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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章 春水秦在水一辈子都是‘好好……


    [人生是一场漫长的河流,我心如水,永不回流。]-


    五月,春好答辩结束。


    现在答辩对她来说已经小菜一碟。


    有几个老师是她大一大二打比赛的指导教授,得知她去做销售了,很惊讶;也有老师认出她是前段时间给明坤基金会公关的。


    这才得知,她大三就进入环科了,没有保研,也没有考研,就这么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地度过了自己大学最后两年。


    好像还挺年轻,但说出去,也有两年工作经验了,参与过大项目,做过领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和万合、县级政府都有过合作。


    老师一听,也为她高兴。


    答辩完,春好下午留在外面吃饭。


    许驰从学校出来,诗吟上周也答辩完,来北京收拾出租屋里的东西。


    三人经过一个冬天,终于又在春天聚了一次。


    地点在明坤楼下的酒吧。


    他们坐在角落,有些安静,大家人生都很动荡,也没有年少那种悸动了。


    许驰不喝酒,他晚间还有集合,只点了气泡水。春好和诗吟一人要了一杯鸡尾酒。


    他说:“时间真快,你俩都要毕业了。”


    他以前家境好,又贪玩,觉得能一天不动坐那儿读书写字的真是神人。但现在当兵,没书读了才知道,上学真好。


    那是他最快活的日子。


    “要是能回到过去就好了。”他喝口饮料,“我一定好好读书,或者,不让我爸去跳江。”


    要有机会,说不定……


    他又看向春好。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摸摸鼻子,觉得自己真可笑。


    诗吟问起他俩后面的安排。


    “我大概不会变,继续待在部队。”许驰说,“我得在北京待三年,看进修完分配去哪儿。”


    “春好你呢?”他还是问了她,“你以后……就都和秦在水在一块儿了  ?”


    春好认真点头:“嗯。”


    许驰顿了顿,还是低声:“恭喜。”


    春好摸摸下巴:“你这声怎么听起来不情不愿的。”


    许驰:“……”


    他抱着胳膊往后一躺,没好气:“不然呢?不然我还得给姓秦的磕一个吗?”


    诗吟好奇:“许驰,你还喜欢好好啊?”


    春好咬着吸管,也看向他。


    “……”


    许驰语塞,他看她俩一道,目光移开些许。


    “说不喜欢也不现实。”好一会儿,他老实回答,“可要说喜欢,好像也不太对。”


    他指指春好,“我们仨,只有她终成眷属。”


    许驰也问诗吟:“诗吟你呢?应该不喜欢我了吧?”


    黄诗吟也不知该怎么说。


    她是真心喜欢过那么多年,可四年过去,很多事已经变化,从前的心动没有了,辗转反侧的滋味却记得,提醒自己曾经的喜欢有多么浓烈。


    “我妈以前说得对,”许驰道,“我妈说,多好的两个朋友啊,别弄得大家都难看。”


    他自嘲,却又松口气:“还好,我们没有闹翻过。”


    春好听着,有些触动。


    她的青春里,也分不清是谁更多了。


    和秦在水见面的次数少,每次都惊天动地;许驰和诗吟却铺满她每一天。


    春好举起杯子:“不说从前了,我们干一杯?”


    “行。”许驰也举起饮料,“我们永远是朋友。”


    “嗯!”诗吟也说,“永远是朋友。”-


    五月中旬,西达有个为期三天的旅游节。


    之前延期过的东村景区落牌仪式,也会在旅游节期间举行。


    秦在水自然收到邀请,春好也要跟着环科部队一块儿去。


    那一天,晴空万里,轻风阵阵。


    远远望去,山头的雾气消散。锁链一样的山没有了狰狞的气势,竟也温柔灿烂起来。


    春好下车的时候,眯眼看向天空,看青山下流淌的江水,她以前从没有这种感觉。


    她轻声:“秦在水,这里真好看。”


    秦在水也下车走到她边上,目光看向远方。


    “这是西达最好看的地方。”他说。


    “走吧。”他伸手牵上她。


    “嗯。”


    落牌仪式是在东村景区门口的空地开的。


    除了必须到场的领导,还有企业代表和村民代表,外围还有不少看热闹的游客。


    环科的企业代表是倪忱和宋赟,春好则被县政府单独邀请了一道。


    上次她替明坤基金会公关,也给西达卖了一波热度,西达官号关注量一直在涨。


    四五月,又是旅游旺季,景区的营业额破了记录,工厂的订单都排到下半年了。落牌仪式推迟到现在,倒赶上了个好时候。


    仪式没开始前,秦在水和春好先去见了吴书记。


    村伯伯再次见到他们,他俩手牵手的。


    春好看见他,眼睛一亮,控制不地小跑过去:“村伯伯。”


    秦在水便也松手,任她先去,他则跟她身后走近。


    吴书记站起来,再次见春好和他一块儿出现,他这次安心许多。


    秦在水就穿一身白衣黑裤,清贵低调;春好则是白色衬衫配黑色半身裙,两人穿出来才发现很像情侣装。


    “秦教授。”吴书记喊习惯了,还是这样打招呼。


    “吴书记。”秦在水颔首。


    村伯伯又看回春好,捏捏她削薄的肩,她还是这样瘦。


    但她气色不错,生机勃勃的,一副被人好好爱着的感觉。


    他看着现在的春好,莫名想起十年前,在田间地头摸爬滚打的春浩。


    好像也是她,又似乎已经不是她了。


    村伯伯眼睛湿润,笑问:“今年要毕业了吧?”


    “下个月就毕业了。”春好说。


    “准备和秦教授一起留在北京?”


    “嗯。”春好见他眼眶里有泪水,她心疼一瞬,村伯伯已经赶紧拭去。


    吴书记笑意更浓:“在北京见过家长了?”


    春好怕他担心,忙点头:“见过了。”


    村伯伯叮嘱:“秦老职位很高,你见长辈的时候要注意一点。”


    春好嘀咕:“我很注意的。”


    秦在水点头:“您放心,爷爷很喜欢她。”


    他看眼春好,“反正是我和她单独生活,她也不用多注意什么。”


    吴书记这才放心:“好,好。”


    他连说几个“好”,粗糙的手伸过去,紧紧捏一下春好的手指,“你妈妈会高兴的。”


    春好听见这句,忽而鼻酸。


    她晶莹一笑:“我还见到妈妈那边的家人了。”


    “是么,秦教授带你去的?”


    “对。”


    村伯伯点了头,不再提要她谢谢秦教授这种话。


    他把她往边上拽了拽,两人背对秦在水:“他没欺负你吧?”


    春好摇头笑:“没有。”


    “他要欺负你,你要跟村伯伯讲。”吴书记怕她一个小女生吃亏。


    “知道。”春好往前一步,抱了抱村伯伯逐渐年迈的身体。


    以前这副身体还能把自己扛上肩,现在只怕不行了。


    春好鼻酸,低声:“村伯伯,谢谢你。”


    很多时候,都谢谢你。没有你,不会有我的今天。


    吴书记摇头,很动容,“应该的。”


    他又摸摸她头顶,那个总围在自己身边要旺旺仙贝的春浩,也终于完整的变成了春好。


    “和秦教授去落座吧。”村伯伯笑,“上个月,东村西村的营业额都很高,你是县里的大功臣。肯定有职位高一点的领导来和你打招呼的,不认识的人,就问问秦教授。”


    “嗯!”


    春好这才转身,走回秦在水身边。


    秦在水正等着她。


    他伸出手,春好便牵上。


    她又回头看看村伯伯,吴书记挥了挥手,赶他们走。


    春好摁摁眼角,秦在水带着她去另一边落座。


    她还在伤感,却又忍不住和他分享:“村伯伯以前逮到我,总喜欢要我给你道谢,要我嘴甜一点;现在遇见我,就只问你有没有欺负我。”


    “你怎么说?”秦在水瞅她。


    “我能说什么。”春好还些流泪后的鼻音,嗡嗡的,她凑他耳边小声,“难道我还要说,你每天晚上都欺负我吗。”


    秦在水轻噎:“……”


    他带着她在指定位置坐下,低声说:“那可不是欺负。”


    春好胸腔的酸胀褪掉,变为一点心跳。


    她问:“那是什么?”


    秦在水看眼远处的群山,扭头转向他:“是太爱你了。”-


    仪式结束。


    东村景区正式落牌。


    下午,钟栎也来了。


    他来得迟,赶不上上午的仪式,但下午,县里安排了导游带嘉宾参观。


    往山上走,不再是泥泞的山路,是开辟好的游览线。


    大家走在葱翠的山腰上,远处群山蔼蔼,春水摇摇晃。


    秦在水和县领导走一块儿,他那边黑压压的,一路都在聊工作。他一身白衬衫,没打领带,像又回到两人最开始的那一年。


    春好就这么看着他的背影,他这些年容貌气质都没什么变化,依旧清朗成熟。他说起山村发展的一些内容,总是专注。


    他在这里很少凛冽,大多数时候都像温润的水面,风儿一吹,清清爽爽。


    春好和环科的人走在一起,这边都是企业代表,大家走在领导们的后面。


    春好看着他,他也时不时回头,两人就这么在空气里悄然相对。


    钟栎也走在企业代表里。


    他在看半山腰的景色。


    见到春好,他轻轻点头:“西达确实是漂亮。”


    春好笑:“我们这里不输三峡的。”


    钟栎却想起秦在水在这边三进三出:“前几年,在水和小玥仓促联姻,就是为了这边的搬迁试点能顺利完成。”


    他说:“现在来看,他那个选择,其实也没做错。”


    春好愣了下,回头:“你说什么?”


    钟栎以为自己哪说错话了,赶紧澄清:“在水只和小玥一块儿摆了酒席,没有真结婚。”


    “我知道这个。”春好声音有些抖,像又回到从前的时候。


    她脚步停住  ,呼吸也急促:“你刚刚说,他联姻,是为了西达的试点?”


    钟栎停滞半秒:“是呀。”


    他发觉春好表情不对劲,不太敢往下说,怕影响他们感情。


    而且秦在水似乎是要在这里求婚的,他别给人搅黄了。


    他连忙挽回:“之前在水接了中央扶贫的试点工作,那时集团里支持他的人不多。毕竟是搬迁,又要建房子,又要动员村民。虽然他身后有老爷子和扶贫办,但那时候国家全面扶贫还没开始呢,政策支持并不多,股东们只看利润,不想再往里投钱了。”


    钟栎看眼前面和扶贫办说话的秦在水:“在水那时候没什么办法了,或许有其他法子,但都没有联姻来得快速有效。所以他才和小玥合作。”


    春好怔怔的,心里茫然起了大雾。


    她有种陈年的伤口再次被剜开,再一针针缝上的感觉。


    她觉得不可思议,却又知道,这是真的。


    钟栎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发现自己越解释,春好脸色就越难看。


    他只好结束这个话题:“这都……挺多年前的事了。嫂子你不要误会。”


    春好人还是懵的,下午金色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她发丝叫山风吹着,她的脸也变成金色的了。


    “嫂子?春好?”钟栎感觉很不妙,“你……还好吧?”


    “……我没事。”她肩膀颤抖着。


    春好回神,僵硬地冲他笑了下。


    另一边,环科的同事在喊她,她赶紧平复情绪,指指同事们,说自己过去了。


    钟栎点头。


    春好匆匆离开,去和同事们讲话。


    晚上,从景区出来,还有饭局,也是领导和企业代表们分开。


    在本地农家院吃的,位置就在观景台边。


    上次范凤飞差点掉下去,观景台外面立马新增了玻璃护栏。


    秦在水目光几次落在邻桌的春好身上。


    她魂不守舍。


    两人在一块儿后,她很少再露出这样的神情。


    秦在水知道,她一般这样,就是着急了、伤心了。


    她念高中时自己每次见她,她就是这样,总容易不安。


    她好像又变回了那只忧伤的小水母。


    秦在水心里不是滋味,也琢磨不出来。


    他反复想着这一路,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才对。


    饭后,人散了。


    西达天也黑掉。


    农家院门口,一些领导驱车离开。


    春好跟着同事慢慢走出来,倪忱和宋赟看见等在一旁的秦在水,不约而同挑了下眉。


    两人冲春好使眼色,不当电灯泡,赶紧走了。


    春好点点头,目光还落在前方。


    她看见面前的秦在水,却又仿佛看见了很多次的他,江滩的、婚礼的、西达签字时的。


    院子门口安静下去,灯光铺洒在两人中间,粼粼的一层白。


    秦在水担忧她,提步过去:“怎么了?”


    他蹙眉,“看你一顿饭跟丢了魂似的。”


    春好却抬头,眼光空落地看着他:“秦在水,你结婚,是为了西达的试点,是吗?”


    秦在水顿了下,“怎么了?”


    “你为什么那时候不和我讲呢。”她声音又有鼻音了,低低的。


    秦在水反应了一会儿,却无法判断她到底是生气,还是心里难受,或许都有。


    可……


    秦在水抬手,在灯下摸了摸她细嫩的脸蛋,“好好,你去做销售,不也是为了我,才没和朱煊签字的?”


    “这不一样。”


    春好轻喊,她眼眶一热,两滴眼泪就这么滑了下来。


    她整个眸子都被水光给包裹住了,很潋滟。


    她眼泪像在他身上烫了水泡。


    秦在水瞧她抹眼泪,也愣住了。


    “怎么还哭了?”他赶紧伸手去给她擦,捧着她脸,拇指抚过她泪沟。


    秦在水:“这有什么好哭的?”


    他一边擦一边低低哄她,“你不早知道我是假结婚了吗?都过去了,这都五年前的事了。”


    “我知道是五年前的事。”春好摇头,她上前抱了一下他,就这么连着他的胳膊也一起抱了下。


    “我不是怪你。”她抱完,又站直说,“可在水,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你是为了西达才去假联姻。我就不会生你的闷气,也不会在江滩那边和你吵架,也不会坐火车去看你,叫你生气。”


    春好摇头:“或许我高考看考场出来哦,也不会因为半路出神被村民给拐走……你也就不用受伤的。”


    很多时候,就是一念之差的事情。


    她还在往后说:“你不用受伤,也就不用做两次手术了。”


    秦在水怔愣少许,没想到落脚点在这里。


    他看她眼睛黑浸浸的,还吸着鼻子。


    他拿手继续拭她眼角。


    慢慢也不拭了,他低头,就这么吻她一道,而后分开,又继续靠近深吻。


    街上倒没什么人,路上安安静静的。


    农家院里面,老板在打扫清洁,也不知有没有看见他们。


    春好有点喘不过气。


    她轻推他胸膛,他这才松开。


    男人眉眼在灯下清峻硬朗,他还是那身白衣黑裤,显得人年轻,可这一路走来,他心性却是老练的。


    春好平复了一下。


    秦在水便牵住她,带她往观景台的方向走。


    “但好好,以前我也没法儿把真实情况告诉你。”他说。


    春好不依:“为什么?”


    秦在水瞧她一眼:“你忘了,你在草稿纸上写过我的名字。我来开家长会的时候全看见了。”


    春好心一激,立刻看向他:“我就知道你看见了!”


    “嗯,我看见了。”秦在水说,“所以你喜欢我的事,我一早就知道。”


    其实就算他没看见,他也有预感,大概也会某在某一次,被他发现、验证。她总逃不掉他的眼睛。


    只不过那天,他坐在教室里,听着家长会,完整地翻完了她所有的草稿纸。


    一页一页的看,看她的数学草稿,看她默写的英文单词,以及看零碎的空白里,他的名字。


    他当时就这么数着,一页一页数着自己名字的数量。一共155个。


    六十页的草稿纸,她用了大概四十页,几乎每一面都有他的名字。


    秦在水数完,顺手替她整理了桌面。


    他看见了她的喜欢,也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来武汉。


    秦在水说:“后来发生的事太多,每一件事都很大,都比这点似是而非的感情重要。我以前确实没放在心上,只觉得你年纪小,身边又没人亲人,对我产生感情也不是怪事。”


    春好:“……”


    秦在水见她发丝被风吹着沾在嘴角,他替她别去脑后,“你那时才十七八岁,最好的年纪,我也不好和你讲这种事。所以,不如就让你以为,我真结婚了,打消你的念头。”


    春好心一抽,她没忍住,手里狠掐了他一道。


    秦在水感受到她的力度,这回多少带了点泄愤。


    他嘴角微勾,牵她更紧:“所以现在来看,我也有点后悔。当初


    不应该这么点你的。”


    所以后来很多时候,她每一难过,他都会跟着心揪。


    这些年,她流了太多眼泪了。


    或许,这就是他的报应。他也愿意承受。


    秦在水:“但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以后也不会更改。”


    春好心微微一跳,被他这句话给拨动。


    她说:“那我要是以后讨厌你了呢。”


    她明明爱得最深,就连说出“讨厌”两个字也是欢喜满满。


    秦在水看着脚下的路:“那你记得告诉我讨厌的地方在哪儿,我哪里做得不对,哪里让你生气。我再来改。”


    春好:“……”


    她本来还挺伤感的,可慢慢,她嘴角又扬了起来。


    秦在水还在说话,他今晚说了好多话了。


    他说:“而且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也没有相互讨厌过,要是真讨厌,你一开始也不会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你。”


    两人往前走着,又到了景观台。


    山风浩荡,天色还未完全黑掉,如一块幽蓝的幕布,月亮被云遮住了,朦朦胧胧的,像一抹蹭上去的颜料,黑色山峦就在这抹蓝色里起伏。


    春好来兴致了,刚刚的苦闷已经消退:“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秦在水摇头:“这我真不知道。”


    春好凑到他面前:“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哦?”


    秦在水却一把从后面搂住她,两人一块儿看黑色的山崖,看粼粼的江面:“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反应过来时,已经控制不住了。”


    春好很受哄,她爱听他这样的话,像他也喜欢了自己很多年似的,只是他并不自知。


    她身体动一下,秦在水却并不放开,下巴依旧搁在肩上。


    “在水?”春好动一动,“你一直这样抱着我?”


    秦在水垂声:“有个东西给你。”


    “好呀。”她毫无察觉。


    秦在水把她那张折得四四方方的信纸递到她面前。


    春好看见折成熟悉大小的信纸,她心一咯噔。


    “你……你哪来的?”她呼吸不太稳。


    秦在水:“你先打开。”


    春好脸轻微发热,这都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了。


    信纸有些泛黄,她手指打开。


    高中时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底。


    忽地,一个亮晶晶的东西从里面坠落。


    秦在水已有预料,他垂眸,手心接住。


    春好看见钻石,她心一紧,嗓子眼好似有风吹过。


    1.买一个手机√


    2.考上北京师范大学√


    3.希望秦在水一辈子都好好的√


    第三条已经被人勾上,是他常用的钢笔痕迹。


    下面,还有他一排行楷,很端正——


    【秦在水一辈子都是好好的。2019年5月16日。】


    春好心跳着,她拿着这张纸,眼睛都不知道该去看哪里。


    “秦在水……”


    春好胸腔忽然胀满,她从他怀里转回身,面向他。


    晚风吹着她的脸,仿佛她的头发也变短,变成曾经那个水母一样的小姑娘。


    秦在水看了看她身后的峡江,天彻底黑暗掉,可月亮却完整出来,粼粼洒在江面。


    他目光重新聚焦到春好脸上。


    这不是十三岁的春好,是二十三,快二十四的春好。


    秦在水目光也潋滟了:“好好,我大你十三岁,但我们已经认识十年,等明年、后年,我们相遇的年岁就追上了我们的差距;以后每多过一年,我们相处的日子,都会比十三岁要长。再往后,等我们九十多岁了,十三年在我们这里,不过是十中之一。”


    春好抬眸,他的气息就这么砸在她睫毛上,裹挟在自己的心脏里。


    他握着她的手,也握着这张信纸。


    他眉眼被月色照亮,那样清黑俊朗。


    那些疼痛、分别、悔恨,都不作数了,或者早已渗入进他们的血肉。


    因为他说:“秦在水一辈子都是‘好好’的。”


    就像这长江,从西往东,不可扭转。


    峡江山谷里,只余春水摇摇晃。


    《春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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