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入v二合一
“从出生…就是这个发色吗？”村医五郎好奇地站在艾丝黛拉的身边，捻起一缕白发仔细看了看。
艾丝黛拉：“对。”
“睫毛也是？”
“是。”
“肤色也是？”
“嗯。”
“瞳孔呢？”
“也是。”
五郎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神奇的东西，围着艾丝黛拉转了好几圈，一遍又一遍地观察她。
“不能见光是吗？”
“嗯，”艾丝黛拉想了想补充道，“像柠檬这种光敏性的食物也不能吃。”
“阳光…不能见光…视力逐年衰退到失明…”
五郎自言自语着，手里拿出一个迷你的灯具，一手撑开艾丝黛拉的眼皮，照着她的瞳孔观察。
艾丝黛拉虽然看不见，但对于光源还有一些感觉，灯照过来的一瞬间，让她下意识想要眨眼。
“能感觉到光源吗？”
“能。”
五郎拿着听诊器，贴在了艾丝黛拉的胸口，仔细听了听。
“有杂音…”
他皱着眉收起了手里的东西，看起来是检查完了。
对于第一次在岛外看别的医生，艾丝黛拉的心里充满了希望，不说能一次性治好她，至少让她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可惜，和艾丝黛拉期待满满的表情相反，五郎现在愁容满面。
站在一边的米霍克光是看到五郎这个表情，就知道他多半没看出什么东西来。
不过想想也是，寻医问药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成功，都是小岛上的医生，对于罕见病的见识未必有多少差别。
约克查不出，这个村医五郎多半也是束手无策的。
他们应该去伟大航路，或者说新世界看看。
米霍克心里很清楚这次或许是无功而返，但他的眼神却落在了艾丝黛拉的身上。
五郎嘴里咂摸着：“你的病啊…”
然而米霍克却忽然打断了他：“她的眼睛有希望恢复吗？”
五郎被他突然的问题问愣了一下，才挠着头说：“眼睛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的问题，对光源也比较敏感，瞳孔的放大收缩都是正常的…”
米霍克：“也就是说有希望？”
五郎捏着下巴又看了看艾丝黛拉浅灰色中透着一些粉色的瞳孔。
“我查查医书，可以试试。”
得到这句话，艾丝黛拉就已经足够高兴了。她一下站了起来，伸手去摸米霍克的位置。
米霍克往前挪了一步，让她可以顺利地抓住自己的斗篷。
“米霍克！说不定我真的能复明！”
“嗯。”米霍克扯了扯自己被她揪成一团的斗篷，“不过…肯定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恢复的。”
他锐利的眼神看向了五郎：“是吗？医生。”
五郎见状连连点头：“…嗯，对。就算是特效药也很难立竿见影的。估计会是很长的一个过程。”
“好，没关系，我不急。”
等待而已，艾丝黛拉最擅长的就是等待了。
村医是个热心的家伙，看艾丝黛拉他们是外面来的客人，还贴心地帮他们指了村里的旅店，离诊所大概15分钟的路。
“给我几天时间调配一下药物吧。”
五郎边说边将两人送到了门口，忽然，他侧了侧身指了指旁边道馆的高墙。
“哦对了，霜月道馆对外开放，有空可以来看看。”
“唔，我想，你应该会对道馆感兴趣？”他说着看向了米霍克挂在腰上的刀。
米霍克也不加掩饰，霜月道馆本身就是他的来意之一。
他诚实地点了点头：“是，我确实很感兴趣。”
五郎：“道馆的主人叫霜月耕四郎，他应该会很乐意和你切磋。”
…
简单地和五郎道了个别，米霍克带着艾丝黛拉往旅店走去。
旅店和他说的一样，干净整洁，可惜条件比较简陋，房间里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张旧木桌子。
老板是个年轻的小姑娘，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她说自己的名字有些拗口，所以大家都叫她阿雅。
阿雅看起来急匆匆的，在简单地帮艾丝黛拉他们安排好了相邻的房间以后，就握着一把破旧的木刀冲了出去。
边跑边喊：“餐厅就在楼下屋子后面有个汤泉你们需要什么可以自己去拿！抱歉我还有急事——先走啦！！”
她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完全消失在风中。
艾丝黛拉有些茫然，她动了动手指，放在手心的钥匙圈挂到了手指上。
“米霍克，那我们…？”
米霍克收回了落在阿雅的木刀上的视线：“我去把行囊拿过来，你呆在这里等我。”
“好。”
艾丝黛拉答应下来，听到米霍克转身推开店门的声音后，便自己在旅店里摸索起来。
这个时节也没什么过路的客人，所以现在整个旅店只有艾丝黛拉一个人，倒是方便她肆无忌惮地摸索路线，也不用担心会撞到人。
在旅店里跌跌撞撞地走了两圈，艾丝黛拉的脑子里也大概模拟出了店里的地图，她这才摸回了自己的房间。
闲着也是闲着，艾丝黛拉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想要尝试重新发动能力。
自从那次分裂自己以后，她就再也不能使用能力了，算下来也快有一周多的时间了，不知道现在恢复了没有。
之前触摸过的血液早就过了5天有效期，现在只能先用米霍克给她留的这些试一试。
这么想着，艾丝黛拉摸出挂在脖子上的血瓶，小心打开，用手指沾了一些红色。
怕血液接触到空气容易变质，艾丝黛拉连忙又盖紧了盖子。
她捻了捻手指间的血液，尝试着感受分裂体。
然而一想发动能力，艾丝黛拉就感觉到了后背传来的撕裂感，吓得她连忙停下了能力，摸了摸背上。
然而一切都如常。
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撕裂感…最多只有分裂体返还回来的疲惫感。
难道这颗恶魔果实有不能分裂自己的使用限制吗？
她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手也无意识地在自己身上摸了摸。
忽然，手指摸到一处凹凸不平的地方，停顿了下来。
对了！
她掀开自己衣服的下摆，又摸上了那处枪支走火的擦伤。
分裂体只会返还疲惫感，对分裂体的伤害并不会返还到她身上才对…可上次枪伤却出现在她的本体身上…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拿着行囊回来的米霍克，一眼就看到了艾丝黛拉正掀开衣服在摸自己伤口的样子。
他把东西放在门口的旧木桌子上，走上前问：“伤口痛了？”
“诶？”
艾丝黛拉忽然听到米霍克的声音，一下回过神来。
“米霍克，你回来了！”
像一只亲人的小狗，她欣喜地站起身，仰着笑脸，摇着尾巴，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
“嗯。”
米霍克抓住了她伸过来的手，转手将一根东西塞进了她的手里。
艾丝黛拉腾出手摸了摸，才发现这是一根被仔细削掉了粗糙的树皮，又切掉了两端毛刺的粗树枝。
“米霍克，这个…？”
“路上砍的。”只字不提自己是怎么把这东西麻烦的皮削掉的。
米霍克只是看了看艾丝黛拉握着新盲杖的动作后，想了想，从行囊里找了一块手帕，绑在了树枝的上端，再让她握上去。
“先暂时用几天。”
“够了，这个就很好了。”艾丝黛拉连忙握紧了手杖，贴在胸口。
之前那根手杖早就在那次海军的搜捕中遗失了，艾丝黛拉还难过了一阵。
现在好了，米霍克又帮她重新准备了一根。
米霍克见状也不再多说，转而拽着她又坐回了床上。
“伤口痛了？”米霍克又问了一遍。
“哦对！米霍克，你看这个。”艾丝黛拉一手抓住米霍克的胳膊，一手撩起自己的衣服下摆，给他看那处伤口。
米霍克：“…？”
艾丝黛拉指了指这个伤口：“这一枪，应该是打在我的分裂体上的。”
比起自己胡乱猜想，找米霍克帮忙是最快的方法了。
米霍克愣了一下，不过他反应得很快，马上想到了问题所在。
“所以这不是你自己受的伤，是分裂体返还给你的本体的？”
艾丝黛拉连连点头。
米霍克陷入了思考，因为知道分裂体不会返还伤害，所以如果不是艾丝黛拉说起，他也一直下意识以为这道伤口是那天被走火的枪打到的。
“分裂了自己以后，本体变小，伤害返还…而且暂时失去了果实能力…”
米霍克大概捋了捋现有的信息。
忽然，他脑子里闪过了一个猜想。
“黛拉，你的分裂体，当时真的被枪打到了吗？”
艾丝黛拉愣了一下，她歪着头努力回想了一番，最后确定地点点头。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如果是分裂了一个你自己的话，那是怎么能扛住一枪还没被打散的？”
艾丝黛拉又是一愣。
对…如果分裂体复制的是米霍克，扛住一枪不是问题…可复制的明明是病弱的她自己啊，怎么可能扛得住一枪还没有被打散？
米霍克调整了一下姿势，交叠着双腿，坐在了艾丝黛拉的旁边。
他双手撑着下巴，提出了一个猜想：“这道伤…或许不是返还，是溢出。是你的分裂体承担完伤害以后，无法再承担的部分。”
想到这，米霍克的神色变得蠢蠢欲动起来：“黛拉，你能分裂出比本体更强的分裂体。”
“比…本体更强？”艾丝黛拉喃喃着。
米霍克扭了扭脖子，将自己的猜想一五一十告诉了艾丝黛拉。
“黛拉，这次你变小，可能是因为你不再是一比一复制，而是一比二。”
其实很简单，因为艾丝黛拉往常都是分出自身一半的力量用于分裂出一个一比一的复制体。
然而就在上次危急时刻，她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分出三分之二的力量给分裂体，于是获得了一个比本尊力量更强一分的「艾丝黛拉」。
但相对的，她需要承担部分溢出伤害，以及代价就是自己力量缺失导致的变小和暂时失去能力。
艾丝黛拉云里雾里地听完后，消化了一阵，才兴奋地抓着米霍克的袖子说：“也就说，我可以分裂一个比你更强的「米霍克」？”
“理论上是的，不过最好别这么做。如果真的是伤害溢出，那连我都承受不住的伤害，多半可以让你致命。”
“…我知道了。”艾丝黛拉的声音立刻弱了下来。
“现在就是看你什么时候能恢复力量了…”
米霍克看着艾丝黛拉低垂下去的脑袋，手不自觉地放了上去按了按。
看艾丝黛拉抬头看他了，他才后知后觉地收回了手。
说了一声去做饭，便准备离开房间。
房间里只留下呆滞的艾丝黛拉，愣愣地摸了摸自己刚被按过的头顶。
听不到脚步声了，艾丝黛拉以为米霍克已经离开了，她便小声自言自语：“米霍克这孩子…”
但实际上还没走远的米霍克顿时停下了脚步，默默地回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艾丝黛拉。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艾丝黛拉发丝的奇怪触感，让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搓了搓。
紧接着，他便听到了艾丝黛拉嘴里未说完的话。
“是不是最近变得活泼了点…”
米霍克顿了顿，立刻转身继续往厨房走去。
突然间又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响起，艾丝黛拉连忙捂住了嘴，生怕被米霍克发现自己在背后偷偷说他。
毕竟米霍克一向是个沉稳又成熟的孩子，听到她说他说不定会闹别扭。
*
阿雅原来就是霜月道馆的学生，那天急匆匆扔下艾丝黛拉他们这两个客人，就是赶着去道馆训练。
米霍克看到她拿着木刀的时候就猜到了，所以在道馆里看到她的身影时并不觉得意外。
只有不明所以的艾丝黛拉忽然间听到阿雅说话的声音，才会惊讶起来。
她实在没想到，阿雅这样活泼的女孩子，在挥起刀的时候竟然会变得像米霍克一样沉静。
“艾丝黛拉！米霍克！你们怎么来了？”
看到门口的身影，阿雅也停下了挥刀的动作，擦了擦汗，朝他们跑了过来。
米霍克看了她一眼，便将眼神落到了她身后的男人身上。
这是个看起来很随和的男人，脸上挂着和蔼的笑意，留着中长发，扎在脑后。
他的腰上也挂着一把木刀。
“霜月耕四郎。”
米霍克一下就猜出了男人的身份。
霜月耕四郎只是惊讶了一下，便又恢复了笑容。
“是我，你大概就是五郎说的…那个年轻的剑士？”
他的视线下移，落在了被斗篷遮盖得严严实实的艾丝黛拉身上。
“那你就是艾丝黛拉小姐了？”
艾丝黛拉朝着声音的方向点了点头。
但毕竟不是熟识的人，她并没有多说话的意思，只是抓紧了米霍克的斗篷。
“你是想和我切磋？”耕四郎看出了艾丝黛拉的紧张，干脆又将注意力放回了米霍克身上。
米霍克闻言却摇摇头：“不是切磋，是挑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年轻还真不错。”
耕四郎显然已经被不少年轻人挑战过了，看起来并不意外米霍克的说法。
他挠了挠头，拔出了自己腰上的木刀。
“但我这里是道馆，孩子们来这只是为了修行，闹出什么流血事件就不太好了啊…”
说着，他将自己的木刀递给了米霍克，又从阿雅的手里拿过了她的旧木刀。
米霍克看了看面前的木刀，最终还是没有拒绝，接了过来。
“黛拉，去那边。”他将斗篷和手里的刀交给了艾丝黛拉，让她帮忙保管，又按着她的肩膀替她转好了方向。
艾丝黛拉对这种事熟门熟路，以前他和分裂体对战的时候，她就学会了怎么找一个安全的距离躲着。
一手抱着米霍克的刀和斗篷，一手拄着手杖，顺着米霍克给的方向艾丝黛拉很快就摸到了一棵大树，蹲在了树荫下。
没一会儿，道馆里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但不消片刻，又都安静了下来。
随之而来的是木刀相接的碰撞声。
明明都是木头，艾丝黛拉却听出了精铁敲击的清脆响声。
一次过后，敲击声的节奏越来越快，声响也越来越沉闷。
艾丝黛拉熟悉这种节奏。
米霍克进入状态以后就会变成这样，进攻干净利落，所以响声也干脆短促。
光是听声音，艾丝黛拉就知道，米霍克找到了一个合他心意的对手。
她紧了紧手里的斗篷，免得斗篷垂到地上。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她听到了“嘣”的一声，接着就听到了什么东西猛的砸到了她附近的墙面。
艾丝黛拉吓了一跳，手里的斗篷都掉到了地上。
“艾丝黛拉！你没事吧！”
一边的阿雅连忙跑了过来，摸着艾丝黛拉的胳膊，看她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将地上掉落的斗篷捡了起来。
拍了拍灰，还给艾丝黛拉：“给，斗篷。”
看她满脸担心的样子，阿雅安慰说：“别担心，没事，只是我的那把刀太旧了…所以老师用的时候断掉了而已。”
阿雅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看向了一边被打断飞到这边的木刀。
艾丝黛拉这才松了一口气。
“黛拉，走了。”
正在这时，米霍克也走了过来，拿走了她手里的斗篷和刀。
“米霍克？结束了吗？”艾丝黛拉有些惊讶，这才没多久，米霍克就已经结束了，她还以为他们会换一把木刀继续的。
“结束了。”
米霍克说着，拉着艾丝黛拉的手腕就要往外面走。
“年轻人，不比了吗？”身后，耕四郎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米霍克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他：“没有比下去的必要了。”
说罢，他带着艾丝黛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座道馆。
艾丝黛拉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迈大了步子跟在了他的身后。
米霍克低头瞥了一眼，放慢了脚步，让她可以稳稳地跟在后面。
艾丝黛拉有些好奇：“米霍克，怎么不比了？”
明明他平时和分裂体对战的时候都会打到最后的，这次竟然只是木刀断了就结束了。
“没有比的必要。”
“为什么？”
“我们的目标不同，再比也比不出个结果。”
艾丝黛拉还是不明白，比试怎么会比不出结果？不就是胜负平这三种情况吗？
米霍克停下了脚步：“我为了变强，而他为了传承。他不会和我认真对战，他在引导我怎么挥刀。”
“但我需要的不是老师，是对手。”
他的脸上依然是平静无波，看不出这一场对战对他来说到底怎么样。
艾丝黛拉好像能明白米霍克的意思。总之就是他有自己的追求？
无所谓，孩子有自己的目标是好事啊！
更好的是，她还有能力可以帮孩子实现目标！
艾丝黛拉抓着米霍克的手，嘴角压都压不住，她提议道：“那还是继续用分裂体修行？”
米霍克对这个提议不置可否：“先等你恢复再说。”
“好！”
…
两个人踱步回到旅店，然而没想到，旅店门口已经有人在等他们了。
“米霍克，艾丝黛拉！”
来人正是消失了几天的五郎，他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手里还拎着一包东西。
“艾丝黛拉，我给你带药来了。”
五郎笑着晃了晃手里的药包。
艾丝黛拉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几个人一起走进了旅店房间里，五郎比艾丝黛拉更激动，他嘴里一边碎碎念着这几天查阅到的医书和自己对艾丝黛拉病症的推测。
那些话和之前约克说的大差不差，颠来倒去说几次，艾丝黛拉都已经背出来了。
但五郎还是给她带来了好消息。
“我查了很多医书，虽然还是没能找到你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却找到了一些治疗眼睛的古方。”
他说着将手里的一个棕色药瓶打开，里面是同样棕色的膏状物。
用小木勺挖了一些涂抹在白色绷带上后，五郎将这条绷带压在了艾丝黛拉的眼睛上。
清凉的感觉瞬间渗透到了眼睛里，让她忍不住用力闭了闭眼睛。
“忍耐一下，等会儿就好了。”
就像五郎说的那样，过了十几秒钟，清凉感慢慢消退，只剩下了一阵阵药味钻进鼻子里。
“好了，先敷两周，看看效果怎么样，如果能起效再继续。”五郎说着，拿起药瓶递给了站在旁边的米霍克。
米霍克接了过来，盖上了盖子放在床边：“我知道了。”
“要配合口服的药物才能有更好的效果，但是我来不及制药，还要过几天才能好。”
“好，我会来拿的。”米霍克从行囊里拿出了一些金币，放在了桌上，推到五郎面前。
“诊金。”
五郎看着那些明显过多的金币，下意识想要拒绝：“等等，这个啊…”
“收下。”
不过米霍克的态度格外强硬，看起来是不收钱，他连这扇门都走不出去。
“好吧…那就当是诊金和药费了。”五郎只能无奈收下。
将外敷药的具体使用方法和米霍克讲了一遍以后，五郎便拿着空包裹回去继
续制药了。
屋子里只留下了安静的米霍克和艾丝黛拉。
米霍克总是很安静的，但艾丝黛拉可不是。没一会儿，房间里便响起了她的轻笑声。
米霍克抬眼看过去，正看到艾丝黛拉的手小心地抚着盖在眼睛上的纱布，嘴角带着格外明显的笑意。
静静看着，他的嘴角也慢慢勾了起来。
*
旅馆虽然简陋，但好在有汤泉，艾丝黛拉可从没体验过这种幸福的泡澡生活。
刚来的几天，艾丝黛拉对旅馆还不熟悉，既不好意思让米霍克帮忙，又不想麻烦阿雅，所以一直没能泡上。
现在不一样了，她已经把路摸得很熟了，只需要阿雅帮忙放好热水，就可以自己去泡汤泉了。
阿雅好心提供了一套村子里女孩子穿的浴衣，让艾丝黛拉可以在泡完澡后穿。
简单冲了个澡以后，艾丝黛拉终于可以去汤泉好好泡一泡了。
然而当她整个人窝进汤泉的时候，却忽然失去了力气，软趴趴地挂在了汤泉边。
都差点忘了…她是能力者…
艾丝黛拉几乎没有像这样整个人泡水里的机会，所以这还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能力者的无助。
幸好水不深，挂在边上也不至于会淹下去。
但也因此，本来让她充满期待的汤泉，一下子也失去了魅力。
艾丝黛拉草草泡了泡，便艰难地爬上了岸，换好了衣服。
脑袋晕晕乎乎的，绑在眼睛上的绷带此时也有些湿了。想着等下还要换药，艾丝黛拉干脆把绷带取了下来，又洗了一把脸。
她撑着墙壁往房间里走去，正好听到阿雅的脚步声。
她正端着茶壶准备往米霍克房间送。
“艾丝黛拉？这么快就泡完了？舒服吗？”
艾丝黛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总不能说自己是能力者，泡汤泡得自己像一根面条一样软了。
她只能微笑着说：“嗯，很舒服！”
“是吗？那就好。”阿雅似乎很高兴，她转身想往前走，谁知道衣袖似乎勾住了什么，这一转身刚好让她手一滑，把手里的东西都抛了出去。
艾丝黛拉见状连忙朝着她跑了两步过去，一把托住了阿雅的腰，免得她往后摔倒。
“阿雅小心！”
“卡擦——”
托盘摔在了地上，水壶碎成了好几片。
滚烫的茶水溅了起来，刚好溅到了艾丝黛拉的小腿上，烫得她嘴里“嘶”了好几声。
“…在干什么？”
这么大的动静当然吸引了米霍克的注意，他一打开门就看到了自己门前一片狼藉。
然后艾丝黛拉和阿雅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抱在一起。
意识到自己压到艾丝黛拉了，阿雅连忙站直身体，让开了位置，让艾丝黛拉松一口气。
她解释说：“刚才我的袖子不知道勾到哪了，差点害我摔跤，幸好艾丝黛拉跑过来托住我。谢谢你啦，艾丝黛拉。”
因为外貌，虽然艾丝黛拉表现得就是个大人，但阿雅仍然会以对孩子的态度对她。
艾丝黛拉对此也已经习惯了。比起这些，她现在注意力还在自己可怜的小腿上。
她摆了摆手：“没关系，只是小事而已。”
然而米霍克的眼神却变了变，他看着阿雅正在收拾地上的碎片，转而叫了一声艾丝黛拉。
“黛拉。”
“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艾丝黛拉连忙扶着墙，翘着脚朝他走过去，走到半路就被米霍克拎了起来，直接进了房间。
“米霍克，怎么了？”
她被放在米霍克房间里的椅子上，奇怪地盯着他。
米霍克蹲下身，掀开她的浴衣下摆，一眼就看到了她红了一大片的小腿。
他转身去拿毛巾沾了凉水，敷在她的小腿上。
冷冰冰的感觉冻得艾丝黛拉一哆嗦。
“我没事，就是烫了一下，而且隔着衣服呢。”
米霍克没说话，只是掀开毛巾看了看她腿上的情况。或许因为皮肤过白，这片红格外醒目，让他忍不住又将毛巾盖了上去。
“米霍克，我真的没事。”
与此同时，米霍克好像忽然发现了什么，手在她的小腿骨上按了按。
艾丝黛拉：“？米霍克？”
米霍克又捏了捏艾丝黛拉的肩膀，这才笃定地说：“你长大了。”
艾丝黛拉：“…？”
第22章 22*……
*
“米霍克？你的意思是说我在恢复了吗？”
艾丝黛拉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摸自己的手脚。大概是自己对自己太熟悉了，她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同。
米霍克握住艾丝黛拉的手臂，再次捏了捏她的骨头，挑着眉纠正道：“与其说是恢复…感觉更像是在生长。”
生长？
艾丝黛拉觉得这个词很微妙。
所以说，她的恢复并不是“嘭”一下回去的，而是像加速生长一样，重新长大一次。
但不管是什么方式，有恢复的迹象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艾丝黛拉很高兴，她还是喜欢自己长大后的样子，现在这个小孩样，很多事情都不方便，而且总是要麻烦米霍克。
不过和她的高兴相比，米霍克却好像还有些顾虑，他盯着艾丝黛拉闭起的眼睛，一时没有说话。
直到艾丝黛拉奇怪地叫了他几声，他才回过神来“嗯”了一声。
“你怎么了？米霍克？”
“…没什么。”
米霍克说着，拿开了敷在艾丝黛拉腿上的毛巾，烫红的印子还在，但比之前少许好了一些。
放下了艾斯黛拉的浴衣下摆，米霍克语气里带了些许调侃：“泡澡也会烫伤？”
“才不是，是被茶水烫的。”艾丝黛拉解释道。
“刚才阿雅差点摔跤，我就去拉她，结果茶水打翻了，就溅到我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被烫到的小腿，冷敷了一会儿以后已经好了很多，只是摸上去仍隐隐刺痛。
然而，米霍克却忽然皱起了眉，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让她坐直了身体，然后伸手在她的眼前突兀地挥了挥。
手腕上传来的力道让艾丝黛拉有些茫然：“米霍克？”
“你怎么知道她要摔倒？”
“因为她的袖子被挂到了，托盘没拿稳…诶…？”艾丝黛拉这时候也发现不对劲了。
“诶？等下，米霍克，等下，我是看到了…”艾丝黛拉的脸上顿时出现了惊喜的表情，她一下站了起来。
抬起手放在自己眼前，动了动手指，又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看了看。
可惜，无论反复几次，她的眼前还是黑乎乎的一片。
艾丝黛拉有些着急：“我是看到了…”
她忍不住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可再睁开依然是毫无变化。
“米霍克！我刚才肯定是看到了！”
她还想再揉眼睛，可她的手刚碰到眼睑，就被米霍克一把握住了，阻止了她的动作。
他慢慢地弯下腰，低头看着面前的艾丝黛拉。
现在的米霍克，手比她的大了不少，按住她也就是随手的事情。
他的手指慢慢用力，收拢，直到把她的手完全包了起来，让她无法动弹了。
艾丝黛拉也冷静了些，她的声音里有些失落：“米霍克，刚才我真的看到了…”
“我知道。”米霍克自然地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不知道为什么，从米霍克嘴里说出的短短几个音，就能让艾丝黛拉的心安定了不少。
看她平静些了，米霍克握着艾丝黛拉的手再次用力，让她把手安分地放到她自己的腿上，这才松开了手。
“别动，你该换药了。”
和往常一样，他将抹了
药的绷带敷到了她的眼睛上，绑紧绷带。
一下子紧得有些勒脑袋的绷带让艾丝黛拉瞬间从伤感中抽离出来，她连忙伸手去抓米霍克的手。
“米霍克…等等，太、太紧了…扎太紧了！头发头发！”
摸不到米霍克的手，艾丝黛拉转而就揪住了面前他的衣襟，不让他再动作。
米霍克手一顿，他侧过头看了看艾丝黛拉的脑后，这才发现被缠绕在绷带中的白色发丝，白色的绷带和白色的头发混在一起了。
不动声色地把绷带解松开一些，挑出了她的头发。然后，米霍克面不改色地说：“太松了敷不到药。”
听他这么说，艾丝黛拉只好仰着头任由他继续帮她敷药。
米霍克伸手托了一把艾丝黛拉的后颈，让她的脸更往上仰起，方便他再次调整绷带的位置，确保药膏敷在她的眼睛上。
然而，药膏的凉意已经透过眼皮渗了进来，可艾丝黛拉却感觉到米霍克的手指仍然没有离开，反而在自己的脸上停了下来，并且逐渐沿着下颌骨按了起来。
“米霍克？”
“果然在「长大」。”
米霍克松开了手，托着下巴开始思考艾丝黛拉身体的变化。
“我的脸吗？”
艾丝黛拉连忙摸了摸自己的下颌骨，但她还是摸不出什么不同。
米霍克抓着她的手腕放到一边，以免她把绷带蹭歪了。
他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在你「长大」以前，不要随意发动能力。”
“好。”
虽然不明白，但艾丝黛拉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
霜月村的生活让艾丝黛拉一下子有一种回到了小木屋的感觉。
虽然在霜月道馆没有得到想要的对战，但米霍克并没有拒绝霜月耕四郎提出的切磋邀请。
所以这几天，米霍克成为了道馆的常客。
对于这件事，最高兴的人莫过于艾丝黛拉了。
她在跟着出航以前，最怕的就是自己的病会拖累了米霍克的脚步。如果能像现在这样，她养病的同时，米霍克的修行也能同步进行，那是最好的了。
“黛拉，吃饭。”
“来了！”
艾丝黛拉放下手里裁剪到一半的棉布，起身往桌边走去。
虽说住在阿雅的旅店里，但实际上，米霍克和艾丝黛拉日常的餐食都是他们自己准备的。
旅店里只有阿雅一个人，她平时又要去道馆练习，再加上她的厨艺并不怎么好，所以米霍克干脆拒绝了这一项服务，只需要她帮忙准备好每天的食材就可以了。
这样一来，阿雅轻松了，米霍克也方便了，艾丝黛拉更是没话可说。
今天的午餐是煎肉排和蔬菜，艾丝黛拉的那份还配了一杯牛奶。
肉排的原料还是米霍克早上去附近的林子里修行时顺手打回来的，听说是一种长着长鼻子的猪，肉质很特别，总之艾丝黛拉是第一次尝到这种味道的肉。
几天前，村医五郎来给她送了一趟药，顺便叮嘱道，艾丝黛拉以前饮食单一，身体长期缺乏营养，因此补充营养是第一要务，不然她的身体可能以后连治疗用的药物都扛不住。
于是，艾丝黛拉发现自己的三餐饮食变了。
以前是三明治、烤面包片这些简单又管饱的东西，而现在——
“吃饭不要发呆，拿着。”米霍克将切成小块的肉排放在一个小碗里，让艾丝黛拉可以自己用筷子扒拉。
艾丝黛拉接过小碗和筷子，戳了戳碗里的东西，才开口吃了起来。她吃得很小心，生怕酱汁会滴到自己的衣服上。
“米霍克，等下还是去道馆吗？”艾丝黛拉嘴里嚼着肉，一边问。
“不去，去市集一趟。”
“市集…？”艾丝黛拉咀嚼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去买点东西。”
米霍克已经快速吃完了午餐，现在正在读报，翻阅报纸的哗啦声时不时传来。
艾丝黛拉下意识问道：“米霍克，我们要出航了吗？”
“没有，等你的眼睛好了再出航。”
米霍克说这话的时候，视线从报纸上落到了艾丝黛拉蒙着绷带的眼睛上，不过没几秒，他便又把注意力拉回了报纸上。
可艾丝黛拉的心情却因为米霍克这句话一下子沉重了不少。
这不是她想要的。
米霍克不应该停在这的。
艾丝黛拉忍不住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忽然，“当啷”一声，手里的碗被敲了敲。
艾丝黛拉愣愣地抬起头。
“吃饭。”
米霍克手里的报纸已经被他叠了起来放在一边，现在双手抱胸看着艾丝黛拉吃饭。
“我不会只为了你留下。”米霍克挑了挑眉。
艾丝黛拉的心事简直是写在脸上，米霍克想不知道都难。
他接着说：“我有自己的计划。”
听他这么说，艾丝黛拉的表情才终于放松了一些，不过眉间仍然有些担心。
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她只能笑着点点头：“嗯。”
然而，在她看不见的对面，米霍克却因为她这样的反应皱起了眉。
他看着艾丝黛拉：“黛拉。”
“嗯？”面前的艾丝黛拉正捧着碗努力吃肉，听到米霍克喊她，才抬起了头。
艾丝黛拉看过来了，米霍克却是盯着她看了两秒，一言不发。
“米霍克？”
米霍克转而拿起手边的那一碗蔬菜，用一片片菜叶子包了肉，再用叉子叉在一起后，塞到了她的手里。
“吃蔬菜。”
“好，谢谢…？”艾丝黛拉觉得他的语气怪怪的，可还是乖乖地接过了米霍克递过来的蔬菜肉卷，一口口吃干净。
不过真别说，用新鲜蔬菜包裹着鲜嫩多汁的煎肉排，感觉美味翻倍了。
她夸赞着：“米霍克，你的厨艺比贵族的厨师长更好。”
对于这么简单的食物也能得到这么高的夸奖，米霍克不由得睨了她一眼：“怎么比较出来的？”
“不用比较，因为米霍克就是最好的。”
“不要对我有莫名其妙的评价。”
“怎么会是莫名其妙，你就是最好的。”
米霍克沉默地看着艾丝黛拉，放弃了和她争辩。
“米霍克，你怎么不说话？”
米霍克选择转移话题：“吃完了吗？吃完了我们去市集。”
他说着又拿过艾丝黛拉手上的叉子，卷了一个蔬菜肉卷给她。
一听要去市集，艾丝黛拉也不多说话了，连忙三两口吃完了碗里的东西，转身去穿斗篷。
“吃完了吃完了！米霍克我们走吧。”
第23章 23霜月村的集市……
霜月村的集市和曼德拉群岛的差不了多少，甚至比群岛上的还要简易一些，更多的是村民们自产自销的东西。
米霍克来这里是为了买几身衣服的，因为熟悉岛上气候的耕四郎前几天提醒过他，说是岛上可能要下雪了。
米霍克不至于被一点雪影响到，但艾丝黛拉不行。她出门的时候只来得及准备一些单薄轻便的衣服，行囊空空，厚棉袄都没准备一件。
所以这次来集市，虽说失明的艾丝黛拉出行不太方便，但米霍克还是要带她出来试衣服的。
“米霍克，街上人很多吗？”艾丝黛拉一边扯着身上的斗篷，一边揪了揪米霍克的袖子。
因为一天天在「生长」，她的那件小斗篷已经遮挡不住所有的皮肤了，她只能穿上米霍克的斗篷。可米霍克的斗篷又实在太大了，走路都非常困难。
“嗯。”
米霍克应了一声，低头看她怀里还提着半截斗篷的样子，停下脚步，一把将她掼了起来，单手抱在怀里。
“？米霍克！”艾丝黛拉对于在人来人往的地方，被比自己小的米霍克像抱小孩一样抱起来这件事，感到相当不好意思。
她小小地挣扎了几下，可很快就被米霍克按在背上的手制裁了。
“别乱动。”
米霍克还腾出手，将艾丝黛拉有些松垮的兜帽扯了扯，确保她整张脸都被盖住了。
艾丝黛拉觉得这件过长的斗篷很麻烦，米霍克却觉得这样很不错。
正是因为够大，所以很轻松地就可以将艾丝黛拉整个密不透风地包裹起来。以前穿着小斗篷的时候，米霍克还
得三不五时地替她扯斗篷，以免照到太阳。
反抗无效，再加上对自己的实际情况有着清晰认知的艾丝黛拉，只是简单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不情愿，就认命又安分地靠在了米霍克的肩膀上。
是的，她已经能靠到他的肩膀了。
这些天她的身体大概已经「生长」到了十二三岁的样子，不会再像之前一样，只能趴在他的胸口了。
当然，她觉得这样的速度很不错，只是面对阿雅的时候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自己的生长速度。幸好阿雅平时在旅馆的时间也不多。
“米霍克，附近有工具店吗？想要……想要买些线。”艾丝黛拉贴在米霍克的耳边说着。
温热的气息喷在脖子上，米霍克觉得有些怪异，下意识偏过了一些头。
“要线做什么？”刚问出口，他就忽然想起了今天她一直在摆弄的棉布。
米霍克顿时想到了什么，他伸手抓住了艾丝黛拉的手指，摩挲了几下，果然发现了上面有好多个细小的针眼。
艾丝黛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一下抽回了手：“没事，只是不小心的。”
“你这几天在缝什么？”米霍克一般不会过多去过问艾丝黛拉做的事，但现在，他的语气却有些强硬。
艾丝黛拉揪紧了拳头，磕磕巴巴地说：“你的刀柄…有些磨损了，而且手心出汗的话，握刀会滑吧？”
艾丝黛拉记得有几次摸到米霍克的刀，刀柄上都有些湿。
“所以我想给刀柄固定一条吸汗带试试…”
说着说着，艾丝黛拉感觉更加不好意思了，她语气艰难：“但是我的技术不太好，试了好几次，缝出来的都有些不平整，还把阿雅给我的线用完了…”
其实，小时候的艾丝黛拉手很巧，甚至能给自己缝制娃娃。只不过，这项技能随着她视力的退化越来越差了而已。
就是没想到，现在连缝合棉布都已经这么困难了。
米霍克默默地听着，脸上的神色变幻几次，最终还是和以往一样，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握住了艾丝黛拉的拳头，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用指腹抚平了指甲刻在掌心里的印子。
“前面应该有工具店。”他听到自己这么回答。
正在此时，附近路过的村民认出了米霍克。
“诶？剑士小哥，来给妹妹买吃的吗？”
一个人认出他后，更多的人注意到了米霍克的出现。
“剑士小哥！你的剑术太厉害了，我看到你和耕四郎先生的对战了，好精彩！”
“剑士小哥！”
附近村民热情的招呼声让艾丝黛拉也回过了神，她好奇地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讨论声。
不过这里的村民实际上并没有多了解米霍克他们，估计只是正好看到过米霍克和耕四郎的对战罢了。
当然，也有一两个小声音，正在疑惑艾丝黛拉总是以斗篷示人的原因。
这让艾丝黛拉有些不适地把脸埋进了米霍克的脖子，试图逃避这些疑问。
她当然知道这些村民只是好奇罢了，可以前那些经历实在让她对于这些议论有些敏感了。
米霍克本来就没有多搭理人的意思，他甚至连个招呼都没有，最多只是对他们看了几眼，偶尔几个眼熟的，就点了点头。
感觉到艾丝黛拉的脑袋在顶自己的脖子，他便抬手按住了她的后脑勺，加快脚步往市集里的服装店走去。
推开门走进了服装店，米霍克才停下了脚步，拍了拍艾丝黛拉的后背。
“没人了。”
艾丝黛拉把自己的脸拔了出来，仔细听了听，周围似乎真的安静下来了，这才放下心来。
她转了转脑袋，一阵香薰的味道蹿进了鼻子。
“米霍克，这是哪？”
“服装店。”
米霍克说着将她放了下来，环视了一圈店里的衣物。
毕竟是岛上的市集，很多衣服是当地人手工制作的，款式比较传统，但样子有一些特别。
“服装店？”艾丝黛拉有些惊讶，“米霍克，你要买衣服吗？”
“给你买。”
米霍克说着，拎着艾丝黛拉的后衣领子就往一边的冬装区走去。
店铺的老板刚从内间出来，就看到了他们两个，连忙迎上来。
“欢迎光临！请问想买什么样子的衣服？我们店里的冬装又厚实又舒服哦。”老板是个慈祥的老太太，她手里还拿着两根棒针，看起来前不久还在织毛衣。
米霍克看了看面前长款的棉服，侧目看了一眼艾丝黛拉，手便下意识伸向了白色的那一件。
老板看到米霍克拿出的衣服，就知道他多半是要给旁边穿着过大斗篷的孩子买，而且应该还是个女孩子。
她呵呵笑着：“给妹妹买衣服吗？不过这件…可能有点长。”
米霍克点点头，但还是选择了这一身，递给艾丝黛拉。
“白色的。”想了想，他又看了看旁边的其他颜色款，“还是想要其他颜色？”
艾丝黛拉下意识回答：“白色。”
米霍克意料之中地点点头，将衣服塞进了她的怀里。
可下一秒，艾丝黛拉就摇了摇头：“不了，还是黑色的吧。白色的太容易弄脏了。”
尤其是她现在这个样子，估计等衣服弄脏了都未必知道。
“脏了就换新的。”
米霍克这么说着，又从衣架上拿下了几件舒服的冬衣，放在了臂弯里。
艾丝黛拉回过头小声说着：“米霍克，不能这么浪费钱…米霍克！”
米霍克没回她，自顾自地转头对老板示意要试一下衣服后，便不由分说地推着艾丝黛拉走进了试衣间。
老太太隐约听到艾丝黛拉的嘴里咕哝着什么“你这孩子”的，虽然觉得这个称呼怪怪的，但老太太并没有在意，反而询问道：“还需要什么衣服吗？我可以先帮这位小姐找出来。”
米霍克脚下一顿，转头说：“有围巾吗？”
…
试衣间里光线很暗，艾丝黛拉脱掉了身上的斗篷，换上了米霍克给她拿来的棉服。
棉服确实和老太太说的一样，对现在的她来说有些长，长过了膝盖。
可艾丝黛拉并没有觉得米霍克的选择有什么问题，她知道，米霍克是在为恢复后的她准备衣服。
“米霍克，这样行吗？”
往后退了一小步，艾丝黛拉张开手臂，在米霍克的面前转了个圈，想要听听他的意见。
毕竟即使看不见，艾丝黛拉也希望自己是好看的。
米霍克认真地看着面前从头到脚的白色，忽然陷入了沉默，开始思考白色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米霍克？”
米霍克的沉默让艾丝黛拉有些不自在起来，她收起了张开的胳膊，仰着头听他的呼吸声。
“在这等我。”
说着，米霍克转身往外走去。
老太太见他走了出来，热情地问他需要什么帮助，但米霍克只是摆摆手，便自己在店里搜罗起来。
这一次，他不在拘泥于和艾丝黛拉一样的白色，而是各种颜色都选择了一些，直到衣服高高地堆起，将他整个人埋了起来，他才捧着衣服堆往更衣室走去。
在更衣室里等待的艾丝黛拉正有些无聊地摸着米霍克给她拿的那些棉服，脑子里想象衣服的样子。
与此同时，门帘被拉开，一大堆衣服被堆在了她身边的椅子上，直把她挤到了角落里。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艾丝黛拉连忙问：“米霍克？你怎么拿了这么多？”
“要什么颜色的？”
米霍克突兀的问题让艾丝黛拉愣了一下。
“什么？”
他在衣服队里挑挑拣拣，一边问：“白色的？”
艾丝黛拉歪过头：“…？”
见她不回答，米霍克又换了个颜色问：“酒红色？”
“或者黄色、棕色…喜欢哪个颜色？”
随着米霍克的声音落下，艾丝黛拉同时听到了翻找衣物的声音。衣服翻飞，扇过来的风都把她的头发吹
起来了。
艾丝黛拉莫名地觉得米霍克今天怪怪的，但这不影响她从中感受到来自米霍克的别扭的关心。
她回答道：“喜欢…白色？”
米霍克的动作一顿：“你喜欢的颜色为什么要问我的意见？”
“因为想要你帮我搭配？”艾丝黛拉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毕竟现在你就是我的眼睛。”
米霍克再次用一种复杂的神色看着她，然后低下头，突然将几身衣服塞进了艾丝黛拉的怀里，然后又挑选出了好几身，放在了她身后的椅子上。
艾丝黛拉：“？”
“既然这样，换吧。”
米霍克说着，抱着其他颜色的衣服走出了更衣室，开始整理，准备还回去。
隔着门帘，他听到里面传来了摸索的窸窸窣窣的响声，同时还有艾丝黛拉难以置信的声音。
“等等，米霍克，我要试哪些…？”
米霍克嘴角勾了勾，他沉声回答：“全部。”
“…诶？”
第24章 24*……
*
米霍克给艾丝黛拉新买的衣服很快就派上了用场。
艾丝黛拉的恢复速度越来越快，现在已经差不多「生长」到了十七八岁的样子，正好穿得上那几件长款的衣服。
厚棉衣也随之出场了。
在霜月村停留的第三周，下雪了，艾丝黛拉久违地摸到了雪花。
以前在曼德拉群岛，气候没有特别大的变化，即使是冬令时也只是低温罢了，雪是很少见的。
但在霜月村，四季分明，只是季节轮换比较快一些。
艾丝黛拉蹲在旅馆的门口，伸手摸了摸地上松软的雪，入手冰凉，一会儿便化成了水。
她尝试着将这些雪捏成一个个球，堆在了自己的身边。
于是，在米霍克从诊所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被雪球包围的艾丝黛拉。
她身上还穿着米霍克新买的白色厚斗篷，从兜帽中掉出了几缕头发，让她看起来更加和雪融为一体。
米霍克踩着雪慢慢走近，脚下发出沙拉沙拉的细碎声音。
艾丝黛拉听到脚步声下意识抬起了头看了过去，洁白的睫毛上面沾了不少雪珠。
“米霍克？”
“嗯。”
走到她面前，米霍克低头扫了一眼围了她一圈的雪球，蹲下和艾丝黛拉平视。
“为什么拆掉？”他伸出手擦去了艾丝黛拉睫毛上留下的水迹，才轻点了点她的眼角。
他指的是他出门前替艾丝黛拉的眼睛敷好的药，可现在她的眼睛上却空无一物。
然而艾丝黛拉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不怀好意地看他。
突然，她猛地伸手捧住了他的脸，冰凉的手指冻得他的脸一僵，让他下意识往后扬起了头，可还是没逃过跟上来的手指。
米霍克不躲了，干脆直勾勾看着她。
“偷袭成功！”艾丝黛拉笑眯眯地用指尖蹭了蹭他的脸颊，“米霍克，你的警惕心有些降低了。”
“确实，我应该多警惕你的偷袭。”
米霍克以为，艾丝黛拉的恶作剧得逞就会自己乖乖松开他。可没想到，脸颊上的手指反而得寸进尺起来，在他的下颌骨上摸索着。
“米霍克，你好像长大了？”
米霍克抓住了她的手腕：“我不是你，不会在这么几天里就长大。”
“那就是瘦了？看上去长大了。”
米霍克觉得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争辩，他刚想拉着艾丝黛拉站起来，却忽然顿住了。
他的手指猛然捏住了艾丝黛拉的下巴，拉着她凑了过来，稍微拉开一些兜帽，让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眼睛。
“你看得见了。”
一句肯定句。
艾丝黛拉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扬起嘴角点了点头。
在敷药将近两周后，她的眼前终于不再是一片黑暗了。
正因为发现了这一点，所以她拆下了绷带，迫不及待地出来看一看雪景。
“虽然还是色块，但是也算是看得见了？”
艾丝黛拉说着说着，手又控制不住摸上了米霍克模糊不清的脸颊。
“我看到你了！”
按在心里许久的情绪在见到米霍克的这一瞬间达到了巅峰。
“米霍克！”
她伸长了胳膊，勾住了米霍克的脖子，紧紧地抱了上去，周围的雪球滚的滚，碎的碎。
“我能看到你了…”艾丝黛拉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虽然还是一整块色块…但是至少能看到了…”
“…嗯。”
被她抱住的米霍克好像在这时候才终于回过神来，脸上少见的露出了笑意。
他一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一手撑着地保持两个人的平衡，免得一起摔在地上。
“米霍克…”
艾丝黛拉感觉自己有很多要说的话，但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什么，只能一味地收紧胳膊，使劲用脸颊蹭着他的肩膀。
兜帽被蹭掉了下来，露出了她已经蹭红了的脸颊和鼻尖。
米霍克一侧头就看到了她在自己肩膀上眨巴着眼睛掉眼泪。
他皱了皱眉，忽然拉住了她的兜帽边缘，再次将她的脸盖住。然后倾身按住了她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雪地上反射的光更强，而且雪很脏。”
米霍克这么说着。
艾丝黛拉本来激动的情绪已经在慢慢平复下来了，现在一听到米霍克这句话，更是什么氛围都没了。
她幽幽地在米霍克耳边说：“米霍克，你是弟弟，不是爸爸…”
“我可没有姐姐。”
米霍克的话里带着笑意，他一手从艾丝黛拉的背上下滑，勾住她的腰，用力一提，单手就将她从地上拔了起来，往旅馆里走去。
“米霍克？我复明了你都不说些什么吗？”艾丝黛拉小小地抱怨起来，一边熟练地伸长胳膊勾紧了他的脖子。
虽说现在的艾丝黛拉已经差不多恢复了以前的身高，但是自从变小后，米霍克嫌弃她走路慢，所以经常选择直接抱着她走，这也让她逐渐习惯了这种方式。
“祝贺你。”
“就这样吗？”
“祝贺你复明。”
“米霍克！”
“好吧，你想要怎么样？”
米霍克将艾丝黛拉放到了桌边的椅子上，自己脱下了外套，低头拍了拍外套上的雪花，然后随手挂在了椅背上。
艾丝黛拉看向他：“那你再让我摸摸你的脸？”
米霍克不语，只是抬眼看她。
艾丝黛拉顿时泄了气，垂下头：“…不行就算了…”
“吱啦——”
艾丝黛拉的视线里出现了两团黑色的色块。
她抬起头，正好和拖着椅子在她面前坐下的米霍克对上。
“不是要摸吗？”
“要！”
艾丝黛拉连忙站了起来，双手捧着他的脸，细致地摸起来。
从鬓角到眉目，再到鼻尖，到嘴唇。
米霍克的脸在她的想象中逐渐清晰了起来。
她摸得很仔细，几乎是一寸一寸感受过去。她之前也摸过几次米霍克的脸，但是一直没有机会能这么仔细地「看」过米霍克。
而现在她重获光明以后，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将米霍克的样子牢牢地记在脑子里。
艾丝黛拉弯着腰，越凑越近，试图让自己能更清晰地看看他的脸。
只可惜，凑得再近，米霍克也是模糊的。
艾丝黛拉有些失落。
她盯着米霍克的眼睛，想再次尝试，至少从中获取多一点颜色也好。
只是凑太近了以后，艾丝黛拉呼吸出的热气一下又一下染到了米霍克冰凉的脸颊上。
米霍克似乎是不喜欢这种感觉，又或者单纯的是不耐烦了。
他眼神往脚边瞥去，然后脚下用力一蹬，刺耳的“吱”声响起，连人带椅子往后退出了许多。
艾丝黛拉的手自然就停在了半空中。
“不饿吗？”
他说着站起身，把椅子重新放好，自己转身往门外走去。
看起来是准备去做饭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
快，让艾丝黛拉都没反应过来。
她看着门口米霍克走远的背影，刚想去帮忙摆碗筷，就看到了椅背上放着的外套。
她连忙拿起外套想给他送过去，但转念一想，米霍克要做饭的话多半也会嫌麻烦不穿。
犹豫片刻，她还是把衣服挂了回去，拿起抹布擦桌子。
擦着擦着，她没忍住叹了口气，小声道：“不穿外套感冒了怎么办…”
…
今天的午餐制作得很慢，艾丝黛拉以为米霍克有什么事，便想去帮忙，但被米霍克一句“去里面坐着”赶了出来。
艾丝黛拉看帮不上忙，便又披上了斗篷去旅馆外看雪了。
然而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了老熟人。
“你是…艾丝黛拉小姐？”村医五郎手里拎着一包东西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但看到明显长高了不少的艾丝黛拉时，他有些难以置信。
“是我。”
“你…长得可真快啊…”五郎下意识说道，随即摸了摸头，“哈哈哈哈恶魔果实的能力还真是神奇…我本来还不信米霍克说的…”
惊叹了几句以后，五郎才一拍脑门想起来了。
“对了，今天光顾着让米霍克给你带回来药了，敷药用的绷带没拿，我就送过来了。”
艾丝黛拉下意识想要去接过来：“这样啊，真是麻烦你了，我来拿吧。”
“不用！”
没想到五郎的反应却有些奇怪，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太激动了，五郎连忙摆了摆手。
“不是…我是说，你看不到路，我送比较安全。”
他说着往旅馆里面走，顺便搀着艾丝黛拉一起进去，边走边问：“米霍克呢？我直接给他吧。”
艾丝黛拉垂眸：“…在厨房。”
“好，小心，扶着我吧。”
他以为艾丝黛拉仍然看不见，可现在的艾丝黛拉正默不作声地眨了眨眼，盯着他手里拿着的那个形状扁长方形的东西。
她眼神微闪。
送绷带…
绷带该是这个形状吗？
但她只是笑着轻声说：“嗯，谢谢。”
五郎很快就见到了在厨房里忙活的米霍克，一看到他，他就不由分说地熄了火，拽着他往外走。
“米霍克，你忘记拿绷带了，我给你送来了。”
“…绷带？”
“哦对了，还有药，我换了更好的药方，你过来，我跟你说说注意事项。”
米霍克根本来不及询问，很快就被他连拖带拽一路走到了旅馆门口。
只留下艾丝黛拉还站在房间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
艾丝黛拉想了想，走进了厨房。厨房里的砧板上还残留着一些红色色块，大概是米霍克前两天打猎抓到的白鸟的，今天才刚下了锅。
心里挣扎了片刻，艾丝黛拉还是伸出了手指，轻轻地在那处红色色块上，蹭了一下。
很快，她的背后便形成了一团黑影，黑影逐渐变成了白鸟的样子，站在她的手上。
下一秒，白鸟扑扇着翅膀从窗口飞了出去。
第25章 25*……
*
米霍克并没有和五郎聊多久，或许只有三五分钟，艾丝黛拉就看到五郎匆匆离开了旅馆。
而回来的米霍克，手里多了一个扁长方形的东西——是之前拿在五郎手里的。
他走到了房间门口，和微笑着看着他的艾丝黛拉对上了视线。
正在此时，一只白鸟扑扇着翅膀飞了进来，落在了米霍克的肩膀上，又抖了抖羽毛。
米霍克侧过头看了一眼肩上整理羽毛的白鸟，露出了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将手里的东西轻轻地往桌上一放，任凭那只鸟挂在肩上，他便转身又回了厨房。
“先吃饭。”
门外传来他的声音。
艾丝黛拉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她拿起了那本被米霍克放在桌上的书，翻了翻。
眼前一团黑的白的。
她只知道上面有字，有图片。
具体写了什么画了什么，一概不知。
【“米霍克，我在古籍上面找到了和艾丝黛拉类似的病症，这是一种俗称白化病的罕见病。”】
【“但是书上记录的病例太少了，根本没办法参考，只能说…无一例外…全部早逝了。”】
耳边又回响起五郎和米霍克的对话。
早逝啊…
艾丝黛拉往桌上一趴，手指在那本书上随意地滑动着。
“吃饭。”
手底下的书被拿到了一边，艾丝黛拉抬起头，却被眼前一大桌丰盛的午餐惊到了。
“米霍克？这…这么多吗？”
米霍克睨了她一眼，拿着手巾擦着手上的水珠。
语气平淡地棒读：“嗯，毕竟我的祝贺太敷衍。”
艾丝黛拉背后一凉，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米霍克看她这副样子，笑了笑。随即站在桌边，习惯性地拿刀将桌上的肉切成小块装在碗里，然后又穿好了蔬菜，递到艾丝黛拉的手里。
艾丝黛拉也习惯性地接了过来。
接着，两个人同时一愣，对视起来。
艾丝黛拉先笑出了声：“谢谢，米霍克。”
“嗯。”
米霍克重新坐到了艾丝黛拉的对面，开始替自己切肉排。
一边切，一边说：“我没有想瞒着你。”
艾丝黛拉的手一顿，笑着点头：“嗯！我知道。”
如果米霍克想要瞒着她，那即使她的分裂体飞过去了，也什么都听不到。
“五郎医生大概也是怕我失望吧？”
艾丝黛拉能明白医生的苦心，说真的，这次能够复明她已经觉得很幸运了。
只是，听到和自己相似的病人无一例外都早逝的时候，艾丝黛拉还是有些…有些…
不经意间，“当”的一声，手里的叉子敲在了碗边。
艾丝黛拉猛地回过神，不好意思地捏紧了叉子：“…不小心的。”
米霍克看了她一眼，忽然起身走向厨房，然后端着一杯什么东西进来了。
握着艾丝黛拉的手，米霍克将这杯东西塞进了她手里。
艾丝黛拉：“牛奶…？”
米霍克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托着酒杯伸到她面前。
“米霍克？”艾丝黛拉茫然。
“不干一杯吗？”
“…干杯？”
“庆祝你复明，”他说着挑了挑眉，眼神看向那本书，“庆祝你找到了病名，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艾丝黛拉愣了片刻，“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你说得对，是该干杯！”
她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伸着手和米霍克重重地碰了一杯，爽快地喝了半杯牛奶。
米霍克晃了晃红酒杯，看着里面冒出的波澜。
“知道了病名，就可以对症寻医。在东海治不好就去伟大航路，前半段治不好…就去后半段的新世界。”
听着米霍克平静的语气，艾丝黛拉却笑得眉眼弯弯。
不知道为什么，话从米霍克的嘴里说出来，就自带一种说服力。
米霍克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他接着说：“留在这里没什么用，等雪停了我们就启航去伟大航路。”
她听到自己轻轻地回答：“好。”
*
三天后，雪停了，艾丝黛拉也终于「成长」回了原本的样子。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更白了，呼吸间胸口也偶尔会传来闷痛。
当然，她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米霍克，只把这些归结于她能力使用过度。
“黛拉，走了。”
米霍克手里拿着变得更为鼓鼓囊囊的行囊，站在旅店门口，准备往岸边走去。
“米霍克，你等我一下，我去和五郎医生还有阿雅道个别。”
艾丝黛拉指了指在旅店前台的两人。
“嗯。”
米霍克放下手里的东西，双手抱胸靠在门口的墙上。他不太擅长道别这种事，就交给艾丝黛拉了。
“阿雅，五郎医生，这段时间很感谢你们的照顾。”艾丝黛拉微微鞠躬。
“不用，我们可都没白干活。”阿雅哈哈笑着，从前台后跳出来，握住了
艾丝黛拉的肩膀。
“艾丝黛拉，真有些舍不得你们…”她说着余光看向了门口的米霍克，“唉……”
哪里是舍不得他们，明明是舍不得米霍克的剑术。
艾丝黛拉觉得好笑，她安慰道：“不是几乎每天都在切磋吗？还不够？”
阿雅奇怪地看了回来：“每天？你说米霍克？”
“对…难道不是吗？”
“米霍克在十多天前就打赢了老师，之后他就没再来了。”
五郎应和着点点头：“对，倒是经常来诊所反馈你的眼睛情况。”
“可恶，还想跟他好好请教一下的…到底怎么才能变得这么强…”
“哈哈哈哈哈那你也每天去认真修行啊！”
“难道我没认真修行吗！”
两个人斗起嘴来，但艾丝黛拉却什么也没听进去。
她在惊讶，因为在她的印象里，米霍克一直都在道馆里和剑士们切磋作为修行…
那他为什么要骗她…不对！
艾丝黛拉猛地反应了过来，米霍克从来都没说过要去道馆，只是往道馆的方向走，让她一直以为他去那了。
也就是说，米霍克挑战道馆的目标其实早就已经达成了，在好些天以前他就该启航去下一站了。
所以，他是为了她的眼睛，才多留了这么多天？又怕她会多想，才干脆让她误会…吗？
艾丝黛拉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捏紧又松开，下一秒，她一下捂住了自己半张脸。
她好像还是拖累他的脚步。
艾丝黛拉明白自己应该为此感到难过，感到自责，可她的心底却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欣喜。
因为知道到有人一直在默默地关心她而感到窃喜。
“艾丝黛拉，你怎么了？”
“艾丝黛拉？”
艾丝黛拉回过神，嘴角是压抑不下的笑意。
“嗯！没事，我们要离开了，希望以后有机会还能再见。”
她快速地和两个人道了个别，快步往门口走去。
妈妈说过，拥抱是家人之间表达爱意的最直接的方式。她现在就迫不及待想拥抱一下米霍克，就像以前妈妈拥抱她一样。
听到她越来越快的脚步声，米霍克再次拎起了行囊，转身等她出来。
“别跑，有台阶。”他说着往前一步，对她伸出了手。
艾丝黛拉闻言停下脚步，看了看他伸出的手，却没有握住，反而是伸长了胳膊，从台阶上一跃而起，扑上去抱紧了他。
“唔…”
米霍克连忙扔了手里的东西，接住她。
即使是米霍克，在面对突然扑过来的家伙时也没顶住，往后踉跄了两步才站稳。
米霍克急促地喘息了一声，才问道：“这也是偷袭吗？”
“当然不是，是表扬。”
米霍克的脸色怪了起来：“…？”
艾丝黛拉用力表扬着：“米霍克，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米霍克！”
米霍克懒得和她计较这种幼稚的夸奖，转而拍了拍她的背。
“…下来。”
艾丝黛拉刚打算乖乖松手，却又听到耳边米霍克的声音。
“算了。”
艾丝黛拉：“…？”
还没来得及问他什么算了，艾丝黛拉就感觉米霍克忽然抽紧了她斗篷上的系带，然后按紧了她的兜帽。
下一秒，他的手往下按住了她的大腿，将她整个人往上托起。
米霍克一手拎着行囊，一手抱着艾丝黛拉，脚下一用力便往前窜出很远，紧接着他一跃而起跳到了茂密的树上，在树枝之间飞速跳跃。
“米霍克？！”
米霍克换了个更便捷的姿势，他将艾丝黛拉抗在了肩膀上。
“唔……”胃被顶得难受，让艾丝黛拉连话都说不出。
“抓紧。”
这还用他说吗？艾丝黛拉已经主动把自己整个都贴在他身上了，手还得抓紧他后背的衣服，生怕自己掉下去。
米霍克当然是特意选择在树丛间穿梭的。茂密的树林让他们移动的速度更快了，而且树荫多，免去了艾丝黛拉被日照的风险。
但相对的，对艾丝黛拉的压力也更大了。
这让她即使到了船上，也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喝点水？”
米霍克看她这样，走过来蹲在她的面前，递来一个水囊。
艾丝黛拉无力地摆了摆手，她现在只感觉自己的手脚都是软的，胃也一阵难受，根本喝不进什么水。
她有气无力地说：“米霍克…我申请下次自己走路…”
“你走太慢了。”
“…那下次可以换个姿势吗？”艾丝黛拉可怜巴巴地扬起脸看他，指了指自己的胃。
米霍克的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圈，保守地回答道：“看情况，这个姿势最省力。”
艾丝黛拉想据理力争一下，却发现他说得对，换个别的姿势好像都不太方便他跑路。
她小声叹了口气，只能摸了摸自己的胃，脑袋靠到了船舱墙壁上。
过了几秒，米霍克突兀地说了一声：“…我知道了。”
艾丝黛拉：“什么？”
“下次换个姿势。”
艾丝黛拉顿时精神好了起来，她一下坐直了身体，然后凑近米霍克，又想要给他一个拥抱。
“米霍克！你果然是世界上最好的米霍克！”
然而，额头被他的手指顶住了。
米霍克无声又果断地拒绝了艾丝黛拉的拥抱，还顶着她的额头让她钻回了船舱里。
“进去，我可没办法帮长大的你挡太阳。”
“米霍克…可是我想跟你坐在一起，还想看看大海…上次航行我什么都没看到…”
米霍克：“……”
十分钟后，米霍克用斗篷在船舱的门口张起了一张简易的遮阳棚。
他靠着船舱坐着，旁边是探头探脑、新奇地看着大海的艾丝黛拉。
他抓着她的胳膊，按着人坐下：“只能在这看。”
“好！”
米霍克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像是在这陪这个幼稚的家伙玩过家家。
“米霍克，原来大海有好多颜色。”衣袖被她扯了扯，米霍克下意识跟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然而他只看到了一片熟悉到几乎能看腻了的蓝色，哪来的好多颜色？
刚想问她是什么颜色，他敏锐的视力就让他察觉到了海面之下游动着的色彩斑斓的鱼群。
米霍克顿时明白了过来，他侧目看了看仍然在好奇地盯着海面的艾丝黛拉。
“嗯，大海确实…有很多颜色。”
第26章 26这一次的出……
这一次的出航对艾丝黛拉来说才是真正的出航。
复明，再加上能力的恢复，让她终于也能帮上忙了，而不是躲在船舱里看着米霍克忙碌。
尤其是守夜的问题。
虽然米霍克的意思是不需要她一个病人来守，但艾丝黛拉说什么都不同意米霍克在这个年纪就牺牲睡眠。
“米霍克，你还在长身体，熬夜会影响你的健康！”
她盘腿坐在地上，手掌把甲板拍得啪啪响。
米霍克还是闷声不响的样子，但如果艾丝黛拉能看得清他的表情，就会发现他的脸上写满了“就你还敢跟我提健康”。
“米霍克，要么轮流，要么我每天晚上陪你一起。”在这个问题上，艾丝黛拉难得强硬。
米霍克知道拗不过她，还是答应了下来。
“…我知道了，那今晚就交给你了。”
艾丝黛拉高兴坏了，她连忙让分裂体复制了一只飞鸟，像个守卫一般站在桅杆上。
米霍克抬眼看向那只警惕性很强的鸟——更准确地说是一种鹰，有它在的话，警戒是足够了的。
艾丝黛拉并没有停下分裂，她的手上又变出了两只鹰，分别站在船头和船尾。
如果只是分裂动物，她已经可以做到同时控制三到四只分裂体了。
米霍克看着时不时在船上方盘旋的鹰，又看了看正抬着手操控它们的艾丝黛拉。
他忽然说：“你的能力越来越熟练了。”
艾丝黛拉立刻竖起了耳朵。
她挠了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都是你教的… ”
“确实。”
在这点上，米霍克倒是一点也没有谦虚。
艾丝黛拉虽然觉得作为姐姐，结果一直靠弟弟照顾，甚至是开发能力，是一件很让人害羞的事情。
但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米霍克的协助，她连这颗果实到底该怎么用都搞不清楚。
米霍克看了看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并没有回船舱睡觉的打算，只想背靠着船舱简单小憩一会儿。
于是他抱着胳膊，刀放在手边，支着一条腿，就这么闭上了眼睛。
艾丝黛拉：“？”
她连忙拍了拍米霍克的肩膀：“米霍克，你这样怎么睡得好？还是去船舱里躺一会儿？”
米霍克摇了摇头拒绝了。虽说是将守夜的任务交给了艾丝黛拉，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艾丝黛拉也知道他的顾虑，她想了想，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厚斗篷，叠成了方块，放在了自己腿边。
“米霍克，这里。”她拍了拍斗篷枕头。
米霍克瞄了一眼地上的斗篷：“不用，我…”
然而拒绝的话在看到艾丝黛拉期待的眼神时拐了个弯。
米霍克沉默了片刻就妥协地横过身子，支着腿躺下，枕在了斗篷上。
艾丝黛拉看他躺好了，连忙帮他调整了一下斗篷的位置，让他能躺得更舒服一些。
她低下头，看着米霍克：“你睡吧，我会守着的。有什么情况我再叫醒你。”
因为看不太清米霍克到底有没有闭眼睡觉，艾丝黛拉干脆伸手捂在了他的眼睛上。
“黛拉。”米霍克一把抓住了艾丝黛拉的手腕，想把她的手拿开。
艾丝黛拉连忙又按了一只手上去。
“你睡了我就松开！”
“……”
“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艾丝黛拉好像听到米霍克“啧”了一声。
米霍克：“松开，我睡了。”
米霍克说着将手安分地放在了自己的腹部，看起来真的是准备睡觉了。
艾丝黛拉半信半疑地挪开了手，低下头看了看米霍克的脸。
好吧，米霍克不会对她说假话。
这么想着，艾丝黛拉自己往后挪了挪，靠到了船舱上坐着，手随意地搭在了米霍克的肩膀边上。
她仰起头，三只分裂体此时飞到了空中盘旋警戒，不用她担心什么。
也幸好今天夜里的风浪并不大，船得以在大海中间缓缓地漂着。
一个人守夜，周围一片安静，艾丝黛拉莫名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唔……”没忍住打了个哈欠，艾丝黛拉连忙捂住了嘴，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
海浪声真的很催眠，也不知道米霍克之前怎么做到每天只睡那么一会儿的。
她的手一动，不小心碰到了睡在她腿边的米霍克的胸口，她立刻收回了手，生怕把米霍克惊醒了。
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看他没有动作，艾丝黛拉才又放松了下来。
夜风一阵阵吹过，有些凉凉的。艾丝黛拉搓了搓胳膊，她左右看了看，扯来米霍克的斗篷，抖开以后盖在了他的身上。
米霍克的个子越来越高了，这件斗篷都已经不够长了，没办法盖住他全身。
艾丝黛拉只能退而求其次，把斗篷扯到了他的胸口。
怕风吹得他头疼，她又用兜帽盖住了他上半张脸。
做完这一切，艾丝黛拉才满意地靠了回去，只是眼睛却还盯在米霍克身上。
平时的米霍克总有一种不符合年纪的成熟稳重，但没想到…他睡觉的时候，反而看起来很乖。
艾丝黛拉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来。
怎么说呢？被他照顾多了，现在终于有机会照顾他了，艾丝黛拉作为姐姐的成就感一下子就被满足了。
她伸手又帮米霍克调整了一下斗篷。
然而，就在此时，艾丝黛拉的手却停在了米霍克的脸颊边。
米霍克皮肤很白，可和她一比，好像…好像都没有可比性了。
而且她似乎…更白了。
「白化病。」
艾丝黛拉仰着头看向了远处的大海。
*
艾丝黛拉是在几声尖锐的喊叫声中醒来的。
“嗯…？”
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盖在身上的黑斗篷随着她的动作而滑落下来。
脑子反应了一会儿，艾丝黛拉猛然发现自己正睡在船舱里的吊床上。
可是！
可是她自己昨天应该是在守夜的，怎么会睡在这？
“砰——”
船身忽然剧烈地摇晃起来，把艾丝黛拉吓了一跳。
糟了，米霍克呢？
“米霍克！”
她连忙喊了一声，一边挣扎着从吊床上爬下来，穿上斗篷，扶着墙往外面走去。
“米霍克！”
打开船舱门，面前的景象让艾丝黛拉一时都不知道从哪下脚。
只见小船的甲板上趴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米霍克？”
没人回应，她也看不清这人是不是米霍克。
管不了这么多了。
艾丝黛拉努力在海浪中稳住自己，然后迈开步子往那人身边走去。
“嘶…”
一个没站稳，她扑倒在了那人的旁边。
顾不上疼痛，她连忙把人翻了过来，伸手去摸他的脸。
手上明显不对的触感让艾丝黛拉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个人不是米霍克。
“咳咳…”
与此同时，那个家伙醒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跪在他身边的艾丝黛拉。
艾丝黛拉根本没来得及跑，就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她听到了他的大喊：“船长！船上有个女人！！我抓到她了！！”
“乔拉可尔你再不停手别怪我不客气了！！”
男人从后钳制住了艾丝黛拉，刀锋顶在她的脖子上。
“砰”的又是一声，艾丝黛拉的视线里出现了那个熟悉的影子。
“米霍克！”她忍不住大喊出来。
半空中的米霍克完全没有受到男人这句话的威胁，反而握着刀，踩着浮在水面上的木板，往他们冲来。
“喂！你不管她的死活了吗！！”
男人顿时慌了，刀锋离艾丝黛拉更近了。
“黛拉，躲开！”
米霍克喊了一声后，一刀挥了过来。
艾丝黛拉再混乱，也差不多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她的背后瞬间冒出了一团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抢夺走了男人手里的刀，跳跃着把她抱到了高高的桅杆上。
与此同时，米霍克的刀挥了下来，一刀砍在男人的胸口，顿时鲜血迸出，男人往后一仰，落进了海里。
“米霍克！”
米霍克跳到船舱顶上，眼神警惕地盯着周围：“还有敌人，小心应对。”
闻言，艾丝黛拉紧张了起来。她强作镇定地蹲下身，坐到了桅杆上。
“乔拉可尔！！你打伤了我们这么多同伴！这次绝对不会放过你！！”
狂妄的声音从船尾传来。
艾丝黛拉一回头，这才发现船尾有一艘海贼船正在缓缓靠近。
所以就是这群家伙偷袭了他们吗？
船上的人还在叫嚣：“哈哈哈哈就凭你一个人还想反抗我们整个海贼团吗？”
而他们针对的对象米霍克，这时候才气定神闲地转过身，慢悠悠地举起刀对着他们。
他微微下蹲，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谁告诉你们，我是一个人。”
话音未落，他如箭一般冲了出去，与此同时，艾丝黛拉一挥手，一道黑影拿着抢来的刀快速落到了米霍克的背后。
两个人握刀的方法如出一辙，进攻的节奏一致，甚至好像连呼吸的频率都是一致的。
刚才还在嚣张的海贼团这下也笑不出声了，只能拿起刀艰难地和两个米霍克战斗。
“喂！这团黑影是什么东西啊！”
“这到底怎么回事？！”
“船长！是不是那个女人搞的鬼？”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坐在桅杆上的艾丝黛拉。
其中一个海贼扔下手上的刀就从怀里掏出一把枪，对准了艾丝黛拉。
“哈哈哈哈去死吧！”
“砰”一声枪响，但子弹只打到了船舷上。
“啊！！！”同时，一声尖锐的惨叫响起。
艾丝黛拉被突然的声响吓了一跳，可一眼看过去全是各种混杂在一起的色块和残影，她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用力抱着桅杆。
与此同时，米霍克的脸色变得极差，额头隐约有青筋跳动，握着刀的手背上更是青筋暴露。
他正站在对方的船头，现在一步一步，靠近刚才开枪的家伙。
枪还握在那家伙的手里，可惜，手已经不在他的身上了。
他正捂着肩膀上的伤口躺在地上痛苦哀嚎。
米霍克一挥刀，刀锋上刚沾染的鲜血就这样被甩到了地上，星星点点。
“我…你别过来…你…你别过来！！啊！！我不会再对那个女人——”
声音戛然而止。
“烦人。”
米霍克这么说着，看都不看躺在地上的人一眼，继续往前走了两步。
面前又来了两个拦路的，他握紧了刀，一刀往前劈砍去，干脆连人带桅杆一起砍了。
桅杆应声倒下，砸坏了船舷，甲板也顿时破了个大洞。
作为米霍克的复制体，黑影也没有放水的打算。
于是，下一秒，黑影已经窜到了船头舵手的旁边，一刀砍了下去。
很快，刚还在和他们叫嚣的海贼团，现在已经支离破碎，只剩了几个运气好的海贼还抱着破碎的木板在水面上漂浮。
“米霍克！”
看战斗告一段落了，艾丝黛拉连忙喊了一声米霍克。
米霍克从对面的船只碎片上挪开了脚步，一转身跳上了自己船上的桅杆，将坐在那的艾丝黛拉一把抱起，这才跳了下去。
然而，落地的米霍克却迟迟没有将艾丝黛拉放下来。
艾丝黛拉有些茫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米霍克？怎么了？”
米霍克低头看了看已经没过脚面的水，低声道：“看起来，我们遇到了大麻烦。”
第27章 27*……
*
宽广的大海上，一只巨大的乌龟正在快速游动。
而艾丝黛拉和米霍克此刻正一前一后坐在龟背上，他们的身后还摊开着好几件被海水泡湿的衣物，以及一个放着食物的包裹。
艾丝黛拉一时也说不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个情况的，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境最能激发人的潜力。
例如他们现在乘坐的这只乌龟，其实是她的分裂体。
换以前她绝对不敢想象自己竟然还可以分裂出这么巨大的生物。
不过仔细一想，他们的运气也很不错。在小船漏水沉没以前，还能正好遇到这么一只巨大的乌龟让她复制，这才得以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活下来。
保持一个坐姿久了，艾丝黛拉的腿有些麻。她难受地扭了扭身体，但很快就被身后坐着的米霍克按住了。
“别乱动，会掉下去。”
米霍克这么说着，一手扣住了艾丝黛拉的肩膀，一手扯了扯斗篷，让斗篷尽可能地将她的皮肤全部覆盖住。
没有了船，大海上的太阳对艾丝黛拉来说实在太过毒辣，即使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她的脖子上也开始泛红了。
米霍克一低头就看到了她侧颈上的红疹，又扯了一把她身上的斗篷，这次直接踢把系带也系紧了。
艾丝黛拉被捂得有点热，抬手给自己扇了扇风。
她仰着头问：“米霍克，我们还有多久会到岛上？”
这个问题米霍克一时也无法回答，因为就在他们的小船进水的时候，船上的海图也因此全部泡了水，连同航向都变得不清不楚起来。
“不知道。”他摇了摇头如实说道，“我只能记得大概的方向。”
艾丝黛拉轻叹了口气。
她倒不是担心别的，只是怕自己的分裂体支撑不了太久，到时候他们就会掉进海里。
米霍克看着艾丝黛拉皱紧的眉头，忽然说：“我出海以后遇到过很多次这样的情况。”
在艾丝黛拉好奇的视线看过来后，他才接着说：“但是我还活着。”
艾丝黛拉的反应慢了一拍，不太确定地问：“米霍克…你是在安慰我吗？”
米霍克：“……”
她盯着米霍克的眼睛：“很多次这样的…情况？那你能跟我讲讲你出海的经历吗？”
米霍克显然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还勾起了她的兴趣。
然而还没等他想好该从哪开始说，就听到艾丝黛拉的语气弱了下去。
“没关系…我就是随便——”
“我出海是修炼剑术，为此我去了很多地方。”
米霍克的声音盖过了艾丝黛拉，让她有些愣愣地抬头看过去。
米霍克垂眸看她一眼，又看向了远方的大海。
“不是想听吗？”
艾丝黛拉连忙扭过腰，侧身转过来。
“想听！”
米霍克沉思片刻，继续说：“我以前生活的地方没有值得我挑战的对手了，我需要更强大的对手…”
他的声音低沉，语气里听不出多少起伏。让他讲讲经历，他就真的像是旁观者一样，一板一眼地讲着自己的经历。
但艾丝黛拉却听得很仔细。
她没想到米霍克竟然真的愿意和她聊起自己的事，这让她倍感惊喜。
只不过在过度消耗的体力，还有让人温暖得过了头的阳光的反复拷打下，艾丝黛拉终究还是撑不住困意，整个人就要往后仰去。
米霍克一抬手，托住了她的背，让她猛的清醒过来。
艾丝黛拉连忙坐好，“啪啪”两下，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的困意消散。
她不能睡着，她一睡着，分裂体就会自动回到她的身体里了，那就糟糕了。
这么想着，艾丝黛拉又用力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顿时疼得她龇牙咧嘴的。
就在她还要再掐一把自己的时候，米霍克抓住了她的手。
“够了。”
艾丝黛拉顶着被拍红的脸：“米霍克，我…”
米霍克：“不需要了。”
“诶…？”
“我们有船了。”
艾丝黛拉一下没明白米霍克的意思，却看到他忽然站了起来，甚至缓缓地拔出了刀。
艾丝黛拉疑惑。
艾丝黛拉震惊。
艾丝黛拉呆滞。
…
米霍克抢了一艘船，一艘比他们原本的小帆船大多了的海贼船。
不止抢了船，还把船上的那些叫嚣的海贼一个个扔下了海。
米霍克游刃有余，所以艾丝黛拉并没有出手，只是站在船舱下的阴影处等待。
然而，就在米霍克清理船的时候，船上剩下的几个海贼见势不妙，就要往船舱冲过来。
与此同时，他们的身后，米霍克已经将刀横在胸前，飞身过来了。
艾丝黛拉在面前混乱的色块中精准地看到了白衣黑裤的米霍克。
她连忙按下了刚要冒出来的分裂体，往后退了好几步，给米霍克留出更大的操作空间。
“砰”的一声，两个海贼被他一刀砍伤，砸向了船舱里，把门都撞飞了进去。
“咳咳…该死的…为什么…我们还没进伟大航路…”
“怎么能在这就…咳咳…”
海贼们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懑与不甘。
“因为你们太弱了。”
米霍克无情地点破了这个事实，然后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刀尖一动，仅剩的两个海贼就被他甩到了海里。
伴随着一声声浪花声，船上终于安静了下来。
这下，整艘海贼船，就都是他们的了。
听到船边传来的扑腾水花的声音，还有那一声声充满愤怒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和“我一定会来报仇”的叫骂声，艾丝黛拉趴在船舷上往下看。
一片蓝色的海洋中，花花绿绿的色块漂浮在上面，起起伏伏的。
老实说，作为一个在小岛上和善良的妈妈相依为命长大的孩子，艾丝黛拉对米霍克这样抢了船还要把人扔下
船的不道德行为表示不赞同。
虽然米霍克是海贼，他们也是海贼…但这是不是也算是一种…谋财害命？
可她并没有阻止米霍克的意思。
这群海贼和米霍克，那当然是米霍克更重要。
所以她只是静静地趴在船舷上皱着眉看那些在水中挣扎的海贼，然后良心有些不安地抿了抿嘴唇。
“船上有备用船。”
米霍克的声音忽然在艾丝黛拉的身后响起。
艾丝黛拉回头：“什么？”
“可以把备用船给他们，我们也用不到。”
米霍克走了过来，站在艾丝黛拉的身侧，也垂眸看向海面上那些家伙。
艾丝黛拉有些惊讶米霍克的提议，但片刻过后，她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米霍克侧目看她：“不是想救他们吗？”
艾丝黛拉咬着嘴唇小声说：“…不救。”
“嗯？”米霍克似乎是没想到艾丝黛拉会有这么直接的回答。
接着就看到艾丝黛拉扁了扁嘴，说：“他们骂你，还说会找你报仇…”
米霍克挑眉：“我不怕这些。”
艾丝黛拉：“我怕。”
如果是她自己的一念之差，最后给自己带来了麻烦，那她无话可说。但她怕就怕因为自己多余的举动，反而给米霍克带来了危险。
这不行。
说什么都不行。
艾丝黛拉又看了一眼海里的色块，怕自己想太多，转身往船舱走去。
有这个空看他们，还不如去船上清点一下有多少物资可以用。
而在她的身后，米霍克的视线静静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过了一会儿，他收起刀，也跟着往船舱里走去。
*
海贼船上别的不说，东西还挺齐全。
艾丝黛拉在这艘船上有不少收获，除了基本的食物和航海工具，还有些稀奇玩意儿。
比如电话虫。
对于一般人来说，电话虫并不算什么。可对于独居森林的艾丝黛拉来说，这可是只存在于别人的话里的。
于是当米霍克端着食物过来的时候，艾丝黛拉还沉迷于研究两只电话虫。
“吃饭。”
“来了！”
话是这么说，艾丝黛拉的脚还停在桌边一动不动。
米霍克静静地看着艾丝黛拉，然后沉声道：“黛拉。”
艾丝黛拉突然浑身一紧张，连忙放下了电话虫，乖乖地坐到了桌边。
“我…我来了。”
米霍克用船上找到的食物做了些简易饭团，一人一盘。
在原来那艘小帆船上不方便吃这种东西，艾丝黛拉已经有几天没吃到米饭了，现在还真的有些想念。
她捧着饭团，一口下去，塞了一腮帮子。
一边嚼吧嚼吧，一边好奇地问米霍克：“米霍克，你知道电话虫吗？”
“知道。”
“你用过吗？”
“没有。”
“你说电话虫是一种生物吗？”
“是。”
“米霍克，你说电话虫为什么可以通话呢？”
“特异功能。”
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艾丝黛拉的脑袋里，让她忍不住想向米霍克求证。
“那电话虫吃什么呢？”
米霍克抬眼瞥她，又收回视线，嘴上半开玩笑说：“空气。”
但艾丝黛拉的反应却让他停下了咀嚼的动作。
“只需要吃空气吗？！”
“那也太厉害了！”
她，当真了。
米霍克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饭团：“……”
咽下嘴里的米饭以后，他才正色说：“电话虫是一种草食性的生物。”
艾丝黛拉这才明白过来米霍克刚才好像是被她问烦了在逗她，而她还一本正经地问起来…
脸上一阵绯红，艾丝黛拉不好意思地低头，咬了一口饭团。
这段小插曲并没有持续多久。米霍克几口吃完了饭团就起身开始检查船上的物资。
艾丝黛拉对那些要细分的东西没有办法，但哪些是食物她还是分得清的。
她连忙转身指着两个木箱说：“米霍克，食物我已经分好了，都在你左手边。右手边的箱子里有些海图，还有望远镜什么的。”
“嗯。”
米霍克说着去看艾丝黛拉分拣出的东西，尤其是海图。
他打开了几张翻了翻，发现正好是东海几座岛屿的海图，上面还标记了航海路线。
真是喝汤有人递勺子。
他们的海图刚泡了，现在就有人送来了更详细的。
米霍克仔细看了看这些图，将它们放在一起拼凑出了更加大的一幅东海海图。
在看到其中一座岛时，米霍克的眼神变了变。
“米霍克，怎么样？这些海图有用吗？”
“有用。”他转身看向艾丝黛拉。
“很有用。”
第28章 28（已补全）“……
“磁鼓岛？”
艾丝黛拉有些疑惑地看着米霍克手里的海图。
海图上黑色、棕色、红色的色块交织在一起，让她看得眼晕，只能求助地看向米霍克。
“嗯，就在伟大航路的前半段。”
知道艾丝黛拉看不清，米霍克干脆收起了海图。
“所以这座岛上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艾丝黛拉对家乡以外的地方知之甚少，现在正茫然地趴在自己胳膊上看米霍克。
米霍克：“我听说过，那里被称为「医疗大国」。”
这句话一出，艾丝黛拉的眼神瞬间变了，她猛的坐直了身体，抓住米霍克的袖子。
“米霍克！你的意思是…你是说…”
米霍克点点头，接着说：“不过进了伟大航路，光靠海图已经不行了，还要靠记录指针。以防万一，最好是磁鼓岛的永久记录指针。”
“永久记录指针…”
艾丝黛拉知道这个东西，比起普通的记录指针，永久指针非常稀有。一般来说，只有那些发达的岛屿，有固定来往的游轮和商船，才可能有对应的永久指针。
那么磁鼓岛…
“这些等进了伟大航路再想。”米霍克站起身，“在这之前，我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
…
阴差阳错得到了一艘大船以后，艾丝黛拉和米霍克的航行生活舒服了不少。
原本在小船上，他们只能蜗居在上下两张吊床上，时不时还会团在甲板上一起守夜，但现在他们不止有了大房间，还有床了。
不过那充满汗味的床铺实在让人招架不住，所以他们现在还是盖着自己的斗篷睡的。
“米霍克，这面海贼旗怎么办？”
艾丝黛拉举着手里那块黑色的海贼旗，一时不知道放哪好。
这是米霍克在检查船的时候，顺手拆掉的，船帆上的海贼标志也被他用仓库里放着的白布盖掉了。
这样即使遇到了海军，也不至于一下子就被盯上，可以免去很多麻烦。
米霍克看了一眼，随口说道：“扔进仓库。”
“好吧。”
艾丝黛拉应了一声，又钻进了仓库里。
因为艾丝黛拉的视力问题，她没办法掌舵航行，所以这些天都是靠米霍克白天掌舵航行，晚上就停下，让船停在海上。
艾丝黛拉当然做不到将所有的活儿都压在米霍克一个人身上，于是她就揽过了整理任务，趁着白天，慢慢将船舱和仓库里的那些杂物进行整理分类。
毕竟短期内，这艘船就是他们的新居所了，总是干净一些才住得舒服。
说起来，这些海贼还真是搜集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光是一些不同岛屿的纪念品，艾丝黛拉就捡出来一大袋子。
什么糖汁岛的娃娃，霜月村的面具，风车村的酒，橘子岛的晴天娃娃…
米霍克对这些不感兴趣，可鲜少出门的艾丝黛拉却看得津津有味。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外面的世界这么纷繁。
见此，米霍克在厨房里翻出了一个小木箱，专门给她存放这些有意思的东西。
很快，艾丝黛拉就整理了满满一箱子，放在仓库的角落里。
只不过，她看着这一箱子的纪念品，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高兴，反而忽然陷入了一种羡慕感——
如果这些，都是她自己去大海上的各个岛屿搜集的那该多好…
刚想到这，艾丝黛拉连忙摇了摇头。
先不说她出航周游的可行性，光是她的身体就根本撑不住这种生活。
总不能拖着米霍克吧。
艾丝黛拉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甩掉，这才合上了手里的木箱子。
想站起来时，艾丝黛拉的手蹭到了旁边的柜子，却摸到了一手的灰尘。
“咳咳…”
飘散在空中的灰尘让她一时不察，呛得咳嗽个不停，她连忙后退了几步，伸手挥开周围的灰尘，想让自己的呼吸得以缓和下来。
可她没想到，这一咳嗽竟然根本停不下来。
剧烈的咳嗽声将正在掌舵的米霍克都吸引了过来，仓库门被“砰”一下推开。
“黛拉。”
一进仓库，米霍克就看到了因为咳嗽而捂着胸口跪倒在地的艾丝黛拉。
他快步走到艾丝黛拉的身边，蹲下身，伸手抚了抚她的背，可她的咳嗽丝毫没有缓解。
“咳咳，米，咳咳，米霍…”
“先别说话。”
米霍克说着站了起来，快速环视了一圈，又转身跑了出去。没几秒，他端着一杯水递到了艾丝黛拉的嘴边。
“喝点水。”
“咳，咳……好。”
就着米霍克的手，艾丝黛拉小口小口喝了半杯水，这才勉强压住了喉咙口仍然呼之欲出的咳嗽。
她一屁股往后坐在了地上，像是劫后余生一样，深呼吸了一口。一边捂着咳疼了的胸口，一边对米霍克道谢。
“谢，咳，谢了，米霍克，还好你在。”
还没说两句话，嘴边又被抵上了杯子。
“喝了。”米霍克不容拒绝的声音响起。
艾丝黛拉没推拒，她确实需要喝些水缓和一下。
然而水杯刚喝空，杯子就猛地被米霍克拿走了。
同时，背后传来一阵轻抚的感觉，米霍克正单膝点地，一手扶着她的背帮她顺气，一手将空杯子放到了自己的身旁。
“怎么回事？”
艾丝黛拉指了指柜子：“被灰尘呛到了而已。”
“只是呛到？”
艾丝黛拉点点头。
米霍克的眼神落在了柜子上，他没多问，只是让艾丝黛拉离开仓库，去外面吹吹风。
说罢，米霍克干脆一手拿起杯子，一手扣住艾丝黛拉的肩膀，将她扶了起来，推着她的后背让她往外走。
“可是米霍克，我仓库还没整理好…”
“不急于一时。”
“等等，米霍克，我没事…”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外走去。
就在艾丝黛拉的身后，米霍克正背着手拿着那个空水杯。他的手指缓慢地在水杯的杯口蹭了几下，直到那些许红色的印记全部从杯口，印到了他的指尖。
*
最后，积灰的仓库是米霍克顶着艾丝黛拉欲言又止、委屈巴巴的眼神打扫完的。
用他的话来讲，就是“也不差多这一份活”了。
艾丝黛拉一时想不到什么可以反驳他的话，所以只能蹲在仓库门口看他，时不时过去给他擦擦汗，递杯水。
不过这次收拾仓库竟然还有一些意外收获。
“这是鱼竿吗？”艾丝黛拉摸了摸手里那根细长的东西。
“嗯，还有鱼线。”
米霍克的手里拿着一卷透明的线，使劲拽了拽。
线很结实，感觉完全可以钓起一条大鱼。
“那是不是说明，我们以后的伙食就可以更丰盛一些了！”艾丝黛拉期待地摸了摸这根钓竿。
米霍克可没有这么好的心态，他将鱼线系在鱼竿上，扯了扯感受了一下牢固程度。
怕近处钓不到鱼，米霍克把鱼线拉得很长，一下都卷不到头。
一边说：“前提是能钓到。”
艾丝黛拉连忙反驳道：“米霍克，你怎么可能钓不到？”
“我不擅长钓鱼，不要又对我有这种莫名其妙的评价。”
米霍克这么说着，却已经在鱼钩上面挂好了土豆块了。
“米霍克，那你现在就开始钓鱼吗？”
艾丝黛拉这么问着，可已经伸手抓紧了钓竿，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米霍克看了她一眼，抓着钓竿带她站在了船舱旁边的船舷处，这里有一片阴影，正好可以让她在这钓鱼，
“钓吧。”
艾丝黛拉有些惊讶地转过头：“米霍克，你不钓吗？”
米霍克看了看被她抓在手里的钓竿：“…不了。”
“那我先试试！”艾丝黛拉高兴地举起鱼竿，后仰着身子，手往后一抬，再用力往前一甩。
“希望能钓到一条大鱼！”
她已经开始期待能用钓到的鱼做一大锅鱼汤了，米霍克做的汤是最好喝的。
与此同时，米霍克默默地抬手取下了钩在自己衬衫后背的鱼钩和在空中掉落，最后被他接住的土豆块。
“啊…我也——”
然后借着说话声，在艾丝黛拉看不到的地方，快速钩了回去，又扔进了海里。
“希望如此。”
随着话音落下，轻微的“扑通“声响起，再加上鱼竿上突然传来的拉扯感，让艾丝黛拉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疑惑。
她奇怪地拎了一下鱼竿，可是鱼线太细了，还是透明的，她根本看不见。
她刚想问米霍克有没有看到什么，鱼竿就忽然被米霍克握住了。
“再伸出去一点。”
米霍克说着，把鱼竿抽出来一些，让艾丝黛拉握着尾端。
“好…”艾丝黛拉连忙调整了手的位置。
“让鱼钩再甩出去些。”
“这样吗？”
“对。”
“架在这就可以了，不用一直握这么紧。”
艾丝黛拉以前在小木屋的时候没怎么钓过鱼，也钓不到什么鱼。现在竟然可以在船上尝试海钓，这让她兴奋极了。
“鱼竿不会长腿跑。”
米霍克看不下去了，捏了捏她的手腕，让她松开点手。
“…我只是怕鱼竿掉下船…”艾丝黛拉小声回道。
知道一时半会儿钓不到什么鱼，米霍克走到一边，踢过来几个放在几个空置的木箱子，叠起来以后，又抓着艾丝黛拉的胳膊坐下。
“？米霍克，我不累。”
木箱子有点高，艾丝黛拉坐上去脚都不着地，她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脚。
米霍克只是看着她，说：“坐在这。”
艾丝黛拉：“…好。”
不用一秒，就妥协了。
…
因为现在没有风，船就这么停在海面上。
海没有动静，鱼竿也没有动静，米霍克也没有动静。
艾丝黛拉坐在这钓鱼，只感觉整个世界安静得过分了。
真是太适合发呆了。
她不由得转头看向靠着墙看着鱼竿的米霍克。
米霍克好像又长高了一些？这孩子以后该不会长得像个巨人吧…
说起来，艾丝黛拉发现米霍克最近似乎总是在有意无意地照顾她。
难道就是因为长得高，像哥哥？还是说已经到了想表现的年纪？
她歪过头盯着米霍克，脑子里开始放空。
米霍克当然无法忽视她直白的视线，转过头和她对视了一眼。
“手酸了？”
艾丝黛拉茫然：“…？”
下一秒，米霍克直接接过了鱼竿，接替了钓鱼的任务。
第29章 29*……
*
有了船和足够的物资，艾丝黛拉和米霍克暂时不用担心找不到岛屿做补给，现在可以安心地朝着伟大航路进发。
对于海上的航行，米霍克有些经验，但到底比不上专业的航海士。
不过好在他在船舱里找到了这艘海贼船的航海士留下的笔记和海图，上面大致记载了他所知道的伟大航路可能出现的天气情况，还有些基本的航行知识。
米霍克这几天一闲下来就坐在甲板上看那些笔记。
这些东西对艾丝黛拉来讲和天书没什么区别，又看不清，即使看得清多半也看不懂。
不过她并没有因此感到沮丧，应该说，她也找到了有趣的东西——
那两只电话虫。
自从米霍克说过，电话虫是草食性的生物以后，艾丝黛拉便开始用船上的东西尝试喂食。
可惜船上没有新鲜的蔬菜水果，最多就是一些蔬菜干，但显然，电话虫不吃这东西。
然而什么都不吃，它们也完全不会饿的样子，每天都闭着眼睛
坐在那一动不动，可只要拿起装在上面的听筒，它们就会猛的睁大眼睛。
艾丝黛拉感觉很神奇。
所以她趴在桌前，反复地拿起听筒，又挂上听筒。
“虽然它们是电话虫，但也是会累的。”
米霍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了艾丝黛拉一跳，手里的听筒都掉了出去，电话虫马上响起了“嘟嘟嘟”的声音。
米霍克淡定地拿起听筒放了回去，顺手把刚才在看的笔记本放在了桌上，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艾丝黛拉平复了一下呼吸，这才问：“米霍克，你看完了？”
她忍不住拿起那本厚厚的笔记本，随便翻了翻。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黑色色块，简直就像是一团蚂蚁扭打在一起。
艾丝黛拉只觉得脑袋发昏，连忙“啪”一下合上，又放回了桌子上。
米霍克捏完眉心揉眼睛，别说艾丝黛拉，就算是他，长时间看这种东西也会觉得脑袋发昏。
“没看完，进来休息一会儿。”
甲板上的阳光虽然好，但也太好了，坐在那看书看久了以后眼睛容易发酸。
艾丝黛拉看他还在按揉眼睛，连忙探过身子抓住了他的胳膊。
“米霍克，不要用手去揉眼睛。”她不赞同地说着，“容易脏。”
说着，她硬是扯下了米霍克的手，转身往一边的料理台走去。
“米霍克，你等我一下！”
过了十几分钟，艾丝黛拉拿着两块毛巾回来了，一块递给他擦擦手。
然后自己站在米霍克的身后，手指贴上了他的额头。
米霍克下意识往前一躲，躲开她的手，眼神怪异地回头看她。
“我帮你放松一下。”抖了抖手里另一条冒着热气的毛巾，艾丝黛拉对米霍克招了招手。
米霍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往后靠坐到了椅背上。
接着，眼睛上被敷上了带着热气的毛巾，额角覆上了一双微凉的手。
在视线被隔绝以后，脑袋上的触感更加清晰。
随着艾丝黛拉的手指移动，米霍克顿时觉得一股奇怪的感觉从脚底蹿到了头顶，甚至让他想要现在、立刻、马上就躲开她的手指。
但理智还是占上风，米霍克依然靠在那一动不动，只是放在腿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捏成了拳头。
艾丝黛拉当然感觉不到米霍克的僵硬，她一边帮米霍克按着额角和眼周，一边还怀念地说着：“以前我妈妈也会这么帮我按。”
米霍克的脑袋忽然动了动，他放松了肩膀，随口应答着：“嗯？”
艾丝黛拉停下动作，歪过头，双手抱住了米霍克的头，凑到米霍克的脸颊边。
她眨巴着自己的眼睛：“米霍克，你知道的吧，我的眼睛。”
被蒙着眼睛的米霍克只感觉到一阵温热的呼吸忽然喷到了他的脸颊上，他下意识侧过头想躲开，可动作却在一瞬间僵硬了一下。
因为他的脑袋还被艾丝黛拉按着不让动。
“…知道什么？”
艾丝黛拉愣了一下才想起来，米霍克现在也看不到她的动作。
她连忙尴尬地松开了手指，继续若无其事地帮他按摩着眼眶周围。
“就是，咳，就是我很小的时候，还能看见，但是越长大，视线越是模糊。妈妈为了让我的视力退化慢一些，想了很多办法，比如像这样帮我放松眼睛。”
米霍克点了点头。
简单按摩了一会儿，艾丝黛拉小声问：“米霍克，有舒服一点吗？”
“嗯。”
得到米霍克的肯定，艾丝黛拉不免觉得有些得意，手上按得更加仔细了些。
不过没一会儿，艾丝黛拉的手就被握住了——米霍克突然站了起来，眼睛上的毛巾也掉了下来，被他放在了桌上。
“米霍克…”
“先别说话。”
米霍克伸手按住了艾丝黛拉的嘴巴，侧过头像是听到了什么。
下一秒，他又快步往甲板跑去。
“米…”
被留下的艾丝黛拉下意识想要叫他，又想起来米霍克的叮嘱，连忙自己闭上了嘴，快步跟了上去。
走到甲板上，她才发现天色好像忽然沉了下来。米霍克这时候正蹲在高高的桅杆上，注视着周围的情况。
很快，米霍克将展开的帆全部卷了起来，用麻绳紧紧地系了起来。
“黛拉进去！”
米霍克远远地喊了一声，说罢，他整个人已经蹿了出去，站在船舵边，调整着接下来的航向。
艾丝黛拉知道能让米霍克紧张起来的多半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她立刻钻进了船舱，趴在门边等米霍克进来的脚步声。
然而没等到米霍克进来，却等来了阵阵颠簸。
“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撞击到了船边，剧烈的颠簸让艾丝黛拉措手不及，整个人摔在了一边。
但她根本没时间喊疼，分裂体瞬间从她的背后出现，化成一团黑影，从门缝中钻出了船舱。
艾丝黛拉这才艰难地抓着桌子腿爬起来，想要找个安全的地方。
“砰”的一声，撞击再次出现，艾丝黛拉整个人滑向了墙壁，背部猛地撞了上去，骨头一阵疼痛。
顾不上疼痛，她连忙撑着自己爬了起来，让自己缩在墙角。
撞击声又持续了几次，艾丝黛拉闭上眼睛，靠着和分裂体的共享感知，感觉外面的情况。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很难专心共感，只能断断续续地感觉到船的后面是有什么大家伙追来了。
过了一会儿，那些家伙似乎是消停了下来，可能是被米霍克解决了。
艾丝黛拉惊魂未定地抱着自己的小腿，睁开了眼睛。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在刚才的撞击下，本来已经收拾好的船舱，在此时又化成了一片狼藉。
大片色块全部纠集在一起，她已经分不清面前什么是什么了。
糟了，物资！
艾丝黛拉连忙爬了起来，靠着墙壁，半跪半爬地往前面走去。
果然，那些整理好的食物现在都散落了一地，上面还压着各种杂物。不少调味料都撒了，有几个瓶装已经碎了一地，调料泡到了部分肉干上面。
在艾丝黛拉的眼里，这些东西已经被杂物压得像是画家画完画后留下的颜料盘了。
她跪坐在地上，尽可能地将还完好的食物一样样塞进木箱里，塞到墙角，又把被调味料沾过的食物放到了木盆里，塞进柜子里，准备等米霍克回来再商量怎么抢救。
“砰”，撞击声又开始了。
艾丝黛拉连忙一手抱紧了物资箱，一手拽住了旁边钉死在墙边的柜子。
幸好物资箱重新封好了，不至于再散开。
里面都这么颠簸，艾丝黛拉不由得开始担心外面的具体情况起来，也不知道米霍克怎么样了。
紧张和反复的颠簸让艾丝黛拉的呼吸不可避免地急促起来，紧接着胸口忽然一阵气短，她连忙捂着嘴巴和胸口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
“咳咳！！”
仿佛要把肺咳出来一样，艾丝黛拉下意识将自己的嘴巴捂得更紧。
突然，手心仿佛感觉到了些许湿润感。但咳嗽并没有给她一个机会看看自己的手。
趴在木箱上又连续咳嗽了好一会儿，艾丝黛拉才终于缓解了一些。
她大口呼吸着，手掌有些僵硬地伸到了自己的面前。
打开手掌——
愣了两秒后，她连忙合上了手掌，然后用手背小心又仔细地擦了擦自己的嘴巴。
艾丝黛拉站了起来，走到料理台边，舀了一碗水快速地洗干净了手和嘴巴。
撑着台面深呼吸了一口，艾丝黛拉只觉得自己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平静过。
她直起腰，拿起抹布，转身去收拾碎在地上的调料瓶。
幸好碎了的调料瓶都是小瓶子，撒出来的酱料不算多，影响到的食材也不多，不然接下来的航行可算不准什么时候能有补给了。
【”
黛拉，过来。“】
正在此时，耳边突兀地传来米霍克的声音。
艾丝黛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米霍克是在通过分裂体和她说话。
她连忙站起身，扶着墙，小心地走出了船舱。
外面的天色似乎更加阴沉了，海风也强劲起来，可是甲板上很安静。
艾丝黛拉知道，米霍克和她的分裂体现在正在船尾，和什么东西对峙。
她一抬手召回了分裂体，让分裂体抱着她快速船尾冲去。
这时候，她才明白过来，甲板上没什么事是因为有事的地方全在船尾和船身上。
不同大小的裂口告诉她，刚才这一定发生了剧烈的冲撞。
“米霍克！”
米霍克正站在船尾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海面上的什么东西。
艾丝黛拉凑了过去，低头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惊讶，就被米霍克一把拽着拦到了身后。
“黛拉，让分裂体去把它们引开。”
米霍克的眼神紧紧盯着后面的大家伙们，接着说：“我们得尽快离开这。”
米霍克的刀抬了起来，横在艾丝黛拉的面前，上面还沾着点滴血迹。
艾丝黛拉伸手摸了一下血迹，下一刻，分裂体便开始重新拟态，一个猛子扎进了大海里。
伴随着扑通一声，一只巨大的乌龟在海中冒了个头，然后快速往另一个方向游去。
随着它的离开，海面上顿时浮出了一大片阴影，紧接着是几十个硕大的脑袋，比艾丝黛拉的分裂体的体型更是大了有一倍。
艾丝黛拉这时候才得以表达自己的惊讶：“米霍克…所以上次我复制的那只乌龟是…”
“那些家伙…走丢的孩子吧。”
米霍克的额头上沁着薄汗，看起来被这群庞然大物消耗了不少体力。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我们得快离开这，可能要有大风浪了。”
被这群麻烦的乌龟缠着，船只能在这种危险的区域漂着，真要是来了大风浪，它们自然不会有什么大事，但这艘船可未必能扛得住了。
米霍克说着转身就要去解船帆，却在转身的一瞬间，一把抓住了艾丝黛拉的胳膊，看了看她染红的袖子。
“受伤了？”
第30章 30“受伤了？”米霍……
“受伤了？”
米霍克一把抓住了艾丝黛拉的胳膊。
艾丝黛拉的脑子一懵，她看向自己的袖子，这才发现袖子上隐约有些红色的色块。
“啊，这…这个是…”她的眼神胡乱地瞟了起来。
“手割破了？”
没等艾丝黛拉找借口，米霍克已经抓过了她的手腕，摊开了她的手心。
大概是刚才的情形太过紧张，所以艾丝黛拉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在收拾那些碎裂的调味瓶的时候，把自己的手心割破了。
现在被米霍克碰了碰，她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隐隐刺痛。
“哦…这个，我没…”艾丝黛拉刚想解释，却突然停了下来，猛地回头看向分裂体的方向。
来不及多说，她一把反握住米霍克的手，往船头走去，边走边说：“米霍克，我们快走，距离太远，我的分裂体快支撑不住了。”
米霍克又低头看了一眼她抓着他的手，没有反抗，任由她拉着自己向着船头跑去。
艾丝黛拉站在船舵边上，眼神盯着船尾不远处的分裂体。而米霍克此时双手握着船舵，正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航路。
“米霍克…”
“很快。”
分裂体和自己之间的感觉正在减弱，艾丝黛拉知道，很快分裂体就要超过有效范围了。
但为了两个人的安全，她努力维持着联系，尽可能地让分裂体把那群硕大的乌龟引得远一些。
“呜嗷——”
不过一瞬间，分裂体便再也支撑不住，化成了一团黑影从远处迅速飞回来。
与此同时，此起彼伏的、低沉的吼声传来。
艾丝黛拉有些脱力，腿一软就要跪下去。
“黛拉！”
上腹部被有力的胳膊一把拦住，接着，艾丝黛拉便感觉自己被勾着往前了两步，脑袋一歪就靠到了有些湿哒哒的地方。
艾丝黛拉感觉到有水滴滴落在自己的脸颊边，水滴顺着下颌滑进了衣服里。
她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正靠着米霍克的肩膀。
他的衬衣已经被溅起的海水打湿了一部分，连鬓角都是湿的，时不时有海水滴下来。
如果是平时，米霍克一定不会允许自己这么狼狈，但现在他实在无暇顾及这么多了。
毕竟他左手托着艾丝黛拉，手掌紧紧按着艾丝黛拉的后腰，一点都不敢放松，生怕她直接滑下去摔在地上，而右手还要继续掌舵。
“咳咳，咳…”分裂体返还来的疲惫感让艾丝黛拉忍不住咳嗽。
刚咳了两声，她就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捂住了嘴巴，然后退后了些，离开了米霍克的怀抱。
“咳咳，米，咳，米霍克，我去，我看看那些，乌龟，咳…”
她捂着嘴巴，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然后不给米霍克回答的机会，径直往船尾走去。
“咳…呼呼——”
随着艾丝黛拉的走开，米霍克的耳边却隐约响起了更为剧烈的咳嗽声。
握着舵的手不自觉地抠紧了，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米霍克用力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又是那一副冷静的样子。注意力也重新集中在面前的海域上。
…
“嘶…”
艾丝黛拉坐在船舱里，手被米霍克握在手里，伤药刺激伤口带来的痛让她不由得缩了缩手。
可手刚动一下被紧紧握住了，米霍克抬头看了她一眼。
感觉到从手上传来的力道，艾丝黛拉只好悻悻地又把手往前递出去一些。
“现在疼了？”
米霍克低声说着，看着面前白皙的手上出现的好几道伤痕，手下顿了顿，才又捏起棉球继续上药。
艾丝黛拉敏锐地感觉到了米霍克的心情不佳，歪着头小心地看着他。
“嘶…”还是没忍住小小地躲了一下。
下一秒，手上的动作更轻了。
艾丝黛拉小声说：“我…我只是没看到地上的碎片…”
当时船那么颠簸，情况又紧急，她确实没时间去多考虑，只想着减少一些损失而已。
米霍克抬眼看她，似乎想说什么，不过到底还是没说，低下头检查了一番她手上的伤口，便松开了手。
艾丝黛拉松了一口气，莫名有一种过关了的感觉。
“啊对，米霍克，我们真的不用去看着船舵吗？”
米霍克正在收拾药箱，听到艾丝黛拉的疑问，他侧过头，透过船舱的玻璃窗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
“不用了，没有风。”
勉强甩开了那些乌龟群以后，他们便闯入了一片空荡荡的海域。天色越发暗了下来，现在连风都停了。
他们的帆船前行缓慢，只能在大海上漂一段时间了。
“是不是要下雨了？”
艾丝黛拉看着窗外阴沉的颜色，不免有些担心。
听人说，在大海上越是像这样无风无浪，就越是说明接下来要迎来大风大浪了。
看起来米霍克也是这样想的，他站起身，凑到窗边往外张望着，眉眼间的严肃挥之不去。
“看来不像是下雨这么简单。”他说，“但担心再多也没用。”
米霍克伸手擦了擦有些灰尘的窗子，转身从角落里找出工具箱，拆了一个空木箱子，用钉子和木条做了个简易的门栓，封住了柜子的门。
同样的，把仓库和餐厅的柜门也都一一钉了起来。
艾丝黛拉站在门口看着他的动作，也硬撑着分裂出了一团黑影「米霍克」，去将保存物资的木箱子一起封起来。
果然，不祥的预感总是非常灵验的，在米霍克还在检查船身的破损情况时，暴风裹挟着暴雨来了。
刚才的大海有多平静，现在的大海就有多波涛汹涌。
“米霍克！！米霍克快进来！！”
艾丝黛拉使劲扒着船舱门，一手挡着飞进来的雨点，一边朝着甲板
上的米霍克大声喊。
米霍克也知道站在外面的危险太大了，连忙稳定了脚步往船舱里跑来。
“砰”一下。
在米霍克进来的下一秒，艾丝黛拉用力关上了门。
“嗬……”
饶是米霍克，在这种时候也累得撑着桌子喘息起来。
“米霍克，”艾丝黛拉将水囊递给了米霍克，“喝点水吗？”
米霍克仰头喝了一口，就拧紧了盖子，放下水囊。
外面的雨噼里啪啦下个不停，雨点砸在窗玻璃上，发出一声声闷响。
艾丝黛拉的视线不由得移向窗外。
但现在的天色已经暗到了她连色块都分不清的地步了，只能看到外面一团灰蒙蒙，时不时还有一簇一簇的闪电掠过。
“呜啊…”
船只开始摇晃起来，艾丝黛拉一个没站稳，撞在了墙上。
“黛拉，过来。”米霍克朝她伸出了手。
艾丝黛拉连忙朝着声音的方向伸出了手，握住了他的手。顺着他的力一路摸到了床边，又被他拉着坐在了地上，背靠床沿。
背后有柔软的倚靠，身侧有米霍克挡着。现在即使船在起伏颠簸，艾丝黛拉也稳稳地坐在那。
“应该不会持续太久的。”米霍克的声音在风雨声中依然那么冷静。
然而这声音对艾丝黛拉来讲却是最好的镇定剂。
她嘴里小声叫着：“米霍克…”
“嗯。”
第一次遭遇这么大的风浪，艾丝黛拉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米霍克的袖子。
米霍克什么都没说，即使艾丝黛拉已经用力到把他的胳膊都快拽到她自己怀里了，他也没有一点挣开的意思。
于是，艾丝黛拉开始得寸进尺，干脆抱紧了米霍克的胳膊，低着头，闭紧了眼睛，把自己的脑袋埋在他的胳膊上。
米霍克依然没有挣开，甚至一抬手，把放在床上的薄被抓了下来，罩在了艾丝黛拉的头上身上，又隔着被子按了按她的脑袋。
和刚才独自在船舱里不同，一个人的时候，艾丝黛拉能一边指挥分裂体去帮米霍克，一边自己在船舱里抢救物资，丝毫没有觉得这是一件怎么样危险的事情。
但现在米霍克坐在旁边，艾丝黛拉却发现自己好像突然变得脆弱了。
这样的感觉很熟悉，也很陌生。
她眨了眨眼睛，被被子笼罩着，眼前是一片黑暗。
“咳…咳咳…”喉咙口涌上来的痒意让她小声咳嗽了起来。
艾丝黛拉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让咳嗽声闷在了胸口。
“黛拉？”
“没事…咳，没、咳，没什么…被子的毛絮，呛到嗓子里了。”
硬生生咽下去了咳嗽，艾丝黛拉小心地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嘴巴，幸好什么都没有。
她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她的心里又涌起了一阵不安。
“米霍克，你说我们到磁鼓岛还要多久？”
米霍克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说：“或许一个月…左右。”
前提是能顺利进入伟大航路并且顺利找到航向的话。
艾丝黛拉点了点头：“一个月就能到了啊，那还挺快的…”
嘴里喃喃：“一个月…”
“嗯？”
艾丝黛拉猛地回过神：“啊，我是说，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到了。”
“嗯，不会很远。”
“砰”的一声，海水溅起几米高，艾丝黛拉清楚地感觉到海浪拍在了船舱顶上的感觉。
隐约还有木板发出的“噼啪”声。
“米霍克，你听到了吗？好像有木板断开的声音。”
“被撞坏的地方我用木条钉过了，应该不至于这么容易就断开……只要等驶出这一段海域，就安全了。”
米霍克说着皱起了眉。那些被乌龟们撞坏的地方确实是个隐患，谁也说不准会不会这次被海浪冲破，海水倒灌。
“乌龟原来是这么可怕的生物…”
“可怕？那伟大航路的海王类，每一种都要比这些乌龟大。”
艾丝黛拉只听说过海王类，却没有见过，现在脑子里都没有一个概念。但比那些乌龟还要大的话…
等下，乌龟…？
艾丝黛拉猛地掀开了被子。
她抓着米霍克的胳膊喊着：“米霍克！乌龟！”
米霍克：“？”
“我是不是可以让分裂体把我们的船拉到安全的海域？”
虽然她复制到的那只乌龟只是幼年，但体型也够大了。
然而米霍克却皱起了眉：“不行，你的能力已经使用透支了。”
“米霍克，我可以。”
艾丝黛拉这么说着，挣扎着站了起来，一抬手，一道黑影顺着门缝钻了出去。
“黛拉！”
没等米霍克阻止，他们便感觉到了船底下传来的震动感。
是分裂体成功托起了他们的船。
米霍克当机立断往船舱外走去，边走边说：“黛拉，让分裂体到船头来，别浪费体力。”
“…好。”
艾丝黛拉应了一声，连忙顶着暴雨也走了出去。
米霍克扯了一段麻绳套在了分裂体乌龟的后肢上，靠着乌龟游动的力量，拖着船往前面的海域穿行而去。
终于，努力了将近半个多小时，在艾丝黛拉完全脱力以前，船被拖出了暴雨的海域。
艾丝黛拉一下跪坐到甲板上，大口地呼吸，被雨水淋得湿哒哒的衣服和头发全部黏在身上，很难受，可却没有多的力气去整理了。
忽然视线一黑，身上一沉。
艾丝黛拉被一床被子包裹了起来。
下一秒，膝弯被勾住，背上被托住，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艾丝黛拉愣住：“诶？米霍克…？”
头一次被人以这样的姿势抱着，艾丝黛拉忽然感到一阵脸红。
“等下，我自己可以走…米霍克！你、你也很累了，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米霍克大步往船舱里走着，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嘴上也没闲着：“那我们换省力的姿势？”
艾丝黛拉：“？”
米霍克停下脚步低头看她，然后对自己的肩膀抬了抬下巴。
艾丝黛拉瞬间想起来被米霍克扛着走，顶得反胃的那些时日。
她默默地闭上了嘴。【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