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211(捉虫)二合一
在这附近晃了两圈,找了个老太太扎堆的地方,丁果丝滑地加入群聊,并给自己编了个身份:刚被儿子接来养老的农村老太太!
老太太们都爱打听,可也正是靠着各种打听,才
能掌握当地的情报线。
所以一坐下,就有人问丁果:“我瞅着你从前头那条胡同过来的,你家住几号院?”
丁果缓慢地摇摇头,用了汇阳老家的口音:“俺也不识字,也不知道几号,俺就记得家门前头一棵香椿树。”
老太太们了然,并表示理解,还想打听打听这个新加入的老太太的儿子在哪个单位上班,家里几口人,儿媳可有给脸色看,就听丁果问道:“将才俺在那边见个年轻的女娃让个老嫂子拉住了,说啥邹家,还说啥死也不搬出去,俺听了两句也没听明白咋回事……”
她话没说完,现场最少两个老太太就准备欠身过去看热闹,嘴里还问着:“是前头4号院的吧?那家可吵吵好一阵子了,那邹家亲戚过来了?咱过去瞧瞧。”
丁果赶忙把人拦着:“走了,人那闺女不是啥邹家亲戚,那老嫂子拦错人了。”
欠身的老太太又稳稳当当坐了回去,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说起这个事啊……”
丁果混在一堆老太太中间,聊的相当热闹。
四号院早先是一户邹姓人家的私产,后来被充公,邹家下放,现在邹家平反了,官方把属于邹家的房子还了回去。
但那套院子已经被分割成了十几小户,租了出去。
住在里面的人不走,邹家回来也没地方住,还是街道上帮忙现安排了个地方,为这事扯皮扯两个多月了还没扯明白。
街道上也去做工作,可几个老头老太太齐齐往地上一躺,这个捂着心口翻白眼,那个扶着脑袋嚷嚷脑瓜疼,街道上的人也没办法。
邹家人刚被平反,多年的遭遇还是让他们处处都透着小心翼翼,别说硬气起来撵人了,旁人大声说句话他们都下意识浑身发颤,也只能一趟趟跑街道。
街道也不敢来硬的,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最后邹家没办法,商量了一下,决定把房子卖出去。
当然,明面上不说卖,说的是要转给自家亲戚。而对方也不是邹家真正的亲戚,就是私下联系的买主。
这种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看房的人还没来,消息却先传了出去,住邹家院子的那几户每天围追堵截,看到个鬼鬼祟祟的人靠近就上去盘问,生怕这事儿成了。
“他们就是欺负邹家人老实,生怕来个横的把他们撵出去。”坐丁果左边的老太太道。
“消息咋往外散的那么快?”丁果好奇。
“嗐,老姐姐你不知道。”坐丁果右边的大娘拍了下丁果的大腿,“那院子里有在街道干活的。”
丁果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点了点头。
话题就此展开,也让丁果知道了这一片类似的情况不止那什么倒霉的老邹家。
还有三家,有一家的散户守住了地盘,房子主人打不过就加入,在家里搭了个棚子,暂时那么住着。
另外两家的住户都成功拿回了自己的房子。
这两户也是归还的祖产,但家里有能闹的,一家是天天半夜里去家里闹,住户们不让他们好过,他们也不让住户好活;另一家是见天去学校堵住户的孩子。
各显神通,但神通施展的很成功。
说白了,房子要不回来还是手段不够狠。
丁果表示学到了。
另一边,换了身衣服,顶着一脑袋草木灰的蚊子骑着那辆破破烂烂的自行车出来了,拐了个弯,准备从这边去主路。
正听八卦听的起劲的丁果就被人戳了戳胳膊:“这就是后头那户,见天去学校堵人家孩子的小伙子,就这样的德行,这辈子都娶不上媳妇。”
说着话还抬手朝那边点了点。
丁果就顺着她的动作看了过去。
蚊子也因为有人蛐蛐自己太大声,朝这边看来。
四目相对,丁果愣了,蚊子也将脚蹬子往后一退,踩了脚刹车停了下来。
她没看错,老太太堆里是真的混进去了奇怪的东西。
“……吉奶奶,您怎么在这儿?”
一个‘姐’差点脱口而出,关键时刻刹车,喊了奶奶,并擅自给丁果改了个姓。
丁果一头黑线,吉奶奶什么鬼。
但这一下让她顿时成了老太太群的焦点,好几个本来跟她聊的火热的老姐妹顿时用眼神划出了一道结界。
自动把丁果跟名声不好的小伙子分到了一个阵营。
这天其实聊的也差不多了,见状,丁果只好撑着膝盖站了起来:“老姐妹们,回头再聊啊!”
老姐妹们集体沉默,正在酝酿新的话题,只等丁果一离开就开聊。
丁果颤颤巍巍地朝蚊子走了过去。
蚊子也下了车,嘴角抽了抽,同时意味深长地看了丁果一眼。
她就说,这姐不止她这一个合伙人,出现在这附近,不会是从日坛公园东北角那边的黑市过来的吧?
两人刚汇合,才默契地朝外走了几步,老太太群那边的说话声就传了过来。
“那老婆子的儿子到底是谁啊?跟常家那小子那么熟呢?”
“唉哟,光顾着说话忘了问了……”
“那可不是个正经的,我离的近,闻她身上可香了!”
一看就不是正经老太太。
“嗐,跟常家认识的能有啥好人!”
丁果:……
还没走出十步远,她风评就被害了。
蚊子倒是习以为常:“不用理会,回头我去堵他们家小孩。”
丁果:……
蚊子:“他们仗着年纪大不讲理,到处给我们家造谣,在背后骂我奶奶,我就仗着年纪小犯浑。他们倚老卖老,我倚小卖小,很公平。”
丁果冲她竖起了大拇指,这观念似乎也没毛病。
似乎怕丁果误会,蚊子还解释了一句:“我不会打他们家小孩,就是当着他们的面说他们爷奶的坏话。反正他们怎么说我跟我奶,我就怎么跟孩子说他们家老人。”
她也是个孩子,那些人造自家谣都不避着她,她有样学样没毛病吧?
丁果忍不住噗嗤笑了,一时忘了压着嗓子,开启了原声频道:“以牙还牙。”
说完她愣了,蚊子也愣了下。
蚊子虽然知道丁果是假扮的老太太,
但冷不丁听见丁果用原声说话,还是吓了一跳。
丁果收回视线,算了,反正这马甲在蚊子眼里本来捂的也不严实。
“姐,你来这边是做啥买卖了?”蚊子把人喊过来当然不是为了打招呼,她很关心丁果给这边黑市出了啥货。
无缘无故的化成这样来这边没个合适的借口确实不合适,总不能说是跟踪蚊子过来的吧?
丁果就想起‘邹家亲戚’这事,道:“今儿过来不是做买卖的,想打听点消息。”
“啥消息啊姐?我对这一带熟,刚才你也听他们说了,我家就住这块儿。对了姐,我姓常,叫常望月。”为了拉近关系,蚊子也赶紧报了自己的真名。
她不说,谁知道那帮老太太没说?
“常望月?”丁果瞪大眼睛转头,粘起来的三角眼因为眼皮幅度太大,拉得生疼。
刚才那几个塑料老姐妹说姓常的,丁果还没想起什么,现在蚊子一报真名,她震惊了,仔细瞅着面前的蚊子。
一本小说的女主在创业途中经常遇到这样那样的对手,丁念君也没逃过这个规律。
而书里,常望月是丁念君最头疼的竞争对手,属于经常败在丁念君手里的角色,但屡败屡战,被读者称为‘打不死的小强’。
不过书里常望月出场的外形描述是高马尾、白衬衣、黑西裤,手上拿着个大哥大。
丁果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每次写到常望月时都要强调一下她的高马尾、白衬衣和黑西裤。
不过后半段手里的大哥大换成了逐渐时兴起来的小款手机。
常望月没想到自己的名字这么吓人,老太姐眼皮都变形了。
“姐,咋了?”
丁果强行辩解:“没啥,之前你说你叫蚊子,我以为你名字里应该有个‘文’呢,没想到这么不相干。”
蚊子:……
蚊子没多想,再次问起丁果要打听的消息。
“想打听打听这边的房子……”
蚊子:“姐,你不会就是姓邹的那家的亲戚吧?”
邹姓人家在这片大杂院里是不是已经很出名了?
咋一提谁都知道呢!
丁果摇摇头:“我不是,我也是过来后才听说这事的。不过人家有亲戚了,我寻思打听打听别的房源。”
蚊子道:“姐,这事儿我给你留意着。这两年归还房子的不少,有搬回去住的,也有生怕政策再变想落袋为安卖祖宅的。不光我们蓬勃胡同,旁的地方也有。姐你是非得在这边买吗?”
丁果摇摇头,过来这边前压根都没想房子的事儿,还是托最早遇见的那个老太太的福,让她想起年代文里常提到的返还祖宅的事。
打听这些消息也不是非得要买,可以先了解着。
但如果真碰上了她也不会推。
即使她不买,也可以问问大勇。
蚊子点点头道:“行,等我有消息了告诉…姐,我怎么联系你?”
还有这位姐到底长啥样啊,姓甚名谁啊。
她不太想看这张老脸了。
丁果:“过段时间荠菜就下来了,我出给你们一批荠菜,到时候我去找你,你要是有房源信息就顺便跟我说声,要是没有也无所谓,我也不是很急。”
蚊子眼睛亮了下,前后左右看看,又小声问了句:“姐,手里还有粮吗?麦收前粮价都不错。”
麦收前最后一次高价了,丁果也很心动,但想了想还是选择刹车,摇了摇头。
她给蚊子这边出了三次粮,量都不算小,再继续交易风险太大。
这个风险不是针对蚊子。
交易不是蚊子一个人达成的,她还有其他的合伙人。
这之前就没了继续出手粮食的想法,现在知道了蚊子的真名,她更不想了。
书里没写蚊子混黑市的这段经历,但提过她遭遇过合作伙伴的背刺,具体哪个阶段书里没写。
不知道是不是这时期一起混的伙伴。
小批量出点野菜,也不用再搞公园接头,到时候直接去黑市那边找她。
春季的野菜在农村不算啥,在城里行情还不错。
蚊子狐疑的跟丁果的人工三角眼对视几秒,撤回一个视线。
虽然有点失望,但还是热情饱满地表示会帮丁果打听房子的事,又骑车把丁果往附近的站牌送,倒是没问丁果住哪儿,怕老太姐以后不跟她合作了。
毕竟出来打听个房子都要化妆,可见老太姐的谨慎程度。
丁果虽然没说她之前暗中帮忙的事,但蚊子脑袋上那么大一坨草木灰,丁果也不至于装看不见的,问了问:“你脑袋咋了?”
蚊子抬手摸摸,又继续蹬着车子,不在意道:“没啥,上午跟俩孙子干了一架。那俩孙子之前抢过我的顾客,我今天撞上了他们的交易现场,就给他们搅黄了,打了一架。”
嗯,是书里那个有仇必报的常望月,不主动惹事,但不怕事。
可也太虎了,一人打俩!
蚊子说完,似怕吓到丁果,忙又解释了一句:“是他们先惹我的,我们地盘上的兄弟都不主动打人,尤其是合作的人。”
丁果:……
“该打,不过还是得注意安全,他们俩人呢!”
蚊子:“没啥,打不过就跑,以前跟我爷奶在乡下时练出来了。”
刚才那帮老太太既然能蛐蛐她,肯定在她出来前就已经跟老太姐说过她家的事了。
托那帮老太太的福,恐怕蓬勃胡同附近的流浪狗都知道他们是下放平反的了。
所以这会儿蚊子说起来也没隐瞒。
丁果想起塑料老姐妹恨恨诅咒蚊子娶不上媳妇的话,忍不住问了句:“他们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蚊子摇摇头,眼底有淡淡苦涩:“不知道,我也习惯了。”
当年跟着爷奶下放到牛棚,爷奶为了她的安全,就让她扮成个小男孩。
爷爷没扛过下放的磋磨,没等到平反,永远长眠在了那片土地上。
回城后奶奶提过让她改回女孩,蚊子没同意。
年迈的老人跟正值妙龄的女孩和年迈的老人跟能顶门立户的男孩,还是后者组合更安全。
虽然很讽刺,但这就是现状。
在牛棚时,整个世界都对他们充满了恶意;回到城里,早已物是人非,也没感受到多少善意。
反正当年的老街坊走的走,去世的去世,早没人知道她是男是女,索性还保持了原来的样子。
两人在站牌那儿分开,一个去了黑市,一个坐了一段路,找地方进空间卸妆,取出自行车回了家。
俩娃正在院子里晃晃悠悠的迈着小脚练习走路。
乔婶和王春花一人看着一个,在身后张着手,做保护状。
看见丁果进门,乔婶和王春花精准的预判了俩娃的反应,在俩娃不知天高地厚准备起跑时第一时间把人抓住,阻止了两场狗吃屎。
丁果到一旁停车,大宝小宝在乔婶和王春花怀里朝丁果的方向挣扎,嘴里叫魂一样‘嘛、嘛、嘛’个不停。
“诶诶诶诶!”丁果笑应着,从车把上摘下两捆鲜嫩的香椿芽、一块五花肉送去厨房,又去洗了手,这才过来一手一个,抱起俩娃亲香。
一周后,丁果继续保持老太太妆,给蚊子那边送了二十几斤荠菜、二十来斤蒲公英。
蚊子很惊讶丁果拿来的野菜这么干净整齐,整齐的不像野生的,好像人工培育的一般。
不过谁会疯了放着正经菜不种种野菜?
只能说老太姐不光有门路,还很良心,收货的时候拿尺子比着收的吧?
跟蚊子一起放哨的一个小青年都惊讶:“老大娘,这野菜也太好了!”
这卖相,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正说着呢,有出黑市的人看见了,惊呼道:“唉哟,这荠菜这么肥?这是婆婆丁吧?唉哟,太水灵了!大姐,这野菜咋卖?”
蚊子赶紧拦着:“有主了有主了!”
蚊子给了丁果一个不错的价格,全收。
打发跟她一起放哨的小伙子送回去,她左右看看,跟丁果到旁边说话:“姐,两处房源!”
“蓬勃胡同邹家那套院子被搅黄了,看房子的人跟里头的住户起了冲突,
给一个老大爷推倒,中风了。那人不地道,一看惹了祸,丫直接颠儿了。现在那住户就揪着‘邹家亲戚’这名头让邹家交人,邹家交不出来,他们就赖上了邹家,想要房子做赔偿。”
蚊子又左右看看,继续道:“乱是乱了点儿,但姐你要是想要,这会儿肯定能商量个低价,至于里头的人,姐你把这活包给我,我全给清咯,怎么样?”
丁果:“中风的那家不是赖上邹家了吗?”
蚊子嘿嘿笑了笑:“他们找不着看房的那人,我能找着。冤有头债有主,该找谁算找谁算去呗!”
别问她为什么没直接提供信息主动帮邹家,一是没那交情,二是好人不长命,她不想当好人,她就想努力赚钱,活的明明白白的,把奶奶养到长命百岁,让奶奶有生之年吃饱喝足,不被人欺负。
丁果:“另一套呢?”
蚊子继续警惕着周围:“另一套在三河里,面积小点儿,但住的人一点不比邹家院子的少,那边的人我也能清。”
丁果笑道:“你什么条件?”
蚊子搓了搓手,踌躇着张了好几次嘴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姐,我想请姐再帮我搞批粮食,价格按行情价,不让您吃亏,我要的是这个业绩,再有点业绩,我就是我们这片的二当家的了。”
“回头房子买了,里头的人清了,我再负责把院子里的乱七八糟给您拆干净。撵走的人我会给他们安置妥当,保证不让他们找姐的麻烦,清清爽爽的。”
丁果:……
这该死的上进心!
怪不得书里能让丁念君头疼成那样。
丁念君事业做的成功,除了真有点商业头脑,再就是潘家给的助力也不小。
常望月是纯靠自己拼起来的。
企业规模不大,但这个人战斗力是真的强。
丁果用她双人造三角眼定定地看了蚊子一会儿,道:“换一批人去接粮。”
蚊子眼睛瞬间亮了,连连点头:“成,姐你咋安排我咋执行。”随后又道,“姐,我那几个人是有啥问题吗?”
丁果都不知道具体是谁背刺的蚊子,她也不能一杆子把人打死,摇了摇头,道:“没有,只是谨慎而已。”
蚊子不疑有他,老太姐确实谨慎。
“先看看三里河那套吧。”
约定了时间看房,丁果想了想,给大勇去了个电话。
倒是也巧,大勇刚出了一周的差回去,在机修组帮着打杂顺便学习呢。
丁果不好在电话里说房子的事,而是问他近期有没有空来首都。
丁大勇心里一咯噔,猜到他姐要跟他说的不是一般的事,别的事还好,可别是他姐那边有什么麻烦,握了握话筒,道:“我这就去买晚上的票!”
他看过排班了,最近都没有中长差,短途的话让队里的实习司机练手,他正好可以请两天假。
尽管猜着他姐要说的不是一般的事,但没想到直接给他扔了一个雷。
“买房?”
丁大勇之前知道他姐在丰宁买的那套房子时羡慕过一阵,但本能觉得买房这种事离他有些距离。
哪怕如今手里有钱了,也没想到他会有能力买房,还是在首都这样的大城市。
如今他姐一提,丁大勇震惊之外有了种醍醐灌顶的醒悟。
是啊,买房!
往后跟玉玲结了婚他来首都时也有了自己的家。
至于分房,他盯着单位呢,可单位不会把房子给他分到首都来。
况且等排到他,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
同样,玉玲在单位的资历也不够。
“姐,有卖房子的?”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要是没有准确信息,他姐也不能一个电话把他叫到首都来。
邹家那套房子和三里河那套,丁果都不想撒手,自搂一套,让大勇买一套。
虽然邹家那边的院子还没去看,但丁果觉得,就如今那边的乱劲儿,房子估计一时半会出不了手。
她不担心房子会跑,只担心如今的政策,她名下房产多了会有不好的影响。
所以这一天她也没闲着,找系统保驾护航呢。
第212章 212二合一
有系统帮她模糊信息,丁果就决定了拿下蓬勃胡同那套房子,三里河这套让大勇买。
大勇在约定好看房的时间前去找了趟宋玉玲,回来后跟他姐去看房。
“跟玉玲说了?”
丁大勇点点头:“玉玲要跟着一块儿,我想着那边不利索,万一再起什么冲突,没让。等房子弄好了再带玉玲去看看。”
未婚夫要买房,宋玉玲当然是一百个支持,还问要不要找她爸帮忙,大勇没让,说他跟他姐先试试,要是真解决不了,再让老丈人出面。
说是这么说,大勇没打算把老丈人牵扯进来。
要买蓬勃胡同那套房子,丁果也准备拿到明面上,给自家男人说一声,顺便把手里的钱的来源过个明路。
裴澈自己也倒过货,所以在赚钱门路上的事吓不到他。
之前没说,也是丁果两辈子的单人思维太深刻,习惯了有事一个人做决定。
还是大勇因为准备买房的事去找玉玲的举动提醒了她,不然她还是会悄悄买了,等哪天想起来再给自家男人爆个雷。
丁果带着大勇去看房子。
赶到指定地点,蚊子已经先到了,正在东张西望。
丁果今天没再装老太太,左右以后跟蚊子的接触不会少,也不能光以假面目示人。
况且以后去蓬勃胡同那边,总不能每次都化个妆吧?
“蚊子!”
丁果喊了声,蚊子转过头来,眼睛缓缓瞪大。
这声音是…老太姐?
老太姐居然长得这么好看?
她是怎么舍得把这样一张脸化成老态龙钟的模样的?
“姐?”尽管已经有了猜测,蚊子还是试探着喊了声。
丁果忽视掉蚊子眼里的震惊,指指旁边的大勇,道:“这是我弟,我们一起过去看看房子。”
她二次开口,加上提到了房子,蚊子也正式确定了丁果的身份,笑道:“姐,这位…哥,你们
跟我来吧。”
默契的没提丁果之前的妆容。
路上,丁果给两人做了介绍,也报了自己名字。
大勇跟蚊子同岁,但比蚊子大半年,所以蚊子喊声哥也喊的着。
房主是一对五十出头,头发花白的夫妻。
正值壮年时不幸撞上了生命长河中的暗礁,遭遇了一场蹉跎,留下了满脸的风霜和心灵上不可磨灭的创伤。
看人的眼神带着些微小心翼翼,冲着三个年轻人点头打招呼,还微弯了下腰身。
这极低的姿态看的人心酸。
丁果赶紧弯腰打招呼回应:“杨老师、王老师,你们好!”
过来的路上,蚊子就跟丁果说了自己所了解的房主信息。
这两位以前是高中老师,被自己学生整了,扣上了帽子,下放到偏远地区改造,今年平反回城。
两口子平反后,还是回到了原来的学校继续教书,学校里也安排了宿舍,还返还了杨老师家的这套祖宅。
之所以准备卖房子,一是被整怕了,担心政策反复,想把房子换成钱;二是住在家里的租户太难缠,对他们进行各种道德绑架。
这不,今天两人带着丁果他们一进门,就有好几个人围了上来。
丁果注意到本来走在他们身侧的夫妻俩下意识往他们身后躲了下。
一个穿着跨栏背心的老头儿冲杨老师两口子瞪眼:“杨老师啊,你这又是干啥啊?真不打算给我们留条活路啊,你们还是当老师的呢……”
丁果眉头一跳,刚准备开口,旁边的蚊子上前一步,皮笑肉不笑地道:“咦?造纸厂不给你儿子儿媳开工资啊?那我一会儿替你去造纸厂问问,咋能光让工人干活不给工人开工资呢。”
老头儿脸上的老皮抖了下,冲蚊子瞪眼:“谁说不开工资了,你这孩子咋胡说八道呢?”
这青年是谁,咋知道他儿子儿媳在造纸厂上班?
“既然开工资,那咋就没活路了呢?我以为造纸厂要饿死厂里工人呢。”蚊子冷笑,说完招呼着丁果他们往里走。
杨老师两人低着头,有些不敢抬头跟这里的租户对视,身体本能的靠近丁果姐弟俩几分,跟着往里走。
明明是自己的家,可走在被搭建的乱七八糟的院子里却束手束脚,像侵占了别人的地盘。
“话也不能这么说,这不是厂里批不下宿舍吗?”有个大妈追上去,试图去扯蚊子,蚊子灵活避开,一捂胸口,嘴里‘唉哟唉哟’叫着,“离我远点儿啊,我刚断了三根肋骨还没长好,一吓就碎,今儿谁要吓到了我,谁养我一大家子。”
说完不等大妈反应,她伸手往裤兜里一揣一掏,摸出一张医院的处方纸,似是要证明什么,刚打开,又闪电般合了起来,嘴里嘀咕一句:“诶,我怎么把我精神病的诊断单子带出来了?”
丁果嘴角抽了一下,丁大勇则震惊地看了蚊子一眼,真的假的?这哥们看着不像有精神病的样子啊!
好几个想围上来的大爷大妈也齐齐一怔。
久经沙场的租户们似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一时不知如何接招。
蚊子在那边插科打诨,丁果已经拽着大勇大致转了一圈,透过违章搭建看本质,将房子本来的格局看了个差不多。
院子不算大,跟丰宁枣花巷那套院子面积差不多。
丁果打量的时候,反应过来的几个住户看出了蚊子是个混不吝的,他们自动掠过蚊子想去拉扯杨老师和王老师,被蚊子嬉皮笑脸的拦了下来。
大致看完,丁果冲蚊子点了点头,一行人不管那些租户各种不满的碎碎念,走出了院子。
从自己家里出来,杨老师两口子明显松了口气,饶是他们的动作不明显,丁果也能看出两人身体上的舒展。
没那么紧张了,王老师也好奇的问了蚊子一句:“小同志,你怎么知道那家租户的儿子儿媳在造纸厂上班?”
她跟老杨都不知道。
丁果惊讶的看看王老师,再看看蚊子,蚊子不是听两位老师说的?
“找人问的呗!”蚊子嘿嘿笑了笑,她可不光知道那一户的信息。
打听到这边的房子要出售后,她就把里头所有住户的信息都打听了个遍。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了解他们,接下来怎么跟那些人交涉搬走的问题。
几人走出一段距离,丁果看了眼大勇,以眼神询问他的想法。
丁大勇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看之前就听他姐说过院子里很多不合规的搭建,看过才知道居然那么乱,不过问题不大,那些乱七八糟的棚子一拆,院子马上就能恢复原样。
丁果就看向了杨、王两位老师:“房子我们看过了,房子的情况也确实复杂了点儿,后期要面临的麻烦不少,您看这价格……”
蚊子的包解决不能算卖方的加成,该自己这边表达的意见就得表达。
眼下房子就是附带着诸多麻烦,她用来当做砍价的根本不为过。
虽然她很同情两位老师,但一码归一码。
不管是卖方还是买方,努力争取自己一方的利益才是正常的,若过程太顺利,什么条件都痛快接受,杨老师和王老师该琢磨是不是房子卖的太亏了,再生出什么枝节。
丁果不想考验人心。
杨老师和王老师对视一眼,杨老师试着报了个价:“两千六,您看成吗?”
说完,脸就有些涨红,似乎报出的这个价格让他觉得有点羞愧。
丁果心里叹了口气,刚准备说话,蚊子看了丁果一眼,率先开口:“杨老师,回头丁同志买了房子还要遣散里面的住户,那些人什么样儿您二位也清楚,不定要扯皮多久呢。后期还得找人帮着清理那些搭建的棚子,林林总总麻烦一大堆呢。”
这种时候,恶人得她先来当。
杨、王两位老师想到家里的情况,也无奈地的叹了口气。
而且报出的那个价格,确实在他们的心理价位之上,总得给人留出点砍价的余地。
直接到底线,这买卖就没法谈了。
最后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价格定在了两千三。
谈好价格,杨老师两口子其实比丁果他们还焦急,怕夜长梦多,想今天就先把手续办上。
丁大勇是没问题,但他也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没带这么多钱过来。
他的存款够,只是来首都前不知道要买房,所以没带那么多过来。
丁果点头:“我带着。”
她打开包,飞快的从空间往里划拉了一堆钱,并让王老师看了一眼,好让两口子放心。
两方都没意见,又带着现钱,那就直奔这边的街道。
丁果的三套房子都没走过正经程序,这一办正经手续,丁果才知道还挺麻烦。
除了街道,一会儿还得去房管局,要跑一大圈。
街道这边有杨老师他们以前的老街坊,老街坊很同情这两口子,也想着尽快签字盖章,但被这边的一个负责人拦住了,找了杨老师夫妻俩和丁果姐弟俩到旁边谈话,询问准备如何安置里面的租户。
这态度气人不?
有点气人,杨老师作为房主,回来这么长时间迟迟无法住进自己家,街道上管了半天也没把问题解决,现在知道房子要过户给别人,不去想房主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倒是关心起里面租户的安置问题了。
是真的关心那些人吗?不见得!
是生怕那些住户会闹到街道办,给他们添麻烦吧。
丁果气笑了,可想办过户又必须得经过街道办,眼下还不能把人得罪了,只能配合这位领导,说自己这边会想办法妥善安置。
负责人还想刨根问底,想让丁果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丁果客客气气的笑容一收,瞪起的眼睛里突然充满了期待,问道:“领导,街道上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这边是要准备协助我们解决那些租户的安置事宜吗?”
负责人愣了下,马上就打起了太极,苦笑道:“这位同志说笑了,我们要是有这个能力早就给杨同志解决了。我们的工作也很难办,那些住户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过往我们也在努力协调,可是你们也看到了……”
丁果强忍着才没翻白眼,不过该签的字还是签了,该盖的章也没给落下,只是负责人再次叮嘱他们,好好跟租户们协商,最好给点安置费,千万不要闹的太难看。
估计他想说千万不要闹到街道来吧?
这老油条!
本来丁果就想过给安置费这事。
蚊子再有能耐,空口赶人也势必会惹出一些没完没了的麻烦。买房是为了住个踏实,要是因为这事没解决好而糟心,就得不偿失了。
刚才没跟这负责人说,是看出了这人的油滑,怕他会追问具体数额,再在不经过他们同意的前提下私下去跟租户们说些有的没的,总之不会帮到他们这边一点,还会多添些不必要的麻烦。
没想到她没提,人家该油滑还是油滑了,这么一问,倒是把安置费的事弄成了他帮那些租户申请的了。
不过这人既然想抢这个功,那她刚才主动提也没用,没地方显着他,他估摸着也会在别的地方找回来。
真是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净恶心人。
但考虑到大勇以后要在这片街道住,少不了要有用到街道的地方,得罪这些人就是给自己添麻烦,只能把卡在喉咙里的苍蝇吞了下去。
大勇和蚊子显然都想到了这一点,脸上都有些紧绷,却没说什么。
办完手续出来后,蚊子才忍不住骂了句:“这孙子!”
杨老师低声道:“别跟邵主任一般见识,往后你们还得在这边生活呢,那人就那样,虽不顶事,可只要别得罪他,也不会有旁的麻烦。”
但得罪了这种人,那也是小鞋一只接一只给你往脚上套。
房管局那边蚊子托人找了路子。
整体该走的程序虽然不会少,但能加加速,大大节省了他们的时间。
签完合约,丁果就直接带着二老去了银行。
来银行是杨老师夫妻提议的,丁果直接用王老师的名字开了个户,她把今天的房钱存进去,把折子交给了夫妻俩。
王老师眼眶有些湿润:“谢谢,谢谢你们。”
在这之前也有人问,有的把价格压的极低,有的一看院里那帮刺头,直接转身离开,留下他们承受那些租户的冷嘲热讽。
不卖吧,房子他们住不进去,还担心风向再变,房子会成为别人攻击他们的点。而且那些人不离开,又拖延着房租不交,让他们这么白白住着,夫妻俩心里也堵的慌。
街道协调不好,他们自己没那个能力,只能选择把房子卖掉。
也是无奈之举!
虽然心疼那是家里的祖宅,可卖出去了,心里到底落下一块石头,轻松不少。
丁果:“王老师,别这么说!”
老两口还是又道了几句谢,互相搀扶着离开。
“丁果姐,勇哥,剩下的事你们就不用管了,跟那些人的交涉交给我。”
不管是丁果还是大勇,确实没那个时间跟那些人纠缠,丁果拿了三百块钱给蚊子:“十天内搬走每户给二十的安置费,半月内搬的走给十块,超过二十天的一分不给,到时候直接过去拆家。安置费用不了这些,但办这种事你一个人肯定做不来,剩下的钱不管是请客吃饭还是给你朋友发辛苦费,你自己看着安排。”
蚊子挠挠头:“姐,其实我有对付那些人的方式。我把他们的底都摸清了!”
丁果笑道:“先礼后兵吧,要是能早早解决,你也能专心忙你的事,你的时间也是时间,在这事上浪费太久不划算,况且还有蓬勃胡同那边呢。”
丁果虽然没具体问她的清理方式,但也知道会有点激进。
她也担心惹出什么不可逆转的麻烦,还
是给租户一点补偿,先礼后兵,少拉点仇恨,闹到街道他们也占理。
刚才那个老油条也提了安置费,真不表示表示,那就是明晃晃的打脸了。
况且这事儿也不是给安置费就行的,要真给点安置费就能让那些租户搬走,各个街道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扯皮的事了。
能花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就怕花钱解决不了。
所以即使有了安置费,蚊子接下来的工作也不轻松。
大勇也道:“蚊子兄弟,拿着吧!”
对付那些人手段不够刚不行,太刚了也不行,过刚易折。
蚊子没再含糊,接了过来,道:“行,听丁果姐和勇哥的。”又问了句,“那些乱搭乱建的棚子啥的我看着安排了?材料你们留不留?”
有了安置费一说,她确实更好办事,就是便宜那帮孙子了。
因为自家房子的事,蚊子对这种赖着不走,欺软怕硬的租户很是反感。
大勇很活络,道:“你们看着安排处理吧,只要原有的建筑保留好就行。”
如果蚊子他们想要那些材料就要,算额外的辛苦费了,也拆不出几个钱。
丁果没插话,由着大勇自己决定了。
三人分开,丁果姐弟俩往回走。
“姐,钱的数额太大就不走邮局了。我回去尽快找人调个班跑趟这边的线,直接给你带过来。”大勇又道,“那三百块安置费,不够的话咱再补点,多出来的就当给蚊子的辛苦费了。”
这钱他出。
看过那些租户,不用再接触就知道有多难缠,那工程交给他,他不一定做的来。
丁果点头:“行!”又道,“你也不用太着急,我看中的那套房子有的磨呢。”
“我心里有数。”
大勇半路转弯,去跟玉玲说了声房子已经买了,等那边收拾好了,再让他姐带她去看。
丁果找了个时间,又化妆成老太太出给蚊子四千斤的货。
这次跟蚊子一起去接货的人换了几个,那个能掂量斤数的人都没带。
蚊子也选择直接相信丁果不会缺斤少两,按谈好的价钱交易,并默契的没提房子的事,还一口一个‘老太太’的喊着。
大勇那边速度也很快,不到一周就路过首都,连同那三百块安置费一起给丁果送了过来,没做停留,直接开车离开。
他姐说不着急,可这种事也不会按他们的节奏来,万一那边成交很快呢,别耽误他姐买房。
丁果在十天上去找了蚊子,远远的,蚊子就冲她扬眉一笑,打发走一起守门的兄弟,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潇洒的抛了抛:“姐,妥了!”
丁果并不震惊蚊子的效率。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在看房前蚊子就把那些租户信息都摸了个透彻。
这姑娘前期工作做的足,还在原本定好的计划上多出了一笔安置费,再结合她自己的手段,短时间内把街道上没解决的问题解决了并不意外。
“姐,蓬勃胡同那边的房子这两天去看看?”说着,蚊子拿出四十六块钱递给丁果:“姐,这是剩下的钱。”
丁果没接:“归你了。”
“姐,你给我送业绩了,这本来就说好的,还额外让你掏了钱呢。”
丁果:“还得拆那些搭建的棚子,清理建筑垃圾呢。”
蚊子笑道:“那些人自己拆了。”
她也没威逼利诱,就是在他们收拾东西搬家的时候,站在院子里一边看着那些违章建筑,一边跟自家兄弟高声讨论这东西能卖多少钱,那木头料子不错,能找木匠打个箱子用。
这面墙的砖块保存的很好,拆了敲出来再添点儿能在东南角起间杂物间了。
还一脸即将要占便宜的期待主动上去问那些住户:“大娘,棚顶这石棉瓦你们不带走吧?这东西防火防潮还轻便,你们要是不带走,我准备……”
也有人问她东西留下给不给钱,蚊子摇摇头:“你们要是乐意带走就带,带不走就算我的了,哪有钱给。我还想着这些材料能卖的卖点儿,不能卖的留着用也能省点钱呢。”
想让他们自己动手,就得有能让他们动手的动力。
不是蚊子看不上这些材料,她是在规避另一种风险,也是从自家要回房子遣散租户时得来的经验。
他们自己拆,不会有人回头又找来说要找或者拿什么什么东西。
自己拆干净了,材料都带走了,也没了再来找麻烦的借口。
就这样,本来想直接拍屁股走人的那些租户最后连半块砖头都没留下,生怕这混不吝占他们半点便宜。
所以只需要清理清理地上的狼藉,再把他们搭建时损坏的边边角角修复一下就行。
清理工作她带着人做完了,修理的事就得主人家自己决定了。
丁果听完,觉得这钱花的太值了。
“剩下的钱是你该得的,别嫌少就成。”
蚊子见丁果诚心要给,也就不客气了,笑嘻嘻地道:“不嫌少,谢谢姐。”
说起蓬勃胡同那边,丁果定好了下周一看房。
蚊子道:“成,邹家那边我已经搭上话了,我把上次看房伤人的那家伙的地址跟邹家说了。”
提前转移矛盾,是蚊子在这边的准备工作之一。
牵扯到自己的利益蚊子才给邹家提供信息,蚊子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说起来,如果没有之前丁果说要买房的事,她还不会关注邹家以及邹家那次的看房,不关注,自然也不会跟上惹了事的那个家伙,摸清他的住处。
所以她选择合适的时间点再甩出合适的信息,很心安理得。
第213章 213二合一
丁果拿了钥匙,去找宋玉玲,顺便喊上吴姨一起去看房子。
吴芳震惊:“大勇买房子了?”
丁果看向宋玉玲,玉玲没跟吴姨说?
宋玉玲听大勇说过房子后续的清理工作包了出去,但不清楚要扯皮多长时间,怕她妈跟着担心,就没着急说。
正打算这两天去趟丁果姐那里问问进展,需不需要找她爸帮忙,没想到直接成了。
这么
快的效率,她也很震惊。
虽然宋家没有返还的祖宅,也没遇到过难缠的租户问题,但这类话题随着部分人平反回城,已经不稀奇了。
吴芳震惊之余也忍不住后怕:“你们这些孩子,胆子真是太大了。好歹喊个长辈过去帮你们撑撑场子。”
宋玉玲挽住她妈的胳膊,道:“哎呀,这不是怕您跟着担心嘛。”
吴芳当然是高兴的,还是意外之喜。
房子甭管在啥时候都是不容易解决的事,吴芳前些时候还问过女儿,她有没有跟单位报名先排着号,等宿舍空缺。
大勇那边也提醒过,分不分下来先不说,名字得先排上。
两孩子都报名了,但吴芳算算他俩的资历,若没能评上先进或者劳模,等到结婚也够呛轮到的这俩小年轻。
没想到大勇不声不响办了件大事。
也是丁果这个大姐当的好,一有消息就赶紧喊了自己弟弟来买房。
吴芳听说如今事情已经办妥了,里头的人也都搬走了,一颗心这才彻底落到肚子里。
丁果不知道蚊子收拾的什么样,只含糊道:“稍微清理了下。”
“这个不要紧,我有的是时间,我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回头我再过去收拾收拾,这还叫事儿?”吴芳笑说着又问道,“跟你三婶说了吗?”
丁果点头:“大勇说会写信回去。”
吴芳笑着点点头:“是该跟家里说声,等村里农忙结束,让你三叔三婶过来看看。”
儿子在城里买了房,当父母的也跟着高兴高兴。
来到三河里,丁果开门走了进去。
这次再来,没了那些阻碍视线的违章搭建,院子整体就宽敞明亮了许多。
卫生打扫的还行,但有些棚子搭建时打了地基,拆除后地面痕迹严重,需要好好修一修。
正屋前侧和两侧墙面的砖缝里都砸了好几根钢钉,方便之前那些人拴绳子。
不知道是租户砸进去的还是街道上弄的。
总之,需要修补的地方不少。
吴芳看着都觉得心疼:“好好的房子,让那些人糟蹋成这样。”又道,“回头我让你宋叔和大哥他们过来看看,要是自己能修,跟大勇说声让他爸和他哥抽空忙闲的修一下。要是不行我们问问这边的街道,看有没有建筑队。”
这年头还没有装修一说,建筑队也只负责盖房子或者建筑维修。
院子的地面肯定要修,屋里地面也得铲了重新找平,最好打个水泥地面,墙面烟熏火燎痕迹严重,得粉一下。
总之,需要维修的地方不少。
不过要是不讲究的,直接住也行,房子整体结构破坏的不算严重,不透风不漏雨,但准备当婚房,手里又不是那么紧张,估计大勇来看了也想好好休整休整。
一圈看下来,丁果认真的感谢了耗子,还是系统靠谱,给她的房子都干净整洁,不是这种烂摊子。
耗子:空口白牙地感谢有什么用?地还不是它种,菜还不是它收?偶尔带俩小宿主进空间,它还得哄孩子。
哼,狗宿主!
丁果还不知道被自家统子蛐蛐了,从大勇家出来,丁果就把钥匙给了吴姨,方便她带宋叔过来看看。
吴芳也是急性子,当天晚上就带着宋成立和俩儿子过来了。
宋成立和宋凯他们知道大勇闷不吭声干的大事,高兴的同时,也是一阵后怕。
不过如今一切都尘埃落定,弄的还挺利索,也就光剩下高兴了。
不管咋说,这是自家女儿/妹妹未来的日子,有这套房子,娘家人心里是舒坦的。
宋成立他们又仔细看了一圈,哪些地方自己能修,哪些地方把握不大,等大勇来首都时问问他的想法再说。
周五晚上,裴澈从学校回来,两口子温存结束,裴澈还没顾上跟媳妇儿说他们接下来要去外地拉练演习,最少要一个半月的事,就听媳妇儿说了她想再买套房子。
裴澈只愣了一下,就道:“买!”
媳妇儿手里的钱别说买一套,两三套都买得起。
虽然不明白家里已经两套房子,媳妇儿为什么还要买房,但媳妇儿想买,他点头就是了。
然后才问起位置和房主的情况。
丁果说了下房子的情况,还说了大勇买房的事。
裴澈:……
首都的房源这么好找了吗?
“我明天去蓬勃胡同那边看看。”
丁果没反对,然后压低声音,继续道:“这次买房,没用到结婚时家里给的和上账的钱,也没动你的那张存折……”
裴澈皱起眉头,不高兴地打断媳妇儿的话:“什么‘你的’?连我都是我媳妇儿的。”
丁果笑着推了他一下:“行行行,我知道现在都是我的,我是想说我跟着大勇赚了点儿钱,够付这次买房子的钱。”
裴澈似乎并不意外,跑运输的没有不倒货的。
大勇带着姐姐赚外快也很正常。
只是没想到大勇带着自家媳妇儿赚这么多,居然赚出了一套房子。
不,是这姐弟俩短短一年居然赚了两套房。
“大勇上道上的会不会有些太快了?”
过于冒进并不是好事。
大勇独立开车才多久?
丁果道:“从实习的时候就入门了,也是摊上个好师父。不过我会盯着大勇,时常提醒提醒他。”
裴澈:“嗯,让大勇别太打眼。”
说完房子的事,裴澈才说了要外出训练演习,具体去哪儿还不知道,时间上大概是一个半月到两个月。
丁果支起了身子:“去这么久?有危险吗?”
这一年多习惯了男人半个月一次的陪伴,一下要分开一两个月,多少有点不舍。
裴澈把人按回去,笑道:“正常的课业训练,没有危险,不用担心。”
说完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道:“如果房子的事不好解决,跟爸妈说一声,让爸妈出面。”
刚才听媳妇儿说了,这事他们外包出去了,给大勇那边弄的挺利索。他明天只过去看看媳妇儿准备入手的房子,不会随意插手打乱媳妇儿这边的节奏。
当然,如果媳妇儿需要他,他还是很乐意的,可惜直到睡觉前,媳妇儿也没提让他帮忙的事。
第二天丁果上班,裴澈在家带了会儿娃,之后骑车出了门,去蓬勃胡同那边转了一圈。
还去了趟三里河,不过这边锁着门,他只能扒着门缝上往里瞅了两眼,还差点被戴红袖章的大妈当可疑人员抓住。
晚上丁果回去,又弄了半个小米粒大的大力丸融进了裴澈喝的那碗粥里。
分别在即,两人腻歪了小半宿。
再担心不舍,也知道这是裴澈的课业,所有的训练都是为了以后回到部队后更游刃有余的展开工作。
周一早上送走裴澈,丁果去跟蚊子汇合。
她今天调休。
远远的就看见蚊子手上牵着的大狗。
蚊子冲她笑了笑,拍拍狗头,道:“我家里养的狗,不咬人,但能吓唬人。”
蚊子的办法总是出人意料。
两人赶到蓬勃胡同,见到了邹家的男主人。
之前是区里工会的干部,现在回城后补了份体育局的工作。
看起来五六十的人能搞什么体育?说白了就是让他养老的。
这次去看房,同样遭遇了拦截,但有人认出了蚊子,是这片出了名的混不吝,一辈子找不上媳妇的坏青年。
蚊子的名声和她带的大狗在这次看房中起了关键作用,那些人虽然在旁边叫嚣,却不敢往跟前凑,只能骂骂咧咧地眼睁睁看他们逛了一圈,然后大摇大摆的离开。
流程跟三里河那边差不多。
邹家也因为一次次的闹剧少了很多心气儿,虽然比三里河那套院子面积大点儿,但最后谈下来的价格只比那边高了六十。
谈好价,就直接去办手续。
这边的街道倒是没人找丁果他们谈
话,很麻利的把字签了。
之后又跑了趟房管局,签完最后一张合约,丁果交了钱,照例拿了三百给蚊子,让她看着安排。
蚊子对这边的人就更熟了,大家对她也熟。
人的名,树的影,有时候混不吝的名头比街道上的干部名头都好使。
况且不光有安置费,蚊子还凭借强大的人脉帮他们找到了新的落脚点。
甚至还搞了个紧张营销,受上次丁果分配安置费的方式的启发,她改了改方式,前六户先答应搬走的,不光给二十安置费,还会优先帮他们安置,位置也是她手里最好的。
后头的,安置费逐一递减,新的落脚点不保证,要么他们自己找,要么蚊子帮忙找的地点较远,上班生活都不如这附近方便。
至于后头的人会不满赌气不走,在蚊子这儿是不存在的,文的不行她还有武的。
丁果姐让她先礼后兵,礼她行完了,这些人要是不买账就该发兵了。
紫竹桥这边,裴渝送来了半化肥袋的榆钱,还拿了几捆鲜嫩的香椿芽。
刚好大勇这趟差返回,在首都落脚,裴渝让丁果分了些榆钱和香椿芽给大勇,给他老丈人家送过去。
大勇道过谢,拎上东西去了宋家。
那房子弄利索后他还没去看过呢,跟老丈人和丈母娘一起过去看了看。
说起修缮的事,大勇想找人好好修一修,不光屋里要打水泥,院子里也准备铺层砖,还要加个吊顶,遮挡着熏烤的乌黑的房梁,粉刷、窗户改造这些就更甭说了。
最后还准备弄个他姐家那样的面包窑。
吴芳道:“让你爸和你哥他们干就行,不用单独找人。”
让老丈人和舅哥来干活?丁大勇赶紧摇头,道:“妈,爸和大哥他们平时上班也挺累的,这些活虽然零碎,但真干起来真不轻松。咱还是请人干,我还打算加盖一间厕所和洗漱间,就跟我姐家那院子一样。您二老平时有空过来帮着盯一眼就成了,活就别干了。”
这套院子也是再过来看才注意到,居然没盖厕所。
外头倒是有公厕,但哪赶得上在家里方便?
既然要收拾,连厕所也一起盖了。
听女婿这么安排,宋成立两口子就没再说什么了,加盖房屋什么的,对他们有点超纲,确实不如专业干建筑的。
看完房子,把二老送回去,丁大勇又回了紫竹桥,跟他姐说了下自己的安排,丁果就提起上次给自家干工程的那支队伍。
蓬勃胡同那边也要修、整改,一事不烦二主,还是找朱师傅。
姐弟俩吃过晚饭就骑车去了朱师傅家里,朱师傅也是刚从外头回来,听说要修两处院子,还有要加盖的房屋,当下也是把这活接了下来。
本来还想另约时间看房,但大勇在这边待不长,直接招呼着朱师傅先去看看他那套院子。
他姐那边不着急,收尾工作还在进行呢。
打着手电看完院子,两人就整改修建议聊妥了。
需要用到的材料让老丈人那边帮着买,他把钱留下,后期也得让老丈人他们帮忙盯着。
也不着急,朱师傅手里还有活呢,得一周后才有空。
交待完,大勇就回了丰宁。
彭桂花也收到了大儿子的信,老两口兴奋的脸上的笑容怎么也落不下去,再三叮嘱大柱和大林别说出去。
过于高调了怕遭人嫉妒。
这日子,真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彭桂花擦着眼角,但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孩他爹,我都觉得跟做梦一样。”
大儿子跳出农门,成了人人羡慕的货车司机,如今还找了个那么好的媳妇儿,这又在首都买房了。
首都,那可是首都啊!
丁志城吧嗒吧嗒抽着烟,微微颤抖的手显示了他内心的激动,道:“等麦子下来,大队里分了粮,咱给果果和亲家送些过去。”
顺道看看大勇买的房子。
彭桂花笑说:“成!”
跟着丁果那孩子,沾光沾大了。
不知道大伯子和前妯娌知道他们家因为丁果过的越来越好,会不会后悔没有好好对果果。
真是应了那句话,不能背后蛐蛐人。
彭桂花脑子里刚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大门就被人拍响了。
“谁啊?”
大柱出去开门,彭桂花赶紧把信折好塞进信封,收到里屋的箱子里。
刚把箱子合上,就听堂屋里传来她家男人带着点惊疑的、扬声打招呼的声音:“大哥?你、你咋回来了?”
丁志城忙起身朝外迎了上去。
彭桂花心里顿时一哆嗦,能让自家男人直接喊‘大哥’的只有大伯子了。
村里丁家其他比丁志城年长的同辈,喊哥都会带个名字。
大伯子回来了?新大嫂不会也回来了吧?
赶紧从里屋出来,正碰上丁志钢进来。
彭桂花第一时间往他身后看,没看到郑文芳,松了口气,倒是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丁香!
丁香手上提着个旧提包,穿着件有些肥大的长袖的瓜子,微微低着头。
“大哥回来了,香香……”
丁香微微低着头,喊了声:“三婶!”
丁志钢一脸疲倦,但疲倦的神色中还带着些挂脸,当然这脸不是挂给三房两口子看的,不知道挂给谁的,闷声道:“突然回来,也没跟你们商量一下,打扰了。”
彭桂花跟丁志城对视了一眼。
是挺打扰的,这一张丧气脸是啥意思?
不像是会有啥好事的样子啊。
虽然有诸多疑惑,可丁志钢没提,也不好直接问,彭桂花只好道:“大哥,你们爷俩吃饭了吗?”
丁志钢深吸一口气,突然发了声火:“气都气饱了,还吃啥饭!”
彭桂花顿时就不乐意了,这是得啥病了,从丰宁生了谁的气回来撒给他们看?
“他大爷,你这话说得,我跟志城咋气着你了?”
丁志钢一怔,才忙道:“他三婶,我不是说你……”
彭桂花:“那有话就好好说,你冷不丁冲我们嗷儿一嗓子,还以为我们得罪你了呢。”说完冲丁香笑了笑,“香香这还是头一次回来吧?快坐,甭拘着。”
说着话的时候,她顺着拉了下丁香的胳膊,想把丁香往那边马扎的方向带,结果丁香嘶的吸了口冷气,触电般收回胳膊,脸瞬间有些发白。
“咋了?胳膊咋了?”彭桂花也吓了一跳,忙问道。
丁香眼里聚了泪花,也没闷着不说,道:“我爸打的!”
丁志城和彭桂花双双愣了下,丁志城看向大哥:“你打孩子干啥?”
彭桂花也看了大伯子一眼,然后转头抓住丁香的手腕把她的袖子撸了上去,顿时嘶了口凉气。
丁志钢也有些讪讪,但还是梗着脖子道:“你们先问问她干了啥事,该不该打。”
丁香眼里含着泪花,瞪着丁志钢,一字一句地道:“我说了,不是我干的,我就算再不是人也绝对不会去伤害几个月大的孩子。你不相信我,不相信建党,就相信郑文芳和她带来的那俩儿子!”
“他大爷,到底出啥事了?你…我那个小侄子咋了?”
丁志钢没顾上三弟的问话,瞪着眼冲丁香道:“你还嘴硬,你还犟。天天就你在家看孩子,除了你文芳姨就你在看孩子。你小弟身上那些针眼总不能是你文芳姨自己扎的吧?”
“我帮你们看孩子还看出错来了。”丁香哭着吼道,“说一万遍我还是那句话,不是我做的!”
彭桂花大惊:“什么针眼?”
丁志钢显然让小女儿气的不轻,抬手指了指丁香,又收回手重重叹了口气:“前些日子建华老是哭,怎么抱都哭,前天他妈要给孩子洗澡时才发现,那孩子身上好几个小红点,一按就哭,一按就哭,带着孩子去医院看了看,大夫说是针扎的。”
说完狠狠瞪着丁香:“小小年纪,不光恶毒还满嘴瞎话,你弟弟
还不到一岁。”
丁香气得浑身哆嗦:“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呜呜呜……”
彭桂花反正是不信丁志钢的,他脑子不正常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但她跟丁香接触不多,谈不上信与不信,她看看都在盛怒中的父女俩,问了句题外话:“建党呢?”
建党不是跟丁香一起跟着大伯子吗?
提起小儿子,丁志钢道:“建设改造回来了,把建党接他妈那边去了。”说完又指指丁香,“本来我还以为这是个懂事的,体谅我这个当爸的,在家里帮着洗洗涮涮带带弟弟,谁能想到竟干出这么恶毒的事来。”
彭桂花继续无视了丁志钢的咆哮,问了句:“那你带香香回来是……”
丁志钢这才想起回来的目的,道:“哦,是这样!老三,弟妹,出了这种事,文芳心疼孩子,天天在家里抱着孩子哭,跟香香也没法…没法处,我寻思让香香回来待些日子。我也不白让你们帮忙照顾,我每个月给香香往回邮五块钱的生活费。香香如今年龄也大了,能干活,你们也不用惯着她,该下地下地,该挣工分挣工分,甭不好意思不指使她……”
彭桂花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语气平静地打断丁志钢的话:“哦,建党去了他妈那里。现在又想办法把丁香送回了老家…他大爷,你那个家里现在还有谁?”
“这是不是就是书上说的那啥…妻离子散?”丁志城在旁边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不怕老实人不说话,就怕老实人开口。
丁志钢愣了下,一时间脸上的表情有些难堪。
“这叫啥话,离婚是我提的。建党是…是建设接过去的,他名义上还跟着我。香香是因为太不懂事,加上文芳这两天情绪有点激动,我寻思先把她送回来避避风头,过阵子就接回去了。”
丁志钢虽然解释挽尊,但还是让三弟这直不楞登的话弄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彭桂花翻了个白眼,懒得再说什么。
她现在有点信丁香的话了。
“香香,来厨房帮三婶做饭。”
丁香抬手抹把脸,跟着出去。
一进厨房,彭桂花就又重新撸起了丁香的袖子。
她跟这个侄女不算熟,有数的几次接触印象也不算好,但彭桂花不会跟个孩子计较她当初礼貌不礼貌的问题,尤其刚才看到丁香胳膊上触目惊心的青紫,更是顾不上之前的啥印象了,只觉得大伯子这个爹当的,越来越没个爹样。
这会儿袖口撸到腋下,看到了好几条青紫。
“那根胳膊有吗?还打你哪儿了?”
丁香不想哭,但这会儿眼泪就是忍不住往外涌,点了点头,抽噎着道:“后、后背和、和腿上。”说完,抽噎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断断续续道,“三、三婶,真、真不是我,我没拿针扎建华,呜呜呜……”
她就是想留住在那个家里的位置,等明年就申请下乡,为什么他们连一年都不愿意等!
彭桂花叹了口气:“你爸那个糊涂的,脑子真是让驴粪糊住了。”
“我煮点面条你先吃了垫垫肚子,一会儿我带你去卫生室,咱村卫生室里有女大夫,让她给你看看,抹点药。”
丁香愣了愣,嚎啕大哭。
从因为被冤枉到现在,她挨打挨骂,被强行拽上火车送到这个对她来说有些陌生的地方,三婶是第一个没用怀疑的眼神看她,没说质疑的话,只关心她的伤,还要带她去上药的人。
为什么善意总是来自旁人而不是至亲的亲人呢?
“三婶,我会好好干活,帮家里挣工分。明年年龄够了我就回去申请主动下乡!”丁香擦了擦泪,竭力压住心里的情绪,冲彭桂花鞠了一躬,“以前我不懂事,在您跟三叔去家里时态度不礼貌,我给您道歉。”
彭桂花叹了口气。
就这样,丁香留了下来。
第二天丁志钢返程前,皱着眉叮嘱丁香:“好好听你三叔三婶的话……”
丁香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院子。
“他三婶,你看她……”
“他大爷,行了!”彭桂花脸色也很不好看,“回去跟大嫂和两个继子好好过日子吧。”
她同情丁香,可也不喜欢大伯子一声招呼不打就往回送人。
听说当年往回送丁果时也是这样。
婆婆还以为老大带着媳妇儿回来看她老人家的呢,结果留下个婴儿拍拍屁股走了。
想到这里,她倒是有些遗憾大伯子和前大嫂离了婚,感觉俩人挺般配的,行事风格都一样,离了可惜!
彭桂花的话让丁志钢一噎,这话虽说没毛病,但听着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孩子犯错,老三家里的对他冷什么脸。
让他们帮忙管一阵香香,他也是给钱的。
而且也不是一直让香香留在这里,等家里文芳情绪好点儿了,大家都冷静了,到时候他就把香香接回去。
丁果跟着蚊子去蓬勃胡同转了一圈,出来咔嚓给大门上了锁,请蚊子去吃了顿饭。
转天上班的时候,居然凑巧的同时收到了桃子和大柱寄来的信。
第214章 214二合一
桃子和大柱都在信里说了丁香被送回老家的事。
不过桃子是在街上碰见钢厂家属院的邻居,从邻居口中知道的。
之后往老家拍了个电报,让她娘往厂里给她回了个电话,还挨了她娘一顿骂。
黄梅花接到电报,还以为大闺女有啥重要事呢,结果是问丁香的情况。
黄梅花觉得这事儿写信就行了,为个之前他们去城里不给他们好脸色的丁香特意花个电话费不值当的。
嘴上嚷着心疼话费,但还是忍不住跟丁桃多絮叨了两句:“真是报…那啥,她以前嫌咱是乡下泥腿子,结果被她亲爹送回来当泥腿子了。”
她想说‘报应’,但目光瞥见旁边的柜员,又及时收了口,怕被说搞封建迷信。
但黄梅花心里是痛快的,不过她也就心里痛快痛快,倒是没当丁香面说啥,现在大闺女不让她嘴里没把门的。
“……打小没干过农活,也不知道你大爷咋舍得,真是有了后妈就有后爹。”吐槽完丁香,也没忘了吐槽大伯子。
干家务跟干农活不一样,家务不轻松,农活更累,丁香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在农村的田里顶着大日头锄草,心里又羞愧又难过,夜里偷着哭过几回,对丁志钢的恨意到了极点。
大柱来信倒是没多说,只讲了原因以及丁香如今在乡下的状态。
村里经历过知青下乡,丁香就跟其他刚到农村的知青一样,刚开始肯定要吃点苦头,慢慢也就适应了。
丁果很是无语,丁志钢就是看三叔三婶老实,好说话,他怎么不往二房送?
不过丁香会被送回老家这种情况也是丁果没想到的。
如果信里说的事儿丁香真是被冤枉的,那老丁同志眼瞎心盲的程度似乎又攀上了一个新高度。
同时,郑文芳跟她带到丁家的两个儿子的手段也令人咋舌。
之前听桃子说过,丁建党现在常住岳红梅那儿,已经不回钢厂家属院了。如今丁香又被送回了老家,那现在钢铁厂家属院的那个家里还有谁?
如果郑文芳只是想让丁志钢疏远前头的子女,一心跟她过日子,那还是好的。
可要是前期吸完了血,到老了需要子女赡养的时候再一脚蹬出来,那可就好看了。
丁果收起信,那就提前祝老丁同志晚年幸福吧。
大勇那套院子开始装修了,丁果去看过一回,平时主要是吴姨和宋叔帮忙盯着。
宋玉玲有时候送信路过那边也进去瞅一眼她跟大勇未来的小家,心里甜滋滋的。
三里河的院子工程结束时,大勇又来了趟首都,给朱师傅结完款,看着焕然一新的院子,也是乐得满脸荡漾。
院子铺了层碎砖,但也留了块土地,准备弄个小菜园,交给丈母娘打理,种点菜,他们也能省个菜钱。
蓬勃胡同那边的工程跟上,吴芳这才知道丁果也买了套房子。
女婿买房,她心里还没啥触动,只满心想着女儿以后的日子。可丁果有两套院子还又入手了一套房子,吴芳就有些触动了,回去跟老宋商量,他们要不要也计划一下,买套房子。
单位分的房子终归还是单位的,虽然能住一辈子,可到底不是他们自己的,也无法传宗接代。
但买的房子就不一样了,能祖祖辈辈传下去。
唯一的担心就是怕风向会变,到时候买的房子可能会成为攻击他们的点。
但俩年轻人左一套右一套的买,吴芳又有种想跟着年轻人敢想敢干的思想博一把。
就这么纠结着,争取自家老宋的意见。
听完妻子的话,宋成立却是心头一震。
虽说他们一家也遭遇过命运的蹉跎,可既然能平反回城,还给他安排了不错的工作,说明风向终归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比起妻子的担心,宋成立更多的却是油生出一股豪迈。
“那就买,我们先打听着,真遇到有人出手,院子又合适的话就买一套。”
房子也不是那么好找的,可遇不可求。
两人倒是没想找丁果问问她怎么获得的信息来源,反正也不是买来急着住的,自家慢慢留意着呗。
“行,那我回头留意着,遇上了咱就去看看。”
收完麦子,大队上分了粮,彭桂花和丁志城两口子带着粮食进城了。
丁果又无奈又心疼,这大热天,带着这么多粮食一路过来,想也知道那份辛苦。
“三婶,我这里真不缺吃的。”
彭桂花笑道:“不一样,尝尝今年的新粮。”
虽然下来的新粮还不如丁果和大勇送回去的粮好吃,但图个新嘛。
而且今年收成不错,瞧着也不会再出现去年那种光景,也顺便图个吉利了。
不过送都送过来了,丁果也只能接受了二老的心意,忙给三叔三婶送上两缸子井水,让他们缓解疲劳,又去切了个昨天从外头拿回来的西瓜。
等老两口歇过劲,安排他们去冲澡换衣服,收拾清爽后带着一袋新麦子去了宋家。
吴芳也是感动的不行,连声说家里口粮够吃,让亲家以后来就来,别大老远的再扛粮食了,够累的。
农村吃粮虽然比城里方便,可那也是不知道淌多少汗水换来的。
他们也在乡下干过活,知道种庄稼的辛苦。
在宋家吃过午饭,宋成立下午还要上班,直接去了单位,吴芳带着亲家去了三河里,让彭桂花和丁志城看大勇买的房子。
信上知道是一回事,可真站到院子里看着整洁的地面,旁边明显就是新建的厕所以及屋里重新粉刷的墙面,又是另一种感觉。
只是因为还没打算搬过来住,所以屋里没啥家具,就一张用砖头和木板搭起来的床。
也没人睡,大勇过来还是住他姐那边。
“好,这院子真好。”丁志城连连点头,眼眶酸胀。
跟村里自家那套院子面积差不多,但这是城里啊,还是首都!
吴芳指着院子墙边的一块菜地,道:“大勇说让我种点菜,平时过来打理打理,也给院子增添点人气。”
彭桂花笑道:“自己种点菜吃着着实方便一些,不然院子荒着也是荒着。”
她还很感激亲家愿意帮忙照料院子,人家都回城了,还是干部家属,却仍会因为女婿一句话跑来种菜。
这亲家真是朴实。
也侧面看出儿子跟老丈人一家相处的不错。
丁志城过去看了看,连连笑着点头:“这菜挺旺相。”
吴芳笑道:“当年在乡下也种过菜,技术上虽不如你们,但自家吃还是够的。”
略显空落的院子看了一个来小时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彭桂花脸上的笑就没落下去过。
一行人去了丁果家,坐着说话、逗孩子,吴芳等小女儿下班跟老宋一起过来,又吃过晚饭才离开。
晚上躺在炕上,吹着风扇,彭桂花才说起丁香:“刚去那几天见天早上起来眼睛都是肿的,不过现在倒适应了,跟着大林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下工也能拿五六个工分。如今人虽然黑了点儿,但咱家不短她吃喝,个头窜了,瞧着也有劲了,性子比刚来时开朗多了。”
“你爸给生活费,她又自己挣着工分,我寻思不占个孩子的便宜。香香这个年龄就这么不念书了也挺可惜,我跟她商量,给她问问咱那儿的学校,甭管她在老家待多久,去课堂上听听课,放了学上点工,就算她自己挣的学费了。丁香说什么也不去,说让大柱教她。现在大柱不上工的时候就教她学习,我瞧着学的挺带劲。”
“回头等她回城,我把她的工分折成钱让她带回去。”
彭桂花毕竟跟丁香这个侄女不算熟,如果丁香想去学校,她就帮着找找队里,让支书或者大队长去公社学校说说。丁香实在不想去她也不勉强,自己的心意到了就行。
就是这么长时间了,大伯子那边也没有要接回去的意思,彭桂花觉得,这个孩子大伯子恐怕也不准备要了。
“把你们一个个的心都寒透了,咱看他将来老了咋办。”彭桂花无语。
跟果果的关系弄成这样,现在丁香也是。
那天黄梅花问丁香,回来这么长时间了,想不想家。
丁香脸上笑盈盈的,道:“二婶,那不是我的家。”
爸的家不是她的家,妈的家更不是。
她没有家。
瞧着心也冷了。
丁果感慨,三婶就是实诚。
丁志钢虽然给生活费,可看顾一个孩子并不是只有吃喝,还有一份责任在呢。
三叔三婶在这边只待了两天,就回了汇阳。
丁果再次建议让大柱和大林来首都住些日子,彭桂花依旧没同意:“听说咱公社的小学准备再招两个老师,大柱刚高中毕业,我寻思听着消息,万一是真的,让报名试试,看能不能争到个名额。”
丁果忙道:“真要招人让大柱努力争取。”
正好不知道要怎么说让大柱毕业后也别丢了课本,如果能竞争上老师,那想离开书本也不行。
丁果在不久后收到桃子的来信,说丁志钢搬家了。
郑文芳在棉纺厂的宿舍申请下来了,面积比钢厂家属院住的那间宽敞,举家搬到了棉纺厂宿舍。
这下小老六更是别想回城了。
就算回去,境况也只会比以前更糟。
进入八月份的时候,训练结束的裴澈回来了。
瞧着瘦了个半圈,别的倒是没什么变化。
俩娃只盯着许久没见的爹认了片刻,就咯咯笑着扑进了裴澈的怀里。
裴澈的一颗心瞬间软的一塌糊涂。
看着乐的有些找不着北的裴澈,乔婶不想打击他,只小声跟王春花嘀咕:“孩子要是哭一场才是真的想,孩子笑只能说想起来这人以前见过。”
丁果正好听见,转头看了还在那边傻乐的男人一眼,忍俊不禁。
对此一无所知的裴澈乐颠颠的陪俩娃玩了一下午,还沾沾自喜儿子闺女的好记性,没忘了他这个爹。
夜里抱着媳妇儿腻歪了一场,问起蓬勃胡同那边后来的进展,以及有没有成功买下来,租户们有没有闹事。
蓬勃胡同那边的院子早就修缮完了,丁果去看过一趟,还在那边碰到了蚊子,蚊子还问她是不是准备搬过来。
暂时是没打算搬过去的。
让终于研究出筛选租客功能的系统帮着挑了两户人家,分别把蓬勃胡同和朝外大街那边的院子租了出去。
“买下来了,挺顺利的。院子我租出去了,一个月十块。”
裴澈这次回来在家里待了一个礼拜。
每天一手一个牵着孩子走路,或抱他们出去玩、回大院,还去了趟爸妈的单位。
裴正中跟邵寻萍的工作走上正轨后,休息的时间也比刚回来时少了,两到三周才能回趟家,没跟孙子孙女亲香够,就又回单位了。
这天,丁果刚下班回到家里,就看到了等在家里的宋玉玲。
还以为宋玉玲跟往常一样是来找她玩的,没想到被未来弟媳拉到旁边神神秘秘地叮嘱:“丁果姐,我爸说让你没事复习复习以前的高中课程。”
这话一落,丁果心头狠狠一跳。
终于,要来了!
现在才八月份,真正公布消息要等到十月份。
但这么大的决策可不是今天商量明天公布,在这之前肯定已经开始商讨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支持恢复高考,还有人持反对意见,想继续维持推荐上大学的办法。
宋叔就是教育局的,提前听到风声不奇怪。
而能让宋玉玲来提醒自己,说明他是支持的。
宋玉玲又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上头有人建议恢复高考,不是推荐,是跟以前的模式一样。虽然不知道最后能不能争取成功,但多看点书是没错的。”
丁果深吸一口气,装出惊讶的神色,道:“真的假的?”
宋玉玲:“真的,上头开始开会讨论了,有人支持,有人反对,我爸是支持恢复的。”
但宋玉玲的脸上有些担忧的紧张。
谁也不知道这事儿的最终结论,支持和反对的有一方终归会失败,不清楚失败的那方会不会被……
因为她爸的支持意见,还在局里跟反对的人争辩过,为此最近家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她妈前几天刚打听到一套院子准备入手,也不敢有所动作了。
就怕万一宋成立这一方失败了,再被人扣了帽子或者穿小鞋,家里再
经历一次动荡。
为此,还跟小女儿商量,要不要先跟大勇把婚结了。
嫁了人,就不是宋家的女儿,而是丁家的媳妇儿了,家里真出什么变故也不会连累到小女儿。
同样是嫁女儿,欢欢喜喜的嫁和因为要规避风险嫁,是两种不同的心境。
想到她妈说的话,宋玉玲没忍住,眼圈微微一红。
丁果几乎一瞬间就猜到了宋玉玲在担心什么,她握住宋玉玲的手,坚定地道:“高考的恢复,是国家培养人才最好的方式。宋叔他们的支持是正确的,我坚信他们也一定会成功的!”
“姐,真会成功吗?”
丁果点头,笑道:“会的,你要相信提出这件事的领导的决心。”
隔天,大勇来了首都。
丁果诧异:“出差路过?”
大勇摇摇头:“我妈让我过来的,说想跟我商量点事儿。”
等大勇从宋家回来,丁果才知道吴姨承受的压力有多大。
“你什么想法?”
“不管咋样,玉玲都是我这辈子唯一认定的媳妇儿。”大勇道,“结婚我是乐意的,我俩年龄也够了,感情也没问题。只是现在结婚……爸妈他们怕之后真有什么变故,所以想一切从简,低调的领个证,两家吃个饭,有些委屈玉玲。”
他想热热闹闹的娶媳妇儿进门,可玉玲体谅爸妈的担忧,也愿意一切从简。
担心她爸支持的态度最后没成功,被人盯上,如果这时候婚礼太热闹,怕之后会成为别人攻击他们的点。
丁果苦笑,她知道高考肯定会恢复,但这话没法说,所以也只能遵循宋叔和吴姨的意思,从简就从简吧。
裴老爷子知道了这事儿,喊了宋成立和吴芳去家里吃饭。
不知道老爷子跟宋成立两口子说了什么,从大院离开后,倒是没那么担惊受怕了。
但婚礼照旧。
反正俩孩子年龄也够了,不过还是不准备办的太热闹。
丁果特意请了两天假,帮着置办家具,买结婚用品,等两人领了证,接到消息的彭桂花和丁志城匆匆忙忙从老家赶过来,蒙头蒙脑的准备迎接儿媳妇进门。
丁果见到了丁香。
丁大勇结婚,两个弟弟肯定要来,自然不能把丁香一个人留家里,就带着一起过来了。
“大姐。”丁香神色不自然地跟丁果打招呼。
看到她如今的变化,丁果也是愣了下。
个头真是高了不少,也确实黑了很多,比起上次见她时的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
丁果笑着点了点头:“难得来一趟,回头跟大柱他们一起出去玩玩。”
“好!”丁香应了声。
旁的两人也没啥话聊。
“咋这么急?”彭桂花不好问儿子和儿媳,来偷偷问丁果。
丁果也不好说宋家担心的点,只拿自己说事,笑道:“跟我一样,想结就结了,结了还不好吗,您跟三叔也去了一桩心事。”
彭桂花道:“这倒是,就是我准备的东西不多,希望玉玲那孩子别介意才好。”
宋玉玲当然不介意,大姑姐神通广大,帮她置办的东西可齐全了。
两家吃了个饭,裴老爷子和裴正中、邵寻萍、裴渝也都过来了,捧了个人场。
婚礼虽然简单,但也很温馨。
丁果还问了问大柱竞争老师的事,大柱挠挠头:“没选上,公社那边选了两个下乡时间较长的知青。”
丁果只好安慰了他,并趁机道:“既然这次能招老师,以后说不定还会招,你虽然毕业了,但课本也别放下,说不定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就选上了呢。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大柱点点头:“好的姐,我记下了!”
三婶一家是等着回门礼结束后才回的老家。
也是这个周末,裴澈从学校放假回来,然后知道了小舅子结婚的消息。
裴澈:……
为什么没人通知他一声,他请个假回来吃个喜酒还是可以的。
另一个懵逼的是丁桃。
丁大勇也没想到来趟
首都直接把婚结了,当时没跟单位请太长时间的假,办完婚礼还得回去补假条,也得上班。
不能结了婚就不上班了。
所以回到丰宁后才跟丁桃说了他结婚的事。
丁桃震惊并不解:“你们那么着急干啥?”
丁果姐当时也是,说结就结。
大勇也是。
现在结婚流行这种速度吗?
这一个个都结了,要不她也结?反正她又不是没有对象,感情还很稳定。
丁桃疯狂心动。
正心潮澎湃的热乎着,丁大勇突然来了句:“桃姐,你现在还看书吗?”
丁桃一秒被迫降温,道:“好好的,提看书干啥?”
丁香回了老家,她也不用以身作则了,刚清闲没几天,大勇则又提起来了?
不看书厂里还能辞退她咋滴?
丁大勇看看她,再看看旁边的招娣,道:“要不还是多看点书吧。”
他当然知道了上头要恢复高考的事,只是事情还有讨论,有支持的和反对的,他老丈人支持恢复高考,也正是因为这事儿,丈母娘担心支持一方失败,家里再有什么变故,才跟他商量尽快结婚的事。
但这事儿没公开,所以不能跟丁桃姐妹俩说,只能提醒她们多看看书。
老丈人让他也多看看书,说虽然如今运输司机的工作不错,可要是能读个大学,毕业后说不定就不是当运输公司的司机,而是当运输公司的领导了。
丁大勇其实不想当什么领导,领导可赚不了外快。
但老丈人发了话,他又不好下老丈人的面子,所以只能不给他姐面子,准备硬着头皮学习一下。
毕竟他姐以前就提过让他多看书来着,他似乎没听。
不过丁大勇倒是没把他姐提议让他看书跟高考恢复联系起来,可能纯粹就是怕他文化不高,在单位没啥发展前途吧。
丁大勇道:“我老丈人是教育局的,很看重我的文化程度,说要给我寄些书籍课本啥的,让我没事学习学习。你也知道我不是学习的那块料,让我自己看我肯定看不进去,咱们一起,就当帮我进步了。”
丁桃惊讶,婚都结了,咋又看重文化程度了?
当了人家的女婿,要这么卑微的吗?
“行吧,不过主要是你学,我跟招娣顶多算陪读。”丁桃勉强同意了。
招娣倒是无所谓,她本来也不反对看书学习。
丁桃想了想,不能她一个人痛苦,就给在乡下的丁香写了封信。
顺便又给丁果写了一封。
之前是丁果姐让她多看书,现在大勇又提这个。
折磨学渣是能从中获得什么快乐吗?
还是说,丁果姐的婆家对儿媳妇的亲属有什么文化上的要求?
丁桃突然觉得自己悟了,并朝大勇的房间看了一眼。
大勇以前明明在学习上跟她是一边的,这一结婚就变了。
他老丈人也是干部来着,宋家门第比三婶家高。
所以,这是门第不对等的痛苦?
她就是个家属,还是堂的,要求她干啥!
这么一想,还是她家红军好。
丁桃深深地叹了口气,继续低头写她的狗爬字。
第215章 215二合一
丁果还不知道桃子奇怪的思维让她从中找到了一种微妙的开心。
她收到了宋叔送来的一摞学习资料。
也不全是书籍,还有些油墨印刷品,字迹模模糊糊的,有些过于模糊的还得靠自己通过前后内容来推理。
其中一小部分跟她之前收集的资料是重复的。
宋玉玲也带了她爸给的资料过来,找丁果一起学习。
“姐,我还有我哥姐他们的资料不一样,看完了再互相换着学。”宋玉玲揉着手腕,“我现在下了班就抄东西,还得给大勇寄一份过去。”
宋成立给女婿的书是跟这边重合的,不重合的让他们互相换着学,或者抄写。
他们只是提前知道消息,但这件事还有的磨,所以丁果上班的地方并没有增加多少学习方面的书籍。
丁果的空间里还留着几本,拿出来跟玉玲分享,并归纳统计了一下他们几人手里所有的资料,列了个单子。
也说了自己之前往丰宁寄过部分学习资料,重叠的资料不用抄,免得浪费时间。
这边没有,丰宁那边有的,丁果让玉玲写好清单给大勇寄过去,让招娣抄一份寄过来。
主要是大勇和桃子的字都不敢恭维。
丁果学习快,但没有在外面表现出来,所以还是会跟宋玉玲一起努力,假装学一学。
玉玲离开,她就找时间进空间誊抄需要抄写的资料,买了复写纸,一次多份。
除了大勇那边,还有老家。
丁果其实不太担心大柱,作为今年刚毕业的高中生参加今年的高考还是很有优势的,就是最终会考上哪个大学的区别。
可如果她提供的学习资料足够丰富,能让大柱上个顶端的大学,自然要比进普通大学好。
至于大勇,她没啥要求。
况且现在有他媳妇儿和老丈人盯着,也不用她操心。
即使真进不了大学,好歹还有份铁饭碗端着呢。
知道有可能要恢复高考的风向,老爷子他们也帮忙找了些书,让张婶送了过来。
丁果就添进了归纳名单里,有重复,丁果就拿到一边,看哪边缺给哪边。
没有的就帮着抄。
丁果是能从系统商城书店里买到崭新的学习资料,可连新华书店进不到货的时代,一下拿出太多嘎嘎新的书籍有些不好解释。
索性距离高考还有几个月,有空就抄点吧,权当加深印象再复习一遍了。
丁果还叮嘱大家提前买点文具、本子。
到时候消息一公布,不光学习资料买不到,文具这些也是要靠挤破头抢,可到了那时候,怕挤破头都未必能买到。
于少芬过来看大宝小宝的时候,丁果就问起于倩的学习情况。
于倩好像比大柱还大一岁,但因为前两年耽搁了,所以还在读高中,明年才毕业。
不过也能直接报名参加高考。
说起侄女,于少芬也是满脸笑意:“那孩子挺自律,不像班里有的同学浑水摸鱼只等着拿个证,她还挺用功的,成绩也不错。”
于倩的情况就比大柱好,他们在学校里,一直按部就班的学着知识,等高考消息一公布,比他们还方便找老师请教。
“跟我丰宁那边同事家的孩子一样,人家也不混日子,乐意学点知识。”丁果拿了几张她誊抄的试卷给于少芬,“这不我前同事还写信让我帮她弄些试卷题给她家孩子做。正好我另一个弟弟今年刚高中毕业,我就要了他的试卷誊抄了两份,一份给我同事寄回去了,这一份你拿回去给倩倩,让她也看看。”
目前毕竟还是宋叔那边传递出来的小道消息,而且两口子因为这事儿担惊受怕的都提前把女儿嫁了,丁果不好直接跟于姨说高考要恢复的事,只能找别的借口给于倩送学习资料。
于少芬当然不会拒绝,高高兴兴接了。
然后嗔怪了两句,说大勇结婚也不喊她一声。
她还是听黄爱凤说的。
丁果无奈笑道:“一个客人都没请,就两家吃了个饭,简简单单把这事儿办了。”
这年头这类简朴的婚礼很常见,于少芬也没觉得多奇怪,但既然知道了,她就补了份礼。
因为不是给丁果的,丁果也没好拒绝,回头玉玲过来的时候把礼金给她,让他们两口子找时间请于姨吃个饭,给人家准备份回礼。
玉玲应了,道:“等大勇过来我们请于姨。”
肖红那边是知道消息的,丁果的信寄出去,估计那边还没收到,她就收到了肖红的信。
也在信里提了这件事,肖红能直接明说,也是知道以裴家的位置,肯定也能提前听到风声。
不过她没想到裴老爷子对教育这方面的信息不如宋叔知道的早。
同时,肖红还在信里说她怀孕了,刚查出来。不过若是高考真能恢复,肚子里的宝宝又不闹腾的话,她也想试试。
时间进入九月份的时候,来书店问学习资料的顾客多起来。
丁果猜着,应该是有些小道消息传出去了。
李淑梅不解,还纳闷的跟丁果嘀咕了两句:“啥情况,咋这么多来买课本的?哪个单位要招工考试吗?”
她也不是真想要一个答案,不过因为要调休,去办公室请假的时候回来跟丁果道:“真是稀奇,会计跟主任居然出差了?”
他们这单位也有出差的,不过他们这边的领导很少出去,都是总店那边的采购员出差,会计跟主任一起出差的情况的还是很少见的。
丁果心头一动:“去哪儿出差了?”
李淑梅:“这我倒是没问。”
但接下来,有别的分店的店员来借书,也说了他们那边领导出差的事。
到中旬的时候,李淑梅来上班,趁着店里还没有人,跟丁果道:“天要变了啊!”
丁果:“咋了?”
李淑梅:“我家里亲戚来找我订书,说他们听到风声可能要恢复以前那种模式的高考,你说这天是不是要变了。”
丁果装作一脸震惊地样子:“这是好事啊!”
李淑梅也道:“当然是好事,我家好几个孩子呢,高考要是不恢复只能靠推荐,可就那几个名额,争也争不过人家。工作吧,我跟孩他爸就俩名额,也分不过来。没有工作就只能下乡,到时候这个占便宜那个吃亏,不光闹腾,还伤了孩子的心。”
“恢复高考好啊,回去撵着那几个兔崽子好好学习,将来考大学不比去乡
下种地强?”
李淑梅絮絮叨叨说着,手上也没忘了拖地。
说完才突然道:“咱会计和主任这些日子又是出差又是天天出去开会的,会不会跟高考有关?”
主任和会计出去几天,回来后每天不见人影,说去总店那边开会。
现在想想,估摸着是跟小道消息有关。
“真是的,也不跟咱透露透露。”李淑梅嘀咕。
同样知道消息却没透露的丁果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可就目前的社会风气,即使她很确定会朝着正面的方向走,也不能大嘴巴到处说。
“估计要等最终确定吧!”丁果只能这么说,“而且你家也没有适龄的孩子。”
李淑梅笑了:“也是!只说可能要恢复,可谁知道啥时候才能恢复。就算是明年,我家大的那个也不到考大学的时候呢。”
丁果只知道高考一定会恢复,恢复的头一年会出现复习资料和文具的匮乏,也知道今年会有很多人的命运重新改写,但并不清楚正式公布消息前详细的商讨或者准备工作。
但最近几日听玉玲说她爸也忙起来了,有时候连着好几天都在外头开会。
与此同时,听玉玲说宋叔还少了些最初时的那种担惊受怕,变的信心十足起来。
越来越多的人呼吁废除‘自愿报名、基层推荐、领导批准、学校复审’的十六字方针,提倡恢复高考。
随着小道消息的传播,有人找到了丁果这里。
是潘顶峰的那个发小高家业和孙栋梁。
丁果虽然也常回大院,不过没再碰上过这两人。
过年回大院的时候都没见着。
高家业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丁果在新华书店上班,过来找她问学习资料的事。
丁果指指店里的书柜:“就店里这些,没有新书过来。”
李淑梅也说了声:“好多来问的,可咱这儿也没有啊。”
孙栋梁四下看看,书店里都没有学习资料,他们上哪儿淘换去。
高家业笑嘻嘻地道:“嫂子,你守着书店,要是有新的学习资料过来肯定比我们买着方便,回头帮我们留几套。”
丁果笑的客气:“行,那你们给我留个具体的书名儿,要几本,要是店里真有货了我给你们留出来。”
高家业和孙栋梁面面相觑,他们哪儿知道书店会来哪些学习资料,书名叫啥。
现在只听说高考要恢复,可考啥,需要啥书他们家里也打听不出来。
“就是…学习方面的书。”孙栋梁含糊着说道。
丁果笑道:“还是说个具体的书名吧,学习方面的书我除了知道初高中课本,旁的我也不清楚,但课本的话书店里是不进货的,你们到底要啥样的书?”
两人吭哧半天也没说出个一二三,只能匆匆离开。
出了书店,孙栋梁回头朝书店大门看了一眼,道:“那娘们是不是不想帮我们?”
高家业也觉得丁果有些疏离,可仔细想想她说的话也没毛病。
他们只说要学习资料,也没说干啥用,只潜意识觉得以他们家都能听到消息,裴家肯定也听说小道消息了,丁果应该知道,应该明白他们的点。
可这话不好明说,而且他们也确实不知道真要恢复高考会用到哪些资料。
裴家也打听不出来吧?
“算了算了,咱也没说干啥。让咱两家家里帮咱找找吧,找些老教材。”高家业搭着孙栋梁的肩膀离开。
九月底,孙会计倒背着手晃悠进了门店。
李淑梅跟他打招呼:“哟,今天没出去开会啊?”
孙会计神神秘秘地转头看了看店里几个在找书的顾客,走到两人前头,压低声音道:“前些日子信不准,没跟你们说,现在基本确定了,要恢复高考了。”
再过十来天消息都公布了,现在孙会计来说消息确定了也很正常。
李淑梅顿时来了精神:“真确定了?”
丁果也适时露出一个震惊的神色,跟着问了一句:“真的啊?”
孙会计点了点头,又朝后看了一眼,继续压着声音道:“海市那边都要准备印刷复习资料了。”
说是要重启六十年代出版的一套学习资料,但就上头商量的高考时间,全套印刷肯定来不及,会从中选一本先印出来让大家复习。
李淑梅有些激动,她家那几个孩子也算多了条出路。
三人正聊着,邮递员进来,给丁果送信。
李淑梅已经习惯了丁果收信件的频繁,看了一眼,就继续跟孙会计嘀咕,想多问些关于高考恢复的事。
“好多来问复习资料的,咱店里会进货吧?”
丁果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两人说话,拆开了桃子的来信。
丁念君提前结束劳改回城并跟潘顶峰复婚了,还去扇了陆晓梅好几巴掌,并把陆晓梅举报了,据说陆晓梅以前偷过厂里的东西。
陆晓梅现在正在接受厂里的调查。
要是调查属实,陆晓梅的工作就保不住了,现在因为这事老丁家没安稳多久的日子又乱成了一锅粥。
丁建国一个头两个大。
自己妻子举报念君导致人家下放劳改,他很愧疚,可也不希望陆晓梅出事。
当年建设就因为偷厂里东西被开除,如果陆晓梅也被开除了,家里就要靠他一个人的工资来养活四口人,苦难的日子还没开始他就提前感受到了如山般的压力。
可又不能指责丁念君什么,毕竟是陆晓梅先害的人家。
另一个头疼的是丁志钢。
别看他因为老来得子春风得意了一阵子,但骨子里的思想还是长子养老。
将来他是要靠建国和建国媳妇的。
老大家的生活质量关系着他将来是吃糠还是吃大白面馒头。
少了一个人挣工资,光靠老大那点钱将来能剩下啥 ?
就算不考虑将来,陆晓梅那也是家里长媳,虽然缺点一大堆,是个挑事精,还不孝顺他这个公爹,可也是自家人。
丁念君一个外人来祸祸自家人,他能高兴才怪。
郑文芳则有些幸灾乐祸,但也只敢乐了一会儿就起了担忧。
她怕继子一家会来找他们打秋风。
虽然分了家,可要是日子真难到一定程度,肯定会算计公爹的工资。
真来哭穷,老丁还能不接济他们。
好不容易两个小的不在家里了,大的又惹上了这种麻烦。
小的没心眼,大的还能没心眼?尤其那个继子媳妇,心眼比筛子还多。
郑文芳抱着小儿子,看着丁志钢坐马扎上搓着尿芥子,柔声道:“好歹也是你养大的孩子,咱们去跟她好好说说,让她去厂里说说,这就是个误会行不行?”
“我肯定得去找那个养不熟的,不是亲的就是不行……”丁志钢觉得虽然跟丁念君决裂了,可到底养了她二十年,不报养育之恩也不能来祸害老大一家。
以前老大对那个养女多好啊。
骂骂咧咧说到一半,丁志钢突然觉得屋里气氛一僵,他缓缓抬头,就见两个继子正望着他。
贾安平:“丁叔,你是在嫌弃我跟安顺吗?”说完委屈的看了眼旁边的郑文芳,“妈!”
郑文芳笑道:“你丁叔不是说你们,你丁叔对你们多好妈是看在眼里的。前儿你丁叔还说想给你俩买双球鞋呢,是吧志钢?”说着还冲丁志钢眨了眨眼。
丁志钢愣了下,他啥时候说要给俩继子买球鞋了?不过这会儿文芳帮他找台阶呢,自然不会反驳,干笑道:“哈哈,是,我说的是别人,没说你们。你跟安顺都是好孩子!”
心里顿时一阵肉疼。
没等他肉疼多会儿,贾安顺就蹦蹦跳跳了起来,高呼着:“耶,要穿新球鞋了,丁叔万岁!”
丁志钢只好忍着肉疼继续干笑。
虽然接下了这个台阶,可还是忍不住嗔怪地看了郑文芳一眼。
说什么不好,说买球鞋。
家里这么多张嘴吃饭,往后老大家的日子还不知道咋样,钱得计划着花。
两双球鞋,不是那种橡胶鞋,球鞋可不便宜,十来块钱出去了。
不过说都说了,话也不能收回。
现在更愁的老大那边。
丁志钢思来想去,找到了丁念君家,想借用二十年的养育之恩来跟她谈谈。
结果连人都没见着,还被岳红梅劈头盖脸羞辱了一顿,丁志钢狼狈离开,转头去找了丁桃,这种事丁桃能帮上什么忙,一句‘跟丁念君不熟’就把丁志钢打发了。
丁念君去乡下了。
虽然她很着急展开事业,可眼前人也很重要。
当初出事时顶峰为了她舍下脸面到处求人。
这近两年也没放弃她,给她寄东西啥的。
也正是因为有那些东西,她也才能给人送礼,加上好好表现,提前结束劳改回城。
她回来后岳红梅就催着让两人赶紧复婚,潘顶峰虽然配合着重新领了证,可脸色并不好看,显然对之前她瞒着他投机倒把的事生气。
这节骨眼上,丁念君当然不敢马上有新动作,这不就跟来乡下哄人,修复修复感情。
还把儿子也带了过来,想让儿子当个调节工具。
只是儿子跟她有些生疏,这两年又被岳红梅和丁建设宠坏了,不咋服管,让丁念君有些头疼。
丰宁的岳红梅也头疼。
念君报复陆晓梅是很痛快,连带着让丁志钢那个老狗也跟着吃瘪,她想想就觉得爽。
可痛快完了也心疼大儿子。
那小蹄子再怎么说也是见过的媳妇儿,她倒霉了建国的日子也不好过。
不过念君说了,她只举报当年的事,但没提供有效证据,她就是气不过陆晓梅举报她,要给点教训。只要陆晓梅死不承认,厂里找不到证据的话那事也会不了了之。
所以还是给陆晓梅留了活路的。
接下来就看陆晓梅自己了,要是她自己扛不住主动交待了什么,就怨不得丁念君了。
岳红梅想想竟然觉得有理。
念君又没把人往死路上逼,当年那个小蹄子可是差点害死念君,要不是潘顶峰找人周旋,现在还在农场改造呢。
只是吓唬吓唬陆晓梅怎么了?
就算她扛不住自己交待了啥,那最严重的后果也不过是丢工作,毕竟这么长时间了,只要补上损失,厂里不至于把人往死路上逼。
丁建国来找的时候,岳红梅就是这么跟大儿子说的:“冤有头债有主,你媳妇害了君君,让君君下放了两年,还不能让君君出口气?”
丁建国知道是这个理,当年他也很生气陆晓梅的决定,可那是他妻子,还生了两个孩子,他也不能不管。
“我知道晓梅对不起念君,听说念君回来,我还劝过晓梅,让她过来给念君道个歉,这不还没来得及就……”
丁建国头疼的直抓头发。
这日子怎么就没个好的时候呢,不是这事就是那事。
晚上丁建设下班回来,岳红梅还问他:“你大嫂的事厂里有定论了吗?”
丁建设往厨房钻,嘴里问着:“妈,饭做好了没?我跟建党吃一口还要出去呢。”说完才道,“还没定论,在保卫科关着呢,活该!”
端着饭菜出来,招呼建党:“赶紧吃饭。”
岳红梅朝门口的方向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你少往外跑吧?”
丁建设回来后就一直没闲着,那份临时工只是让他不被街道劝说下乡,就为了个名头。
他在上班之余拿着丁念君给的本钱小打小闹的开始在黑市上倒卖东西,后来还带上了建党。
这小子刚开始不敢,胆子小,最初带着他去周边村里收东西都不敢,全靠他一点点带出来的,如今也知道怎么随机应变了。
而且建党比他有优势,未成年,被抓了也不会重判。
这么长时间,又在岳红梅眼皮子底下,当然不能瞒的住。
丁建设也无所谓她妈知道不知道,一边低头喝着粥,一边道:“今天晚上不去黑市,是去见个朋友。”
丁建党看了二哥一眼,低下头去继续吃饭,有些不敢跟他妈对视。
第216章 216二合一
丁建设三两口吃完,招呼着丁建党出了门。
丁建党回头看看家门的方向,又朝四下扫了眼,低声道:“二哥,咱要不还是别去了吧。”
“瞧你那没出息的劲儿!”丁建设恨铁不成钢地啐了一口,“说好给咱的货转头给了别人,这口气你能咽下去,老子可咽不下去。”
“可、可也不能去、去偷东西啊。”丁建党一脸抗拒。
丁建设:“你这个榆木脑袋,这算啥偷?咱这是去报仇,他断了咱的财路,咱不该去找回点损失?还能让他白坑咱?”
丁建党说不过丁建设,沉默了片刻,只仍是不死心继续劝说:“他不给咱货了,咱就找找别人呗。万一闹出啥动静,我害怕……”
“怕个鸟,你能不能有点志气?”丁建设狠狠推了丁建设的脑袋一下,“你二哥我就不是那吃亏的性子,想跟着二哥混就不能当软蛋,听见没?”
丁建党被骂的不敢吭声,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这一刻,他有些后悔当初答应跟着二哥走了,也有些想香香了。
香香会带着他捡破烂,会出主意想办法从爸妈手里抠钱,但从来不带着他出去偷东西。
他虽然年龄不如二哥大,书也念的不如二哥多,可也知道这样有些不合适。
找人家收东西,突然遇上截胡的,人家给的价高,那人爽约虽不地道但也很正常,大不了以后就不去找那家收东西了,换个人家。
再说投机倒把本来就不正规,再这样去找人家的麻烦把事情闹大了,他们也吃不着好。
“二哥,我不敢……”丁建党的声音带了哭腔,“你也别这么做了行不行?”
丁建设不耐烦的‘啧’了声,无奈地瞪了这个弟弟半天,最后挥挥手,道:“滚滚滚,滚回去,我一个人去。”
丁建党拉住了他的袖子,被丁建设一把甩开,扬长而去。
“二哥!”
“滚,再喊我踹你了!”
丁建党无奈地看着二哥离去的背影,又委屈又担心,但双腿也像灌了铅似的,不敢跟上去。
他也没敢回家,一直在家附近徘徊,天渐渐黑透了,路上没了路过的行人,丁建党站到家门口,靠墙蹲了下去。
蹲久了腿麻,他就站起来活动活动,继续蹲下去等着。耳朵里听身后院子里他妈进进出出的动静,舀水的动静,还有关屋门的动静。
不知道等了多久,隐隐约约看着有个黑影走了过来,丁建设心里发慌,扶着墙站起来,颤声道:“二、二哥?”
黑影一怔,低声骂了句:“操,吓老子一跳。”又问,“你在门口干啥?”
丁建党垂着头:“等、等你,我怕妈问,就一直没回家。”
丁建设又愣怔半晌,没好气地骂道:“怂货!”说完又低声道,“进去。”
随后提了提手里拎着的编织袋,笑道:“瞧,这不也没事?”
丁建党不吭声,跟着丁建设进了门。
还没睡着的岳红梅听着动静开门出来,喊了声:“建设?”
“妈,是我。大门我关好了,你快睡吧。”
说完捏着丁建党的后脖颈去了西屋。
电灯拉亮,丁建设先听了听正屋那边的动静,见他妈没跟过来,这才打开袋子,露出里面三只捆起来的鸡,笑道:“叫他晃老子,说好的给咱三十个鸡蛋又反悔,我直接把他们家的鸡屁股银行弄来了,老子让他们家往后连鸡蛋
皮也见不上。”
丁建党无法共情,满心担忧:“哥……”
丁建设不耐烦看他这幅神情:“别娘们唧唧的,咱炖一只,另外两只拔了毛拎去黑市上卖了。”
丁建党低下了头,没敢再吭声。
首都,丁果家里汇聚了一个学习小组。
除了丁果自己,还有宋玉玲、黄爱凤、于倩。
如今小道消息已经满天飞,于家也听到了风声,看着于倩的书桌上多出来的复习资料,这才有些咂摸过味儿来。
于少芬的嫂子还跟小姑子一起来了趟紫竹桥,给丁果拎来了二斤肉,一兜苹果:“多谢你能想着倩倩。”
于少芬也望着丁果笑。
丁果这孩子大约是早就听到了消息,但那时谁也说不准最终的走向,所以没明说,但后来陆陆续续又借自己的手给倩倩送了不少复习资料,有的还是手抄的。
也是用心了!
丁果索性道:“让倩倩以后来家里一起复习吧。”
倩倩妈妈同意了,也问了问关于高考恢复的事,想了解下考试时间。
传出来的小道消息各说纷纭,有人说今年就会恢复,也有人说怎么着也得明年。
倩倩妈则是更倾向于明年恢复,今年有些赶,应该不会安排在今年。
丁果也不好说的太具体,只用推测的语气道:“反正很多去书店买资料的,去的人也都特别焦急。我觉得就按今年恢复的节奏准备吧,反正早复习早受益。”
于少芬也道:“甭管今年还是明年,反正提前多看看书,也多巩固巩固。”
大家不再纠结这个,反正学习是好事儿。
只要准备充足,什么时候考都不怕。
而这个时间也没让大家等太久,十月下旬的一天清晨,恢复高考的消息正式公布,轰动了全国。
丁果正在洗漱,就听到了巷子里爆发出的欢呼声,如同浪潮一样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淹没了旁边收音机里传出来的标准的播音腔。
丁果握着牙刷的动作一顿,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上涌,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家里的收音机是电池的,乔婶她们有时候早上会把收音机搬出来听早间新闻,不过怕吵到大宝小宝,音量放的并不高,但在厨房里忙活的乔婶和王春花也听见了,手上正在摘的菜还没放下就冲了出来。
“果果,刚才收音机里说……”
王春花笑道:“高考真要恢复了!”
乔婶眼里闪起了泪花:“下乡的人也能报名。”
丁果笑着点头:“是啊,你儿子应该能回来了。”
乔婶激动的无以复加。
王春花家里的孩子还小,虽然高兴恢复高考,但没有乔婶那么激动,赶紧回厨房继续忙活早饭。
丁果也比平常早的时间去了书店。
虽然复习资料还没来,但也不会影响一大早就冲向书店的人。
果不其然,等丁果踩风火轮一样冲到书店门口,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队。
可复习资料还没送过来啊。
跟她同样早到的还有李淑梅,在后院看到丁果时也是一脸喜色:“丁果,高考恢复了,哈哈哈,真恢复了。”
虽然她家娃今年没有参加高考的,但气氛这种东西是能传染的,让人不自觉跟着开心。
丁果也笑道:“是啊,恢复了!”
“前头好多人,可咱也没啥学习的书卖啊。”
恢复高考的事决定的匆忙,复习资料筛选、印刷也受时代物资匮乏的影响,铺货并没有那么快。
最早的一批资料还是海市那边先开始售卖的。
出版社加班加点也只能先出一本书籍,且还做不到第一时间全国供应。
两人刚把车子锁好,正在商量一会儿要怎么应对门前排队的顾客,主任和会计满头大汗的冲了进来。
李淑梅赶紧道:“主任,前头的情况你看见了吧?”
刘主任脚支着车子,语气急速地叹道:“那么多人呢我咋能看不见,今天会来一批货,但具体啥时候到,分给咱多少份额还不确定。”
李淑梅急道:“咋能不确定呢?总店那边没说?”
刘主任:“总店那边也不知道求爷告奶奶能求来多少,你们先开门,跟大家解释一下,我跟老孙这就去总店,就算头破血流也给咱多争取一点。”
两人的车把原地转弯,又冲了出去。
丁果和李淑梅赶紧开门去了店内。
外头的人一看到里面有人了,就开始拍门。
李淑梅本来一想到要面对这么多人就有些慌张,现在有人拍门,把她的慌张转化成了脾气,吼道:“还不到点呢,急啥?”
丁果则走到门边解释了一句:“现在店里还没有货,不确定几点能到,大家先等等,我们打扫完卫生就开门。”
外头的青年有些不乐意:“都啥时候了还打扫卫生?”
丁果:“我知道你们着急,可开了门也没用,复习资料还没来呢。”
“啥时候来?”
“是啊,几点来货,都有啥学习资料啊?”
丁果:“还不知道。”
“你们不是书店的店员吗,怎么能不知道呢?”
“就是,这也太不负责了,今天消息都公布了,你们却跟我们说没有货……”
外头顿时吵嚷声一片。
李淑梅说丁果:“你惯他们这些毛病,咱赶紧先打扫卫生。”说完气运丹田,猛地冲外吼了一嗓子,“没货就是没货,这是我们能决定的吗?再吵吵不开门了。”
然后门外就真的安静了。
丁果:……
看来大家还是更吃李淑梅这一套。
两人比用平时更快的速度打扫完卫生,等地面晾干,李淑梅这才黑着脸过去开门。
门一开,外头的人就一窝蜂的往里挤,李淑梅慌的脸色瞬间一变。
丁果一看这架势,手比脑子快,双手往外一推,顶在了最前头的一个男青年的肩膀上,凭一己之力挡住了往里涌的人群。
她也顾不上态度不态度
了,吼道:“先别急,听我说!”
后头的人根本不听,还往里挤,可不管他们怎么推,前头都仿佛有座大山一样阻挡了他们冲进来的步伐。
最前头的那个青年脸色都变了,眼里满是惊恐。
这女同志的力气怎么这么大。他的肩膀快碎了!
顿时也顾不上别的了,转头道:“别他妈挤了,别挤!”
挤也挤不动啊!
真是邪门了,来自他后方的这股力道居然都没让这个女同志挪动半步!
李淑梅赶紧吼道:“别挤,你们进来也没有书。”
丁果趁也机吼道:“想买学习资料就好好排队,等资料到了按顺序购买。要是队伍乱了,排在前头的同志你们可就白排了!”
李淑梅在旁边帮腔:“今天的学习资料只会到一部分,具体多少我们还不知道。前头排队的同志们,你们要是守不好自己的位子,一会儿抢不上可别怪我们。”
这说辞让前排那些往里冲的人开始往后靠劲,后头的人则更想往里挤了,不过前头的人不想让人占了自己好不容易排到的位置,哪儿肯让?所以不用丁果再挡着,他们自己就知道拦着。
队伍中间还有两人掐了起来,被前后的人推了出去。
“要打架去一边打,不够乱的……”
两个被推出去的人顿时傻眼了,又嗷嗷叫着想回去,但挤上来的人贴着人,连只苍蝇也插不进去,见实在没办法,只能赶紧往队伍后头跑。
李淑梅见大家终于不再往里挤,抹了把头上的汗,小声跟丁果嘀咕:“这阵势也太吓人了。”
丁果:“今天只是头一天。”
往后只会更吓人。
今天城市的街道上人格外多。
忙乱的除了书店,还有邮局,邮局里排队打电话的人排出去好几里路。
写信寄信的也不少。
还有人跑去各供销社买书、买笔。
丁果他们这边一直等到快中午,主任和会计才满头大汗的回来,带来了加急印出来的代数。
“一百本。”
李淑梅惊声道:“才一百本?”
外头排队的人都不止一百个了。
孙会计瞪眼:“还才?要不是因为这是首都,这批货都过不来呢。”说着道,“你们赶紧数一遍。”
再怎么样,入库清点不能少。
丁果飞快点数。
门口排队的人也听到了这个数,不过因为他们说话声音小,所以只有排在前头的人听到了,并很鸡贼的没往后传。
数量甭管多少,他们排在前头都能买到。
第一个青年忙道:“我要五本。”
丁果都没现申请,直接道:“一人只能限购一本。”
“为什么啊?”
李淑梅转头瞪他,没好气地道:“没有为什么,买不买?不买让给后头的同志!”
这就是这时代的店员的霸气,态度是不好,但就是管用。
那青年瞬间没了脾气,赶紧道:“买买买。”
主任和会计听了丁果临时的规定也没说什么。
大家都着急,尽量让一大早就来排队的人买,多匀一匀,代购就算了。
主任和会计也没回去,四人分工合作,收钱找零拿书撵人。
前头买了书的出去后才走到队伍后头显摆:“就到了一百本,你们没戏了。”
说完转身就跑。
队伍后排顿时起了一阵骚乱。
也有人问前头的人买的啥资料,还有人高价求转让。
好不容易买的书谁会转让?
有个人成功买到书出来后嘚瑟的显摆,结果突然从队伍里冲出来一个拿围巾挡住大半边脸的人抢了就跑。
显摆的人楞了一下,抬脚叫嚷着追了上去。
出了这种变故,买到书的人都老实了,有人直接把书塞衣服里,连队伍后头其他人的问话都不理,直接跑。
一百本代数很快出完,后头的人还不肯走,对书店领导说今天不再到货的话根本不信,劝了半天,队伍才渐渐散开。
但后头也有新的人来问,知道没货后失望的离开。
甚至有人从别的分店过来,想来这边碰碰运气。
李淑梅感叹:“都是为了高考。”
丁果:“是啊,希望明天多来点货吧。”
孙主任道:“夜里会再到一批,我跟老孙后半夜去总店那边。”
但能到多少,依然说不清。
晚上回到家,就听乔婶说今天街上出现了抢东西的。
丁果接住扑过来的大宝小宝,问乔婶:“抢书?”
乔婶点点头:“可不么,说不好买。”
丁果:“是不好买,今天排队的得有三四百人,这还只是我们店。但就到了一百本代数,我之前给你的手抄本里就有。”
知道有可能恢复高考的事,乔婶见丁果他们学习,就想到她下乡的儿子,找丁果借资料,想让家里的老三和老四帮着抄一份给乡下的哥哥寄过去,丁果就给了乔婶一份。
用复写纸抄出来的。
“果果,真是太谢谢你了!”
丁果给了她一份学习资料,还让她叮嘱自家老二提前买点本子和钢笔、铅笔橡皮这些。
乔婶今天能知道街上出现抢书的,就是因为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去街上转了一圈,一圈转下来,才知道丁果给的学习资料和建议有多宝贵。
哐当!
门口那里,宋玉玲正提着车把往里进,跟在她后头的还有于倩。
“姐,姐姐姐姐——”宋玉玲把车子一支,就朝丁果扑了过来,激动的抱住了丁果。
消息公布,也正式意味着坚持支持高考恢复的这一方的胜利。
宋玉玲要不是知道丁果今天会上班,她一大早就会过来。
“我妈今天在家里哭了一天。”
丁果笑道:“总算不担心了吧?”
“是啊,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虽然后来事态的苗头逐渐显露,但不到最后一刻,吴芳很难彻底放心。
现在行了,彻底放心了。
不多时黄爱凤也来了,还有裴渝。
裴渝不参加高考,但不妨碍她过来走一趟。
她知道丁果是要准备高考的。
问了问丁果今天书店里到的学习资料,她道:“我在部队也听说了,我一听,还不如你们之前自己收集的全呢。”
而且丁果他们还提前就开始复习了。
这就没啥好担心的了。
待了一会儿,黄爱凤过来的时候,裴渝起身离开,走之前还笑眯眯地叮嘱他们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好大学。
吃过饭,丁果他们就去了西院,安安静静的学习备考。
第二天晚上,宋玉玲过来的时间比平时晚了一个半小时。
“胳膊都要断了,全是往外寄包裹的,今天我们全体加班。”
一周后,宋玉玲的工作达到了巅峰。
无数信件从全国各地涌来,加班加点的送。
晚上没再过来。
书店那边还好,他们即使想加班,也没有那么多资料让他们卖。
倒是每天都乱哄哄的,承受好几波无奈的怒火,都在质问他们为什么没有足够的复习资料。
李淑梅一天掐着腰跟人干好几架,最近这两天嗓子都有点哑了。
即使这样,最忙碌的时候过去,也没耽误她做棉靴。
还因为这事被来买资料买不到的顾客投诉了一把,但主任向着他们,出来解释一通,安慰了两句,这事也不了了之。
李淑梅气的没法,第二天改做袜子,比靴子容易藏。
进入十一月的时候,街道上的干部来了丁果家里。
说好几个街道要联合办夜校,帮助那些想要参加高考的人,知道丁果在书店上班,想问问她学习资料的事,看看能不能帮点忙。
丁果拿出了一摞用过的试卷,还贡献了几本手抄的复习资料。
她没法帮到每个人,但这种集体活动,又是街道上组织的,丁果也乐意出一份力。
街道办的人欢天喜地的离开,转头送了份代表了荣誉的小礼物过来,茶缸、毛巾和肥皂。
快
到十一月中的时候,收到了桃子和大柱的来信。
信其实几天前就到首都了,但因为邮局工作忙碌,人手不足,延迟了几天才送过来。
大柱来信是告诉丁果,他用大姐寄回去的资料在村里办起了学习班,跟村里所有参加高考的青年、知青一起学习,还请了个老师给他们讲题。
大家感谢丁大柱提供的资料,为此三婶家收到了好多村里人和知青送的礼物,这家几个鸡蛋,那家一棵白菜,还有饼干点心。
还有人每天去家里帮着挑水劈柴的……
大柱在信里说,他跟大家说了,资料是他姐寄回来的,让大家也念他姐一份好。
丁果失笑,这孩子。
不过也微微愣了下,等高考结束写信问问大柱,学习班的事是他自己想到的还是别人提的。
要是大柱自己想到的,抛开大柱的品德不说,这头脑也很可以啊。
丁香也在埋头苦读,准备赶在报名日期截止前回丰宁。
信是月初寄出来的,算算时间,这会儿丁香应该已经回城了。
丁桃的来信也是感叹和震惊了一把高考恢复的事。
招娣辞了造纸厂的工作,准备回老家报名后留在老家专心复习。
没办法,招娣这时候只能选一样,要是还想当临时工,就不能回老家报名考大学,选择拼一把,就只能放弃城里的临时工。
大勇和桃子都建议招娣放弃临时工,拼高考。
招娣自己也想拼一把。
估摸着这时候也已经回到老家了。
高考消息公布后,丁建党还去找了趟丁桃,想让丁桃帮他打听丁香参不参加高考。
丁桃趁机跟丁建党打听了下丁念君的消息。
丁念君报过名,但街道上没通过。她是不服气的,劳改结束就代表以前的错误翻篇了,街道上不该卡她的名额,但街道上只说再研究研究,一直没给准话。
潘顶峰也没报名成功,他是报上了,被人举报后又撤掉了,说他娶了个坏分子,举报他的好像还是丁念君亲爸那边的亲戚。
具体是谁丁建党不知道,只了解个大概。
为此,一直不肯回乡下的岳红梅还去了趟大张庄,找人吵了一架。
城里卡君君的名额也就算了,村里凭什么卡潘顶峰的报名,多好的博前程的机会啊。
可毕竟是头一年恢复高考,有些规则没那么健全,有人举报,队里也不敢给潘顶峰通过了,说要上报申请,等公社批准。
丁果嘴角抽了下,都这时候了丁桃还致力于收集丁念君的消息。
除了丁念君的消息,还有陆晓梅的,她的事调查结束,因为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她也不肯承认,加上丁建国花了不少钱帮着疏通关系,没被处分。
这两口子也报名了高考。
看完信,丁果去办公室给丁桃打了个电话,问了问她跟大勇的学习进度,丁桃底气不足的吭吭哧哧的半天也没说明白。
丁果叮嘱她先别管丁念君那边了,专心学习。
挂了电话,丁果顺便给自己报了个名。
最近领导忙,她也忙,还没把名报上呢。
趁着这会儿主任在那儿闲着抽烟,丁果赶紧打申请。
第217章 217二合一
报了名,接下来就是专心准备考试。
于倩为了专心复习,直接跟学校那边请了假,还就近参加了一个复习班的白天班,将复习班上老师的讲题思路记下来,晚上来丁果这里大家一起讨论分享。
黄爱凤也找了个复习班听了两堂课,觉得进度有点慢,讲的东西他们自己都学过了,就没再去。
于倩道:“我也觉得进度和内容不如我们自己讨论,我就是冲那个学习氛围去的。顺便查漏补缺,有咱们没学到或者没理解的东西,咱们刚好补上。”
所以她只去听白班,晚上还是更愿意来丁果姐这里学习。
有时候学到太晚,两人直接在丁果这里住下。
黄爱凤直接把自己这个月的口粮份额送了过来,丁果不要,黄爱凤道:“果果,你听我说。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大哥这一两年一直没个消停,三五不时的去家里闹腾,而且家里隔音也不好,周围吵吵闹闹的,根本不是学习的环境。单位宿舍住着八个人,加我只有三个准备参加高考的,不能为了我们自己的事就得让另外五个同事配合我们。所以大家都出去找地方复习。果果,来你家里复习,真是沾了大光了。”
丁果提供了这个地方,还有几个志同道合的小姐妹一起讨论学习,她要是再空着手,自己心里也说不过去。
更别说晚上住在这里还烧着炕,早上丁果还让乔婶和春花姐把他们的早饭也做了。
黄爱凤觉得过意不去,除了口粮,还给乔婶和春花姐各送了一件有点轻微瑕疵的褂子。
于倩的妈妈给大宝小宝各做了一套新棉衣,拿来了一筐炭和大枣、木耳。
拒绝不了,丁果也就由着她们了,或许送点东西,他们心里也自在些。
宋玉玲连着一周没过来,再见到她时人都瘦了一圈。
“我跟单位请假还不批给我!”宋玉玲无奈地道,“我都好几天没看书了。”
每天一睁眼到单位就赶紧处理送来的信件,分好区域,把邮递包塞的满满当当的出发,送完回来还得再背一趟,天黑回到邮局不是继续整理新到的信件就是帮着处理包裹,天天加班到十点十一点,人都累懵了。
今天晚上过来的时间也不早,都八点了,还是她跟领导争取来的,丁果他们都学了好几个小时了。
丁果拎起暖瓶给她倒了半缸子水,一边问着:“吃饭了吗?”把水递过去又道,“喝点水暖和暖和。”
宋玉玲点点头,接过来捧着缸子,缓解冻麻的双手,吸溜了一口道:“吃过了,我缓一缓来赶进度。”又道,“你们这两天的笔记借我看下。”
喝了点水,赶紧坐下来追进度。
期间大勇出差绕路来过一趟,一脸菜色。
丁果查看他的学习进度,一塌糊涂。
请长假不现实,只能把自己的长途班全调成短途班。
丁招娣在的时候还能带带他跟桃子,招娣回了老家,只剩了两个学渣,在家自学了两天发现谁也帮不了谁,听说当地组织了复习班,选择了加入。
但学习这种事,有时候真得看天赋,不是那块料就不是那块料,学的很吃力。
丁果给了他一本自己整理的笔记,道:“把上头的题背下来,回头考试时遇上同类型的题直接套着解,尽力吧!”
丁大勇点点头,揣上本子留了一叠钱和一兜东西,让他姐转交给玉玲,转身离开。
没敢在这边多逗留,连媳妇儿都没去找,找也找不到人,他也得赶紧送完货回去继续上课。
丁果叹了口气。
题型是给了,就怕学渣遇上同类型的题也认不出来……
她也尽力了!
晚上九点多,宋玉玲过来,丁果把大勇留下的钱和东西给她,宋玉玲收了钱,东西看了一眼,见全是吃的,就没拿:“留下咱一块吃。”然后问了问大勇的学习进度,也愁的叹了口气。
自家男人自己也了解,还安慰丁果,道:“姐,别给他太大压力,实在考不上也没啥,他好歹还有份正式工作呢。”
虽然她也很希望大勇能考到首都来,将来分配个轻省点的工作,不用那么累。
开车虽然赚钱,也长见识,可不光累,路上也危险重重。
可学习这种事要是逼一逼就能行,那也不会有那么多吊车尾了。
丁果:“你还心疼上了。”
她也知道学习这种事强求是强求不来的,大勇能考上最好,这样本身既掌握着开车的技术,将来还能拿个大学文凭。
如果将来分配的单位好,就在单位上好好干。
若不满意分配的工作想自己创业,认知和见识也优于旁人。
可实在不是学习的料,谁也没法。
期间,丁果又整理了一些学习资料,还拿了五十斤粮食,让乔婶给乡下的儿子寄去。
乔婶感激的不行,她坚持要给钱,丁果没收,道:“别说这个了,让你儿子专心复习争取考上大学回城比啥都重要。”
乔婶眼里泛起泪花:“果果,谢谢你!等他回来,我让他过来当面给你道谢!”
时间就在大家紧张的复习中飞快溜走。
进入12月份,宋玉玲终于成功从单位请到了假,直接带上了换洗的衣服住到了丁果这里,专心复习。
她那个小院也就她妈常过去,帮着打扫打扫,还在屋里种了些蒜黄,收割了一半送过来给大家添菜,一半拿回去给她哥他们吃。
有宋玉玲在,宋凯几个有时候也过来,看看他们的笔记,互相交流交流。
这期间,老爷子三天两头让张婶来送东西,给丁果她们几个天天挑灯夜战的补充营养。
邵寻萍知道儿媳要参加高考,休息的时候只过来打个逛,就带上大宝小宝去了大院。
裴澈休息时回来走路都蹑手蹑脚的,也会直接带上大宝小宝回大院玩两天,就怕俩娃在这边闹腾,影响他们妈妈在隔壁复习。
丁果倒是没那么早请假,不光没请假,因为高考的事店里忙碌,她跟李淑梅都好长时间没调休了。
不过在考试前三天,单位的领导主动给她放了假,让她在家里专心备考。
她哪儿还用得着准备?不过能休息两天放松放松倒也乐意。
半夜学完回到东院,关了灯,闪身进了空间。
在外界一片冬季略显荒芜的环境下突然看到黑土地上长相旺盛的瓜果桃李,还是让人眼前一亮。
屋前和屋后的空地上摆满了这一年多的收获。
粮食、蔬菜、各种水果。
大白菜和
萝卜攒了不少了,丁果计划着等考试结束找蚊子出一批。
虽然各家各户的冬储菜就是白菜萝卜,可各家各户也没有够的,都得计划着吃。
白菜萝卜很好出手。
这段时间白天忙着上班,晚上回来忙着复习,也好长时间没去黑市了。
不知道书里的蚊子考没考大学,但丁果想起来一个小情节,蚊子在高考恢复头一年还发了笔文具财。
好像是在小道消息传出来后就嗅到了商机,带着一起混的兄弟弄了一批文具攒着,等高考恢复的消息公布后,他们手里那批文具翻了好几倍出手,赚了不少。
考没考大学不清楚,书里也没提过蚊子的文凭。
但这个对商机的嗅觉也是让人佩服。
溜达一圈,丁果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剥着个橘子吃着,在黑土地上转悠。
土地边缘种着的小麦和愉快快熟了。
中间两排种着辣椒、青椒、小米辣,还有黄瓜西红柿这些。
果树有的正是花季,有的结了果子,密密麻麻的坠在枝头,看着煞是喜人。
在空间里待的差不多了,丁果闪身出去,钻进了暖烘烘的被窝里。
次日一早,丁果去西院的时候宋玉玲她们还没起,她把炉子捅开,让屋里的温度升起来,往炉底塞了点花生和干栗子烤着。
出去把面包窑烧起来,往里塞了一堆红薯。
脑力劳动也是劳动,复习累了,吃上块烤红薯,香甜软糯,能驱散一下学习的疲累。
等宋玉玲她们起来,一起去隔壁吃过早饭,回来继续看书。
考试前一天下午,丁果带着几人穿着严严实实的去看了遍考场。
几人的考场都不在一处,丁果所在的考场离家不算远,到时候可以回来吃饭。
回来后,宋玉玲她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丁果叮嘱大家保持常规的饮食习惯,提前准备好准考证,多准备几只铅笔、钢笔,墨水也要提前装好,晚上别再继续学习,好好休息,迎接明天的考试。
大家彼此加油打气鼓励,提上东西离开。
晚上裴澈回来,直接捞起俩娃送到了大院那边,乔婶跟去那边帮着照顾。
大宝小宝最近也习惯了时不时去太爷爷那里住两天,虽不明,但很高兴,因为在大院那边可以尽情撒欢。
把俩娃放下,裴澈回来陪着媳妇儿吃饭,也不敢问复习的怎么样了,只字不提关于高考的事。
丁果见他这么紧张,好笑地道:“你这么紧张干啥?”
裴澈:“媳妇儿,我不紧张!”
他说话时脸颊要是别崩的那么紧,丁果就信了。
丁果翻了个白眼,不紧张就不紧张吧,晚上这家伙还多铺了床被子,在床上跟她分居了。
铺完被子,又帮丁果检查了一下她准备好的小包包,里头放着准考证和文具。
还把钢笔拿出来在手上画了画,确定钢笔能正常下水,盖好笔帽放回去。
刚把包合上,又重新打开把里面的墨水拿出来看了看,最后检查了一下铅笔和预备着削铅笔的小刀,再重新把包放回去。
丁果:……
到底是谁考试?
不到八点,裴澈就给丁果打好了洗脚水,正色道:“媳妇儿,早点洗漱,早点休息。”
丁果好笑的由着他忙活,洗脸刷牙泡过脚,钻进了被窝。
王春花也紧张,她把明早要用的食材提前拿出来放到箩筐里盖好,也早早回了西屋。
一人考试,全家忙活。
第二天早上,裴澈起来跟春花姐一起做的蒸包,煮了鸡蛋,熬的红枣小米粥。
都是平常吃惯了的。
吃饱喝足,丁果换上厚棉衣,穿好军大衣,戴好棉帽,围了围巾,又在裴澈的监督下再次检查了要带的东西,裴澈往她怀里塞了个盐水瓶,正准备去推车子,大门被拍响了。
是何同志,说老爷子让他来送丁果去考试的。
丁果嘴角抽了抽,赶紧拒绝:“不不不,太打眼了!”
她不想这么高调。
最后坚持让裴澈骑车把她送过去。
校门还没开,门口已经站满了等着考试的人。
有人一脸麻木的站着,有人手上捧着小册子,一边冷的跺脚,一边看着小册子嘀嘀咕咕念着什么。
裴澈四下看了看,这附近太空旷,找不着个北风的地方,只好判断了一下风向,站到媳妇儿旁边帮她挡着风。
站了没多会儿,有人溜达过来,低声道:“大哥大姐,快考试了,铅笔橡皮检查检查,要是忘了带我这儿有,便宜卖你……”
这声音…丁果转头,忍不住乐了,她往下拉了下围巾:“你还真敬业。”
蚊子也围的严实,只剩一双眼睛露着,顿时瞪大,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丁果姐?你也来参加考试?”
丁果笑着点点头,看了眼她手上抱着的东西:“这会儿有人买?”
蚊子嘿嘿笑,又四下看看,小声道:“有,不光能卖文具,我们的兄弟还拉了好几个活呢。”
不少人因为太紧张丢三落四忘了带文具。
还有人因为蚊子的提醒检查文具时发现忘了带准考证,蚊子就安排人骑车带他们回去拿,根据路程,一来一回五毛到一块不等,先给钱。
黑是黑了点儿,可商人哪有不赚几个黑心钱的?
况且要是真因为没带准考证耽误了考试,那亏的可就不是块儿八毛,亏的是自己的前途了。
丁果忍不住冲她竖起大拇指,然后想到什么问道:“你参加考试吗?”
蚊子点点头:“考,我也试试,万一考上了呢。”
这也太敬业了,都快考试了还不忘了赚钱。
丁果提醒道:“你不怕被人发现啊?”
蚊子嘿嘿笑道:“姐,你看看这时候谁能顾得上谁?不过我也准备好了,一会儿趁乱的时候我换个帽子和围巾,往人堆里一钻,谁能认出我来。”
她混黑市混久了,已经养成了谨慎的习惯。
丁果:“佩服!”
聊了两句,蚊子鬼鬼祟祟的钻进了人群中。
不到七点半,门卫大爷打开了关闭的校门,所有考生一窝蜂的朝学校里涌去。
丁果把怀里的盐水瓶交给裴澈,道:“别傻乎乎的在这儿等,十一点过来接我就行。”
裴澈点头,道:“好。”说完还是忍不住鼓励道,“媳妇儿,你没问题的!”
丁果冲他灿烂一笑:“我也觉得我没问题!”
说完转身随着人群走了进去。
裴澈一直等到开考的铃声响起,这才转身骑车离开。
丁果规规矩矩的坐在教室里,视线在她前边的蚊子的脑袋上落了落,移开了视线。
蚊子还是理着一头短发,冻的嘶嘶哈哈。
可能是怕有人藏资料,所以进考场时军大衣、帽子围巾这些都不让穿戴,都放在了教室前头的讲台上。
传试卷的时候蚊子转头冲了她乐了下,嘶哈着放下试卷转身回去,搓了搓手。
俩人都没想到会这么巧,不光在一个教室,还前后座。
丁果忍着笑留了一张试卷,继续往后传。
正式开考后写好名字信息,先拿起试卷大致浏览了一遍,丁果脸上就露出了惊喜。
穿书前看年代文时就从读者的评论里得知,恢复高考头一年的考题很简单,没想到这么简单。
埋头唰唰开写,除了写作文时略停顿了几次,其他题目都是一气呵成,丝滑的不行。
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写完了试卷,丁果也没太嘚瑟,很认真的检查了一遍,然后安安静静的坐在凳子上等到点。
监考的老师慢悠悠踱步过来,在丁果身边驻足,扫了眼她的试卷,惊讶的挑了挑眉。
老师伸手捏住卷子翻了一面,赞赏的点了点头,慢悠悠离开。
丁果耐着性子耗到十点五十提前十分钟交了卷子,穿上大衣,拿上帽子围巾出了教室。
她不是最显眼的,因为刚刚从窗户里看到隔壁教室已经有人交卷了,她这才举手报告交卷。
没走出多远蚊子追了上来:“丁果姐!”
丁果转头:“你也答完了?”
蚊子点点头,低声道:“姐,你要猪肉不?收了两头猪,过两天送过来。”
丁果嘴角抽了抽,无语地转头看着她:“你还真是…敬业!”
蚊子笑道:“做生意跟考试部冲突。我也不求上个多好的学校,随便哪个大学都行,要不是为了让我奶奶放心,我都没打算考大学。”
丁果:“听老人的话没错。”想了想,道,“过两天把猪蹄、猪头、猪耳朵、猪大肠留给我,再给我留一扇排骨。”
蚊子:“得嘞!”
出了校门,蚊子看见等在门口的裴澈,虽然没问,但知道应该是丁果姐的对象,道:“姐我走了,下午见。”
“下午见!”
送走蚊子,丁果过去跟裴澈汇合。
裴澈迎上来先递了个盐水瓶过去,没问别的,只道:“回去吃饭。”
丁果:“好!”
回到家,乔婶也从大院那边回来了,不过没见两个小崽子。
乔婶做的羊肉烩面,炒了个白菜,还蒸了馒头。
下午继续考试,不过进学校前直接把军大衣和帽子围巾留给了裴澈。
最后一天,考完最后一门出来,丁果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今天晚上吃火锅!”
裴澈:“好,我回去熬汤底。”
丁果笑道:“多熬点,玉玲她们晚上肯定过来。”
她猜得没错,到家等了没多会儿,于倩她们不约而同的全都到了。
宋玉玲想要对题,丁果赶紧叫停:“考完了就别再想了,不对答案,也别纠结,安安心心等消息。”她笑着指指旁边准备好的东西,“知道你们肯定会过来,紧张了这么长时间今天好好放松放松,吃顿火锅。”
于倩笑道:“说的是呢,现在纠结也没用了,反正我们之前努力了,考试也尽力了,现在啥也别想,该吃吃该喝喝,吃饱喝足回去睡他个三天三夜。”
宋玉玲和黄爱凤一想的确实是这个理,索性不再去想东想西,不对的还能拿回试卷重新做一遍咋地?
几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顿火锅。
晚上,‘分居’的小两口又合到了一个被窝。
之前怕影响她学习,裴澈每次回来也不敢闹她,考试前更是连一个被窝都不敢睡了,现在高考结束,一个有心一个有意,折腾了大半宿才消停。
裴澈第二天也准备返校,临走前去大院那边把俩娃接回来,回了学校。
丁果也去上班了。
李淑梅问她考的咋样,丁果点点头,含蓄地道:“还行吧。”
李淑梅:“之前也忘了问你,你报的哪个学校?”
丁果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华大和清大。”
李淑梅似乎也没觉得哪里不对:“我好几个邻居家的孩子也报了这两个学校。”
孙会计溜溜达达过来,看见丁果问:“考的咋样?”
丁果还是谦虚的道:“还行。”
孙会计点点头:“考上了请客啊。”
丁果笑道:“没问题!”
不多时,主任又来问了一回,道:“其他店也有考的,看来咱单位明年要重新招一批人了。”
李淑梅很不厚道地说:“咱店肯定要招一个,其他店不一定。”
丁果忍俊不禁,赶紧说:“希望都能考上吧。”
李淑梅也哈哈大笑,还拍了下自己的嘴:“是是是,都考上,都考上,哈哈!”
上午十点多,肖红的电话到了,问了问丁果的考试情况,也说了说她那边的情况,肖玲也报名了,两人感觉都还行,但结果没出来前,即使觉得还行也依然有些紧张。
丁果叮嘱她放宽心,还问了问她肚子里的宝宝,最后说会找些大宝小宝的衣服给她寄过去。
肖红也不跟丁果客气,高高兴兴的应了。
丁果肯定不会只寄俩娃穿过的,她也准备了两身新的,到时候一起给肖红寄过去。
挂了电话回到店里没多久,孙会计又来喊她去接电话,是大柱打来的,互相问了问情况,丁果还问了下招娣考的怎么样,大柱说跟他跟招娣对过答案,觉得招娣考的还行。
快到中午时又往办公室跑了一趟,这回是大勇的电话,也是问丁果的考试情况。
丁果握着话筒笑道:“你先别问我考的咋样,你跟桃子考的咋样?”
丁大勇:“反正我没空题,桃子姐也是,对跟不对的都写上了。大柱刚才还给我来了个电话,说他跟招娣考的都还行。”
丁果:“大柱刚才也给我打了。”
丁大勇在电话那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感觉你们问题都不大,我跟桃子姐有点悬。”
丁果安慰道:“也不一定,万一考上了呢。”
丁大勇嘿嘿笑道:“玉玲也是这么说的。”
姐弟俩聊了两句,丁大勇在电话里提起了丁香。
“临出门前准考证找不着了……”
第218章 218二合一
丁果被这个消息震惊的愣了下,随后才问道:“什么情况?”
她不太理解!
若丁香被送回老家的事是被郑文芳母子仨陷害,也说明了郑文芳的态度,不想有个继女在家里碍眼,哪怕这个继女包揽了大部分家务。
那如今丁香回城参加高考,如果真考上了也会离开那个家,不也是郑文芳想要的?
怎么非要断了丁香的前途!
丁果很欣赏丁香如今的转变,但也仅限于此,她没想掺和太多丁香的事,这是丁志钢和岳红梅的责任。
可发生这样的情况她也很难忍住不震惊,疑惑道:“丁香在郑文芳他们手上吃过亏,这样的关键时刻她都不提防吗?”
丁大勇:“不知道,我跟桃子姐也好奇。她回来报完名拿到准考证后一直放在桃子姐那里,就怕出问题。考试前一天她去找桃子姐拿准考证,桃子姐还叮嘱她千万看好,文具也藏好,还说要带她找街道开个介绍信,去考场附近找间招待所住下,免得出意外。丁香没同意,只说她会小心。没想到还是出了这种事!”
丁果握着话筒,不知道是不是第六感的原因,她总觉得哪儿怪怪的。
“后来呢?”
丁大勇叹道:“因为没找到准考证,丁香就在家里大闹了起来,还惊动了棉纺厂的领导,最后准考证是在贾安平书包里找到的,丁香跑出去报了公安。又去找了大…岳婶,岳婶去棉纺厂宿舍把大爷家砸了,找大娘要赔偿,闹的贾安平也没参加后头的考试,丁香自己也没参加!”
丁果心里怪异感越来越浓郁,继续问道“公安那边的调查结果呢?”
丁大勇:“堂哥说贾安平不承认,说是丁香陷害他。可丁香怎么可能拿自己的前程去陷害贾安平?只进行了批评教育,叮嘱他们先应付接下来的考试。不过后来岳婶去了嘛,也没让贾安平考成,这事儿估计也就不了了之了。”
丁建党跟丁桃在一个学校考试,但一直没碰着面,最后结束时丁建党急急忙忙往外冲,在校门口碰上了,丁桃就拉住他问丁香在哪个考场,这才知道丁香出了意外。
丁桃回去一说,两人就去了棉纺厂宿舍,想问问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但丁香不在棉纺厂宿舍,他们只见到了丁志钢和丁建国,家里虽然整理过,但还能看出来有些乱。
父子俩很感谢他俩关心丁香,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最后说已经这样了,如今也没法挽回,让两人回去休息,丁香那边丁建国会过去看看。
两人都不想看见岳红梅,就没去那边找丁香问。
“估计今明两天丁香应该会去找桃子姐,到时候再好好问问。”
挂了电话,丁果回到店里,李淑梅还笑道:“你今天这电话费得掏不少吧?”
虽然是单
位的电话,也不能随便接,电话费也得掏的。
丁果笑道:“这不刚考完试嘛,都想互通一下问问。”
李淑梅还是不理解,写个信互相汇报一下就得了,还特意花钱打电话。
丁果有些心不在焉的,仍觉得有些不对劲。
下午一点半多,丁果和李淑梅正在整理今天刚到的书籍,主任又在后头喊她:“丁果,电话!”
李淑梅忙道:“你快去!”
“那麻烦淑梅姐了。”
丁果忙去了办公室,电话接起来是丁桃。
丁桃的声音透着焦急:“姐,丁香不见了,她有没有去找你?”
丁果的头皮忍不住一麻:“不见了?她没过来找我!”
丁桃:“刚才大爷来找我,问我丁香有没有去我那里,我说没有。大爷这才说前大娘那天在家里闹完,丁香送她出门后就没再回去,他以为丁香跟她妈走了。今天中午建国哥过去想安慰安慰丁香,这才知道丁香当时没跟前大娘走,也没回棉纺厂宿舍。我刚给三婶发电报了,问丁香有没有回老家。可这边的街道上说丁香没去开介绍信,这天寒地冻的,没有介绍信她能去哪儿啊。”
丁果深吸一口气,道:“你知道丁香具体的失踪时间吗?确定失踪时间去派出所报警,看看能不能让公安同志帮着找人。一会儿我去这边的车站看看,要是有啥事打家里电话。”
丁桃:“好的姐,我这就去!”
挂了电话,没等她开口,刘主任就道:“谁失踪了?”
丁果:“家里的妹妹。”
“那你快去,要是需要请假来个电话,回来补假条。”
丁果也没再耽搁:“谢谢主任。”
说完回店里匆匆跟李淑梅说了声,拿上东西离开。
她先回了趟家,乔婶纳闷:“诶,今天早下班了?”
丁果摇摇头:“不是,家里今天有没有人来?就是我弟结婚时跟我三婶一起来的那个小姑娘。”
乔婶:“没有啊,今天家里没人过来,怎么了?”
丁果:“没事,要是人过来了让她在家等我。”
说完骑车离开。
从武新到这边的车有首都站和西直门站,丁果平时都是买到西直门站的票,可丁香不一定熟悉,如果真来了首都,不确定会去哪个站。
丁果按着她自己的习惯先去了西直门站,找地方把自行车收起来,在出站口附近转了一圈,没有收获,又去其他地方里外找了找,坐车去了首都站。
她觉得丁香大概率不会来首都,不过丁果还是仔仔细细找了一圈,一直找到天黑也没找到人。
至于有没有介绍信的问题,只要想躲过检查,还是有办法的。
但她觉得丁香应该没那个机灵劲儿。
所以人大概率还在丰宁。
抹黑回到家,老爷子过来了,见她进来,道:“果果,刚才大勇来电话,说那个叫丁香的小姑娘在丰宁,不过人又跑了。”
丁果也猜着人在丰宁的几率很大,倒是不太意外,不过又跑了是什么情况?
裴老爷子:“大勇说丁建党在废品收购站附近的一间屋子里找到过丁香,但他没跟其他人说。丁桃报了公安,公安找你家里其他人调查情况,丁建党这才说他见过丁香。公安找过去时人已经不在那儿了。”
丁果大概了解了,丁香不想回丁志钢那儿,又不想跟岳红梅回去,自己找了个地方藏身。
裴老爷子:“听大勇说是因为高考的事?”
丁果点了点头,把大勇说的情况大致跟爷爷说了下。
是因为高考,可能有今天这场矛盾也是多个矛盾积累的爆发。
说到底,还是人渣父母作的孽。
一个偏心养女对亲生的作壁上观冷嘲热讽;一个为了面子里子想当个人人称颂的好继父而委屈自己的儿女。
所以书里的原主不被偏爱,也不完全是从小没养在身边的缘故,而是这对人渣父母骨子里就带着一种爱向着外人的贱性。
时间倒回到下午!
丁香失踪的消息短暂唤醒了丁志钢和岳红梅为人父母的一点本性,但并不多。
两人见面后不是先互通孩子失踪前后的信息,而是互相指责埋怨。
丁志钢把责任往岳红梅头上算,直说丁香是送她出宿舍区才失踪的,这事儿就怨岳红梅,还指责岳红梅不配当一个母亲。
岳红梅骂丁志钢有了狐狸精就不要儿女,儿子儿子不养,女儿女儿送回老家,不配当爹。
两个都没什么责任的父母互相指责对方不配当爹/妈,丁建国在旁边都听的面红耳赤。
饶是他不想说父母的不是,这会儿也觉得讽刺。
“丁志钢,我当初眼瞎了才会看上你这种软蛋。你那两个继子欺负香香和建党的时候你眼瞎啊,那狐狸精放个屁就把你迷晕了,信外人也不信自己的儿女,我就等着看你将来老无所依!”
丁志钢骂不过岳红梅,气得脸色涨红,要不是丁建国在旁边拦着,那架势似乎要冲上去扇岳红梅一个耳光。
岳红梅跳着脚:“你打,有本事你打,今天你要是敢动我一指头,我就举报你耍流氓,你这个老流氓,不要脸,四十好几的人了还生个小杂种……”
最后丁建国大吼一声,制止了两人的对骂:“能不能好好说话,先找香香?”
丁志钢气道:“你冲我吼啥,这事儿就怨你妈!”
“怨你这个老杂种,但凡你有个当爹的样儿,能给孩子撑腰,香香能丢吗?还有高考的事……”
两人又开启新一轮对骂。
丁建党在旁边木然的听着,看着父母的闹剧,突然想到什么,神情顿了顿,之后趁他们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转身跑了。
连着找了好几个地方,终于找到了在收购站附近一间破屋子里的丁香。
这是两人以前捡破烂时发现的地方之一。
这里曾住过几个盲流…也不能说是盲流,都是不想下乡,又怕街道上抓人,不敢回家出来躲街道办的人。
后来那几个地方藏着的人陆陆续续离开,有的是终于拖到家里找到路子安排了工作,有的是选择结婚,也有的还是下了乡。
这几个地方就成了丁香两人捡破烂途中的歇脚地。
“你果然在这里!”
有人进来,丁香如惊弓之鸟般吓了一跳,从一堆破的看不出颜色的被褥里站起来,看到是丁建党,松了口气,又坐了回去,将那堆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被褥往身上裹了裹,道:“你找我干啥?”
丁建党没好气地道:“还干啥?你咋不回家?”
丁香愣了下,反问道:“家?家在哪儿呢?”
钢厂家属院那间小房子以前还能勉强算是她的家,她也能理直气壮的住着。
可现在郑文芳单位的宿舍算怎么回事?
她到那里完全就是一个外人。
明明里面的家具有几件是从她记事起就存在的,可就是觉得格格不入。
岳红梅那儿更不用说了,房子都是丁念君的。
那算她的家吗?
丁建党挠挠头:“可你也不能、不能住在外头啊,你哪怕去丁桃姐那儿也好啊。”
丁香垂下眼皮:“丁桃姐帮我够多的了,我不想给丁桃姐添麻烦。”
她更多的是担心自己住到丁桃那儿,自己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会借机黏上丁桃。
“算了,不说这个了。爸妈知道你失踪了,都急坏了。你快跟我回去。”
丁香用看傻子的眼光看着丁建党:“急坏了?你是说岳红梅和丁志钢吗?他们怎么可能会因为我不回家就急坏了,是乐坏了吧?累赘不去打扰他们,他们做梦都能笑醒,怎么可能会因为找不着我而着急。趁机狗咬狗才是真的!”
丁建党:……
话虽然不好听,看好像…挺属实的。
丁建党在旁边蹲了下来,他还是不放心丁香住在这里,道:“也不能这么说,妈不是还替你为高考的事去爸那边闹了吗?还帮你要了赔偿!”
丁香冷笑,她脸上长了几个冻疮,耳垂红肿,目光却比外头的天寒地冻还冷的吓人:“五哥,你知道妈为什么会去帮我讨所谓的公道吗?”
丁建党不解地望着她:“这还要理由吗?高考这么大的事,妈平时就是再责怪你,出了这种事也该为你讨回公道。”
丁香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涌到鼻腔里的酸涩:“就是因为赔偿,我说只要她去闹,能闹的让贾安平考不成试,要来多少赔偿都是她的。”
她当时去找岳红梅,岳红梅根本不想去,还对她冷嘲热讽,问她在乡下种地的滋味好不好受,问她后不后悔当初选择了她爸,巴拉巴拉的。
丁香并不意外岳红梅的态度,她已经不在乎了,但她需要岳红梅以她妈的身份去闹。
于是,丁香就提出了条件,并说这件事她占理,是岳红梅从丁志钢现任妻子手里抠钱的最好时机。
见岳红梅犹豫,丁香还搞了个威胁,说岳红梅要是不去,她就给姥姥村里打电话让小舅妈来帮忙,要是小舅妈闹成功了,要来的赔偿是小舅妈的。
孙菠菜是岳红梅心里无法触碰的雷,岳红梅当时气的脸色铁青,但现在小女儿也不是她能掌控的了,这个头她要是不出,丁香还真能把孙菠菜喊过来,到时候可是连她的笑话一起看。
虽然去了,可也骂了丁香一路。
最后闹的很成功,贾安平没能参加今年的高考,还从郑文芳手里要了五十块钱。
想到贾安平当时跳脚的愤怒,丁香唇边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
丁建党想到他妈之前克扣他照顾潘顶峰的辛苦费,小声问道:“妈一分钱都没给你?”
丁香:“你说呢?”
丁建党沉默了。
良久,丁建党从棉裤里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把钱:“这是我偷偷留在身上的十一块钱,不过我没带粮票,你拿着去黑市上买点吃的。我明天再找时间来看你!”
说完转身要走,丁香喊住他:“五哥,你会帮我保密吗?”
丁建党:“当然,我可是你五
哥!”
丁果冲他笑了笑,干裂的嘴唇沁出一点点血迹,道:“谢谢五哥,我要是被他们找到,不被打死也会被他们骂死、羞辱死,我在这里很好。五哥,我从老家回来就一直在这里住着。三婶给我带了吃的,还给了我钱。”
丁建党震惊的瞪大了双眼:“你一直没回爸那边住?”
他以为丁香从老家回来到考试前都一直住在爸那边。
丁香笑:“去他的新家看了看我就离开了,我一直住在这里,所以你不用担心我。这里真的很好,我哪边也不想去!”
丁建党眼眶微微有些发红,转身离开时,只觉得双腿犹如千斤重。
等他回到之前离开的地方,发现爸妈还在原地争吵。
不过这次多了几个人,丁桃姐、大勇哥还有两个公安。
公安只问了两句,岳红梅和丁志钢就会因为对方的指责而再次争吵。
看到他过来,丁桃焦急的跑过来:“建党,你找到香香了吗?”
丁建党愣了下,摇了摇头,又道:“桃姐,公安怎么来了?”
丁桃:“请了公安同志帮忙找香香,我们刚带着公安找到你爸妈,想问点情况……”
丁大勇也走了过来:“建党,你最后一次见丁香是什么时候?算了,你直接跟公安说。”
丁建党被丁大勇拽着过去配合公安询问。
面对其他人,丁建党还能应付,可面对公安,他一个半大的孩子就扛不住了,吭吭哧哧的说了丁香如今住的地方。
话音刚落,肩膀上就挨了重重一巴掌,转头对上丁志钢那副要吃人的目光:“知道丁香在哪儿刚才为什么不早说?看我跟你妈在大街上吵很好看是吧?不嫌丢人是吧?”
不问青红皂白就指责他!
丁建党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突然一弯腰冲过去把丁志钢顶了个四脚朝天。
“爸……”丁建国大惊,忙冲过去扶人,公安也一把扣住了丁建党,皱眉道,“你这当儿子的怎么跟你爸动手。”
“他不是我爸,他就是个畜生,要不是他,我妹妹也不会躲在外头不敢回家。”丁建党大吼着,目光扫过岳红梅,张了张嘴,愤怒的吼声戛然而止,最终没说什么。
吼了妈,晚上他也没地方住了,还有可能挨二哥一顿揍。
这一刻他理解了丁香。
他也想搬去跟香香一起住了。
丁志钢自然气得没法,他还想发火,但长子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是那样重:“爸,先找香香。”
丁志钢气弱了几分:“我、我一直以为她跟你妈走了。”
于是,公安就让丁建党带着他们去找人。
但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废旧的屋里已空无一人。
丁果第二天接到大勇的电话,听他说了事情的进展。
丁大勇:“好在人是主动藏起来的,可她一个小姑娘,时间长了也怕出意外。”
丁果:“跟老家那边说了吗?”
丁大勇:“说了,我给家里发了个电报,招娣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我爹娘和大柱昨天就上了火车,我跟你说一声,准备去武新接接他们。”
丁果并不意外。
三婶到底养了丁香一段时间,以彭桂花的敦厚不可能只在老家干等着。
丁果叹了口气,道:“我也回去看看。”
丁大勇:“姐,你不用回来。这边有我们呢,目前能确定丁香在丰宁,她只是想躲着大爷和岳婶,现在公安也在帮忙找人。”
丁果还是请了假,买了回丰宁的票。
距离发车还有点时间,她回了趟紫竹桥,安抚了下大宝小宝,跟乔婶说了声,简单收拾了几件棉衣,去了车站。
丰宁,彭桂花见到岳红梅,先上去左右开弓照着岳红梅的脸扇了几巴掌,才一口唾沫吐到岳红梅的脸上,骂道:“猪狗不如的东西,老天爷真是瞎了眼才让你们这样的畜生做了父母。好好的孩子让你们一个个作践成了什么?当年为了一个养女把果果扔到乡下十几年不闻不问,现在连一个半大孩子也看丢了,你脸上长那俩窟窿是用来透风撒尿的?”
岳红梅还想扑过来打彭桂花,丁大勇和丁大柱外加一个丁桃往前一站,岳红梅就怂了,拍着大腿哭天抢地。
好在不是她一个人挨打,丁志城把丁志钢揍了一顿。
岳红梅这才觉得公平了点儿,指着丁志钢道:“要不是他找的那个狐狸精带的那俩杂种害的香香没法高考,香香能跑出去吗?”
丁志钢:“你不害香香?你不害她高考前一天为啥把她撵出来?”
岳红梅一愣:“丁志钢你在放什么骡子屁?我什么时候撵她了,她从老家回来不一直住你那儿吗?”
丁志钢惊了:“香香从老家回来不是住你那儿的吗?她高考前一天才回的家。”
这对前任夫妻双双怔住,彭桂花一行人集体震惊,并看向丁大勇和丁桃。
两人摇摇头,丁桃道:“香香没去找我们,她之前倒是把准考证放我那儿了,高考前一天下午才去拿的。她跟我说住大爷家里……”
丁建党一直闷在后头,这会儿抬头看了看爸妈,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
彭桂花:“作孽啊,作孽啊,你们两个看看,好好的孩子让你们作践到什么地步了。”
郑文芳闻讯赶了回来,一起回来的还有一脸阴沉的贾安平。
一进来,贾安平阴郁的视线就落到了岳红梅身上。
第219章 219二合一
注意到贾安平的视线,岳红梅狠狠地瞪了回去。
贾安平收回目光,垂下了眼皮。
郑文芳脸色很憔悴,没注意到大儿子和岳红梅之间的眉眼官司,直接对着彭桂花他们就哭上了:“三弟妹,我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自己没有闺女,掏心掏肺的对香香,谁知道……”
“我呸,你快闭上你那张臭嘴吧。你掏心掏肺的对香香就是让香香一个半大孩子没完没了的做家务。”岳红梅忍不住骂道。
郑文芳哭泣的动作一顿,似被岳
红梅这话说的有些委屈,道:“岳姐,女孩子干点家务怎么了?咱们打小不都这么过来的吗?我之前听家属院的邻居说,你那个大女儿跟香香那般大的时候不也被你指使的团团转吗?再说了,我进丁家门的时候,香香就承担着家里的家务,这哪是我指使的?志钢,你说是不是?”
岳红梅一噎,气有些短,但还是辩解了一句:“那是我亲生的,我指使她天经地义,你一个当后妈的没养过香香一天,凭啥让香香伺候你。”
彭桂花听不下去了,冷笑道:“你说这话也不嫌丢人。你养过果果几天?管生不管养,不配当爹娘!”
岳红梅顿时有些下不来台,她倒是还想拿生恩反驳,但看着彭桂花身边站着的丁大勇、丁大柱和丁桃,再看看孤立无援的自己,一时有些心酸,竟忘了去回怼彭桂花。
她有些茫然地转头。
丁建国没过来,建设也去上班了。
不能为了一个死妮子,一家子都得跟着耽误工夫,却忘了丁大勇和丁桃也是有工作的,彭桂花和丁志城甚至特意坐了两天火车过来帮忙。
她只看到丁建党根块木头似的站在人群后方,与她像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一样,看都没看这边一眼。
岳红梅气往上窜,忍不住骂过去:“丁建党你是死人啊,看不到你妈快让人欺负死了?”
丁建党抬头看了看,不明所以的走了过来,面对他妈的指责没做出任何反应。
岳红梅气得没法,嘟嘟囔囔的骂,左不过还是‘白眼狼’‘没良心的’这两句。
也就是君君最近又带着孩子去了乡下,要是君君在这里,定不叫她这么孤立无援。
岳红梅有气没处撒的时候,郑文芳一直幽怨的盯着丁志钢,那架势,势必非要等一个反应。
丁志钢抬头看了她一眼,移开了视线,没吭声。
他这个爹就是当的再不合格,在知道香香准备高考时也充满了期待。
老大两口子报了名,建党和香香也报了名,他想着四个里只要能出一个大学生,就是他老丁家光宗耀祖的时候,所以还是很期待的。
但这份期待却被继子破坏了。
枉他平时对继子那么好,养不熟,跟丁念君一样都是养不熟的。
丁志钢再为了面子让着继子,那天也发了很大的脾气。
所以这会儿他也没护着郑文芳说话。
郑文芳委屈,眼看着眼泪又要往下掉,彭桂花烦躁地道:“行了,现在找孩子要紧。他大爷,这两天你们找过哪几个地方,咱们综合一下,再去问问公安同志,一会儿有计划的分开找一找。”
丁志钢和岳红梅没说同意,但也没反对,都梗着脖子不作声。
找过哪几个地方?两人这会儿都有点心虚的想到,这两日好像也没找几个地方。
彭桂花给丁志城使了个眼色,丁志城看向丁志钢,道:“大哥,建国妈,等找着丁香那孩子我们带回老家。大哥,生活费你给就给,不给就算,将来到了地下,我自跟爹娘说。”
这话有点将军的成分,两人倒不是真想图那点生活费,香香一个人凭工分也能挣出来,但就是不想让丁志钢太痛快了,没得省下的来都便宜了郑文芳和她带来的那两个坏种。
果然,丁志城的话音落下,丁志钢的脸皮就抽了抽,话脱口而出:“给,怎么能不给……不不不,志城,香香还是让她留城里,我一定好好对香香。”
郑文芳也跟着说:“是啊,香香只是个孩子,我跟他爸都不跟她计较。”
彭桂花看了这个大嫂一眼,这人真是虚伪的没边儿了,真这么大度,也不能弄的家里一个岳红梅生的都没有,道:“别了吧,孩子让你们祸祸的还不够吗?你说计较,我倒想问问是计较什么?”
“这个大娘,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是丁香在祸祸我们。她跟她那个贱人妈害的我不能高考,毁我前途,这笔账我贾安平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站在郑文芳身后的贾安平眼神愤恨的看了岳红梅一眼,开口道。
丁大勇和丁大柱双双就要上前,但岳红梅已经先一步指着贾安平的鼻子骂了起来:“你骂谁是贱人?你这个小流氓,明明是你藏了香香的准考证害的她不能高考。前头还害我儿子,明明是你跟你弟弟这两个小流氓偷看女同志上厕所,不要脸的狗杂种。”
郑文芳也顾不上表演茶艺了,道:“你别胡说八道,偷看女同志上厕所是建党做的,枉我当初还替他给人家赔礼道歉。现在丁香又害我儿子无法参加高考,你还在这儿血口喷人……”说着又去瞪丁志钢,“志钢你是死人吗,没看见我快被你前妻欺负死了!”
丁建党冲过来吼:“偷看女同志上厕所是贾安顺做的,不是我!”
贾安平:“就是你,你才是小流氓!”视线又落到岳红梅身上,面无表情地跟岳红梅对骂,“你是贱人,你这个老的没人要的贱人!”
“安平,别这么跟长辈说话。”郑文芳赶紧阻止贾安平。
岳红梅快气疯了:“你这个小杂种……”一边骂着,一边想冲上去撕贾安平。
“住手!”
一道凌厉呵斥声从旁边传来,在场的人都愣了愣,朝声音来源方向看去。
丁果带着两位公安同志走了过来,刚刚出声制止的是其中一名公安。
“果果,你咋回来了?”彭桂花惊讶道。
“大姐!”丁大勇他们忙道。
丁建党也喊了声:“大姐!”
一时神色有些复杂。
“哟,可是稀奇了……”岳红梅没想到这时候能看到丁果,刚阴阳怪气了一句,丁果清冷的视线就瞥了过来,“闭嘴!”
岳红梅:……
丁果扫了一圈,看向两位公安,给他们指了指岳红梅和丁志钢,道:“不知道你们之前有没有见过,这两位就是丁志钢和岳红梅,是失踪的丁香的亲生父母。丁香尚未成年,他们作为丁香的父母未尽到对未成年子女相应的监护责任,应该接受法律的制裁。”
岳红梅和丁志钢都愣了,啥玩意儿?
其他人也愣了,什么监护责任,什么还要制裁?
跟来的两位公安面无表情地看着岳红梅和丁志钢。
其实他们也没听说有这个规定。
但丁果让他们帮忙,吓唬吓唬这对不负责任的父母,两人倒也愿意帮这个忙,这会儿也不用他们说什么,只严厉的看着那两人就行,丁果会自己发挥。
丁果说完,趁着场内陷入的诡异安静,又抬手指向郑文芳,道:“这位应该就是丁香的继母了,丁香在丰宁钢厂家属院期间,与其双胞胎哥哥不止一次被冤枉诬陷,其双胞胎哥哥丁建党因此被退学,丁香被迫送回老家……”
“不是的,我没诬陷丁香,是……”郑文芳顾不上震惊丁果刚刚说的话,一见战火突然烧到自己头上,忙尖声制止。
她当然听说过丁果,还给她婆家写过信,也知道丁果性格狠辣,说不跟家里来往就不跟家里来往,但没想到头一次见面居然对她这么尖锐。
她没得罪丁果吧?
郑文芳刚一开口,就听丁果冷不丁质问道:“你没诬陷,那是谁偷看女同志上厕所,谁拿针扎的你小儿子?”
问出问题时,她针对郑文芳上了个话筒。
“偷看的是安顺,扎建华的是安平。安顺年纪小不懂……”
丁果第一时间将话筒撤回。
给大家造成一种因为公安同志在场,郑文芳情绪紧张之下没反应过来说秃噜了嘴。
郑文芳脸色大变,没说完的话瞬间卡壳,甚至都顾不上她会说出实情的异常,连忙辩解:“不不不,不是安顺,不是安顺和安平,是丁香…我是说扎建华的是丁香,偷看女同志上厕所的是丁建党,不是安顺。”
她不解释还
好,这般语无伦次,反倒更加坐实了她慌乱之下口不择言秃噜实情的情况。
贾安平脸色也变了,目光阴狠地看了他妈一眼,大声吼道:“你在胡说什么?”
又看向丁果和那两名公安:“不是我,也不是安顺,我妈在胡说八道。”
丁建党猛地看向郑文芳,又震惊地看向丁果。
岳红梅和丁志钢的心情像坐上了过山车,前一秒还处在什么监护什么法律里,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之前也没听说过没看好孩子还要负什么责任啊!
下一秒,两人就被郑文芳的话震惊了!
“好啊!你这个贱人,我就说我儿子是被冤枉的,你们好歹毒的心肠……”岳红梅又行了,冲着郑文芳扑了上去。
丁志钢愣在了那里,不可置信地看着郑文芳和贾安平母子。
那边乱了起来,丁果看向丁建党,冲他招招手,丁建党还有些呆,只是本能的走了过去:“大姐!”
“你跟丁香感情最好,相处的时间也最长,你好好想一想丁香还能去哪些地方。”
丁建党回神,忙道:“大姐,我昨天都找过了。”
丁果笑道:“关心则乱,人在过度担心和紧张的情绪下容易忽略一些隐藏在记忆角落里的东西。别着急,抛开几个比较明显的地方,再想想还有没别的地方。”
丁建党愣愣点头:“好,好,我、我再想想。”
还有,他的冤屈平反了?
他的清白证明了,就这么简单?
丁果这才看向彭桂花他们,道:“三叔,三婶,这两位公安同志是协助帮忙找丁香的,我刚才了解了下这两天已经找过的地方,咱们合计合计分头再找一找。”
彭桂花和丁志城也顾不上那边乱成的一团,忙跟两名公安握了握手,连声道谢。
之后看了眼那边狗咬狗撕成一堆的人,摇了摇头,实在指望不上他们,也不指望了。
赶紧把丁香找到,其他再说。
不过刚才丁果说那啥监护,能让丁志钢和岳红梅坐牢?
丁果笑着摇了摇头:“就是吓唬吓唬他们,趁机诈一诈郑文芳母子,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没想到真问出来了。”
她也不是纯粹为了给丁建党和丁香洗刷冤屈,是觉得丁志钢太闲,把丁香扔给三叔三婶,他自己在城里老婆孩子热炕头,日子未免有点太滋润。
而且在找丁香这件事上,他们跟着除了给旁人添堵起不到一点作用,还不如让他们狗咬狗,找点事做,这边也能静下心来理理头绪,早点把丁香找到,三叔三婶也不用大冷天的在外头顶着寒风四处奔走。
更别说大勇和丁桃还都是请假出来帮忙找人了。
而那个所谓的丁家长子,这会儿长在哪儿呢?
彭桂花听说没有那个什么责任,还有点失望,点了点头,遗憾道:“刚才应该也诈一诈丁香准考证的事。那叫什么的还栽赃丁香呢!”
丁果没接这话,带着他们离开那个正燃的战斗圈子,几人商量好分别去找的方向,并约定好不管找不找得到,两个小时后在固定地点汇合,再商量接下来的寻找安排。
两名公安也会继续帮着找人。
派出所每天要处理的案子很多,匀不出太多人,现在有彭桂花他们,人手也算充足,当下便分头行动了。
丁建党一直跟着,少了父母的吵闹和指责,丁建党压力大减,慢慢想着丁香有可能会去的地方,并下意识跟上丁果,闷不吭声的走在丁果身后。
丁果看了一眼也没去管他,开启小音箱。
打算试试鞋子,可鞋子不能凭空选目标,只好把鞋子撤掉,沿街寻找,遇到巷子也进去转一转,看看有没有废弃没主人的窝棚之类的地方。
“丁香身上有粮票吗?”丁果冷不丁问道。
丁建党快走两步上来,道:“没有,不过她身上有钱,买东西只能去黑市。”
丁果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转了一圈没什么收获,两人折回跟大家聚到一起,都没找着人。
但都冻的不轻,说话时都有些大舌头了。
丁果道:“先找地方吃饭,吃完我们再分散开去城外找找。”
人得继续找,但饭也要吃。
两位公安本来还想拒绝,说要回单位吃,被丁志城和大勇拉上了,丁志城道:“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哪能叫你们吃不上饭?”
到了国营饭店,大勇抢着交了钱和票,一人一大碗热腾腾的鸡丝面,怕不够还要了几个馒头。
吃完从国营饭店出来,大约是身上热乎了,脑子也活络了些,丁建党突然想到什么,看向丁果,道:“大姐,香香有没有可能回了钢厂家属院?”
丁果:“丁志钢不是搬出去了吗?厂里没收回?”
丁建党:“没有,那是根据资历分给我爸的宿舍,只是临时搬出来,没收回去。”
丁志钢是借用了丁建国的名头,说大儿子一家还在外头租房,等那边房子到期就搬到家属院住。
之前那套大点的撤回去是因为丁志钢离婚,而那套房子当时是用双职工的资历申请的,既然离婚了,岳红梅也已经不是钢厂职工,所以给调换了套小的。
搬出来并不会取消资格。
丁建国暂时不再住,房子也能短时间内空些日子。
“那赶紧过去看看。”彭桂花道,“不管在不在,看一眼也放心。”
一行人忙去了钢厂家属院。
没想到丁香还真玩了个灯下黑……
在钢厂家属院那套小房子里找到了缩在角落里的丁香。
门上挂着锁,她是从窗户里爬进去的。
要不是丁果通过小音箱听到里头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门缝里看了一眼,大伙儿又得以为要扑空了。
丁大勇一脚把门踹开,丁香也吓的从角落里站了起来:“大勇哥?”
然后彭桂花一行人呼啦啦冲了进去。
“你这孩子,哎呀你这孩子,你是要吓死我们啊!”彭桂花上前把人拽出来,又急又气,忍不住在她肩膀上拍了两下,“你这孩子!”
丁香满脸震惊,眼里还有不可置信的茫然,任由彭桂花拍打:“三婶、三叔,大、大姐!”
三婶他们怎么来了?
丁果看了她一眼,转身跟两位公安道:“人找到了,谢谢你们,这两天的辛苦了,给你们添麻烦了,谢谢。”
两名公安也松了口气,道:“找了就好,找到了就好。”
但还是按例上前询问了丁香了两句,还进行了批评教育。
丁香全程都木呆呆的,神情还有些紧张和瑟缩,既意外三婶他们会过来,也不明白公安为什么也来了。
等公安离开,彭桂花无奈地道:“你说你,咋不知道给我们去个电报?”
丁桃也道:“有啥事不能跟我去说一声?看把三婶他们吓的,知道你失踪了赶紧买了票过来,就怕你出个啥意外。”
丁香哭了起来,抱着彭桂花哭:“对不起,我没想到……”
没想到还有在乎她的人。
丁建党也在一旁红了眼眶。
等丁香情绪发泄完,丁果道:“走吧,先回枣花巷!”
这屋里冷冰冰的,别说凳子,连块砖头都没有。
左邻右舍有听到动静的出来,不明所以地问:“咋了这是?老丁不是搬走……”
看见丁香,惊呼道:“丁香?唉哟,你怎么在这儿啊?你爸这两天找不到你着急死了。”
丁香垂着头没说话。
彭桂花冷哼道:“真着急就不会把一个半大孩子逼成这样了!”
左邻右舍七嘴八舌的问,彭桂花也不替大伯子遮掩,把丁香受的委屈说了一遍。
有邻居嘀咕:“不说是丁香扎的她弟弟吗?”
当时家属院的人还议论,说丁香也太狠了,那么小个孩子又没得罪,给孩子身上偷偷扎针。
丁桃道:“不是丁香,丁香是被冤枉的。刚才郑文芳当着公安的面已经承认了,是她大儿子贾安平扎的,栽赃陷害丁香,就是为了把丁香赶回老家,真是恶毒的一家子。”
“啥?真的假的?郑文芳知道咋还让丁志钢打丁香?”有邻居惊呼。
“当时打的可厉害了……”
“唉哟,还真看不出来,那个郑文芳说话温温柔柔的,见人都是未语先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人。”
“后妈有几个好的!”
在一片邻居的议论声中,一行人离开,坐车回到枣花巷,丁桃和大勇赶紧去拿缸子倒热水,让大家喝了暖和暖和。
丁果道:“家里有红糖和姜吗?煮点姜汤,三叔三婶年纪大了,染上个风寒可了不得。”
“有,我去切点姜。”丁桃忙道。
她箱子里有红糖,厨房里有姜。
丁香找到了,大家松了口气,这才觉得身上刺骨的寒意。
趁着彭桂花他们去捅咕炉子忙活的时候,丁果喊了丁香出去。
“这里没有别人,你跟我说句实话,准考证到底怎么回事?”丁果盯着丁香,问道。
丁香抬头看了看丁果,又低下头抠着手指,良久后才缓缓开口:“考试前一天上午,我在街上碰上了贾安平,他对我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还承认了建华身上的针是他扎的,可他妈知道,但他妈就是偏着他。还说丁志钢就是对他妈唯命是从,说丁志钢什么都听他妈的,还说我想考大学是做梦,说我不配,说我就算考上了也念不成,他妈会想办法让我嫁人,拿我换彩礼供他读书,说这才是我的命运……”
“大姐,我知道他是故意跟我说那些话想让我难受,但我就是控制不住,难受的连考试都不想参加了,我冷静不下来。”丁香眼里迸出愤恨,“既然他让我静不下心来好好考试,我就不让他考成!所以我就、我就……”
丁香垂下头,声音很轻,“大姐,对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和三叔三婶会为了我的事特意来丰宁。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她只是没有可去的地方。
坏了贾安平的前途,回丁志钢那里不知道要面临什么情况,岳红梅那里也不是她的家。
她就是想躲着他们,躲一天是一天。
但做这件事她不后悔,贾安平诬陷她,还在考试前坏她的心情,她就是要报复。
唯一内疚的就是让三叔三婶、大柱哥和大姐大老远跟着折腾了一场。
“大姐,你让郑文芳说出了实话,贾安平肯定会恨上你,那个人…有点怪!”
丁香说不上具体的,就觉得贾安平整个人都很怪,阴阴的。
她再不喜欢郑文芳和郑文芳给她生的那个弟弟,也没想过对一个不会说话的孩子动手,但贾安平就能下的去手,拿针扎一个婴儿,只为了陷害她,把她撵走。
两人是有矛盾,可那也是他们先陷害丁建党在先,自己和五哥才时不时找人跟他们打架的。
在那之前丁建党根本没得罪过他们什么。
可那兄弟俩就是恶毒的害了丁建党的名声,还让他退了学。
“你不用操心我,先回屋吧。”
丁果转身进屋,丁香低着头跟上。
第220章 220二合一
大家喝了点姜汤,又烤了会儿火,身上才渐渐暖和过来。
丁建党期期艾艾地问,要不要跟丁志钢他们说一声。
丁志城放下碗,嚼着嘴里的姜丝,道:“得说,我们还得过去一趟,跟他们说说接下来的安排。”
丁果不跟着过去了,她准备去看看肖红,之后连夜回首都。
大勇忙去拿外套,道:“姐,你在家等会儿,单位的车有闲着的,我去借一下送你。”
丁果问:“方便吗?”
大勇:“方便,前两天刚跟同事一起修起来的一辆车,正好开出去跑一跑检测一下。”
丁果就没拒绝,道:“好,你也不用着急忙慌的。”
丁大勇点点头去了单位。
彭桂花叮嘱丁果夜里坐火车注意安全。
“放心吧,那条路线都是坐熟了的。”丁果笑道。
让三婶他们去忙,她在家里等大勇。
丁桃在跟着去看热闹和留下来陪丁果之间摇摆不定。
丁果好笑地道:“快去看吧,我还用你陪。”
“姐,那我去看看,回头给你写信说。”
等丁大勇回来,姐弟俩锁了门,丁果道:“先绕路去供销社买点东西。”
“正好把下个季度的房租给你,省的寄了。”大勇把他跟丁桃下个季度的房租递过来,丁果接过去收好,还借了大勇几张票,姐弟俩去买了东西,绕路去看肖红。
肖红跟岳康结婚后没去煤矿那边住,在丰宁租了个房子,大勇来送过东西,知道肖红家地址。
肖红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看到丁果既意外又惊喜:“丁果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丁果笑道:“早上回来的,有点事忙了一天,过来看看你。”
肖红看了眼桌子上的挂钟,道:“岳康也快回来了,等他回来咱去国营饭店吃饭。”
丁果忙赶紧说了她要回首都的事:“今天这顿先不吃了,回头等咱都上了大学,你生完孩子,咱找个时间好好聚聚。”
肖红想到丁果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担心她惦记,也就没留了,道:“好,到时候我们好好吃顿。”随后说起考试的事,“那天紧张的我,差点都不想考了。”
打电话时考虑到电话费有点贵,并未细说,这会儿又补充了一点考试时的情况,最后道:“听天由命吧!”
丁果笑道:“只要复习的好,就稳稳的,别太焦虑了。”
“嗯,岳康也这么说……”
两人说了会儿话,肖红依依不舍的送丁果离开。
车上,丁果一个劲的打哈欠。
丁大勇紧盯着她 :“姐,车上冷,你可别睡着了。”
丁果穿着军大衣,但依旧有些冷,缩着身子点点头道:“嗯,睡不着!”
丁大勇就说起他接下来的出差安排:“考完了,我准备跟我师父他们再出趟长差……”
不过这次不去东三省,要往南边跑一趟。
丁果顿时来了精神:“往南边的话看看那边的布料、衣服和小饰品。布料和衣服选点咱们这边不常见的。”
“小饰品是啥?”大勇对这个不懂。
“就是漂亮发卡头花袜子之类的。”丁果也不确定这时候南边有什么新奇的货,只知道年代文里奋斗事业的主角都逃不过从南方进货。
丁大勇记下了,他对这边的衣服和布料倒是不陌生,之前不管是给对象买衣服还是后来陪对象逛百货大楼都留意过,但既然他姐又特意叮嘱,出发前他再出去转转。
一路聊着,在丁果的哈欠连天中到了武新,买到晚上九点四十的票,丁果心里欢呼一声,太好了,她能进空间补一觉。
果断拒绝大勇陪她在这儿等,撵他回去。
“丰宁那边还不知道要怎么扯皮呢,你赶紧回去看看,有个啥事也能撑撑场子,别让三叔三婶吃亏。”
大勇无奈,只能离开,临走前又千叮咛万嘱咐让丁果在车上注意安全,并转告玉玲,他过两天会路过首都……
絮叨完上车离开。
丁果确定他走远了,也赶紧找了个犄角旮旯藏身的地方,闪进了空间。
一进来就舒坦的吁了口气。
对比外头的天寒地冻,还是恒温的空间更舒服。
昨晚坐了一宿的车,今天又忙了一天,这会儿是真觉得困了。
匆匆看了眼后头,快速翻了翻记录,嗯,倒是没白忙活。
名单上除了丁志钢和岳红梅,还多了郑文芳和贾安平母子俩,比今天在榜的岳红梅和丁志钢贡献还大。
丁建国和丁建设还穿插着出来蹦跶了一会儿。
扫了一眼,丁果往屋里走去。
她走着的时候,一串红彤彤的西红柿从她头顶飞过,还盘桓了一圈,之后越过屋顶,径直朝后飞去。
丁果:……
去浴室洗了个澡,顾不上头发晾没晾干,提醒耗子外界时间晚上九点喊她起床,说完就倒在了卧室松软的大床的。
等丁果呼吸逐渐均匀时,她的头发升腾起袅袅白雾,逐渐变的干爽。
耗子自我感动了下自己的体贴,又去忙活农活了。
九点被准时叫醒,丁果起来刷牙洗脸,随便吃了点东西,从系统商城里买了袋瓜子,又从书店那边挑了本没看过的小说《万山红遍》,把瓜子和书装进斜挎包里,之后里三层外三层的把衣服穿好,通过可视窗口看了眼外面,漆黑一片,没人,闪身出去直奔候车大厅。
因为补了一觉,而且又睡的香甜,丁果倒是十分精神,嗑着瓜子把上下两册的小说看完,火车也抵达了首都。
丁果起来抻了个懒腰,轻装从简的下了车,找地方把昨天的手提包拎出来,看了眼时间,去附近的国营饭店吃了早饭,这才拎着东西回了家。
一进门,端着盆出来泼水的乔婶见她回来,忙问道:“人找着了吗?”
丁果:“找着了。”
乔婶:“没吃饭呢吧?我给你煮碗面去。”
丁果赶紧摆摆手:“乔婶不用,我吃过了。”
大宝小宝在屋里听见妈妈的声音,已经吱吱的喊了起来,就跟两只哨子似的。
丁果也忙笑着回应:“大宝、小宝,妈妈回来了。”
“妈妈妈妈……”
对于俩娃叫魂似的喊妈丁果已经习惯了。
她把在车厢里闷了一路的军大衣脱下来往绳子上一搭,掀开棉帘子进屋。
王春花正好笑的一只胳膊拦着一个,道:“快抱不住了。”
现在俩娃走路走的可稳当了,力气还大,要是不拦着就不管不顾的往外冲,王春花怕被冷风催着再发烧感冒啥的,只能使劲抱着。
丁果赶紧把俩娃接过来,轻轻拍了下他们的小屁股,道:“外头冷,不能出去知不知道?”
王春花在旁边甩了甩胳膊,道:“我觉得大宝小宝的力气格外大,我家那几个一两岁的时候没这么大力气。”
丁果自己力气大,所以对于俩娃的力气感觉不明显,难道自己的大力还能遗传给两个小家伙?
可她吃大力丸的时候别说怀孕了,连婚都还没结呢。
还是说她井水喝多了的缘故?
把问题抛给耗子,耗子也没说出个一二三,丁果也就不深究了。
力气大就大吧,她力气大,就当遗传了。
不过他俩力气再大到底年龄摆在那儿,王春花和乔婶还能约束住。
“可能是随了我!”
王春花也没觉得什么不对,笑道:“那准没错。”
丁果的力气她也是见识过的,俩娃肯定随了妈妈。
陪着两个小的玩了会儿,在屋里你追我赶的跑了好几圈,吃过午饭大宝小宝午睡时丁果也困意来袭,陪着他俩睡了个午觉,下午出门找蚊子。
先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拿出一个帆布提包,往里放了一颗大白菜,一颗大白萝卜,还有两个苹果,把包挂到车把上。
在巷口放哨的已经换人了,蚊子成功晋升为了这个地盘的二把手,不用再苦哈哈的吹冷风。
听说是找蚊子的,两个放哨的小伙儿其中一个飞快地睃了眼丁果车把上的提包,转身跑去找人。
蚊子不多时裹着军大衣戴着棉帽子出来,看到丁果,笑道:“姐,你来的正好,上午刚到。”
她以为丁果是来拿猪肉的。
之后朝另外一个方向指指,道:“姐,我带着你吧。”
丁果一边把车把交给她,一边问道:“货不在巷子里?”
蚊子好奇地研究了下丁果固定在车把上的东西,棉的,呈喇叭状,把手伸进去握住车把特别暖和,说了句:“姐,你还真是奇思妙想,这方法不错啊,回头我也给车子上弄一个。”又回应丁果刚才的疑惑:“狡兔三窟,怎么可能放在巷子里!”
上了车,往前骑了一段,丁果看看前后左右没有,探头压低声音问道:“两千斤白菜,两千斤白萝卜,五百斤苹果,全是一等货,要不要?”
蚊子车把晃了下,转头连声说道:“要要要要,当然要啊姐。”
丁果:“换个交易地点,回头我考察好了找你。”
蚊子:“行,听姐的!”又道,“姐,你出什么价?”
说着,她指指路边,道:“到那儿聊。”
丁果从车上跳下来,蚊子也从车上下来推着走到路旁谈交易。
丁果大致知道外头白菜的行情,一等的两分四五一斤,限量供应,量非常少,都搁不住天天吃的。
黑市上的价格应该能到四分钱一斤。
丁果拉开车把上挂着的提包让蚊子看品相:“后头的货都是这个品相。”
白菜报了个三分七厘,蚊子看着包里那水灵灵的白菜和萝卜就有些移不开视线了,连连点头,道:“成,现在黑市一等白菜的价格能卖到三分九和四分。”
他们有几厘的利润,但这白菜品相太好了,价格绝对还能往上再拔一拔。
白萝卜的价格比白菜贵些,副食品店里根据品相价格在五分到八分一斤,那丁果手里的货品相自然是不会差的,她报价一毛,黑市上能卖到一毛一二。
蚊子:“姐,只要后头的货都是这个品相,价格我不跟你砍。”
丁果笑道:“放心好了,所见即所得!”
苹果这时候算是稀罕物,价格不便宜。
根据品相大小两毛多到四毛多不等。
丁果手里的苹果品相自然是一等一的好,她报价五毛二,蚊子看看苹果,略一犹豫,咬牙点了头。
苹果是稀罕物不假,但能舍得买的人也不多。
五毛二,在黑市上都能买半斤高价猪肉了。
好在苹果放的时间也长,五百斤年前肯定能卖出去。
年前?
蚊子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道:“姐,苹果年前还能供一批货吗?年根底下行情肯定好。”
丁果矜持地想了想,道:“应该能,具体到时候再看吧。”
“成!”
两人重新上路。
蚊子他们这狡兔三窟分散的位置离黑市还真不近,算上中途下车商量事的时间,又骑了十来分钟才到。
“姐,家里有旁人,我不方便带你进去……”
丁果并不在意,她自己谨慎,凭啥人家就不能谨慎一些,道:“我在这儿等着。”
蚊子帮丁果找了个背风还不容易被街上的人一眼看见的地方等着,她自己去这边的据点拿货,并道:“一副猪耳朵、两副猪蹄,两个猪头,两副大肠,一扇排骨。”
她说的‘一副、两副’是一只猪身上全部的耳朵、猪蹄这些。
另一幅猪耳朵别人要走了。
“可以,我都要了!”
等蚊子离开,丁果左右看看,发现这角落也很适合她。
因为蚊子骑走了她的自行车,来回路上声音会很明显,所以丁果就开启小音箱听着声音,闪进空间暖和。
在空间了暖和了近半个小时,外头不大到十分钟,察觉到自行车颠簸的声音,丁果闪身出来,抄起手,缩起脖子,假装一副冻的不行的样子。
果然是蚊子出来了,后车座上多了个鼓鼓囊囊油乎乎的化肥袋。
跟丁果汇合后探头往外看了看,天冷,路上人少,倒是方便了他们,道:“姐你验验货。”又道,“猪大肠没清理,粪都在里头包着,不过没算你钱,送你了。”
丁果:……
行吧,人家这儿又不是专业的屠宰场,还包服务的。
但为了以后继续愉快的出货定价,丁果也没打算占这个便宜,把手里提包给蚊子,道:“里头的白菜萝卜和那俩苹果送你了,包回头交易的时候给我带过去。”
蚊子:“那你等我会儿,我回去给你拿半块猪肝,这提包我拿上了。”
说完拎上包又飞快地冲进了巷子里,也没骑车,丁果都没反应过来。
她没想换东西。
算了,就当换了半块猪肝吧,这大肠她算白饶了。
等蚊子气喘吁吁的回来,带回来一个空提包和半块猪肝。
丁果也验完了货,她是没带秤,让耗子帮她掂量了下,然后按蚊子的报价给了钱。
“姐,别忘了给我货。”
“忘不了!”丁果笑道,“这样吧,今天下午六点我再来找你一趟,跟你定时间。”
蚊子:“好!”
丁果骑车离开,中途把化肥袋收进空间,骑车在外头转了一圈,考察了个地形,选了个合适的交易地点,又把化肥袋取出来绑在后车座上回了家。
看到她带回来这么东西,乔婶都吓了一跳,确切的说是被两个大猪头吓了一跳。
丁果道:“先埋雪里冻着,这周末裴澈回来让他卤一下。”
乔婶正在翻着,拎着大肠掂了掂:“没清理啊?其他先冻起来,我把大肠清理了,回头让小裴卤。”
裴澈每次回来都会亲自下厨给丁果做饭,她们也尝过,知道裴澈的厨艺很好,比她俩做饭好吃,加上她也没卤过东西,还是等小裴回来让他处理吧。
傍晚跟蚊子说好交易地点时间,晚上九点多过去把货出了。
次日上班后,丁果去找主任补了假条,回到店里,正好有一批书送了过来,跟李淑梅开始点货。
高考恢复意味着文化的解锁,店里书籍数量和种类都多了起来,来买书的人也多了,现在每天的工作也没之前那么清闲了。
李淑梅的手工活进度大打折扣。
周五晚上,裴澈从学校回来,看到媳妇儿给他留的活,吃过晚饭后二话不说就开始动工了。
当天夜里十点多,上空就飘起了浓郁的卤味香。
第二天早上丁果就吃上了香喷喷的猪脚面。
猪肝、猪耳朵这些也都尝了尝,满意地眯起眼睛给裴澈竖起了大拇指。
裴澈笑道 :“别带饭了,我中午做辣炒大肠,到时候给你送到店里。”
丁果道:“其他肉就别带了,再做个老厨白菜。”
裴澈:“好!”
丁果叮嘱他收拾些卤味给爷爷和爸妈他们各送些过去,做了不少呢。
裴澈应下。
晚上丁果回来,进门后就看到了桌子上有些眼熟的东西:苹果!
见丁果看着桌上的苹果发呆,裴澈笑道:“大院里邻居买的,爷爷看着不错,就找人匀了几个。说跟你之前买回去的吃着一个味儿。”
丁果:行吧,也算合理化了她拿东西回去的渠道。
几天后,丁果收到了丁桃的来信,说了下后续。
丁香跟三叔三婶回了老家,丁志钢答应每个月往回寄五块钱。
丁香本来没打算跟着三叔三婶走,她想住钢厂家属院的宿舍,但赶过去的丁建国不同意。
先前丁志钢搬走时随口说的借口倒是真让丁建国动心了。
能有免费的房子住,还是独立住着而且不用付房租,他不动心才怪。
所以已经退了租的那套院子,这几天就搬回家属院。
丁桃在信里道:“大爷当时听堂哥这么说都愣了下,看来堂哥都没跟大爷商量就直接决定了,要不是丁香提出,弄不好等人住进去了才跟大爷说。”
“不过大爷没拒绝堂哥,说房子有人占着也挺好。但大娘不高兴,说那房子是大爷的,堂哥已经分了家就不该往回搬……哦,她先不是这么说的,她一听堂哥要霸占那房子,忙说房子她租出去了,都跟人家说好了。大爷正在气头上,就没好气的回了大娘一句:说好咋了?说好就不能退了?”
“大娘见堂哥没表示,就又提了分家的事。不过大爷没向着她……”
在长子和小女儿之间,在小女儿刚刚失踪被找回的时候,在知道小女儿之前被冤枉的当下,丁志钢又完全忘记了丁香的存在,径直跟丁建国商量起搬家的事。
丁香没再说什么,跟三叔和三婶回了老家。
因为之前的事真相被揭开,丁志钢现在跟郑文芳吵的很厉害,还想去找当时的受害者给丁建党平反,郑文芳拦着不同意,两人现在天天吵。
丁建党倒是带着丁建设去贾安顺的学校闹了一场,但因为事情过去很长时间了,也没有受害者找过来,所以也没有把贾安顺闹退学。
丁桃在信里说,她有些佩服贾家两兄弟,这俩兄弟心态很稳,被揭穿了之前的谎言一点也不觉得愧疚,甚至没受影响,每天该吃吃该喝喝,该上学上学,对他们妈和继父的争吵充耳不闻。
心态真这么稳吗?丁果扒拉了下后台,郑文芳和贾安平这一周多以来持续霸榜,根本没停歇。
丁志钢和岳红梅的名字也一直在线,但不如郑文芳母子滚动的速度快。
时间如后台的名单,同样滚的飞快。
眨眼到了月底,丁果接到通知去进行了体检。
元旦裴澈放了一天假,丁果也给乔婶和春花姐放了假,他们一大家子去大院过元旦。
俩娃溜着他们的老母亲楼上楼下的跑,张婶和邵寻萍在旁边辅助,期间,张婶问丁果报的哪个学校、什么专业。
丁果道:“华大和清大,专业都选的历史系。”
丁果穿书前大学的专业是英语,已经掌握的东西不需要再特意学一遍,就想报经济专业,学学经济,了解这个时代的同步发展,趁着即将到来的改开浪潮起飞一波。
但没想到这时候学经济有保密要求。
丁果不清楚这个保密要求都涉及哪些方面,她想兼并着搞事业有没有影响。
毕竟那个时代的转折点快来了。
她要当站在风口上的猪。
最后决定换专业,改选背诵较多的科目,中文系、历史、法律……
没想到法律系这时候也有保密要求。
丁果思来想去,最后选了历史系。
也算她穿书前比较感兴趣的学科。
历史需要背诵的东西多,但现在丁
果最不怕的就是背诵,学起来应该会轻松一些。
张婶不懂,道:“这个学完能干啥?”
邵寻萍倒是了解一些,笑道:“留校任教,或者进历史研究所……”一边说着,一边弯腰去接扑过来的小宝,“唉哟,我们小宝跑的好快呀,但这边离楼梯近,不跑好不好?”
小宝被邵寻萍抱了起来,乖乖地点了点小脑袋。
邵寻萍摸摸她柔软的胎发:“跟奶奶去楼下玩好不好?”
小宝指指楼梯:“粥、粥!”
“哦,小宝要自己走呀,好,奶奶牵着你,我们自己走。”
小宝转头看看丁果:“妈妈,粥。”
大宝也过来,拉起妈妈的手往楼梯那边拽:“粥!”
丁果笑道:“好,都粥,都粥,下去就不上来了。”
大宝仰头望望妈妈,很倔强:“上!”
小宝跟着起哄:“上。”
但计划失败,两小的刚到楼下,门就被敲响,裴正中过去开门,何同志抱了个木箱子进来。
老爷子顿时来了精神,冲大宝小宝招手:“快来看看,太爷爷给你们淘换什么好东西来了。”
一只通体黑色的小狼狗。
大宝小宝兴奋的不行,一直到吃完饭准备离开都不想离开小狗。
于是,紫竹桥那边的家里多了只小狼狗,丁果给它取了个名字叫‘不白’。
裴澈嘴角抽了抽,算了,媳妇儿开心就好。
回来上班的乔婶她们晓得乐不可支:“可不是不白嘛。”
但两小只就为难了,这俩字对他俩来说有点拗口,就整天对着‘不白’叫魂似的‘噗噗噗’个不停。
一月中旬,丁果正在店里帮李淑梅团毛线球,一个熟悉的邮递员进来,一脸的喜气洋洋,确切的说是想装一下严肃,但根本压不住嘴角的笑:“丁果同志,你的录取通知书到了。”【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