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琴酒!


    《无限危机》的拍摄虽进度神速,但庞大的制作体量仍让这部戏成为一场漫长的征程。


    神矢苍介的伤势在拍戏的这段时间里渐渐愈合,如今已能自如地抬起手臂。


    拍摄的间隙他也没有闲着,为了保持曝光度,他见缝插针地拍摄了几组杂志封面,录制了几档综艺。即使这样,社交平台上的热度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下滑。


    他新专辑的整体策划也在这个电视剧拍摄的间隙中打磨的非常成熟,只待杀青便即刻发布,后续衔接上歌曲宣传,希望能重新拉回关注度。


    不过为了保护受伤的部位,这次专辑歌曲原本设计的Urban编舞被大幅简化,编舞师将重点转向了更依赖肢体语言和表情管理的性感慵懒风格,用氛围感弥补动作幅度上的限制。


    “最后一部分剧情是在化工厂拍摄,估计再拍一周左右就能杀青了。”趁着剧组转场的半天假期,神矢苍介直奔警察宿舍,去见许久未见的两位好友。幸好是周末,两人都在家。


    “哟,大明星终于有空了?”萩原研二笑着调侃,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神矢苍介毫无形象地瘫倒在榻榻米上,难得抱怨道“这部戏太折磨人了,取景地全是荒郊野外,连便利店都是奢望,再拍下去我真的要退化成山顶洞人了。”


    “真是辛苦呢,中午要不要去吃点好的犒劳一下,你这段时间一直吃的是剧组的盒饭吧。”萩原坐在他旁边笑着问道,顺手给他塞了个垫子让他垫着头。


    “是该出去吃了,剧组只有盒饭,但是太油了,为了控制体重,我只能让助理准备生蔬菜沙拉,”他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快变成兔子了,现在看到绿色食物都要反胃。”


    “吶,这个给你。”一直在茶几旁低头摆弄什么的松田阵平突然开口。


    他手里拿着一条银色的项链,链子下方坠着一个精致的机械圆盘,外部的齿轮卡扣精密得像是钟表内部的结构,在室内的晨光下泛着漂亮的金属光泽。


    “松田,这个是你手工做的吗?”神矢苍介撑起身子,眼睛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好漂亮,但是为什么突然送我项链?”神矢苍介将项链接过来,仔细打量,指尖能感受到金属特有的凉意,重量比看起来要轻巧许多。


    他顺手将项链戴在在脖子上,链子比普通款微长一点点,一戴上就没入T恤领口里。


    松田倾身,手指灵巧地将链坠从神矢苍介的衣领中勾出。指腹在边缘某处轻轻一按,下一秒,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起,一条定位信息精准显示着神矢此刻的坐标。


    “小型定位器。”松田的声音比平时低沉,眼神却格外认真,“希望用不上,就当普通饰品戴着。”


    似乎感受到对方的担心与心意,神矢苍介低头看着脖子上挂着的精巧项链,笑眯眯的过去轻撞了下松田阵平的肩膀,“超级棒的礼物,谢谢你。”


    “哼~”松田阵平从鼻子里哼出得意的声音,嘴角上扬。


    ……


    东京郊外,废弃化工厂的厂房在烈日下显得更为破败。


    神矢苍介倚在一截腐蚀的管道旁,黑色战术服被汗水浸透。


    远处,替身演员正在检查威亚装备,但他坚持要亲自完成这个高空跳跃镜头——这个刁钻的机位角度,稍有不慎就会穿帮,他不想给媒体留下任何炒作空间。


    “神矢先生,您肩膀真的没问题吗?”武术指导再三确认,目光不住瞟向他左肩。


    “放心,动作设计很安全。”他转动着手臂展示,脖颈间的齿轮项链随着动作滑出衣领,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银亮弧光。


    “神矢!”导演突然喊道,“那个项链得摘掉,不符合角色设定。”镜头推近时,这个精致的饰品确实与破败的场景格格不入。


    “明白。”神矢苍介轻抚了下已经戴习惯的链坠,有些不舍地解下,交给守在一旁的助理保管。冬云勇树立刻拿出一个文件袋,小心翼翼地将项链收好。


    “Action!”


    随着导演的口令,神矢苍介吊着威亚从十米高的管道纵身跃下,爆破产生的气浪掀起衣摆。落地翻滚时,左肩传来尖锐刺痛,但镜头里只会拍到他浴血而出的特写——阳光穿透工厂破碎的顶棚,将他染血的眉眼镀上耀眼金边,汗水与假血混合着从下颌线滴落。


    “卡!完美!”


    欢呼声在废墟中炸开。五个月的艰辛拍摄,终于在这一刻画上句点。


    工作人员互相拥抱,有人甚至红了眼眶。神矢苍介接过助理递来的冰毛巾敷在肩上,冰凉的触感暂时缓解了疼痛。他没理会,转身和现场的工作人员们一起庆祝。


    杀青花束的香气混着化工厂特有的味道,构成一种奇异的气息,烙印在现场人的记忆中。


    杀青之后的这种激动,不舍和解脱持续伴随着神矢苍介,直到回到工作室才逐渐平复,他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对助理说:“把我的项链给我吧。”


    冬云勇树点点头,转身去取收好的私人物品。


    但当他翻出那个文件袋时,脸色突然变得煞白,有点慌张的说“老板,不好了,这个文件袋的底部破损了,项链不见了。”


    “什么?”神矢苍介皱眉。


    “对不起,是我没有留意好。”冬云勇树低着头,声音里满是愧疚。他知道这条项链对神矢苍介很重要,以往神矢苍介每天都会更换饰品,很少会像这样一直戴着同一样东西。


    “你想一下,东西可能丢在哪里了。”神矢苍介急忙问道。


    冬云勇树猛地想起什么,指向文件袋破损的边角,那里还残留着水渍的痕迹。“杀青时大家太兴奋了,有人泼水庆祝,可能溅湿了袋子……纸质破掉后,项链可能掉在片场了。”


    他说完迅速掏出手机,“我马上联系现场工作人员,看看有没有人还在那儿。”


    神矢苍介深吸一口气,压下烦躁。冬云平时做事认真,这次确实不能全怪他,杀青后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助理忙得脚不沾地,出现疏忽也在所难免。


    “怎么说?”他看向对方有点紧张的脸,年轻助理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刚问过副导演,剧组已经全部撤走了……”冬云勇树的声音越来越小,年轻的助理攥紧拳头,心里翻涌着自责。他不想让老板觉得自己不靠谱。


    “我自己回去找吧,车钥匙给我。”神矢苍介伸出手。冬云勇树一会还要和经纪人及运营开会,反倒是他这个老板因为刚杀青而暂时没有紧急行程。


    “好的,老板。”冬云勇树急忙掏出钥匙,但在递出去的瞬间又犹豫了,“要不还是我去吧?您的肩膀……”


    “没事,你也别太自责了,下次注意点好了。”神矢苍介接过钥匙,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去。冬云勇树望着老板离去的背影,有些忧虑。


    神矢苍介从下午三点出发,因为郊外路况复杂,四点半才终于抵达化工厂。


    偏僻的拍摄地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荒凉的钢铁废墟。冷风吹过空荡的厂房,发出呜呜的声响。


    他仔细回想着自己当天的活动轨迹——还好助理在他上戏过程中全程紧跟,从未让他离开视线,那项链应该就在他走过的地方附近。


    他先从休息区开始寻找,翻遍了每一个可能掉落的地方,然后是化妆间、拍摄主场景……


    两个小时后,夕阳的余晖斜斜地穿过厂房的铁架,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阴影。神矢苍介半跪在地上,指尖终于触到了那条卡在栏杆缝隙中的项链。


    银色的链子在暮色中泛着微弱的光,吊坠上还沾着些许灰尘,但精密的齿轮结构依然完好无损。


    “找到了……”他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擦去链坠上的灰尘,正准备戴上,


    “嘶——”


    肩膀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今天拍戏时的撞击伤在此时突然发作,让他反手扣项链的动作微微一滞。但神矢苍介还是咬着牙,将冰凉的金属贴上了自己的皮肤,扣上扣子。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


    “砰——!!!”


    爆炸声来得毫无预兆。


    巨大的气浪从背后狠狠袭来,神矢苍介甚至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掀飞出去。世界在瞬间天旋地转,耳膜嗡嗡作响,鼻腔里充斥着刺鼻的化学药剂味,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几分钟也可能更久,意识终于重新聚拢,他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却发现自己的手臂不受控制地颤抖。


    全身上下都在疼,但万幸没有骨折——至少他还能动。


    他艰难地抬头环顾四周,化工厂的一角已经变成废墟,浓烟滚滚升起,遮蔽了渐暗的天空。


    “嗒、嗒、嗒……”


    皮鞋踏过碎石的声音由远及近。


    神矢苍介努力聚焦视线,看到一双锃亮的皮鞋停在自己面前。


    他顺着笔挺的西装裤腿往上艰难抬头,却对上一双冷漠残酷的绿色眼睛。


    黑色礼帽下,银色长发在最后的天光中非常显眼。男人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手里似乎握着手枪,但神矢苍介的视线仍然模糊,无法看清。


    对方突然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却没有理会他,转身消失在浓烟中。


    直到脚步声彻底远去,神矢苍介的瞳孔才剧烈收缩。


    “琴酒……?!”


    童年的记忆猛然翻涌。《名侦探柯南》这部他只看过一两百集的动画,如今只剩下几个主要角色的模糊印象。而其中这个危险的反派,刚刚竟真实地站在他面前。


    若非他一开始没认出对方,刚才一瞬暴露出的震惊,恐怕早已让他命丧黄泉。


    ……


    琴酒在化工厂的阴影中疾行,黑色风衣下摆扫过满地碎石玻璃。


    他的表情阴沉得可怕,这次任务简直糟透了——那个叛逃的药剂师临死前竟能引爆炸药,毁掉了大部分证据。更可恨的是还让他在撤离时撞见了不该出现的目击者。


    银发杀手摸出伯莱塔,却在靠近时认出了那张脸——神矢苍介,银星会事件的相关者,组织档案里标注着“与警方关系密切”的麻烦人物。


    枪口缓缓垂下,琴酒冷笑一声。这种公众人物受枪伤死亡的消息会招来太多不必要的关注,而这次的任务必须绝对保密。


    “算你走运。”琴酒冷笑着将枪收回风衣内袋,声音低沉得几乎消散在夜风中。


    他不再理会倒在地上的人,转身迅速撤离,


    然而,就在他刚走到化工厂的另外一边通道时,第二次爆炸猝不及防地降临!


    灼热气浪将琴酒狠狠掀飞,爆炸中一根断裂的钢梁如标枪般刺穿他的左肩,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自己的鲜血在水泥地上溅开的样子。


    ……


    神矢苍介正蜷缩在承重墙后。先前与银发杀手的偶遇让他迟迟不敢移动,此刻这个决定竟阴差阳错救了他一命。


    爆炸核心区域外,整面承重墙在冲击波中剧烈震颤,混凝土碎块如暴雨般砸在他背上,却奇迹般地没有造成致命伤害。


    他担心接下来还会有爆炸,不敢再在原地停留,捂着被碎石刮到流血的手臂,在废墟中艰难前行。每走一步都脚步发软,脑震荡带来的眩晕感让视野不断扭曲,呼吸间也全是化工厂刺鼻的化学药剂味,熏得他眼眶发烫。


    当他跌跌撞撞地来到出口通道时,一滩刺目的鲜血拦住了去路。


    那个令人胆寒的银发男人此刻正倒在血泊中,锁骨下方的伤口狰狞外翻,钢筋横在一旁,尖端还挂着碎肉。


    ——和他的枪伤在同一个位置。


    神矢苍介的呼吸骤然停滞,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血腥味混合着烟尘味冲入鼻腔,让他胃部一阵痉挛。


    【走!】理智在尖叫,催促他立刻转身逃离。这个男人是罪犯,是杀手,是个极危险又罪恶的存在。那双绿色的眼睛不久前还冰冷地审视着他,手里的枪随时可能夺走他的生命。


    可他的脚却像生了根,死死钉在原地。


    月光下,琴酒的脸色越来越惨白。那摊血泊在不断扩大,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在拉扯他的良知。


    【见死不救,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他终究无法眼睁睁看着一个生命在眼前消逝,哪怕对方是穷凶极恶的杀手。


    神矢苍介猛地攥紧拳头,停下了自己想要离开的脚步。


    “该死……!”


    他狠狠咒骂一声,却还是踉跄着跪到琴酒身边,他咬牙解开对方被血浸透的黑色大衣。


    对方的高领毛衣早已被鲜血浸透,黏腻温热的触感让他胃部一阵翻涌。


    “别死……别死在我面前……”


    他咬紧牙关,扯下自己的羊绒围巾,用专业的急救手法死死勒住伤口。鲜血很快渗透了昂贵的面料,在他掌心留下滚烫的触感。


    这一幕让他恍惚看到了当初在银行抢案中受伤的自己。


    神矢苍介颤抖着摸出手机,却发现屏幕已经碎裂,无法开机。项链里的定位系统他却并不想启用——且不说松田赶过来需要时间,光是身边这个人的危险身份就足以让他放弃这个念头。他不能把好友卷入这种危险中。


    他深吸一口气,浓烟呛得他咳嗽不止,强忍浑身的疼痛将对方扶起。


    琴酒的身体比想象中沉重,肌肉结实得像是一块铁板。拖行的过程如同酷刑,那一米九的高大身躯也让他左肩的旧伤复发。每挪动几步就不得不停下来剧烈喘息,而每一次移动也都会让对方的伤口渗出更多鲜血。


    全凭意志力支撑着前行,当他终于将人塞进停在工厂侧门的宾利后座时,他的视野已经泛起黑白噪点。


    驾驶座上,他的手指因为脱力而颤抖,几乎握不紧方向盘。神矢苍介咬紧牙关,强撑着发动汽车,朝最近的医院疾驰而去。


    直到确认医院接收并将人送进手术室,他快速付完一笔巨额预付金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他在不远处的另一家医院给自己也做了检查。


    医生皱着眉头看完CT结果,语气严肃:“脑震荡,多处软组织挫伤,左肩旧伤复发,需要立即住院观察。”护士为他清理伤口时,酒精棉球擦过皮肤引起一阵刺痛,但他已经麻木到感觉不到了。


    他借了医院的电话打给助理:“勇树,……对,来接我……我要去上次那家医院住院。”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挂断电话后,神矢苍介靠在病床上,突然意识到一个残酷的事实:好不容易找回来的项链,又不见了。


    这次可能永远找不回来了。全身伤口都在隐隐作痛,但比起心里的空洞感,这点疼痛简直微不足道。


    窗外的月光冷冷地照进来,为病房镀上一层银色。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琴酒冷漠残忍的表情,突然觉得今天的自己不论怎么样做,未来可能都会后悔。


    真是惨烈的一天……


    第42章 琴酒的怒火


    消毒水的气味刺痛鼻腔,琴酒在剧痛中猛然睁眼。


    陌生的天花板,冰冷的点滴管,还有身上令他熟悉的绷带触感——这一切都在无声地嘲笑着他:他居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像个普通人一样被救治。


    “您醒了?”护士小心翼翼地询问,却在触及他森冷目光的瞬间噤若寒蝉。


    这个银发男人即使重伤在床,浑身散发的危险气息也足以让室温骤降。那双锐利的绿眸扫过她时,护士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本能地后退了半步,仿佛被某种掠食者盯上。


    琴酒沉默地审视着这个狭小的病房,记忆最后的画面是爆炸的刺目火光与钢筋贯穿身体的剧痛。但最令他烦躁的是,他完全不知道是谁把他送来医院的。这种失控感让他的耐心几乎告罄,他强压下杀人的冲动,伸手“借”走了护士的手机。


    “伏特加,板桥医院。现在。”他盯着墙上“生命至上”的医院标语,冷声说道。挂断电话后,他将拨出的号码删除,手机随手扔在床边,金属外壳与床头柜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当伏特加气喘吁吁冲进病房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


    琴酒半倚在医院的床头,赤裸的上身缠满绷带,苍白的皮肤上还残留着爆炸造成的灼伤。但最令人胆寒的是他的眼神——像被激怒的野兽,随时准备撕碎眼前的猎物。


    怒火在琴酒的胸腔里燃烧。


    他居然被一个早已死透的叛徒算计,差点葬身于化工厂的爆炸之中。更可笑的是,他现在还活着,不是因为自己足够强,而是因为……被人像捡流浪狗一样救了?


    ——奇耻大辱。


    “大、大哥!您这是……”伏特加看着对方身上狰狞的伤痕,磕磕巴巴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查。”琴酒的声音冰冷到让人骨头缝里都渗透寒意,“谁带我来的医院。还有,把化工厂的‘痕迹’清理干净。”他说话时牵动了肩上的伤口,但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伏特加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向着盛怒下的琴酒汇报道“大哥,那个化工厂爆炸的第一时间我就去赶去现场了,但是现场只发现了您的大衣和血迹,没有其他痕迹,那个叛徒……不见了。”


    “你说什么?”琴酒眼睛骤然眯起,那个叛徒在就在炸药的附近引爆的炸弹,引爆的瞬间绝不可能全身而退,怎么可能没留下痕迹。


    伏特加的声音发紧:“真、真的!我到的时候现场已经没人了,只看到您的大衣上有血迹……我担心您出事,正让后勤组调取附近所有监控,可那化工厂位置太偏了,附近的摄像头很少……”


    琴酒的指节微微收紧。今天的任务一切都透着诡异,仿佛有人精心设计了一场局,而他,成了局中的棋子。


    他压下翻涌的杀意,冷冷道:“先查清楚,是谁把我送进医院的。”


    伏特加立刻执行,十分钟后,一段监控视频出现在伏特加给琴酒带来的新手机上:


    画面中,一个浑身是血的青年,架着昏迷不醒的琴酒,踉踉跄跄地闯进医院急诊大厅。他的步伐虚浮,肩膀因承受重量而不停发抖,直到医护人员推来担架,他才像是终于支撑不住,半跪在地。


    随后,这个身影艰难地撑起身子,去前台交了钱,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即使戴着墨镜遮掩,琴酒也认出了他——


    神矢苍介。


    那个在化工厂里被炸翻在地的明星,那个本应该被他灭口的目击者。


    居然是他把自己送进了医院?


    “咔!”


    手机在琴酒掌心里发出不堪重负的挤压声。


    前所未有的耻辱感席卷全身。


    他居然被一个普通人救了?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明星?


    伏特加很快带着琴酒的大衣和配枪回到病房,还贴心地准备了全新的衣物。他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断裂的银链:“还、还有这个……它缠在您的外套上,我就一起带回来了。”


    琴酒突然笑了。


    那是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他捏起项链,吊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记忆闪回化工厂里,那个明星倒在地上时,脖颈间确实闪过这样的银光。


    “给我神矢苍介的全部资料。”他冷冷开口,嗓音里压抑着暴虐的杀意,“现在,我要出院。”


    “但医生说要观察三天……”


    伏特加的话戛然而止。因为琴酒已经拔掉了输液针,鲜血顺着手背流下,明明不久前还受着危及到生命的重伤,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般站了起来。黑色大衣披上肩膀的瞬间,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又回来了。


    “我说,出院。”


    伏特加明智地闭上了嘴。大哥此刻的眼神,显然不是讲道理的时候。他默默递过准备好的帽子。


    琴酒将项链随手塞进大衣口袋。他转身走向门口时,眼底闪过一丝狠戾的光芒。


    ……


    另一边,医院病房。


    神矢苍介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冬云勇树还没来,他的思绪却早已纠缠成解不开的死结。


    自从救了那个银发男人,一种诡异的、近乎悖论的负罪感就如影随形。报警的念头在脑海中反复闪现,又被更多现实问题击得粉碎——他能说什么?难道要告诉警方自己是通过动画片认出了一个“危险分子”?更讽刺的是,他现在连指证对方持枪的证据都遗失了。


    他只依稀记得解开那件浸血大衣时,指尖似乎是感觉到口袋里有金属硬物。可现在,那件可能藏有凶器的大衣还躺在废弃工厂的角落。若是报警后真能找到那把手枪,或许能通过指纹锁定这是对方的武器……成为一个持械罪证。


    他无意识地摩挲着缠满纱布的手臂,伤口隐隐作痛却无法分散他的注意力。各种念头的冲突萦绕在脑海里,几乎比他下决定救人时还要混乱。


    当冬云勇树终于带着新手机出现时,神矢苍介几乎是用催促的姿态将他支去办理转院手续。


    独自留在病房的寂静中,他颤抖的手指按下报警号码:“……那个仓库附近发生了两次爆炸,有人受伤被送到板桥医院,”接着有点语无伦次道,“我好像看到有人持枪……”挂断后,胸腔里的空洞感愈发强烈,不知道现在再说是否来得及,但他也不能用医护人员的手机报警,那会给别人带来危险。


    神矢苍介盯着手机屏幕渐渐暗下去,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翻涌:


    【警察能找到那件大衣里的枪吗?】


    【如果找到了,持枪的罪名到底有多严重?】


    【如果琴酒被抓了,会追查到自己这个报案人吗?自己会受到怎么样的报复?】


    【如果什么都没找到,又该用什么方法让这个被自己救下的罪犯伏法?】


    整整一天都在焦虑中度过,警方却始终没有消息。他试探性地向萩原研二打化工厂爆炸的事,但由于事发地不在搜查一课辖区,对方也不甚了解,只答应帮忙询问。


    萩原的消息来得很快:【那个化工厂是因残存化学试剂保存不当引发的爆炸,现场既无人员伤亡,也没发现任何可疑痕迹。】


    听到这个结果,神矢苍介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原来连第一个问题中提到的枪械都没被发现,那晚在化工厂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幻觉。


    就在这种极为复杂的情绪里他住了三天院,这一次,他没告诉松田和萩原,只让助理冬云勇树找护工来照顾自己。毕竟除了需要静养外,行动还算自如,没必要让那两人担心。


    更何况,那条丢失的项链,他还没想好怎么跟松田解释。


    那条做工精细、暗藏定位装置的齿轮项链,松田肯定费了不少心思。结果自己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弄丢……光是想象中松田挑眉看他的表情,神矢苍介就觉得难以启齿。


    好在伤势不算严重,在医院做完最后检查确认无碍后,他自行办理了出院手续,悄无声息地回了家。冬云想送他,被他婉拒了——年轻人这些天公司医院两头奔波,脸上的自责都快凝成实质,实在不必再徒增对方负担。


    然而当他终于回到公寓门前时,一个突兀的快递盒让他的脚步猛然停住。


    没有寄件人信息,没有物流单号,只有收件栏清晰地印着他的名字。盒子不大,但通体漆黑,在大理石地面上显得格外突兀。


    他蹲下身,谨慎地晃了晃盒子,只感觉里面有个很轻的东西在滑动。没有异常的声响,也没有可疑的重量。


    他皱眉拆开,指尖在触及盒内物品的刹那骤然僵住——


    是那条失踪的齿轮项链。


    银色的链子在廊灯下泛着冰冷的光泽,吊坠完好如初,链条却已断裂。


    神矢苍介的呼吸几乎停滞。


    谁送回来的?


    琴酒?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的后背就渗出一层薄汗。如果真是那个银发杀手……对方是怎么找到他的住处的?又为什么特意归还项链?


    更可怕的是——


    这意味着,琴酒已经知道那天晚上救他的人是谁。


    如果当时任由琴酒失血而死……其背后的黑暗组织是不是也会循着蛛丝马迹找上门?那他们知不知道自己打出的那通报警电话?


    救,是错。


    不救,也是错。


    可若是重来一次——


    神矢苍介突然冷笑出声。多么讽刺啊,他居然在认真思考“要不要让一个杀手死去”这种伦理命题。更可笑的是,当初这个选择只关乎琴酒的生死,现在却发现连自己的命运也被卷入其中。


    无论怎么选都像在赌命:【把希望寄托在杀手的良知上,或者某个组织的情报网络上。】


    这未免也太可悲了。


    “命运好无情……”神矢苍介喃喃自语,既然无论如何都是赌局,那他宁愿赌自己当初那个选择。至少那一刻,他是完全忠于本心的——作为一个人类,无法眼睁睁看着生命在眼前流逝,仅此而已。


    ……


    琴酒站在安全屋的落地窗前,指尖夹着的香烟缓缓燃烧,烟雾在冰冷的空气中缭绕。他的左肩缠着绷带,但站姿依旧笔挺,仿佛那贯穿伤不过是一道无关痛痒的划痕。


    伏特加站在他身后,手里捧着一沓资料,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大哥,神矢苍介的资料已经整理好了。”


    琴酒没有回头,只是伸出手。伏特加立刻将文件递上。


    资料很详尽,甚至包括了组织里几拨人接触他的完整记录。琴酒快速翻阅着,纸张在他指尖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苏格兰的报告——细致到令人发指,连神矢苍介喜欢的咖啡品种都记录在案。最后的评语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敏锐但容易心软。”


    琴酒冷笑一声,烟灰簌簌落在报告照片上那张笑得毫无防备的脸上。


    波本的报告——银星会事件后短暂接触,结果对方带了警察,甚至对波本起了疑心。评语:“警惕性高,不轻易信任陌生人。”


    琴酒眯了眯眼,继续往下翻。


    黑麦的报告——厚厚一叠,几乎是对神矢苍介的全方位的心理分析。琴酒的目光在“接触方案”上停留了一瞬,上面赫然写着:


    【利用“拯救感”建立信任,逐步引导他透露信息。】


    “呵。”琴酒嗤笑一声,收紧手指,纸张在他手中皱起。


    他讨厌“拯救”这个词。


    琴酒继续翻阅,目光停留在银行劫案的详细记录上。


    现场照片中,神矢苍介先救了银行的负责人,后来又在枪手瞄准黑麦时,毫不犹豫地挡了子弹。


    特写照片里,他躺在血泊中,子弹的伤口在左肩下方,鲜血染红了衬衫。那个位置……


    和他被钢筋贯穿的位置,几乎一模一样。


    琴酒的瞳孔微微收缩,一种莫名的不悦在胸腔蔓延。


    再往后,是黑麦的后续行动:假扮记者套话被拒绝,又安排组织成员伪装成银星会残党,跟踪、袭击神矢苍介和他的朋友,逼他在压力下透露情报。


    报告的最后,附着一份录音文件。琴酒点开播放键,里面传出神矢苍介近乎恳求的声音:


    “……再次恳请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黑麦的回应冷静而虚伪:“我承诺过保密。”


    琴酒猛地关上录音,将烟头狠狠摁灭在烟灰缸里,火星四溅。


    “简直要吐了。”他冷冷道。


    黑麦的做法在组织里无可厚非,甚至算得上高明——布局精准,行动果决,是难得的人才。


    但琴酒就是觉得厌烦。


    厌烦黑麦的算计,更厌烦神矢苍介的愚蠢。


    一个烂好人,甚至为救一个别有用心者挡子弹。


    可笑。


    琴酒从大衣口袋里摸出那条齿轮项链,银色的金属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他盯着它看了几秒,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和神矢苍介这个人一样,无聊透顶。


    他随手将项链丢给伏特加:“找个机会,还回去。”


    伏特加一愣,手忙脚乱地接住项链:“大哥,那个明星好像报警了,虽然只是说工厂有爆炸案和有人持枪,不处理掉他吗?”


    琴酒冷冷瞥了他一眼,那目光让伏特加瞬间噤声:“一个明星突然死亡,只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伏特加立刻点头:“明白了。”


    琴酒没再说话,转身走向窗边。夜色深沉,东京的灯火在远处闪烁,喧嚣繁华的让人厌倦。


    愚蠢。


    琴酒嗤笑一声,抬手拉上窗帘,将那片灯火通明隔绝在外。


    这种无聊的人,不值得他再浪费一秒。


    第43章 燃烧到极致


    神矢苍介的焦虑并没有持续太久。


    没有人跟踪,没有威胁信,没有陌生来电,甚至连社交媒体上的异常留言都没有——


    那场险些夺去性命又让他挣扎郁结的爆炸案,仿佛只是东京夜色中一个转瞬即逝的噩梦。


    他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望着东京的晨光将城市镀上一层淡金色,忽然觉得有些荒谬。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或许是他这两年经历了太多生死时刻,神经早已被磨得麻木坚韧;


    又或许那条失而复得的项链终究带走了最后一点厄运。


    总之,当他某天清晨醒来,发现生活一如往昔时,便决定将化工厂的阴霾暂时封存在记忆深处。


    毕竟生活总要继续。


    因住院而延误的专辑发行计划很快重新启动。


    先行曲《warm inside》发布当天,音源曲线在显示器上势如破竹,正午时分便登顶所有音乐榜单。


    “破纪录了!”经纪人举着平板电脑冲进会议室,屏幕上实时榜单的冠军位置赫然显示着他的名字,评论区沸腾着“神曲降临”的欢呼声。


    神矢苍介笑了笑,对于新专辑他打磨的足够久,在经历过生死交错的心境转折后,音乐里沉淀着比以往更为丰富的层次与质感。


    对唱作型歌手而言,能获得这样热烈的认可,确实是值得珍藏的时刻。


    随后的日子里,主打歌与其他十一首作品陆续释出。


    各大音源榜单前列很快被他的新歌占据。


    打歌节目的彩排、巡演场地的确认、杂志封面的拍摄邀约……日程表以惊人的速度填满。


    沉寂许久的音乐粉突然集体复活,演唱会门票开售即告罄,社交媒体上“抢不到票”的哀嚎此起彼伏。


    这就是多栖艺人的奇妙之处——影视、音乐、综艺,每个领域都有独立的受众群体。除了那些死忠到能背出他每日行程的核心粉丝,大多数人只会为特定领域买单。而现在,音乐粉的狂欢时刻到了。


    ……


    最新一轮演唱会巡演如期而至。


    演唱会后台,化妆师正为他勾勒下眼线,冰凉的笔尖划过皮肤。


    神矢苍介凝视镜中的自己:为契合专辑风格染的淡淡的橙粉发色,衬得五官愈发立体,垂落的刘海间隐约可见眉峰,眼下水钻伪装的泪痣在灯光下闪烁,打歌服的金属链条在锁骨上折射冷光,锁骨下方的伤痕被金属纹身贴遮住。


    有一种和日常的他完全不同的冷然性感味道。


    站姐们前一天拍的彩排路透已经在网上疯传,但今晚的正式舞台才是真正的战场。他站起身,金属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周六的演唱会场馆座无虚席。


    VIP包厢里聚集着一群特殊的观众——神矢苍介特意请了几位警官朋友和家属来观演,松田阵平、萩原研二、萩原千速、伊达航、娜塔丽,甚至还有刚好回国取材的工藤优作,都带着妻子儿子一同前来。


    “真是热闹啊。”萩原研二靠在包厢栏杆上,笑着看向舞台,“没想到连工藤先生都来了。”


    松田阵平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晃了晃手中的荧光棒:“我还没看过现场演唱会呢,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工藤新一趴在栏杆上,眼睛里带着一丝期待:“神矢先生在《暗夜男爵特别篇》里演的很好,我还没听过他唱歌呢!”


    工藤优作揉了揉儿子的头发,微笑:“苍介君的舞台非常厉害,好好享受吧。”


    当耳返里传来导演最后的倒计时,神矢苍介深吸一口气,在黑暗中他的眼眸亮如星辰。


    ——该上场了。


    开场是一连串密集的鼓点,如惊雷般炸响,震得人胸腔发麻,整个场馆都气氛随着劲爆的鼓点逐渐攀升。


    神矢苍介站在舞台中央的升降台上,刘海下的眼睛在黑暗中微微发亮。随着最后一声重鼓落下,聚光灯骤然亮起!


    专属麦克风抵在唇边,第一个高音直接撕裂寂静。


    新专辑的先行曲,节奏快得几乎让人窒息,但台下的粉丝早已将副歌烂熟于心。


    万人合唱的声浪中,神矢苍介在歌曲后半段即兴加入连续爬升的转音,清亮而富有爆发力的嗓音瞬间点燃整个场馆。


    然后是他完美切合节奏的舞步。


    神矢苍介的动作精准中带着独特韵律的美感,腰腹发力时的震动,每一个wave都像电流从脊椎窜到指尖。脖子上的银色的金属链随着动作疯狂跳动,几次狠狠抽在锁骨上,大屏幕特写里,那片肌肤已泛起绯色。


    尖叫声几乎掀翻屋顶。


    开场二十分钟的高强度表演,他没有给观众哪怕一秒的喘息时间。新专辑的唱跳曲目接连炸场,舞台上的温度随着他的汗水一同蒸发成灼热的空气。


    直到音乐暂歇,他喘着气握住麦克风,声音因为剧烈运动而微微沙哑,汗珠顺着下颌滴落:“……大家还好吗?”


    台下回应他的是排山倒海般的声浪。


    他笑起来,眼角那颗水钻泪痣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短暂互动后,大屏幕切入新歌MV。而在黑暗中,工作人员迅速为他换装——三分钟后,灯光再亮,他已经换了件白色丝质衬衫。


    领口几乎开到腹肌,水感亮片沾在锁骨和胸膛上,像一场未干的雨。头发全部梳到脑后,露出画完舞台妆后浓丽到近乎锋利的五官。


    这一环节的歌单全是慢歌,他的嗓音在清澈柔和中藏着华丽的技巧,几段炫技的超高音像一把钩子,把所有人的情绪吊到极限。


    而他的肢体语言比歌声更致命:摩挲麦克风架的修长手指,随节奏轻摆的腰肢,扫过观众席的深邃目光……明明是慢歌,却比舞曲更让人心跳失速。


    演唱会过半,他换上色彩鲜艳的运动风造型,歌曲风格也变得实验而跳跃。


    电子、摇滚、甚至融合了爵士的即兴段落……每一首都截然不同,但神矢苍介的舞台掌控力让这些歌曲和谐串联。台下的荧光棒像被一片闪烁的星海,粉丝的喊叫已经听不出具体词汇,欢呼化作纯粹声浪。


    最终环节,他卸下所有华丽包装,穿着最简单的T恤返场。钢琴、吉他、甚至一段架子鼓solo,他改编演奏了每一张专辑的主打歌,汗水从额角滑到下颚,在聚光灯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每个角落的观众都能在大屏幕上看清他的眼睛,愉快的,深情的,投入的。


    他又造了一场梦。


    “安可!安可!”


    喊声持续了整整五分钟,神矢苍介才重新出现在舞台上。这次没有伴舞,没有特效,只有一束追光落在他身上。


    《蝴蝶效应》的旋律响起时,不少观众已红了眼眶。


    这是他的出道曲,也是安可必备曲。见证了他的每一次演唱会。


    终章时刻,他突然改变ending pose——右拳轻抵左肩旧伤位置,而后对全场比出爱心。


    粉丝都知道他之前受伤的位置,明白此刻神矢苍介在安慰她们,台下的粉丝们瞬间泪崩。


    灯光大亮时,他深深鞠躬,汗滴在舞台上砸出深色痕迹。


    如梦初醒。


    ……


    演唱会结束后的后台,神矢团队大脑中紧绷的弦终于松开。


    新工作室成立后的首场演唱会,所有流程都被反复推敲,尤其是考虑到老板之前多次受伤,团队甚至准备了紧急医疗预案。


    没想到演唱会的过程和结果都完美得超出预期。


    新经纪人白石理惠站在监控屏前,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笑意。带一个成熟、有作品、又风评好的艺人,简直是业内梦寐以求的工作。


    甚至他还是个完美老板——神矢苍介只在公司业务大方向上把控,除了自己的作品外,不去细究别人的办公细节,公平公正,又很大方。


    “这次演唱会刚结束,社交媒体上的相关词条就急剧上升。”她对着手机那头的公关团队说道,“媒体通稿可以发了,一定要抓住这个热度,再推一波专辑和神矢的其他作品。”


    VIP包厢里,今天被邀请的众人怕给今天辛苦演出的神矢苍介添麻烦,就派出了几个代表去见他。


    神矢苍介的妆还没卸,橙粉的发丝被汗水浸得微湿,眼下那颗水钻在灯光下格外醒目。他正和经纪人低声交谈,听到门开的动静,抬头便笑了。


    “萩原,松田——”他的目光移到后面的工藤父子身上,微微睁大眼,“这是优作先生的儿子吗?和你长得好像。”


    舞台下的他褪去了那层令人屏息的光环,变回他们熟悉的、总是带着温和微笑的神矢苍介。


    “经常也有人这么说呢,神矢君你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是犬子工藤新一。”工藤优作拍了拍儿子的头。


    工藤新一上前一步,献上准备好的花束:“神矢先生,演出非常精彩。谢谢您的邀请。”


    小学六年级的男孩虽然对演唱会兴趣不大,但却是神矢苍介主演的侦探剧忠实观众。这次被父亲带来,没想到现场表演比想象中更震撼。


    “谢谢你的花。”神矢苍介接过花束,微笑了一下,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工藤新一”。


    记忆中的“江户川柯南”还是个遥远的未来,而眼前的男孩自信张扬,眼里闪着早慧的光。


    “新一君,”他忽然蹲下身,平视着工藤新一的眼睛,“上次我的演唱会发生了爆炸威胁,是你的爸爸迅速找出了犯人,还确定了炸弹位置——他是个非常厉害的侦探呢。”


    工藤优作推了推眼镜,难得露出一丝赧然:“苍介君,我只是个侦探小说家罢了。”


    “爸爸是很厉害,”工藤新一扬起下巴,眼神闪耀,“但我会成为更出色的侦探。”


    神矢苍介笑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拭目以待,新一君。”


    “你怎么连场馆配的荧光棒都拿上了?”他和工藤新一打完招呼,突然转向松田阵平,指了指对方手里晃动的荧光棒。


    松田得意地挑眉,理直气壮地说:“我可是第一次看演唱会,得留个纪念。”


    “这么说来,上次我明明在神矢的演唱会上,可是完全没来得及听歌呢。”萩原研二插话,笑容里带着调侃。


    神矢苍介翻了个白眼:“又讲地狱笑话了,萩原。”


    托对方总是开这种类型的玩笑的福,这一年多来,他已经对萩原受伤的事件脱敏了。


    “对了,神矢,”萩原递给他一个精致的小纸袋,“消耗这么大的演出,补充点糖分很合理吧?”


    也不知道萩原研二什么时候发现的小秘密,神矢苍介非常喜欢甜品,但是因为担心皮肤和体重的问题,十分克制,每次都需要找到足够多的借口,才会去吃一点。


    神矢苍介瞬间欢呼了一下,开心地从萩原研二手中接过纸袋,“这位朋友,你好懂我。”


    几人又和他招呼了几句就告辞离去,体贴地留时间给他处理后续工作的时间。


    人群散去后,神矢苍介跟经纪人交代了一些后续问题,就独自坐在化妆镜前,慢慢卸去舞台妆。


    门外,工作人员忙着收拾器材,经纪人敲了敲门:“车准备好了,要送你回去吗?”


    “不用,我再坐一会儿。”


    他望着镜中的自己,澎湃的心潮尚未完全平息。


    沉浸在热爱中燃尽自己的感受无比美妙,正是他愿意穷尽一生去追逐的极致体验。


    ……


    坐进驾驶座,神矢苍介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演唱会会场,然后发动车子驶向家的方向。


    街景在窗外飞速后退,电台里正好在播放他的新歌。这一刻,神矢苍介真切地感受到——生活确实在继续,而且比想象中更加美好。


    红灯时,他瞥见副驾驶座上的花束,工藤新一稚嫩却坚定的脸庞浮现在眼前。未来还有很多未知,但此刻,他只想好好享受这份难得的平静与满足。


    车子再次启动,融入东京夜晚川流不息的车流中,如同他的人生,继续向前奔驰。


    第44章 谁欺负你了


    “老板,第二集的实时收视率冲到24.3%,逆跌上涨5个百分点——这已经打破近三年黄金档开播纪录了。”


    经纪人白石理惠紧盯着屏幕上持续攀升的折线图,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兴奋。


    “现在网络口碑彻底爆了,点评网站的开分正在逆势上涨,那些黑评快被真实观众的声音淹没了。”


    ……


    24小时前。


    当《无限危机》首播收视率冲破19%时,整个团队还沉浸在首战告捷的喜悦中。然而庆功的香槟尚未开启,风暴已至。


    各大影视论坛突然涌入大量一级小号。这些账号用近乎复制的句式在评论区刷屏:


    【男主面瘫演技】


    【剧情老套如二十年前特摄片】


    更恶劣的是某知名娱乐博主信誓旦旦宣称【亲眼看见神矢苍介在片场用替身完成全部动作戏】,配图是一张模糊到几乎失焦的片场背影,却硬生生被打上“实锤”的标签。


    “我们明明和评分网站达成过延迟开分协议。”宣传总监把咖啡杯重重磕在会议桌上,“他们却提前十二小时开放评分,还放任那些注册时间不足二十四小时的账号刷差评——这已经超出常规竞争范畴了。”


    神矢苍介划动着平板上的舆情报告,屏幕冷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某条被转发过万的吐槽引起他的注意:【现在的收视率都是粉丝刷出来的吧?】配图是刻意截取的画面崩坏瞬间。


    他的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瞬间,然后若无其事地滑向下一页。


    “果然又来了。”


    神矢苍介看着舆情报告陷入思索。自从脱离天城娱乐自立门户,这样的围剿他已遭遇太多次。


    巡演期间,明明粉丝剪辑的舞台视频正在病毒式传播,转眼间各大平台就冒出大量“专业乐评人”,把表演批得体无完肤;更有所谓的“路人”开始带节奏,将正常的粉丝应援扭曲成“饭圈乱象”。


    而如今,电视剧刚上映,更猛烈的围猎便接踵而至。


    公关总监烦躁地松了松领带:“现在的情况是,我们每前进一步,就要面对十倍的反扑。演唱会、新剧、代言……每个领域都有人等着分蛋糕。”


    他调出一张关系图谱,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可能参与打压的竞争方——歌手、演员、经纪公司,甚至平台方。


    “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神矢苍介没有仔细看这些竞争方的信息,他关闭舆情监测页面,指节在桌面上轻叩。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作为艺人兼老板,神矢苍介比任何人都清楚——在娱乐圈这个角斗场,抱怨是最无用的武器。


    他沉思了片刻说道“这些黑也是流量,能够为新剧引入一些关注,只是不能让这些评论占据主流。”


    他的声音很稳,安抚员工情绪同时一锤定音:“联系发行方一起提前释出备用的高光片段和幕后花絮,加大推流力度,把舆论焦点拉回剧集本身,放大对剧本身质量的讨论。”


    同时对公关总监说道“舆情的预算,我已经让财务多预留了一部分,这段时间会是个硬仗,前期不能吝于投入。”


    他现在视角和之前不同,从戏中杀青后他就会以商人视角去考量自己的影视项目,此刻最重要的是,保持一颗大心脏,不能和一些黑流量进入撕扯恶评的循环里,而是利用这种关注度,将有可能吸取到的注意力放在作品本身上。


    这种S+级别的大制作,本身颠覆性的叙事结构、电影级的镜头语言,以及神矢苍介收放自如的演技,根本不可能长久的陷入舆论困境,只是各个竞争者想从一开始就打压这部作品,洗脑一些容易摇摆的路人群众,压下神矢苍介上升的势头罢了。


    或许是神矢工作室这边应对的方式没有问题以及电视剧本身发行方背景强势,负面舆论在发酵的当下就有许多相对应的安利,各类亮点剪辑和官方花絮放出。


    舆论开始微妙地转向,反而成功让一部分原本没有准备看电视剧的人产生好奇。


    而此刻,第二集收视率的逆势飙升,便是最好的反击。


    “这次他们失算了。”白石理惠突然笑起来,指着实时热搜榜。只见#无限危机真香#的话题下,无数观众自发充当“自来水”


    【第二集那个长镜头绝了!】


    【苍介的微表情我能看一百遍】


    【那些打一星的真的看剧了吗?】


    神矢苍介看着这些上涨的数据,改变的风向,并没有多大的触动,现在的一切也只是开始而已。


    没有资本护航,他的路或许会比旁人更坎坷,他必须将一切做到极致,才能最大程度避免被扭曲事实。


    不过,这几次的围剿也给他提了个醒——


    他需要编织更牢固的关系网,才能在这片暗潮汹涌的战场上,真正站稳脚跟。


    ……


    “喂,你今天来我家一起看你的新剧吗?”电话那头,松田阵平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懒散,背景音里隐约能听见金属工具碰撞的清脆声响,大概又在拆解什么精密器械。


    神矢苍介将手机夹在肩颈间,手指仍在键盘上敲击着最后几行邮件。自从巡演结束后,他的日程表就又开始逐渐填满——虽然作为艺人的活动量他有所控制,但管理者身份带来的文书会议却呈几何倍增长。


    “去,我们说好的。”他按下发送键,向后仰进办公椅里,久违的松弛感顺着脊椎爬上来,“今天没有突发状况,总算能喘口气。”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哼笑。


    “难得啊,大忙人。”松田顿了顿,背景音里突然插进另一个清朗的声线——是萩原研二在嚷嚷着要加购啤酒。“hagi今天也不加班,完美。”


    神矢苍介望着窗外明亮的天色,玻璃映出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


    最近被各种商业博弈搅得神经紧绷,此刻竟因为这样普通的邀约感到雀跃。


    “披萨吃吗?公司附近新开的店,风评不错。” 神矢苍介拎起西装外套,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这样晚上不用开火。”


    “你能吃吗?我肯定是没问题的。”松田的调侃里带着明显的怀疑。他们都知道这位偶像朋友晚餐不吃碳水。


    神矢苍介按电梯的手指顿了顿。“我再带份沙拉,披萨就尝一块。”他压低声音,像在分享什么犯罪计划,“再不吃点罪恶的东西,我心态要爆炸了。”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两秒。


    “有人给你气受了?” 松田的声线陡然沉了下来,那种审问犯人的语气又冒出来了。“晚上细说。”


    “行啊,等着。” 神矢苍介轻笑出声,电梯门映出他眼底跃动的光彩。


    ……


    液晶屏的蓝光在昏暗的客厅里明明灭灭。当《无限危机》第六集播到关键片段,荧幕中的神矢苍介像只猫般蹿上大树,仅靠腰腹和手臂力量在空中划出惊险的弧线,从一棵树荡向另一棵时,两侧同时爆发出惊呼。


    “这核心力量太犯规了吧?!”萩原研二惊讶到手里的啤酒罐差点捏变形,转头看向盘腿坐在榻榻米上的本人,“神矢,你现在还能做这个?”


    “人猿泰山东京分山?” 松田阵平叼着披萨含混不清地吐槽,下一秒就被精准的锤了一下卷毛脑壳。


    神矢苍介收回作案的手,得意地晃了晃食指“威亚吊着的,那时候肩膀的伤还没好利索,手臂使不了大力气。”


    “不过爬树是实拍”他突然露出个狡黠的笑,“下次找机会给你们演示一下,我可是爬树高手。”


    “倒是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见识一下~”萩原研二捏着下巴思索道。


    片尾曲的余韵还在客厅里流淌,三人面前的茶几上散落着苏打水瓶,空啤酒罐和披萨盒。萩原研二正用遥控器反复回放某个伏笔镜头,松田阵平却突然把抱枕往神矢苍介腿上一放。


    “行了,现在交代吧。”他眯起眼睛,那种在审讯室盯犯人的压迫感又漫上来,“谁欺负你了?”


    神矢苍介接住抱枕,翻了个白眼:“你这语气,像在问被霸凌的小学生。”


    “你们不知道,”他抱着抱枕,难得向两个朋友抱怨道“演艺圈的那些资本方的人有多坏。”


    萩原研二悄悄按了暂停键。


    “……他们搞掉我,难道自己就能上位了?”神矢苍介揪着抱枕的尖角,“有这功夫搞小动作,不如去提升业务水平。”


    “是前段时间的黑热搜?”萩原突然开口。他想起交通课的女警们偷偷讨论的八卦,甚至自己无意中上网看到的消息,他的网速可比小阵平快。


    “我记得刷到过相关的帖子。”有些一看就是虚假的爆料让萩原研二非常生气,但是又不好为此去问神矢苍介,避免他更烦心。


    神矢苍介喝了口苏打水,然后将冰凉的铝罐贴在额头上:“其实从天城娱乐解约独立出来时就有苗头了。”水珠顺着他的太阳穴滑到下颌线。


    “不过那时候不成气候,毕竟黑别人也要花钱花资源的。我刚从天城娱乐出来,他们会看看风向,也有些其他娱乐公司在接触我,所以风气还不是很明显。”


    “直到我成立个人工作室。”神矢苍介无奈的给他们解释了下娱乐圈的舆论战场“我涉及的领域比较多,自己背后又没有核心的资本保驾护航,几个之前的竞争对手都在瞄准集火。”


    “还记得我住院时来看我的那个《无限危机》的导演吗?他后来告诉我,他是顶住了很大的压力才没有换角的,我受伤的消息刚一传出去,至少有三个小生找关系希望能替掉我。”神矢苍介感叹了一声。


    “要不是导演话语权高,投资人就能直接决定换角了。”实际上那时的神矢苍介在确认导演愿意等他之后,也花费了很多精力和人脉在和投资方争取。


    “演艺圈也是战场啊。”萩原研二默默喝了口啤酒。


    “这场舆论战确实很难打,最近工作室合作的两个宣传也被竞争对手的公司挖走了,剩下的人天天加班,简直焦头烂额。”神矢苍介揉了揉太阳穴道,“还好破了收视纪录后,一部分恶评都撤掉了,终于可以喘口气。”


    “辛苦了,”萩原研二坐着挪到神矢苍介旁边,伸手揽住了他的肩,将他带入怀中,用啤酒和他手中的苏打水碰了一下杯。


    “敬我们的爬树高手!”


    另一瓶啤酒也举了起来,三个铝罐在半空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敬我们的人猿泰山!”


    第45章 你们时尚品味不行


    《无限危机》一直拔高的收视率像一柄出鞘的利剑,斩断了大部分负面舆论的纠缠。


    那些曾经铺天盖地的黑通稿,如同退潮时的泡沫,悄无声息地消散在数据的铁壁前——继续攻击一部现象级作品,性价比实在太低了。


    但娱乐圈的战场从来都是多线作战。


    音乐圈的暗箭接踵而至。每当观众因剧集搜索“神矢苍介”时,算法总会“贴心”地推送些《唱功对比》《现场车祸集锦》之类的视频。


    这些精心剪辑的内容,往往将神矢巡演时某个气息不稳的瞬间,与其他歌手修音后的录音室版本并排放映,形成某种微妙的对比。


    经纪人白石理惠将平板电脑推到会议桌中央,屏幕上显示着最近搜索词条的关联视频,“他们不敢正面否定《无限危机》的成功,就试图在关联领域瓦解你的口碑。”


    神矢苍介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负面舆情就像附骨之疽——即便无法造成实质伤害,也会持续消耗艺人的商业价值。


    “接触的几个合作方都各有短板,不适合进行战略合作,还得再等等。”他推开椅子站起身,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当《暗潮》的剧本被送到神矢工作室时,仿佛带着某种命运的巧合。


    作为NTV年度“S级”重点项目,这部金融悬疑电影堪称资源天花板,顶级编剧坐镇,王牌导演执镜,更附赠平台方强大的舆情护航能力——他们投资过的爆款,从未在口碑战中失手。


    【原本想用音乐类综艺过渡的。】神矢苍介仔细地翻动着剧本,纸张发出清脆的声响。那个被竞争对手截胡的国民级音综,此刻想来倒像是命运馈赠的止损。


    《暗潮》的制片人松本润一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位年轻巨星的表情,却见对方突然勾起唇角,露出一个饶有兴味的笑容:“这个角色……很有意思。”


    会议室里的气氛骤然松弛。


    NTV平台代表中岛暗自松了口气——只要表现出兴趣,就意味着谈判可以继续。


    在这个资本与艺术博弈的名利场,像神矢苍介这样的“六边形战士”实在稀缺:广受认可的演技,老天赏饭吃的颜值,千万级的粉丝号召力,配合度极高的职业态度,影视音综全方位的国民度。


    就连那些“腥风血雨”的体质,在专业人士眼中也不过是话题度的另一种证明。


    而《暗潮》仅仅是合作的第一步。如果能将这位刚拍出现象级影视作品的艺人纳入平台阵营,对NTV的内容版图也是一个很大的增幅。


    业内想与神矢合作的团队不计其数,特别是在他主演的《无限危机》创造收视神话之后。


    但这位年轻的巨星对剧本的挑剔程度同样令人咋舌——最近业内已知对方接触的五个顶级制作团队,都未能通过他那苛刻的标准,未联系前谁也不知道《暗潮》能不能打动他。


    当双方的诉求高度契合时,《暗潮》的合作以惊人的速度尘埃落定。


    唯一的小插曲发生在合同磋商时,法务团队发现音乐版权条款存在陷阱——若电影OST使用神矢演唱的歌曲,平台将可无偿使用他的音乐版权,经过据理力争,最终以“需本人书面授权”的条款守住最后防线。


    除此之外,一切顺利。


    ……


    两日后,一个颁奖晚会结束后的晚宴上,神矢被人群簇拥着,畅聊各种作品和未来的合作意向。


    每一个眼神交汇都暗藏机遇,每一次碰杯都可能敲定亿级别的合作。


    神矢苍介周旋于各色试探与恭维之间,保持着完美的社交微笑,然后终于在这种高强度社交的半小时后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他举着香槟杯走到露台。


    夜风拂过他新剪的短发,远处大厦外墙上,《无限危机》的巨幅海报正在更替——换上了他刚拿下的高端腕表代言。


    “敬麻烦。”他对着远方的“自己”在虚空中轻轻碰杯,酒杯玻璃映出他此刻意气风发的眼神。


    然而这份宁静未能持续太久。


    一阵清新的香水味先于声音侵入安全距离。“苍介君,怎么躲在这里,今天可是很多人想结识你呢。”


    九野玲的声音带着温柔的甜意,这位凭借纯欲形象迅速蹿红的新生代女星款款走近,浅蓝色亮片礼服在灯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白色丝绸手套更添优雅气质。


    她将秀发高高地盘起,露出修长的颈线,甜美的笑容与成熟的身材形成微妙的反差。


    神矢苍介没有立即转身,而是借着玻璃的反光打量着来人。这位《暗潮》内定的女二号,出道以来每部戏必传绯闻的“男神收割机”,此刻出现得太过刻意,令他警觉顿生。


    神矢苍介不动声色地向露台阴影处移动了半步,拉开彼此的距离。


    “我正出来透透气,九野小姐也是吗?”他的声音礼貌而疏离,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视着四周。


    对面酒店的窗户、露台角落的绿植、甚至远处建筑物的天台,所有可能藏摄像头的地方都在他的审视范围内。


    【那是?】神矢苍介没有发现摄像头,但是酒店楼旁的巷子中,一抹眼熟的银色一闪而过。


    “叫我玲就可以,我们可是马上要合作《暗潮》了呢。”九野玲又向前迈了一步,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神矢苍介的目光原本正追随那抹银色,闻言回过神来,看向九野玲。


    “九野小姐穿得比较少,还是不要站在露台外吧,这里风大。”他的语气依然温和,眼神却明显冷了下来。“还有,我们是第一次见面,还是称呼各自的姓氏比较好。”


    九野玲的笑容僵了一瞬,迈步正欲再开口时,露台的玻璃门被推开。


    “神矢君!原来你在这!”一家电视剧发行方的商务总监快步走来,目光在两人之间快速扫过,立即换上商业化的笑容:“九野小姐也在啊?我们社长正想和神矢君聊聊明年的大制作呢。”


    神矢苍介微微颔首,“失陪。”他迈步离开的背影非常干脆。


    夜风渐凉,露台上只剩九野玲一人。她望着神矢苍介远去的背影,面无表情。


    对面酒店某个窗口,相机的红色指示灯也在黑暗中悄然熄灭。


    宴会厅水晶灯下,他接过旁边社长递来的一杯新的香槟,一边暗自回忆刚刚看到的情形。


    刚刚的那抹银色应该就是琴酒,他的旁边还有个一个模糊的人影,两人在他看到的瞬间就消失在巷子深处。


    这个杀手莫名出现在宴会附近让神矢苍介立即绷紧了神经。


    可这场名流云集的晚宴持续了太久,觥筹交错间,各种合作邀约纷至沓来,令神矢苍介忙于应付。


    待到宴会结束时,他已无力思考琴酒的事,只剩下满身疲惫和微醺的醉意。


    夜色已深,神矢苍介只好入住主办方安排的酒店套房,再让助理次日早上送来换洗衣物。


    可能是因为喝了不少酒,这一夜他睡得格外沉,直到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神矢苍介揉了揉太阳穴,裹着浴袍打开门。


    眼前赫然是几张熟悉的面孔。


    目暮警官,伊达航……萩原研二!


    “你们这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摸不着头脑,但是这三人同时出现在这里,肯定出了什么事。


    “神矢君,九野玲小姐昨夜死在了你隔壁的房间里,现场凶器上有你的指纹。”目暮警官严肃说道。“请接受警方的调查。”


    “……什么?”神矢苍介仿佛还没清醒过来“九野玲死了?凶器有我的指纹?”他条件反射看向萩原研二,仿佛在确认对话的真实性,但对方没有说话,只是担忧的看着他。


    因为与对方的好友身份搜查一课人尽皆知,萩原研二已经被排除在此次案件的调查小组以外。


    但是他十分不放心,只能恳求目暮警官随行旁观,可却是不能介入任何调查工作中。


    “我愿意配合调查,但是九野玲的死和我完全没有关系,我们昨天晚上才第一次交谈。”神矢苍介正色道“更不用说凶器,我根本没碰过任何可以称为凶器的东西。”


    “抱歉,可能我没说清楚。”目暮警官是老练的刑警,他故意模糊死亡细节以观察嫌疑人反应,“死者死于氰化钾中毒,她服毒的杯子上有你的指纹。”尽管他也不相信神矢会杀人,但警察必须保持客观公正。


    “就是你杀了玲!”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突然从冲出来,指着神矢苍介的鼻子歇斯底里地喊道。他额头上青筋暴起,整张脸涨得通红,眼镜片后的眼睛里布满血丝。


    神矢苍介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请问你是?”他甚至觉得魔幻,一个几乎是陌生人的死亡竟有人言之凿凿地将罪名安在他头上。


    “我是九野玲的经纪人,她和我说你和她起了争执,你威胁会杀了她!”对方蛮横的指控在神矢脑中炸开。


    “楼下全是记者。”站在一旁的伊达航立即压低声音提醒神矢,“说话小心点。”作为曾与神矢合作破获过爆破案和后面也参与过银星会案件的警官,他深知神矢的为人,在不影响案件的情况下尽量提醒对方。


    神矢苍介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他敏锐地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一桩命案,更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不仅要把杀人罪名栽赃给他,还要让媒体大肆报道毁掉他的声誉。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心中那丝不安和惶惑隐入心底,大脑飞速运转着寻找突破口。


    他没让这个经纪人继续污蔑,而是立刻辩驳道。


    “第一,我和死者素不相识,昨晚是第一次见面,仅交谈两三句话。”神矢的声音沉稳有力,每个字都咬得清清楚楚。


    “第二,如果这位经纪人先生坚持这个言论,那么他和死者之间必有一人在说谎。”


    “第三,关于茶杯上的指纹,我需要看到实物证据。”


    目暮警官拦住还想继续叫嚣的青水健次,示意鉴识人员出示证物照片。


    “证物已经送检。神矢君,对这个茶杯有印象吗?”目暮警官问道,同时仔细观察着神矢的反应。


    “像是昨晚宴会上用的骨瓷茶杯。”他仔细查看后回答,“我昨晚喝了不少香槟,中途要了杯伯爵茶醒酒。这恰恰说明有人在栽赃——只要把宴会上我用过的茶杯带到九野小姐房间,就能嫁祸给我。”


    “但酒店所有房间都配备了与同款茶具。”目暮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都是集团统一采购的,无法区分是宴会厅的还是客房的。”


    而那个莫名其妙的青水健次则在一旁不停地咒骂着“骗子”、“凶手”,声音越来越大。


    神矢充耳不闻,突然想起一个关键细节,眼睛微微一亮。


    “目暮警官,昨天有一件事我一直觉得奇怪。”神矢苍介冷静陈述道“九野小姐昨晚穿着Versace的亮片礼服,却配了Chanel的丝质长手套。”


    见警官面露困惑,他继续耐心解释:“这完全违背时尚搭配原则。亮片礼服应该搭配金属质感的手饰,丝质手套更适合搭配绸缎礼服。以她平时被一些时尚杂志称赞的品味,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更可疑的是她的手包。”神矢对着不太懂时尚的警察们详细说明,“女明星晚宴通常不带包,即使携带也都很小巧,但她昨晚拿的是丝质晚宴包,尺寸明显偏大,再加上手套,整个手部显得特别臃肿——这绝不是有时尚品味的女明星会犯的穿搭错误。”


    “所以我怀疑……”神矢眼睛里充满思索,身体微微前倾,“她特意用手套避免留下指纹,再用那个超规格的大手包偷偷带走我用过的茶杯。”


    她应该,有些别的什么目的。


    第46章 他又出现了


    神矢苍介因为九野玲莫名的接近,稍微留意过对方的行动,他确实注意到,晚宴快结束时九野玲的指节微微蜷曲,像是护着什么。


    而那只原本精巧的手包,也比初见时鼓胀了几分,边缘甚至隐隐透出不自然的棱角。


    ——她在藏东西。


    不过这种观察现在说出来反而显得他可疑,神矢苍介便没有声张。


    “建议重点检查三点。”神矢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淡漠,仿佛只是在分析剧本里的漏洞,而非自己的嫌疑。


    神矢苍介知道,他必须速战速决,否则舆论一旦发酵,对他声誉影响很大。


    “第一,是手套和包内是否有茶渍残留,那杯茶还剩下一点我并没完全喝完,她带走时可能会沾染到。”


    “第二,调取晚宴门口的监控,对比她进出时手包的形状变化。”


    “第三——”他顿了顿,指尖轻轻点了点证物照片上的茶杯,“如果这真是凶器,那杯沿上应该能检测到我的润唇膏成分。我不可能先用自己的嘴唇碰过杯子,再递给她下毒,而如果要保留这个杯子的指纹,必然不可能去洗它。”


    神矢苍介一连说出了好几个疑点。


    目暮警官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显然没料到他思路如此清晰,立刻挥手示意鉴识课行动。


    证据很快浮出水面。


    白色丝质手套内侧轻微有些许染色,而手包内衬的丝绸上,茶渍晕染的痕迹清晰可见。


    监控画面更是直接佐证——九野玲入场时手包扁平优雅,而离场时,它鼓胀得几乎变形,像是塞了什么硬物。


    “这、这又能说明什么?!”青水健次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却仍强撑着反驳,“你威胁要杀她的事实不会改变!”


    “无凭无据的指控,也能算‘事实’?”神矢冷眼看了一下青水健次,便转向目暮警官,“警官,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发现九野小姐的尸体的吗?”


    目暮扶了扶帽檐:“今早九点整,青水先生声称专程来酒店叫九野小姐起床,敲门无应答后,直接用备用房卡进入了房间,一进房间就看到九野玲小姐倒在地上,已经死亡。”


    “——这不就更可疑了吗?”神矢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在茶杯的照片上,发出轻微的“嗒”声,“比起一个茶杯,能自由进出死者房间的人,才更应该是重点嫌疑对象吧?为什么警方只听信青水先生的一面之词?”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酒店走廊应该都有监控,查一下就能确认我昨晚是否进过她的房间。”


    “这监控昨晚坏了。”目暮警官也无奈,案发现场监控被破坏的几率实在太大了。


    “我有你们吵架的铁证!”青水突然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叠照片,手抖得厉害。照片散落一地,有几张滑到神矢脚边。


    神矢弯腰拾起,目光扫过——是昨晚露台的偷拍。拍摄角度刁钻,把他礼貌疏离的神情拍得阴郁冷峻,而九野玲故作委屈的模样反倒显得楚楚可怜。


    “原来真有偷拍啊。”神矢忽然笑了,唇角微微扬起,眼底却毫无温度。那笑容明明再正常不过,却让青水猛地打了个寒颤。


    “巧了,我也有证据证明你在说谎,青水先生。”


    “你、你胡说什么!”青水健次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额头渗出冷汗。“不要故弄玄虚了。”


    神矢不紧不慢地从西装内袋掏出手机,划开屏幕,调出一段录音点击播放。手机扬声器里清晰地传出昨晚的对话:


    【……外面风大,九野小姐还是进去吧。另外,我们第一次见面,还是用姓氏称呼比较合适。】


    青水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颤抖着:“你、你竟然录音了……”


    神矢没有解释。这不是真正的录音,而是银星会事件时,松田阵平在他手机上安装的那个监听装置。


    后来他的手机在爆炸中坏了,就又拜托松田给他安装了一个一样的,只是将收讯人改成了自己。而这段数据,恰好在三天有效期内未被覆盖。


    “昨晚宴会明令禁止经纪人入场,散场后宾客直接入住酒店。”神矢逼近一步,身高带来的压迫感让青水不自觉地后退,“青水先生,你既然不在场,又是怎么知道所谓‘死亡威胁’的?按你的说法,威胁至少发生在我们初次见面之后。”


    “是、是电话……”青水语塞,手忙脚乱地想找理由证明,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昨晚的通话记录。“可能是我听错了。”


    神矢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他忽然凑近,鼻尖微动,像是捕捉到了什么气味。


    “走廊监控坏了,但大堂监控应该还在。”他低声道,语气平静又笃定,“你身上的西装,有这家酒店特供的柚子香氛味道……青水先生,你真的是今早九点才来的吗?”


    “伊达,去调监控。”目暮警官沉声道。


    伊达航应了一声,立即去执行。


    “不用调了,我昨天就住进这家酒店里了……那个照片是我在酒店房间里拍的。”看到警官即将去调取监控,青水健次在铁证之下再无办法,只能先一步说出实情。


    目暮的眼神瞬间锐利:“青水先生,鉴于你诬陷神矢先生、持有死者房卡,并且试图用偷拍照片转移警方注意力,我们现在正式将你列为嫌疑人。”


    “不是,不是我!”青水健次没想到这么快自己编造的谎言就被拆穿,因此成为了嫌疑人,突然非常崩溃。


    “是玲她自己要诬陷神矢苍介的!我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死在房间里!我昨晚住进来只是为了偷拍绯闻照片,今早九点才去找她的!”他声音暗哑的说道。


    在警方连番追问下,青水健次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他颤抖着双手,道出了一个令人感觉到十足扭曲的“真相”。


    “……玲她是我们集团老板的情妇……”青水用力抹了把脸,手指都在抖,“但她前段时间……无意中知道了老板的一些秘密。她害怕被灭口,所以想先下手为强……”


    萩原研二的眼神瞬间阴沉下来,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那他为什么要栽赃神矢?”


    “她……她担心老板死后自己的资源会断档……”青水的目光飘忽不定,声音越来越低,“所以想制造和神矢的绯闻,提升知名度……之后,她打算利用这个绯闻,把杀害老板的罪名嫁祸给他……那个杯子,原本是她准备用来毒杀老板的凶器……”


    说到这里,青水突然打了个寒颤:“但昨天的计划失败了,神矢一直保持着距离,我们根本没拍到什么暧昧画面……今早我去叫她时,发现她已经……”


    他的声音哽咽了,眼泪突然夺眶而出:“我真的不知道她会死……我只是、只是趁机利用了那个杯子和照片……”


    神矢苍介听到此处也生气了,他强忍着恶心追问:“那你为什么会这么害怕被调查?按常理,经纪人有艺人房卡很正常。”


    “因为……因为氰化钾是我搞来的,这点如果仔细查就能知道,我怕警方直接调查我,我没办法解释……”


    目暮警官立即下令:“先带回警局详细调查!”


    “真的不是我!”青水突然歇斯底里地挣扎起来,“一定是老板!玲说过他早就想……”


    神矢敏锐地抓住关键:“这些密谋涉及到杀人嫁祸,怎么可能会随便跟别人商量,她为什么会告诉你?甚至让你搞毒药”


    “因为……”青水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我是她男朋友啊,我们从小镇一起来东京打拼……但这个圈子……”他的声音哽咽了,“想要出头就必须……”


    神矢厌恶地别过脸去。


    这时,一个警员匆匆跑来:“目暮警官!1703房发现新死者,已确认是上一个死者九野玲的集团老板,渡边正雄!”


    “立即封锁现场!等我过去”目暮立刻转向萩原,“你先去处理楼下那些记者,他们快把酒店大门堵死了。”


    萩原研二点点头,临走时他用力按了按神矢的肩膀,指节传来的温度让人安心。


    “别担心,媒体那边交给我。”


    神矢并不知道,楼下的记者早已被青水刻意煽动,各种耸动的标题正将他的名字和“桃色命案”捆绑在一起。警方不得不增派人手,才勉强控制住局面。


    “麻烦你了,萩原。”神矢的眉头仍未舒展,“我能先联系一下经纪人吗?”


    “可以,但别透露案件细节。”萩原略一思索,他压低声音,在神矢耳边道:“把昨晚的录音发我一份。”


    神矢毫不犹豫地将昨晚与九野玲的全部对话文件发了过去。


    萩原研二他们离开后,神矢终于可以回到房间里。


    他正要拨通经纪人电话时,注意到通话页面里有很多条未接来电提醒——全都来自助理冬云勇树。


    神矢苍介立刻回拨,电话刚拨通,冬云急促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老板!酒店门口全是记者,连旋转门都被堵死了!”


    冬云勇树是来送衣服的,结果一来酒店看到这么多记者和警察就吓了一跳,想打神矢电话却打不通,而在这时,却又听到人群中不时传来自己老板的名字。


    他很想打听一下情况,但是作为神矢的贴身助理,他的面孔对媒体来说也算熟悉,怕去问会弄巧成拙,只能先躲在街角的咖啡厅里等待,一边透过窗户观察情况一边干着急。


    但正是因此,让他看到了一个久违的人。


    接着,冬云勇树在电话里向神矢苍介汇报了这个情况。


    “老板,我在记者堆里……好像看到藤堂先生了。”


    神矢的呼吸一滞。


    藤堂修。


    这个销声匿迹多时的名字,竟在如此微妙的时刻重新出现。


    某些被刻意压下的猜测再度浮上心头,他不动声色地调整呼吸,尽可能冷静。


    “先别轻举妄动,等记者散了再说。”


    挂断电话后后,神矢苍介立即拨通了白石理惠的电话,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情况。


    “准备好通稿和律师函,重点强调对方偷取证物和栽赃的事实。”他顿了顿,“就算警方澄清,某些媒体肯定还会借题发挥。”


    “明白,我马上召集公关和法务开会。”白石干练地回应。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萩原研二在记者会上的表现堪称教科书级别。


    他巧妙地将焦点转移到九野玲偷取证物的反常行为上,对神矢的关联则轻描淡写地带过。


    当《周刊实话》的记者纠缠不休时,他直接亮出录音证据:“这是事发时的完整对话,各位可以自行判断。”


    最终,这场风波仅以几封律师函警告一些掀不起风浪的小报收场。


    但神矢苍介的注意力,早已被那个名字彻底占据。


    “藤堂修”的出现,或许并非巧合。


    而这可能意味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第47章 为什么偏偏是我


    神矢苍介最终在酒店套房里等到了冬云勇树带来的换洗衣物。


    窗外阳光正盛,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他光裸的脊背上勾勒出一道金色的轮廓。


    他伸手接过熨烫平整的衬衫,丝绸面料在指尖流淌着冰凉触感。


    “辛苦了。”他轻声道谢,一边将衬衫套上肩膀。


    冬云勇树站在一旁,详细描述楼下的情形。


    “当时萩原警官刚走出旋转门,藤堂先生看到后就立刻转身离开了。”


    冬云勇树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我看的很清楚,感觉有点反常,他们俩明明也是认识的啊。”


    神矢苍介系着衬衫纽扣的手指微微一顿,“观察得很仔细,勇树。”


    他转身露出一个浅笑,这个简单的夸赞让年轻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换好衬衫后,神矢苍介站在穿衣镜前陷入沉思。银灰色的真丝领带垂在颈间,在灯光下泛着流水般的光泽,他却迟迟没有系上。


    上午接收的信息量过大,关于九野玲和青水健次的事,总让他感觉遗漏了关键线索。


    当他揉着太阳穴坐进沙发时,一个念头突然闪现——


    “为什么偏偏选中我?”


    这个疑问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新的思路。


    他和九野玲素不相识,对方昨天的行为明显就是经过精心策划的,如果只是为了炒绯闻,把“神矢苍介”换成任何一个当红的男明星都可以,甚至他们自己公司内部就有超一线的男艺人。


    更何况涉及栽赃陷害,选择他这个与九野玲、渡边正雄都毫无瓜葛的陌生人,逻辑上根本说不通。


    “神矢苍介”这个身份,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利用价值。


    他快速在手机上编辑信息,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跃动,将推测发给萩原研二,建议审讯青水健次时可以试着从这个点突破。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他又想到“藤堂修”。


    对方当初只留了一个简讯就出国,从此再无音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更奇怪的是,作为深度调查记者,遇到命案理应更感兴趣才对,为什么看到萩原就立刻离开?


    还有那个在巷子里一闪而过的银发……琴酒为什么会出现在酒店附近?他身边那个模糊的身影轮廓,总觉得也有一点点眼熟……


    不对!


    “勇树!”神矢苍介突然站起身,真丝领带无声滑落在地。“马上联系理惠,我要千鹤集团的资料,特别是高管和旗下艺人的近期动态,记得一定要附上清晰的照片。”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几缕碎发垂落在额前。


    要不是身份受限,他真想直接到另外一个案发现场看看是否能找到什么线索,省的又陷入什么危险的谜团里,比起演艺圈的这些陷害算计,外部的危机现在看来也不容小觑。


    白石理惠的效率令人惊叹,半小时后资料就传了过来。


    冬云勇树迅速打开笔记本,将资料投影到套房的大屏幕上。邮件里还附着白石理惠简短的留言:


    【千鹤集团为竞争对手,在近期舆论战中表现活跃,附件为初步整理的资料包,详细版仍在收集中。】


    这倒是让神矢苍介想起来了。


    近期会议上是会时不时听到这个公司,不过他“竞争对手”太多了,基本上只要同领域里需要竞争资源,都能这么称呼,他就并没有特别留意。


    他用遥控器滑动屏幕浏览文件,突然停在一张照片上——正是第二个死者渡边正雄,千鹤集团的老板。


    那个锃亮的光头,臃肿的身材,还有标志性的双下巴……与昨晚巷子里那个模糊身影有种契合的感觉。


    “果然如此,这也太巧了……”神矢苍介喃喃自语,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嘴唇。他虽然从没直接和渡边正雄正式接触过,但是某些晚宴,似乎见过这个身影,只是当时没留意这人的具体身份。


    【九野玲被杀】【自己被设局污蔑】【青水健次和九野玲的隐秘关系】【琴酒曾与死者渡边正雄一同出现】【“藤堂修”出现在两个死亡现场的楼下】


    种种疑点在他脑子里环绕,却暂时找不出头绪,他只能强压疑惑继续浏览。


    对方公司的组织架构,高管介绍,旗下艺人名单,经纪人团队……


    等等,有哪里不对。


    神矢苍介的视线定格在青水健次的资料页:


    【青水健次,千鹤娱乐经纪部总监,旗下艺人包括九野玲和……桐谷雅彦。】


    桐谷雅彦。


    千鹤集团下的超一线男星,主攻电视剧方向,因为和神矢苍介年龄相仿,都有多部爆剧在手,连外形风格都有微妙的相似。因此经常被某些营销号并列盘点


    近期对方也有热播剧上映,如果没有《无限危机》这种现象级的爆剧出现,对方的剧完全有实力竞争年度冠军。


    如果九野玲要炒绯闻和搞栽赃嫁祸,选择同公司的桐谷雅彦不是更合理吗?


    “竞争——”神矢苍介脑海里突然闪过《暗潮》投资人的话。


    【这个项目很多人争破头,甚至有人想拿它作为进军电影圈的跳板,但我们认为只有神矢你最合适……】


    他立刻拨通这位投资人的电话:“抱歉打扰,我想确认一件事……好的……明白了,谢谢。”


    果然。


    九野玲能拿到《暗潮》的女二号,作为经纪人的青水健次在跟进这个项目的时候不可能不为自己手上的另一个艺人争取——电话里也确认了,桐谷雅彦确实在《暗潮》项目定下前全力争取过男主角。


    所有线索开始串联,他开始怀疑,这个局一开始选择他,就是为了拉他下马,然后将项目争取给桐谷雅彦。


    青水健次发现九野玲死亡后,即使漏洞百出也要指控他,可能不只是为了脱罪那么简单。


    但九野玲之死仍有蹊跷。神矢苍介甚至觉得青水健次下手的可能性不高——作为经纪人,要杀害自己的艺人,完全可以选择更隐蔽的方式。


    而案发现场的青水完全是一副慌不择路、思维混乱的模样。以他当时表现出的心理素质,若真是杀人凶手,恐怕不敢如此大张旗鼓地召集记者到场。


    还有一点可疑,为什么桐谷雅彦会和九野玲用同一个经纪人?


    按理说以桐谷雅彦在娱乐圈的地位,会配备单独的金牌经纪人,青水健次做事情的风格看起来也并不属于业务能力比较强的类型,居然能成为经纪总监并且能同时带两个……


    这背后,或许还藏着更深的秘密。


    琴酒、藤堂修、九野玲和渡边正雄的死……这些碎片之间,究竟藏着怎样的真相?


    神矢苍介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表情冷静得近乎空白。


    冬云勇树很少见他这个样子,不敢出声,默默缩到一旁的沙发角落,连呼吸都放轻了。


    沉默良久,神矢苍介突然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的声线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


    “藤堂君,你回日本了吗?”


    ……


    赤井秀一轻轻合上总统套房的房门,指尖残留着消音器微微发烫的触感。走廊壁灯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就像他此刻难以名状的心绪。


    今天本该是场完美的演出——获取情报,清除叛徒,回收证据,全身而退。每一步都像他惯常执行的无数任务一样精确无误。


    直到他在楼下安全通道转角处,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我愿意配合调查,但是九野玲的死和我完全没有关系。”神矢苍介的声音透过走廊的回音传来,带着他记忆中的清朗,却又多了几丝与平日不同的冷硬。


    这句话让他稍作停留,但是现场办案的警察却让他不得不迅速遁走——他的风衣上还残留着硝烟反应,经不起任何形式的盘查。


    他用屏蔽器屏蔽了了几分钟二楼的监控画面,消防梯外的窗户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他修长的身影如幽灵般消失在酒店旁边的暗巷里。


    但是刚刚那个偶然间捕捉到的对话却让赤井秀一十分在意。


    神矢苍介卷入了一个麻烦的案子里,而九野玲的死亡秘密就藏在他刚刚回收的监听器中。


    他现在应该立刻交付任务,不做任何节外生枝的事情。


    可是——


    “渡边正雄的情妇死了,她知道组织的交易,我需要确认信息是否泄露。”赤井秀一对通讯器那头的琴酒说道,声音平稳得毫无破绽。这个临时编造的借口在他舌尖泛着苦味,像那次与神矢苍介告别后经常翻涌而出的情绪。


    是愧疚吗?


    他好像从突如其来的在某一天开始,脑海里不时会闪现出几个片段:神矢苍介不停涌出鲜红血液的肩膀,无助看向他祈求他保守秘密的眼神,因为内心的挣扎而微微颤动的手指。


    莫名沉重的感受便随之而来,令他难以喘息。


    这种情绪甚至影响了他的另一个计划——原本与宫野明美建立的暧昧关系,也因他无法承受欺骗产生的愧疚而主动疏远。


    每当他看着明美信任的眼睛,微笑的样子,心里的那种空虚就会将他再度淹没。


    为了不让自己被情绪裹挟,权衡利弊后,他主动终止了这个计划。


    ……


    等赤井秀一得到通讯器那头琴酒让他再度调查的指示后,他就使用“藤堂修”的身份混入酒店前的记者里,如果可以的话,他会将九野玲被杀的证据复制一份,找机会给到神矢苍介。


    这或许能帮神矢苍介摆脱困境——这是他能想到的最隐蔽的补偿方式。


    可惜的是,萩原研二突然在酒店门口出现,这个警察认识“藤堂修”,或许知道他和神矢苍介之间发生的事情。


    赤井秀一身上还残存着硝烟反应,为了避免可能存在的麻烦,他立刻选择了最稳妥的撤离方案,不过留在酒店门前的监听器让他之后确认了神矢苍介已经洗清了杀人嫌疑。


    这样也好。


    赤井秀一边抽烟边想,他们不必再见面了,他给对方带来的只有伤口和欺骗罢了。


    香烟的雾气模糊了他的面容,就像他始终戴着的那些数不清的假面。


    ……


    琴酒在附近的黑色保时捷里等候,苍白的指尖夹着一支燃烧的香烟,灰白的烟雾缭绕中,那双冷绿色的眼睛像捕食者的紧盯着赤井秀一:“任务报告。”


    “目标已确认死亡,所有资料已回收。”赤井秀一平静地回答。


    不知是不是错觉,赤井秀一感觉最近最近琴酒的审视越发令人不适。


    虽然这位Top Killer向来阴晴不定,但是最近出现的那种若有若无的怀疑目光让他难以忽视,不得不绷紧神经。


    他无法明确原因,只能暗自记下这个发现,同时在脑海中快速回顾最近所有行动是否有任何疏漏。


    就在这时,“藤堂修”的手机突然震动。


    看到来电显示上“神矢苍介”四个字时,赤井秀一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谁的电话?”这个微妙的瞬间被精准捕捉,琴酒的眼睛转向了他,冷酷而探究。


    “之前任务中接触的一个艺人。”赤井秀一保持着面部肌肉的放松,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接,开免提。”琴酒不容抗拒地命令道,同时将烟头按灭在车载烟灰缸里,发出轻微的声响。


    赤井秀一只得按下接听键,同时打开了免提功能。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神矢苍介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熟悉得让他心脏紧缩,又陌生得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藤堂君,你回日本了吗?”


    第48章 他是坏人


    “没错,刚刚回国,神矢君怎么知道的呢?”赤井秀一的声音平稳冷静,自然地应答道。


    “我的助理刚刚在酒店楼下看到你了,就想着给你打个电话。”神矢苍介带着轻笑的声音传来。“我们很久不见了,要一起吃个饭吗?”


    赤井秀一沉默了一瞬。


    他记得自己当初消失时,神矢苍介并没有回复他的简讯。


    那时他以为对方对他的不告而别有所不满,甚至可能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毕竟,他对藤堂修这个身份的退场准备的并不好,准确的来说,下意识选择了逃走般的做法。


    可没想到,时隔这么久,神矢苍介打来的第一个电话,竟然只是约饭?


    这并不合常理。


    但琴酒就坐在旁边,那双薄绿色的眼睛正冷冷地扫向他,无声地审视着他的每一丝反应。


    赤井秀一没有犹豫的余地。


    “近期手头上有些急事,可能不是很方便。” 他的语气依旧平稳,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遗憾,仿佛真的只是被琐事缠身的普通人,“等我忙完了联系你吧。”


    电话那头短暂地安静了一瞬。


    “这样啊,” 神矢苍介似乎读懂了他的拒绝,声音里的笑意淡了几分,但仍保持着礼貌,“那藤堂君你先忙,等有机会再见。”


    电话挂断的瞬间,车内陷入一片沉寂。


    然后,赤井秀一听到身旁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


    琴酒漠然地看向窗外,仿佛刚刚那声冷笑不是他发出来的。


    赤井秀一没有解释,也没有主动开口,他只是将手机收回口袋,目光投向另一边窗外。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保时捷引擎低沉的嗡鸣,和琴酒指间香烟燃烧的细微声响。


    ……


    而电话的另一端,神矢苍介缓缓放下手机,眉头微蹙。


    藤堂修在躲他。


    这个认知让他胸口泛起一阵微妙的滞涩感。


    他虽然清楚对方当时向他打听银星会的事可能目的并不单纯,但至少在那场银行劫案中,藤堂修的挺身而出是真实的。


    他原本并不想对对方的目的太过探究,可对方那场突如其来的消失就像打碎了什么,让他感觉到“藤堂修”对他只有纯粹的利用,不由有点失望。


    现在,藤堂修回来了,却依旧避而不见。


    ……他或许,真的有问题。


    可对方已经不给自己任何探究的机会了。


    神矢苍介如果想弄清楚自己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么,唯一剩下的突破口,就只有警方了。


    ……


    夜色渐深,松田阵平的公寓里,暖黄的灯光洒在榻榻米上,茶几上的热茶升起袅袅白雾,却无人去碰。


    神矢苍介安静地坐着,目光低垂,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等待。


    终于,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在寂静的公寓里格外清晰。


    萩原研二推门而入时,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他将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领带也松垮地扯开,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大半的精力。


    他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茶几旁的神矢苍介,对方闻声抬眼望来,那双总是柔和的眼睛此刻映着灯光,竟让他心里微微一紧。


    “神矢。”萩原研二轻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复杂情绪。


    今天在案发现场,他又一次见证了神矢苍介在娱乐圈中的处境——被人构陷,却又凭借自己的敏锐和冷静挣脱出来。


    他本该保护他的,可每一次,神矢苍介都独自面对了那些刀光剑影。这个认知让萩原研二感受到一种微妙的苦涩。


    “吃饭了吗?”神矢苍介问道,目光落在萩原研二疲惫的脸上。


    “嗯,在课里吃了。”萩原研二挂好外套,在茶几对面坐下,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来意,“你是来问今天的案件的?”


    “对,”神矢苍介点了点头,“还有些其他事情。”


    松田阵平坐在一旁,单手支着脸颊,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没有说话。


    “方便告诉我一下审讯的进展吗?”神矢苍介很平静的问道。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组织了一下语言。审讯室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回——青水健次那张油滑的脸,狡辩时闪烁的眼神,还有被戳穿谎言时瞬间扭曲的表情。


    “我把能说的都告诉你吧。”


    他详细地复述了青水健次的审讯内容——九野玲原本计划偷取沾有神矢苍介指纹的杯子,利用氰化钾毒杀渡边正雄并嫁祸给神矢苍介。


    但青水健次今天早上却发现九野玲已中毒身亡,他担心自己被怀疑,便利用偷拍的照片和那个杯子编造谎言,试图直接将罪名扣在神矢苍介头上。


    “至于嫁祸你的原因,和你后面发来猜想的一样——他是为了桐谷雅彦。”萩原研二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厌恶。


    “九野玲原本选择的炒作对象不是你,是另一个和她交集更多的艺人,但青水健次为了让桐谷雅彦拿到那部电影的角色,硬是让她把目标改成了你。”


    “后来九野玲死了,他手下的艺人只剩下桐谷雅彦,为了自己的经纪人事业就更要把你这个竞争对手拉下水。”萩原研二的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神矢苍介听完,脸上没有丝毫意外。早在现场时,青水健次能面不改色地声称他和九野玲在交往,却又对九野玲做渡边正雄情妇的事毫无异议,就足以看出这人唯利是图的本质。


    娱乐圈的黑暗他早已司空见惯,但每次直面时,还是会感到一丝压抑,不过,他还可以忍耐。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问道:“那青水健次是凶手吗?”


    萩原研二摇头:“现在还无法确定。氰化钾是他搞来的,他昨天一整天也都在酒店,有充足的作案时间,甚至连你们楼层和渡边正雄的楼层的监控也是他破坏的,——原本是为了让九野玲毒杀渡边正雄时不留下证据,同时也让你无法提供不在场证明。”


    “但现在九野玲死了,所有证据都指向他,我们无法判断他的证词是否真实。唯一的疑点是缺乏直接证据,目前的结论都是基于证据链的推测。”


    “他说了为什么他能同时带两个艺人了吗?”神矢苍介想了一下问道。


    “他只说时桐谷雅彦之前的经纪人遇到了点事没办法继续下去,他就将对方暂时接过来了。”萩原研二看着仍然若有所思的神矢苍介“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


    “就感觉不合常理,但是具体哪里有问题还不清楚。”神矢苍介想了一下追问。“那青水健次有说九野玲所知道的渡边正雄的秘密是什么吗?”


    萩原研二摇了摇头“他不清楚,他说他问了好多遍,但是九野玲怎么都不肯说。这个可能是真的,他手机里有些相关的聊天记录。”他揉了揉头发,声音里带着疲惫,“这个案子就像一团乱麻,越查越复杂。”


    神矢苍介沉默片刻,突然话锋一转:“……能告诉我渡边正雄的死亡情况吗?”


    比起九野玲的案子,他更在意渡边正雄的死。这个曾出现在琴酒身边的集团老板,他的死亡带着某种未知的威胁,让神矢苍介隐隐感到不安。


    萩原研二略微一怔,但还是回答道:“渡边正雄死于枪杀,死亡时间预计在上午9点半左右,上午10点被秘书发现死在你的楼上一层。也就是说,我们在楼下办案时,凶手就在楼上动手。”


    他的语气变得凝重:“现场非常干净,几乎没有额外痕迹,甚至怀疑是专业人士所为。据秘书说,渡边正雄睡前一定会锁上防盗链,本人也非常警觉,但现场防盗链毫无破坏痕迹,他是在睡梦中被一枪毙命,没有任何挣扎。”


    神矢苍介心乱跳了一拍,他不由想到——


    琴酒是个杀手,还有……藤堂修。他曾在银行劫案中亲眼见证对方精准的枪法。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心头。


    “松田。” 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今天在楼下,我的助理看到藤堂修了。他混在记者群里,但在萩原出来应对媒体时突然离开。”


    松田阵平原本懒散地靠在墙边,闻言身体微微一僵。


    神矢苍介直视着他,目光灼灼:“你之前让我对藤堂修隐瞒部分信息,再告诉他银星会的真相。现在,能告诉我你知道什么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


    松田阵平缓缓坐直,脸上的散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严肃。


    “他是坏人。”


    “之前他在银行救你,很可能也是一个设好的局。” 松田阵平的声音很沉,“别信他。其他的……我不能说。”


    神矢苍介突然感到一阵耳鸣,仿佛整个世界的声音都被抽离。


    他信任松田阵平,可当对方说出这句话时,他的第一反应仍是——不可能。


    那场银行劫案是他亲身经历的,子弹擦过耳畔的呼啸声、藤堂修危机时刻的挺身而出、对方精准射穿劫匪手腕的那一枪……这一切,怎么可能是假的?


    他原本以为,藤堂修接近自己只是为了银星会的情报,或许有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但从未怀疑过那场救命之恩本身是一场骗局。


    耳边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松田阵平还在继续:


    “他一开始接近你,就是为了银星会的事。所以我当时让你隐瞒部分信息直接告诉他,他拿到后自然会离开。我只是没想到他还会出现……否则,我早就告诉你他是坏人了。”


    松田阵平没有说出口的是,他不敢告诉神矢苍介真相,不仅是担心对方在藤堂修面前露出破绽,更是害怕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那种空白之下的,不可置信的惊痛。


    那种似乎有什么在崩塌的眼神。


    “喂,神矢,你还好吗?” 萩原研二担忧地伸手,轻轻抚上他的后背。


    神矢苍介没有回答。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谬和讽刺。


    如果连那场救命之恩都是假的,那他付出的信任、那些深夜辗转反侧时的愧疚、甚至偶尔闪过的“或许还能再见”的念头……究竟算什么?


    廉价的笑话吗?


    第49章 他哭了


    神矢苍介感到一阵熟悉的温热涌上眼眶。


    他下意识眨了眨眼,这个动作曾在过去无数次帮他拦住了不该流出的泪水。


    但这次不一样。


    第一滴眼泪落下时,他自己都愣住了。他低头看着手背上溅开的水痕,像是看着别人的事情。


    随后更多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顺着下巴滴落在衬衫前襟,留下深色的圆点。


    他抬手想擦,却发现怎么也擦不干。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哑得不像自己。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所有准备好的解释都无法顺利说出,卡得生疼。


    他本该控制住的——这么多年,情绪控制和表情管理是他赖以生存的技巧,也是他从无数个黑暗时刻里淬炼出的本能。


    但此刻,这种本能背离他了。


    为什么?


    他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努力从银星会的泥沼中爬出来,努力重建破碎的信任,努力在每一次背叛后依然选择相信。


    他明明已经足够勇敢了,勇敢到连自己都骗过了,以为自己真的无坚不摧。


    可现实总是这样残忍。信任被击碎、重建、再击碎、再重建……周而复始,像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他觉得自己一定很可笑——一个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的艺人,一个经历过多次生死危机的成年人,此刻却像个孩子一样失控地流泪。


    模糊的视线里,他看到了萩原和松田惊慌失措的脸。他们的嘴唇在动,似乎急切地说着什么,但他听不清。耳边只有血液冲刷鼓膜的轰鸣声,和自己紊乱的呼吸声。


    和他们无关。


    这个认知让他更加痛苦。他们是最后的防线了,是他仅存的、毫无保留信任的人。


    他不想用这样的情绪污染他们,不想让这份纯粹的友情蒙上阴影。


    神矢苍介拼命警告自己:停下来。不能为别人的行为惩罚自己,不能把藤堂修的欺骗影响到他们身上。


    他应该像往常一样,迅速抽离情绪,戴上冷静的面具,笑着说“我没事”。


    但这一次,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想道歉,却只发出一声哽咽的喘息。


    ……


    萩原研二见过神矢苍介很多种样子。


    温柔的笑,爽朗的笑,开心的笑,无奈的笑,苦涩的笑。即使是负面情绪,也很少发泄,偶尔只是蹙眉,像是习惯了将一切都收敛在平静的表象之下。


    几次危机时刻,对方也从未失态过。那双明亮的黑色眼睛里始终带着令人心安的柔和镇定。


    直到这次。


    神矢苍介第一滴眼泪流下来的时候,萩原研二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他手指动了动,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接,却整个人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连成一道透明的细线,顺着对方的脸颊无声滑落。


    某种尖锐的痛感还未成形,就被另一种他更拒绝的情绪混合在一起,让人无从探知。


    他看到松田阵平猛地站起身,向来散漫的幼驯染面色认真地走到神矢苍介身前,跪坐下来,毫不犹豫地将人揽进怀中,双臂扣住神矢苍介的脊背。


    他看到神矢苍介回抱时,那颤抖的、纤细的指尖紧紧攥住松田背后的衬衫布料,像是要把所有无处安放的情绪都灌注在这个拥抱里。


    松田阵平的衬衫被揪出深深的褶皱,就像他此刻无法抚平的心绪。


    萩原终于找回了身体的掌控权。


    他抬手,拇指轻轻擦过神矢苍介湿润的眼角。触到的皮肤冰凉,泪水却是滚烫的。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滴敲在玻璃上的声音,恰好盖过了那声几不可闻的哽咽,也掩盖了萩原研二喉间压抑的叹息。


    ……


    神矢苍介终于找回了呼吸的节奏。


    当他从松田怀里直起身时,最先涌上来的是一阵滚烫的羞耻感。


    但很快,某种奇异的轻松感从胸腔深处漫上来——像是终于将一些积累的负面情绪发泄了出来。


    他轻轻拍了拍松田的后背,示意自己没事,然后起身去了洗手间。


    冰凉的水流冲刷过脸颊时,他盯着镜中的自己。除了眼睑泛着淡淡的红,几乎看不出方才的失态。这让他稍微安心了些。


    等他出来时,两个朋友体贴的没有提刚刚的事情,气氛有种微妙的感觉。


    但是意外的也没有很尴尬。


    “你们不用在意,我已经没事了,”神矢苍介确认自己已经稳定好情绪,立刻对两个朋友说道。


    看到两个人不信的眼神,他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认真地解释。


    “其实不止是这件事,我可能一直以来都没有好好疏解好情绪,以为只要当下压下去就可以了。”


    他甚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次没想到压力一大,居然在你们面前收不住了,有点难为情。”


    松田和萩原交换了一个眼神。确认他是真的平静下来后,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了些。


    重新坐回榻榻米上,神矢苍介不再掩饰。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其实……我对藤堂修的感情很复杂。”


    “一开始我并不是因为他救了我,我才为他挡枪的。”神矢苍介回想道,“只是当时情况危急的条件反射,我也不知道那个行为会导致什么样的情况。”


    说到这里,他看向萩原研二,眼神中带着某种复杂的情绪:“倒是后来松了口气。至少不是他为我受伤……当年你为救我受伤的时候,那种愧疚感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那时觉得藤堂修是个很好的人,交流起来也很开心,我们或许可以成为朋友。”神矢苍介苦笑了一下,“后来知道他在查银星会,我不想让他涉险。再后来听他说起自己的经历……”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我觉得他就像当时的我,困在谜团里找不到答案。”


    “即便发现他可能骗我、利用我,我也只是……”他做了个手势,“有点难过。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


    “但我从没想过……”神矢苍介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从一开始就是假的。这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你只是被骗了。”松田这次没有像往常那样骂他傻瓜,可能是因为神矢苍介已经先一步自我总结了。“是那家伙人品太差。”


    萩原研二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目光里带着担忧:“会对你之后的人际交往造成影响吗?”他停顿了一下,“虽然我很想说、‘世界上还是好人多’这种话……但站在朋友的立场,我确实很担心。”


    神矢苍介望着杯中晃动的茶水,水面映出他微微泛红的眼角。


    “和之前一样。”他的声音很平静,“不管是因为我倒霉,还是环境太差,总遇到恶意的人……但我不会因此否认‘善意’的存在。”


    他抬起头,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只是会更谨慎些。就算再失败……”目光在两位好友脸上停留,“至少还有你们在,我就有继续尝试的底气。”


    “神矢总是说这种犯规的话……”萩原研二突然捂住脸,耳尖微微发红。


    松田阵平挑眉,伸手揉了揉神矢的头发,“这不是挺好的吗?你这家伙意外地想得开。”他的动作带着几分粗鲁,却透着温柔,“反正我和hagi永远不会背叛你。以后你要交新朋友,我们偷偷帮你把关,绝对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又来了……”神矢苍介无奈地扶额,“这种把人当小学生的说法……”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一缕月光穿过云层,在榻榻米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


    神矢苍介最终还是没有弄清楚整个事件的真相。


    两起杀人案混合着琴酒的出现和“藤堂修”的欺骗,他已经用尽方法了,可能有些谜团注定无解,与其困在迷雾里,不如专注眼前的路。


    他很快调整好状态,全身心投入新项目《暗潮》的筹备中。


    神矢苍介看向眼前的剧本


    《暗潮》是一部金融+犯罪题材的电影


    【男主作为国际金融犯罪调查专家,表面追查一宗跨境洗钱案,实则暗中调查五年前妹妹的离奇失踪。


    随着调查深入,他发现案件资金流向与某知名财团有关,而财团背后隐藏着更黑暗的交易……而他的早已消失的妹妹居然也卷入到这个案件中。


    最终,他不得不在拯救妹妹与揭露罪恶之间做出抉择。】


    “在金钱与权力的暗潮之下,人性的底线是否还能坚守?”


    神矢苍介很喜欢这个剧本,这个角色对他而言更是充满挑战。


    首先,是情感层面——他很少演绎如此沉重的亲情戏。


    男主角对妹妹的执念、对真相的偏执、以及在道德边缘的挣扎,都需要更细腻的层次。


    他反复研读剧本,在空白处写满批注,作为一个体验派演员,在缺少足够的亲情经历的情况下他必须找到那个最真实的情绪支点。


    其次,是专业性。金融犯罪、地下钱庄的运作,商战具体内容这些概念对他而言太过陌生。


    好在剧组安排了为期两周的剧本研读会,邀请了金融方面的专家来帮助演员和团队理解剧本背后的逻辑。


    ……


    研读会的第一天,神矢苍介提前半小时到达会议室。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给会议室镀上一层金色。


    会议室里还没有人,他就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低头翻看剧本,指尖轻轻划过标注的台词。


    直到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一阵脚步声传来,停留在他身侧。


    他抬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绿色的眼睛。


    “藤堂修”站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一叠资料,目光在看到他露出一个礼貌而克制的微笑。


    那个笑容恰到好处,既不显得热络,也不显得疏离,就像是普通认识的人之间的寒暄。


    “神矢君,好久不见。”


    神矢苍介怔了怔,随即点头回应:“藤堂君。”


    两人相对无话,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静默。


    “藤堂修”率先移开视线,走向长桌另一端。动作自然地从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两人也没有再对话。


    逐渐其他演员也到了会议室,谈笑声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随后进来的导演拍了拍手,笑着介绍:“这位是藤堂修先生,财经记者,曾深度调查过多起跨国金融犯罪案件,这次受邀担任我们的顾问。”


    神矢苍介的指尖无意识地捏紧了笔。


    他垂下眼,面无表情。


    命运还真是喜欢开玩笑。


    第50章 棘手的敌人


    赤井秀一站在剧组会议室外的走廊上,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燃烧的香烟。烟雾在晨光中袅袅升起,模糊了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他本以为那次通话后自己再也不会以“藤堂修”的身份出现在神矢苍介面前。


    没想到意外来得如此之快。


    任务简报上的内容还在他脑海中回放:情报部门发现被他亲手解决的叛徒渡边正雄,生前最后调查目标居然指向《暗潮》剧组,而经过后勤部门分析,神矢苍介作为这部电影的男主角,会是个很好的切入点。


    他本不想接的任务——无论是从情感考量还是行动准则,反复接触同一个目标都意味着成倍增长的风险。


    但琴酒没有给他任何拒绝的余地。


    尽管名义上他拥有独立接取任务的权限,但在那个银发男人阴鸷的目光下,这种所谓的“独立”不过是个可笑的幌子。


    那个危险的男人看到情报组转来的任务后,突然对他露出来一个恶意的笑“这不是很好吗?那个明星上次还想请你吃饭,多完美的跳板。”


    “真是讽刺。”赤井秀一掐灭烟头,自嘲地勾起嘴角。


    上次分别时,他以为那场戏已经落幕,没想到命运硬是要他再演一场续集。


    他整理了下西装领口,面色如常地走进会议室。


    晨光透过落地窗洒在长桌上,神矢苍介独自坐在光影交界处,低头翻阅剧本的样子像一幅静物画。


    赤井的脚步不自觉地放轻,却在距离对方不远处停了下来。


    “神矢君,好久不见。”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赤井秀一就敏锐地捕捉到了异常。


    神矢苍介抬头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平静又冷淡。


    “藤堂君。”


    简单的三个字,却裹挟着明显的疏离感。没有惊讶,没有欣喜,甚至连最基本的寒暄都省略了。


    赤井的手指无意识地抽动了一下,这种反常的冷淡在他心头激起一阵莫名的烦躁。


    他走向长桌另一端,借着放包的动作掩饰自己的观察。


    余光里,神矢苍介已经重新低下头,仿佛他的出现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


    会议室渐渐被陆续到达的演员和工作人员填满。在导演热情洋溢的介绍声中,赤井秀一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目光却不受控制地飘向对面。


    神矢苍介正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微蹙的眉头,思索的神情,平直的嘴角。


    扫过他的脸时,又不在意的敛下眉目。


    这不是他熟悉的神矢苍介。


    那个对陌生人都会报以温和微笑,对朋友更是关怀备至的人,此刻展现出的疏远态度甚至比对普通同事还要冷淡许多。


    这完全偏离了他的预期。


    按照他的计算,神矢苍介应该会主动接近,会不设防地提供信息。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近乎漠然的态度对待“藤堂修”这个身份。


    “那么,我们先从跨境资金流动的常见手法开始?”


    赤井打开准备好的演示文稿,声音平稳从容,完美展现出一位专业人士应有的冷静姿态。


    演示进行到一半时,赤井注意到神矢苍介放在桌面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对方瞥了一眼屏幕,紧绷的下颌线突然柔和了几分,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回复。


    那个瞬间,赤井仿佛又看到了曾经熟悉的神矢苍介。


    手机被放回桌面的声音让赤井回过神。


    他继续讲解着洗钱案例,却发现自己异常在意那条让神矢苍介露出笑容的信息。


    是萩原研二?还是松田阵平?亦或是其他他不知道的人?


    “藤堂先生?”导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这个案例中的资金追踪手法,在现实中真的可行吗?”


    赤井迅速调整状态,用专业而详尽的回答应对提问。


    但当他再次将目光投向神矢苍介时,对方已经恢复了那副疏离的模样,仿佛方才那一瞬间的柔和只是他的错觉。


    会议结束后,人群三三两两地离开。赤井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资料,余光瞥见神矢苍介正在和另一个演员交谈。


    他的任务要求他尽快打入电影核心创作团队,但神矢的态度显然为这个计划设置了意料之外的障碍。


    他正思索着如何打破这个僵局时,导演突然热情地走到他身边。


    “需要我送您回酒店吗?”导演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欣赏,显然对这个气质独特的顾问颇有好感,甚至已经在考虑未来合作的可能性。


    赤井正要回答,神矢苍介从他们身边经过,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不用了,谢谢。”赤井听见自己说,目光却追随着那个远去的背影。


    任务才刚刚开始,但他已经预感到,这次恐怕不会像上次那样顺利了。


    ……


    安全屋内,昏黄的灯光笼罩着狭小的空间。


    降谷零面色凝重地坐在椅子上,胳膊肘抵在桌子上,双手交握,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门锁传来轻微的转动声,诸伏景光推门而入,黑色外套上还带着夜间的寒气。


    他摘下鸭舌帽,随手挂在门边的衣钩上,目光扫过安全屋熟悉的布局,最后落在幼驯染身上。


    “零,怎么突然约我来这里?”诸伏景光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又透着警惕。


    降谷零抬头,紫灰色的眼眸在灯光下略显深沉。他示意诸伏景光坐下,随后给对方倒了杯热咖啡。


    “刚回东京?”热气氤氲间,他看见景光指节上未愈的擦伤。


    “嗯,任务结束就直接过来了。”诸伏景光双手捧住马克杯,温度透过粗粝的陶瓷传递到冰凉的指尖,他轻轻抿了一口,苦涩的香气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他们已经拿到代号一段时间,不再像最初那样时刻处于极端紧绷的状态,但私下碰头依然需要谨慎。组织里耳目众多,任何不必要的接触都可能成为致命的破绽。


    降谷零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最近获取了一些需要共享的情报。不过在讨论之前,有件事想先确认一下。”他的目光变得锐利,“你和黑麦都在行动组,你对他了解多少?”


    “合作次数有限,谈不上深入了解。”诸伏景光双手捧住马克杯,眉间蹙起细微的纹路:“不过从有限的几次任务来看,他的狙击技术堪称顶尖,行事冷静理智,头脑敏捷,在组织里算得上难得的……”他顿了顿,“正常人。”


    降谷零微微皱眉,指节抵在下颌处,沉吟道:“每个人对他的评价都差不多……看来是个很难突破的家伙。”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诸伏景光敏锐地捕捉到幼驯染语气中异常的波动,蓝眸平静表象下暗流涌动。


    “有两件事。”降谷零直入主题,声音压得更低,“第一,我在情报组的地位有所提升,近期接触到一个重要情报。”他从桌上拿出一份薄薄的文件夹,推给诸伏景光,“千鹤集团的老板渡边正雄长期与组织进行危险交易,代号‘人才计划’,近期履约状况恶化,所以组织派黑麦清除了他。”


    诸伏景光翻开文件,随着视线快速扫过密密麻麻的文字,他的眉头渐渐拧成结。


    “但渡边临死前发现了一个秘密。”降谷零继续道,“这个‘人才计划’的相关内容,不知怎么被写进了一个电影《暗潮》的剧本里。”


    他的指尖在某个被红笔圈出的段落重重一点,“还没查明泄露渠道就他被清除了,所以组织的新任务是查清泄密源头,同时……”喉结滚动了一下,“灭口组织交易的相关知情人。”


    “原本这个任务会交给我。”降谷零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平静“但朗姆评估后认为黑麦更合适。”他拿出钢笔,笔尖在【男主角:神矢苍介】这行字下划出深刻的痕迹,“一来他熟悉渡边正雄的情况,二来……”


    看到这个名字,诸伏景光的指尖微微一顿,蓝眸中闪过一丝异样。


    “黑麦之前接触过神矢苍介,可以通过他去接近编剧。”降谷零解释道。


    “为什么不直接接触编剧?”诸伏景光语气平稳地追问。


    “问题就在这里。”降谷零的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编剧的背景已经被调查过一遍。他的作品风格和题材多变且跨度极大,这部作品里涉及交易内容的篇幅极少,不像是有意泄露。”


    他翻开另一页档案,照片上的孱弱男子眼神阴郁,“而且这个人极度孤僻,不在剧组时几乎不与任何人交流,只有在拍戏时才愿意和演员、导演沟通……”


    诸伏景光突然抬手打断,两人同时屏息凝神。


    直到确认走廊外渐远的脚步声只是普通住户,降谷零才继续道:“直接抓人有可能会泄露情况,但是暗中打探这个人又难以交流,所以组织评估认为,通过拍戏时接触这个编剧更稳妥。”


    诸伏景光沉默了一会儿,咖啡杯里的热气渐渐消散。


    “那第二件事是什么?”他问。


    零的目光变得深邃:“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退出‘银星会’调查项目后,是黑麦接手的吗?”


    诸伏景光点头。


    见幼驯染点头,他取出另一份文件。“因为最开始任务在我手上,虽然后来转交了出去,但是这个任务的相关报告也对我开放了权限。”降谷零的声音低沉,“黑麦打探神矢苍介的任务成功了,但神矢在对黑麦的叙述中……抹去了我和你在这个事件里的存在感。”


    景光的瞳孔微微一缩,蓝眸中闪过一丝惊诧。


    “我不确定是否松田和他说了什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但我认为你有必要看看这份报告,”降谷零的声音沉了下来,“你们都是狙击手,未来可能有竞争,你需要提前了解这个对手的行动模式。”


    “他将会是个相当棘手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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