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受伤 哭得眼泪汪汪


    025 受伤


    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 很模糊,很哑,如果不细听都分辨不出它说的是什么。


    “坏……蛇。”


    当着余初瑾的面, 大蛇又磕磕巴巴说了一遍。


    它抱着尾巴,泪眼汪汪,骂她坏蛇。


    骂完就仰头呜呜呜,仰头呜完, 又用爪子刨个坑, 把脸埋在沙坑里, 继续呜呜呜。


    余初瑾整个人都凌乱了。


    蛇说话了?


    蛇说话了!


    虽然只是简单且含糊的两个字,但的的确确是说话了。


    荒唐,太荒唐了。


    比它有爪子,有一口大白牙, 长得奇奇怪怪,特别粘人性格像狗狗都要荒唐一百倍。


    蛇吐人言, 这都不能算作是奇怪了, 可以称作是诡异了。


    怕吗, 倒没有,更多的是惊讶。


    余初瑾小跑到大蛇旁边, 化身十万个为什么:“你还有模仿人说话的能力?像鹦鹉那样?还是说你是妖怪啊?蛇妖?你算是蛇吗?”


    大蛇不理人, 就埋在沙坑里呜呜地哭。


    余初瑾拍拍它, 不是安慰, 而是:“你再说一次话让我听听,”


    “你说嘛你说嘛, 就你刚刚说的那个坏蛇,我都没怎么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大蛇执拗地把脸埋沙地里, 哭个没完。


    余初瑾扯了扯嘴角,只能先摸摸它的脑袋,哄一哄:“好了好了,别呜了,我给你道歉好吧,我的不对,我不应该打你尾巴,行了吧。”


    道歉的态度十分敷衍,不过问题不大,大蛇是个相当好哄的蛇。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大蛇终于愿意离开沙坑了。


    它抬起脑袋,泪汪汪看着人,脸上还沾满了沙子,俨然就是一个小可怜,不对,从它的体型上来看的话是个大可怜。


    这条蛇真的很夸张,打一下它的尾巴,至于哭成这样吗,一副天塌了的样。


    余初瑾有点想笑,但忍住了,伸手帮它擦掉脸上的沙子。


    “好了,不呜不哭了啊,既然没事了,那你再说一下话。”余初瑾仍不忘这件事。


    “说啊,怎么不说,”


    “你说一下嘛。”


    无论余初瑾怎么哄,大蛇都不愿意开口了,只回应嘶嘶声。


    余初瑾都开始怀疑,听到的那两声坏蛇是不是错觉,是不是产生了幻听。


    余初瑾摇摇头,不可能,绝对不是幻听,这条蛇就是说话了。


    不过它为什么要说坏蛇这两个字,是因为自己打了它的尾巴,它在骂人。


    “你说坏蛇是想骂我?因为我经常骂你是坏蛇,所以你学会这两个字了?”


    “嘶嘶。”


    余初瑾笑了:“蠢蛇,骂我得骂坏人,我又不是蛇。”


    大蛇咧着大白牙:“嘶嘶。”


    大蛇刚刚还哭唧唧,气得都开口骂人坏蛇了,现在又黏糊糊地凑过来求摸摸。


    生气的时候都能气的说人话,可好哄也是真的好哄。


    “真的不能再说话给我听了吗?”余初瑾心有不甘,一脸期待地看着它。


    大蛇舔舔她,但丝毫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余初瑾悻悻然。


    之后的几天,余初瑾不屈不挠的试图忽悠大蛇再次说话,但无一例外,从来没成功过。


    在荒岛上的日子,心情总是起起伏伏,一会活力充沛,一会又疲乏无力,一会大笑,一会又麻木。


    今天,处于疲乏无力期,望着树干上的正字不断增加,又一次开始情绪低落。


    但相比之前好多了,并不会发疯扯头发,主要是扯头发真的疼,她这人怕疼。


    大蛇感知到了人类心情不佳,一天都守候在旁边,寸步不离。


    虽然它平时也是寸步不离,但感觉上不一样,之前的寸步不离是黏黏糊糊的,现在的寸步不离更像是安慰。


    很细微的差别,但余初瑾还是能感觉出来。


    这条蛇,气人的时候是真气人,但体贴懂事的时候也真的很体贴懂事,不像她,总是很暴躁,别说体贴了,她三天两头打蛇,也得亏这条蛇不计较。


    余初瑾坐在海边发呆,大蛇陪在旁边,陪着她从天亮坐到天黑。


    夜色如墨,月光洒在海面,海浪卷着月光,拍打在沙滩上,掀起一圈圈的白沫,空气里飘散着若有若无的咸涩味。


    “你说有没有奇迹出现,会不会海上突然出现一艘船。”


    “嘶嘶。”


    “好累啊,可明明我什么也没干,天天吃了睡睡了吃,有什么可累的。”


    “嘶嘶。”


    一人一蛇陷入长久沉默,只余下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


    “咕噜”


    肚子传来饥饿的声音。


    大蛇侧头看来,盯着她的肚子。


    余初瑾讪讪,一天没吃东西,有点饿了。


    大蛇俯下身来,耳朵趴在人肚子上听。


    余初瑾:“……”


    趴在肚子上听了一会,像是确认了什么东西,大蛇二话没说就往树林里钻。


    余初瑾忙出声喊:“这都晚上了,就别出去了,庇护所里还有桃子,我吃点桃子椰子对付一下就好了。”


    大蛇停下来,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嘶嘶”两声,像是在解释,大概意思可能是:你饿了,我要去打猎。


    “有椰子桃子,我对付吃一口就行,现在是晚上了,不方便去打猎。”


    “嘶嘶。”


    “……”


    沟通失败,大蛇一根筋,固执的觉得人类饿了它就得去打猎,无论现在是不是晚上,无论是不是可以先吃点桃子垫一垫。


    大蛇压根绕不过这个弯来,只认死理。


    沟通到最后,大蛇还是钻到树林里打猎去了。


    余初瑾没办法,挪动到火堆旁,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望着面前窜动的火苗,等大蛇回来。


    火光倒映在她的脸上,映照出她瘦了一圈的脸,以及黑了一度的皮肤。


    荒郊野外生活这么久,风餐露宿,再好看也会变得蓬头垢面,和野人无异。


    她之前还烦恼生理期到了后该怎么办,这里又没有卫生巾可供使用,但一个多月过去,她的担心实在多余了。


    虽然每天有大蛇的投喂,每天也都吃饱了,但不可避免的营养不良,各种微量元素没有补充到位,她的生理期也随之紊乱,延后,一个多月了压根没来。


    但就现在这情况,不来也好,来了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事情会变得格外麻烦。


    大蛇平时出去打猎顶多半小时就回来了,今天似乎格外的久。


    余初瑾咬唇,看向树林深处,黑漆漆一片。


    黑夜的树林看久了平添出几分恐惧感,余初瑾不敢多看,收回了目光。


    怎么今天去这么久,不能是遇到危险了吧。


    大蛇是这个岛上的食物链顶端吗?会不会有比它更厉害的动物?


    在岛上,余初瑾看到过最大的生物也就之前试图攻击她的那头野猪,岛上貌似没有其他更大型的动物了。


    但也不一定,余初瑾进入树林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去找桃树进入过一次树林深处,其余时间进入树林例如找柴火什么的,她都只是在外围。


    也许,树林深处还有其他大型生物,说不定就有能对大蛇构成危险的动物。


    想到这一点,余初瑾变得焦躁起来。


    她的心态相比之前也变化了不少,以前大蛇迟迟不归,余初瑾害怕的是被抛弃,害怕的是失去了庇护。


    而现在,她更害怕的,不是抛弃和失去庇护,更多的是大蛇的安危,她怕它出事。


    她来回在沙地上走来走去,时不时看树林一眼,焦躁不安的情绪让她都想进树林去找大蛇了。


    但很显然,再怎么担心也不能孤身进树林,她孤身去找大蛇,只会把自己陷入困境,完全帮不到大蛇。


    无力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活在这个岛上,肩不能提,手不能扛,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如果大蛇真出现什么危险,自己似乎也帮不上它什么。


    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像现在这样,等待,无尽的等待。


    她不喜欢现在的这种感觉,可再怎么不喜欢,她也无法改变现状,她太渺小了,被困在这个岛上的人类,渺小到做什么都无能为力。


    不可避免的,她又一次陷入到了消极情绪当中。


    掰扯着自己的头发,然后发现头发真掉了一把,长期的营养不良,不光导致了她的生理期紊乱,还导致了脱发。


    完了,不会要变成一个秃子吧。


    黑成一个球,瘦成干巴条,蓬头垢面,头发还一撮撮掉,哇,真的活成一个野人了。


    她平躺在沙滩上,手枕头,呆呆望着夜空。


    夜空真美,弯月如钩,星星点点,可夜空底下的人,死气沉沉,像是快要枯萎的花。


    枯萎的花……一朵鲜艳的花,出现在眼前,挡住了夜空。


    是大蛇回来了,它带回来一束花,用尾巴卷着,送到了余初瑾眼前。


    余初瑾接过花。


    大蛇害羞又一脸期待地看着人。


    这段时间,大蛇每次外出打猎,除了会带回猎物以外,顺带也会带回来一束花,每次的花还不一样。


    余初瑾不理解它这个行为,送食物是投喂,送花是什么意思,想和她交朋友,但她们早就是朋友了啊。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这条蛇奇怪的地方多了去了,它都会说话了,虽然就只说过一次,可对比之下,送个花反倒不奇怪。


    余初瑾低头嗅了嗅花,淡淡的花香,闻花香让她不妙的心情,有那么一丝回温。


    有什么不知足的呢,最起码她还没死,最起码还有一只大蛇陪伴,大蛇还愿意每天送自己一束花,怎么不算是一种幸运。


    “你今天怎么打猎打了这么久?是因为晚上不好狩猎吗?”


    话音刚落,余初瑾留意到大蛇爪子上抓着的东西,一只鸡一只兔子,还有一根树枝,树枝上挂着果子。


    余初瑾定睛一看,是枇杷?


    余初瑾忙拿过树枝,没错,就是枇杷,解锁新食物了。


    只可惜这一树枝的枇杷,全是青色的,没熟。


    这个流程有点熟悉……


    “是不是有熟的你没摘?”


    “嘶嘶。”


    深表怀疑,或许不应该是怀疑,几乎可以确定,肯定就是没摘熟的,只摘了生的。


    因为大蛇的口味比较奇特,它就喜欢吃酸果子,甜的果子在它眼里可能是腐烂的坏果子。


    余初瑾不理解大蛇喜欢吃酸果子,大蛇估计也不理解她为什么喜欢吃熟果子。


    “明天你带我去找这个枇杷树,好不好。”余初瑾拿起树枝,示意给它看。


    也不知道大蛇有没有听懂,就见它凑过来,用大脑袋蹭了蹭她的脸。


    平时,大蛇带着猎物回来,每到这时,都会很急切的索要表扬。


    可今天似乎没有要表扬的意思,而是不停地用脑袋蹭她的脸,时不时还舔一下她。


    “好了,不用安慰我了,我已经没事了,人很奇怪的,一会难过一会又没事了,你不用每次都这么大张旗鼓,”


    “还有,你用脑袋蹭我可以,能不能不要舔。”


    余初瑾熟练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


    商量无效,因为又被大蛇舔了一下。


    余初瑾开始发疯,“舔我是吧,不听劝是吧,行,我舔回来。”


    说着就要去舔它,本以为它会很嫌弃,立马后退,不料它竟眼睛亮亮,小爪子踩地,满脸期待。


    余初瑾沉默,很沉默。


    大蛇眼露急切,踩地的爪子踩的更急了,你怎么不舔了?为什么不舔!


    余初瑾无视它的急切,装作无事发生,拿上兔子和野鸡,要做晚饭了。


    大蛇跟在后面,发出哼哼唧唧的不满声音。


    余初瑾:“哼唧什么,我是不可能舔你的,你不是会说话吗,你说句话来听听。”


    大蛇:“嘶嘶。”


    余初瑾切了一声,没搭理它了,简单处理一下兔子,期间把大蛇爪子扯过来当刀用。


    大蛇乖乖不动,已经很适应余初瑾动不动使用它的爪子了。


    简单处理完兔子,用棍子穿起来,放在火上烤制,烤熟之后就能吃了。


    大蛇打回来的猎物多种多样,但余初瑾比较偏爱吃的食物,是野鸡和兔子。


    当然并不是因为野鸡兔子有多好吃,仅仅是因为余初瑾认识它们两个。


    至于大蛇打回来的其它动物,有一部分,余初瑾甚至见都没见过,无法判断是什么动物,有心理负担,自然就有点不敢吃。


    像她这样完全没有野外生存经验,连动物都只认识常见都野鸡兔子的人,来到荒岛上生存一点优势都没有,甚至全都是劣势。


    但还好,上天似乎也知道她什么都不会,直接送了她一个挂。


    大·挂·蛇。


    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余初瑾,现在给野鸡兔子拔毛,变得无比熟练,三下五除二就给拔干净了。


    之前要处理干净一只鸡,需要一小时起步,现在半小时都不要,动作格外的利索。


    兔子放到火上烤制,至于野鸡,留到明天吃吧,待会放到水里低温保存,避免变质。


    野兔肉比家养兔肉更柴,更难嚼,每次吃完,都牙酸的很。


    动物内脏余初瑾向来不爱吃,可内脏一般含有盐分,余初瑾没有其余能补充盐分的途径,不喜欢吃内脏,也硬着头皮煮熟后吃了。


    吃鱼也能补充微量的盐分,但每次和大蛇沟通时,大蛇都很抗拒抓鱼回来。


    或许是之前吃鱼吐过一次,大蛇这个一根筋的家伙,觉得鱼会毒害到人类,说什么也不抓这种食物回来。


    对此,余初瑾哭笑不得,固执的一条蛇,根本和它讲不通。


    没有办法,余初瑾只得放弃了吃鱼,如果之后想吃鱼可能得靠自己抓,抓上来之后说不定还会被大蛇抢走扔掉……


    清晨,余初瑾在大树上又划下一横,代表着又过去了一天。


    望着树上的一排正字,余初瑾发呆了好一会。


    大蛇游动到她身边,和她一起看树上的正字。


    气氛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余初瑾率先说话,打破了沉默:“今天我们去树林里找枇杷树。”


    余初瑾打起精神,又给自己安排了个活。


    得不停的有事做,才不会想东想西,余初瑾深谙这个道理。


    拿着昨天晚上大蛇带回来的那一树枝枇杷,余初瑾简单和它比划交流了一下。


    现在她和大蛇之间也培养出了一些默契,虽然不多,但相比起之前的沟通已经要顺畅很多了。


    之前让它带她去找桃树,费了不知道多少劲,现在基本上只要拿出这一束枇杷,大蛇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开开心心的在前面带路。


    余初瑾是个路痴,跟在后面完全没有方向感,但无所谓,有大蛇在她也不怕迷失在树林里。


    最重要的是有大蛇在,她并不害怕树林里的大型野兽,安全感满满,甚至还有心情东摸摸西看看。


    相比之前去找桃树时,她的有气无力,现在她吃的饱饱,力气勉强充足,走起路来也不累……


    10分钟后,打脸了,靠在树干上,大喘气。


    大蛇欠揍般学她,也在“呼呼呼”。


    余初瑾现在已经无视这条学人蛇的学人举动了,呼吧,她乐意呼就呼吧,能怎么办呢。


    走了将近半小时,终于抵达枇杷树下。


    很小一棵枇杷树,估计也就一米高,可能还不到,徒手就能摘到枇杷,树上的果子也不多。


    余初瑾有点失望,还以为枇杷树会像桃树那么大,结果小的可怜。


    问题不大,能解解馋就行,她又不缺食物,枇杷顶多算个零嘴。


    树上的枇杷熟了一半,还有一半并未熟,余初瑾挑着熟的摘了一堆,装在了她提前带过来的袋子里。


    军绿色的袋子,是她在海边捡的,很结实,上面印着三个大字“猪饲料”。


    怎么说呢,结实耐用就行,余初瑾也没有挑剔的余地,这不摘枇杷就派上用场了。


    一米高的枇杷树,熟了的果子并不多,袋子也就装了三分之一不到,当个零嘴吃,也就够吃个一天。


    树上还有一半没熟的枇杷,等过段时间再来摘。


    顿了顿,转头问:“要不然我也别过段时间来摘了,你不是喜欢吃酸的吗,你吃了吧。”


    不能总吃独食,好歹客气客气。


    大蛇对酸桃子感兴趣,但似乎对酸枇杷兴趣不大,没有动作。


    大蛇既然不吃,那就等熟了过段时间再来摘好了。


    摘完枇杷,余初瑾也并没有急着要回去,都已经来到树林深处了,不如趁机找找水源。


    一个月的时间,也就下了四次雨,其中的两次雨还很小,并没有收集到多少水源。


    余初瑾的水源已经告急了,虽然也有椰子水作为备用,但找到固定水源肯定要比现在方便。


    喝的水其实都还是其次,毕竟她现在有的喝且不缺,重要的是,她想用淡水洗澡。


    海水虽然也能洗,但洗完之后很干燥难受,干了后身上会附着盐粒子,让她感觉洗了跟没洗一样。


    余初瑾一开始还会每天都用海水洗澡,主打一个心理安慰,洗了就舒服点,心里舒服点,但洗了几次后就受不了了。


    之后选择一下雨就跑出去洗个澡,可洗完同样很难受。


    大蛇倒是干净的很,也没见它洗过澡,可它就是很干净,哪怕有时候弄很脏,但在沙里滚一圈又干净了。


    一条干净的蛇,和一个脏哄哄的人。


    要是能找到一个小水潭,她就可以舒舒服服洗澡了,她现在的状态可太想洗澡了。


    “蛇,你知道什么地方有水潭或者小溪吗?水量足够我洗澡的地方。”


    “嘶嘶。”


    “你平时在什么地方喝水啊?”


    “嘶嘶。”


    余初瑾比划了一下喝水的动作,大蛇歪头,似懂非懂。


    余初瑾努力比划,争取让它理解,功夫不负有心人,大蛇好像懂了,在前面开路。


    余初瑾开心地握了一下拳,立马跟上。


    大蛇为了照顾缓慢的人类,它游动的速度极慢。


    余初瑾也不担心大蛇会不等她,慢慢悠悠地在后面走着,东摸摸西看看,一路上还看到了不少蘑菇


    但她不敢摘,因为不认识,她可不想摘到毒蘑菇,然后一命呜呼。


    虽然现在的状态活的极其狼狈,像个野人,但不影响余初瑾还是很惜命。


    好死不如赖活着。


    看着在前面轻松游动的大蛇,余初瑾脑瓜子一转,有个小想法。


    能不能让大蛇背着自己走?


    徒步走,太累了,哪怕大蛇在前面已经清理出了道路,但仍旧不影响余初瑾觉得累。


    “蛇。”余初瑾喊它。


    大蛇小耳朵先是动了动,然后回过头来:“嘶嘶。”


    只要一喊它,它就必定会应,不管任何时候。


    “能不能和你商量个事。”余初瑾笑的谄媚。


    余初瑾这人吧,贱嗖嗖的,有事求大蛇的时候就一脸谄媚,没事求它的时候就走开走开,敲它脑袋,凶巴巴。


    非常之现实。


    还好大蛇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笨笨的,不计较这些。


    余初瑾走到它身边,摸了摸它,“你能不能背我,我很轻的,尤其这段时间我瘦了好多,你背我肯定轻轻松松。”


    大蛇歪着大脑袋,眼神懵懂。


    余初瑾直接默认它同意,当即就往它身上爬。


    大蛇扭着脖子,瞪大双眼,看着这个爬到它身上来的两脚兽。


    余初瑾笑,撒娇:“我又不重,你就背一下我嘛~”


    余初瑾耍无赖,凶:“我不管,我就要待在上面,你背我!”


    大蛇歪着大脑袋看人,蛇信子嘶嘶吐着,向来呆萌的眼底神色变换,晦暗不明。


    余初瑾分析不明白它的意思,反正就耍赖不下来,环抱着大蛇不撒手。


    大蛇扭着脖子,贴近她,亲昵地舔舐她的脸颊,眼神渐深,尾巴慢慢缠到她腰上来。


    余初瑾大惊。


    不是吧,不就是让它背一下,怎么又缠腰了。


    “疼疼疼,你松开尾巴。”


    余初瑾倒是不怕它,这样的行为一个月里有过好几次,余初瑾虽不理解,但也已经脱敏。


    大不了,捶它尾巴就是了,捶完保准它哭唧唧。


    这是余初瑾几次下来总结出来的经验。


    “不松是吧,我拳头举起来了。”余初瑾威胁道。


    大蛇瘪嘴瘪嘴,耳朵耷拉,配偶坏!坏蛇!


    并没有等到余初瑾真动手捶它,它就先一步松开了。


    余初瑾松口气,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打它,主要是打完它就哭。


    一条蛇跟个小哭包一样呜呜呜个不停,呜完还赌气不理人,虽然它的赌气也就持续一小会,随便哄哄也就好了。


    余初瑾趴在蛇身上,没下去,除了刚爬上来时,大蛇缠了一下她的腰以外,似乎也没被大蛇抗拒。


    大蛇接受良好的背着她走了。


    余初瑾感觉很新奇,紧紧抱着滑滑软软的大蛇,害怕掉下去,顺带东张西望。


    真不错,这感觉,莫名有种拉风感。


    余初瑾拍拍大蛇脑袋,大蛇“嘶嘶”两声做回应。


    大蛇不需要再等慢吞吞的人,游动速度加快,很快就把余初瑾带到了一处小溪边。


    余初瑾眼睛一亮,赶忙从蛇身上跳下来,跑到小溪边,兴奋不已。


    “真有水啊,太好了!”


    蹲在小溪边,用手捧起水,往脸上拍打。


    清凉的水,拍打在脸上,瞬间消解了暑意,人都精神了不少。


    “蛇,我们不急着回去,我得洗个澡,这一个月浑身黏糊糊的,终于有水可以给我洗了,”


    “你也不许走,你走了就是一条坏蛇,你得在旁边保护我,知不知道,朋友之间就是要互相保护的。”


    她不遗余力的PUA蛇。


    大蛇小耳朵动了动,“嘶嘶。”


    交代完毕,余初瑾放心了,二话不说便脱衣。


    一开始在野外脱衣服还有点负担感,现在完全没有了,已然习惯,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余初瑾刚脱下衣服,大蛇凑了过来。


    大蛇已经不意外两脚兽说能脱皮就能脱皮的行为了,但她对余初瑾的T恤感兴趣。


    两脚兽有两层皮,它都想要。


    余初瑾自然看得出来它感兴趣,警惕地把衣服紧紧揣在手上。


    “想都不要想,我的外套现在都还被你挂树上拿不下来,你还想偷我的T恤,你把这个偷了,我就真得光着了!”


    凶巴巴的语气,严肃警告它。


    大蛇委屈,没有再动作,只是恋恋不舍地看着她的T恤。


    余初瑾扯扯嘴角,她都不懂这条蛇为什么要对自己的T恤感兴趣。


    小溪水的高度只到膝盖位置,溪水很凉,刚下到水里,余初瑾冷地哆嗦了一下。


    适应片刻,又觉得很舒服,毕竟现在是夏天,洗凉水澡总归是舒服的。


    这可比用海水或雨水洗澡要舒服一百倍,余初瑾待在水里,左搓搓,右搓搓,感觉都能搓下一层灰了。


    小溪下流处,大蛇吨吨吨地喝水。


    余初瑾汗颜:“你憨啊,是不是憨,要喝水你去上游喝啊,我这洗澡水多脏。”


    回应余初瑾的是它的小耳朵,动了动,但没有停下喝水的动作,继续吨吨吨。


    余初瑾:“……”


    大蛇喝饱了,惬意地围着小溪游动,顺带盯着水里没有皮的两脚兽。


    余初瑾不管它,每次洗澡大蛇都是这么直勾勾盯着的,严重怀疑它是想趁机偷衣服。


    没想到找水能这么顺利,要早知道,就该把草木灰和水瓶带过来一些,草木灰用来洗澡,水瓶用来装水回去。


    不过问题不大,先随便洗一下,等明天带上草木灰和水瓶再来一次也一样。


    反正现在有大蛇背着她进出,余初瑾已经不畏惧路程了,反正趴在蛇背上,轻轻松松一点都不累。


    洗完澡穿上衣服,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一度。


    “舒服!”


    余初瑾把湿发往后撩了撩,发出一声喟叹。


    大蛇贴过来,嗅一嗅她的头发,又舔了舔。


    “啊,住嘴,刚洗完你又想舔些口水上来,脏不脏啊你,走开走开。”


    突然一声尖叫,吓得大蛇一惊,紧急收回了一个舔人动作。


    余初瑾:“你也去洗洗。”


    大蛇不去,就粘在人身后,不让舔它就只是闻,嗅来嗅去。


    “闻什么,之前没洗澡身上有味,现在把味洗了,你还不习惯上了?”


    “嘶嘶。”


    余初瑾双手环抱于胸前,仰头看着这条蛇:“你不是会说话吗,我之前分明就听见你骂我坏蛇了,为什么现在不肯说了?”


    大蛇:“嘶嘶。”


    “嘶你个大头鬼。”


    “嘶嘶。”


    和大蛇“吵”了两句,她鼻子忽地动不动,闻到了淡淡的果香。


    看向地上装有枇杷的袋子,凑近闻了闻,枇杷香和刚刚闻到的香味不一样。


    不是枇杷的果香,那会是什么?


    余初瑾环视一圈,很快在上游的小溪边,看到了一株挂满红色果子的植被。


    植被被杂草遮盖,险些没瞧见。


    “是野草莓!”


    语气中透着惊喜。


    果实小小一颗,乡下比较常见,她以前登山时见过,采摘着吃过几颗,她记得味道很甜。


    余初瑾第一时间穿过杂草丛,朝野草莓靠近,杂草穿行到一半,顿住。


    待会要是从草里钻出一条蛇咬她一口就不妙了,这地方草这么密集,不能有蛇吧。


    念头刚起,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蛇。


    嗯,这地方肯定有蛇,后面不就有一个……


    余初瑾知道大蛇有驱赶蚊虫的效果,是条蚊香蛇,估计平常的小蛇也能驱赶。


    也是,一般的小蛇,看到大蛇就跑了,肯定不敢钻出来,它们又不傻。


    这么一想,她放心了,也不担心草里有蛇了,大胆穿过去。


    很快便来到了野草莓跟前,迫不及待,摘了一颗,放到嘴里。


    很甜,带着清香,是记忆里的味道。


    甚至要比记忆里的味道更好,可能是荒山里水土更肥沃,没人破坏,养出来的野草莓也更加的清甜。


    没什么缺点,唯一的不足可能就是个头太小,吃着不过瘾。


    余初瑾回头,问:“这个你吃过没?”


    大蛇低头嗅了嗅。


    “这个东西叫野草莓,但我听说它还有一个另外的名字,叫蛇草莓,你们蛇应该很爱吃吧,不然为什么要叫蛇草莓。”


    大蛇嗅闻了一下就不关注了,显然是不感兴趣。


    “真挑食,枇杷不吃,草莓也不吃,它都叫蛇草莓了你还不吃,你不吃我吃。”


    余初瑾开始了欢快地摘野草莓,一边摘一边时不时往嘴里抛一颗。


    心情愉悦,时不时还哼哼歌。


    大蛇咧着大白牙,随着她哼的歌身体一晃一晃。


    余初瑾收声,看它:“你喜欢听歌?”


    大蛇:“嘶嘶。”


    “来,跟我说,喜欢听歌,喜欢,听歌。”放慢语调,一字一顿的教它。


    大蛇歪头,眨巴着懵懂的大眼睛。


    余初瑾一直都没放弃让它说话,但它就是不配合,永远都只是嘶嘶回应。


    余初瑾有时候都怀疑,她听到的那一声坏蛇是否为幻听。


    “跟我念,喜,欢,听,歌……”


    教了几遍,没耐心了:“蠢蛇!”


    摘了一兜子的野草莓,和枇杷放在了一个袋子里。


    “今天收获了两个新食物,”余初瑾满意点头:“今天晚上我要做一个新菜,枇杷草莓酱,嘿嘿,等我做好了之后给你尝尝。”


    大蛇嘶嘶一声,尾巴在地上愉悦扫动。


    它虽然听不太懂人类的语言,但似乎还挺喜欢和余初瑾聊天,尾巴摇晃的频率就是最好的证明。


    拿上袋子,笨拙地往大蛇身上爬,大蛇的身体很粗大,两个手臂都环抱不满它的身体。


    费力爬上去后,坐在它身上,脚并没有落地,还悬空着。


    “走了走了,回家。”余初瑾声音高亢。


    “嘶嘶!”大蛇回应的声音同样高亢。


    大蛇往前游动,速度极快,余初瑾一时不察,往前一个栽倒。


    脸砸在了蛇身上,还好蛇身软软的,并不疼。


    “你慢点走,我都要掉下去了。”


    沟通失败,大蛇还以为是在鼓励它游快点,速度“嗖”一下加快一倍。


    余初瑾只能赶忙抱紧它。


    树木在眼前倒退,耳边的风呼呼刮过,速度都快快出残影了。


    余初瑾死死抱着大蛇,压根不敢松懈半分,生怕掉下去。


    这么快的速度掉下去,估计都得一命呜呼。


    终于,回到海边,大蛇停了下来。


    余初瑾脱力一般从蛇身上下来,腿都吓软了。


    缓了缓心悸,又甩了甩因为紧抱大蛇而酸掉的手臂,随后马不停蹄就给了蛇一个爆栗子。


    “让你慢点,让你慢点,你还越来越快,我要不是抱的紧,拼命抱着,我都掉下去了。”


    大蛇挨揍,尾巴抱头,缩成一团。


    坏配偶,她是一条坏蛇,她总打蛇,帮她找到了枇杷树,还找到了她想找的小溪,还背着她回来了,可是她不夸蛇就算了,她还打蛇。


    坏配偶!坏蛇!不理她了!


    一分钟前下定决心不理她了,闷闷生气。


    一分钟后。


    “蛇,过来,借你爪子用一下。”余初瑾喊它。


    大蛇眼睛亮亮,屁颠屁颠过去,欢快地把爪子递给她。


    余初瑾借它爪子劈了两根干柴,用完爪子还不忘摸摸它。


    大蛇摇头晃脑,喜欢配偶,喜欢摸摸,开心。


    大蛇脑袋瓜一转,发现有点对不上账,今天帮了她很多忙,但是她都没怎么夸,不那么开心了。


    大蛇开始捣乱,试图引起人的注意,试图让人补上夸奖。


    余初瑾“啧”一声:“干嘛,围着我转来转去,头都要让你转晕了。”


    大蛇继续转,一边转还一边一脸焦急。


    余初瑾默了默,懂了,她现在越来越懂这条蛇了。


    “知道了,没夸你是吧,你真棒,你真厉害。”


    忙着做枇杷草莓酱,没空理它,敷衍的夸了一下。


    本以为它得到夸奖就会停止转圈,没想到转的更急了。


    余初瑾又默了默,再次懂了,竖起大拇指:“你真棒,你真厉害。”


    大蛇停下转圈动作,眼睛亮亮,摇头晃脑,小爪子踩地,尾巴在地上扫啊扫。


    余初瑾摇头轻笑,这条蛇还真是非常的一根筋,夸它就必须是固定的词语,且一定要竖大拇指。


    两者缺一不可,如果不是固定的词语,没有竖大拇指,它就不满意,非让人重新说。


    大蛇得了表扬,不闹腾了,余初瑾便安心做起了枇杷草莓酱。


    先把野草莓清洗干净,后把枇杷去核去皮,两者一同放在铁罐子里,放点椰汁,开煮。


    她研究出来的新奇做法,不知道能不能吃。


    等到煮熟之后再捣碎,搅合搅合。


    余初瑾以前最讨厌的就是做饭,宁愿天天吃外卖,也不想自己下厨,现在,做饭却成为了她为数不多的乐趣。


    把野草莓和枇杷搅和成糊状,差不多就完工了,放到鼻尖闻了闻了,果香浓郁,闻着就不错。


    等它冷了就能吃了。


    余初瑾抬头准备和大蛇分享,结果原本趴在面前的大蛇,竟没了踪影。


    环顾一圈也没找见,余初瑾眉心皱起,它这是去哪了?


    正在疑惑之际,海滩边,大蛇吭哧吭哧回来了。


    嘴上还叼了一个它新找的玻璃瓶。


    “你怎么又找玻璃瓶去了,都那么多了,我用不上这么多,你不用给我找了,”


    余初瑾絮絮叨叨:“玻璃瓶倒是找的勤快,我需要大一点的铁罐子当锅子用,你倒是给我找回来呀。”


    大蛇听不懂,大蛇固执的送玻璃瓶。


    它把玻璃瓶放在余初瑾脚边,按理来说,它现在应该要进入求表扬的流程了。


    但怪就怪在没有,不但没有求表扬,而且眼睛里蓄了泪水。


    要哭不哭的可怜样,时不时还委屈地呜呜两声。


    “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我也没打你啊。”平时只有打了它的尾巴它才会哭。


    现在怎么还无缘无故哭起来了。


    想到了一种可能,余初瑾连忙站起来,围着大蛇检查。


    “刚刚去捡玻璃瓶的时候有别的动物欺负你了?”


    “你受伤了吗?”


    第26章 感冒 眼神炙热地看着她


    026 感冒


    “你受伤了吗?”


    余初瑾围着大蛇转了一圈, 发现它尾巴往上一米的位置,扎进了一个钉子,钉子没入了一半之深。


    余初瑾倒吸口凉气:“你怎么弄的, 哎呦,我看着都疼。”


    不知道怎么处理,余初瑾手忙脚乱起来:“扎这么深,怎么办, 那我帮你拔出来?能直接拔出来吗?”


    余初瑾想拔又不敢拔, 她不光野外生存是个小白, 替人处理伤口更是完全不知道怎么下手。


    更害怕钉子拔下来后血流不止,这里也没有药物可以止血。


    就在余初瑾慌乱不知道如何处理时,大蛇卷起尾巴,张嘴, 咬住钉子,只听“扑哧”一声, 钉子从皮肉里拔了出来。


    它毫不迟疑地直接自己拔掉了钉子。


    沾了血的钉子被吐到沙地上, 大蛇眼汪汪地看着人。


    余初瑾愣了两秒, 反应过来后,忙上前检查:“你怎么拔这么突然, 好歹先通知我一下, 这么生拔你疼不疼啊。”


    蹲在地上, 低头查看它的伤口情况, 并没有出现血液喷涌无法止住的糟糕状况,只是伤口周围少量流出了些血。


    而且血不是常规的红色, 是青色的血。


    它的血竟和它的肤色一致。


    大蛇的皮肤是青色,爪子是青色,连瞳孔颜色都是, 妥妥一条大青蛇。


    但现在血的颜色不是重点,重点是,钉子扎入一半的深度,哪怕血流得不多,这种情况也得打破伤风吧。


    但很显然,荒岛上别说打破伤风针了,就连包扎伤口的绷带都不可能找得出来。


    余初瑾盯着伤口,蹙眉,担忧不已:“你体型这么大,抵抗力应该很强吧,应该不会有事吧,不过破伤风好像和抵抗力也没有关系,”


    “你说你,非去捡那个玻璃瓶,我都不需要玻璃瓶了,都一大堆了,我要那么多干嘛,”


    “你捡就捡吧,你还不小心点,你整成这样怎么办,要是真得了破伤风,你这条蛇就没命了,”


    “你死掉了怎么办!”


    余初瑾又气又急,忍不住训斥它,可对上它眼泪汪汪的眼神,心顿时又软了。


    现在骂它也没用,余初瑾叹气,软下语调,摸摸它的大脑袋:“很疼吗。”


    大蛇把脑袋怼她怀里要抱抱,喉咙里还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余初瑾抱住它,安抚地轻拍着它:“好了好了,不哭了。”


    “呜呜”声更大了。


    余初瑾抱着它哄了一会,又蹲下来检查了一下它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甚至……


    隐隐有愈合的迹象。


    余初瑾瞪大双眼,不是,恢复速度再怎么快也不能快成这样吧。


    前后也就几分钟,居然愈合三分之一了。


    余初瑾看了看伤口边缘残留的青色血液,又看了看哭唧唧的大蛇:“你不能真是个妖怪吧?”


    如果真是妖怪,那破伤风应该伤不着它,这是余初瑾的第一反应。


    大蛇不懂妖怪是什么,大蛇一味的求安慰,脑袋怼过来,要抱抱,要摸摸。


    “好好好,抱抱抱,不痛了不痛了。”余初瑾软声安慰。


    安慰了10来分钟,大蛇还在呜,大脑袋非贴人身上,可怜巴巴。


    知道的它是受了个小伤,不知道的还以为它尾巴断了。


    那伤口乍一看挺吓人,毕竟扎了半个钉子进去,但在大蛇庞大的体型衬托下,似乎又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伤口。


    而且就它逆天的恢复速度,都已经好一半了。


    既然伤口都好的差不多了,那它至于呜呜呜的哭个不停吗?


    余初瑾推开它的大脑袋:“你是不是装的,你其实压根没这么疼吧。”


    本来只是想诈一下它,结果大蛇大眼睛左躲右躲,不看人,也不呜了。


    它左看看右看看,一副很忙碌的样子。


    余初瑾气笑,还真是装的啊。


    它这点心眼子真的太明显了,完全浮在表面,只要是一说谎,一心虚,眼睛就不敢看人,还会假装忙碌。


    白担心它一场了。


    余初瑾蹲下来,又检查了一下它的伤口,仅仅过去10分钟左右,伤口已然恢复了三分之二,不细看甚至都瞧不见伤口了。


    这家伙可能真是个妖怪,流青色的血就算了,恢复速度简直堪称恐怖,压根不像现实中会存在的动物。


    “妖怪就妖怪吧,反正你这妖怪不吃我就行。”余初瑾心大的很,并不在乎。


    是人是妖是鬼是怪,有什么关系,只要不伤害她,那它就是一条好蛇。


    大蛇刚刚撒谎,导致它心虚太过,独自跑到树下躲着去了,把大脑袋藏在树后,但尾巴藏不住。


    余初瑾:“顾头不顾腚,傻蛇一只。”


    它不是常规动物,不能以常理论断,估计感染破伤风的可能性不大。


    确定大蛇没事,只是在装可怜,余初瑾松了口气,它没事就好。


    余初瑾回到火堆边,拿起放在一旁的铁罐子,草莓枇杷酱已经冷却好了,可以吃了。


    拿起她自制的筷子,舀了一小块,放到嘴里品尝。


    野草莓的清甜,枇杷的酸甜,还带着淡淡的椰汁味,各种口感糅杂。


    余初瑾点点头,还不错,又发明了一个新食物,她满满的成就感。


    待会吃兔肉的时候,抹一点这个酱,味道估计会很不错。


    一边吃着酱,一边偏头看向还躲在树后的大蛇。


    大蛇正狗狗祟祟地偷看中。


    余初瑾好笑,朝它招招手:“别躲了,过来吧,我又没和你计较。”


    看到她招手的动作,以及温和的语气,大蛇耷拉的耳朵瞬间立了起来。


    两脚兽没生气!


    得到准许,大蛇火急火燎地窜过来,速度太快,带起一阵沙尘。


    余初瑾非常有先见之明地用手盖住了铁罐子,不然掀起这么多灰尘,一罐子酱都得让它毁了。


    “来,你也尝尝,”余初瑾舀了一小筷子,并再次非常有先见之明的提前警告,


    “温柔一点吃,不许把我的筷子咬断,更不许一口把我的手臂含进去,知不知道。”


    叽里呱啦警告了一大堆,大蛇自然是半个字都听不懂。


    但它能判断语气,知道现在的两脚兽不好惹,得小心翼翼一点。


    大蛇没有大咧咧地咬筷子,而是轻轻舔了一下筷子。


    余初瑾点头,很满意,这家伙终于知道吃东西的时候得温柔点了。


    她有点得意,这怎么不叫训蛇有方呢,自己可真厉害。


    余初瑾在自恋臭屁,就听大蛇“呸”一声,吐掉刚刚舔的酱。


    吐完还不够,还咧着舌头,一脸吃到什么超级无敌难吃的东西的样。


    余初瑾:“……”


    果然,和大蛇吃不到一块,口味实在相差太远。


    可能在大蛇的眼里,余初瑾是个爱捣鼓这些难吃玩意的人,喜欢把好吃的食材全都整成难吃的。


    “去去去,不爱吃就走远点,每次都就数你最扫兴,”


    说完又摇头笑笑,“不过也挺好,起码还有你在旁边扫兴。”


    如果没有大蛇,她在孤岛上生活一个月,估计早就疯了,可能也不会疯,因为就她的生存实力,怕是等不到疯就已经饿死了。


    她日常反省中,得对大蛇好一点,不能总凶它。


    下一秒,大蛇舔她的脸。


    余初瑾反省失败,张口就凶:“又舔又舔,我看你是欠揍。”


    大蛇缩了缩脑袋,委屈眨眼。


    简单的吃过一顿后,余初瑾把玩着手上的钉子。


    是扎伤大蛇的那颗钉子,她捡了回来,思忖着是不是可以用它做一个鱼钩。


    她有点想吃鱼,兔子野鸡是真吃腻了,想换换口味。


    但问题在于大蛇死活不肯抓鱼,非觉得鱼有毒……


    这条一根筋的笨蛇。


    想吃鱼换口味是其中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则是,太闲了,想找点事做,钓鱼能打发时间。


    余初瑾在脑中过了一下做鱼钩的过程,可以先把钉子放在石头上打磨一下,然后放在火上烤,烧至通红后,再想办法进行弯曲,调整成一个鱼钩的形状。


    至于鱼线,滑翔伞的绳子还剩一大堆,凑合应该也能用。


    制作过程似乎不难,就是不知道实行起来难不难。


    余初瑾把钉子先收了起来,等之后哪天闲着无聊可以尝试做一个鱼钩,钓鱼也算是一个娱乐活动,可以纳入任务之一。


    天色渐黑。


    一天又过去了,今天倒是做了不少事,摘了野草莓,摘了枇杷,做了酱,还找到了水源洗了个澡。


    她在荒岛上的日子,也算是像模像样了,这样活着似乎也没有特别痛苦,好像有点适应了。


    可不适应又能如何呢,余初瑾遥望着夜晚的海面,无数次期待海面上能出现一艘船,但又无数次的落空。


    清晨。


    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堵在门口的大蛇赶走,以前庇护所小的时候,它是用脑袋堵门。


    现在庇护所扩建变大了,它就盘成一团,用整个身体堵门。


    总之它就是要堵门。


    余初瑾打了个哈欠,旁边的大蛇也跟着打了个哈欠。


    余初瑾用手揉揉眼,大蛇也跟着用爪子揉揉眼睛。


    余初瑾活动身体扭头,大蛇立起身子也跟着扭头。


    余初瑾瞥了一眼它,无奈又无语:“学人精啊你。”


    大蛇:“嘶嘶。”


    来到树下,在树干上画上一横,记录着一天的开始。


    早餐简单吃了一下昨天烤剩下的兔子,蘸了些酱,吃了个半饱便停了下来。


    口味太淡,天气太热,吃什么都没胃口。


    拿上她的猪饲料袋,袋子里装上一堆水瓶,以及一瓶收集起来的草木灰,喊上大蛇,出发去小溪边。


    余初瑾费力爬上大蛇的背,“走吧走吧,我们去小溪那,洗个脸洗个澡刷刷牙,顺带收集点水源过来。”


    大蛇“嘶嘶”两声,驮着人就往小溪方向游去。


    出发前,余初瑾严肃警告它不许游太快,上次差点把她甩下去已经整的她有点应激了。


    大蛇听懂了,游动的速度不快不慢,是余初瑾能接受的范围,甚至还有闲心思东张西望。


    孤岛上的树木格外的繁盛,抬头看去,全都是遮天蔽日的树叶,天空只能透过零星缝隙才能瞧见。


    树叶遮得太过严实,导致树林里显得格外黑沉压抑,并伴随着枯枝树木的腐味。


    余初瑾不太喜欢树林里的氛围,总透着一种危机四伏感,相比之下她更喜欢海滩边,海滩边的环境更能让人感到安全。


    十分钟左右便到达了小溪边,有大蛇充当代步工具,出行都变得格外方便起来。


    余初瑾也想过把庇护所搬到小溪边来,靠近水源,生活会更为方便。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否决掉了,一来是树林里的环境太压抑,让人感到不安全,二来则是,遮天蔽日的树叶,会阻挡住人获救的可能性。


    在海滩边,如果真看到飞机路过或者船路过,她还有求救的机会,但是如果待在树林深处,哪怕有船路过,她都发现不了。


    她并不想一辈子被困,不想错过被救的机会,自然就不会把庇护所搬到小溪边来。


    走到小溪的上游处,把带过来的十几个水瓶装满水,盖上盖子后放到一边,这是要带回庇护所的水。


    把带过来的草木灰拿了出来,草木灰装了整整一瓶,用于洗澡洗头发。


    昨天只是简单清洗了一下,今天特意把草木灰带过来,就是为了能洗干净一些。


    在没有找到小溪前,她可没有一天洗一次的条件,人都快臭了,现在有条件了,她当然得天天洗。


    草木灰抹在身上,脸上,头上,带着颗粒感,整个人瞬间就变得黑乎乎。


    黑乎乎的两脚兽,引起了大蛇的关注。


    配偶会变色,变成了黑色,大蛇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游到余初瑾身边,围着人转。


    尾巴时不时点一点水里的人,眼神暧昧。


    余初瑾看着它的动作,眼睛一眯,瞅准时机,一把揪住它尾巴,“既然都下来了,你也给我洗一个澡,你得爱干净一点。”


    尾巴被捉,大蛇先是害羞,反应过来后,想跑,但跑不掉了,只能发出不满地“嘶嘶”声。


    余初瑾可不管它,强制给它洗澡,整天在地上游动,肚皮上肯定脏兮兮,必须得洗洗。


    给它肚皮上抹上草木灰,搓洗搓洗。


    大蛇扭来扭去,害羞。


    余初瑾抬手敲它脑袋:“你动什么,你这么大个家伙给你洗本来就累,你还动来动去的,再动我还打你。”


    大蛇拉拉个大脸,委屈巴巴。


    给它脑袋上抹完剩余的草木灰,一条青蛇变成了大黑蛇,又用草木灰给它画了个大花脸。


    大蛇本来就丑,现在更丑了。


    “哈哈哈哈。”余初瑾嘲笑。


    “哈哈哈。”大蛇模仿她的笑声。


    余初瑾笑声戛然而止。


    四周一时安静下来,只余下溪流流动的声音,以及夏日特有蝉鸣鸟叫声。


    大蛇眨巴眨巴大眼睛,疑惑歪头,两脚兽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你刚刚笑了!模仿我的笑声笑了!”


    “你居然能学人笑,我就知道上次听到你说话不是错觉,你再笑一次,再笑一次给我听听看。”


    大蛇:“嘶嘶。”


    很好,又不配合了,又变成只会嘶嘶的蛇了。


    语气温柔哄:“你会说话你就说话嘛,求求了,你说一句给我听听嘛。”


    五分钟过去。


    耐心耗尽:“滚吧,蠢蛇。”


    给自己洗完澡,又给大蛇洗澡,在水里待了很长时间。


    刚上岸,余初瑾就觉得鼻子一阵刺痒。


    “啊……嚏!”


    她打了个喷嚏。


    揉了揉鼻子,眉心皱起,不能是洗澡洗太久感冒了吧。


    应该不会,天气这么热,总不至于洗会凉水澡就感冒了。


    不过得长记性,下次绝对不能洗太久的澡,她可不想在荒郊野外感冒,一旦发烧,极有可能是致命的。


    把之前装好的水放进猪饲料袋里,并招呼大蛇过来:“蛇,我们回家了。”


    大蛇呆在溪水里,背对着人,气呼呼。


    给它洗个澡,它还生气上了,现在还气着呢,待在水里不理人。


    “还生气呢,给你洗澡那不也是为你好吗,我给你洗澡也很累的好吗,不识好人心。”


    大蛇虽然背对着人,但它那个小耳朵一直在动来动去。


    余初瑾被逗笑。


    清了清喉咙,软和下语调:“好了好了,我的错,不该强硬的非得给你洗澡,下次不洗了,行了吧。”


    大蛇小耳朵竖着听,时不时动来动去,虽然听不懂两脚兽的语言,但听懂了她软和的语调。


    它转过身来,终于不背对着人了。


    余初瑾乘胜追击,温柔地笑,温柔地招手。


    好哄蛇很吃这一套,滑溜滑溜离开小溪上岸,来到余初瑾跟前,低下头,表示要摸才能原谅你。


    余初瑾摸摸它。


    大蛇不满意,要再摸一会儿才原谅你。


    余初瑾继续摸摸它,大蛇满足地尾巴晃悠。


    “洗个澡还生气上了,别看我现在哄你,下次我给你洗的时候,我照样逼着你洗。”


    余初瑾用温柔的语气说反话,反正大蛇听不懂,还以为两脚兽在道歉呢。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洗澡肯定是要给它洗的。


    猪饲料袋子让大蛇用爪子拿着,她空手爬上大蛇的背。


    洗干净的大蛇,更滑溜了,摸了摸,像在摸手感上乘的丝绸。


    大蛇扭过脖子来看人。


    余初瑾把它地大脑袋推正:“出发出发,不要扭头看我,你扭着脖子这么回头看我怪吓人的。”


    “嘶嘶。”


    “怎么,我说你吓人你不高兴啊。”


    “嘶嘶。”


    “行,你可爱,你不吓人。”


    “嘶嘶。”


    “别嘶了,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大蛇看到了什么,突然停住动作。


    余初瑾疑惑探头:“怎么了,怎么停了?”


    大蛇用尾巴摘下一朵大红花,送到余初瑾面前。


    “你又送我花呀。”余初瑾轻笑。


    “嘶嘶。”大蛇摇头晃脑,开心中又带了些羞涩。


    余初瑾拿过花,放到鼻尖闻了闻,浅浅花香钻入鼻腔。


    “阿嚏。”


    余初瑾摸了摸鼻子,是花香刺鼻,还是真感冒了?


    听到她打喷嚏的声音,大蛇扭着脖子,凑近嗅闻。


    “没事,估计刚刚洗澡洗太久了,有点感冒,我回去煮点热水喝应该就没问题了。”


    回到庇护所后,余初瑾忙不迭的给自己煮了一铁罐子的热水,不管是不是感冒都得提前预防,喝喝热水,去去寒气。


    等到水沸后,余初瑾把铁管夹了下来,放到一边稍稍冷却片刻。


    “呼……”余初瑾吹了吹热水,慢慢抿着喝。


    大蛇杵在眼前,一眨不眨地看,大蛇好奇心很强,余初瑾喝个热水,它都一脸新奇地看着。


    “你也要喝?”


    “嘶嘶。”


    余初瑾摇头:“不给你喝,我这个是驱寒气治感冒的,你又没有感冒。”


    大蛇直勾勾看着。


    明明它根本就不喜欢吃人类做的食物,但每次都要试试,如果不给它尝,它就一直盯着你看。


    眼神过于炙热。


    没有办法,余初瑾分了一半热水给它。


    果不其然,它喝不惯热水,刚喝下去就吐了出来。


    “都说了你不会爱喝,非眼巴巴看着,现在好了,浪费我半罐子水,你烦不烦人啊。”


    大蛇毫无烦人的自觉,大脑袋凑过来蹭蹭她的脸,并发出满足地嘶嘶声。


    余初瑾又烧了一铁罐子水,全都喝了下去,天本就热,还喝滚烫的热水,导致她发了一身的汗。


    喝了这么多热水,就算是有点小感冒估计也好了,应该不会有事了。


    然而事与愿违为,第二天一早起来,明显感觉到了头痛,喉咙更是嘶哑的说不出话来。


    如果只是简单的感冒,不吃药熬一熬可能也就过去了,她以前感冒也不是每次都会吃药。


    余初瑾安慰自己没事,可身体愈发严重的症状,打破了她最后的幻想。


    一整天都躺在庇护所里,浑身乏力,口干舌燥。


    她摸了摸额头,滚烫,她发烧了。


    身体本就营养不良,现在一感冒,更是虚弱无比。


    她软着身体从庇护所里爬出来,得再烧点热水喝,多喝水,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咳咳咳”


    咳嗽不止,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了。


    大蛇一直在旁边不停地嗅闻她,慢慢眼神变得哀戚,悲伤。


    “没事,不会死,别用一种我得了绝症的眼神看着我。”话没说完,她又一次剧烈咳嗽起来。


    大蛇急躁地围着人转。


    余初瑾喝过热水,稍稍安抚了一下大蛇,回到庇护所休息。


    睡觉能加快身体的恢复。


    睡得昏昏沉沉,隐约间,感觉脸被人舔舐,耳边似乎还有人在说话。


    像是咿呀学语,含糊不清。


    “你……真棒,你真……厉害……”


    那声音不断的重复,一遍又一遍地说着。


    第27章 妖怪 你能化人形吗


    027 妖怪


    昏昏沉沉, 天旋地转。


    余初瑾一度觉得她可能要死在这座荒岛上。


    就这么默默死去,也许几年后又或者几十年后,会有人发现她, 发现一具已经风化为白骨的她。


    而白骨的主人究竟是谁,无人在意。


    她短短21年的人生,就要这么结束了吗?


    她烧的迷迷糊糊,脑子好像思考了很多, 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思考。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彻底陷入黑暗时, 就在她想要放弃时, 耳边不断传来类似于小孩咿呀学语的声音。


    那声音断断续续,含糊不清。


    “你……真……棒……你……真……厉害……”


    声音一直盘旋在耳边,吵得很,让本就昏沉疼痛的脑袋更疼了。


    谁啊, 一直吵个没完。


    她费力睁开眼,映入眼帘的, 是一个青色的大蛇脑袋。


    常人要是看到如此庞大的蛇脑袋怼在眼前, 估计得吓晕过去, 但余初瑾俨然不算常人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余初瑾愣是把骇人的青蛇看顺眼了, 并不会觉得它多恐怖。


    原来刚刚一直吵闹不休的人, 是大蛇。


    不过也是, 荒岛上除了余初瑾, 就只有大蛇了。


    时隔多日,大蛇在今天再次开口说话, 虽然说的很慢,很含糊,但仔细听就不难辨别。


    它说的应该是:你真棒, 你真厉害。


    是余初瑾之前常用来夸蛇的话。


    大蛇见余初瑾终于醒了过来,大眼睛先是一亮,随后嘴里发出呜咽声,像是在哀求什么。


    余初瑾无法回应它,睁眼片刻,又疲惫地再次闭上了眼睛。


    大蛇见她又闭上了眼睛,不由急躁起来,含糊的话语再次传来:“你棒,你,厉害……”


    语气仿佛快要哭出来了,伴随着抽噎声。


    余初瑾想回应它,可眼皮太沉,沉到连再次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


    大蛇用头蹭她的脸,冰冰凉凉的蛇,似乎可以充当冰袋,可以给人物理降温。


    期间,耳边的声音就没断过,大蛇一直在重复念叨你真棒你真厉害。


    大蛇不知道念了多少遍,余初瑾终于是找回了一些意识和力气,缓慢睁开了眼。


    大蛇大脑袋第一时间怼在人眼前。


    余初瑾哑着嗓子,语气虚弱:“你干嘛呢,一直念念叨叨,让你说话的时候不说,现在不需要你说话,你就一直吵我。”


    回应她的是大蛇悲伤的“呜呜”声。


    大蛇十分执拗,不断重复:“你,真棒,你真,厉害。”


    可能是说了无数次的缘故,它说这句话时,竟变得顺畅了不少。


    余初瑾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是有些烫,但相比一开始好了很多。


    她也算是命大,居然硬熬了过来,当然也归功于大蛇一直用身体在帮她降温。


    除了用身体降温以外,似乎还应该感谢它吵个不停……


    余初瑾翻身平躺,看了看天色,她记得睡前是白天,现在却已经是深夜了,头顶夜空繁星点点。


    嗯?不太对,她不是睡在庇护所里吗,不是有个三角棚子吗,怎么现在能看到星星?


    余初瑾脑子迟钝了半晌,才侃侃意识到,她的庇护所没了。


    她那么大个庇护所居然没了!


    怎么没的,不言而喻,余初瑾看向旁边的大蛇。


    “你怎么能趁我生病拆家。”余初瑾嘶哑着喉咙,有气无力地问责大蛇。


    大蛇蹭她脸颊,重复说:“你,棒,你,厉害。”


    可能是它说话费劲的缘故,它还自行把“你真棒你真厉害”,缩减成了“你棒,你厉害”。


    “你一直重复说这句话做什么,炫耀你会说人话了吗。”话音刚落,突然想到了什么。


    或许大蛇并不是在炫耀会说话,而是它只会这一句话。


    因为这句话出现的频率最高,它有样学样,自然也就慢慢学会了。


    同理,坏蛇这个词的出现频率也很高。


    上次它开口说坏蛇,是因为余初瑾打了它的尾巴,它特别难过生气,所以开口骂人坏蛇。


    这次,余初瑾生病了,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它着急担忧,又不会说别的话,就只能用“你真棒你真厉害”来鼓励安慰人。


    大蛇每次听到夸赞的话语时,都会超级开心,它就想着,它夸一夸两脚兽,两脚兽开心了,说不定病就会好了。


    正因如此,在余初瑾昏迷期间,大蛇才会不厌其烦的一直重复这句话。


    “你棒,你厉害。”


    “你,厉害。”


    余初瑾望着努力说话的大蛇,心情有些复杂,也有些动容。


    “好了,我没事了,病已经好一大半了。”余初瑾安抚它,摸摸它。


    它贴过来,嗅闻她,它依旧能感觉到余初瑾的虚弱,嘴里不由自主发出难过的呜呜声。


    余初瑾轻轻推开它:“不用担心,我现在真的好了。”


    说话间,视线落到地面,眸光微顿。


    沙地上摆满了东西,摆在人脚边,摆的密密麻麻。


    有桃子,有椰子,有枇杷,还有野草莓。


    都是余初瑾爱吃的食物,是她昏迷期间,大蛇出去找来的。


    除了这些,地上还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一只野鸡,鸡毛已经被干净,内脏也处理了,还烤熟了。


    唯一的不足就是烤过了,烤焦了,成了黑乎乎一团。


    不光如此,铁罐子里还装着水,伸手去摸,竟还带着温热,是煮沸过的水。


    总不能是她病着病着还能起来烤个鸡烧个水吧。


    唯一的解释只有,余初瑾看向大蛇。


    大蛇还会煮热水,烤野鸡?


    余初瑾看了看地上的东西,又看了看一脸哀伤担忧的大蛇,脑海里不由浮现出:


    大蛇忙忙碌碌,用小爪子在火堆边烧水烤野鸡的场景。


    那画面……


    余初瑾“扑哧”一声笑了。


    她拿起烤熟的野鸡:“这你给我烤的啊。”


    大蛇:“呜呜。”


    “别呜了,我都好了,你看,我都能吃食物了。”余初瑾咬了一口大蛇烤的野鸡。


    刚咬一口就面色泛难,焦糊的野鸡,味道很苦,难以下咽,余初瑾险些吐了出来。


    可对上大蛇担忧的目光,余初瑾紧急止住吐掉的动作,微笑,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看到没,我吃了,我能吃食物了,代表我已经好了。”


    刚说好了,下一秒又咳嗽起来。


    “咳咳咳……”


    大蛇仰天“呜呜呜”个不停。


    余初瑾:“……”


    本还想再吃几口野鸡,表示自己没事,但对上黑乎乎一团,余初瑾纠结两秒,选择放弃。


    转而拿起旁边的热水,喝了一口,水过喉咙,泛起一阵痒意,再次咳嗽起来。


    咳得满面通红。


    大蛇贴近,舔舐她的脸颊。


    余初瑾没阻止,反而一把拥住了它:“有你真好。”


    这是她第三次感慨这句话了。


    “我以前生病的时候,没人陪着我,后来我养了大黄,就大黄陪着我了,再后来又变成了你,”


    “我好像和人没有什么缘分,倒是和你们这些小动物大动物有缘分得很,”


    “谢谢你啊,一直陪着我,还给我弄了这么多好吃的。”


    摆了一地的食物,也不知道大蛇折腾了多久才收集来这些东西。


    并未完全退烧,身体还是不舒服,余初瑾想躺回去继续休息,可看了看地上的一堆食物,觉得还是不能辜负大蛇,好歹吃一点。


    烤焦的野鸡就不吃了,那东西是真没法下口,水果倒是可以吃点。


    选择还挺多,有桃子,椰子,野草莓,枇杷,一共四种。


    谁能想到,她在荒岛上还能吃到这么多水果,而且全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水果,比市面上买的果子要好吃数倍。


    枇杷有润喉的作用,吃了估计喉咙能舒服点?


    余初瑾拿了一个枇杷,剥开皮吃,不知道是不是感冒的缘故,吃什么都泛苦,枇杷吃了两颗开始反胃,实在咽不下去不得不停止进食。


    大蛇悲伤不已,嘴里嘶嘶呜呜个不停。


    余初瑾伸手,捂着它嘴巴:“你吵死了,一天都不见你停下声音,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们能不能保持安静一小会。”


    “呜呜呜呜呜……”


    捂它的嘴好像没用,因为它的呜呜声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并不需要张嘴。


    余初瑾放开了捂嘴的手。


    没了手的桎梏,大蛇呜的更大声了。


    余初瑾:“……”


    看来捂一下还是有作用的,起码声音能变小点。


    余初瑾叹口气,疲倦地揉了揉眉心:“蛇,你这样吵我,我恢复的会更慢,头本来就疼,你越吵我越疼,安静点好不好,不然保不齐我真的会死。”


    死字刚落尾,原本还在呜呜呜的大蛇,瞬间噤声。


    余初瑾松口气,看来这家伙听懂了,听懂了就好。


    下一秒,大蛇眼里蓄着的眼泪,唰一下就流了下来。


    像下小珍珠一样,哗啦啦的落个不停。


    余初瑾一惊,慌忙伸手去擦:“这是干什么?怎么还真哭了?”


    刚刚只是吓唬吓唬它,也没指望它明白具体意思,难道这条蛇明白死的含义?


    可是自己似乎从来没在它面前说过死这个字,按道理来说,它不可能明白这个字的含义。


    算了,脑子晕晕乎乎的,没法思考太多。


    她想继续休息,但休息之前必须再吃点东西,只是单纯的睡觉,不补充营养的话,很难恢复。


    哪怕反胃,吃不下,也还是得逼着自己多吃。


    扫了一眼地上满满当当的食物,无意间撇见一堆草。


    草就堆放在椰子旁边,郁郁葱葱,是刚从地里拔出来不久的样子。


    余初瑾手撑地,缓慢站起来,走到草的旁边,随手拿起一根。


    “这是你采回来的草?”


    大蛇眼眶红红,泪眼汪汪,眼神哀戚。


    “你采这么多草回来干什么?”


    余初瑾忽地想起之前吃鱼吐了,大蛇也采了一株草回来,当时还强硬地塞人嘴里,让人吃。


    那次它采回来的草叫车前草,有解毒的功效。


    那这一堆草,是不是也是草药,有治感冒的功效?


    余初瑾翻来覆去看地上的草,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她认识车前草那都是机缘巧合,更不要说这些见都没见过的草了。


    余初瑾正疑惑这些草到底能不能治病时,大蛇接下来的举动给予了肯定的回答,因为大蛇用尾巴卷起草,试图往人的嘴里塞。


    余初瑾抬手挡住,“别塞别塞,我会吃,但不能这样吃。”


    大蛇采回来的草药,不管能不能治感冒,都先死马当活马医好了,反正大蛇应该也不可能采一些有毒的草回来。


    生啃草自然不行,余初瑾打算用铁罐子煎服药草。


    用小溪边装来到溪水将药草随便洗了洗,放进铁罐子,装满水,在火上煮沸。


    等待的过程,余初瑾不断咳嗽。


    大蛇时不时就凑过来舔舔人,但更多时候是围着人打转。


    余初瑾无心管它,也没有力气安抚它,只能随它去。


    随它去的下场就是大蛇又嘟嘟囔囔起来。


    “你,棒,厉害。”


    “你很棒,厉害……”


    余初瑾哭笑不得的同时,又觉得心暖,纯粹的关心,总是让人动容的。


    “这种时候不应该说这些,你如果想安慰生病的人,就应该说,你会好的,我在,我陪着你,人在生病的时候,你说这种话,才更合适。”


    大蛇茫然,歪着的脑袋表示着它有在认真思考。


    思考片刻,并没思考明白,凑过来嗅闻她,并舔舔她。


    余初瑾不阻止它的行为,它都快急坏了,如果还不许它嗅闻,不许它舔舔,它估计会更着急。


    余初瑾不太喜欢它舔舐人的关心方式,但也明白,这是动物之间极高的“礼仪”,是只会对极为亲近的同类才能做出的举动。


    铁罐子里的水沸了,用筷子搅了搅,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草香,有点类似于大蛇身上的气味。


    等到草药汤稍微冷却,余初瑾慢慢抿着喝了。


    喝完药之后,又吃了些水果,撑不住了,躺回已经被大蛇拆得不剩什么的庇护所里,闭目休息。


    明明已经睡了一天,但躺下后很快又陷入了沉睡中,也不知道到底是睡着了还是直接昏迷了。


    希望这一觉睡醒,烧能彻底退掉,感冒能慢慢恢复。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再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亮了,没了庇护所的遮阳,刺目的阳光晃的人眼睛疼。


    还来不及做其他动作,几乎是刚一睁眼,一个大脑袋就怼了过来,怼在人面前,挡住了刺目的阳光。


    “你一晚上都没睡吗?”余初瑾哑着嗓子问它。


    她睡了多久,大蛇就在旁边陪了多久。


    “嘶嘶。”语气哀伤。


    余初瑾撑着身子坐起来,摸了摸额头,不烫了,高烧已经退了。


    但身体还残留着高烧的后遗症,软绵无力,喉咙哑痛。


    能退烧,也不知道是休息起了作用,还是大蛇带回来的那些草药起了作用,但不管如何,好转了就行。


    大蛇卷着铁罐子,递到余初瑾跟前。


    “你又给我烧了热水吗。”


    在看清铁罐子里的东西后,余初瑾表情滞了滞。


    的确是帮忙烧了热水,但也不完全是热水,因为里面还放了它找来的草药。


    大蛇按照她喜欢的方式,帮她煎了药,等她醒来,便第一时间把药递了过来。


    余初瑾摸摸它的头:“谢谢你啊。”


    不是客套的感谢,而是真心实意的,很感谢它,如果没有它一直在旁边陪伴,她求生的心气早散了,说不定,还真就熬不过这场高烧感冒。


    大蛇眼神急切,催促人赶紧喝药。


    余初瑾笑着接过了药,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煎的,早都冷了。


    冷就冷着喝吧,毕竟是大蛇的一番心意,不能辜负。


    草药的味道并不难喝,带着一股子草香味,有点苦,有点涩,在能接受的范围。


    余初瑾仰头一口喝完。


    喝完后还不忘展示给它看:“水我喝完了,草我就不吃了,如果这些草有效果的话,药效也全都在水里面了,不需要吃草了,明白吗。”


    大蛇:“嘶嘶。”


    嘶完就贴过来舔人。


    余初瑾发现,原本堆满食物的地面,又堆了不少新的食物。


    “怎么弄这么多东西回来,我哪里吃的完这么多,”


    “你不能是看我天天背着个猪饲料袋,就真把我当猪喂了吧。”余初瑾玩笑道。


    大蛇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好话死活学不会,不好的话,它一遍就会了。


    大蛇张着个嘴巴在那:“猪……猪……猪……”


    余初瑾:“……”


    身体虽然恢复了,但余初瑾发现了一个极为糟糕的事情。


    火灭了。


    她一直小心翼翼保存的火种,因为她病了一场,因为没有及时的维护,彻底灭了,一点可抢救的火星子都没了。


    余初瑾对着已经完全熄灭的火堆,“唉唉”叹气。


    她感冒都还没好全乎,哪有力气重新生火……


    余初瑾深吸一口气,调整情绪,拍了拍心口,开始自言自语:“没事的没事的,火可以生起来第一次就能生起来第二次,我都有生火的经验了,第二次生火肯定比第一次要简单。”


    自我安慰了半天,并没有起到什么正面效果,她对着火堆,再次叹气。


    大蛇时不时就会凑过来嗅闻一下她,可能是在确定人有没有好全乎。


    “火没了,”余初瑾幽怨地看着大蛇:“你知道帮我烤鸡,虽然烤焦了,也知道帮我煎草药,虽然药冷了,怎么就不知道帮我保存一下火呢。”


    贪心不足了。


    余初瑾明白,大蛇已经做了很多了,不该再怪责它,火灭了也不是它的责任,要怪就怪她为什么要洗澡洗那么久,为什么要感冒生病。


    余初瑾对着火堆发呆。


    大蛇绕到人的面前,看看火堆,又看看人。


    “你不是一晚上没睡吗,现在不用陪着我了,赶紧去补觉吧。”


    大蛇一动不动。


    余初瑾摇摇头,一根筋的蛇,说什么也不肯走,哪怕余初瑾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这个是火,”余初瑾指着火堆,心血来潮,教它说话:“火,来,跟我读,火。”


    在学说话这件事情上,大蛇向来不配合,但余初瑾生病完这一场后,大蛇竟变得格外配合起来。


    余初瑾不过是说了三次火,大蛇便跟读了。


    大蛇:“火。”


    发音不标准,含糊不清。


    余初瑾纠正:“火。”


    大蛇:“火。”


    发音标准了,余初瑾点点头:“你还是一只鹦鹉蛇啊,学习能力很强。”


    “火。”


    “嗯,火,我现在需要火。”


    “火。”


    10分钟后,余初瑾突然有点后悔教它说话了,学会了一个火字,它就一直在旁边念叨。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余初瑾自认为自己话还挺多,可对上大蛇,甘拜下风,这条蛇完全就是个话痨。


    “火,火,火,火,火,火……”


    “火你个大头鬼,不许再念了,头都要让你念大了,哪有学个字念10分钟的。”


    大蛇:“火。”


    余初瑾眼角抽搐,咬牙切齿:“对,火,我现在需要火,你有本事化身喷火蛇啊。”


    大蛇表情顿了一下,明白了,突然张大嘴,只听“呼”一声,火自大蛇口中喷出,喷在熄灭的木柴上。


    “哗啦”一声,木柴被点燃了。


    余初瑾呆立当场,嘴巴张着,都忘记合上了。


    一秒过去,两秒过去……足足过去一分钟,余初瑾才堪堪回神。


    她看了看燃烧正旺的火,又看了看眨巴着懵懂大眼睛的蛇。


    “你还真会喷火?”余初瑾一阵恍惚。


    “火。”大蛇咧着大白牙。


    难怪第一次生起火时,大蛇没有动物对火的天然恐惧,它完全不怕。


    这就说得通了,怎么可能怕,它就会喷火!


    “真是见鬼了,”余初瑾呆呆看着大蛇:“不对,不是见鬼了,是真碰见妖怪了。”


    之前说它是妖怪,余初瑾是抱着调侃的心思,直到它喷火的这一刻,余初瑾才彻底确认。


    伤口的恢复速度极快,流青色的血,能学人语,现在还加一个会喷火。


    它妖怪无疑了。


    余初瑾上下扫视它,很真诚地问了一句:“妖怪不是都会变形的吗,你能化人形吗?”


    第28章 道歉 蛇蛇很愧疚


    028 道歉


    “你能变人形吗?能吗?变个给我看看呀, 也不一定非要变人形,”


    余初瑾兴奋比划。


    “要不然,你变成一个大熊猫好了, 熊猫多可爱,毛茸茸的,摸起来肯定舒服,虽然我没摸过, ”


    “变成一只老虎也行啊, 虎头虎脑的, 真老虎我不敢摸,你变的老虎我可以摸呀,想想就好开心,”


    “要不然变成一只豹子吧, 黑豹,大款猫猫, 揉起来肯定也舒服, ”


    “变啊, 你怎么不变?不会?你不会就不算一个合格的妖怪!”


    她还用上激将法了。


    大蛇左歪头,右歪头, 试图分析余初瑾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结果自然是分析失败, 它咧着大白牙笑。


    余初瑾失望, 悻悻然。


    “也是,怎么可能嘛, 能喷火本来就够稀奇了,要是还能变形,七十二变什么的, 那我可就怀疑我不是被困孤岛而是穿越到什么仙侠世界来了。”


    并未纠结太多,没一会又兴致勃勃看着蛇。


    “火你再喷一次,让我仔细看看是怎么喷的,刚刚发生的太快,我都没看仔细。”


    余初瑾摩拳擦掌,一脸期待,等待大蛇喷火。


    大蛇左歪头,右歪头,那股子憨憨傻劲又上来了。


    余初瑾瘪瘪嘴:“我严重怀疑你故意装听不懂,喷火啊。”


    大蛇:“火。”


    余初瑾:“我是让你喷火,不是让你念火这个字。”


    “火。”


    “不许再念了!”


    “火。”


    “……”


    虽然大蛇不愿意再喷火,但木柴重新燃起来了是切实际的好处,不用再费劲巴拉的重新燃火,这让余初瑾很是开心。


    开心着开心着,又啧了一声。


    “你会喷火,你不早说,我因为生不起火饿了三四天,结果你……”


    越想越气,上去就给了它两下敲头。


    莫名其妙被打,大蛇“呜呜”委屈。


    余初瑾铁石心肠,不为所动,甚至还想再打它两下,可当目光触及到满地的食物后,又心软下来。


    揉揉它的脑袋:“不怪你不怪你,你一开始又不知道我需要火,你如果能知道,肯定就不会看着我饿那么久了,好了,摸摸摸摸,不委屈了哈。”


    大蛇瞬间被哄好,脑袋往她怀里钻,贴贴。


    休养两天,病好的差不多了。


    两天前病殃殃,两天后,又生龙活虎起来。


    生病期间,大蛇把庇护所拆了,拆的东一块西一块,现在病好了,自然就得重新搭建,总不能天天露天睡觉。


    搭建庇护所需要的木材和绳子还在,只是被零散拆碎,重新搭建倒也不算很费事,估计半天功夫就能搭好。


    大蛇今天格外的自觉,都没喊它帮忙,它就自觉的把被拆的东一块西一块的木材收集了起来,放到余初瑾脚边。


    望着嘴里还叼着木材的大蛇,余初瑾挑挑眉,似乎找到它主动干活的理由了,还能因为什么,无非就是讨要表扬。


    余初瑾竖起大拇指:“你真棒,真厉害。”


    大蛇把嘴里的木材吐到地上,并没有因为被夸奖而开心,而是嘟嘟囔囔地说起人话来。


    它在说:“坏蛇。”


    余初瑾愣了愣:“我干什么了,你就骂我坏蛇,刚刚不是夸你了吗,怎么夸完你还骂我?”


    它继续重复:“坏蛇。”


    余初瑾一阵好笑,也不知道哪惹着它了,它一个劲的在那里坏蛇坏蛇个没完。


    余初瑾没理它,深吸一口气,活动活动身体,做了个热身运动,然后开始干活。


    搭建庇护所这件事,已经不知道重复多少次了,搭建过程从一开始的生疏变得越发得心应手起来。


    至于大蛇,它就待在旁边,碍手碍脚不说,还一直嘟囔个不停。


    “坏蛇……坏蛇……坏蛇……坏蛇……”


    余初瑾被它念叨的一个头两个大,举起手:“你再坏蛇坏蛇的念叨,信不信我敲你脑袋。”


    大蛇立马尾巴护头。


    看它那护头的傻样,余初瑾无语又想笑。


    “行了,我在建房子呢,这种精细活你又帮不上什么忙,就别添乱了,自己一边玩去。”余初瑾驱赶小孩般驱赶它。


    大蛇非但不走,还叼起地上的木材,递给余初瑾,一副它要帮忙干活的架势。


    帮忙干活的同时,嘴里继续说人话:“坏蛇。”


    余初瑾望着它递过来的木材,面露疑惑:“你分明知道坏蛇是骂人的意思,我也没惹你,你又愿意帮我干活,那为什么还要一直骂我?”


    它现在的行为很矛盾。


    余初瑾拿过它递来的木柴,心里腹诽,这条蛇净整些奇奇怪怪的事。


    她把绳子缠绕在木材上固定,动作到一半,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住动作。


    她看向旁边的大蛇,若有所思。


    大蛇:“坏蛇。”


    余初瑾有了一个猜测:“你说坏蛇,不是骂我,而是在骂你自己?”


    大蛇把庇护所拆了,它知道这件事不对,看到余初瑾辛辛苦苦又得重新搭建,它觉得自己犯错了,就一直在旁边自己骂自己。


    每说一次坏蛇就等于是说一次:我是坏蛇,不该拆庇护所。


    余初瑾扬了扬眉毛:“你这算不算是在和我道歉?”


    大蛇:“坏蛇。”


    余初瑾轻笑出声,放下手上的绳子,摸了摸大蛇脑袋:“你不是坏蛇,不怪你。”


    确实不怪它,当时余初瑾躺在庇护所里,高烧的迷迷糊糊,庇护所又太小,大蛇根本进不去。


    它不把庇护所拆了,怎么进来照顾人,怎么凑过来用蛇身帮她物理降温。


    拆庇护所,完全是无奈之举,也是没办法的事,和之前拆庇护所的性质不一样,之前那是纯淘气,这次是关心照顾人。


    “你不是坏蛇,你是好蛇,超级大好蛇,”余初瑾捧着它的脸,揉来揉去,“我家大蛇怎么这么可爱啊。”


    大蛇眼睛眨巴眨巴。


    “我宣布,你比我家大黄还要可爱。”


    “嘶嘶。”


    “这话可不能让大黄听见了。”


    “嘶嘶。”


    “哈哈哈哈。”余初瑾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大蛇学她的笑声。


    余初瑾默了默:“你一条蛇不许学我笑,很诡异好不好。”


    大蛇:“哈哈哈哈。”


    余初瑾摇头笑笑,没再和大蛇“斗嘴”,拿起绳子,继续干活。


    天气太热,余初瑾一边干活一边擦汗,累地气喘吁吁。


    大蛇在旁边学:“呼呼呼。”


    余初瑾放下擦汗的手,“你刚刚的确不是坏蛇,但现在是了,你是坏蛇。”


    大蛇停下了呼呼呼。


    “不,坏蛇。”大蛇半天憋出三个字。


    余初瑾略感意外:“还挺会举一反三,还知道加个不字了。”


    大蛇一字一顿:“不,坏蛇。”


    余初瑾故意逗它:“你就是坏蛇。”


    大蛇急的爪子在地上踩:“不,坏蛇,不,不,不……”


    余初瑾憋着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不是坏蛇。”


    大蛇爪子不踩了,认真学习完整的话:“不,是,坏蛇。”


    “不是”两个字念得不标准,倒是“坏蛇”两个字,格外流利。


    大蛇学会了一个词,就会一直念,几百遍几千遍的念,然后接下来一幕就变成了。


    余初瑾搭建庇护所,忙碌来忙碌去,大蛇跟在旁边,摇头晃脑,嘴里不停地说。


    “不是坏蛇,不是坏蛇,不是坏蛇……”


    念到不知道第几百遍时,收获了余初瑾的一顿揍。


    被揍后的大蛇躲到树后,爪子挠树。


    计划是半天搭建完成庇护所,实际上并没有用到半天时间。


    搭建好了后,第一时间躺进去休息了会。


    在树后挠树的大蛇,游了过来,大脑袋往里面探看,然后……把余初瑾的鞋子叼走了。


    余初瑾气结,跑出去追,把鞋子抢了回来,并用鞋子“啪啪”敲打了它好几下才算了事。


    庇护所搭建的也算是及时,几乎是刚搭好,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


    伴随着一声惊雷,豆大的雨滴砸了下来。


    余初瑾赶忙将部分干柴挪到庇护所里,避免全部淋湿,至于火堆,余初瑾没管,反正大蛇能帮生火,并不需要时时刻刻看着火防止熄灭。


    蛇形版火折子。


    余初瑾在庇护所里躲雨,而大蛇,地面上没看到它,十几米高的椰树上倒是看到了盘踞着的它。


    一下雨,它第一时间窜到了树上,去查看外套。


    过后竟还把外套拿了下来。


    拿下来自然不可能还给余初瑾,它盘成一团,把外套压在身子底下,好像是害怕雨淋到外套?


    每次下雨,大蛇都是这个流程,第一时间把外套拿下来护着。


    余初瑾扯了扯嘴角:“真无语,我的外套你每天藏在树上就算了,下雨了还得拿下来护在身子底下,还真把这外套当成宝贝了。”


    余初瑾现在已经不抱希望把外套拿回来了,没办法,那条蛇护外套护得太严实了。


    果不其然,等到雨刚停,大蛇叼起外套,“嗖”一下窜树上去了,根本不给余初瑾拿回来的机会。


    它把外套重新藏在树枝上,爪子按一按衣服,脑袋拱一拱衣服,最后再嗅闻一二,才算是心满意足,才愿意从树上下来。


    余初瑾骂骂咧咧。


    大蛇乐呵呵凑过去挨骂。


    闲来无事,余初瑾把之前扎伤大蛇的钉子拿了出来,是时候开始她的钓鱼任务了。


    当然钓鱼不是重点,重点是打发时间。


    按照余初瑾原本的计划,是要把钉子放到火上烧软之后掰成弯钩,可临到实行时,灵光一闪,想到了另外一个更方便的办法。


    余初瑾目光落在大蛇的爪子上。


    大蛇的爪子不光锋利,还格外有力,想要掰弯一个钉子,轻而易举。


    有大蛇帮忙,干嘛还要绕一圈去烧钉子,直接让大蛇帮忙好了。


    钉子太粗,就算制作成弯钩估计也没法钓到鱼,还得先打磨打磨,将钉子打磨细。


    要把一根钉子磨成可用做鱼钩的程度,没个三五天怕是做不到。


    余初瑾眼睛一转,目光再次落到了大蛇的爪子上。


    大蛇锋利的爪子,能轻松砍下一棵树,既然能砍树,那是否也能削铁如泥?


    把钉子削尖削细,岂不就是一个完美的鱼钩原材料。


    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朝大蛇招手:“蛇,过来一下,用一下你的爪子。”


    大蛇现在格外积极学说话:“爪,子。”


    余初瑾点头:“对,你的爪子。”


    大蛇屁颠颠过来,把爪子递给她。


    余初瑾也不客气,拿过它的爪子,就开始削钉子。


    削一下,钉子掉下来一块。


    余初瑾“哇”一声,大蛇的爪子还真削铁如泥,削钉子就和削铅笔一样,毫不费力。


    余初瑾哇声不断。


    大蛇有样学样,也“哇”上了。


    乐极生悲,削得太快,一个不小心,爪子往手指上轻划了一下。


    余初瑾倒吸一口凉气。


    被划的手指,立时出现一个小口子,红色的血自伤口处冒了出来。


    好痛!


    余初瑾眉心皱成一团,把受伤的手指含进嘴里。


    大蛇还在状态外,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懵懂地眨巴着大眼睛。


    把手指在嘴里含了一会,止住血后,仔细看了看,还好只是爪子稍微碰到了一下手指,只剖开了一个小口子。


    但凡刚刚划重一点,就爪子的锋利程度而言,她这根手指都别想要了。


    余初瑾不由暗自警告自己,以后使用大蛇的爪子时,得小心再小心,削铁都轻轻松松,更别说削她的手指了。


    余初瑾把受伤的手指展示到大蛇眼前:“你爪子太锋利了,刚刚不小心划了一下,都流血了。”


    大蛇凑近看,蛇信子探出来,舔了舔她的手指。


    舌尖舔过伤口,带来一阵刺麻感。


    余初瑾缩回手:“别舔,痛诶。”


    大蛇无辜地眨巴着眼睛。


    余初瑾低头看手指上的伤口,郁闷不已,虽然只是个小伤口,但手受伤了,接下来干什么都不方便了。


    余初瑾默默叹口气。


    大蛇望着它自己的爪子,嘴里嘟嘟囔囔:“我,坏蛇。”


    余初瑾一怔,“扑哧”一声笑了。


    大蛇听到笑声,抬头看过来,懊恼委屈,它说:“坏蛇,坏爪子。”


    会的词越来越多了,举一反三,还知道说坏爪子了。


    “我,坏蛇。”大蛇耷拉着小耳朵。


    余初瑾有种快要被它萌化了的感觉。


    “不坏不坏,你不是坏蛇,也不是坏爪子,”余初瑾摸摸它的脑袋:“是我自己不小心,和你没关系。”


    得找个东西给手指包扎一下,不然极其容易感染发炎,创可贴自然是没有的,连纸巾都没有,唯一能用来包扎的可能就是身上的T恤。


    她打算从T恤上扯下一块布下来包手指,正犹豫着该扯T恤哪个位置的布料时,竟发现原本剖开一个小口子的手指,恢复了一半。


    余初瑾神情怔愣。


    她自然不会觉得自己拥有了什么特异功能,能像大蛇那样拥有逆天的恢复速度。


    唯一的解释,就只有大蛇刚刚在她手指上舔的那一下了。


    余初瑾抬头看大蛇,“你的口水还有帮忙恢复伤口的作用?”


    这个问题很快得到了准确的回答,因为半个小时后,手指上的伤口完全恢复了,连伤疤都没有留下。


    太过神奇,以至于余初瑾盯着手指看了好一会,不断啧啧称奇。


    “蛇,你真的好厉害啊,时不时就解锁一个新功能,居然还能治疗外伤,”


    “那这是不是代表我在荒岛上生存,再也不必害怕受外伤了,反正有你舔一下就能好。”


    余初瑾摇头,话也不能这么说,能不受伤当然还是不要受伤的好,毕竟会疼。


    手指好了,余初瑾心思又活络起来,继续制作鱼钩。


    向来很乐意借爪子给人使用的大蛇,现在不太配合了。


    “你把爪子藏起来干什么,快点拿出来,我还要削钉子呢,”


    “你拿出来,听话好不好,你不听话,就是一条坏蛇。”


    大蛇听到了关键词,立马回嘴:“不是,坏蛇。”


    余初瑾:“爪子给我,不然就是坏蛇。”


    大蛇犹犹豫豫,不大乐意,余初瑾可不管它乐不乐意,强硬地把它的爪子扯过来。


    “你放心,”余初瑾一边削钉子,一边说:“我会小心的,不会再伤到自己的手了。”


    把钉子削到合适的尖度后停了手,现在需要把钉子压成弯的弧度。


    余初瑾连说带比划,让大蛇帮忙捏弯一下。


    沟通还算是顺利,余初瑾很快便得到了一个由钉子制作的鱼钩。


    她满意点头,开心地摸了摸蛇头,并竖起大拇指:“你真棒,真厉害。”


    得到表扬,大蛇小爪子在沙地上踩,尾巴愉悦地摇晃。


    余初瑾准备去找根绳子当鱼线,刚移动一步,大蛇杵前面挡着。


    余初瑾绕开它,结果下一秒,大蛇又挡前面。


    余初瑾疑惑:“干嘛啊,一直挡着我。”


    大蛇张着嘴巴,慢吞,一字一顿:“好,蛇。”


    她有点没理解。


    大蛇:“我,好蛇。”


    余初瑾挑眉,懂了:“我说你这条蛇,要求是越来越多了,之前夸你一句你真棒你厉害就行了,现在还得夸一句你是好蛇是吧。”


    大蛇急切催促:“我,好蛇。”


    余初瑾点头,“好好好,你是好蛇,超级无敌好蛇,好蛇好蛇。”


    得到想要的夸赞,大蛇摇头晃脑,咧着一口大白牙,傻乐起来。


    “还好蛇呢,”余初瑾嘀嘀咕咕:“傻蛇一只。”


    本来是低声嘀咕,没想到还让那个正在傻乐的蛇听到了。


    “傻,蛇?”大蛇疑惑。


    余初瑾有点尴尬,摸摸鼻子,强行解释:“傻蛇和好蛇是一个意思,都是在夸你呢。”


    大蛇眼睛亮亮:“我,傻蛇!”


    余初瑾偏头偷笑,待到转过头来时,已经收敛了神情,一脸严肃:“对,你是傻蛇。”


    新学了个词,而且是一个“夸”它的词,它很努力的练习起来。


    一条蛇盘在地上,张着个嘴巴不停练习。


    “傻蛇,傻蛇,我傻蛇。”


    余初瑾偷偷笑,笑地肩膀直抖。


    大蛇看过来,余初瑾立马止住笑容,朝它竖起大拇指:“傻蛇。”


    大蛇深以为然,开心不已,继续练习这个词。


    大蛇专心致志练说话,余初瑾则专心致志制作起钓鱼竿来。


    随便找来一根算是有柔韧度的树枝充当鱼竿,滑翔伞的绳子,拆散后搓细,充当鱼线,处理过的钉子充当鱼钩,一个简易版的钓鱼竿就这么生成了。


    鱼饵更是不缺,动物内脏一大堆,这些东西都可以充当鱼饵。


    余初瑾说不上钓鱼高手,但以前也钓过一两次,算是有经验。


    等到傍晚时分,太阳没那么烈了后,余初瑾开始钓起了鱼。


    找了个还算平坦的礁石,爬上去,在附近水域先打个窝,鱼钩上放上鱼饵,一个漂亮的弧线,把鱼钩甩了出去。


    然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大蛇这会倒是没过来捣乱,它还在练习它新学的词。


    挺好,没它捣乱,自己必定能钓上一条大鱼,余初瑾自信满满。


    很快,余初瑾打的窝取得了明显的效果,一群鱼游了过来,在底下争先抢食。


    鱼很多,也都在疯狂吃丢下去的食物,奈何就是不咬钩。


    “这些鱼还挺狡猾。”余初瑾啧了一声。


    钓鱼就是比耐心,余初瑾不动如山,不急不躁,继续等待。


    “啧,怎么就是不咬钩呢。”余初瑾就不可能是一个不急不躁的人。


    她并不适合钓鱼,因为耐心不足且暴脾气。


    鱼钓着钓着她还生气了,捡起旁边的石头,朝鱼群砸去,指望着石头能砸晕一条鱼。


    “噗通”一声,石头砸进水面,溅起水花,鱼群一哄而散。


    余初瑾毫无所获,瘪嘴,她觉得是这个地方的风水不太对,换个位置钓。


    大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余初瑾看了它一眼,警告道:“不可以捣乱。”


    大蛇眨眼,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但的确也没有捣乱,就乖乖的在旁边陪着。


    陪了一会,又走了,等到它再回来时,它弄来了一根和余初瑾同款的树枝,树枝上还挂着同款的绳子。


    唯一的区别是大蛇的绳子上没有绑鱼钩。


    大蛇有样学样,爪子抓着鱼竿,把绳子甩到水里,也钓起了鱼。


    一条蛇,居然钓起了鱼。


    这画面,太荒诞了。


    “你这条学人蛇,你知道我在干什么吗,你就学,连鱼钩都没有,你钓什么鱼。”


    “嘶嘶。”


    “傻蛇。”


    大蛇开心咧嘴:“我,傻蛇!”


    余初瑾:“……”


    “行了,你安静,好好钓鱼。”


    余初瑾认真钓鱼盯着水面,大蛇也认真钓鱼盯着水面。


    论耐心,大蛇远胜余初瑾,因为大蛇一点都没有不耐烦,倒是余初瑾,不过半小时,就又开始想换地方了。


    换来换去,不管换到哪个位置都钓不到鱼。


    换位置,大蛇自然也会跟上,余初瑾去哪里钓鱼,它就跟着去哪里。


    最后,余初瑾把矛头指向大蛇:“是不是你的缘故,你把鱼吓走了?”


    大蛇:“嘶嘶。”


    “肯定就是你的缘故,你待在我身边连蚊子都不咬我,这么说来,鱼肯定也不敢靠近。”


    “嘶嘶。”


    “去去去,你去另外一边,我还就不信了,会钓不上鱼来。”余初瑾驱赶大蛇。


    大蛇不乐意,余初瑾毫不客气,“邦邦”就给它脑袋来了两下。


    大蛇顿时委屈,鱼竿也不要,尾巴护头,一边往后躲一边嘟囔:“坏蛇!坏蛇!”


    总无缘无故打蛇,配偶是坏蛇,是大坏蛇!


    余初瑾切了一声,坏蛇就坏蛇,反正它不能耽误自己钓鱼。


    大蛇被赶走,余初瑾继续钓鱼。


    就在这时,绳子传来轻微颤动,余初瑾大喜又忙呼吸放缓,并没有第一时间拉杆。


    等待片刻,找准时机,起竿。


    伴随着“哗啦”出水声,一条巴掌大的小鱼,被拉出水面。


    余初瑾赶忙抓住鱼,将其从鱼钩上取下来。


    看着这巴掌大的小鱼,顿时乐得见牙不见眼。


    虽然鱼很小,但不影响余初瑾满满的成就感。


    捧着鱼,开心还没两秒,手上突然一空。


    就见大蛇尾巴把鱼卷走,吧唧一声摔地上,尾巴“啪啪”地拍打着本就小的可怜的鱼。


    拍两下,鱼直接拍沙地里面去了。


    余初瑾愣了两秒,“干嘛呢,我好不容易钓上来的鱼。”


    说着,就要把拍进沙地的鱼挖出来。


    大蛇尾巴强硬把人推开,沙子连带着鱼,一个抛物线,被大蛇远远甩回海里,水花溅起,小鱼消失无踪。


    余初瑾懵了。


    “你这条蠢蛇,我好不容易钓上来的鱼,你给我扔了!”


    越想越气,上去揍蛇。


    大蛇尾巴护头,挨揍的同时磕磕巴巴嘀咕:“是坏蛇,坏蛇。”


    余初瑾叉腰:“你把我的鱼丢了,你还骂我坏蛇,倒打一耙,到底谁是坏蛇。”


    大蛇围着人打转:“坏蛇,坏蛇,yu,yu。”


    yu?


    不太标准的一个音调,说的应该是鱼。


    所以刚刚她不是在骂人坏蛇,而是在说鱼是坏蛇。


    余初瑾默了默,叹口气:“鱼不是坏蛇,都和你说很多次了,我吃鱼不会中毒,上次只是因为吃不惯生食。”


    大蛇压根不听,一个劲的说鱼是坏蛇。


    余初瑾扶额,算了算了,讲不通,时间也不早了,今天不钓了。


    余初瑾拿着她的简陋鱼竿,打道回府。


    大蛇跟在后面,一前一后,沐浴在夕阳之下,沙滩上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岁月静好。


    余初瑾回到火堆旁,开始制作晚饭,本来还以为今天能吃上鱼,哪怕只是一个巴掌大的鱼,可没想到,还是低估了眼前这条大蛇的固执。


    不光固执,还特别话痨。


    余初瑾做饭,它在旁边念经:“鱼,坏蛇,不,不鱼,不鱼……”


    还会组词,不鱼都来了。


    余初瑾不想搭理它,可它实在是念得人烦,瞪了它一眼:“你嘴巴能不能停会,不鱼不鱼的,我倒是想吃鱼,那不是被你扔了吗,我现在是想吃也吃不上了。”


    大蛇有时候也挺会察言观色,见两脚兽不高兴了,它也不说了。


    这个不说了也就持续了一小会,没一会,它又对着火堆:“火,火,火。”


    蛇会说话了,日子的确变得有趣了些,当然有趣归有趣,但吵也是真的吵。


    吃东西时,大蛇眼巴巴看着。


    余初瑾:“你又不爱吃,你每次盯着做什么。”


    大蛇持持续眼巴巴看着。


    余初瑾没办法,掰了一块给它,它迫不及待,一口吞下。


    忘记温柔了,把余初瑾半个手臂含了进去,它时常这般毛毛躁躁。


    下一秒,把肉吐了出来。


    余初瑾见怪不怪,它分明就不可能喜欢吃,但每次都得凑个热闹吃一口,而且讲都讲不听。


    每次吃饭时,就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眼神热切,好像不给它吃就等于是虐待了它,它非得尝一口才能罢休。


    “行了,满意了,尝也尝过了,不要在我旁边一直火火火的念叨了,一边玩去吧。”余初瑾挥手赶蛇。


    大蛇分明听懂了,但它假装听不懂,半点不带挪动,就贴在人旁边,黏糊糊。


    简单吃饱后,坐在海边吹了吹海风,赏了赏夜色,有了点睡意,就回去睡觉了。


    待到第二天醒来,先是在树上画正字,记录时间,然后拿上她的猪饲料袋,装上矿泉水瓶,爬上大蛇的背。


    出发去小溪边洗漱,顺带打水。


    每天都是这个固定流程,早上起来画正字,去溪边洗漱打水,回来后做早餐,然后发呆和大蛇聊天。


    一上午过去,又做午饭吃午饭,吃完继续发呆,傍晚开始钓鱼。


    但她运气实在算不上好,除了第一次钓上来一个巴掌大的鱼,之后就再也没钓上来鱼过。


    钓鱼结束就吃晚饭,然后睡觉。


    每天都这样,重复,乏味,但也平静。


    平静的日子,今天出现了意外情况。


    早上在小溪边洗漱完,该回庇护所了,可大蛇却没走回家的路。


    余初瑾虽然是路痴,但来来回回走了这么多次的路,她不可能毫无印象,明显看出了路线不对。


    “不是回去吗,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嘶嘶。”


    大蛇回答了,等于没回答,余初瑾又听不懂它的嘶嘶语言。


    不过她也没在意,时间很空闲,天天没什么正经事的余初瑾,并不介意大蛇带她去别的地方逛逛。


    毫不担心被大蛇卖掉,安心地趴在蛇身上,全身放松,慢慢的竟还有了些困意,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她是被大蛇舔醒的。


    拍开大蛇,擦了擦脸上的口水,睁开迷糊的眼睛。


    “脏死了,我刚洗完的脸,你这条真的很烦诶,你这是把我带哪来了?”


    待到看清眼前的场景,余初瑾眸光霎时多了一抹亮色。


    第29章 爱情 她的眼里全是她


    029 爱情


    眼前是成片的野花, 绵延数十米,花朵白黄相间,长得有点像菊花, 但又不是菊花。


    花朵成片盛开,蝴蝶飞舞,蜂蜜采蜜,格外壮观。


    空气中飘散着浓郁的花香。


    “哇!”


    余初瑾感慨出声, 她没想到这么黑沉沉又阴森森的树林里, 还有如此大一片花海。


    美得像是世外桃源。


    她赶忙从蛇身上跳下来, 不想踩踏花,只是跑到花丛边,望着眼前一幕,感慨的同时嘴角不自觉流露出笑意。


    美景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的。


    “真好看, ”余初瑾侧头看身边的大蛇:“你特意带我来看花海啊。”


    大蛇:“嘶嘶。”


    余初瑾笑了:“没想到你这条大蛇居然还挺浪漫,知道送我花, 还知道带我来看花海, 怪浪漫的, 那你以后找对象应该不愁,这么会哄人的蛇可不多见。”


    大蛇:“嘶嘶。”


    “你是一条成年蛇吗, 到找对象的年纪了吗, 你天天跟着人玩, 你不需要去找伴侣的吗?”


    “嘶嘶。”


    余初瑾摸了摸下巴:“这个岛上似乎也没有你的同类, 你如果要找伴侣,上哪去找?”


    大蛇懵懂着大眼睛:“嘶嘶。”


    “动物一般是春天找伴侣, 现在是夏天,还没到时间是吧,我懂了。”


    “嘶嘶。”


    余初瑾说一句, 大蛇就嘶一句,有来有回。


    “但愿我在下一个春天之前,能离开这里,不然你去找伴侣了,把我丢这里,我一个人怎么活。”


    她钓了几天的鱼,什么收获也没有,不是脱钩就是压根没鱼咬勾,只能捡捡海螺吃,但那东西根本不管饱。


    树林里倒是食物丰富,可里面有野猪这样的大型野兽,太危险,她根本不敢单独进入树林。


    没了大蛇,余初瑾肯定得饿死。


    这么一看,她好像完全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一直在靠大蛇的投喂过活。


    一直这样好像也不是一回事,得独立……


    余初瑾沉思片刻,一本正经道:


    “我觉得比起我独立,不如你忍一忍,抵抗一下动物的天性,做一只洁身自好的蛇,拒绝不良诱惑,”


    “不要在春天的时候出去找伴侣,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你得讲义气,不要那么好色,你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余初瑾十分的厚脸皮,不光厚脸皮,她还仗着大蛇听不懂,直接拍板。


    “我就当你答应我了,你不能抛弃我,知不知道。”


    “嘶嘶。”


    余初瑾单方面和它敲定了这件事,并心安理得,毫无负罪感。


    看着眼前成片的花朵,她心情颇好,蹲下来,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花朵。


    就在这时,大蛇游动离开,围着花海打转,时不时采一朵,时不时又采一朵。


    待到大蛇再回来时,尾巴上卷了一撮花,是它刚刚采集来的花。


    大蛇特意挑选了一番,它找来的花,是这一片花海里,最漂亮最大的花。


    它把最好的花收集了过来,送给了余初瑾,并满眼期待地看着她。


    余初瑾已经习惯了它的送花行为,毕竟它每次外出打猎都会带回来一束花,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余初瑾自然地接过花,又很自然地低头闻了闻花。


    配偶接受了它的花,它摇头晃脑,很是开心。


    余初瑾瞄了一眼大蛇,陷入思考,半晌后开口说:


    “你总是送我花,我一直收你的花,在我们人类的社交里,有个说法,来而不往非礼也,按理说我也得回你一朵花才行。”


    说完,余初瑾弯腰随手摘了一朵花,“送你,算是我的回礼了,我们是最好最好的朋友了,所以你不能丢下我,哪怕是春天的时候。”


    时刻不忘PUA一下蛇。


    大蛇眼睛亮亮,它收到配偶送的花花了!!


    尾巴卷走余初瑾递过来的花,小心翼翼地卷着,很是珍爱这朵花。


    虽然这朵花只是余初瑾随手摘的,比不得大蛇围着花堆转了一圈,挑出来最好最大的那些花。


    但是,大蛇似乎并不计较这些,只要是她送的,它就喜欢。


    大蛇收到花的同时,尾巴悄咪咪又缠到人腰上来了,尾巴尖轻轻拍人,眼神暧昧,喉咙里发出黏糊的嘶嘶声。


    余初瑾习以为常,并要打蛇。


    缠得人疼死了,它这个坏毛病怎么就改不掉呢?


    回去的路上,大蛇尾巴始终护着余初瑾送的那朵花,卷在尾巴之间,一刻都不曾松开。


    护着花的同时,还委屈巴巴,眼泪汪汪,并不停地骂人:“坏蛇,坏蛇,坏蛇……”


    余初瑾:“到底谁坏蛇,我说过很多次了,你缠着我的腰我很疼,拍我我更疼,你讲不听那我就只能打你了,打了你又哭,还骂我坏蛇,你讲不讲理了。”


    大蛇:“坏蛇!”


    余初瑾:“……”


    回到庇护所后,大蛇第一时间窜上树。


    余初瑾起初还不知道大蛇是要干什么,抬头看去,发现大蛇把她送的那朵花,放到了树上的外套上面。


    花怎么放都不满意,一会放外套上面,一会又把花压到外套下面。


    仿佛这是一个天大的难题,让它格外的纠结。


    最后干脆给外套和花换了一棵树,一下换到这棵树上,一下又换到那棵树上。


    余初瑾盘坐在沙地上,就看到大蛇拿着外套和花,在几棵树上窜上窜下,看着都替它累挺。


    这条傻蛇又在抽什么风,疯疯癫癫的。


    “你干嘛呢,拖着我的外套,这棵树上窜到那棵树上,来来回回折腾,是闲着无聊吗。”


    大蛇很忙,但很忙的同时,还不忘竖起耳朵听人说话,等人把话说完,它在很正经地嘶嘶一声。


    像是在说:你等会,我现在没空,我有大事在处理。


    余初瑾一阵好笑。


    终于,大蛇挑中了一颗合心意的树,把外套端端正正地放好,再把余初瑾送的花也端端正正地放在外套上面。


    脑袋拱了拱,嗅了嗅,才算是心满意足,从树上下来了。


    下来之后,还频繁往树上看,一副生怕外套和花会出现意外的紧张感。


    余初瑾看着它的反应,忽的意识到一件事。


    大蛇把外套藏在树上,把花放在外套上面,不停的挑选合适位置,是不是在珍藏它觉得重要的东西?


    花是余初瑾送的礼物,外套……可能被大蛇误会成也送给它了?


    它把这些东西当成了人类送它的礼物,它很珍惜,所以把礼物放在了它觉得安全的树上,时不时上去检查一下,下雨了还会拿下来用身体给它们挡雨。


    后知后觉,余初瑾今天才意识到这件事,之前大蛇宝贝着外套,余初瑾一直都只觉得它是爱玩,好奇。


    原来,不是爱玩好奇吗。


    余初瑾咬了咬唇,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转头看向被丢弃在一旁的一束花。


    那是大蛇在花海里,给她挑选的最大最好看的花。


    余初瑾收了这束花后,把玩了一会,就随手丢在一旁了。


    她又看向不远处的海边,那里堆积了不少玻璃瓶,是大蛇辛苦了一夜找回来送给她的礼物。


    但她只挑选了几个合适好用的,至于其他的玻璃瓶,她随便丢在了海边,直接当成了垃圾。


    余初瑾对待大蛇送的礼物,很随意,随意到压根不在乎。


    可是大蛇却和她截然相反。


    因为误会而被迫送出去的外套,它藏在树上,好好珍藏着,随手摘一朵花送给它,它同样珍藏在树上。


    余初瑾莫名有点心里不是滋味。


    有点惭愧,她一点都不真诚,甚至算不上是个多好的人,好像不值得大蛇真诚以待。


    就在刚刚,她因为害怕大蛇抛弃自己,还不停洗脑让它不要去找伴侣,还胡说八道让它洁身自好什么的……


    相比之下,她太过自私,很狡猾,不坦诚。


    余初瑾把丢到一旁的花捡了起来,看着花,怔怔出神。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真诚的人,不光是大蛇送的礼物,别人送的礼物,她也是随手收下,收下之后就随手丢在角落,过一段时间,甚至都找不见那个礼物了。


    而她送给别人的礼物,别人也不会多珍惜。


    不珍惜别人送的礼,别人也不珍惜她送的礼,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大家都只是泛泛之交,送个礼物,也不过是礼貌性的东西。


    哪有人会像大蛇那样,把礼物珍藏的像宝贝一样。


    真是条傻蛇。


    “蛇。”余初瑾喊它。


    大蛇第一时间凑过来,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就好像,被她呼唤一声是一件多么值得开心的事。


    余初瑾揉了揉它的大脑袋:“对不起啊,我好像,并没有很真诚的在对待你。”


    大蛇开心,因为被摸头了。


    “傻蛇。”


    捕捉到关键词,大蛇咧着大白牙,憨憨乐:“我,傻蛇!”


    一句我傻蛇,余初瑾略感悲伤的情绪,一下就被冲的七七八八。


    “我和你说实话好了,傻蛇其实不是在夸你,这就不是个好词,人类很狡猾的,她们会骗蛇,我都把你卖了你还帮数钱呢。”


    大蛇不懂,大蛇沉浸在被夸奖当中,“我,傻蛇。”


    余初瑾摸摸鼻子,“算了算了,就当它是个好词好了。”


    余初瑾望着手中的花,思存片刻,把花插在了庇护所的屋顶上,装饰屋顶,也算是有好好在珍惜大蛇送的花了,总比随手丢了来的好。


    至于大蛇之前送的花,余初瑾早都不知道丢哪去了,大多是随手一丢,枯萎在了沙地上。


    平白浪费了很多大蛇的心意。


    至于海边的玻璃瓶,余初瑾犯了难,那么多瓶子她真的用不上。


    要不然收集回来放在庇护所旁?


    余初瑾摇摇头,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大蛇本来就爱到处去捡玻璃瓶,如果自己表现的特别喜欢玻璃瓶,那它可能天天不睡觉,天天跑出去捡玻璃瓶。


    为了杜绝此等情况出现,不能表现的太珍爱那些玻璃瓶。


    也算是为了那条一根筋的大蛇好,它上次找玻璃瓶还被钉子扎破了皮肤,虽然那点小伤对它也构不成威胁。


    思及至此,余初瑾想到岛上既然能有这么多玻璃瓶,是不是意味着铁罐子其实也很多。


    余初瑾动了些心思,想围着海岛转一转,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更大的铁罐子。


    她现在使用的铁罐子太小了,易拉罐大小,平时煮个汤都只能煮一点点。


    只能说能用,但不方便,要是能捡到一个更大的铁罐子,她的生活质量会大大得以提升。


    之前她徒步围着海滩走过一小段距离,捡了不少矿泉水瓶和编织袋。


    但她当时并没有走太远,主要是太阳太大,晒得人头皮发麻,还有则是体力有限,走两步就觉得累。


    现在有大蛇这个代步工具,让它背着自己围着海岛转一圈好了。


    说干就干,等到太阳没那么大了,余初瑾爬上大蛇的背,指挥着蛇围着海滩走。


    大蛇现在对于余初瑾动不动就爬到背上的行为,完全习惯了,甚至很乐意背着她。


    对此,余初瑾自豪的,觉得自己训蛇有方。


    训蛇,这个说法好像太高傲了,不真诚,没把它放在朋友的位置。


    余初瑾很认真的反思了一下,痛并思痛,然后,莫名其妙吼了它一句,


    “一条蛇,不要那么计较,真诚不真诚的,高傲不高傲的,那都是其次,不重要,不要对我要求太高,我本来也不是什么思想觉悟特别高的人,凑合凑合过,差不多就行了。”


    大蛇被她凶的缩了缩脖子,两脚兽怎么又生气了?


    大蛇扭过脖子,舔了舔她的脸,仿佛在说,你不要生气了。


    余初瑾叹息一声:“也就你这条傻蛇,能这么无条件,能这么纯粹,我莫名其妙发疯,你都还回头安慰我。”


    大蛇再次听到关键词,触发技能:“我,傻蛇!”


    特激动,因为它觉得它被夸奖了。


    不过话说回来,好像的确是在夸奖它,真诚,纯粹,无条件的一条蛇,傻是傻了点,但傻的让人动容。


    余初瑾趴在蛇背上,抱着它:“蛇,我要是有一天离开这里了,也一定会回来看你的,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是不会抛弃好朋友的,我也不会抛弃你。”


    大蛇:“嘶嘶。”


    余初瑾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教它:“好朋友,来,跟我念,好朋友,我们是好朋友。”


    明明之前很乐意学说话的大蛇,突然又不配合了。


    “怎么不说,和我一起念啊。”


    “嘶嘶。”


    余初瑾啧了一声:“不念算了,你这条蛇一点都不好学。”


    大蛇很好学,因为它学着余初瑾的语气,一本正经的“啧”了一声。


    “我算是发现了,该学的你不学,不该学的你倒是学的挺起劲,你啧什么,真没礼貌,做蛇不能这么没礼貌。”


    余初瑾严重双标,自己啧的时候没觉得不礼貌,蛇啧了,她就教育它不要没礼貌。


    大蛇:“啧。”


    余初瑾无语地呵呵了一声。


    大蛇立马学:“呵呵。”


    余初瑾死亡微笑:“我看你是欠揍。”


    大蛇摇头:“不,欠揍。”


    欠揍这个词,出现得很频繁,而且是每次挨揍之前这个词就会出现,大蛇自然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明白意思,所以一直强调:“不,欠揍,不欠揍,不欠揍……”


    余初瑾揉了揉耳朵:“话说一遍就行了,我又不是理解不了,更没有聋,不要一直念,念得人头都要大了,这是一个坏毛病,坏蛇才会一直念。”


    大蛇:“不,坏,不坏蛇,好蛇,傻蛇,我真棒,厉害。”


    大蛇会说的话没几句,词汇量有限得很,但是不影响它居然可以回嘴了。


    余初瑾不夸它,它还自己夸上自己了……


    一路闲聊,一路沿着海滩边行进。


    余初瑾特意带上了她的猪饲料袋,这个袋子是她的心头好,结实耐用还大,能装特别多东西。


    说不定能在海滩边捡到不少实用的东西,捡到了就装袋子里,方便的很。


    余初瑾嫌拿袋子麻烦,趴在大蛇背上什么事不做就算了,还把拿袋子的任务交给了大蛇的爪子。


    纯欺负蛇,劳役大蛇。


    偏偏蛇还不觉得被欺负被劳役了,特别乐意帮忙拿袋子。


    “停一下,那边有个泡沫箱,过去过去,应该也有点用处,捡着吧。”


    “这个瓶子还挺大,之前是用来装食用油的吗。”


    大瓶子上的商标早已模糊不清,从形状上判断像是装食用油的,还是5L装的食用油。


    她现在所拥有的矿泉水瓶都是小瓶装,有了这个大瓶子,以后去打水更方便了。


    捡上捡上。


    又沿沙滩走了一会,看到一块透明的长薄膜,很大一块,用来盖屋顶挡雨很不错。


    捡上捡上。


    余初瑾捡垃圾捡有点上瘾了,看什么都觉得有用,看什么都想捡上,恨不得把这些东西全搬回去。


    原本缓速行进的大蛇,突然加速,惹得余初瑾一惊,险些从蛇背上摔下去。


    还好及时稳住,抱住蛇身,这才避免被甩下。


    来不及兴师问罪,大蛇俯身用嘴咬住东西,扭过头来,献宝贝般给余初瑾看。


    一个玻璃瓶。


    余初瑾无奈,讲不清了,就非觉得她唯爱玻璃瓶,看到玻璃瓶它就兴奋,立马要捡回来送给人。


    不过这次的玻璃瓶有些不一样,瓶子很小,瓶盖是个木塞子,里面放了一张纸条。


    是一个许愿的漂流瓶。


    也不知道漂流瓶里面写了什么,勾起了人的好奇心。


    余初瑾伸手拔封瓶口的木塞。


    木塞太紧,余初瑾拔的呲牙咧嘴,半天都没能拔出来。


    她“啧”了一声。


    大蛇学人精技能被激发,跟着也“啧”一声。


    余初瑾把玻璃瓶递到它面前:“我拔不出来,你帮我把这个木塞子拔出来。”


    大蛇明白了,用爪子拔,以大蛇的庞大力量,拔个漂流瓶木塞,轻轻松松。


    可这个学人蛇,一边拔,一边龇牙咧嘴。


    很明显,它不是拔不开这个木塞,它是在学余初瑾拔木塞时的扭曲表情。


    余初瑾:“……”


    “啵”一声,木塞被拔了出来。


    大蛇马不停蹄讨要表扬。


    余初瑾微笑,一把夺过漂流瓶,夸奖它的话是半句不想说。


    夸?就它刚刚那个龇牙咧嘴的样,还指望被夸,没骂它就不错了。


    大蛇哪里懂这些弯弯绕绕,半天等不到夸奖,急得团团转。


    “真棒,厉害,好蛇,傻蛇……”大蛇嘟嘟囔囔,不断提示。


    余初瑾只当没听到,跳下蛇背,把漂流瓶里的纸张拿了出来。


    大蛇急坏了,围着人打转:“好蛇,你真棒,厉害,傻蛇,好蛇。”


    一边打转,一边嘟囔。


    余初瑾瞅了它一眼,它瞬间期待不已地看着人。


    有点拿它没办法,敷衍地竖了一下大拇指:“你真棒,你真厉害。”


    大蛇停下了围着人转的动作,但并未彻底满意,脑袋拱人的手。


    夸完之后还得摸它。


    摸过头之后,大蛇依旧不满意,再次暗示,不对,是明示。


    “好蛇,傻蛇,你真棒,你真厉害。”


    说完再摸摸头,夸它的词,一个都不能少,一个动作都不能少,不然大蛇不会罢休的。


    得到了完整的夸奖流程,大蛇终于满意了,摇头晃脑,爪子踩地,尾巴扫啊扫。


    “你都听不出我刚刚的夸奖很敷衍吗。”余初瑾咬牙。


    “嘶嘶。”大蛇乐呵。


    余初瑾笑了,注意力重新回到漂流瓶的纸条上。


    黄色的纸条,保存的很完好,上面的字迹也很清晰。


    ——希望她永远爱我,真爱此志不渝,一辈子不离不弃!!!


    余初瑾看着这几个字,哑然一笑。


    原来求的是爱情。


    这东西,余初瑾向来不相信,她是个务实的人,从来不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爱不爱的,都是一念之间的事,今天你最好就爱你,明天遇到了更好的了又不爱你了。


    人性如此,喜新厌旧。


    说来也怪,余初瑾并没有谈过恋爱,可她就是莫名其妙的不相信这种东西。


    可能是身边人的爱情给了她不好的印象,让她投鼠忌器。


    就比如她的父母,他们相识于爱情,又终结于爱情。


    说大白话就是,爱的时候要死要活,结婚生娃,不爱的时候,恨不得对方去死,连生出来的孩子都成了个污点。


    很不幸,余初瑾成了那个污点。


    “哎呀,我也算是有个悲惨身世。”余初瑾没心没肺的评价着自己的人生。


    她把纸条塞回漂流瓶里,重新塞上木塞,丢回海里。


    “虽然我不相信爱,但还是祝你得偿所愿吧。”


    大蛇疑惑,配偶不喜欢玻璃瓶了吗,为什么要扔掉?


    余初瑾转头看蛇:“蛇,你相信爱情吗。”


    傍晚的夕阳,撒在大蛇身上,晕染了一层昏黄的光。


    它淡清色的瞳孔里倒映的全都是她。


    第30章 离开 你要离开我吗


    030 离开


    傍晚的海风拂面, 吹乱了她因为营养不良而有些发枯的长发。


    风中带着湿气也带着淡淡的咸腥味。


    余初谨往后撩了撩长发,看向被夕阳染红的海面,一轮红日在海的尽头, 美不胜收。


    余初谨并未等到大蛇的回答,当然,它也没法回答。


    它只是一条蛇,没有那么多丰富的情感, 它很纯粹也很单纯, 并不懂人类说的爱情是什么东西。


    “不重要, 爱不爱的,哪有我捡到铁罐子来的重要。”


    当然,如果能捡到一口锅,那就更美了, 虽然捡锅子这个想法并不实际。


    因为铁锅太重,大多也只会直接沉入水底, 不会随波逐流, 更无法飘洋过海。


    关于爱情的探讨到此结束, 不过是无聊时的一个无聊话题而已。


    余初谨并没有再爬上大蛇的背,而是自己徒步行走。


    怕打湿鞋子, 提前脱下鞋, 赤脚踩在海边的浪花上, 时不时踢一踢水, 倒也惬意。


    至于脱下来的鞋子,余初谨懒得出奇, 不愿意自己拿,直接让大蛇帮拿着了。


    把鞋子递过去时,大蛇直起身子, 眼睛登时放亮光。


    余初谨顿了下,紧急撤回一个递鞋子的动作。


    她对大蛇亮晶晶的眼神太熟悉了,必须立刻马上解释清楚。


    “我只是让你帮我拿一下鞋子,不是送你的礼物,我没有要送给你的意思,不许把我的鞋子藏树上去,”


    “再者说,也没有人会把这种鞋子当礼物送人,你不要惦记我的鞋子,我就一双鞋子,给你了我穿什么。”


    大蛇听不懂,但从余初谨严肃的表情以及语气上可以判断,鞋子并没有送给它。


    小耳朵达拉下来,失落瘪嘴。


    配偶有好多皮,但她只送给自己一个皮,好难过。


    看它明显不高兴的样,余初谨无奈地笑了笑:“以后有机会了,送你更好的礼物,送一个对你来说比较有用的礼物。”


    说起送礼物,余初谨苦恼起来。


    “该送你什么呢,你一只蛇会需要什么礼物,人类世界倒是有不少美食,可你的口味太奇怪,大概率也不会喜欢吃,”


    “要不然,我买几斤生牛肉给你好了,你吃过牛肉吗,这岛上好像没有牛。”


    大蛇积极回应她:“嘶嘶。”


    余初谨叹气:“想这些有点太早了,也得我先回得去才能给你买牛肉。”


    踢着脚下的浪花,她在沙滩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人脚印,而脚印旁边是大蛇游动留下的蜿蜒痕迹。


    一人一蛇,悠闲地在海边散步。


    散步的同时仍旧不忘一开始的目的,虽然她一路上捡了不少东西,但最主要的铁罐子却一直没能找见。


    身后,在大蛇和余初谨离开后,她们原本停留的地方,掀起一阵海浪。


    被余初谨丢出去的,象征爱情的漂流瓶,被海浪拍打了回来。


    一路上,余初谨两手空空,倒是大蛇,身上挂满了东西,塑料薄膜,瓶子,泡沫箱,挂得浑身都是。


    俨然成了一个拾荒大蛇。


    “哈哈哈。”余初谨笑话它。


    “哈哈哈。”大蛇学她笑。


    大蛇经常学人笑,但余初谨每次听着都感觉很诡异,可能和大蛇的发音方式有关,听着很别扭,很低沉。


    非要找一个形容词,可能类似于鬼片里的笑声……


    “以后不许学我笑了,我胆小。”


    “哈哈哈。”


    “……”


    天色越来越暗,而她们围着海岛也才走了五分之一左右,海岛远比余初谨想象的还要大得多。


    至于具体有多大,余初谨并没有概念。


    “算了,先回去吧,找铁罐子的事情只能看运气,我们明天再来,反正我们最多的就是时间。”


    “嘶嘶。”


    余初谨利索地爬上大蛇的背。


    一开始爬的时候还很笨拙,滑溜溜的蛇背半天爬不上去,可爬了几次后,掌握了技巧,变得轻松不少。


    爬蛇背的主要技巧,是大蛇会用尾巴托举一下她,嗯,这好像不是她学会的技巧,而是大蛇学会的技巧。


    大蛇似乎知道了两脚兽“四肢不协调”,爬上来非常费劲,半天半天在那扑腾,爬得格外艰难,所以每次都会用尾巴帮帮她。


    余初谨拍拍蛇身:“走吧,回家回家。”


    大蛇:“回……家。”


    余初谨眉梢微挑:“不错啊,又学会一个词了。”


    就大蛇的学习速度,只要自己时常和它说话,说不定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顺畅的交流了。


    不过,大蛇能舒畅说话了,是好事吗?


    大蛇可是个话痨,吵得要命。


    就比如现在,它学会了回家这个词,回家的路上,它就一直在念叨。


    “回……家,回……家,回家,回家,回家。”


    念经一样。


    余初谨:“行了,别念了,你这条蛇真的很烦人诶。”


    大蛇竖着耳朵听,顿了片刻,“行……了,行了,行了。”


    余初谨扶额,学习能力是真的很强,一会功夫学会了两个词。


    但后面的“行了”,让大蛇学会了似乎不是一件好事,因为……


    余初谨“啧”了一声:“没完没了是不是,都让你安静会了,不许念了。”


    大蛇回她一个啧:“行了。”


    余初谨:“……”


    大蛇啧上一声,再来一个行了,把余初谨那不耐烦脾气不好的坏模样,学了个十成十的像。


    她不禁反思,“我平时就是这种态度对待你吗。”


    她反思两秒:“那又如何,切。”


    大蛇:“切。”


    余初谨眯眼,往上爬,直至高度足够后,毫不犹豫,敲了它的脑袋两下。


    “让你没礼貌,和谁切呢,没礼貌的蛇。”


    挨打了,大蛇缩了缩脑袋,扭过头来,嘴巴一瘪,蛇吐人语:“坏蛇!”


    余初谨:“那又如何。”


    大蛇:“坏蛇!”


    余初谨抬手:“你再说坏蛇试试。”


    大蛇看着她举起来的手,眼睛滴溜溜转,闭嘴不说了,转过头去,避免再次挨揍。


    还挺识时务,余初谨轻笑出声。


    大蛇小耳朵竖起来听她的动静。


    可能是因为它身体庞大的缘故,衬托得它的耳朵格外的小,甚至一开始余初谨都没有发现它的耳朵,还是后来才知道它有耳朵。


    余初谨觉得它的小耳朵时不时动来动去很好玩。


    伸手,捏捏它的耳朵。


    大蛇把耳朵缩了起来,不给人摸。


    余初谨不客气地把耳朵揪了出来,继续捏,它的小耳朵和它身体的触感差不多,滑溜溜,软绵绵。


    大蛇晃脑袋,把人手晃掉。


    余初谨偏不如它意,再次捏来捏去。


    大蛇从喉咙里发出“嘶嘶”,表示不满。


    余初谨只当没听见,她向来贱兮兮,如果大蛇摊平任人捏,那余初谨捏两下也就觉得没意思了,可它不乐意……


    不乐意那就有趣了,得多捏两下,越不乐意越得捏。


    捏着捏着,发现不对,大蛇耳朵后面,有一块闪闪发亮的东西。


    “嗯?这是什么?”


    余初谨凑近去看。


    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鳞片,长在血肉里,在黑夜里还泛着淡淡的青色荧光。


    “你还有鳞片啊,怎么全身上下就耳朵后面有一块,还发光呢,哇,好漂亮啊。”


    说话间,伸手去触碰耳朵后的鳞片。


    几乎是手指刚触碰到鳞片,都还没来得及感受鳞片是什么触感时,大蛇脑袋“嗖”一下转了过来。


    眼睛竖瞳,龇牙,一副凶恶之像,满是攻击性。


    大蛇变了样子,不复往日温顺。


    余初谨被吓得缩回了手。


    大蛇是应激反应,不过一秒又冷静下来,瞳孔慢慢变正常,龇起的牙也收了回去。


    余初谨望着大蛇,沉默不说话。


    自然是被吓到了,被这么一个大家伙龇牙,谁能不怕。


    可余初谨是谁,害怕过后,又开始恼火,当即掰大蛇嘴巴,把手强硬往它嘴里塞。


    “龇牙是吧,你不是要咬吗,咬啊,咬,现在就咬,我的手给你咬。”


    大蛇紧闭着嘴巴,委委屈屈看人。


    “你还委屈,你朝我龇牙,不就是捏一下你的耳朵吗,你还要咬人,你是一条坏蛇!”


    余初谨很生气,从大蛇背上跳下去,独自往前走,不理它了。


    身后传来大蛇在沙地上游动的声音。


    大蛇一直跟着,但它不敢跟太近,只跟在不远不近的位置。


    余初谨冷漠,一次头都不回,她能感觉到,刚刚大蛇朝人竖瞳的时候,就是想要攻击人的。


    余初谨觉得很不爽,或许不爽这个形容不够准确,应该叫……有点难过。


    虽然说难过有点矫情,可她就是觉得难过。


    大黄以前也朝她龇牙过,大黄刚来时有点护食,还咬了余初谨一口,虽然只是很轻的一口,但余初谨当时就是很难过。


    那时的难过和现在的难过差不多。


    有一种真心错付的感觉!


    你居然为了一口吃的咬我,你居然因为我摸一下耳朵想咬我!


    虽然明知道大黄护食是本能,被咬也纯属她手欠,虽然大蛇明确表示不喜欢被摸耳朵,而她还非要摸,被凶也纯属她手欠。


    但那又如何。


    余初谨不是个讲道理的人,气鼓鼓,往前走的步伐越来越快。


    回到庇护所后,余初谨不管大蛇,看都不看它一眼,径直窜进了庇护所。


    生气,越想越生气,气了一会,睡着了。


    她是被饿醒的,昨天光顾着和大蛇生气去了,晚饭都没吃就直接睡下了。


    一夜无梦,睡得很香。


    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慢慢悠悠从庇护所里走了出来。


    “脖子有点酸,”她扶着后脖颈,小幅度地活动了一下:“看来得做个枕头了,不然总这么睡都得睡出劲椎病来不可。”


    日常起来就活动身体,晃悠脖子,扭腰,扩胸运动,全都来上一套。


    动作到一半,感觉出不对。


    哪里不对呢?


    对哦,平时每晚都会盘成一团堵在庇护所门口的大蛇,今天不在。


    余初谨完全已经忘了昨天和大蛇赌气的事情了,她这个人脾气不好,不讲道理,但心也大,忘性更是大。


    生气是昨天的事情,关今天什么事呢。


    环顾一圈,在庇护所后面的树下看到了大蛇。


    余初谨疑惑,干嘛呢这条蛇,一个人,不对,一条蛇躲在树后面。


    不光躲在树后面,身上还挂满了东西,昨天在海边上捡的瓶子泡沫箱子以及那个猪饲料袋,现在全都还挂在大蛇身上。


    余初谨走过去。


    “蛇,你怎么了,东西怎么不自己放下来,你背着这些东西,在树下站了一晚上啊?”


    “不至于吧,我说你傻,你还真傻啊,身上的东西不知道自己放下来然后睡觉吗,还得等我帮你拿下来才行?”


    大蛇把脸埋在树上,不看人。


    余初谨一脸莫名,后知后觉,恍然想起来。


    对哦,她们两个昨天吵架了,差点把这回事给忘了。


    “不是,不就是小吵了一下吗,你怎么一晚上过去了还在计较,”


    说着说着,又皱起眉头:“不对吧,昨天是你凶我在先,我都没和你计较,你还和我计较上了,又在这倒打一耙是吧。”


    大蛇耳朵竖着,不难看出,它有在听,可是脸已经整个埋到树上去了。


    余初谨挠挠头:“好了好了,我道歉,行了吧。”


    大蛇脸依旧埋在树上,一动不动。


    “我都道歉了还不行啊,一条蛇还挺计较,你一直对着树做什么,面树思过吗。”余初谨一阵好笑。


    余初谨走近,拿手指戳戳它。


    它脸撞树,嘴里嘟嘟囔囔:“坏蛇,我坏蛇,我坏蛇。”


    余初谨愣了愣,敢情它不是在赌气,而是觉得昨天做的不对,不该朝人龇牙,觉得愧疚,愧疚得一晚上不睡觉。


    原来它真的是在面树思过。


    余初谨哑然一笑。


    大蛇垂着脑袋,耳朵也耷拉着,嘴里碎碎念:“我坏蛇,我坏蛇。”


    念着念着,还把脑袋凑过来:“欠揍。”


    余初谨把手放它脑袋上,但却不是打它,而是安抚地摸了摸:“不欠揍。”


    大蛇都这么道歉了,还自觉的面树思过了一晚上,余初谨就是再大的气也消了。


    更何况本就是一件小事,毕竟是她睡一觉起来都忘了的事情。


    大蛇:“欠揍,我坏蛇。”


    余初谨:“不欠揍,不坏蛇。”


    大蛇抬起脑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坏,我坏。”


    余初谨神情微滞,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态度,抱了抱它。


    她虽然不把这件事当一回事,但这件事于大蛇而言,似乎很严重,严重到它觉得自己犯了极大的错误。


    余初谨抱着它,轻轻拍拍它,语气放缓,


    “好了好了,我也有问题,我明知道你不喜欢摸耳朵,还一直摸,你可能也是被摸烦了,有点应激反应也正常,更何况你也只是龇牙,又没真咬我。”


    真咬了,就大蛇的咬合力,余初谨可能直接无了。


    余初谨目光落在它的耳朵上,话说回来,它昨天的应激反应,好像也不是摸耳朵的事情。


    她捏了它的耳朵那么久,要发火早就发火了,而且大蛇也不是那种情绪不稳定的蛇,相反它情绪稳定,温和的不像话。


    大蛇突然发火之前,好像是触碰了一下它耳后的鳞片。


    鳞片很漂亮,黑夜的时候还会发青色的荧光。


    所以,其实不是耳朵的原因,而是那片鳞片。


    那是大蛇的禁区吗,碰一下都不行的禁区。


    为什么?因为那里很脆弱,一旦被触碰就会激发本能的攻击属性吗。


    余初谨摇摇头,没再多深想,大不了下次不碰就是了。


    “身上的东西拿下来吧,”余初谨把挂在它身上的一堆垃圾弄下来,


    “你真的是个憨憨,挂着这些东西在这里站了一晚上,那我要是一直不理你,你就一直挂着这些东西在这里待着啊。”


    还别说,这条蛇说不定还真会这么做。


    把蛇哄好,余初谨来到树下,捡起石头,划上一竖。


    树干上的正字越来越多了。


    余初谨叹口气,看向远处蔚蓝的海面。


    会有船出现吗,答案自然是不会。


    海滩边搁浅了那么多垃圾,按道理来说,这里应该也不会离人类居住的地方特别远,怎么就一个多月过去一艘路过的船都没有。


    遥遥无期的等待,是不是错误的决定。


    或许她应该主动出击,造一艘船,自己划船离开这座孤岛。


    想法刚起时,远处卷起巨大海浪。


    “啪”一声,海浪砸下来,发出巨大声响,也溅起巨大水花。


    人在此等海浪面前,羸弱的不堪一击。


    造船离开根本就不现实,一个浪拍下来,不说人有事没事,就是船都得散架。


    不是她不想尝试,而是根本无从尝试。


    影视剧里流落荒岛的主角造船离开,在所有人都以为主角会死在海上时,峰回路转,还真就好运的遇到了船,从而获救。


    可那不过是理想化的结局,真实情况只会是死在海里,根本不会有船。


    余初谨再次叹气。


    喜欢学人的大蛇,今天特别乖,平时余初谨叹气,它都会在旁边学叹气,但今天没有。


    乖乖巧巧,一点乱不捣,也不念念叨叨吵人了,嘶都不嘶,安静得过头。


    看来是昨天冷暴力了一晚上它,给它整出心理阴影了,现在都还没恢复过来。


    习惯了它吵,它不吵,余初谨还有点不习惯了。


    “干嘛,不是都和好了吗,你凶我那件事我不计较了,你不用一直这么小心翼翼的。”余初谨揉了揉它的大脑袋。


    大蛇眨巴眨巴眼,一声不吭,依旧是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余初谨笑出声。


    大蛇一眨不眨盯着人,判断人的情绪是好是坏,是否真的原谅了它。


    余初谨:“傻蛇。”


    大蛇眼睛亮了一下。


    余初谨朝它竖起大拇指:“你真棒,你真厉害,是好蛇。”


    夸完再摸摸它。


    大蛇像是一下被充满电,登时来了精神,不焉头巴脑了,藏在后面的尾巴偷偷摇晃起来。


    “走了,带我去溪边洗漱,我先装点草木灰带上。”余初谨往火堆走去,走两步,突兀停住。


    迟钝的脑子,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看了看一望无际的海面,又看了看大蛇,视线在两者之间来回转。


    余初谨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很突然。


    大蛇听到笑声,疑惑地歪着大脑袋,左歪歪,右歪歪。


    “我傻了啊,我才是那条傻蛇啊,我一直等什么船啊,船不就在眼前吗!!”


    大蛇不就是现成的船吗,不需要燃油,功耗只需要一句夸夸的大蛇船。


    洗漱也不想洗了,当即跑到大蛇跟前,连说带比划,让它带她去海里。


    大蛇歪头理解着她的意思。


    不负所望,大蛇带着人下海了,余初谨全程紧紧抓抱着大蛇,生怕掉下去。


    蛇在水里游动的速度比陆地上还要快,但它并未全速游动,因为余初谨会抓不住,从而被甩下去。


    海水一下又一下的拍打在人腿上,带着清晨的冷。


    余初谨并没有打算今天就出发,让大蛇背着她下海,只是想尝试一下,看能不能行。


    前方出现波涛汹涌的海浪,但余初谨并未感到害怕,反而跃跃欲试。


    海浪拍打而来,如同吞噬人的大嘴,遮天蔽日,令人恐惧。


    余初谨屏住呼吸,尽量趴下身子,紧紧贴抱着大蛇。


    “哗啦”


    海浪拍打而来,浇在人身上,险些把人从蛇背上掀下去。


    水很冷,但余初谨的心却很热。


    穿过这层浪,迎面的是平坦的海面,是一望无际能看到自由的海。


    是自由,是离开的希望!


    “啊!啊啊啊!!”余初谨发泄般,大叫起来。


    大蛇扭着大脑袋看人,满眼疑惑。


    “没事,我开心,非常开心!”


    大蛇观察了人几秒,见人没有异常,这才继续往前游。


    余初谨拍拍大蛇:“好了,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并没有在海上游太久,半小时便返程了。


    她只是想验证一下这个方法是否可行,半个小时,经历了两拨海浪,充分得到了验证,她这个想法是可行的。


    她有离开这里的希望了。


    但现在还不能着急,有了可行的离开方法,接下来就是准备工作。


    必须充分做好准备,才能出发。


    她不知道需要游多久才能到达有人的地方,可能得在海上游很长一段时间,她需要带上食物。


    不光食物,刚刚在海上体验了半小时,她也发现了一个问题,在陆地上她待在大蛇的背上很稳,但在海上,太颠簸,她好几次都差点摔下去。


    为了坐得牢固稳当,她还得做些准备,比如拿一根绳子把她和大蛇捆绑在一起。


    还有就是海上太阳烈,她得弄个能遮阳的东西遮在头顶,避免晒伤。


    还有什么呢,还得准备什么。


    余初谨绞尽脑汁的想,生怕有所遗漏。


    太过兴奋,她的脑子根本静不下来,来回在沙地上走来走去。


    人走来走去,蛇跟在旁边,也走来走去。


    “蛇,我好开心啊,”余初谨停下来回走到动作,捧着大蛇的脸:“超级开心。”


    大蛇咧着大白牙,笑,配偶开心它就开心。


    余初谨:“我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大蛇疑惑,磕磕巴巴说人话:“离……开?”


    它经常会听到余初谨说离开,可它不懂其中含义,但莫名的,它不太喜欢这个词语。


    很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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