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齐玄这辈子脸色都未如此难看过,哪怕六阶妖兽在前,他受伤损剑,也没觉得自己会输,可现在……
他记得很清楚,赌约输了,条件是要他给路仁道歉。
他才刚把这没用的东西逐出宗门,现在又要亲口给他道歉,他这师兄的威严和脸面该往哪里摆?往后众弟子会如何议论他?
他的手扶在腰间,剑在鞘中嗡嗡作响,昭示了主人此刻不平的心境,一口牙都要咬碎了,道歉的话竟说不出口。
陈青青冷哼声,询问:“是否要我出手?”
白遥摇了摇头,笑眯眯:“不劳烦师父,我可以自己解决。”
她走到齐玄面前,明明个头比对方矮了一截,齐玄却再也不敢轻忽她。
他终于意识到,她不是白惊尘没用的妹妹,想法和手段,她一样都不缺。
白遥,并不好惹。
“你想怎样?”他问。
“我知道你不想跟路仁道歉,其实他也不是很稀罕,路兄,你说是吧?”
路仁:……
该说不说,他真是这么想的。
“所以呢,我也没打算为难你,我可以换一个条件。”她大大方方道,“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赌约就此作罢。”
“什么要求?”
“我要你保证,在学宫期间,你们洞玄宗的人不会对我和身边人出手。本来我们之间就没什么仇怨,我更不想招惹你。”
齐玄盯着她,神色晦暗难定。
白遥毫不退缩和他对视,她现在也是有师父的人了,就是硬气!
片刻后,齐玄道:“可以。”
“口说无凭。”陈青青道,“你以剑心起誓。”
“你……”
齐玄难抑怒气,在对上陈青青那张冷脸时,又生生压了下去,草草起了誓,带着一群人走了。来的时候有多趾高气扬,走的时候就有多灰溜溜。
白遥目送他们走远,回头看路仁:“你不跟他们走吗?”
路仁道:“我被赶出宗门了。”
白遥:“那你蛮惨的。”
就这么一会儿,陈青青院门口的杂草都快被他拔光了,他站起身,认认真真跟白遥道谢:“白姑娘,多谢你还我清白,不然今日之事还不知该如何收场……日后有用得上我之处,尽管吩咐,我一定尽力。”
“好啊,你以后就跟着我混吧。”
“……”
路仁虽没表达这个意思,也没好意思反驳她,仔细想想,跟着她混好像也不错……
他还有些好奇,悄声问,“白姑娘,你怎么拜师的?”
白遥轻哼:“自有我的办法。”
……
时间倒退片刻,跟着陈青青进了院门后。
白遥其实没有她说的那么自信,摸不透陈青青的想法,但她想要什么,自己会努力争取,被说脸皮厚也没关系,总比将来后悔强。
“百兽卷从何处得来?”陈青青问。
“机缘巧合,他人所赠。”白遥老老实实回答。
“舍得送我?”
“能说实话吗?”她问。
“说。”
“我觉得您身为前辈,应该看不上后辈的东西……”
“所以你根本没打算送我?”陈青青随手将百兽卷抛回,“说的倒没错,这东西对我确实没用。”
白遥捧着卷轴,不知该高兴还是失望,“您不是要找害死亲人的妖兽吗?”
她听闻玉说,陈青青早年有一子,天赋出众,意外丧于妖兽之口,从此之后,她就与外界断绝来往,闭门不出。
“那妖兽用不着找,就在学宫之内。”
“啊?”
“学宫中有一片禁地,被称为沉荒之地,此地有七阶妖兽出没,这妖兽名为‘岩甲’,破坏力惊人,以山岩为食,一口就能吞下一座山岳。当年,吾儿在山中玩耍,就被此妖所食……”
白遥惊得张大了嘴,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按陈青青所说,这妖兽吃饱后就会陷入沉睡,它沉睡之处,方圆千里内的山石都会被它同化,成为它的一部分,也可以说是它的“储备粮”,等它醒来之后大吃特吃。
当它沉睡时,一草一木都为它提供生机,相当于是不死不灭之身,想要对付它,只能等它苏醒进食的机会。
“所以,您不是找不到妖兽复仇,而是在等它醒来?”
“准确的说,我想知道,吾儿有没有可能还活着。”
“被妖兽吃了,还能活着?”
“岩甲为巨型妖兽,本身就是一座山,并不以人为食,人被困山中,能活吗?”
“有吃有喝,还真有可能……”
“百日之后,将举办‘学宫夺宝战’,地点就在沉荒之地。”
“所以,您现在收我为徒,等夺宝战时,我帮您找儿子的下落?”她问,“夺宝时,那妖兽会苏醒吗?”
“谁说我要收你为徒了?”陈青青没好气道,“巨妖何时会醒,更是未知数。”
“您要是收我为徒,日后我负责照顾您的灵兽,紫辰砂管饱。”
被罚在角落反省的白狐回过头,两眼汪汪,仿佛看见了亲人。
“想都别想,给我好好反省。”
“嘤嘤。”
陈青青打量她:“你的妖兽呢?既然想拜师,你也是御灵师吧?”
她袖子里冒出一颗水蜜桃脑袋,呆毛轻摇,“咕咕~”
陈青青眉梢一挑:“竟然是它。”
她语气微顿,“带着一只三阶灵鸟,也想拜我为师,将我陈青青当成什么?”
“别看它现在是三阶,可它能成长呀!这是妥妥的潜力股,起点低,是为了以后飞得更高,现在投资我们,就等投资未来呀。”
“……”
“前辈,您怎么不说话了?”
“你拜师吧。”
“真的?”白遥喜出望外,“您也觉得我很有潜力?”
“你比你家鸟话还多,能解闷。”
“……”
就。
也行吧。
怎么拜师不是拜呢?
她恭恭敬敬给陈青青行了礼:“见过师父。”
陈青青受了她的礼,看她的眼神便与刚才不同了,将她来来回回扫视了好几遍,看得白遥都有些紧张。
半晌,她连连摇头,“修为太低,基础不牢,识海经脉都一副未经开拓的模样,能让灵兽认主,只有悟性还看得过去……以你现在的水平,别说对付岩甲,在夺宝战上想拿个名次都不容易。”
“不是还有一百天嘛。”白遥很乐观。
“这一百天,你也不用休息了,先努努力,补上来再说。”陈青青一副没得商量的语气,“我的徒弟,不能比任何人差。”
白遥两眼一黑,差点没跟上对方出门的脚步。
她不知道陈青青出去干什么,跟出去才发现,竟然是给她撑腰的。
陈青青虽然严格,对外十分护短 ,白遥有点小感动,她从小就这样,哪怕一丝丝来自长辈的关爱,都十分受用。
有这样的师父,是她赚到了。
小院外,她对路仁道:“接下来我要闭关一段时间,咱们学宫夺宝战再见。”
白遥请他给白小池捎了信,就这样在陈青青住处住了下来,这一住,就住了一百天,转眼由夏入了秋。
她每天辰时起床,打坐修炼两个时辰,用过午饭后,由陈青青给她上课,晚上就自己钻研那本御灵师功法,有不懂的留到第二天再问。
心无旁骛,一心向学。
日子仿佛回到了高三备考那段时间,那一年,为了能和凌然考去同一个城市,她发愤图强,每天用功到凌晨,还让凌然监督她。
没过多久她就后悔了,因为凌然卷起来真的不是人。每天起的比她早,睡得比她晚,就为了监督她。要问他自己不用学吗,他就会凉凉甩过来一句“这么简单还用花时间背?”,让人恨不能把书砸他脸上。
不得不说,凌然督学的效果显著,白遥的成绩坐火箭般上升,她本来就是那种持续性躺平,间歇性鸡血的人,有人督促就相当于打了给她一管鸡血,跟着学霸卷了一整年,考试时超常发挥,最后踩着分数线跟凌然进了同一所大学。
谁能想到,理想中的大学才开始没多久,她就穿书了,没想到换个世界又卷上了。
走出小院,秋阳高挂,藤上的花都谢了,院门口的杂草没人打理,深度已过膝,她顺手掐了个诀,杂草清理的干干净净,连老旧的石阶都被清洁咒洗刷一新。
嗯,满意。
她现在已经习惯了修士这个身份,这段时间闭关,修为提升到了筑基五层,识海和经脉都扩宽了一倍不止,功法学了一大半,现在再让她跟齐玄过招,她也有信心靠自己跟他对上几招了。
在这个结丹难于登天的环境下,筑基五层已是相当不错的实力。
小粉蹲在她肩膀上,阳光照得羽翅些微透明,体型又大了不少,翼展长度不输一只成年鹰隼,只是头顶的呆毛依然迎风挺立,削弱了它刻意营造的狂野气质。
它已经是一只四阶灵兽了,相当于人族金丹修士的实力。
白遥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感受轻柔的秋风拂过面颊,决定先回去看看白小池。
听说闻玉这个师父当得无可挑剔,三个月来,靠着他的药,暂时稳住了小池的病情,还教会了小池不少东西。
她心情愉快往自家小院走,忽然听到一阵细碎的铃声。
像是一串串小铃铛的轻响,清脆悦耳,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矮墙上坐着一个人,足蹬鹿皮短靴,一双小腿沿着墙壁晃来晃去,衣饰上刻画着复杂的星辰纹路,再往上,是一张明艳动人的脸,鼻梁高挺,眼尾像勾子般,说不出的迷离惑人。
长而卷的墨发披散肩头,有几缕编成小辫子,缠着细小的银铃铛,随着她身体晃动,铃铛轻响不止。
这是一个光彩照人的异域少女,长相风格上都和齐玄有几分相似之处。
白遥驻足:“凉州人?”
少女盈盈一笑,抬手打了个响指,“猜对了。”
她歪头,也在打量着白遥,“你真可爱。”
“你是谁?”
“我?”她从墙头一跃而下,顺势抛了个媚眼,“我叫梦已。”
白遥连着后退两步。
“怎么了?吓到你了?”
“没、没事……”
好家伙,出门碰上女主了。
这几个月一心卷修为,把其他事情抛到脑后,甚至都没怎么关注剧情,怎么忘了女主就该在这段时间出现呢?原来她已经在学宫了。
书中,女主来自九州另一个神秘势力——黄沙关外,千里大漠深处的星宫。
传说星宫能引动星辰,预测未来。他们存在比仙府更久远,也更神秘,几乎不插手干预尘世发展。
女主在预测到凌子砚的命运后,对他产生了兴趣,偷偷离开星宫,暗中观察他,在他遇险时出手相救,一来二去,两人便在一起了。
这本书是升级流,女主出场的次数不多,一直保持神秘感,最后飞升时,也是凌子砚独自一人,女主回到星宫,继任星主之位。
这个结局在白遥看来怪怪的,为什么不一起飞升呢?难道怕飞升以后去不了同一个地方?这也说不通吧……
总之,遇上女主还是让她瞬间清醒,她一心想要远离剧情,把男主当代餐什么的想法还是省省吧,远离他们两保平安。
“幸会。”她说,“我有点事,先走了。”
“诶——”
梦已拉住她,“看在我很喜欢你的份上,不能陪我聊聊吗?”
白遥一个哆嗦,女主说喜欢炮灰女配是几个意思?这个世界真的不会崩坏吗?
“不了,我有急事。”
没想到她也有拒绝跟人闲聊的一天。
“这样啊……”梦已有些失望,她松开手,比了个奇怪的手势,好似凭空画了个星星,“我送你的礼物,记得要好好保存哦。”
“礼物?”白遥摸不着头脑,“什么礼物?”
“保密。”
“?”
目送她一头雾水的离开,梦已唇边笑容扩大,轻快哼起了小曲,绕过一片矮墙,前方不远,有人抱剑而立,似乎专门在等她。
她脚步一停,又扬起明媚笑意,“表哥。”
齐玄皱眉,嫌恶道:“别乱喊。”
她也不在意,还问,“你为什么不回星宫看看,有人一直在等你回去。”
“我跟那鬼地方没关系。”
“好吧。”她耸了耸肩,也不多劝,“表哥为何在这等我?”
“你跟白遥说了什么?”
“表哥为何问这个?”
“随便问问。”
“我当然是关心她啦。”她微微俯身,胸前垂下发辫,铃铛轻快作响,“学宫要开夺宝战,我知道表哥想对付凌子砚,要我帮忙吗?”
齐玄的剑出鞘半寸,寒芒微露,“离我远点。”
梦已:“你怕我?”
“别把你那一套用在我身上。”见对方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他失去了问话的耐心,“别忘了,你的咒术只能对人生效一次,八岁时,你就咒过我了。”
听他提起以前的事,梦已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
“劝你惜命。”齐玄看了她一眼,冷漠道,“这么玩下去,迟早把自己玩死。”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梦已在原地愣神片刻,又恢复了那副无所谓的表情,手指缠着发辫,接着哼起不知名的小曲。
真无聊。
找谁去玩呢?
……
学宫夺宝战前,白遥见了凌子砚最后一次。
夜风飒飒,就在离陈家小院不远的那片竹林里,小粉蹲在不远处树枝上放哨,黑豆眼炯炯有神。
她问凌子砚:“凌然人呢?”
凌少君穿着月白常服,月光映雪色,玉冠束发,一缕墨发垂在肩侧,衬得修长脖颈白皙如玉,喉结下方的小痣若隐若现。
时至今日,对着他这张脸,还是让白遥觉得不适应。按理说,作者动不动就大篇幅描写的美貌,不该是这种寡淡系的长相才对。
总觉得,他戴着面具和摘下不是同一张脸,是错觉吗?
她来找人是想问清楚,三个月前,他亲口所说,让仙府的“凌然”来学宫,为什么至今人影不见?
“不久前接到消息,渡海过半,他夜观天象有所悟,金丹将成,不得不在海上停留了两个月……”
“你的意思是,他渡海时发现自己要突破了,顺便在海上结了个丹?”
“是。”
白遥说不出话来,只觉荒谬:这也可以?
“那他现在到哪了,结丹了吗?”
“结了。”
“人已登岸,不日便至学宫。”
“真的吗?”她喜出望外,总算可以看看这个“凌然”的庐山真面目了,只有亲眼见过,她才会死心。
凌子砚点了点头。
夜色沉静,竹海婆娑。
两人之间似乎无话可说,白遥有
点想问他,见过梦已了吗?对她印象如何?可也问不出口。说到底,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倒是另一件事,才是她找过来的正事。
“不久后的学宫夺宝战,我想跟少君做个交易。”
“你说。”
“我想杀岩甲,希望少君助我一臂之力。”
草丛里促织声声,夜风细细,凌子砚有一会儿没说话。
“为什么?”
“师父说,岩甲之心是一项珍贵药材,能重塑经脉、白骨生肉,我问过闻掌事,若有了这味药,说不定能彻底改变小池的体质!”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月色下,他神色微寒,“岩甲巨妖沉睡百年,若再次苏醒,实力可能逼近八阶,远在渭水河妖之上,想要岩甲之心,无异于找死。”
“我有百兽卷。”
“这就是你托大的理由?”
“我——”
白遥不喜欢他咄咄紧逼的语气,好像她做了什么错事似的,是生是死,她自己负责,他凭什么生气?
“只要你用之前那招,让它入幻,剩下的我来想办法。”她深吸口气,抬头看他,“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渭水学宫中,有哪些内鬼。”
元宫仙府退出九州,渡海出世已有数百年,这百年来,渭水学宫很低调,但也并非与外界断绝联系。
当初仙府留下来的修士,也并非个个都如闻玉一样忠心,他们中早有人背叛了仙府,在这次夺宝战上,将和齐玄等人里应外合,给凌子砚一记重创。
原书中,男主已经察觉到他们中有人存有异心,只是时间紧迫,来不及一一排查,这些隐藏在暗处的人就是他的心腹大患。
她知道名单,就不信凌子砚不和她交易。
“常遇真人、青裳仙子、歧道人……”他一一报出名号,“还要我继续说吗?”
白遥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难道有人提前给他剧透?
不然他怎么能知道得这么清楚?这合理吗?
等等。
先不说他怎么知道,没有了筹码,她还拿什么和凌子砚交易?
“寻宝战时,你和我一队。”
“什么?”
“离梦已远一点。”
“什么意思?”她越发听不明白了。
“我的条件。”
“你是说,我做到这两件事,你就帮我对付岩甲?”
他不说话,似是默认。
白遥考虑了一下,寻宝战同样要求五人一组,跟他组队没有什么损失,至于离梦已远一点……他果然已经见过女主了!
竟然还提这种要求,好像她会对梦已怎么样似的,在他心中,她的人品有这么差?亏她还觉得他是个好人!
她不禁怒目而视,“别以为我很想跟你打交道,等这次寻宝战结束,见过凌然之后,我们也不用再来往了!”
凌子砚:……
“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快了。”
“什么快了?”
“你想见的‘凌然’,就快到了。”
“我知道啊,刚才不是说过了吗?”白遥一脸莫名其妙,“你记性不是很好吗?要不要吃点补品,补补脑子?”
“留着给你自己补吧。”
“?”
“你站住!”
……
时间飞逝,很快到了学宫夺宝战这一天。
所有人聚集在沉荒之地外,等着这一次夺宝战开始。都说学宫藏宝无数,谁能夺宝战中收获最多宝物,成了众人关心的焦点。
从常理来看,洞玄宗齐玄、紫霞宗嫦仪、仙府少君凌子砚实力最强,自然也是大热门,可现实情况却与想象不同。
“这次夺宝战,你看好谁?”
“寻宝不同于比试,不全看实力,还要看见识、手段和运气。”有人侃侃而谈,“白家二小姐在学宫考核时一鸣惊人,她手上既然有百兽卷这种宝物,肯定有厉害的寻宝手段!”
“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另一人道,“听说齐玄也在她手上吃瘪,我敢断言,她一定还有底牌。”
“之前盛传白遥是修炼废柴,分明是谬传!陈青青百年不收徒,为她破例,能拜天下第一御灵师为师,她的天资一定不凡!”
“就是深藏不露,扮猪吃虎啊!”
“我压白遥一票!”
“我也押!”
白遥带着白小池、路仁姗姗来迟,正碰上众人吹捧她的盛况,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他们说的是我吗?”
白小池连连点头:“姐,不要怀疑,就是你。”
路仁惊叹:“白姑娘,了不起,本次夺宝战的大烫门啊!”
第24章 第24章
“大烫门”这个词,还是路仁跟白遥学的,说是比热门更热一点的意思。
从目前情况来看,白遥俨然超过了那三巨头,成了炽手可热的获胜人选。学宫这些年也小范围的招收过一些弟子,每过五年,会举办一次内部的夺宝战。
所谓夺宝战,就是弟子以五人为一组,在学宫的限定范围内寻宝,时限内找到寻宝多的队伍为胜。
在寻宝过程中,找到掌事们提前藏好的四枚令牌,还能在学宫的藏宝库兑换一件极品法宝。
规则允许抢夺他人找到的宝物,只要队伍中过半数人失去战斗力,就会被淘汰出局。
类似于大逃杀的机制,只是全程有考官监督,不允许伤人性命。
这一次的夺宝战,规则跟往年也没什么区别,只是举办的地点十分特殊——在七阶妖兽岩甲沉睡的沉荒禁地。
有人质疑为何要在这种地方办夺宝战,据说这是学宫导师们投票选出来的,而且大部分人都觉得,夺宝战一共三天,巨妖已沉睡了上百年,怎么会恰好在这三天醒来?
更别说沉荒之地鲜少人涉足,那未经发现的宝贝岂不是更多?
只要能带出比试场地,宝物都是归找到的人所有,想占便宜的心战胜了对危险的恐惧,众人对这次夺宝战充满了期待。
人头济济的场地里,路仁问白遥:“咱们还有两个队友是谁啊?”
他本以为是嫦仪师姐妹,但刚才他在紫霞宗队伍里见到了嫦仪,一想也是,如今各宗精英齐聚在此,外界都在密切关注着学宫内发生的一切,夺宝战的胜负也微妙的影响着外界的局势,嫦仪肩负着大师姐的责任,肯定要带紫霞宗争取好成绩。
白遥微微一笑:“有高手。”
这说法他之前听过一次,这次仍有些不可置信,主要是——还有比嫦仪更厉害的高手吗?齐师兄是不可能跟他们组队的吧?
远远地,他就看见了洞玄宗众人,也不知是不是上次的事情影响,那边气氛有些凝重,齐玄一言不发,往这边看了一眼,很快又移开了视线。
“你说的高手,是谁呀?”他忍不住好奇。
“喏,他来了。”
躁动的人群忽然安静下来,仿佛被无形之手分开,有人穿过人群朝他们走来,此人一入眼,便再也看不见其他人,如昆山片玉,松形鹤骨,涤世仙姿。
“凌、凌少君。”路仁不禁结巴,他们的队友,不会就是凌子砚吧?!
“来了。”白遥跟他打招呼,“介绍一下,凌子砚、承影,咱们的队友,接下来三天希望大家合作愉快。”
路仁:救命,人麻了。
为何她找来的人都这么牛,做白遥的队友,是他不配了。
他挪动脚跟到白遥身边,悄声问:“这位少君,真的可以参赛吗?”
“为什么不能?”白遥反问。
学宫考核时,凌子砚是少君身份,进了学宫之后,他和所有人一样,也是众学子的一员。
虽然身份是有那么点特殊,但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学宫要是敢徇私舞弊,必然闹得天下皆知,毁掉的是仙府的声望。所以,他们不敢徇私,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盯着凌子砚,毕竟暗中想害他的人可不少。
“好吧。”路仁接受了这个说法,他知道洞玄宗和仙府不对付,但他既不是核心弟子,和
凌子砚也没什么仇怨,很快接受了和他同队这回事。
眼见仙府少君入队,众人又是一阵惊叹声,押白遥的人更多了。
人群中,却有人神色复杂往这边看了一眼。
“怎么了,很不爽?”
“梦姑娘。”顾灵泽后退一步,“冒昧猜测他人想法,未免有些不礼貌。”
“咱们现在是队友,那我猜猜你的想法也没什么吧?”梦已把玩着垂在胸前的发尾,随口说道。
“只是临时合作而已。”顾灵泽态度客气而疏离。
先前学宫考核,错过了和白遥组队,这次夺宝战,他本该抢在前面。没想到白遥拜师成功,一闭关就是整整三个月不见人,再见到她时,她说已经跟凌子砚组队了。
难以形容顾灵泽那一刻的灰心失望,他不知道自己和白遥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他宁愿白遥还像以前一样,时不时冲他发脾气,而不是像现在,有什么事都选择自己解决,不再跟他亲近。
短短几个月,他们好像疏远了很多。
“其实,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选择跟我组队。”顾灵泽平静发问。
被找上时他就很不解,梦已说她不要任何宝贝,也不要名次,那她参加夺宝战的目的是什么?
“你不用明白,反正我不会害你。”梦已微微一笑,眼神迷离而妖媚,“我只想……找点乐子而已。”
片刻后,众弟子按抽签的位置分散而站,面前的沉荒之地笼罩在一层浓雾中,不辨全貌。
日头偏移,钟声敲响。
“时辰到,入场!”随着学宫管事夹带灵力的声音响彻全场,众弟子跨入浓雾中。学宫夺宝战,正式开始了。
“闻掌事,有心事?”
“宫长老。”闻玉微微侧身,给他一个眼神,“今年夺宝战举办场地不同往年,我担心也是难免。”
宫长老笑容意味深长,“选在沉荒之地,已得少君首肯,他既然同意,你又何必担心呢?”
“我这人生来多虑,让你看笑话了。”
“闻掌事是智者多思,跟咱们这些俗人自然不同。”宫老道,“我倒是奇怪,少君为何跟那位白家二小姐一同行动,莫非白遥有什么不同之处?”
“少君私事,不该问我。”
“听说掌事收了白家三小姐为徒,我还以为,你是有意为之,要跟白家合作呢。”
“我久居学宫,对外界形势不太了解,不知长老说的话是何意。”
宫长老碰了个软钉子,心中暗骂闻玉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自从进了学宫,凌子砚事事倚仗他,自己这个长老反而被边缘化了。
再这么下去,他身为仙宫大长老的威严何存?自温泉事件后,他心中憋着一口气,一直没机会发作。
正沉吟,闻玉身边一位碧袍乌发的女子接话道:“长老既然在意,我们便多关注下那个叫白遥的女子。”
“听说陈青青收了她做徒弟,想必有些过人之处。”另一个拄着拐杖,不修边幅的道人接话,“时间到了,我等也该去考场巡视了。”
“常遇真人,请吧。”
“歧道人,请。”
若白遥在这,就会发现这三人正是之前凌子砚点名过的内鬼,也不知是否巧合,他们恰好被分到巡查考场的差事。
三人对视一眼,各怀鬼胎的离开了。
考场内,西侧山坡。
刚踏进沉荒地,白遥五人就碰上了兽群,被一群妖兽给包围了。
这是一群三阶岩羊,等阶不高,但数量众多,足有上百只,密密麻麻从山壁上冲下来,场面十分壮观。
岩羊靠着弯曲的羊角攻击,一不小心会被撕裂皮肉内脏,不容轻视。
路仁当即拔剑,剑风扫过,高声提醒:“你们小心!”
白遥指挥着小粉连发羽刃,护住自己和白小池,不解问:“不是说沉荒之地是岩甲巨妖的地盘吗,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其他妖兽?”
“我也不知道!”路仁差点被一群羊淹没,还努力抽空回答她。
“岩甲沉睡时,与山石花草无异,不会汲取地气和生机,而且它沉睡之处,妖气较别地浓厚,妖兽也更多。”
凌子砚回答了她的疑问,羊群横冲直撞,也不见他有什么大动作,凭借着巧妙的身法,袖摆轻扬,足尖凌波,万花丛中过,羊毛不沾身,还能从容悠闲回答她的提问,和众人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白遥余光瞥见,顿时来气,别人打怪他划水,真有他的。
“凌少君,怎么说你也该出点力吧,在旁边看戏真的好吗?”她犀利吐槽。
“不要划水,咕咕。”小粉也帮腔。
凌子砚轻叹口气,“都让开。”
这几人都见识过他的本事,不用多说,纷纷往旁边四散开,只见他原地站定,玄妙气场环绕,长睫垂下,气息轻吐:“阒,止。”
以他为中心,仿佛有看不见的涟漪扩散,霎时间,万籁俱静,上百头岩羊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似都化成了塑像。
哪怕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场景,众人还是忍不住惊叹——简直神迹。
换成元婴高手来,杀光这群妖或许只是抬抬手的事,但要让它们一动不动全部静止,元婴大能也不一定能做到。
震撼他们的,不止是修为,还有手段。
白遥推了推旁边发愣的路仁:“愣着干什么,大佬群控你收割啊,快上!”
“哦。”
路仁回过神来,上前补刀,他杀妖兽本就是熟手,利落剑式挑出妖丹,顺手抛给白遥,一个掏一个接,俨然形成了流水线。
“你这是什么剑法?”
“普华剑。”
“听起来很厉害。”
“全称‘朴实无华’剑,是一个长辈教我的。”
“……很适合你。”
他们本不想招惹这群妖兽,奈何它们主动冲上来发难,五人小队辛苦了大半个时辰,才收割完一群岩羊的妖丹。
白遥抱着满满的又一袋妖丹,看着不远处临风而立的凌子砚,一场大战后,他连衣褶都没多一丝,唯有雾气沾湿了衣角,轻轻拂过花丛,摇落几滴晨露。
出于颜控的本能,她默默看了一会儿,又悄然走开。
没注意那人在她离开时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休整片刻,众人继续上路。
白遥发现沉荒之地不是一般的大,山脉起伏连绵,高低错落,岩甲就藏在这万千大山中,它可以化为一朵花、一根草,亲身来到此地,才明白陈青青的无奈,这妖兽不苏醒,根本无法找寻它的踪迹。
她以为沉荒地是荒土千里,没想到如此生机勃勃,妖兽的数量更是多得吓人,这一路别说寻宝了,光是对付层出不穷的妖兽,都够让人喝一壶的。
他们一路往中心走,暮色沉降时,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承影升起了火堆,白小池在周围设了一圈结界,众人围着火堆休息,路仁不知从哪弄了两条鱼过来烤。
刚要蹲下,凌子砚看了他一眼。
路仁不明所以:“怎、怎么了?”
一旁白遥托着腮,懒洋洋道:“你离远点,鱼腥味熏着咱们少君了。”
凌子砚:……
路仁没听出她话中的调侃,哦了一声,默默走到下风向开始烤鱼。
白遥偏过头,打量凌子砚,“少君,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
“就是嗖一下,让那些岩羊都定住了。”她眼睛轻眨,满心满眼都是好奇。
其实书里介绍过,男主修炼的是仙府秘术,他天赋惊人,一点即通,突破如喝水,但仙府秘术具体是怎么运作的,她并不清楚。
她有个毛病,看小说看不进去复杂设定,一到这部分就飞快跳过,只刷刷看剧情,看完当场就能忘记一半,穿书后全靠努力回忆,才能记得一些剧情。
但她隐约记得,这秘术好像不能过度使用,书中有一次男主被反噬得很惨,养了很久才好起来。
“你想学?”他问。”
不想。”
“既知是仙府秘术,还打听什么?”承影插了一句。
“不问就不问。”白遥轻哼,反正以后反噬了,遭罪的也不是她,还不如多关心这次夺宝战的结果。
再一盘算这半日来的收获:妖丹两袋,寻宝数量:零。
她就纳闷了:“说好的学宫遍地是宝呢?我运气这么好,不至于什么宝贝也找不到吧?”
“你运气好,何以见得?”
“我脚底有——”话说一半顿住,觉得跟男主探讨脚心有痣这事很没意思,反问他,“渭水学宫不是你的地盘,你怎么也找不到宝贝?”
“沉荒之地,我从未涉足过。”
“那你怎么不跟梦已组队,听说她来自星宫,找宝物应该很厉害。”说到这,她便来气,“还装模作样让我离她远点……”
“她很危险。”
“?”
有那么一会儿,白遥觉得自己听错了,这是男主评价女主该说的话吗?
“为什么?”她不解,“我觉得她很好。”
“你觉得?”凌子砚微撩眼皮,看了她一眼,“你从哪里觉得?”
“我……”
总不能说,因为她看过原书吧?书里女主帮过男主几次,为什么男主会质疑女主的人品?
仔细一想,人品这件事真能定论吗?如果只看过书,白惊尘给她的印象就是一个嚣张的自恋狂,真正相处过了,才了解他的为人。
自恋是他的缺点,并不是他的全部,只是因为和男主立场敌对,书里只展现了他这一面。
那么,女主也是如此吗?
她在书里出场很少,作者一直努力塑造她的神秘感,认真想想,还真有这种可能。
“你说她危险,危险在哪?”她追问。
凌子砚眉眼微沉,刚要开口,天边一道流星划过,他手背上忽然亮起一串黑色符文,一瞬又消失,快得白遥以为自己看错了。
“什么东西?”
凌子砚看着她没说话,但能看出他的表情是有话要说,为什么不说?不能说吗?那个奇怪的符号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白姑娘?”路仁问。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路仁认真听了听,“没有啊。”
奇了怪了。
为什么她会听到一阵铃铛声呢?
这声音响起时,她还以为梦已出现在附近了,心想说曹操曹操就到,原来只是错觉吗?她环顾四周,天色已沉,秋风微凉,半人高的芦苇遮挡视线,四周一片安静。
夜深人静,荒郊野外,陌生的环境让人心底不安。
她往火堆边挪了挪,将思绪拉回自己身上,她记得书中这段剧情,原身也是有参与的。
原身想跟凌子砚一队,不出所料被拒绝,只能选择和顾灵泽一组,她修为低还拖后腿,其他成员对她意见不小,一言不合吵了起来。
她独自跑出队伍,不料撞上了一只四阶的幻妖,被困在幻境中。为了救她,顾灵泽强破幻境受了伤,不得不中途退出夺宝战。
这段内容被作者一笔带过,经历了幻境后,原身对男主更加痴迷,不久后就发生了白家破产和山洞事件,原身就这么下线了。
所以她在幻境中经历了什么,导致后来山洞里铤而走险也要对男主下手?
白遥琢磨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风停了,四周安静得不正常,火堆燃烧的声音,路仁烤鱼的香气,四周远远近近的虫鸣声,通通都消失了!
她猛地站起来,眼前骤然一花。
“白遥!”
“白遥,你发什么呆呢,要上课了,还不进去?”
背后被人推了一下,她恍惚醒过神,扎着马尾的少女推着她往里走,“快走啊,看什么呢?”
少女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散发着好闻的洗衣液香气。她站在教室门口,上课铃响前几分钟,教室里闹哄哄的,跟菜市场似的。
教室里风扇转个不停,有人趴在窗户边吃冰淇淋,边冲她挤眉弄眼。
她顺着对方视线看去,隔壁教室外,凌然斜倚着墙站着,双手插在裤兜里,这姿势显得腿长逆天,漫不经心低着头,垂下的刘海遮住了挺立眉峰,毫无版型的校服在他身上,硬是穿出了时尚感。
其他教室里探出许多脑袋都在看他,刚才催她的同学问:“校草怎么还在外面站着?”
白遥脱口而出:“迟到了,罚站呢。”
“真稀奇,他还会迟到?”
“……”
她想起来这是哪天了,早上经过学校旁边的拆迁区,她不小心被一颗旧钉子划伤了,本来没说什么大事,凌然非拉着她去打破伤风,可不就迟到了。
还好她机灵,碰到教导主任的时候钻进花丛溜走了,凌然被抓了个正着……她想着,一个人罚站,总好过两个人被罚,能跑一个是一个嘛!
好吧,她承认确实有点不讲义气,大不了回家给他道个歉好了。
正想着,隔壁教室里一阵起哄声,有个女生捂着脸跑了出来,将一个粉色信封塞给凌然,又像一阵风一样跑回了教室。
白遥都看傻了。
等等。
那天有人给凌然送情书吗?她怎么不记得了!
而且凌然还收下了……
他居然就这么收下了!!
第25章 第25章
白遥亲眼见到凌然收下了女生的情书,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很想冲上去质问凌然为什么收人家的情书,转念又想她凭什么管?
就好像她跟凌然有什么关系似的……
对了,这个时候,他们是什么关系?
这个时候……
她为什么会想“这个时候”呢,好奇怪。
“阿遥,别看了,上课了。”
……
这一天上课浑浑噩噩,教科书上的字都认识她,她却不认识它们,好像上次认真学习还是上辈子的事。
就这么挨到晚自习结束回家,家里一如往常冷冰冰的,她爸还在公司,她妈上个月回家三天都没待满又出国了,跟她话都没说上两句。
隔壁凌伯母打电话让她过去吃宵夜,挂断电话,她打开微信,找到凌然,习惯性想给他发条消息:伯母叫我去吃宵夜。
在聊天框里停了一会儿,犹豫着没发出去——她做什么,干嘛要跟凌然报备?伯母邀请她吃宵夜,也不关他的事呀!
她往前翻了翻聊天记录,白天那封信的事,凌然半个字的解释都没有。
最近的一条聊天记录,还是她问了一个数学题,凌然回答她:这道题你问过。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AI都比他有交互。
白遥盯着他的头像出神,那是一团乌漆嘛黑的星云,他十岁的时候用天文望远镜拍的,用了很多年都没换过。
白遥认为这照片代表了他本人的性格,又闷又无趣,用一张照片当头像好几年不换,反正她做不到,她的头像一个月能换好多次,而且乐此不疲,用不了几天就会失去新鲜感。
发了会儿呆,她收起手机,决定不发了,她要亲自去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跨进凌家就闻到食物的香气,凌妈妈做了她最爱吃的南瓜饼,她一口气吃了三个,撑得走不动道,凌妈被她逗得不行,打发她上楼去找凌然。
她热爱厨艺,喜欢做糕点,然而家里两个男人都不捧场,无法提供任何情绪价值,所以她最喜欢白遥了。
不管她做什么,白遥都特别捧场,简直是个小天使。
白遥上了楼,楼上静悄悄的,卧房门半敞着,泄出一片暖光,她推门而入,房间里收拾得干净整洁。
凌然有洁癖,他的东西不让别人碰,都是自己打扫房间,白遥永远也理解不了,常用的东西不放在手边,收进各种各样的格子里,拿的时候不嫌麻烦?他有一整面墙的柜子放各种各样的奖状,玻璃柜门擦得一尘不染,里面的奖杯都快塞不下了。
柜子再往前是宽阔的室内阳台,阳台上摆着两架望远镜,临着一整
面的落地窗,窗外城市的霓虹闪烁。
凌然就坐在窗边,穿着宽松的圆领黑T恤,露出脖颈一截皮肤白到反光,他单手撑着脸,听见动静也没回头。
白遥原本是来质问他的,一见他这动作,吓了一跳,赶紧凑过去看:“没事吧?你爸打你了?”
要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白遥羡慕凌然爸妈对他的高度关注,凌然也羡慕白遥没人管自由自在。
凌爸就是他们学校的副校长,从小对凌然管得严,要求高。哪怕凌然每次考满分,他也能找出不满意的地方,白遥觉得,他的满意没有阈值,这辈子估计永远也不会满意。
他对于这个家,就像一口没有阀门的高压锅,压得所有人没办法喘气,全家人都怕他,白遥也一样,每次都挑他不在的时候来。
今早凌然迟到了,教导主任肯定告诉他爸了。
凌然放下手,半边脸白白净净,没有挨打的痕迹:“他还没回来。”
白遥长吁口气,在他身边的藤椅坐下,这藤椅很大,她整个人可以蜷在里面,非常有安全感,“那就好,吓我一跳。”
凌然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我都看见了。”
“看见什么?”
“那封信,是情书吧?”她的语气酸溜溜,“你收人家的情书,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
“跟你有关系?”
“当然有。”她从藤椅里爬起来,盘腿坐直,“伯母说了,让我监督你,好好学习不能谈恋爱!”
凌然看了她一眼,浓密睫毛垂下,“放心,我不会谈,已经拒绝她了。”
这话乍一听有点安慰,仔细想想又觉得堵心,“为什么?”
“专心学业,大学再说。”
“哦——”她拉长了语气,“可你不是说,高中课程很无聊嘛,每次都考满分,说什么专心学业……你是怕耽误人家,你有喜欢的人了?是谁?”
她有时候迟钝得像木头,有时候又敏锐得可怕。
凌然的视线落在一旁的望远镜上,“跟你无关。”
“你不说,我还不想知道呢!”她哼哼一声,又有些不甘心的说,“瞒得够紧啊,怎么可能连我都不知道呢?”
他们两每天在一起的时间这么长,没理由她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啊……
“给点提示。”
凌然看了她一眼,“我的头像。”
“我很早以前就想说了。”她反复欣赏那张照片,“你这张头像好像炒糊的锅巴。”
“……”
“这是暗星云。”
“然后呢?你喜欢的人名字里有星星?她的皮肤很黑?她离你的距离很远?”
“都不是。”
暗星云,是恒星诞生的摇篮。
恒星诞生前,宇宙是一片幽暗的星云,他长久漂浮在幽暗的宇宙里,终于等到了他的恒星降临。
……
白遥追问了一个晚上,也没问出那个女孩到底是谁,直到眼皮发沉,不知何时,她就这么无知无觉的睡了过去。
“小姐。”
“小姐,醒醒,该起来梳妆了。”
白遥正在做梦,梦里她在灿烂星海里畅游,正游得起劲呢,有人追着她一阵猛摇,摇得她差点吐了。
睁开眼睛,丫环放大的脸映入眼帘,她一脸懵逼:“你谁?”
“小姐,是我啊,小莺。”
小莺又是谁?
她认真回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书里她的丫环,总共出现了一句话的戏份。
小莺把她扶起来,满脸喜气:“今儿您可是新娘子,不快点起来梳妆,就来不及了!”
“新……新娘子?”
“是啊。”她笑盈盈的说,“您不会忘了,今儿是您和仙府少君的大婚之日吧?”
白遥脑瓜子嗡嗡的,她和谁大婚?
凌子砚?!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在凌然家里吗,怎么又到书里来了?就算在书里,她的婚约对象也不是凌子砚吧?
“小姐,这夫婿也是您自己选的,虽然不能取代您的心上人,好歹也有几分相似呢。”
“这你也知道?!”白遥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您亲口说的呀,您说这叫‘代餐’,只要有口吃的,就不能饿着。”
“你快别说了。”
她把脑袋埋进被子里,也太羞耻了,这绝对不是她说的,难道她是什么很渣的人吗?
怎么眼睛一睁一闭,就把想法付诸实践了?!
接下来梳洗打扮,过程就像是做梦一样,在器乐敲敲打打中拜过了天地,再一转眼,人已盖着盖头,坐在了婚床上。
嘎吱一声轻响,房门开了。
她有点淡淡紧张,手指抓紧了床单,怎么办,现在该做些什么?
身边位置微微下陷,盖头被人轻柔揭开,她看到了凌子砚的脸,婚服衬得他芝兰玉树,俊眉修目,气质越显矜贵。
暖黄烛光映照下,他的侧脸像极了凌然。白遥恍惚间,有种在跟凌然结婚的错觉,还是在影楼办的古风婚礼。
人生头一次结婚,还是这种场面,她紧张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崭新的床单都快被她揉成咸菜干了。
偏偏她还很不习惯冷场,没话找话,也不知道怎的,脑子一抽冒出一句:“你充Q币吗?”
凌子砚:……
白遥恨不能给自己的一巴掌,她都在说什么啊!
“不必紧张。”凌子砚安慰一句。
“你是谁?”
白遥立刻紧张地盯着他,不管是凌子砚还是凌然,都不可能这么温柔的跟她说话,他这是被夺舍了吧?!
“……这是你的幻境。”
该说她聪明,她入幻境而不自知;说她迟钝吧,她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又格外敏锐。
“?”
“我们仍在沉荒之地,你被幻妖影响了。”
这么一说,白遥想起来了,她明明在芦苇地里休息,一睁眼回到了现世,见到凌然,现在又和凌子砚大婚……
这都是什么幻境,乱七八糟的。
“幻境不是凭空构建,反映的是你所思所想。”
“你是说,我想跟你结婚?”白遥连连后退,否认三连,“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是我想的?你休想污蔑我!”
凌子砚墨眸深沉,意味深长看着她。
“你怎么进来的?”在他眼神注视下,白遥忽然意识到什么,“又是仙宫秘术?”
“是。”
“什么时候……”
“大婚开始时。”
白遥悄悄松了口气,所以他没有看到那些现世的部分,不用担心暴露了来历……但转念一想,她跟丫环说的那些话,不会都被听见了吧?!
“原来这场婚礼是因为‘跟你的心上人有几分相似’,毕竟‘代餐’也是餐。”
要命了!
他真的听见了!
白遥无法面对这社死现场,男主亲口说出“代餐”这个词,更加尬到脚趾扣地,谁来帮帮她,这只是幻境作祟,她并没有真的打算这么干啊!
“这、这都是误会,我可以解释……”她语气虚弱道。
“当务之急,先离开这里。”
“对。”白遥要被他感动了,“少君真是深明大义、权知轻重、顾全大局,简直是天选好队友,所以,咱们该怎么做?”
“找到幻妖本体,幻境不攻自破。”
“这幻妖的本体是什么?”
她四下观望,听说幻妖从幻境中汲取养分,其实汲取的是宿主的情感,若深陷幻境,会导致精神失常,走火入魔……
如果幻境因她而生,她能否感知到幻妖的位置?
白遥凝神观察,竟真的察觉到了一丝冥冥中微妙的联系,她猛回过头,看到床帐边趴着一只碗口大的蜘蛛,高耸的尾部泛着斑斓色彩。
“啊!!”
她别的都不怕,最怕的就是蜘蛛!!!
一瞬间汗毛倒竖,她哇地一声,扑进了凌子砚怀里。
第26章 第26章
这一刻,白遥脑子一片空白,她双眼紧紧闭着,整个人进入惊恐应激状态,也没办法观察凌子砚的表情。
他墨眸幽深,静静抱着她,抬头看向挂在床帐边的蜘蛛,薄唇轻启:“诛,灭。”
霎时间 ,有风过,红烛轻摇。
蜘蛛应声化为一抔飞灰,既未感觉到杀机,也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四阶幻妖,就这么悄无声息死了。别说妖丹,连一抹灰都没留下。
幻境徐徐消失,先消失的是四角墙壁,再到屋内陈设,喜床、喜被……两人身上的婚服消失,变成了之前装束。
白遥还趴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估计被吓坏了。
他垂眼,浓长睫毛在眼底投下浅浅阴影,刚想说话,就听她颤声问:“怎么样了?那玩意儿还在吗?”
怕的都不敢提蜘蛛两个字,也是没谁了。
“没了。”
“真的?不骗我?”
她鼓起勇气抬头,见天边露白,四野空旷,芦苇随风起伏,没有大婚,也没有恐怖的蜘蛛,幻境已破,又回到了沉荒地。
狂跳不止的心渐渐归于平静,她才发现自己竟然靠在凌子砚怀里,姿势别提多暧昧了,一个弹射后退,离他几尺远,差点撞翻了下方的路仁。
还好路仁眼疾手快,护住了最后一条烤鱼。
“姐,你没事吧?”白小池小心翼翼问。
“没事。”
“白姑娘,吃鱼吗?特意给你留了一条。”
她接过路仁递过来的烤鱼啃了一口,缓了缓神,想起刚才幻境中的一切,还是觉得尴尬极了,这跟把她脑子里的想法刨出来公开处刑有什么区别!
一想到从男主冰冷的嘴里说出“代餐”这个词,就让她觉得头皮发麻。
她必须得为自己说说话:“那个……”
没有指名道姓,凌子砚立刻看了过来。
旁边三人没有挪动位置,耳朵却都竖起来了,刚才白遥突然消失,吓了他们一跳,还好少君很快发现了幻妖踪迹,跟着进了幻境,又安然无恙把人带了出来。
只是,为什么出来的时候两人会是那种姿势?这位仙府少君不是向来不喜欢人靠近,怎么还区别对待呢?
真是叫人浮想联翩,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白遥酝酿片刻,认真道:“我觉得咱们最好把话说清楚。”
凌子砚:“我们之间有什么不清楚?”
几人耳朵竖的更高了:有料啊!
“正因为没有,才要说明白。”白遥道,“我承认,之前我确实产生过一丢丢这种念头,但是我毕竟是个道德感很高的人,所以,我只是想想罢了,没有真的要这么做的意思,你懂吗?”
他轻笑:“你,道德感很高?”
路仁连忙帮腔:“我作证!白姑娘仗义执言,聪明伶俐,见义勇为,要不是她帮我,我现在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白遥感激投去一瞥:兄弟,没白救你啊!
“就是这么回事,出于我的道德感,加上我们两也不是很合得来,所以替身那些话,还是忘了吧。”
“这么说,你确实有个心上人?”
“是啊。”
反正这个世界没有凌然,她大方承认。
其他人耳朵高竖:什么?心上人?替身?他们到底错过了什么?!
“那人跟我很像?”
在她没注意到的地方,火光映着凌子砚的长睫墨眸,隐约有几分笑意。
“有那么一点吧。”她用手指比划,“一点点。”
她又强调,“不过你别误会,我对你没有那种感觉!”
凌子砚不为所动,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姐,你说的人是谁啊?”白小池拉着白遥的衣角,悄声问。
“以后告诉你。”
一旁承影的表情出离愤怒,他快憋不住了,对少君不敬到这个地步,也是没谁了,口口声声“替身”,骂谁呢?
“你——”
话未说完,凌子砚慢悠悠开口了,“你要这样想,随你。”
“做你的春秋大梦——啊?”
承影话说到一半,猛然回头看凌子砚,差点把脖子给扭断,少君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世界都疯了吧!
路仁一头雾水,完全没听懂。
白小池捂住了嘴,双眼放光,抑制住尖叫的冲动,这不是跟她看的话本情节一模一样吗?啊这……好刺激啊!!
白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不是,他真的不是在反讽吗?以凌子砚的高傲,他竟然不介意自己把他当成替身?
看不出来啊,他还有这种癖好!
白遥惊疑的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两圈,他显得非常淡定,悠然靠着烤火,细长的手指在火堆上翻覆,被火堆照得玉凝成一般,随意的动作透着难言的优雅矜贵。
她看了一会儿才回神,意识到自己被美色迷惑,在心里呸呸两口——他不过是随口一说,还能当真?
可是为什么?
她想到之前他手背上诡异的图案,以及他对女主的态度……而且他之前分明在暗示,他有不能说的话。
所以,他突然的反常,莫非是让自己配合他,达到什么目的?
白遥觉得自己真相了。
她可真是个小天才!
于是她隔着火堆,冲着凌子砚眨了眨眼:懂了,看在你帮忙破除幻境的份上,勉强配合你一次。
凌子砚:……
白小池的尖叫堵在嗓子眼里,眉来眼去,这一定是眉来眼去吧!她真的好想知道幻境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队休整到天亮继续出发,看似没什么变化,但队伍里的气氛已与刚进来的截然不同,有人兴奋,有人愤怒,还有人茫然……
这一次也许是逐渐靠近荒地中心的缘故,他们终于找到了几件灵宝,白遥松了口气,总算不是零蛋了!
走到一处山谷时,百兽卷忽然有了动静。
她第一反应赶紧按住了储物袋扎口,现在已经有了经验,一旦这家伙有了动静,就说明附近有厉害的妖兽出没。
四下驻足观望,这山谷入口有左右两条道,中间夹着一座高耸的山崖,山崖上,一只手长脚长的白猿也在往下张望,日光下,它胸前吊着的一块牌子聚光反射,亮得晃眼。
“是夺宝令牌!”白遥惊呼一声。
他们这是否极泰来了,一共四枚令牌,竟然在这里撞上一枚!
更让人惊讶的是,白猿见了他们,不逃跑也不攻击,而是就地一坐,做了个奇怪的姿势,好像在向他们要求什么。
“什么意思?”
“这个姿势……是讨饭吗?它饿了?”白遥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妖兽,觉得非常新奇。
“是弹奏的姿势。”
不远处,有人回答了她的提问。
一袭浅紫长裙,飘飘若仙,嫦仪带着紫霞宗弟子出现在他们视线内,她身后,小师妹冲着白遥招了招手。
“嫦仪姐!”白遥下意识想跑过去,嫦仪淡笑道:“阿遥,咱们现在可是竞争关系。”
迈出的脚收回,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差点忘了。
“凌少君。”嫦仪将目光转向凌子砚,“这块令牌,咱们各凭本事,有能者得,如何?”
“可以。”
“这是六阶妖兽乐猿,脾气温柔,性好音律,只要能以音律取悦它,它就会将令牌相赠。”
“不如我们一人一曲,看谁能打动它?”
“少君——”承影走到凌子砚身边,低声道,“嫦仪精通音律,这对我们不利。”
紫霞宗提出这样的条件,分明是胜算在握,说什么公平竞争,以自己的优势项竞争别人的弱势项,难道不是占便宜?
凌子砚似在思考,白遥问周围人:“你们有人懂音律吗?”
她来沉荒地的目的是为了岩甲之心,令牌宝物之类的,有没有都无所谓,只要不是最后一名,丢了师父的面子就行。
而凌子砚势必是要拿第一的,现在剧情都乱了,也不知道他这第一还能不能保住。 :
书里他没有跟自己一组,嫦仪更没有这么好说话,她对凌子砚恨意深重,和齐玄配合,偷袭了对方。如今她看凌子砚的神色平静,只当他是竞争对手,白遥也偷偷松了口气。
路仁当先摇了摇头,“白姑娘,我对音律一窍不通。”
白小池低声说:“姐,我也
不会。”
白遥又看承影,承影面色尴尬,他生平只会用刀,哪懂什么音律。
“少君——”
他求助地看向凌子砚,白遥立刻心领神会,之前凌子砚已经暗示过她,把他当成替身,配合演出嘛,根本难不倒她。
“少君,你一定很懂音律,对吧?”虽然凌然会弹钢琴,只是业余爱好的水平,从来没考过级,不妨碍她闭眼吹,“毕竟你这么像他,一定也跟他一样优秀。”
凌子砚语带淡淡笑意,“嫦仪的琴艺,可称天下第一。”
白遥:“在我心里,你更厉害。”
对不起了,嫦仪姐,原谅我睁眼说瞎话。
这下连承影也无话可说了,身为少君脑残粉,他居然没有白遥会吹捧少君,他反思自己,他有罪。
那一头,嫦仪已经拿出了琴,盘膝而坐,摆好了架势。
名琴绿绮,乃是她的法器,琴身典雅流畅,通体漆黑,隐隐呈幽绿色,如松如竹。
紫霞宗众人都安静下来,山上的白猿也靠着旁边的树干,等着欣赏。
铮然一声弦音。
白遥眼前仿佛有一副画卷徐徐展开,高山巍峨,流水潺潺,清冽幽远,与世隔绝,满身的浮躁和尘嚣都被清洗一空,全然沉浸在乐曲中。
琴声袅袅,不绝于耳。
不知过了多久,一曲罢,余音绕梁,众人如梦方醒,仍然在回味之中。
白遥有点绝望:这拿什么比啊?根本不可能比得过吧!
山崖之上,白猿啪啪鼓掌,表示认可,但令牌还稳稳挂在它脖子上,这样说来,它只是一般满意,但还没到特别满意的程度,他们还有机会?
她凑近凌子砚:“少君,怎么办?”
凌子砚:“淡定。”
白遥惊讶:“这么有信心?”
难道他的琴艺比嫦仪还厉害?书里也没提过啊!
“正如你愿意相信我,我对你很有信心。”
“啊,是吗?”她反应了一下,脑子忽然转过弯来,“等等,你的意思是让我上?!”
第27章 第27章
凌子砚点了点头,表示他正有此意,毕竟从刚才起,他就没有正面回答过他懂音律这件事。
“就算我出手,也只有她五分水平。”他实事求是,“既然她不能打动白猿,那我也不能,不如你上,或许能奇招致胜。”
说的很有道理,但真的不是故意坑她吗?
白遥咬牙切齿,在他耳朵边一字一顿,“我、不、会、弹、琴。”
“不一定要用琴。”他道,“只要能奏出乐曲,用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没错。”
“好。”白遥撸起袖子,“这可是你让我干的。”
反正拿不到令牌,丢脸的又不是她,会被仙宫长老压力的也不是她。
她拿出储物袋,开始掏掏掏。
紫霞宗五人都好奇看向这边,不知白遥会掏出什么乐器,连嫦仪也有些疑惑,她知道白惊尘五音不全,但不知道白遥在音乐天赋上是否和他半斤八两。
“找到了!”她从储物袋中掏出一物,高高举起,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这是……何物?”
“不认识。”
“从未见过……是乐器吗?”
嫦仪端详片刻,“从形状来看,或许是来自异域的乐器,有些像笙,但又有些不同。”
白遥举着的,是一支口琴。
她刚穿过来时,想着白家破产之后有什么退路,除了开奶茶,她还想着实在不行就上街卖艺……但她又不会胸口碎大石,唯一能表演的才艺,就是吹口琴。
白家有落花楼,人才济济,她给人形容了一下,第二天器修就把口琴送上门,试用了一下,还挺好用的,那之后就一直放在储物袋里,现在拿出来还跟新的一样。
她也不是什么口琴高手,就是能吹得响的水平。
众目睽睽,她吹响了脑海里唯一滚瓜烂熟的旋律——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众人:……
就这?
就这???!!!
这也太简单了,岂不是有手就会啊!!
紫霞宗上下都通音律,这曲子倒不是说难听,只是与嫦仪的琴曲比起来,复杂程度和技法水平都不是一个档次的,根本就不能拿来比较。
短短一首曲子吹完,白遥放下口琴,冲着凌子砚挑了挑眉:看到了吧,姐就这水平。
凌子砚表示认可:“这曲子很适合你。”
白遥:?
又让他内涵上了?
“可我觉得更适合你,这是我特别送你的曲子。”
“祝我童心永驻?这份心意不错。”
“你想得美!”
分明是祝你智商永远三岁!
“嗯。”
承影:少君是被夺舍了吗?为什么变得这么……幼稚?救命。
白小池两眼放光:简直是进展飞速啊。
白遥还来不及质问,一个亮闪闪的东西从山上抛下来,划出一道弧线,精准落在了她面前。
令牌?!
她惊讶的捡起来,抬头看山上:“给我的吗?”
白猿冲着她点了点头。
紫霞宗众人纷纷不平:“凭什么?”
“对啊,凭什么?!”
“明明是嫦师姐的曲子弹的更好,令牌为何给她?”
她们实在气愤,大有一言不合要拔剑的趋势。
连嫦仪也有些不解,据她所知,乐猿对乐曲的要求极高,怎么会被这么一首简单的曲子打动?
白猿安安静静看着他们,在他们争执不休时,走到身旁一块大石头边,小心翼翼抱着一个东西出来了。
那小家伙在它怀中躺着,露出毛绒绒的脑袋和一截细长的尾巴,竟是一只幼猿。
它摇了摇怀里的幼猿,又指了指白遥手中的口琴。
这下白遥懂了,不是它爱听这曲子,而是它家小宝宝爱听,这算是她歪打正着了。于是她大方的又吹了一遍《小星星》,小家伙尾巴愉快的跟着甩来甩去,渐渐垂下来,分明是被哄睡着了。
白猿似乎微微冲她的方向鞠了一躬,带着小宝宝消失在了山头那边。
嫦仪陷入沉默,她早该观察到,白猿一直关注着石头后方,连听琴曲时也有些不专注,原来是因为带着幼崽。
这一局她输得不冤,是她疏于观察了。
她看向白遥,后者正小心翼翼看着她,一眼便能看出在想什么——大概是觉得自己占了便宜,怕她生气。
她微微一笑,对白遥道:“阿遥,是你赢了。”
白遥越发不好意思,想说只是凑巧,一旁凌子砚道:“这就是脚底有痣的运气?”
“你——”
白遥对他怒目而视,觉得他是在嘲讽,转念一想,她说过自己脚底有痣这回事吗?然而这种细节她老是会忘,经常中午不记得早饭吃了什么,现在也想不起来之前到底说了没……
算了,不纠结了。
她的好记性早在高考的时候就被掏空,剩下的这点全用在努力回忆这本书的剧情上了。
嫦仪道:“阿遥,紫霞宗说话算话,这块令牌我宗不会再跟你们相争,不过——”
“下次再见面,便不会如此和平了。”她语气微顿,“凌少君,这次夺宝战的胜者,定是我们紫霞宗。”
这里一共四块令牌,还有无数藏宝,听她的语气,她们紫霞宗肯定收获不少,肯定比起他们只有两件宝物一块令牌要强得多,而时间只剩下两天了。
他们不会最后一名吧?
那凌子砚的脸面该往哪里放,简直不敢想,一想都要笑出声。
原书里,在齐玄和那些长老里应外合的暗算下,他可是都拿到了第一的。说起来,那些暗算的长老,他既然都已经知道了,应该不会安排在这次试炼里了吧?
“咱们现在去哪?”
“接下来的路,有些危险。”
“什么意思?”白遥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你不会明知有问题,还安排了他们?凌子砚,你疯了吗?”
……
深入沉荒地,地形更加复杂,乱山石堆,荒蔓野草,相当于从人迹罕至的林地中开出一条路来。
白遥一心想找岩甲,按书中写的,这一次岩甲会醒来,带来一场混乱,几个倒霉的弟子被岩甲吞噬,山崩石毁之后,岩甲再次陷入沉睡,一切又归于平静。
书中没有提到陈青青,更着重描写长老陷害男主的事,白遥也不知道,她是否在这次混乱中找回了儿子。
她只知道岩甲可能是沉荒地的一花一石,因此看路边的石头都觉得可疑,每一块都要上去盯半天,看是不是岩甲真身。
正忙着敲路边一块石头时,凌子砚忽然拉了她一把。
“干什么?”
“看路。”
白遥低头一看,前方地势低矮,蔓生着一些贴地植物,一眼望去绿油油一片,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但敏锐的嗅觉告诉她,隐约有一股潮湿腐败的味道往鼻子里窜。这是沼泽地常有的气味。
真悬,差点一脚踩进去了。
还在庆幸时,耳边响起凌子砚的声音,骤然一阵天旋地转,脚下一轻,落在了一块高地上,此处地势高,将下方的情况一览无遗。
她回头看凌子砚,刚想说话,对方比了个手势,示意她看下面。
那片沼泽洼地附近是一片丛林,茂盛的藤蔓挂在苍茫古树上,顺着他的指引,在藤蔓的缝隙间,她看到了一道隐约的人影。
有人!
她睁大眼睛,看向凌子砚。
杏眸睁得溜圆,睫毛卷翘,表情灵动可爱,凌子砚微怔片刻,冲她比了个三的手势。
有三个人?
白遥心领神会,仔细观察,还真找出了藏在林中的三个人,他们呈犄角之势,彼此相隔一定的距离,藏得极为隐蔽。
如果不是居高临下,再加上凌子砚提醒,她根本发现不了!
这三人藏在林子里,鬼鬼祟祟干什么?他们的注意力都在下方的沼地,没注意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到了他们头顶。
顺着他们的注意中心,白遥看到了站在沼泽边的五人,目露疑惑——咦,她怎么看到了她自己?
不止是她,是他们五个站在下面,她还一副跃跃欲试要踩进沼泽的架势。
“怎么回事?”她用气音问凌子砚。
两人的距离极近,温热的气息喷在耳侧,少君的耳朵十分敏感,耳根几乎立刻就红了,但他没有退开,强做镇定回答,“障眼法。”
“哦。”
也就是说,下面的五人是假的。
藏在林子里的人守株待兔,以为等到了猎物,却不防凌子砚一个金蝉脱壳,转换攻守,埋伏的人自己成了猎物。
话说能知道他们的路线,提前在这里埋伏的,这三个人不会就是学宫那三个内鬼吧?!
她再次疑惑看过去,凌子砚点了点头。
原来是他们三个倒霉玩意——等等,凌子砚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不会是会读心吧?
“不会。”
“你想什么都写在脸上。”
“……”
“那咱们怎么办?”她小声问,“把他们一网打尽?”
“若三人联手,连我也不是对手。”
“那就个个击破。”白遥眨了眨眼睛,自信满满“看我的。”
她扬起手,掐了个漂亮的法诀,粉色灵光如同一道利箭,悄然没入了林中,正是变幻了形态的小粉。
凌子砚挑眉:“有进步。”
白遥:那当然,她可是天才。
“三人之中,歧道人实力最弱。”
“明白。”她继续掐诀,掐到一半又回头问,“哪个是歧道人?”
“……头发花白、左腿微瘸那个。”
“哦。”
小粉没入林中,白遥学会了用法诀控制它的大小,它现在比一只蜂鸟还小,灵气覆盖着羽毛,飞行时悄无声息,如一片轻羽,落在了离歧道人不远的树枝上。
歧道人正和其他两人传音,并未察觉,“少君似乎有所警觉,看来他不会深入沼泽了。”
按照三人的计划,他们根据凌子砚一行进入沉荒地的方位和路线,推断他一定会经过这片沼泽地,便在此设下埋伏。
凌子砚生性谨慎,他们选择在沼泽地布阵,就是想借此地浑浊的地气掩盖阵法痕迹,困阵是天衣无缝了,奈何人家根本不进去。
青裳道:“这还不简单,看我的。”
只见另一侧林间濛濛绿光亮起,沼地刮起一阵妖风,白遥在高处看到“自己”一个趔趄,跌进了沼泽里。
为了救她,“凌子砚”也一跃而去,阵法瞬间亮起,将“他们两”困在了沼泽中。
“成了!”
三人精神振奋,这困阵等于天罗地网,凌子砚绝无逃脱的可能!
目睹一切的白遥:Excuseme?
在这三个倒霉蛋心里,她是什么很蠢的人吗,还能平地摔进沼泽地里?!
第28章 第28章
不管白遥心里怎么想,三人已经提前开起了香槟,这困阵是专门为凌子砚而设,只要他踏进去,就绝无出来的可能。
青裳道:“各位,赶紧注入灵气,启动阵法。”
两人同时应声。
他们串通一气暗算凌子砚,以防万一,自然是不能在他面前露面,才选择用阵法这种方式,这困阵启动之后,会逐渐夺走阵中人的生机,让凌子砚悄无声息死在这里,日后调查死因,也只会认为他是误入沼泽,死在妖兽之手。
歧道人抬手掐诀,正要启阵,忽然觉得耳后一阵奇痒,下意识抬手抠了抠,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一开始只是耳朵痒,接着浑身都痒起来。
那种难以缓解的痒,让他站着难受,蹲着更难受,毫无章法的挠了一阵,依然不能缓解,甚至不顾形象的在树干上乱蹭起来。
“哇,他扭的好妖娆。”站在高处的白遥看得起劲,她能和小粉共感,更能看得一清二楚,“你确定他真的瘸吗?我看他跳舞跳得挺好的。”
她让小粉弄了些痒痒粉在歧道人身上,歧道人紧张专注,注意力全在下方的“凌子砚”身上,根本没察觉到小粉的小动作。
“……”凌子砚无言以对。
“别看了,快动手呀。”白遥催促他。
另一边,因为歧道人的耽误,阵法迟迟不能发动,青裳和常遇催促道:“歧道人,你在干什么?快发动阵法!”
“别催了,痒死我了!”
“这林子里不知有什么东西,等我处理一下——”
歧道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见那边树枝动弹了两下,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另外两人都傻了,这种关键时刻,他居然要去说痒?
这还是人吗?
青裳仙子气得要死,“算了,我们两人多耗些修为,也能启动阵法,别等他了,快——”
“啊!”
“常遇,你怎么了?”
“我好像也——”
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青裳仙子意识到不对劲了,她将灵识放开,立刻察觉到身后有东西,她骤然转身,面前出现一只粉色的小鸟。
啪——
羽毛尾端像是钢针一样,狠狠扇在她脸上,青裳痛呼一声,怒不可遏,“小畜生,好大的胆子!”
下一瞬,灵鞭已然在手,狠狠向小粉身上抽去。
然而鞭子回到半截,动作一滞,灵气运转到一半,被迫停下,周围也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风停了,连摇晃的树叶也停了下来。
青裳心中警铃大作,无视修为差距强行实现范围静止,整个学宫内,唯有一个人能办到。
可是少君,少君不是在下面吗?!
唯一还能动的眼珠往下看,那沼泽地中,哪有凌子砚的人影?
上当了!
她疯狂调动丹田灵气,想要摆脱控制,双眼中血丝暴起,然而高手之间过招,停滞哪怕只是一瞬都是要命的,在挣脱之前,气海丹田被用秘法锁死,如被无形丝线吊起,抛到了一处山崖上。
“啾啾!”
“哟,人齐了。”
青裳躺在地上,听着鸟语闻着花香,发自真心想骂人:@#¥%&!
她的修为比凌子砚还高两个小境界,是金丹后期,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凌子砚只能控制她几个呼吸间。
她动了动
手指,发现自己果然能动了,然而有什么用呢?修为被封住了,她躺在这里,跟砧板上等死的鱼没什么区别。
她的左边躺着歧道人,右边躺着常遇真人,都和她一样,修为被封,面色酱紫,无法反抗。歧道人还跟条蛆一样扭来扭去,简直丢脸到家了。
“两个废物。”她忍不住骂。
“有道理。”白遥蹲在她面前,表示赞同,“虽然你们三个都被抓了,但一定是他们两的问题,跟你没关系。”
“你讽刺我?”青裳怒瞪她。
“这你都听得出来,你真聪明。”白遥笑眯眯看着她,小粉蹲在她肩膀上,尾巴一翘一翘,啾啾出声。
“真傻,真傻。”
“……”
被一只鸟贴脸,三个人都气得直喘粗气,怎么说也是学宫的导师级别人物,被这样对待,怎么不算是颜面扫地呢?
只是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隐藏的这么好,到底是怎么暴露的?少君怎么会知道他们在此伏击,将计就计反将他们一网打尽?
少君到底是何时知道的?在此之前,他们竟完全没有看出端倪……
他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城府,难怪闻玉如此拥护他,认为他一定能带领仙府东山再起,其他势力又对他如此忌惮。
“事已至此,我只有一个问题。”常遇真人道,“我等到底是何处露出了马脚,才让少君发现?”
白遥下意识看向凌子砚,她也很好奇,对方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不知是从何而来的默契,凌子砚也在看她,“本少君自有消息来源。”
白遥:?
他在暗示吧?
他是真的在暗示吧?!
常遇眸色黯淡:“原来有人向少君告密,我等输得不冤。”
歧道人好不容易缓过一阵奇痒,停下扭动,喘着气问:“少、少君想如何处置我们?”
“偷袭之举,是何人指使?”
“要杀就杀,哪来这么多废话?”青裳仙子道,“谁想杀你,难道少君还不知吗?”
“搞清楚,你现在可是阶下囚,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她如此嚣张的态度,白遥都看不下去了,书中这几人偷袭过程中被凌子砚反杀,也不知是谁所派,现在正好问个清楚。
她摇了摇手中的小瓶子,“看见这个了吗?”
“什么东西?”
“超强痒痒粉。”她道,“只要一点点,就能让你痛苦不堪,痒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过一会儿就全身皮肤溃烂,啧啧,那滋味……”
“我说,我都说!”没等她说完,歧道人已经率先投降,别说什么超强痒痒粉,他现在都要被痒死了!
说什么皮肤溃烂,刚才在树干上一顿蹭,后背还在火辣辣的痛,这又痛又痒的滋味,真不是人能忍受的,骨头缝里都在痒,他现在就恨不能把自己拆了,把肉都剔下来,把骨头缝里抓一抓,好解解痒。
“是齐玄!是洞玄宗!”
“没用的东西!”常遇真人忍不住骂,“你的骨气呢?”
“你背刺你们家少君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的骨气?这时候倒是喊起来了。”白遥摇了摇头,开了瓶塞,倾倒瓶身,粉末眼看就要倒在他身上。
“住手!”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把这东西倒在我身上,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别看他刚才还喊着骨气,这会儿也是怕的不行,他是炼丹的,知道这种药的厉害,大声喊道,“就算是自爆金丹,我也要跟你同归于尽!”
白遥心说你这种人,真能有同归于尽的骨气,又怎么会做吃里扒外的事?她刚想说吓唬谁呢,旁边伸过来一只修长的手,将那瓶子拿了过去,一整瓶全倒在了常遇身上。
“啊啊啊啊!”常遇也惨叫起来,这超强痒痒粉,比歧道人身上的更强效几倍,常遇满地打滚,青筋暴起,双眼暴凸,看起来就像要变身。
白遥默默后退两步,瞥了一眼凌子砚,刚才他把药瓶接过去,她察觉到了一丝回护之意,心里竟然有点受用……
她不会真的……
也许是心理暗示产生了影响,她竟然觉得凌子砚也顺眼起来了,倒药的姿态还挺帅的……
完了。
她在想什么?
见他也在看自己,她加重语气,“我就这么一瓶,你全用了,不浪费吗?出去赔我。”
凌子砚:“好。”
白遥:……
不正常。
太不正常了。
常遇还在惨兮兮躺在地上嚎叫,凌子砚垂眸,冷声问:“齐玄区区一个掌门亲传弟子,也能策反你们,这话你觉得我会信吗?”
“不止,是……是洞玄宗六长老和七长老!”
“他们凭什么说服你们?”
“学宫……学宫多年沉寂,空守着宝山也无用,我等修为难以提升,没有提升途径……想突破到元婴,只能……”
“所以,洞玄宗许诺给你们提升修为的功法,你们就投靠了?”
“这也不能怪我们……”还能说话的歧道人忍不住反驳,“当年仙府离开九州,远走海外,留下我等,等同遗弃,转眼就是百年……一百年过去,谁能一成不变?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罢了。”
凌子砚眸色幽沉,已见几分怒意。
白遥听不惯他这套说辞,“什么叫‘等同遗弃’?宗门也不是你爹妈,爹妈也不会管你一辈子啊!你现在还不够风光吗?学宫导师,位同长老,吃喝不愁,修炼资源更没缺过,退一万步说,你对仙府有意见,你退出不就行了?怎么不见你硬气退出呢?一边享受学宫的好处,一边背刺你们少君,你还装上可怜了,凭什么呀?”
一席话说得歧道人面红耳赤,支支吾吾,无法反驳,明明都是长着一张嘴,怎么他的都这么不中用呢?
“那你呢?”白遥看向一旁的青裳仙子,“你也是受洞玄宗长老指使?”
事已至此,青裳也知强撑下去没有意义,扭脸道,“……九转宗。”
“啊?”白遥听了只觉新鲜,仙府内居然还有被九转宗买通的人!
“不会是那个万年垫底的古长老吧?”
“你怎么知——”青裳难掩惊讶,又听她嘲古长老,“你一个小小弟子,也敢看不起九转宗的九大长老?”
“啧啧。”白遥忍不住摇头又叹气:“我为什么看不起他?因为他输给过我啊。”
在青裳震惊万分的注视下,她掏出一瓶瓶带着古长老徽记的上品灵丹,“你看,这些都是他赔给我的,他还说我想要多少,就给我多少……”
“我说就是你们学宫这点不好,消息太闭塞了,容易被人骗。”她看着青裳,语重心长道,“古长老就是万年吊车尾,其他长老都看不起他,你好歹有点追求,被人骗也不能被业绩最差的那个骗呀!”
噗——
青裳激动之下,一口血喷了出来。
白遥没想到,她的几句话杀伤力有这么大。
她怎么能想到,青裳在金丹后期难以突破,心魔丛生,几乎绝望。古长老找上她,许诺她一颗九转金丹,帮她突破元婴,她以为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可听白遥这么一说,古长老的水平,可能根本炼不出九转丹?!
学宫确实消息闭塞,她只知九转宗九大长老名号,谁知古长老竟然是个沽名钓誉之辈,在九大长老中实力最弱,甚至还不如她面前的白遥?!
青裳一口血吐出来之后,气若游丝,差点气绝当场。
白遥捧着脸看了一会儿,青裳气色灰败,眼中无光,失去了希望。
她抬头看凌子砚:“
她碎了。”
第29章 第29章
凌子砚:……
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以一己之力差点把学宫三位长老气死,从某些方面来说,她的口才确实无敌了。
但他也没想到,这三人背叛他的原因如此简单,尤其是青裳,一颗九转丹,就足以让她背叛仙府,替九转宗卖命。
他眸中的幽火隐隐,怒气难抑。
一旁白遥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消消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这一拍,两人都愣住了。
白遥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她感觉到凌子砚在生气,心里冒出一个念头:这人一生气总是自己闷着,也不说出来,最后除了他自己零人受到伤害。
她是真看不下去这种行为,有气就发出来,谁让你不舒服,那就让对方也不舒服,干嘛要憋着?
所以每次凌然生气,她就会想各种办法逗他。她对凌然生气特别敏感,其他人还没察觉的时候,她就能提前发现,浇灭这股小火苗。
她以为这雷达是“凌然专属”,可现在怎么对凌子砚也生效了?
这是越来越不妙啊……
她不禁陷入自我怀疑,她喜欢凌然这么多年,真能这么轻易移情别恋吗?
凌子砚垂眸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其他三人就更不会插话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气氛微妙变化,他们变成了三个吃瓜群众,沉默不语,只是一味吃瓜。
白遥最受不了冷场,开口道:“这几人怎么处理?”
凌子砚没和她对视,低头看着脸色灰白的三人,“闻掌事会来将他们带走,按仙府门规处置。”
“哦。”那就没她什么事了。
她后退一步,忽然脚下一空,还没反应过来时,人已仰面摔进了地洞里,交错的藤蔓飞速覆盖住圆形洞口,光线湮灭的瞬间,她只看到凌子砚难得一见的惊慌神色,接着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救命!!
她摔进了什么地方?!
视线一片漆黑,风声在耳边呼呼掠过,只有下坠,停不下来的下坠感,她感觉自己要掉到地心里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听不见风声,听不见其他一切声响,仿佛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她感觉自己要落地了,可完全控制不了……
完了。
这下岂不是要摔成肉饼?
“啾啾啾!!”
嘭!
身下传来软乎乎的触感,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摔在一个柔软毛绒绒的东西上面,百兽卷趁机从储物袋中跑出来,灿灿金光照亮了四周。
她才发现,是小粉在关键时刻变大身形,把她接住了。
她感动到眼眶发热,躺在小粉温暖的肚皮上,摸了摸它脖子上丰厚的绒毛:“小粉,干得漂亮。”
养鸟千日,没白养啊!
老母亲欣慰。
“啾啾!”
“小菜一碟啾!”
上一次掉进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还是在温泉山上,她误打误撞进了拿走了男主的机缘,这一次难道又是……
可凌子砚在这里没碰到机缘,因为齐玄和嫦仪联手偷袭,他在生死边缘顿悟,突破到了金丹中期。
只能说,不愧是男主。
这次三人偷袭,齐玄并未出现,难道是剧情改变,导致他也改变了计划?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还是想办法先从这里出去再说。
她从小粉身上滑下来,百兽卷鸡贼的卷成竖状卷轴,悬浮在旁边充当电棒,照得四周一片亮堂。
环顾四周,周围都是岩石的石壁,怪异嶙峋,她好像掉进了一个山洞里,这山洞很大,前后左右有好几条通道。
她凭着感觉选了一条,百兽卷在前面开路,小粉蹲在她肩膀上,小脑袋转来转去,灵活观察周围的情况。
和上次一样,突然落入陌生地,这次她没那么害怕慌张了,因为有这两个家伙陪在身边,百兽卷虽然平时贱兮兮的,但战力超强,加上她自己也能自保,多少有了些底气。
沿着狭窄的通路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她顺手撸了撸小粉,“有没有听到什么东西在响?”
“啾啾?”
“没有吗?”
她听到隐隐有水声,好像前方不远有水潭,正往前看时,前方的岩壁摇晃了一下,她飞速眨了眨眼,什么情况?地震了?
可再看时,一切都好端端的,没有晃动的迹象。
错觉吗?
她总觉得这山洞怪怪的,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啾啾!”正疑神疑鬼时,小粉呼唤她过去,前方不远的石壁上,竟然出现了一幅幅壁画。
“这是……”
壁画上画着一个帝王模样的人物,身边跪着三个臣子,那三人手中捧着钥匙形状的东西,似乎在对帝王感恩戴德,威严的帝王身后,是一座青色巨鼎,画面相当肃穆。
下一副画面,帝王躺在棺椁之中,三人围着棺椁哭泣。
紧接着巍峨的帝陵建起,一群人围着帝陵参拜,那三人也在其中,似乎地位颇高,在这群人的最前面。最后的画面,是三人离开宫殿的背影,他们分别走向了不同的方向,只剩下帝陵静穆立在残阳中。
“啾啾?”
“我好像看明白了。”白遥喃喃道。
这壁画上画的,就是《升仙》这本小说的背景故事,传说元宫仙府的初代府主,坐拥神器通天鼎,开创仙府不世基业。
他座下有三位巩固之臣,助他一统九州,各宗俯首称臣。感念三位臣子做出的贡献,府主将开启通天鼎的钥匙一分为三,交给了三人。
数百年后,府主寿元耗尽,最终陨落。他死之后,后代府君不及他雄才伟略,仙府难复辉煌,一日不如一日,三人选择出走,离开了仙府。
这三人,正是日后的紫霞宗、洞玄宗、九转宗的创宗之人,随着时日推移,执掌权柄者换了一代又一代,仙府也退出了九州,远赴海外,渐渐没人提起三宗与仙府的渊源,但这神鼎的钥匙碎片,还留在三家手中。
仙府流传着这个传说,通过钥匙打开通天鼎,就能开启通天之路,飞升仙界。
当初初代府君手握钥匙与神鼎,却没有飞升,生生等到寿元耗尽而死,因而相信这个传说的人很少,这一代仙府府君是其中之一。
如今的府君凌绝仙,也就是男主凌子砚的亲爹,对通天鼎的作用深信不疑,他派凌子砚来到九州,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拿回三块钥匙碎片。
小说后期的剧情,正是围绕夺取钥匙碎片展开,最终府君没等到钥匙集齐,飞升的只有男主一人而已。
白遥把剧情背景回忆了一遍,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些壁画呢?难道这里曾是学宫的什么祭坛,因为久远的地壳运动,被埋在了地下?
原书里也没写清楚具体的时间,只是用“几百年”模糊过去,仔细想想,一百年和九百年可不是一个概念。
站在地道里,她不禁思维发散,直到身边传来小粉热烈的啾啾声。
回过神来,小粉停在其中一幅壁画前,不停用嘴啄着墙壁:“啾啾!主人!”
“嗯?”
“在这里啾。”
她一开始以为小粉在叫她,仔细一看,原来是在叫壁画上的人,而且不是别人,是躺在棺椁中的初代府君。
“你是说,他曾是你的主人?”白遥惊讶。
“啾啾。”小粉把翅膀盖在棺材上,轻声说,“他睡着了,睡了很久很久……”
白遥沉默,懵懂的灵鸟不理解“死亡”是什么概念,还以为前主人只是睡着了……等等,这么说来,小粉多大了?
几百岁?
还是上千岁?
可它明明像刚生出灵智的小鸟一样懵懂,而且,堂堂仙府府君的灵兽,怎么会是一只二阶的灵鸟?
“小粉,你多大了?”
“啾?”
小鸟的爪子抓握力惊人,挂在壁画上冲着她歪了歪头,“不知道啾。”
它又扑扑翅膀,飞到旁边的灯柱上,“这里……窝,窝窝,啾啾。”
画中的灯柱繁复华丽,立在棺椁两侧,燃着长明不灭的火焰,一团橙红,一团幽蓝。
“你的意思是,你从这里出生的?”
“啾!”
白遥若有所思,自火中而生么?
“蛋、蛋蛋!””
在蛋里陪着主人……好久好久啾!”
听说大能陨落后,陨落之地灵气久聚不散,就像之前她撞见的那位大能残识,养了那么多灵花灵草。
听小粉的意思,似乎是它一直在蛋里,并未见过这位初代府君,而府君陨落后,还大方的用灵气帮它养蛋?
也不知道养了多少年,这小家伙才终于破壳,从它的灵智来看,它破壳似乎是最近的事……
所以,初代府君在自己的陵墓里,用自己的余泽养大的灵鸟,对仙府而言不应该很重要?哪怕是象征意义呢,多少也会有点吧?
可小粉破壳没多久,凌子砚就把它送给了自己……
还以为男主送这只鸟是为了嘲笑她,如今才知道他送的有多贵重。
站在壁画前,白遥忽然觉得迷茫。
他有什么理由对自己这么好?
那时候甚至都没发生后来的事,他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
再想想,以男主的心气之高,怎么会轻描淡写认下替身这件事?哪怕他有什么目的,也接受的太自然了。
“啾啾!”
“妹、妹妹!”
小粉的叫声再次打断她的思绪,它飞到了那团蓝火那边,做出母鸡蹲的姿势,不断喊着:“妹、妹妹,啾啾!”
白遥睁大眼睛:“你不会是说,这里面还有一颗蛋吧?”
小粉:“啾啾,对哒!”
白遥:“你还有兄弟姐妹?”
小粉:“主人,你快过来啾!”
她走到那副壁画前,“就算真的有蛋,也在府君真正的陵墓中吧?这里只是一副壁画,我过来有什么——”
有什么用还没说完,在她靠近的瞬间,灯柱上蓝莹莹的幽火骤然变亮,她听到极其轻微的“咔嚓”一声。
紧接着很弱很轻的“啾啾”声,壁画上泛起空间波动的层层波纹,那团蓝色火焰如同幼鸟投林,扑通钻进了她怀里。
浑身翠蓝的小鸟漂亮极了,羽毛有种冰凉的触感,尾羽泛着灵光。
它仰起头,口吐人言:“娘,么啾~”
白遥迅速捏住了它的鸟喙,这辈分可不能乱喊。
她对着壁画上的帝陵双手合十,念叨:“无意冒犯、无意冒犯,您见谅。”
小蓝鸟一开始只是不解的看着她,乖乖让她捏着,也没有挣开,白遥松手之后,它又蹭蹭手心,和小粉这个小话痨不同,这是个话很少的贴心小棉袄。
虽然不知道小鸟怎么穿过壁画来的,收养一只和两只也没什么区别。
她摸了摸小鸟脑袋,高兴宣布,“你就叫小蓝吧。”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小粉不甘寂寞,也飞进她怀里争宠,白遥变成了香饽饽,她摸了摸两只小鸡,通道忽然摇晃起来。
“啾啾!”
她赶紧把小鸡揣怀里,向前方和通道相连的山洞走去。
第30章 第30章
走过这段壁画的通道,前方是个更开阔的山洞。
这一路走来,石壁连着石壁,山洞连着山洞,各种各样的石头都看腻了,这地方却有些不同,石头是红色的,那种接近人体内脏的暗红色,看着有些渗人。
小蓝和小粉一左一右蹲在她肩膀上,宛如左右护法,给了她不少安全感。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越往里走,她越觉得有些热了,额头和后背都冒出了汗,眼前有些发花,好像看到热气蒸腾起热浪,过了一会儿,更觉得这些石头在蠕动……
“我好像产生幻觉了。”
“好热……”
“啾啾!”
“啾!”
左右护法都急切叫起来,飞到她面前扑腾。
白遥不明所以:“怎么了?”
身后忽有一只手拉了她一把,白遥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差点倒进那人怀里,本来就发晕的头更晕了。
回头一看,来人一张俊脸,看着有点眼熟,她眼冒金星,定睛看了半天,恍惚道,“凌、凌然?你怎么来了?”
后者眉梢微动,只管拉着她往回走。
“等等,你干什么——”
“你在流血。”
“?”
她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伸手抹了一把脸,摸到脸上热热的,低头一看满手的血,这才清醒了过来。
“我这是怎么了?”
凌子砚垂眸看她,“你在这多久了?”
“多久……”她茫然,“一会儿?”
“半个时辰!”
“啾啾~”
两只小鸟围着她打转,它们察觉这里不对,叫了好一会儿,可白遥精神恍惚,半天没有反应,可把它们急坏了。
凌子砚拉着她退到山洞口,他进来之后,洞口不知何时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凝胶状物质,彻底封死了退路。
“怎么回事?”
她捂着流血不止的鼻子,才意识到悄然的危机有多吓人,如果凌子砚没有出现喊醒她,她会不会就这么流血而死,自己都没发觉?
想想就不由一阵后怕。
她赶紧掏出古长老送的那堆丹药,都是上好的灵丹,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吃了再说。一口气几瓶灌下去,流个不停的鼻血止住了,神清气爽了不少,不由长吁口气,看来古长老还是有点用的。
“这里——”凌子砚语气一顿,“或者说,这东西是活的。”
白遥一凛,“你说的不会是……”
他看着周围蠕动不止的石壁,“我们正在岩甲的身体内部。”
啊这。
这不是歪打正着吗?
她从进来开始,就在到处找岩甲,谁知一跤摔进人家肚子里了,等等——
“师父说过,岩甲以山石为食,不吃人。”
“没人真正了解岩甲。”凌子砚道,“它沉睡的时间比仙府的历史还长,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被它吞噬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出去过。”
“……”
白遥陷入沉默,所以陈青青坚持认为她的孩子还活着,只是一种自我安慰,不愿意放弃希望?所以书里也从没提过这件事……
对于这种级别的妖兽,吞噬人命如同大象踩死蚂蚁一样简单,就连他们两也——
她表情一僵,“你的意思是……我们也会跟他们一样的下场?明知道会死,你为什么要进来?”
“清理洞口的藤蔓,花费了些时间。”
“我不是问这个——”
“我们现在应该在它的胃里。”凌子砚道,“它封闭了胃囊,消化完之后才会把我们放出去。”
“消化完……还能剩下啥?”知道岩甲也吃人之后,她是绝望的,“说不定骨头都没了,到时候放我们两的魂儿飘出去吗?”
“怕了?”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她感到不可思议,“你不怕吗?”
“怕就不会来了。”
“你——”
“别说这些了,先想想怎么出去。”
“好吧。”
她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四下观察起来,先前还没那么强烈的感觉,知道这里是妖兽的胃部后,看着这些蠕动的红色石壁,越看越觉得恶心。
好强烈的精神污染,看一会儿又开始头晕目眩,她下意识想寻找支撑,手往旁边伸去,本以为会落空,却被人握住。
微凉的触感让她瞬间清醒,是凌子砚握住了她的手,撑了她一下。
低头看时,那只手已经松开了,快得好像是她的错觉。
她怔了一下,卷翘的睫毛轻颤,凌子砚已经转过身,研究被封死的通道。这凝胶状物质看起来充满了粘性,似乎也是岩甲的某种分泌物,他没有贸然上手,谨慎扔了件路上找的宝贝过去。
滋拉拉——
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溶解声,那坚硬的法宝外壳顷刻被融化,没一会儿就溶得渣都不剩了。如果伸过去的是他的手,这会儿怕是骨头化了。
两人默默对视,陷入沉默。
看来想要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这可能是岩甲的超强胃酸分泌物,它连坚固的山岩和矿物都能消化,白遥可没有以身试硫酸的勇气。
“只能找别的出路。”
“嗯。”
前方突然传来砰砰响声,是百兽卷在卖力敲着一面墙壁,看得出它已经非常努力,但对岩甲的伤害约等于无。
白遥仿佛看到岩甲头顶那超长的血条上不断飘出-1-1-1,但血条看不到一点减少的迹象,它空有一口锋利的牙齿,却拿这石头妖兽毫无办法,平时天不怕地不怕,这回也是遇到克星了。
但它十分执着,似乎跟那块墙壁杠上了。
白遥看着看着,看出了些端倪,“那块墙壁似乎颜色不同,会不会是另一个出口?”
她记得进来的时候走过了许多错综复杂的小路,弯弯曲曲,然后来到了这里,如果这里是岩甲的胃部,那她先前经过的地方可能是肠道?还好岩甲浑身上下都是石头,又睡了几百年不吃不喝,不然真是不敢细想。
按照这个构造推测,应该还有一条通路连着食道,只是现在被封闭了,如果将之打通,或许能从食道出去!
两人横穿过岩甲的胃部,走到那块岩壁前,白遥先试了试几种法诀,果然如泥牛入海,毫无效果。
“怎么办?”她问凌子砚,御灵师不擅长处理这种情况,她的两只灵鸟都是敏捷型的,自古坦克克刺客,对这种肉厚防高的类型很头疼。
“……”
凌子砚显然也没什么好办法,仙门秘法看起来厉害,但是玻璃大炮,还会反噬,他更像是一个高输出的脆皮法师,砸门什么的他也不在行。
无奈之下,白遥只能在储物袋里翻找,来之前白老爷给她塞了不少法器,堆成了一座小山,之前都没时间一一清点,这会儿找起来更费劲。
凌子砚看着她忙得跟只仓鼠似的,不断往外搬着库存,各种兵器盔甲堆了一地,“这个没用,这个也没用……”
他看了半天,终于,她掏出了一个东西:“找到了!”
凌子砚定睛一看,那是一个酷似电钻造型的法器,大概是器修们用的,白老爷还真是面面俱到,什么都给准备了。
白遥试了一下手感,飞快上手,对着那面墙就钻上了。
“啾啾!”
两只小鸡在旁边加油鼓劲,它们本质是灵气所化,不受这里的环境影响,但白遥和凌子砚都是血肉之躯,岩甲封闭的胃部,那种灼烧沸腾感还在不断加剧,白遥钻了一阵,就觉得累得不行,周围太热了,她有种自己要被融化的错觉。
先前吃下去的灵药抵挡了一阵,也被消耗完了,渐渐地使不上力气,仔细一看墙壁上,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坑。
有希望,但她没力气了。
正当她想摆烂,努力不动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清凉风,那阵烧灼感一扫而空,以她为中心,一道圆形阵法悄然形成。
她回过头,凌子砚盘膝坐在阵外,维持着掐诀的姿势,轻描淡写道:“继续。”
“好!”
她打起精神来,怎么说现在也是筑基五层的修士,体力不比从前,隔绝了岩甲的妖力影响,她钻个几天几夜都没问题。
不知过了多久,法器用光了整整两袋紫辰砂之后,她手上的动作忽然一顿。
“通了、通了!”
她成功在墙壁上钻出了一个孔洞!
兴高采烈回头看凌子砚,见他脸色苍白,双目微合,纤长睫毛如鸦羽轻颤,状态似乎很差,心中不由一紧,“凌子砚,你怎么了?!”
“他累啦。”
“一直在保护主人呢,啾啾。”
白遥低头一看,这阵法只护住了她一个人,他自己暴露在阵法之外,硬扛了岩甲的妖气腐蚀这么久,还一声不吭,状态能好才怪了。
“你怎么不进阵法里?”她又急又气,忍不住红了眼眶。
“此阵只能护一人。”
他们现在可是在身在八阶妖兽的肚子里,能活下来就很不容易了。
白遥也明白这个道理,她赶紧将剩下的灵丹掏出来给他,却被拒绝,“这些丹药对我没用。”
可恶。
她开始痛恨这仙府秘术了,连体质都被改变,灵药不起作用。
“那你——”
“继续。”
“可是——”
“死不了。”
“好吧,这可是你说的。”
白遥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既然墙已经破了,剩下就容易多了,她叫上百兽卷和两只鸟一起努力,灵气轮番轰炸,加上电钻不停,又过了半个时辰后,只听轰一声巨响,整面墙壁应声而倒。
“成了,成了!”
“有路了!”
小鸟在前开路,白遥正要跟上,回头一看,凌子砚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白遥顾不上其他,一把抓住他的手,拉着他往前跑去。【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