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易感他又不是玩具
忽略这段小插曲,他们的准备工作如期进行着,快递堆积,他知道买了什么,可要他亲手拆,又不好意思,裴君凝知道他不自在,自己把大大小小的粉白快递盒带进屋里拆。
柳清屿在客厅躲了一下午,总觉得这样不是办法,推门见她还在收拾,东西整齐地摆在一起,像胡桃夹子里的锡兵,一一陈列在地毯上。
这样收下去要收到什么时候。
“要帮忙吗?”
柳清屿走进来,拉开抽屉,将东西一股脑放进去,用的是询问的语气,可他蹲在边上,放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也不看,放完顺手抽了床头柜的消毒湿巾擦手。
他跟她一样有洁癖?
裴君凝轻易看出他的言行矛盾之处,恰好她也同样尴尬,作为Alpha,她是这个家里的主心骨,也不好表示出尴尬或不自然,这样他会更尴尬。
她掩饰着不自在,轻声问:“还拆吗?”
“不拆了,”想到这些东西要如数用在自己身上,柳清屿忐忑又不安,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进来看看,蹲在这却像个抽离在外的局外人,很不自在,他望着地毯小声,“拆这么多够了,用不完的。”
裴君凝嗯了声,凑上前亲了亲他的脸:“我来就好,不怕。”
柳清屿垂着眼睫,也不知听进去几成,他的信息素涩涩的,快泛滥成柠檬茶,空气都有些凝固,像是加了超剂量的柠檬海盐,锤成并不清爽的味道,这种感觉就像海水沾到身上干涸了一半,让人不适。
他在不安。
几乎瞬息得出这个结论,裴君凝伸手将他揽进怀里:“怎么了?”
她护着他的肩,偏过头,两人的距离很近,近乎耳鬓厮磨,他松开抿着的唇瓣,小声说了几句话。
裴君凝陷入沉默。
这要她怎么安抚,总不能锯一段。
他没说话,裴君凝观察着他的表情,等不到其他反应,她伸出手,从筐里摸了一只方块出来,递给他,试图隐晦说明大小。
“也没有那么……”
柳清屿偏头亲了她一口,他看着她,又没有在看她,视线从头到尾停留在她脸上,愣是没对上眼,他轻声制止,将东西塞回她口袋:“别说了。”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黑着灯来。”
裴君凝赞同地应了声。
他的易感期比天气预报的雨来得准时。
狂风吹了一晚上,暴雨终于在凌晨三点姗姗来迟,霹雳啪嗒地打在窗上,撒豆式地盖住了室内的响动,骤然被轰隆的雷鸣吓了一跳,高热中的柳清屿失神地望向窗外,亮光只那一霎,房间又暗下来。
他吓了一跳,勉强回了点神,惊慌又害怕,本能想蜷缩进被里,又被她抓着脚踝拉回去。
“呜。”
“怎么了宝贝?”
浑身汗津津的,他一直忍着,一开始是怕眼泪流出来弄脏了床,忍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在忍什么,无法集中精力,迷迷糊糊的,自然也听不清她说什么。
裴君凝又问了一遍。
他努力回神,将潮湿的额
发蹭在被上,合眼,哑着嗓子道:“好难受。”
鼻音很重。
她低头亲了亲他的脸:“吓到你了?”
都知道还拽他。
不想跟她说话了。
他委屈地撇嘴,咬紧牙关,雨声深深浅浅,他盖不住声,被弄得失神时不慎闷哼出声,胡乱抓了抓被子,很快又被捉回去。
做什么?
他想骂人,一张口哼出声,跟猫儿似的。
都怪这身体,他委屈得不行,闭上嘴,紧咬着牙,自我催眠他不过是一个哑巴,以后也要当哑巴,再也不要跟她说话了。
裴君凝奇怪他怎么变安静了,伸手捏他的下巴,问他为什么不说话。
不说话的原因显而易见,他被她捏脸捏急了,伸手想去拧她,两人几乎要在床上打起来,纠缠中动作激烈了些,他腰一软,塌在床上,她的反应比他快,意识到他在生气,迅速扣着他的手摁在床上:“好了,好了,我错了,宝贝不生气。”
他一点都不好,整个人都没力气,全部的力气都花在咬人和抓人上了,她的反应倒是不痛不痒,气得他都想用脚踢她,可他哪里乱动她就抓哪里,美其名曰怕他伤到自己。
几番挣扎,好不容易换了姿势,他的手是解放了,膝盖就受罪了。
室内伸手不见五指,眼睛看不清,他努力抓着,抓到个枕头,像在漂泊的海里找到了浮木,靠在上面,一个劲掉眼泪,裴君凝亲他,他刚开始没反应过来,被亲了几口,小声吸了吸气,偏过头不给她亲,自己躲在枕头里掉眼泪。
明明说好只做一会的。
他要回家。
口好渴……怎么又来?
肯定受伤了。
他要让她赔他医药费。
要不还是离婚吧,他可以只在非易感期的时候过来。
他又不是玩具。
玩具这样被欺负也是会坏的。
他不要去医院。
这样想着,他哭得更厉害了,裴君凝没搞明白他在哭什么,她亲他的脸,捏着他的手玩,哄他说他很厉害,怎么这么厉害,她纯粹是这么一说,他不知想到哪去,越哄哭得越厉害了,昏暗中体温都滚烫许多。
细细的哭声和水声混在一起,她开了淋浴头,又关掉开关,将他裹好抱回床上。
夏季暴雨骤降时停,厚厚的云层翻涌,室内昏暗闷热,几乎辨不清日夜,易感期一阵一阵,他时而清醒,时而昏沉,说些乱七八糟的胡话,一会缠着她说喜欢,最喜欢她,哼哼舒服,一会又哭闹着难受,说她不讲信用,还说他要住院了,他肯定已经坏掉了。
“你怎么不砍掉,明明说好就那么长的。”
裴君凝束手无策,被他来回吓了几次,她检查过,他身体没有问题,可他咬她的力道也不像没事,反反复复中断几次,裴君凝彻底无视了他的胡言乱语,他一说话,她干脆亲他,把他的话都堵回去。
再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他迷迷糊糊睁开眼,鼻尖满是薄荷的味道,辣得他难受,他动了动无力的手指,抓住枕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枕头上,她递了只补液到他唇瓣边,他啪嗒掉了眼泪,沙沙问:“什么时候好啊?”
裴君凝轻轻揩走眼泪:“还难受吗?”
“我好热,我以后不乱用抑制剂了……呜,你是不是给我用错药了,我的信息腺好胀。”
“没有,”裴君凝捉住他的手,制止他的动作,“是我的信息素,有酒,难受一会就好了。”
他掉了一会眼泪,躺在枕头上,呆呆问:“你的信息素有酒?”
“嗯,”裴君凝擦干他的额头,“你只是有点醉了,你的酒量不太好。”
他撇嘴:“我的酒量很好的,我……”能喝很多Omega特调。
“我知道,你很厉害。”
“不许你再用这个词,这个词,这个词,”柳清屿埋进被子里,难过地盖住自己,“以后我都听不得这个词了,你毁了这个词。”
裴君凝抱歉:“对不起,我下次换一个词。”
“没有下一次了,”他哑着嗓子,说得很可怜,“我坏掉了,你要是叫不醒我,记得把我送医院,医生会替我骂你。”
裴君凝揉了揉他的脑袋,她这几天闲下来,除了捏捏他的脸,咬他的肩报复回去,就是亲亲他,抱抱他,揉揉他的脑袋。
柳清屿很悲观:“我可能等不到小宝贝出世了,她妈妈把我弄坏了。”
裴君凝嗯了声,拧干毛巾,掀开被子,给他擦擦脸:“太过分了,伸手,还有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他望着天花板,委屈地偏过头,想靠在她腿上,却起不来,他吸气,小声道,“我起不来床了,以后我就要躺在床上度过余生了。”
裴君凝擦完,将毛巾扔进舒缓液水盆里,捏捏他的脸:“不会的,我看过了,昨天留的红痕,今天已经消了很多了。”
“你看错了,”他把脸靠在她腿上,“说不定已经发青发紫了,我……要是你被警察抓了,我会给你辩护的,你自己不要说漏嘴。”
“万一小宝贝没有妈妈可怎么办,难道我要再去给她找个妈妈吗?那我还不如自己带她。”
裴君凝很无辜,她抚摸着他的额头,轻轻用被子盖住他的肩膀:“真的没有,我没有很用力。”
“你骗人。”
她卷起他的发丝:“我真的没骗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反应那么大,但我真的没怎么用力,我检查过了,只有……”
柳清屿又缩回被子里了,他不听,虽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他觉得自己受了很重的伤,现在裴君凝的每一句话,他半个字都不信。
他感动了自己,又觉得自己很可怜,蒙住自己:“我不会送你坐牢的,你要帮我带小宝贝。”
“……”
裴君凝真不知该说什么好,她也不可能扒开他的被子,让他自己看看。
他看上去确实很难受,丈夫说她太粗暴,难道她还能反驳说,是他自己臆想的吗?
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是苦笑:“好,不过我们暂时还没有小宝贝。”
易感期的柳清屿像换了个人,他郁闷又难受,闷闷反驳道:“谁说的,万一破了呢?”
“好的,”裴君凝只能应下,“万一破了,我会努力不坐牢带孩子的。”
他嗯了声,沙哑道:“不用谢我。”
第62章 柳家[剧情]小爸心神不宁
鹤汀茗最近总有些心神不宁。
说不上为什么,他扫地扫到发呆,险些踢到扫地机器人,左脚绊右脚,躺在沙发上差点压到多多,煮汤忘了放盐,煲中药没煲第二遍,心头突突跳,送妻子出门还忘了给她打领带,她看了他许久,他只一个劲催她出门,差点让妻子险些怀疑他出轨。
家里的四个孩子像齐齐到了青春期,一个快三十不结婚,要抢人家小孩,一个偷家里户口本未遂,偷偷闪婚跟人同居,另外两个小动作不断,逃课倒是不逃课,鬼鬼祟祟的,还偷偷摸摸潜进他房间,不知在捣鼓什么。
又一次夜半惊醒,他呆坐在床上,剧烈呼吸,揉着脑袋,缓神良久,一扭头,隔壁还睡得很熟。
他气不打一处来,强行晃醒柳知韫:“醒醒。”
“阿茗……我明天还有事。”
“不要睡了,”夜色里,他的眼睛亮得发光,“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柳知韫原本睡得正浓,睁眼,眼皮都打架,可他趴在她身上,她怕睡到一半被压死,叹口气,支起身体坐起来,依靠床头,单手揉了揉肩颈放松:“什么预感?”
他半跪在床上,身体前倾,沉默几秒,自己也迟疑地开口:“你不觉得他们最近太安静了吗?”
她双手交叠,垂着眼皮打量他,见他神情认真 ,也稍稍正色起来,懒散道:“是吗?昨晚还被吵醒了。”
周六放假,两高中生补了一天课回来,偷偷猫在房间打游戏,戴上耳机掩耳盗铃,不自觉就吵了起来,夜半吵得两人睡不着,她钝感力一流,不想管的事,分分钟能戴上耳塞装没听见,鹤汀茗还忍无可忍地翻出去抓了人,回来发现她已经睡着,又把她摇醒跟她说了熬夜打游戏的事。
想到这,柳知韫默默叹气。
这都什么事啊。
她面无表情想,早点把这群小鬼都赶出门就好了。
他皱着眉头:“不是这个安静,明钰几天没动静了,小宝也不打个电话,上面那两个这几天都没被叫家长,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柳知韫淡淡道,“说不定老师也放弃了,早晚要被社会教育的……给我倒杯水,口渴。”
鹤汀茗下床边倒水,边碎碎念:“我还是觉得哪不对,给,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每次我爸抓我,我都有这种感觉。”
床头灯映着他的身形,纯棉睡裙的影子晃开一圈圈,屋里飘着淡淡的熏香,柳知韫接过他手中的玻璃杯。
“咱爸不是在斐济度假吗?放松点,机票紧急联系人填的是我,他要是提前回来,我肯定会知道的。”
他一愣:“你怎么想到的?”
柳知韫喝了口水,神色淡漠:“我一直这样很多年。”
“你好聪明啊,”鹤汀茗赞叹,“难怪每次约会都能错开……对了,你有收到小宝的信息吗?”
“小宝?他最近很安分,没有跑去追小明星,也没有乱发朋友圈,连里程都没用……他在做什么?家里蹲?”
当然是在忙着跟闪婚的Alpha同居啊。
也不知道像谁……总不可能是学她们俩吧。鹤汀茗垂睫,掩饰心虚,咔地放回保温杯:“我不知道啊。”
“是吗,”柳知韫滑了下屏幕,关掉柳清屿的朋友圈,切掉机票小程序,她敏锐问,“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怎么这么安静,连感谢她发生活费都没发。
虽说她设了自动转账,可他每次都会回个表情包的,总觉得哪里不对。
鹤汀茗镇定反问:“瞒你做什么。”
她复述一遍自己的疑问:“连个谢谢都没有,他以前都会回我……他是我们家最乖的小孩了。”
“可能他长大了,”鹤汀茗端起水杯喝了口,“毕竟你从来不回他的感谢,伤人。”
柳知韫问:“是吗?”
“不是吗?”
柳知韫不太信,她猜测着所有可能:“有没有可能……他偷偷刷了我的副卡?”
“那是初中生才干的事,这事他高中就不干了,再说了,他高一我们就把他的卡给他了。”
“哦,”她想起来了,“校卡连了银行卡是吧。”
高中校卡连了银行卡。学校开销间接从银行卡里扣,她习惯转账或给现金,再加上都高中了,一直看着花销也不是个事,完全没自由,索性银行卡也给她们自己处理,美其名曰培养理财。
“嗯,楼上那两个捣蛋鬼也是,都给她们了,我还跟你说了几次,能不能上点心,哼?”鹤汀茗无奈,他盖上保温盖,“喝酒吗?我睡不着。”
“陪你喝点……原来这么大了。”
鹤汀茗绕过保险箱,抽出酒架里的酒,无语地走回来:“是啊,他都毕业多少年了。”
“还没有谈恋爱?”
“不知道,可能谈了吧,”讲到正事,鹤汀茗眸光一闪,他半是抱怨地玩笑道,“别家孩子这么大,小孩都满地跑了,我到现在还没孙女玩……哎,你记得隔壁老池吗?她家孙子都快我小腿高了。”
“那是她孙子?我还以为那是她亲戚。”
他无言:“你见过人抱着亲戚小孩到处走的?”
柳知韫还真思考了:“不好说,当初那两小鬼也是,到我们家就这么大点,邻居都以为是你生的。”
“是啊是啊,你差点被AO管理局抓走,她们可不允许Omega三胎,最多一胎三个。”鹤汀茗放下红酒,推了推她的肩,轻声道,“我要小孩玩。”
柳知韫看他一眼:“我不同意抱那小孩回来,你死了这条心。”
鹤汀茗用手指戳戳她:“我说小宝,谁说那个小面包了,你去催他谈恋爱。”
哦,这个,她反问:“你怎么没催他?”
还好意思说呢。
你这么凶,就算谈了也被你吓得不敢说。
他暗暗腹诽,低下头,割开瓶口下缘,打进螺旋,旋转手柄,外拔软木塞,轻声哼哼道:“我的好姐姐,你还记得么?当初是你说随他的。”
说随他又不随他。
柳清屿高中跑出去偷偷看演唱会,一夜未归,打电话也不接,两人以为他偷偷谈朋友,睡也睡不着,柳知韫直接找保镖问话,问他的朋友摸出来他的行踪,开车杀到体育馆了。
至于自己也到处打电话问他跑哪的事,自认为温柔体贴的鹤汀茗选择性遗忘。
他说得理直气壮,仿佛说话不算话,管小孩管得严的只有她一个人。
柳知韫自己也记不清,她一向不爱管这些杂事,家里的事有一个人记得就好了。
听到这,她还有些惊讶问:“我说的?”
“喏,你再失忆试试呢?”
“我真不记得,”柳知韫理所当然道,“你记着就好了,我来一点。”
葡萄红的酒液咕噜噜倒入杯中,房里只放了一个玻璃杯,他垂眼抿了一口,递到她唇边,她就着他的手喝了口。
她些微皱眉:“淡了,里面还有水。”
“嗯,”他当然知道,鹤汀茗很自觉,“你喝完,我再倒一杯就不淡了。”
“……你真是。”
“干嘛?”
“没怎么。”
她端起一饮而尽:“明早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回家。”
她说事多不是敷衍,次日一早就要出门,大抵是被说了太多次,她难得也有几分上心,鹤汀茗送她出门,她特意嘱咐了一句要打电话,趁早打。
尽管还是下意识发号施令,好歹记得有这事了。
试探出她的态度,鹤汀茗拍拍她的肩,满口应下,又送她出门。
他心底知道儿子的德性,关上门先睡了个回笼觉,起来做家务,给多多梳毛,忙里忙外直到下午三点,才打出这电话。
电话响三声,三十声。
没人接,自动挂断。
本就不安的小爸警铃大作。
想起莫名其妙误刷的婴儿服,他重新点击购物链接,刷新,刷新不出物流信息,他默记店名,截小图,打开软件,识图出店铺,点进商品详情,翻出最新的评论,按评论倒序往前翻。
这家店的销量不错,默认好评很多,夹着图片,他开了会员筛选,手动往前翻了几页,果不其然找到一个匿名买家“天**鱼”。
他神色一冷。
试问世界上有谁家小O,会这么恰好地在相近时间,买到同一家店的同一件衣服,用同样型号的手机拍照评论,又同样叫“天蓝色泡泡鱼”呢?
这还是在他手机上注册的账号名,想改都改不掉。
他保存图片,翻到“猜你喜欢”,根据下面推送的链接一个个点过去,再点进去,重复一遍操作,大致看了下这位“天**鱼”买的衣服,从低月龄到一两岁,有女有男,有A有O,看上去还是多胞胎。
挺好,至少不会被AO管理局抓。
好个头啊!
谁允许他们怀孕的?
问过他了吗?问过医院和招生办了吗?问过学位和学区房了吗?
就是偷偷跑去看演唱会都要买票呢,谁允许他们先上床后开房?
各种念头纷涌而至,挤在他的脑子里,他一阵眩晕,脑壳突突的疼,冷着脸保存图片,一股脑发送。
第63章 滋滋做恨(x)
雨水连绵,暴雨如注,盖住了房内空调运作的声音,却盖不
住谈话声,从白天到深夜,屋里的响动都没停过。
他的脑袋一片混沌,快感并着热度冲上云霄,将他冲成了细碎的颗粒,他感觉自己像海边的礁石,海水只消起涨浮沉,便能轻易将他敲碎,生出许多泡沫。
源源不断的温度炙烤着他,小鱼被翻来覆去,煎完前面煎后面,他感觉自己变了个人,所有刻薄的,尖锐的,无礼的话都冒了出来,滋滋作响,噼啪爆开油花。
“你怎么不砍掉?”
“抱歉,砍不了。”
“我坏掉了,肯定的。”
裴君凝擦干他的大腿:“没有坏。”
他掉着眼泪:“医生,医生在哪?再不来我要亲口骂你了,呜咳——”
“你骂吧,”她把手臂递给他,“咬一口?”
他恶狠狠咬了一口。
力与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很快,他被猎人咬入口中,爆出了更多咕噜噜的泡泡。
他一边骂“王八蛋”“坏蛋”,一边求饶叫姐姐。
发丝凌乱,短暂歇息的中途,他趴在被子上掉眼泪:“我会送你去坐牢的。”
裴君凝细致地给他上着药:“记得带小宝贝来看我。”
柳清屿很不争气地被她气哭了。
他决心要报复她。
于是在这几天里,他给她添了很多麻烦,颐指气使地使唤她,各种找麻烦,趁她不注意踢她一下,故意勾引她然后睡觉,让她憋着,他觉得自己很气人了,裴君凝有好几次青筋暴起,把他捞到怀里亲了几口,他还故意躲掉了。
报复得很成功,只是他也有些不安。
这点不安在易感期里不是什么大事,偶尔意识清明时,柳清屿会趴在床上,偷偷看她在做什么,暗暗担心她会不会把自己赶出家门。
他的所作所为似乎已经超过了Omega的“任性”范畴。
可她站在床边的时候,往往神情很淡,像那种电影里事后爱抽根烟的人,只是站着,淡漠地看不出更多情绪,而他动一动,她又会转过脸问:“还要吗?”
多么恐怖的话。
柳清屿缩进被子里,强迫自己不要去想更多。
时间眨眼流逝,难得的一个多云天,天阴着,好歹还有些光,呼吸声浅浅交织在一起,是生活里质朴简单的乐曲,手机提示音连连响起。
趴在被里的人动了动,探出只白皙的手臂,柳清屿眯着眼,挥手胡乱摸了摸,从枕头摸到被角,终于摸到冰凉的金属边框。
他习惯性按住手机屏幕,下拉,还在响,被面耸了耸,他往外探,不满地低哼,干脆长按按钮,翻身翻到一半,僵僵爬回去,掀起被子盖住自己,在枕头上重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重新入睡。
他是舒服了。
冷气灌进被里,裴君凝睁开眼,她叹了口气,试图抢回自己的被子,未果。
她打起精神,微微倾身,拍拍蚕宝宝:“宝贝,我的被子,别这样闷着,会喘不过气。”
被子动了动,他应了声,也不知听进去几成,只是动了动嘴:“疼。”
好吧。
拿捏住死穴了。
裴君凝不敢再跟他争辩,万一闹醒了他,两人就她到底有多粗暴再争论上一次,她马上就能卷被铺回房了。
她抓了抓头发,将他从被子里剥出来一点,他皱了皱眉,还未开口,她弯腰亲了他一下。
他眉间一松,含含糊糊:“嗯?”
“亲你。”
他闭着眼:“……不同意。”
“嗯,我亲了。”
他碰了碰唇,似乎想说些什么,想着想着,倦意袭来,眉头一松,迷迷茫茫忘了生气,侧身卷着被子继续睡,大有“那我原谅你”的意思。
裴君凝浅浅弯眸,她坐在他身边,看着他一点点入睡,伸手扯好他的睡衣。
他不满地嘟囔:“不要……”
“怕你着凉。”
他脸颊枕住被子,小声哼哼,任性地表示抗议,也不知信了几分,唇瓣衔住了散落的发丝,裴君凝轻轻顺到耳后,他呼吸一轻,渐渐平缓起来,很快睡熟了。
梦里他跟裴君凝在喝酒。
没有不安,没有她淡漠的神情,也没有他的胡言乱语和所作所为,只有酒和她们俩。
他浑身轻松,一雪前耻,怎么喝都不会醉,裴君凝从一开始不愿承认,到最后甘拜下风,搂着他的肩说他好厉害。
他拍掉她的手,扬了扬头,眼神清明,乌润明亮:“我就是很棒,还有,不许用厉害。”
话罢,他下意识往下面瞄了一眼,见情势平稳,河山海晏河清,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果然只要他努力,没有治不好的毛病。
他勾住她的领带,慢悠悠绕在指间,轻轻拽了拽,替她解开,扮演温柔小意的好丈夫:“你喝醉了吧?要不要缓一缓,我不介意的。”
裴君凝眼神雾蒙蒙的,闻言聚了聚焦,她凑过来亲他,和他交换一个葡萄味的吻:“没事,还能再陪你喝一点。”
Alpha就是这样嘴硬。
他应了声,微微直起腰,半推半拒地将她推到沙发上:“谢谢你哦。”
善良的Omega总会为她们找好理由,就像回家时的热汤,冬天里的暖手宝。
他就是这样善解人意。
柳清屿暗地里弯弯眼睛,他有些骄傲,友好地给她斟酒,他喝一杯,裴君凝喝半杯,她已然有些醉意,靠在他肩上问他什么时候休息,他眼睛水亮亮的,道“醉了就先去睡,又不丢人”,裴君凝盯了他一会,他别扭反问“干嘛”。
她戳了戳他的肩:“你看。”
柳清屿忽然发现面前有两个小丸子。
扎得很圆,比冰淇淋圆球还要圆,几乎要赶上他的手艺了。
一个小团子正伏在他膝盖前,拽着他的裤子,努力想往上爬,爬到一半,对上他的眼睛,她弯起眼睛,那双黑葡萄似乌黑黑的眼睛一弯,像月牙,她盯着他,忽然笑起来:“爸爸!”
柳清屿屏住呼吸,他愣了好一会,手足无措,下意识看向她,想寻求一个答案。
“抱她呀,你今天怎么怪怪的?”裴君凝疑惑,她伸出手,举起小团子,“来,妈妈抱,不能扯爸爸的裤子,他会生气的。”
她看上去很小,很轻,话却很流利,趴在她肩上,皱着小脸,困惑地抓抓头发:“为什么呢?”
柳清屿捉住她的小胖手:“头发会弄乱的。”
“噢,”她趴在裴君凝肩头,乖乖点头,几秒后,她抬眼朝他笑,又道,“那爸爸再扎不就好了吗?爸爸抱我。”
说着,她就扑腾着要往他怀里去,柳清屿本能伸出手要接她,被裴君凝拦住了,他慌乱地看她,像在寻求答案。
“别找事儿啊,”裴君凝没看他,她揉揉她的脸蛋,把她揉成小鸡嘴,女儿呀呀乱叫,“不能压,弟弟在肚子里呢,会把爸爸压疼的。”
柳清屿愣了下,他扭头看她,再看看杯子:“我……怀孕了还喝酒?”
“没事,”裴君凝贴了贴女儿的脸蛋,“孩子是意外。”
小团子环着她的脖子,也跟着应:“是的,弟弟是意外,他很快就走啦,爸爸不怕疼,我会保护你。”
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
难道是因为他说了不要小孩?
可他说的不要小孩,不是这个不要小孩啊。
柳清屿头晕目眩,他扶着额头,只觉得天旋地转,倒下去的时候,耳侧还有人不断喊着他的名字。
“清屿?清屿?”
“你还好吗?”
眼前从一片昏暗中亮起,他看见
裴君凝担忧的脸,浓密的睫毛垂着,她的眼神担忧,瞳孔里映出他的脸跟小小的月牙。
跟小团子的眼睛很像,黑葡萄一样。
见他醒来,裴君凝松出一口气:“你吓死我了,怎么哭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柳清屿愣愣看了她一会,他浑身都疼,腰使不上劲,垫着护垫,不借力起不来,他径直抓住她的手臂:“你弯下来一点。”
“怎么了?嗯。”
他拽着她的手臂,仰头交换了个长吻,水声滋滋,银丝牵连,他的呼吸粗重,急促,似乎想从这个吻找到些什么,反倒乱了呼吸,没一会就脱力了,裴君凝护着他的腰,她指腹揉弄着他的唇瓣,蹭掉一点水渍:“怎么了?”
他同她对上一眼,心里涌出许多委屈,害怕地趴在她肩上:“我做了个噩梦。”
她一下下顺着他的脊背:“梦见什么了?”
“我……我是个很坏的Omega吗?”
“怎么会这样问?”
他说不出实话,心里又委屈极了,他真没有不要小宝贝的意思,这完全就是污蔑,可话又实实在在是他说出来的。
就连他自己,想想自己这些时日做的事情,睡懒觉,跟她闹脾气,咬她,娇纵地让她不许进来,事情多得不得了,也确确实实像个不良小O了。
他不是个好丈夫。
也就是裴君凝脾气好不跟他计较。
他不敢说真话,怕真的点醒了她,让她发现他的脾气这么坏,半真半假地含混道:“我梦见我干了很多坏事,我发脾气,咬你,赖床,还抢你被子。”
裴君凝沉默几秒:“这不是你每天都在干的事吗?”
“我……”
第64章 牙印讨厌你?
他松开她,也不想亲了,擦干水渍,有点受伤地坐着,失落的睫羽盖住了眸光,以至于瞳孔都有些暗淡:“你会不会讨厌我?”
“讨厌你?”裴君凝不明所以,“因为什么?”
“因为我脾气差,还不是个好丈夫,”他小声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裴君凝捏了捏他的手,他同她对视一眼,才吞吐着继续道,“我知道你喜欢的类型……和我不太一样。”
裴君凝揉揉他的头发:“我喜欢哪种类型的?”
他吞吞吐吐:“温柔可人,善解人意的,像小绿茶装出来的那样。”
裴君凝很轻地碰了一下他的脑袋,跟他贴在一起:“还叫人家小绿茶。”
“那怎么了,”他抿唇,想反驳,也想抢她被子,又觉得自己这样做更是落实了善妒不贤之名,他抓住被子,咬了会唇,眼睫湿漉漉的,像挂着小水珠,最后泄气地扯了半被子给她,撇开头:“你不就喜欢那种。”
“谁说我喜欢?”
他哼了声,抱着双臂,望着窗帘遮掩下的阴云,睫翼轻轻颤动:“我说的。”
睡衣滑落,月光绸的亮光盈盈,桃花似的面容被晃动的光映亮,衬得肤白貌美,气色绝佳,裴君凝一晃神,忽而想起这是家里仅剩的几件真丝睡衣。
裴君凝丢洗衣机洗坏了两件,没敢让他知道,好在他易感期晕晕乎乎的,这两天忙着跟她吵架,没注意到身上有什么不对。
准确来说,裴君凝也有那么一点心虚。
她是尽可能控制力度了,不过每次他清醒的时候,不是趴在床上发呆,就是看着她出神,她自然担心他察觉出有什么不对,也许下意识是用力了那么……一点点。
因此他做出略微激烈一点的反应,似乎也没什么问题。裴君凝还要感谢他的脾气,人在忙着吵架时,很难注意到周围环境的变化,柳清屿就没察觉到,他心爱的睡衣不翼而飞了。
她环住他的肩,啄了口他的脸:“改掉,我喜欢你这种。”
他不知道听进去几成,随口哼了下,尾音缱眷狐疑,像是挠爪试探,他没看她,看似望着天给她脸色,其实偶有一两个瞬间,悄摸摸用余光捕捉她的反应。
裴君凝很敏锐,她朝他身后望,见他下意识跟着瞟了一眼,不由弯唇,被他故作矜持,余光偷瞄自己的反应可爱到,她伸手将他揽入怀中:“过来给我抱一会。”
“不要。”
他再端起架子,推了她两下,没推成功,嘴里念叨着“松手”,推搡间,她动作幅度一大,嘶一声。
柳清屿愣在她怀里,慌乱地张望:“怎么了?”
“没事,”她扬起唇角,露出些许无奈的笑意,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她“振作”起来,朝他眨眼道,“扯到了,你咬的地方还没好。”
他真的咬人那么痛啊?
柳清屿愣愣看着她,快速眨了两下眼:“我有那么用力么?”
裴君凝没回答,她揽住他:“我不介意的,毕竟我也有错。”
“对不起,”他靠在她怀里,垂下眼睫,打量着她的肩膀,仿佛要透过睡衣看到里头的伤,他内疚道,“我故意的,我太生气了,你弄得好过火,我都叫你停了……我以为我没什么力气的,你上药了吗?我帮你上点药。”
“没事,”裴君凝抓住他胡乱动作的手,她握住他的手,亲了亲手背,她凝望着他的眼睛,绅士地递回他的手,再扯好肩头衣物,“应该的。”
她的手温热有力,捏他手掌时像在玩捏捏,可吻落在他的手背上,又烫得他无力抗拒她的动作,遗落了观察她伤势的念头。
连伤口她都不舍得给他看,柳清屿蜷了蜷手指,无力再抬起手去看自己咬出的牙印。
他怔怔发了会呆,抬眸,转转眼睛看她,裴君凝朝他笑了下,他心头一沉,低头看床头药箱和枕头边的东西,左看右看,想到她这几天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心口闷疼起来,像被蚂蚁密密咬着,他百感交集,扑进她怀里,脸颊轻轻贴上她没伤的右肩,闷闷道:“你不要生我气。”
“怎么会生你气?”
“我不是一个好丈夫,我小气、善妒、偷懒,还不好好照顾小宝贝……别揉那,我没有,是做的梦。”
裴君凝收回手,装作手贱摁了小腹的不是她。
他的身体本就满满当当的,被这一按难受的厉害,整个人都软了,眼泪快溢出来,他偷偷吸气:“我梦见你抱着我们的孩子。”
裴君凝起了点兴趣:“Omega吗?”
他摇摇头:“是Alpha,很可爱的小团子,她看上去很小一只,抱起来应该会很软……我不知道,你抱着她,我没抱到。”
哦,裴君凝失落了下,不过Alpha也很好,她摸着他的脑袋:“长得像你吗?”
“她的眼睛很像你,亮亮的,她小动作很多,喜欢笑,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
那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裴君凝想要个小O,她判断爱人是这两天聊了太多小宝贝的事,才会梦到这个,若是她来梦这个梦,就不一定是Alpha。
理智占据上风,她心底下了判断,见他缩在自己怀里,猜测他在害怕,低头安抚地亲了亲他的脸:“你会是一个好爸爸的,还记得吗?前几天你把那些小衣服都洗好晾干了,你还给小羊每天换衣服。”
这算什么好。
柳清屿含着眼泪:“可人人都能洗好衣服,给小羊换衣服……我是每天给它换没错,但我也经常把它放到一边。”
要把洗坏的睡衣藏好了。
裴君凝坚定决心,她抱紧他:“那是因为它只是一只小羊,不是真的小宝贝,小鱼,你这几天太累了,才会做这样的梦,我们好好休息一会好不好?”
“不是的,”他大声反驳,意识到自己太凶,颤了颤睫翼,骤然小声道,“我……我,我吓到孩子了,我一直说我不要孩子,你们都知道我不要,然后,然后,你说我肚子里另一个宝宝要走了,本来我们会有两个小宝贝的,但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他说话颠三倒四的,逻辑不连贯,裴君凝竟也听懂了,她不大信这些怪力乱神的玩意,可他反应很大,她也渐渐迟疑起来。
“你说我们会有两个孩子?另一个宝宝是Omega吗?”
“我不知道,应该是吧。”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想小O的事情。
柳清屿有些生气,可他又没资格生气,是他把孩子吓跑了,这样看来,责任都在他身上,他对自己生起气来,负气地道:“反正孩子
被我吓跑了,我就是很坏,我欺负小孩,我也不是个好爸爸。”
他说自己很坏的语气果断、沉重,像自我审判,给自己判刑,裴君凝看着他沉浸在难过中的神情,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他的白皙纤细的腰身。
那里鼓起来一点他都受不了,要是怀孕了,估计会更难受吧?
“……我要跟小宝贝道歉,等我有了,我就跟她们道歉。”
裴君凝定了定神:“宝贝,我们不是说好暂时不要小孩吗?”
柳清屿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这种事你能不能不要说出来。”
没想到她的小丈夫还这么迷信。
裴君凝哭笑不得,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松开手,还不忘交代:“我们俩都不能再说这种话了,知道了吗?”
怎么能这么可爱。
裴君凝面上浮现一丝笑意,她弯眸看他,手掌揉了揉他的小腹:“知道了,还难受吗?”
她知道了。
把小羊当成小孩照顾,代入准爸爸的身份,孕期焦虑……易感期不良或者说特殊反应。换言之,易感期的Omega会产生大量性激素,调适准怀孕的身心状态,以便他们迎接随时可能出现的孩子。
受激素影响,这段时间的Omega会分外敏感。
柳清屿还是胀得难受,小腹被她的手捂着,又烫又胀,清晰感受到某个部位的存在,他的面容爬上一丝红晕,道:“你别摸了。”
他都快怀疑里面有东西了。
明明什么都没有。
裴君凝倾身吻了他眼下的小痣:“宝贝,你好漂亮。”
柳清屿掀起眼皮,礼貌道谢:“谢谢。”
他靠在她怀里,反复确认:“你真的不生我的气吗?”
这么简单就翻篇了吗?
他可是故意惹火了她好多次呢,还咬了她,踢了她,还讲了很多她的坏话,现在想起来,他都觉得心虚。
怎么会有人一边确认,一边眼睛亮晶晶地看人呢?
眼神分明在说“你点头的话,我就会很高兴哦”。
这让她怎么忍心再逗他。
柳清屿扯扯她的衣服:“你说话呀?”
裴君凝回神,轻笑着嗯了声:“不生你气,我喜欢你,怎么会生你气。”
他眼睛更亮了些,那双眼睛圆润如曜石,缀着无数星点,裴君凝第一次发现她的小O如此好猜。
小朋友一样。
她低下头,同他交换短暂的吻。
第65章 清晨嬉闹假如许愿的话
易感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柳清屿晕乎乎的,整个人都泡在幸福里,熏熏然不知所以,反正裴君凝也没有生气的意思,他窝在床上,没事就做些小动作,有时是想吸引她注意,也有的时候,只是单纯想那么干就干了。
他的清醒时间渐渐变长,像这天一早,他爬起来时,外头太阳还未升至最高点,温度湿度依人,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清爽舒适。
惊奇地发现醒来是清晨而非傍晚后,柳清屿下意识去跟她说话。
他手都搭在她肩上了,正要晃醒她,理智回笼,忽而反应过来,她睡得比他晚很多。
不该叫醒她才对。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等她睡醒,再跟她说他今天起得很早很早,比她还要早的事情。
抱着这样的期待,他抓起枕头,盖住脸,靠在枕头里憋笑。
她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毕竟平时都是她说“你怎么还不起床”,还会无奈地扯他的被子,拉他的手臂。
柳清屿是个心地善良的Omega,他不会把她从床上拉起来,他只会等她睡醒,然后叹气“你怎么这么晚起呀”。
她脸上会流露出窘迫尴尬的表情,也许还会岔开话题,而这时他就可以大度地说“好好注意身体呀”。
谁让她昨晚不肯放他睡觉呢?
这就是报应。
晕过去的人比没晕过去的睡得更好,而她现在只能老老实实地睡觉,躺在床上“束手就擒”。
要不要做点什么呢?
他支起身,探头探脑地盯了会,裴君凝闭着双眸,呼吸平缓均匀,睡得很熟,鼻梁也很挺拔,亲他的时候会碰到他的脸颊,过分一点还会……他脸一红,咽了口口水,移开视线。
就说她做得太过火了,都给他洗脑了。
要不是她这样乱来,他一个冰清玉洁的单纯小O怎么会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都怪她。
尽力撇清责任,他红着脸坐在床上,扯好自己的睡衣,总觉得凉嗖嗖的,他暗自乱想好一阵,呼吸都变急促了,再瞄一眼她。
很好,她睡得很熟,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柳清屿爬到另一侧大床上,卷着被子滚了滚,小心发泄着情绪,发泄完,他再探出头瞄她,确认床的支撑力很强,而她睡得还很熟,他眉眼弯弯,放松地摸出手机。
要做全套才行。
柳清屿志得意满地给她发短信。
“我们午餐吃什么?”
午餐吃什么不重要,聊的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时间记录,到她打开手机的时候,就会发现他醒得有多早,比她平时还要早得多。
而且丝毫不显得刻意。
柳清屿,你真是太聪明了。
他真佩服自己。
虽然上了药,可易感期身体就是好了又酸,他的腰还有些疼,长期支着不大爽利,他索性侧躺下来玩手机。
退出跟她的聊天界面,匹配系统弹出无数“弹幕”,一颗颗剔透的泡泡占满屏幕,这颗写着“新婚快乐”,那颗写着“怀孕建档小Tips”。
柳清屿早在那次AO阅读手环字幕不一时便意识到了匹配系统的奸诈,AO匹配系统只想催生,不过他心情很好,骤然见到这些小字,也懒得去思索更深的意图,弯着眼睛一个个戳灭泡泡,纯当系统送他们的祝福礼。
泡泡啪得吹灭,无数小泡折射出七彩光膜,自由四散,掉落一地金券,他点点收起,最顶上露出聊天信息(999)。
他是几天没看手机来着?
这都不重要,因为很快,柳清屿瞄到了一条聊天记录:
[小爸:6]
—历史记录—
[小爸:[图片][图片][链接]]
[小爸:小宝,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小爸:看到就回,我不骂你]
[小爸:尽量不]
[小爸:一天没回信息,你在做什么?电话也不接]
[小爸:易感期?]
[小爸:第四天……呵呵]
[小爸:5,你妈出差了,你等着(微笑)]
最后一条是那个孤零零的“6”,发送时间是昨晚,今天小爸还没发。
怎么会这样?
现在补救说他去参加封闭式好丈夫培训班还来得及吗?
柳清屿沉默地看完信息,打了几个字,又删掉,重新打,删删改改,他踌躇许久,终于摁下发送按钮,再抿唇,窝囊地钻进被里,挪到她身旁。
“姐姐?”
他小声地喊了两遍,没叫醒她,他爬出来一点,戳戳她的脸:“姐姐,你快醒醒。”
“我要挨打了。”
裴君凝睡得迷迷蒙蒙,听见有人在耳旁小声嘟囔,气息吹得脸颊痒痒的,还未睁开眼,她仰头亲了他一口:“怎么了?”
他被亲得一顿,安静几秒才接着道:“我小爸发现我在外面鬼混了。”
裴君凝困惑地嗯了声,她睁开双眼,捏了下他的脸颊:“怎么这样说?”
柳清屿复述一遍:“他发现我在跟你鬼混了。”
她缓了几秒,没想明白,将他带入怀里,轻轻用下巴抵着他的发旋:“听上去我们俩像私通,还是偷偷摸摸的那种。”
柳清屿挣出来,心虚地打量着她:“我跟你说件事哦。”
“说吧。”
“我没跟家里说我结婚的事……唔,难受,不要揉我的肚子。”
裴君凝顺手揉的,他总喊难受,夜半胀着不舒服还勾她起来,她时常给他揉肚子,搂着他下意识
就把手掌捂在了位置上,乍一听闻这事,不自觉就用了点力。
她猝然收力:“对不起。”
柳清屿吸了吸气:“没事,我还好。”
她关切地护着他:“还胀吗?”
“没有,”他低头打量自己的肚子,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很快猜测道,“前两天那么难受,肯定是因为你偷偷放在里面,害我难受那么久,现在已经好多了。”
“有可能只是单纯撑大了。”
他警告地唤:“裴君凝。”
“好的,我也觉得是我干坏事导致的,下次我尽量改正,”她飞快说完,问,“刚才我好像听到你在喊我姐姐?”
“你听错了,”柳清屿脸不红心不跳,“我才没喊。”
“难道是我幻听?”
“对,是你幻听。”
裴君凝捏了下他的脸,柳清屿皱起眉,口齿模糊:“做什么?”
“没什么,你皮肤真好。”
他拍掉她的手:“还用你说,我用了多少护肤……不对,现在怎么办?”
裴君凝不假思索:“实话实话,等你易感期过了,我们带礼物上门拜访,先前我备好的礼物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柳清屿担忧:“可我怕他们生气,尤其是我妈,我还没跟她说我谈恋爱了。”
“你都这么大了,也不会生气吧?”
“你不懂……很奇怪吗?我还没谈过恋爱呢,你笑什么,不许笑,”他扑进她怀里,“你再笑我就咬你。”
裴君凝接住他:“好了好了,我没笑,我只是很好奇。”
“你还笑。”
裴君凝忍住:“是吗,我以为我没在笑,我只是没想到。”
“我都跟你说了我第一次喜欢人就看上你了,要不是当初看上你,我早就……”
她捂住他的嘴,愉悦地弯眸:“好了,后面的不用再说了。还难受吗?不难受咱们就收拾收拾,我准备一下,去你家一趟,方便的话,我们还可以去一趟我家。”
“要是不顺路呢?”
“顺路的,”裴君凝很淡定,“那天司机跟我说了你的去处……我猜那是你家。”
那个非要叫他夫人的小助理?
柳清屿猛然回神:“那是你让他叫的啊?”
“嗯,”裴君凝点点头,她搂着他的腰往上抱了抱,“你一个人在家,我怎么能放心,只好使一点小手段,让人看着你了。”
“那你知道……打电话的时候在我家啊?”
“知道,但也只是猜测,我也说不准你会不会有另外的居所,说不定你喜欢一个人静静,或许你只是去哪里休息。”
他那阵子忙,偶尔吐槽几句家里,时间又不固定。裴君凝只能确定他去了那里,又不时会和家人聚在一起,偶尔还会冒出很可爱的抱怨。
一回家,他就像被泡化了坚硬外壳的巧克力球,哗啦啦淌出许多顺滑柔软的抱怨,甜丝丝的,裴君凝只是看着信息,那些喜悦的、担忧的、烦闷的情绪便融融淌到了她的面前,轻易感染了她。
她喜欢那样活泼的恋人,出于私心,也出于对他选择的尊重,她选择不过问这件事,只是在每一句简短的聊天里感受他的情绪,猜测他又发生了什么。
她摆好他的衣领,眼眸中闪过狡黠的笑意:“视频的时候,我不是按照你的要求小声了吗?”
合着只有他提心吊胆。
柳清屿两头瞒,怕家人发现她,也怕她发现家人在身边,提上一嘴“见见你的家人吧”,他还紧张过要是被问起来要怎么圆,现在看来只有她焉坏焉坏的心眼。
他把头撞在她肩上:“我要生气了。”
“为什么生气?”裴君凝抚摸着他的背,轻声解释,“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也没有看你笑话的意思,我很好奇,可我不想过问你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
柳清屿抬起头,露出点眼睛,他仔细打量她的神情:“你说真的?”
“如假包换。”
“那好吧,那我原谅你,”他又支棱起来,摸出手机,躺进她怀里,整个人窝着,明明只是举着手机,没什么动作,抱在怀里,听上去却像一只手舞足蹈的小猫,“我跟你说,我今天起得很早很早哦,比你平时还要早。”
裴君凝低头看他,饶有趣味问:“很早很早吗?”
“是的,很早很早,你以后不能再说我偷懒了,我是可以早起的。”
裴君凝弯了弯眸,亲他一口:“好,希望以后你也能这么早起。”
柳清屿心满意足,他下意识点点头,点到一半又一顿:“愿意的时候我是可以起来的。”
言外之意是起不起来全看他意愿,要是起晚了,那就是他不想起来,不是他睡懒觉。
裴君凝紧了紧怀抱,闷闷靠在他肩头笑:“好的,以后我睡前向你许愿,希望夜半不会发现你在玩手机。”
柳清屿被她笑得脸红,他狡辩道:“我有我的计划,那不叫玩手机,我有很多事要忙呢,不过要是你许愿的话,我也会选择性地满足你的愿望的,呀,别蹭我,好痒哈哈哈哈哈哈……你好幼稚。”
第66章 见家长众生平等
“……你们别过来,我没同意,你妈也不在家。”
“先去她家,听见没。”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家里我一个人怎么招待你们……再不听话我把你耳朵揪掉。”
“你好凶哦,”柳清屿嘀咕,“我的耳朵都开始痛了。”
“小嘴巴。”
又来。
他又不是小孩子。
柳清屿不情不愿闭嘴,那头小爸翻了翻纸张,像是在查找什么东西,翻到某页,他涂涂画画几下:“周三晚订家餐厅,叫上她家人。”
他忍住对小爸在做什么的好奇,小声问:“妈不是周三晚才出差回来吗?”
不用给她老人家做做心理准备?
“这事我会处理,”鹤汀茗单手支着脑袋,头疼得直摇头,“你是指望不上了。”
柳清屿不服气地弱弱:“我可以帮忙的。”
“帮什么忙?”
他一卡壳:“我,我可以给她捶背。”
“这招你六岁管用,现在就算了。”
“哦。”
柳清屿吃瘪,试探过小爸的态度,听着耳侧“嘟嘟”的挂断声,他将手机往床上一放,扭头看她,艳丽的面容唇瓣殷红,他抿了抿,告状:“他凶我。”
裴君凝轻抚他的脸:“我听到了,你心情还好吗?”
“不好,”他爬进她怀里,郁闷地道,又一仰头看她,“我现在想打人,怎么会听不到信息提示音呢?好奇怪,你听见没?”
裴君凝迎上他怀疑的目光,坦然道:“没听见,要是听见了,我肯定会跟你说的。”
“那好吧。”
他有些泄气,似乎是相信了她的说法,他用她手机买东西时,两人就交换了锁屏密码,但她确实很少碰他的手机,仅有的几次,也是帮煮饭的他回朋友信息,替他接电话。
裴君凝手臂圈着他的后腰:“那先去我家?”
光是想到这个,柳清屿头就开始痛了,他心虚:“我们要怎么跟你家里解释啊。”
裴君凝半开玩笑:“时光倒流,虽然我们结婚了,但我们现在才谈恋爱。”
他无语:“你还不如说我们一开始就没结婚。”
“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裴君凝想了想,“或者我现在跟家里说,我其实还没结婚,先前是我骗他们的,正好,之前她们也没见过你。”
“可以是可以……你会不会被家里人打?”
“不会,她们不打小孩,况且比起没结婚,结婚了我还没拜访过你的家人这件事,更容易挨她们骂。”
柳清屿后悔:“要是我一开始跟我妈说实话就好了,不用连累你要跟家人撒谎。”
“嗯,要不是你,我们也结不了婚,笑一下?”裴君凝揉揉他的脑袋,弯眸道,“再说了,你也是喜欢我才这么做的。”
柳清屿用头撞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给自己贴
金。”
“我说的是实话,好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撞傻的……我以为我们是共犯。”
“真是谢谢你的提醒啊,”柳清屿停下撞她,他肩膀微耸,叹了口气道,“还好不是古代,否则咱们该被抓起来关进大牢里。”
“这算不算私奔?”
“算?”他也不知道,柳清屿略一思索,又觉得不对,“不对啊,我小爸也是这样,他有什么资格凶我。”
他从她怀里挣出去:“我要给他打电话,这明明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好了好了,”裴君凝勾住他的腰,将挣扎不停的他拉回来,“再多说两句,咱们真要被打入大牢了。”
柳清屿哼了声,他转过身,左手撑住她的肩,直起身,审视的眼神扫过她的脸:“你偷看我表情包?”
“瞄到的。”
打电话前柳清屿在跟他小爸聊天,裴君凝抱着他,听他碎碎念,余光也扫到了聊天里的表情包:堂下何人状告本官。
一只凶了吧唧的长耳兔,啪嗒往桌上拍着惊堂木。
柳清屿也像那只故意表现得凶了吧唧但很可爱的兔子,他凶巴巴撑着她的肩:“你怎么这样?”
“我哪样?”
“你偷看我的手机。”
裴君凝挑眉:“我以为我是光明正大看的,谁让你靠在我怀里呢?”
“不管,你要负责跟你家里人说我们要上门的事。”
他说完,撑了下她的肩,从她怀里出去,翻身下床,穿上拖鞋,裴君凝编辑好信息发送,想问时间,再一抬头,他已经不知道逛到哪去了。
她心里一惊,收起手机往外,视线扫了圈,没找到人,她正要往客厅去,不远处阳台传来响动,裴君凝快步走过去:“怎么了?”
柳清屿站在阳台正摇杆,望着两排衣物,他闻声应:“我想换套衣服,穿睡衣穿久了,我也懒懒散散的。”
“我来吧,你去歇着,腰还疼呢。”
“不会呀,”柳清屿瞄了眼她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我的腰已经好多了,总躺着也好不了,你不乱碰我,我好得更快。”
他习惯边收衣服边叠,裴君凝正想转移他注意力,他低头干着活,将叠好的一叠衣服稳稳当当塞她怀里:“帮我送进去。”
“要不你还是休息一会吧。”
柳清屿打定主意要当贤惠的丈夫,他快速叠着衣服:“不行的,要是她们想上门看看,家里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呢,你快去呀,这叠衣服就放左手下面第一格好了。”
她认命地当起搬运工,搬到衣帽间,再走回来,他又往她手里塞了一叠,裴君凝语塞:“小鱼,她们不一定会来。”
“但是来了怎么办,家里还要大扫除,这也太不成样子了,老地方中间那格,那格的润滑有点问题,你拉要用点力……嗯?”
怎么还不走?
“我想再听会你说话,”裴君凝为自己的驻足找好理由,“我现在就去。”
往返几次,这次她的速度终于赶上了他叠衣服的进度,见他手下几件薄薄的衣物,她倚在门边,几乎松了口气,柳清屿没抬头,问:“你见到我的睡衣了吗?那套缎蓝色的,我很喜欢,奇了怪了,都没穿过几次,怎么找不到了。”
“啊?”裴君凝开始装傻,“有点印象。”
“你洗了吗?我怎么好像没见到它。”
“当然,当然洗了。”
那睡衣被她随手用来擦了他的大腿,裴君凝不清楚他记不记得这件事,但要是她说没洗,只怕会进一步留下坏印象。
“真奇怪,你刚刚看到它了吗?”
裴君凝含糊道:“我不太记得。”
当然是被她洗坏藏起来了。
柳清屿还在往回想,一副苦恼的样子,裴君凝怕他真想起来了,走到他身旁,搂住他的腰:“可能它夹在那堆衣服里了,我再找找看,亲爱的,有件事要你帮忙。”
“什么事啊?”
“我小爸想跟你聊聊天。”
“啊?”他惊诧地看她,见她点点头,更慌了,“还要跟我聊天啊。”
“别紧张,他怕你太紧张才跟你聊聊的……你放心,他人很好,只是不太善于表达。”裴君凝掏出手机,递到他面前,柳清屿瞄了瞄,弱声问,“我可以不聊吗?”
他眼神忐忑:“我好紧张。”
“嗯,”她安静片刻,“我建议你先跟他聊聊,我会陪着你,要不我跟他聊,你在一旁看着。”
这倒是可以。
裴君凝搂着他往房间走,柳清屿下意识回头瞄了眼阳台,她干脆拉上了静音阳台门,于是他也看不见衣服了。
“咱们周几去?”
柳清屿收回目光:“周三之前都可以,我有空,看你和你的家人……当然今天不可以,我刚想了想,今天去的话太赶了,我不太。”
他欲言又止,裴君凝听懂了:“没关系,是人都会紧张的,我也怕。”
柳清屿愣住,他睫翼轻轻颤了下:“真的吗?”
“当然,你的家人看上去为我们的事很头疼呢,要是我表现得不好,说不定会被赶出你家。”
“不会的,”柳清屿心底一片柔软,他握住她的手,“那我跟你一起走。”
“我以为你会说会保护好我。”
他脸颊微红:“嗯,我当然会保护好你。”
只不过要是被小爸一起打包赶出来了,那他们还是圆圆地滚开比较好,否则可能会被大忙人打成扁扁的。
柳清屿又想起那条彩虹软糖了。
他眼珠轻轻转动着,思索时像一片澄然的琉璃,又像宝珠,他换了个词:“要是他们请我们出来,我们就私奔。”
“好啊。”
裴君凝望着他的眼睛,眸中涌动着笑意。
她让他跟小爸聊天,不只是为了支开他,她确实觉得他们俩该提前聊聊,否则她怕他被小爸吓跑。
小爸人不错,他公正理智,做事富有逻辑,讲道理,有条理,只是他脾气本来就淡,自带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感,也许是和母亲在一起被带的,又或许是经年累月的律师工作蹉跎了他的情绪,有时候,他说话会略微有那么一点,刻薄。
就好像他捡到的那只比格犬。
哪家人会把捡到的狗和女儿并列为“小的”和“另一个小的”呢?
她们俩会。
裴君凝都不想跟她们一家了。
她担心她们不经意的话会让柳清屿记在心上,他是这样敏感又脆弱,所以她必须事先给他打个预防针,让他知道这两个人只是单纯嘴毒,没有恶意。
解释的话她都想好了。
一个人要是对某一个人刻薄,那叫针对,可要是对所有人都刻薄,那就是众生平等的尊重。
第67章 见家长(2)[剧情]钻进地里……
柳清屿窝在她怀里没听明白她的解释,到了她家也没弄懂她在说什么,担忧自何而来,某种意义上,她家人说话很礼貌。
比如裴君凝问你们有空吗,对面回了没空,再比如她问明天能不能回家一趟,对面说想回就回,她再说明早要带他回去,让他们提前准备好,别吓到他了,对面沉默几秒,回知道了。
有问必答的。
于是第二天,一只比格给她们开了门。
比格脖子上挂着个小黑板,写着“出门一趟,马上回来,不用拘束”,牌上还挂着包塘果,用工整锐利的字迹写着“给漂亮Omega的,不许偷吃”。
裴君凝翻找钥匙的动作一停,她皱起眉,想同他说自己没有偷吃的习惯,下一秒发现牌子后,比格老老实实穿着衣服,她眼眸震颤,柳清屿已经弯下腰道谢:“谢谢 。”
“它叫什么名字?”
裴君凝下意识答:“皮皮或连连看,都行。”
这只狗看上去并不像裴君凝说得那么恶劣。
柳清屿其实有点怕狗,但这只名为连连看又名皮皮的狗非常活泼,他走到哪,它便跟到哪,还会给他送拖鞋,偶尔裴君凝凑上来说悄悄话,摸他的腰,连连看还会跟着挤上来,想把她赶走。
“连连看!”
比格摇摇尾巴,装没听见,继续往两人腿间挤,裴君凝抓着他的手臂,护着他往里走:“这狗图谋不轨。”
柳清屿却觉得它只是单纯被声音吓到了,毕竟她摸上来的时候他下意识惊呼出声,连连看不放心也正常。
“连连看,连连看?”
比格追着她的拖鞋走,他劝不停它,为难地喊:“皮皮?不能咬姐姐的鞋。”
她附和:“听到没?”
比格叫着扑她的裤腿,裴君凝无语:“我没偷你的骨头,我才回家,你的球在哪我也不知道,快走开,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子吗?”
她按着柳清屿坐下,吓唬连连看一会,坐在他边上介绍:“这是我们家的坏狗,我跟你说过的,我爸捡回来的时候小小一只,还可爱一点,现在大了又不听话又丑。”
最后一句她是附在他耳边说的,连连看冲她叫了两声,裴君凝警告:“邻居马上下来,你想吓走我的Omega?没门。”
比格似乎听懂了,它悲伤地叫了两声,正想郁闷,发现自己的尾巴似乎很好玩,于是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圈。
裴君凝凝神道:“我就说它有什么毛病。”
柳清屿看她一眼:“好了,别欺负小狗了,它还挺可爱的。”
“是吗?”
裴君凝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这就是一只脾气恶劣的狗。
柳清屿看她一眼,无奈。
他并腿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客厅,总觉得空气里似乎有股烟味,可客厅亮堂堂的,地上一丝灰尘也无,地板亮得能当镜子,还有淡淡的柠檬清香,家具华丽典雅,处处低调奢华,偏偏洁净得像个样板间。
这么干净的屋子,让柳清屿不由联想到住户特别讲究的形象,入门时他们还在玄关换了套袋的一对新拖鞋。
也许裴君凝的洁癖是遗传。
他有些坐立不安起来:“你妈妈她们什么时候回来呀?”
“害怕吗?”
他抿了抿唇:“有点,我怕他们会很凶,你家好干净,养了小狗还这么干净……”
有种他要是弄脏地板会被留下来拖三天三夜地的错觉。
两人交头接耳,裴君凝低声:“平时也干净,今天这么干净,她们肯定是提前打扫过了,毕竟你要来,不用怕,她们没有欺负Omega的习惯。”
她知道他一路上很紧张,轻抚过他的手背:“你要是害怕,我们打个招呼就走。”
“这多不好啊。”
“有什么不好的,她们人都不知道去哪了……礼物我刚刚放玄关了。”
柳清屿咬唇:“我还不知道我挑的东西他们会不会喜欢。”
“没事,没事。”
连连看转着圈,转累了,趴在两人一米外的地方,好奇地打量两人交头接耳,见她俯身要去咬另一个人类,当即大叫。
两人吓了一跳,猝然分开,柳清屿捂住唇,不知自己怎么鬼迷心窍在这里做出这种事,他躁得慌,水润润的眼眸低垂,胡乱抠着沙发,摸到沙发缝的一个球,抛出去,连连看追着出去找,十来秒后哐当哐当拖回一个大袋子,拖到他面前。
裴君凝刚缓过劲,眉头一跳:“这是什么?”
柳清屿困惑:“礼物?”
连连看对袋子一扑,哗啦啦掉出来几本相册,柳清屿弯腰捡起来,迟疑道:“好像是你小时候的照片。”
裴君凝眼前一黑,她盖住柳清屿的手,压住相册:“别看了吧。”
柳清屿本想点头,点到一半,连连看警告地叫了声,他见她神色紧张,反倒好奇:“里面有什么不能看的东西吗?”
“没有,但是有很多丑照,还是别看了。”
“我想看,”他今天化了精致的妆,抬眼望过来时波光粼粼的,眼角还上了珠光,晃得裴君凝眼花,她直视他一两秒,同他拉锯,偏开视线,闭眼松手,“好了你看吧。”
柳清屿凑在她身边,美目弯弯:“我保证看了不会说出去。”
香气袭人,她摸摸他的头,下意识想抱他,打转不停的连连看连叫两声,前爪扒着沙发,一副马上加入的样子,她chua地一下收回了手,两人分开来,安静坐好。
这一刻氛围几近凝固。
门外传来钥匙响动声。
神色平静的Omega走进来,他随手将钥匙挂在挂钩上,放下左手购物袋,拎了个袋子走过来:“来了?”
“不好意思啊,临时有点事……我们留了连连看看家,它比君凝靠谱些,她总忘带钥匙,嗯,今天应该没有,”他很快圆回来,“希望没有让你们等太久。”
“给,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买了点。”
“谢谢。”
柳清屿受宠若惊地接过,他腿上压着相册、糖果,再放上一袋子零食。
“你饿不饿?我们等会出去吃饭。”
柳清屿有些局促:“不用麻烦了。”
“没事,做饭更麻烦,我们俩都不会做饭,本来想在家招待你,刚试了试,现在家政已经在路上了。”
裴君凝疑惑:“请家政煮饭?”
裴父连涟眼都不眨地拉开窗帘:“不,厨房微波炉坏了,热不了速食,请人来修,君凝你过来,我有个东西给你。”
柳清屿不想一个人待着,求助地看了她一眼,瞬息交流。
[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那我找个理由陪着你?]
[叔叔会不会介意啊?]
[不会吧。]
连涟看出来她们的眼神互动,他安静片刻,无声弯唇,眨了眨眼睛:“或者我拿出来给你们也行。”
他为两位年轻人留下空间。
柳清屿无声目送,待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干脆埋在里面,像鸵鸟刨沙子钻进去,尴尬地崩溃:“好丢人。”
裴君凝安抚地拍着他的肩。
“放轻松,没事……对了,还是叫这狗皮皮吧。”
门啪嗒一声解锁,两人一惊,齐齐看去,门边站着位身形挺拔,眉目英气的女人,见两人看过来,她泰然自若地放下车钥匙:“我去找你小爸,你们要不要去房间坐会儿?”
裴君凝硬着头皮:“谢了妈,不用了。”
裴母平静地跟她对视:“你的Omega呢?”
怎么不问问他。
意识到自己的话意图太明显,她安静片刻:“你要带他熟悉下家里,我给他留了间房间,在你隔壁。”
“好,”裴君凝僵在沙发上,无力辩解,“我们正在跟皮皮熟悉,马上去。”
“嗯,我知道。”
目送她离去,裴君凝拍拍他的背,轻声:“她走了。”
柳清屿从她怀中抬起头,脸都红透了,他郁闷又慌乱地抓住她的手臂,轻轻往下拉,小声贴近她道:“我没脸见人了,我们能不能找个理由先走啊,怎么两次都给她们撞见,我都不敢想她们会怎么说,好丢人。”
“怪我,”裴君凝闷闷,“我居然没听出来她的脚步声。”
见他蔫巴巴的,她又补充:“没事,她不是那种爱多嘴的人,最多骂我不守规矩,她们很喜欢你的。”
真的吗?柳清屿不太信。
在这种情形下,她这话怎么听怎么想挽尊,拯救两人岌岌可危的自尊。
她还想解释,连连看在一旁“werwer”,柳清屿打断她,无力:“我们把狗弄走,现在上楼,中午去吃个饭马上回家行不行?”
“我带你看看我的房间,有很多东西可以给你看。”
说着,她一根根轻轻掰开他的手:“这个相册就算了。”
柳清屿不同意:“我要带上去。”
“看它做什么?”
他小声:“我要看小宝贝是什么样的。”
裴君凝同样小声:“这话不能给她们听见,否则我妈肯定会催我们的。”
柳清屿秒懂,他抱着相册,跟上她的步伐,鬼鬼祟祟穿行走廊,用气音道:“我们小声一点。”
裴君凝左右看了看,确定走廊只有她们两人,前方大门紧闭,书房也关着,转头开了自己房门:“进来吧,我们小声点。”【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