，红罗宾……他应该已经用不上了。至于蹂躏者,在把外来者关进去的时候,我可没忘记把它给拎出来。】
毕竟是接下来要用的演技几乎为零的“演员”，哪怕在安全屋里只有最多万分之一的概率会出事,他也是不敢赌的。
【现在,我已经给蹂躏者下达了指令，假装自己是通过时空穿梭机穿越到这个宇宙的主宇宙蝙蝠侠。接下来他会在蝙蝠洞里做一些简单的探查工作,然后等神奇女侠去捞他就行了。】
还没等超人继续说话,蝙蝠侠的声音突然强势插入脑内频道。
【等等，艾许利，你先说清楚点，红罗宾已经用不上了是怎么回事？】
艾许利又可疑地停顿了两秒。
【啊……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意外,但是明明红罗宾的身体已经完全可以使用了，他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激活意识。】
【意思是说，他醒不过来了,是吗？】
领主蝙蝠侠藏在桌子下面的手反敲了敲桌底，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但是任何人都能听出他的语气十分凝重。
【他的身体现在还躺在马甲生产工厂吗？难怪自从剧本开始之后，红头罩都上来了，我却一直没能联系上红罗宾了……为什么红头罩没有告诉我这件事？】
他们当初安排红头罩守着马甲生产工厂，就是为了防止红罗宾的身体出现意外。
在他们的预想中，大约在剧本正式开始前的10分钟，红头罩会带着刚醒来的红罗宾一起上来，无比自然地重新加入他们——
【事实上红头罩也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是我自己发现本应回归的红罗宾一直没有在频道里吱声，主动同步了红头罩的记忆，才发现他竟然没有按照提前设定好的时间苏醒。】
艾许利也叹了口气。
都已经是最后一个剧本了，他本来还想着这可是非常难得的小鸟们没出事的剧本呢，也许可以找个机会给大家一起拍一张全家福。
可没想到计划还是赶不上变化，一直到剧本开启，原定在半小时前就该注入意识的小红鸟却依旧安静地沉睡着，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
艾许利试着感应了一下这副壳子，不出意料，压根就连接不上，也完全无法像其他马甲那样分出一抹自己的精神力操纵他。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也许是因为剧本快要结束了，我创造马甲的权限开始消退了？】
艾许利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
但是考虑到一切都快结束了，这件事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领主剧本就算没有红罗宾，甚至没有任何一只小鸟，都不会碍到什么大事。没有就没有吧，你们专心演，很快就能下班了！】
领主蝙蝠侠心里虽然有些失落，但也知道艾许利说的是大实话。
事实上，还剩最后一个领主剧本，压根没必要新造一个红罗宾马甲出来。
反正所有涉及到红字的剧情里都没有他，只要随便找个借口让他无法出场就行了。
艾许利一开始选择赶时间似的造新马甲，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考虑到蝙蝠家的感受，想至少在最后一个剧本里让他们圆满一次——
虽然他们的蝙蝠大家长会在最后寄了，但谁说中途圆满不是圆满呢？
但是很可惜，最终还是连这份圆满都没达到。
看着恢复沉默的领主蝙蝠侠，艾许利无声地叹了口气，将视角切到别的地方去了。
——因为领主剧本的特殊性，他不能像之前那样用超级少的马甲糊弄宇宙意识了，只好拼拼凑凑开始凑人。
之前的不义反抗军大部分都爆改良民，少部分继续承担反抗军职责，他们负责在城市中的街道上跑来跑去，营造出一副人很多的样子。
而那些空房子里也都被他大手一挥，批量添置人员。
只是，节省如他当然不可能生产出一大批拥有一定程度自主意识的马甲，而是全都像蹂躏者一样，只是捏了一个徒有其表的壳子坐在那里。
这些马甲在自己的家里，机械地重复着艾许利提前设定好的一系列动作，空洞无神的眼睛足以让任何一个人意识到不对劲。
但是没关系，除了判定模式机械的宇宙意识，这里没有别人，只有艾许利。
巡视了一圈，确定大家都在干自己的事，看起来一片欣欣向荣之后，艾许利又切了视角，观察了一下蝙蝠洞。
很好，蝙蝠洞里没看到别人，只有“蹂躏者”正在按照他提前设定好的程序，到处翻找资料，收集情报。
眼下已经没有什么需要他做的事了，艾许利也懒得给自己找活干，干脆拖着下巴陷入沉思。
……话说，被他强塞进瞭望塔上曾经关过蹂躏者的仓库里的布莱尼亚克还能用吗？
花费这么多能量打造的手操道具只用了一次，总觉得有些不甘心啊。
但是领主剧本并没有强制要求要遭到外敌入侵。如果只是为了用布莱尼亚克而特意给自己加戏，延长工作时间，感觉自己好像沾点智障。
乱七八糟的思绪在脑子里打了个转之后，又不由自主地转到了刚才被他关进安全屋的外来者身上。
他刚才急着先下手为强，甚至都没有看清这次过来的外来者长什么样就把人关了。
现在，连他自己都没办法观测安全屋里是什么情况。
所以，这一次来的人会是谁呢？反正不可能是之前来过的那几个家伙。
艾许利该死的好奇心又开始逐渐升腾了，有点手痒，想要把人揪出来看一眼又放回去。
但是即使一个人跟自己的马甲在这里待久了，社交能力极速退化，他也大概知道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连忙打消了这个奇葩的念头。
“好不容易把人关了，又把人放出来是想故意给自己找事吗？到时候还想关回去可没那么容易了。”
他能如此轻易地将平行宇宙来客关起来，无非是借助了自己对这个宇宙的绝对掌控权，以及对方刚穿过来的那一瞬间的空间定位不稳。
如果把人放出来了，那他想再把人关回去可没那么容易了，不然他之前早就把什么来自平行宇宙的红头罩超人通通关了，还用得着费那么大的劲吗？
“也不知道被我关进去的那两个家伙现在怎么样了……这次穿过来的应该是两个人吧？”
艾许利仔细回想了一下，有些不太确定，但是他伸出的能量触须确实是感觉到了两个人的分量——
然后被他啪叽一声给拍进了安全屋。
就像之前领主超人担忧的那样，马甲制造工厂就建在蝙蝠洞的下面，与安全屋相连。
不过两者之间还用他的精神力凝结了一座隐形的大门，简单隔开了两个区域。
不然每次夜翼他们假死之后来这里打牌还能时刻看到自己诞生的地方，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手脚都放不开了。
“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没这么巧吧，能够发现通往马甲生产工厂的地方……嘛，不过发现了也没啥。”
艾许利很快就安下心来，不再多想。
虽然马甲生产工厂很容易让大部分正直的超英联想到一些不太妙的玩意，但是现在工厂里除了没有意识的红罗宾躯壳之外什么都没有啊。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来人里面有平行宇宙的红罗宾，看到沉睡的同位体之后，也顶多以为自己的同位体出事了吧？难道还能发现什么不对劲吗？
他身正不怕影子斜，压根就不怕被查的好吗？！
就在他彻底安心，又开始切视角观察自己的领主片长不仅有什么问题的时候，被临时征用为小黑屋的蝙蝠洞安全屋。
“……这里是，哪里？”
火星猎人趴在地上，咳嗽了两声，只感觉晕头转向。
这不是他第一次进行平行宇宙之旅，但绝对是过程最难受的一次。
难道其他人也都经历了这一遭吗？
过来的时候，他先是感觉自己遭到了极为可怕的排斥力，一度有快要过不来的错觉。
等他好不容易穿透了时空壁，又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抽了一下，整个人都像陀螺一样转了起来，最后晕头转向地砸在了地面上。
他一边咳嗽，一边快速用手摸后背，确定红罗宾还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背上，这才安心了下来。
但他还是先将红罗宾放了下来，仔细检查了一番，生怕他的身上会有刚才弄出来的伤口。
在给红罗宾进行简单的外伤检查的时候，火星猎人注意到有黑色的披风一角从地面上缓缓擦过，但没有在自己的身边停留。
是蝙蝠侠。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的心头瞬间一松，就和每一位队友那样，心中充斥着满满的信心。
老实说，没有闪电侠从旁协助，仅凭时空穿梭机本身的能量，还在刚才感受到了如此恐怖的排斥力，他原本有些担心自己跟蝙蝠侠的传送地点会被随机隔开呢。
现在看来，好运还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不管他们现在在什么鬼地方，至少他们在一起这就足够了。
“蝙蝠侠，很抱歉，是我错误预估了这个宇宙对我们的排斥力。
“我原本以为，既然封锁已经被强行突破，没有神速力也能够借助机器抵达这个宇宙，没想到……咳咳。”
还没完全恢复就说了这么一长串话，火星猎人又不由得以拳抵唇咳嗽起来。
但骨子里的责任感还是让他继续说了下去，只是声音变得断断续续。
“幸好……咳，红罗宾……没事。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
火星猎人的声音渐渐变得流畅起来，但却越来越低，最后彻底消失了。
他依旧跪坐在地上，低着头，注视着被自己平放在地面上，依旧一脸安详的红罗宾……以及在他的身边反复擦过的黑披风一角。
他没有抬头，但是能够感觉到蝙蝠侠正在他的身边走来走去，却始终一言不发。
蝙蝠侠在干什么呢？勘察周围的环境吗？
观察陌生的环境基本上是每个战斗经验丰富的超英的本能。
火星猎人刚刚降落的时候，虽然有些晕乎乎的，还伴有轻微的耳鸣和恶心，但却丝毫没有影响他落地就迅速观察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老实说，这里好像没什么值得用肉眼探查的地方。
这是一个非常古怪的四面墙壁和地面都是雪白的空间。墙壁和地面都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触感极为古怪。
这个空间似乎是完全封闭的，哪里都看不到门或者窗的存在，看起来十分压抑，但幸好并不黑暗，墙壁透出柔和的白光。
但问题是，除此之外，这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任何家具和布置，肉眼可及之处都是一片白茫茫和空荡荡。
这也是他一直努力将自己的视线固定在红罗宾身上的原因之一。
他的眼睛只是在周围扫了一圈就感到了一阵刺痛，必须得先用红罗宾身上的色彩过渡一下，不然他感觉自己雪盲症都要犯了。
毫无疑问，这个空间绝对有古怪。
虽然他们是从别的宇宙跃迁过来的，理论上落到哪里都有可能，可他们却偏偏落在了一个看起来无法进出的封闭空间，怎么看都有鬼。
但是目前看来，仅凭肉眼是无法观察出什么东西了。
考虑到周围的墙壁和地面上也许有机关，火星猎人本想确定红罗宾没有受伤之后就跟蝙蝠侠一起从头到尾探查一遍。
可是现在，蝙蝠侠异常的沉默却让他心生疑虑。
他一直在自己身边走来走去，是在干什么呢？
火星猎人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在探测地板上有没有机关，凝神观察了片刻，惊讶地发现他的步调始终保持一致，就连每一步的长短都几乎无法仅凭眼力看出差距。
他就这样按照一个固定的、机械的模式，在他的身边徘徊着，大约每走五步就会立刻回头，然后又走了五步就会转回去。
火星猎人陷入了沉思。
猝不及防的，神奇女侠凝重的声音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有什么人在背后操纵他们，干扰甚至掌控他们的思维。】
火星猎人忽然感到毛骨悚然。
他没有再试图说话，而是闭上了眼睛，不动声色地张开了自己的精神力网，想要刺探蝙蝠侠的精神状态——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恐怕得确定蝙蝠侠没有异常之后再道歉了。
然而，仅仅只是短暂地在蝙蝠侠的大脑旁边徘徊了一秒，他就错愕地睁开了眼睛。
“你……”他向来平稳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正如之前正义联盟的队友们所讨论的那样，假如这里真有什么幕后黑手在背地里操纵大家的精神，那么他绝对会发现的。
但是现在，他并没有从自己身边的“蝙蝠侠”的脑子里发现被人操纵的痕迹。
简单来说，假如有精神力超能力者或者别的什么神秘侧存在要操纵一个人，那么首先他们要将自己的精神力拧成一根“线”，刺入此人的大脑。
而遭到这根线的外力刺激的大脑，会呈现出某种非常紊乱的能量场，这意味着原本正常的思维和精神被干扰了。
但是，他并没有在蝙蝠侠的大脑中发现这种迹象。
不单单是指并没有精神力凝成的线连接着他的大脑，更重要的是——
他压根没感觉到蝙蝠侠的脑子里有任何“思维”或者“精神”的存在。
他的大脑空空如也，几乎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枚深深烙在他的脑海深处的精神烙印。
即使一个人的大脑中有着再复杂的精神回路，火星猎人都有信心能将它梳理清楚。
可是面对蝙蝠侠空荡荡的脑壳，他却罕见地非常慎重，几乎不太敢下手。
最终，他还是不敢对那个精神烙印动手，只是绕着它谨慎地观察了一圈，确定这似乎是个单向指令烙印。
换句话说，大脑中已经完全不存在自己的意识的蝙蝠侠，就是打下精神烙印的那个家伙的“奴隶”，对方下达一个指令就动一下的那种。
弄清楚目前的情况之后，火星猎人却反而稍微冷静了一些。
“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蝙蝠侠。”
即使明知道对方并不会回复，即使知道也许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在像看好戏似的看着这个房间里的一切，但是火星猎人还是开口了。
他忍不住。
他缓缓地将红罗宾托了起来，重新背在了自己的背上，一双眼睛锐利如刃，终于看向了在他身边走来走去的那个“蝙蝠侠”——
果然。
尽管已经基本能确定了，但是当他真的发现这个“蝙蝠侠”并不是跟他一起过来的正联顾问的时候，他还是重重地松了口气。
但是下一秒，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因为他认出来了，这件上面刻满了划痕的陈旧战衣。
披风的左下角，之前被人挡住的那块地方稍微有一点破损——
他还记得这是他观看的源自绿灯侠和神奇女侠的记忆回放中，不义蝙蝠侠被不义超人用热射线瞄准的时候，及时用披风扰乱视线，躲过了这一击，但是这一角却被灼出了灼痕。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不会有错的，这是属于不义蝙蝠侠的战衣！
那么，身上穿着这件破损的战衣，大脑还明显有异常，正处于被操纵的状态之中的蝙蝠侠……
“你……”火星猎人忍不住靠近了一步，但是又克制地停在了蝙蝠侠面前。
不出他所料，蝙蝠侠依旧直视着前方，面无表情地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压根没朝他这边投来任何目光。
看到这位总是沉默寡言又十分可靠，偶尔说话极为犀利的老朋友变成这副样子，火星猎人感觉自己连心脏都在颤抖。
“……你是被你的超人变成这副样子的吗？”
然而，蹂躏者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继续机械地按照指令冲突之后自己简单规划的路线徘徊。
还不知道自己阴差阳错之下产生了正常人都会有的误会的火星猎人仔细端详着这道漆黑的身影，悲从中来。
“是布莱尼亚克的脑控装置吗？该死。”
他环顾四周，绝望地发现这附近并没有任何能够照出人影的东西，而墙壁的特殊材质也完全照不出任何影子。
见鬼的不义超也不知道使用了什么邪恶技术，竟然能够将连接在蝙蝠侠大脑上的脑控装置给隐藏的完全不可见，也不可触。
按照他们之前在观影中发现的端倪，似乎只有能够反射的地方才能够窥见一二。
而现在，手边没有任何工具的火星猎人，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帮助他面前的“不义蝙”，只能用悲伤而愤怒的目光注视着他。
事实上，他悲观地认为，就算能够想办法解除脑控装置，恐怕不义蝙也永远无法恢复原样了。
因为，他只在已经彻底死亡且灵魂无存的尸体的脑子里见过这样空荡荡的场面。
毫无疑问，不义蝙顽强的精神已经被脑控装置彻底腐蚀了，就算解除脑控，恐怕也救不回来了。
他已经达成了各种意义上的脑死亡。
火星猎人心中的悲愤越来越汹涌。
可恶的不义超，他怎么能够这样对待蝙蝠侠呢？
他甚至连一套新衣服都没给他换，就让他穿着这样伤痕累累的战衣到处跑……难道这会让他觉得非常得意吗？！
在他的掌控之下，肯定不会好好对待不义蝙，只是将他当做满足自己的卑劣心愿的工具而已。
看看，蝙蝠侠甚至被他给养瘦……
火星猎人原本悲伤的思绪突然停顿了一下。
奇怪，是他的错觉吗？
为什么他感觉眼前的蝙蝠侠好像比之前观影中看到的还要壮一些？
第64章
火星猎人沉默了。
火星猎人很纠结。
他本来以为连身新衣服都没有,不义蝙在不义超手底下讨生活肯定很困难。
结果情绪都起来了，却突然发现这位和视频投影中的比较一下，目测好像还更壮实些……
就有点尴尬,这下情绪变得不上不下的。
融合了毁灭日基因而显得格外结实的蹂躏者当然不懂火星猎人的纠结,继续按照既定的程序“探查环境”。
火星猎人在原地自我消化了一下,最终还是主动上前，决定试探一下现在的“不义蝙”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即使作为精神方面的高手,他非常确定,眼前的蝙蝠侠同位体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是个脑死亡的植物人了，但他却依旧不死心。
毕竟，他的这位同伴是一位如此高尚的斗士，拥有世界上最强悍的意志。
他不愿意相信,那个真正的蝙蝠侠就这样彻底消失了。
“嘿……蝙蝠侠,我是说，你还记得超人吗？”
他调整好心态,主动出击。
至于切入口,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以不义超作为话题的开始。
尽管没有真正意义上和这个宇宙的蝙蝠侠相处过,但他反复拉过无数次片,自认为已经研究透了——
毫无疑问，无论是哪个蝙蝠侠都非常在意超人，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因为他而重塑了自己的情感和原则。
不管是怀着被超人迫害是死的愤恨与失望，还是昔日搭档彻底决裂，甚至被他用这种方式侮辱曾经的美好的绝望……
假如他还怀有正常的情感,那就一定会对超人这个名讳产生情绪波动的。这绝对是最有可能刺激到他的神经的一个词。
然而，令火星猎人失望了，“不义蝙”对“超人”没有半点反应。
他依旧遵循着那个意味不明的精神烙印的指令,机械的重复走这几步，仿佛昭示着他已经彻底救不回来了。
火星猎人暗自咬牙，到底还是不愿彻底放弃。
他思索片刻，最后决定将他所了解的关于不义蝙蝠侠的故事从头到尾叙述一遍，看看其中会不会有某个部分对他产生刺激反应。
当他讲述到他和不义超的决裂，并且这位昔日的最佳拍档试图折断他的脊背的时候，“不义蝙”毫无反应。
当火星猎人不抱什么希望地讲到不义女侠同样对他心怀愤恨，是超人的坚定支持者，并且认为他背叛了以超人为首的整个联盟的时候，完全出乎他的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动作机械且毫无变化的蝙蝠傀儡第一次停下脚步，改变了自己的行动，微微侧头。
那双空洞的眼睛看向了火星猎人。
“神奇……女侠？”
火星猎人因为他的反应僵住了。
明明这是他暗自期待过的结果，但是真的发生的时候，他却郁闷地发现，比起开心喜悦之类的正面情绪，他心中更多的是百思不得其解的荒谬——
为什么是神奇女侠？
别误会，他当然不是认为蝙蝠侠和神奇女侠之间的同伴情谊会低于任何人。
所有人都知道，超人、蝙蝠侠和神奇女侠可是正义联盟最初的雏形，真正的三位一体。
但是，放在眼下这情况，“不义蝙”对谁都没反应，却唯独对神奇女侠有反应这件事就显得很诡异了。
第一次，火星猎人对他们之前做出的最基础的判断都产生了怀疑。
难道说，他们其实误会不义蝙了？
他并不是被不义超蒙蔽了双眼的“友情脑”，表面上看似在跟不义超纠缠不休，实则私底下却一直在惦念着不义女侠？
才刚产生这样的想法，火星猎人就被自己脑补出来的大三角给雷到了。
根据他的观测，不义女侠明显对不义超有着超乎寻常的支持甚至是服从，这很有可能是来自些许微妙的男女情感——
他亲爱的队友神奇女侠应该也看出来了，所以才会为自己的同位体格外崩溃。
而如果按照眼下的情况来看，不义女侠单方面对不义超有好感，不义超单方面对不义蝙恨海情天，而不义蝙居然私底下对女侠……
火星猎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明明之前拉片的时候也只是单纯站在第三视角叹息，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干净了。
他犹豫两秒，最终还是决定有话直说，毕竟“不义蝙”这回光返照的状态也不知道能持续多久，而且也不像是能跟他兜圈子的样子。
“神奇女侠？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为什么你唯独对她有反应？”
问出这三个问句之后，火星猎人先一步自闭了。
……虽然是有话直说，但这是不是也太直了点？
然而，对方却再次出乎了他的预料，居然认真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要听……神奇女侠的话。”
“你说什么？！”
刚才脑补出来的大三角已经被抛之脑后了，火星猎人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不义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耳聋了，但还是满足了他的要求，又重复了一遍。
“听神奇女侠的话。这是命令——”
不过让他伪装正在探查周围环境的主宇宙蝙蝠侠也是命令来着。
阴差阳错被当成“不义蝙”的蹂躏者歪了歪脑袋，自觉自己把这条命令完成的不错。
唯一没能完成的命令就是听从神奇女侠的安排，但这是因为对方现在还没来找他。
他自觉自己干得不错，也懒得管不知为何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的火星猎人了。
他又开始绕着五步的距离反复来回走，认真执行在神奇女侠到来之前探查环境的命令。
蹂躏者体力不错，“探查”了这么久也没感觉到疲惫，自然不会产生希望神奇女侠快点找到他，解救他，并开启下阶段任务的念头——
与正版主宇宙蝙蝠侠的行动形成了鲜明对比。
此刻，真正来自主宇宙的蝙蝠侠尚不知道神奇女侠就在给他点亮新世界的路上，正面色阴沉地在蝙蝠洞内探查情报。
因为跟武力值较高的同伴火星猎人走散了，哪怕身处相对更熟悉的蝙蝠洞，他也显得非常小心谨慎。
他先是借助遮挡物悄无声息地翻滚前行，躲在死角，确定蝙蝠洞里没有人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他抓紧时间，快速探查蝙蝠电脑和暗格等最容易找到情报的地方，同时也一直在暗自戒备蝙蝠洞中可能会突然出现的外来者。
大概是作为他主动让闪电侠不用参与本次行动的回报，很快，他突然目光一顿，注意到了被凌乱摆放在桌面上的报纸——
然后他终于遭到了来自这个邪门宇宙的暴击。
这玩意真的有点邪。
蝙蝠侠面无表情地紧盯着报纸上有关闪电侠的那一排排新闻，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叫大宇宙的恶意。
他甚至真的有点相信幕后黑手论了。
如果说这一切那时候没有人安排，他是不会相信有这么巧的，刚好是他不让闪电侠参与的这一次就出现了最需要闪电侠的情况……
就在他头脑风暴思考幕后黑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时候，突然，他神情一凛，像只猫一样轻巧地快速翻滚，躲到了障碍物后面。
有脚步声从入口处传来——
时间倒回到10分钟之前。
“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是蝙蝠侠，你的政策对待那些犯人实在是有些太过仁慈了，不是吗？”
领主女侠此刻还未剪短发版用手在桌面上重重一拍，面色阴沉地盯着圆桌对面灰色的身影。
领主蝙蝠侠却没有多看她一眼，神色平静。
“我们是更公正的政府模式的执行者，而非暴君——领主超人也赞成对犯人根据罪行实施惩罚分级制度，不是吗？”
坐在圆桌另一头的领主超人双手抱臂，嘴角微挑。
和其他神情紧张的同伴不同，他看起来分外闲适，看着领主女侠和领主蝙蝠侠剑拔弩张，甚至有点看好戏的意思。
“这个啊，我确实是这么说过。戴安娜，你有点太心急了。”
大概是被当众下了面子，有些不高兴，领主女侠站了起来，声音冷硬地甩下一句她还有事，就直接离开了会议室。
关门的那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把自己的心提了。
他们都知道，这看似是领主女侠离开的一小步，其实是在为一人分饰两角迈出第一步——
首先，他们想让主宇宙女侠出场，就得先找个理由让领主女侠退场，于是就有了眼下这场剧本中本来压根没有的吵架。
由于现在没有来自其他宇宙的工具人帮忙定锚点了，他们但凡想演点什么原创剧情都是提心吊胆，生怕中途会出现纰漏，然后直接导致他们一整天白干。
但是幸好，神奇女侠今天总感觉格外顺利。
她凭借自己理解的领主女侠人设顺利退场，离开了会议室这个受宇宙意识关注的高危地带。
确定宇宙意识没有继续关注她之后，她快速进入瞭望塔的泽塔传送通道，让自己咻地一下传送到了蝙蝠洞里面与之相连的泽塔通道。
刚一落地，睁开眼睛，神奇女侠一秒进入表演状态。
“我这是……成功了吗？”
她努力将语气拿捏到位，声音里透出了一些迷茫和愤怒。
下一秒，她感觉到了冥冥之中的那股意志的注视。
有什么无形的目光正在审视着她。
毫无疑问，她已经开始加载主宇宙女侠的剧本了。
人设目前没有遭到质疑，这让她的心暂时放下了一半——至于另一半则要取决于她什么时候能找到自己的“主宇宙蝙蝠侠”。
目前，领主蝙蝠侠在瞭望塔吸引了宇宙意识的注意力，而如果这边再出现一个蝙蝠侠，那么与“主宇宙蝙蝠侠”同行并且得到对方认可的她也会被彻底认可。
她快速环顾四周，敏锐的耳朵已经捕捉到了蝙蝠洞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嘴角微勾，下一秒弧度又立刻消失了。
毫无疑问，在里面的那个家伙应该就是正在执行探查环境任务的蹂躏者了——
不。她在心里时刻提醒自己，那家伙从现在开始就是主宇宙蝙蝠侠，跟她一同穿越过来的同伴。
身为当初亲眼看到同伴骑着蹂躏者满大街乱跑见证者之一，神奇女侠对里面这位“主宇宙蝙蝠侠”的智商不抱有什么期待，眼珠一转，立刻微微提高了音量。
“……我得赶紧找到蝙蝠侠才行。”
废话，当然得赶紧找到他，然后带着他以至少三倍速过完与灰蝙蝠顺利会师，确定这个宇宙的情况，主宇宙蝙蝠侠摇摇头走人这一系列剧情。
就主打一个只要他们演得够快，宇宙意识就发现不过来。
一番闪电战解决主宇宙蝙蝠侠的剧情，她就不信这样还能被发现蹂躏者的异常。
事实上他们也普遍认为，以蹂躏者的高服从度再加上神奇女侠的机敏，应付这一段剧情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问题是，等送走了蹂躏者之后，接下来迎接她的将是一人分饰两角的加班地狱……
神奇女侠脸上依旧是一副保持警惕并且焦急地想要找到同伴的样子，但心里已经开始暗骂艾许利不做人了。
真亏得他能够想出这样压榨自己马甲的鬼点子……算了，反正最近这几个剧本她的戏份都没那么多，重头戏都给到了超人和蝙蝠侠身上。
这次的加班地狱就当做是正联三巨头一生一世一起走不可不平的一环吧。
勉强用“戏份越多证明地位越高”把自己哄好了，神奇女侠重振旗鼓，锐利的目光直指蝙蝠洞深处。
“蝙蝠侠？嘿，我知道你应该在这里，别藏了。”
藏在一台重型机器后面的蝙蝠侠神色凝重。
这个宇宙的女侠居然知道他在这里？可是为什么？
蝙蝠大脑急速运转，最后指向了一个令他的心重重下沉的，但是却最有可能的答案——
这个宇宙果然有大问题！在幕后掌控一切的超级反派很可能已经反向掌握了他们的动向，现在派受控制的神奇女侠来执行邪恶的计划了！
毕竟，根据他们的女侠的分析，这个宇宙的女侠很有可能已经受到了超级反派的深度控制，性格被彻底扭曲了。
即使清醒的抑制偶尔上浮，也会很快被压下去。
他握紧的悄然滑到手心的蝙蝠标，屏息凝神，一动不动。
而站在蝙蝠洞口的神奇女侠则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这家伙怎么还不赶紧出来会师。
感觉到某根微妙的ooc红线已经开始偏移，她惊得连冷汗都快出来了。
该死，她就知道不该随便相信蹂躏者那个弱智人机。现在对方不知道为何突然失去了控制，并没有按照指令完全听自己的……等等？
神奇女侠微微一愣，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在真正意义上下达指令。
毕竟蹂躏者的大脑空空如也，甚至没有加入脑内频道套餐。
如果她没有口述指令的话，那蹂躏者自然是接收不到的。
于是神奇女侠又清了清嗓子，各种语句在脑子里进行排列组合。
最后，她努力挑选了虽然还有一定的命令性质，但是相对温和些的说法。
“我知道你肯定在这里，我们是一起传送过来的，按理来说降落地点不会有太大的偏差，而且我刚才听到你的声音了。”
——她这是在用自言自语的方式，向宇宙意识解释并强化“主宇宙女侠和主宇宙蝙是一起来的”这个概念，进一步为自己立人设。
接下来，她开始针对“蹂躏者”发出详细的指令。
“现在，蝙蝠侠，快点出来吧，我们没时间在这里浪费了。”
机器后面，蝙蝠侠虽然不太想承认，但他全程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几次脑子都快转不过弯来了。
他坚定地认为一定是神奇女侠的口吻太奇怪，简直就像在哄小孩似的，令人不适，脑子都有点难受到卡机了。
不过蝙蝠侠毕竟是蝙蝠侠，尽管神奇女侠这几句话里面为了留有余地并没有透露太多信息，但他还是敏锐地意识到对方似乎认错了人——
比如说，她把他当成了自己宇宙的蝙蝠侠。
要出去吗？
蝙蝠侠犹豫片刻，难得有些举棋不定。
但他很快就下定了决心，缓缓起身，一步步从机器后面走了出来。
继续藏在这里是没有意义的。
托神奇女侠认错人的福，她暂时没有动粗，但假如她认真起来，想把他给揪出来是轻而易举的事。
而且更重要的是，风险越高，潜在收获也越大，蝙蝠侠隐约意识到，这也许是个好机会——
神奇女侠将他当成了自己人，假如他的身份没有暴露得太快，也许他能够潜伏在女侠身边，获得足够的第一手线索。
于是蝙蝠侠毅然决然地选择以身入套。
他知道这有多危险，毕竟他要面对的这个神奇女侠尚不知道是暴君的支持者，还是超级反派成功洗脑的仆从。
但是他没有忘记自己来到这个宇宙的目的，别无选择。
而且，很奇怪，就像神奇女侠所说的那样，如果是一起传送过来的几位同伴，按理来说位置偏差不会特别大。
但是，在神奇女侠出现之前，他几乎已经翻遍了蝙蝠洞，都没有看到火星猎人和红罗宾的踪迹。
红罗宾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真正死亡，蝙蝠侠的心都提了起来。
他迫切地想要立刻找到对方。
当然，即使心急如焚，他的心中也始终保持着一分冷静，没有漏掉神奇女侠所说的“她和蝙蝠侠是一起传送过来的”。
他们为什么要突然传送到这个明显已经废弃了许久的蝙蝠洞？
而原本该跟她一起过来的那个蝙蝠侠，现在又在哪里呢？他现在又是什么情况？是一同被超级反派操纵了，还是处于正常状态？
尽管这些疑问填充着他的大脑，并且神奇女侠很有可能知道答案，但是蝙蝠侠既然打算伪装自己的同位体，自然不会主动暴露身份。
他从机器后面钻出来之后振了振披风，掸去些许灰尘，努力将面前的神奇女侠当做尚在另一个宇宙的同伴，镇定地朝她点了点头。
“我刚才听到你弄出来的动静，担心是别人，就先藏起来了。”
至于为什么听到神奇女侠的声音还没有第一时间出来先别管，如果她问了，他自然会再找个借口。
只是，再怎么奇妙的借口也掩饰不了真正的漏洞。
所以他的手已经悄无声息地搭在了万能腰带上，已经做好了对方发现异样当场翻脸，自己直接丢下烟雾弹紧急逃生的准备。
然而，出乎他的预料，神奇女侠只是点了点头，甚至懒得多问一句。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既然对方没问，蝙蝠侠当然也不会主动找事。
他沉默地点了点头，跟上了她的脚步。
但他的心里，对着面前这位长着他再熟悉不过的脸的同伴，警惕却提到了最高。
太奇怪了。
神奇女侠看起来对他表现出来的非常明显的漏洞毫不在意……不，确切点说，她压根就不在意他整个人，完全没有将他当做一个可能会有威胁的对象。
莫名的宽容，还有之前像哄小孩一样的语气……神奇女侠这种既不像是对同伴，更不像是对敌人的怪异态度简直让人细思极恐。
当然，现在脑子里正转悠着无数个想法的蝙蝠侠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神奇女侠这会儿心里在想什么——
不要对人机太苛刻了。
她没有纠结刚才浪费的一点时间，无比宽容地想。
蹂躏者这孩子从出生到现在恐怕都没接到过这么多指令吧，一时半会卡机了也很正常，拍一拍摇一摇还能用。
而且，最令神奇女侠感到惊喜的是，她现在已经彻底远离了ooc红线，人设无比稳固。
换句话说，因为“主宇宙蝙蝠侠”的出现，她主宇宙女侠的身份也被宇宙意识承认了。
只要过了明面上这一关，接下来再进行分角扮演就好过多了……
神奇女侠在心里暗自盘算着接下来的戏码，看帮了她大忙的“蹂躏者”无比顺眼。
不过很遗憾，她的好心情没能持续太久。
因为接下来，在前往跟领主蝙蝠侠会面的隐蔽基地的一路上，“蹂躏者”都在疯狂跟她搭话。
更要命的是，这家伙偶尔看似不经意问出来的问题都极为刁钻，让神奇女侠身心俱疲，感觉自己都快变社恐了。
……不是，也没人让这家伙突然开始滔滔不绝啊？而且这浓浓的蝙蝠侠套话即视感是怎么回事？谁给他乱加载的人设模板？！
【艾许利，我知道你给蹂躏者下达了命令，让他尽量伪装主宇宙蝙蝠侠，但是也不需要装的这么像吧……
赫拉在上，我感觉自己简直像是被真的蝙蝠侠给狠狠盘问了一顿。】
【啊？】艾许利一脸懵逼，简直不敢相信神奇女侠口中那个聪明机警的家伙是他们笨笨的人机蹂躏者。
【怎么可能，他要是能有这种程度的自我意识，我早就……fuck！】
艾许利将视角切了过去，然后瞪大了眼睛，当场爆粗口。
【嘿，在女士面前文明一点。】神奇女侠抗议道。
【不是，你先别管这个。你身边这家伙……好像真的有自我意识啊！】
神奇女侠也瞪大了眼睛。
什么情况？蹂躏者居然长脑子了？人机也能有机魂吗？
第65章
艾许利直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权限只能掌握本宇宙的事物，不包括来自别的宇宙的同位体。
换句话说，他其实是没有一上来就立刻发现自己人里面混入了平行宇宙的家伙的能力的。
之前之所以能够那么及时地发现红头罩和超人不是自家人,主要是因为他们对不上脑内频道。
但问题是,蹂躏者跟其他的马甲很不一样。
他本身没有承载艾许利的精神力,并与之结合产生独特的人格意识，自然无法加入脑内频道。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艾许利是真的没发现这个“主宇宙蝙蝠侠”有些过于保真了。
他也在跟神奇女侠一起纳闷，怀疑蹂躏者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造化，自己挣扎着长出了血肉。
于是他试探性地放出了精神力，想要操纵“蹂躏者”的躯体,却惊恐地发现他的精神力压根就无法进入这家伙的大脑。
搞什么啊？这家伙想造反吗？
艾许利咬牙,在脑内频道大喊：【等一下！神奇女侠，你先不要把他带到领主蝙蝠侠面前！】
【啊？为什么？】神奇女侠被喊懵了,脚步下意识地缓了缓,不过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了。
【差点忘了，如果蹂躏者真的生出了自己的意识的话,那么让他撞到领主蝙蝠侠可能会出现不得了的反应。】
在这个宇宙,艾许利和马甲们会受到双重限制——
首先，最令他们头疼的，当然是时不时会冒出来的伴随着剧本一同降临的黑暗多元宇宙意识，演戏的时候最烦的督察官。
但是这玩意儿只会在剧本来临的时候出现，而在平时一直在无形中约束他们的则是属于这个宇宙原本的规则。
比如,他们平时受制最多的规则就是本宇宙无法制造出两个身份定位相同的马甲。
所以当初面临蹂躏者剧本的时候，艾许利才会非常谨慎地将蹂躏者制作成了没有任何自我意识的傀儡——他才不是在这种正事上还这么抠的人呢！
也正是因为前面已经进行了多方试验，艾许利才会放心让蹂躏者假扮主宇宙蝙蝠侠,完成领主剧本中本就不多的戏份。
顺带一提，他一直觉得领主剧本非要让两个同位体无法共处一室的本宇宙找人出演主宇宙蝙蝠侠和主宇宙神奇女侠的角色，简直就是在故意为难人。
这种行为特别像三次元那种员工辞职之前给他发配最难项目组的恶心公司，要不是因为申诉无门，艾许利绝对会举报投诉的！
但是现在，情况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原本只是个简单人机的蹂躏者疑似突然生出了自我意识，这本该是件好事，但是眼看工作即将结束，一心求稳的艾许利却笑不出。
……假如让现在的“蹂躏者”和那边的领主蝙蝠侠见面，这个破破烂烂的宇宙会不会判定他同时捏出了两个蝙蝠侠马甲，违反了规则，直接把其中一个当场扬灰呢？
一想到那时候堪称恐怖的场景，艾许利冷汗都快掉下来了。
这个宇宙本来就已经破破烂烂了，完全就是块濒临放弃的试验田，他费了这么多心思，好不容易才带着一首天崩开局的牌走到了这一步。
如果说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岔子，黑暗宇宙意识发现这个宇宙的不对劲，再进一步发现祂居然被一帮马甲给忽悠了……
完蛋。
艾许利一个激灵，完全没办法接受自己好不容易推进到最后一步的工作，彻底崩盘，前功尽弃。
他回想起创世女神珀佩图阿当初在他鼓起勇气，想要争取一个约定时饶有兴味的声音——
【吾只给一次机会。如果那些宇宙意识最后发现了，一切都是汝说的那什么……代餐，那么非常遗憾，所有黑暗多元宇宙都会重启，吾所答应的那些东西就都不能实现了。】
……才不要呢。
艾许利暗自咬牙。
其实一开始因为一时冲动提出赌约的时候很快他就有点后悔了，并且他很长一段时间都认为自己绝对没有办法完成这么艰难的要求。
但是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了实现的曙光，他怎么能够倒在黎明前呢？
他的想法过于坚定，情绪过于激烈，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就传导到了正与他进行精神连接的神奇女侠马甲身上。
这位勇敢的亚马逊战士眼神有一瞬间失焦，回过神来之后心情十分复杂。
【虽然我知道我本质上只是你的一部分，也许并没有这个资格，但是我还是想说……很感谢你做的这一切。】
【好啦，神奇女侠，你突然这么肉麻做什么？】
艾许利有些不太自在。
尽管有时候他对马甲们很没有距离感，毕竟他很清楚这些马甲本质上都是他自己，但是有时候他又会感觉很别扭。
大概是因为他们太像自己童年时真心喜欢过的超级英雄了，并且也确实有一部分超英人格。
【总之，你先命令蹂躏着在一边待着去吧，我再好好考虑一下该怎么将主宇宙蝙蝠侠和领主蝙蝠侠交流的这段剧情给糊弄过去，最好能让他们不见面也能完成剧情。】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神奇女侠信誓旦旦打包票。
然后她转头面对蝙蝠侠就换了副口气。
“先等一下。我们还是回蝙蝠洞吧。”
蝙蝠侠：“……？”
事实上，蝙蝠侠看似目光一直在扫视周围，但其实眼角的余光一直盯着这个怎么看怎么怪的神奇女侠，保持警戒。
换句话说，他完全目睹了神奇女侠脸色变来变去的全程，并且心里也有了自己的考量。
完全没有半点掩饰啊，她刚才那副样子。
在行动中突然停下脚步，然后失神……很明显是受到了某种操纵，又或者是正在跟自己不知道的某个人进行心灵联络。
而现在，神奇女侠光明正大当着自己的面朝令夕改，做出如同智障一般的出来跑了一圈又跑回去的举动，甚至举止大大咧咧，完全没有一点掩饰的意思——
是因为觉得他反正也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跑不了了吗？
蝙蝠侠的手借着披风的遮挡摸上了腰带，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我很好奇，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决定回到那个废弃的地方？你还记得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吗？”
不得不说，蝙蝠侠的问话非常巧妙。
他故意说得非常含糊其词，并且结合了自己观察到的情报，确保最大限度让神奇女侠无法觉察到自己面前已经换人了。
事实上，他已经决定要暂时跟神奇女侠分道扬镳了。
跟一位极有可能神智受到操纵的半神走在一起太过危险，不知何时就会遭到背刺。
即使是蝙蝠侠也不会自大到认为，自己在没有做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就能打倒亚马逊的勇士。
不过，即使已经决意要离开，蝙蝠侠也会想办法让收益最大化——
最起码，离开之前，他要最后一次尝试从神奇女侠这里套话，至少要稍微弄清楚一点这个宇宙眼下的境况。
所以，他故意提到了废弃的蝙蝠洞——仅凭在神奇女侠到来之前短暂的观察，他就能够非常肯定，蝙蝠洞已经被废弃很长一段时间了。
到处都落满了灰尘，目光所能及之处看不到任何稍微珍贵一点的器械，看上去被搬得很空。
但是，看上去已经废弃了至少个把月的蝙蝠洞的桌面上，居然还放着几份报纸。
并且这几份报纸上面并没有落什么灰尘，似乎在自己到来之前，还有人会时常来到这里，反复摩挲报纸上的折痕。
蝙蝠侠将疑点默默记在心里。
但眼下不是说这个的好机会，所以他只能非常含糊地提了一下废弃的蝙蝠洞，想看能不能诈出点什么消息来。
不过他的重点还是落在了最后一句，反问神奇女侠还记不记得他们的目的上，并为此微微提起了心——
这是一部险棋，能不能诈出点有用的线索，就看神奇女侠对他是自己的同伴这件事的信任度有多高，以及她现在有没有表达欲了。
而神奇女侠听到他居然反问自己，差点当场手敲问号。
什么情况？说好的她来这里只需要指挥一个人机，走流程非常简单呢？
为啥人机半路觉醒机魂之后还会反过来质疑她了？没人告诉过她还要应付这种情况啊！
只是稍微走了会神，神奇女侠忽然感觉一股有如实质的压迫感正朝着自己袭来。
她面色微微一凛，意识到自己必须给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答案，否则ooc指数要开始狂飙了。
她在心里暗自叫苦，早知道就不把自己的身份设定真实度跟蝙蝠侠绑这么死了，这下好了，对方只要稍微质疑一下，她就要为ooc绞尽脑汁。
她在心里默默给蝙蝠侠记上了一笔，但面上一直保持着冷肃郑重的表情。
“我当然记得——我们历经千辛万苦来到这里，都是为了消除以超人为首的原正义联盟的暴政。”
她慢慢握紧了拳头，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充分证明了能演到现在的老戏骨演技有多不容置疑。
“简直不能原谅……这里的他们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她在一旁演得非常投入，而蝙蝠侠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其实已经快石化了。
这又是什么情况？以超人为首的正义联盟的暴政他能理解，毕竟之前已经在视频和立体投影中看过无数遍了。
但是为什么站在不义超那边的神奇女侠会说她想要推翻暴政？她自己不就是这个暴力组织中的一员吗？
蝙蝠侠下意识地怀疑她所说的话，但是他却在神奇女侠的话语中感觉到了分外真实的情绪。
那是愤怒，是痛心，那是想要推翻不合理不公正的一切的坚决。
现在的她看起来完全就是他所认识的那位亚马逊公主，永远为正义和真理而战的神奇女侠，最早的超级英雄、正联的创始人之一——
而不是投影中永远神情阴冷暴戾的不义女侠。
蝙蝠侠没有第一时间说话，以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动摇。
他现在看到的这位神奇女侠，跟不义女侠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但是她们的长相几乎一模一样，并没有多元宇宙同位体之间微妙的区别——至少他以一个凡人的肉眼是分辨不出来的。
而神奇女侠见蝙蝠侠一直沉默，却感觉心头一阵放松。
原本急速上升的ooc值已经跌回去了，她的临场发挥非常优秀，已经成功蒙蔽了宇宙意识，甚至还为接下来主宇宙女侠选择留在这个宇宙，与领主蝙蝠侠共同奋战埋下了伏笔——
她居然真的做到了！
心情一好起来，神奇女侠看着蝙蝠侠的眼神也温和了许多，变得更宽容了。
她的语气也没有之前那样透出一股强制的意味了，而是开始循循善诱。
“我知道你也很着急，蝙蝠侠，我们都想为所有人做一些应该做的事。但是我们接下来要见的那个男人，我信不过他。”
神奇女侠抿了抿唇，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却不是对着面前的蝙蝠侠的，而是对着他口中的“那个男人”——
按照剧本设定已经与他们私底下联络过，并且现在想要让两位主宇宙来客与自己进行秘密面谈的领主蝙蝠侠。
“毕竟那个家伙选择站在超人和暴力统治那边。假如我们两个一同过去，中了他的陷阱，我们都将陷入危险之中。
“所以，蝙蝠侠，拜托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去赴会就好了。”
她甚至还贴心地给蝙蝠侠指明了他接下来能做的事。
“你就像以前一样，在幕后指挥我，给我们出主意就行了。万一我中了敌人的奸计，还得麻烦你把我捞出来呢。”
面对神奇女侠这一番非常诚恳的话，蝙蝠侠突然沉默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神奇女侠又有点不耐烦的时候。他不易察觉地将原本搭在腰带上的手放了下来。
他改变主意了。比起现在就暴露身份离开，显然还是先稳住神奇女侠能够得到更多的线索。
“好吧，但是你千万要小心，一感觉不对劲就赶紧离开，我们再找个地方会合，不要勉强自己。”
总算搞定了。
神奇女侠的那口气算是彻底松下去了，语气也轻快起来。
“你自己走太慢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她明面上的语气充满了关切，但是在脑内频道，她正冷酷无情地疯狂戳艾许利。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给蹂躏者重新设置指令啊！要是接下来他还像现在这样一部三问，戏还演不演了？】
艾许利人在恒温总控室，已经急出了满头大汗。
【你以为我不想吗？已经在做了在做了……真是奇了怪了，为什么蹂躏者会突然生出自我意识呢？
而且自从生出自我意识之后，之前的指令好像失效了，至少他现在看上去不太像是会无条件听你命令的样子。
我现在甚至都没办法分出精神力操纵他了，但是幸好之前给这具壳子留的单向指令接口还在，好像还能输指令……】
神奇女侠声音强硬地打断了他的话——身为被坑的直接对象，她认为自己有资格这么做。
【够了，我不想听这些，我只要结果！】
与此同时，蝙蝠洞下面的安全屋里。
“蝙蝠侠？你到底怎么了？蝙蝠侠！”
火星猎人被面前突然半跪在地上的蹂躏者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探查他的情况。
但蹂躏者面上无动于衷，只是低着头看着地面，嘴里机械地重复着几句话——
“正在删除指令……正在重新接收指令……完全听从神奇女侠的所有吩咐……”
就是上面这几句话，反反复复说，简直让火星猎人感到毛骨悚然。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看着蹂躏者一副智障人机完全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正常的样子，火星猎人双手抱头，几乎快陷入绝望——
等等，现在还不到绝望的时候！
大抵所有超级英雄都有共同的特性，那就是越是在绝境之中越是会灵光一现，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服输。
面对眼下几乎无解的局面，火星猎人突然精神一振。
他不再继续关注蹂躏者，确定红罗宾目前没有出事之后，也没有再关注这个被他平放在地上的男孩。
他开始用脚丈量这片不大不小的空间，非常积极主动地用尽自己所有的能力，感知每一块区域。
现在还没到绝望的时候，他还没有彻底探索这片空间呢。
虽然不知道探索之后能够得到什么结果，但总之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最好的情况是他也许能够找到出去的道路，然后找机会联系到跟他一起过来的正联顾问——
蝙蝠侠永远都是有办法的，火星猎人相信，如果他在这里的话，也许能够想出主意让蹂躏者变得更好一些，或者找出那个藏在背后戏弄他们的家伙。
就算暂时找不到出路……但也许他能够找到将他关在这里的超级反派留下来的些许线索呢。
在用最大功率输出自己的精神感知之后，火星猎人突然目光锐利地看向了东南方位的平平无奇的白色角落。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隐约触碰到了什么东西，但他无法确定。
当火星猎人在这边重振旗鼓，积极探索，并且获得了一定的进展的时候，另一头，艾许利也终于姗姗来迟地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发现，不管自己怎么输入指令，神奇女侠旁边的那位“蹂躏者”都没有半点反应。
……虽然如果蹂躏者真的对他的指令产生很夸张的反应，他还要想办法善后，但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也很奇怪吧？
突然之间，被即将到来的胜利和急切蒙蔽了的大脑恢复了些许灵光。
艾许利的心里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但他几乎不敢相信。
他急切的声音在脑内频道炸开——
【神奇女侠！用比较隐晦的命令语气对蝙蝠侠说几句话，看他会不会照做！】
神奇女侠几乎是瞬间同步了他的想法，脚步一顿，几乎是当场冒出了冷汗。
但她脸上还是一派镇定，看似随意地跟蝙蝠侠扯了几句——
没有出乎她和艾许利的预料，蝙蝠侠从头到尾压根没有半点反应，完全不像是会受到指令控制听从她的命令的样子。
但问题是，艾许利那边明明显示，指令已经正常生效了。
因为艾许利信誓旦旦地表示，从另一个宇宙过来的同位体都被他关进了小黑屋，并且他还趁机将原本待在小黑屋里的蹂躏者给提溜了出来，假装他是刚从主宇宙传送到这里来的。
所以，神奇女侠和他从一开始都没有多想，压根没考虑过，刚好在那个时间出现在蝙蝠洞里的蝙蝠侠居然有可能不是蹂躏者。
那么，除了蹂躏者之外，刚好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蝙蝠洞里，翻找蝙蝠洞的线索，表现得对一切都有点陌生，重点是长着一张和蝙蝠侠一模一样的脸的家伙，还能是谁呢——
【艾许利——】
仅仅过了0.1秒，将一切线索都串联起来的神奇女侠的怒吼在整个脑内频道来回震荡，差点将所有人的耳朵都震聋。
【说好的已经将来自平行宇宙的同位体都关起来了并且将我们的蹂躏者给放出来了呢？你这个混蛋还能更不靠谱点吗？！】
怎么会有人把外人关进去把自己人提溜出来这么简单的步骤都能做错？
她简直不敢相信，艾许利居然能有这么大的失误！
但其实艾许利现在也觉得有点委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错啊！明明我感知到这次过来的平行宇宙来客有两个，我也确实送进去了两个……为什么数量会对不上啊？！】
神奇女侠冷笑一声，一点也不想听他解释。
【这还用说吗？因为你这个蠢货把我们的蹂躏者给关进去了啊！】
【真的不是啊！】艾许利努力回想当时的情形，他当时确实触碰到了两个人体。
【我感知得清清楚楚，我当时确实把两个东西丢进安全屋了！而这次我也确确实实只感觉到了两股来自平行宇宙的生机能量！】
【算了，先别管这个了。】领主超人急忙作为第三方打圆场，在脑内频道缓和气氛，【我们还是先想想现在该怎么办吧。】【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