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新婚第一天爱撒娇又怕疼的小鱼


    长霁市临海,一年四季傍晚风凉,温暖的车内,篝火的白噪音噼啪作响,柳清屿半阖着眼,垂眸倚窗发呆,思考还有什么要买。


    想买的东西太多,他反复滑动着购物记录。


    双人沙发、刚刚更新的商场外送订单,还有加在购物车因没确定地址没下单的五花八门的大小物品


    她光记得给他家门钥匙了,没给地址。


    他不好意思问。


    越是期待,到了临头就越是谨慎,生怕一不小心给对方错误信息。


    手腕的温度稍有些高,隐隐有些烫人,他眼帘轻垂,抬起手环看了眼,旋即眼神微怔,愣在原地。


    怎么这么多新信息?


    密密麻麻的弹窗分布在锁屏界面上,遮得壁纸上她送的小花都有些暗淡,白色的略缩信息上开头写着“长霁民政”,中间夹着“全国匹配系统”的短讯。


    柳清屿愣了愣,反应过来,她们领证了,系统是要给他发信息确认的:


    【美好长霁,伴您同行】尊敬的长霁市民您好……匹配成功,约期三月,信息素匹配度96%,拟向您发送知情同意书,请


    及时提交系统!


    再往下一水的都是类似词句,柳清屿睫毛一垂,忽然反应过来,似乎每份需要经手的申请都给他发了提示。


    这是有多怕他忘了填信息?


    系统自动检测链接安全,他弯起眼眸,好笑地点开链接跳转,灵云系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光速展开,加载出庆祝弹窗和流畅的UI界面。


    礼炮连放几个,洒落一地金光闪闪的“新婚快乐”,柳清屿截了个屏,摩挲着底部小字“纸质证书将于十五工作日内邮寄给您”,第一次觉得老旧的系统顺眼。


    水波似的界面晃动,刷过过往聊天记录纪念,对话总次数,聊到最晚的一天,她们两人最喜欢用的颜文字和表情包,还有他最喜欢说的“晚安”,连他回复信息在系统停留最长的记录都摘了出来,问他当时在想什么呢。


    柳清屿指腹摩挲着界面,睫翼柔软地颤动着,他也不知道,两人约好见面的那个深夜他在想什么,能来来回回进出界面十几次。


    大概是带了一身沐浴后的花果香躺在床上,辗转睡不着吧。


    现在回忆起来,好像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明明他们见面没多久,半个多月,一个多月前,他还在小号朋友圈碎碎念“听说她又出差了,这回不知道要多久才回来”。


    睫翼扇动,他指腹温柔地拂过白字,眼神似水,长按将界面保存起来,收藏好自动传到网盘,慢慢翻阅着官方发来的信息。


    祝贺过后,第一页是匹配系统发来的信息,他轻轻左右滑动,噗嗤笑出声。


    怎么会有人在匹配系统上传自己的信息素简历啊?


    系统保护Omega,柳清屿只简单填了信息素的类型,其余详细分类什么的都没填,她不光上传了这些信息,还把从小到大的信息腺发育报告都给传了上来,像报告一样条分缕析整理好,他一眼扫过去就能看见诸多信息。


    相处太久,他都快忘了她一开始急着结婚,便是因为信息素紊乱。


    她的信息素紊乱不算太严重,伴侣情况告知书与知情同意书上写着她是轻症,很少失控,因为症状偶发,难以判断失控的原因,一般情况下,为了保证安全,她会贴抑制贴。


    信息腺是很私密的地方,柳清屿没见过她的抑制贴,如果不是今天再次见到这个词,他几乎都要完全沉溺在巨大的惊喜中,将这事忘了个干净,也没有试探过她的状态。


    要是她会因此不舒服的话,家里还要多备些抑制贴、抑制剂什么的才是。


    唔,要是他们有了实质性的关系进展,也许还要抽一点他的信息素。


    默默浏览着信息,他不禁有些脸热,抬手解了领口的扣子,难免紧张起来。


    今晚她会来家里。


    出门前,他收拾包的时候在里面发现了几把钥匙,裴君凝说是给他的家门钥匙,还说今晚会来。


    柳清屿没好意思问她来干嘛。


    他情感上很想跟她亲近,但理智上总觉得有点太快。


    以他对裴君凝的了解,十有八九是他想岔了。


    可在这样密闭的环境里,他反复咀嚼着字眼,喜悦噗呲噗呲地在血管里冒着泡,从手臂到掌根,隐隐有些酥麻,他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他咬了咬唇,想用刺痛让自己清醒些,下一秒,界面跳转到试婚机制的说明和法律解释上,他仔仔细细看完了,视线停留在“中断申请”上,眸光一沉,迅速滑过去,勾选知情同意。


    页面一跳,他吃疼地松开牙关,舌尖隐约舔舐到一丝血腥味,险些咬破唇。


    一系列性。行为安全提示滚动着生成出来。


    鸦羽胡乱抖动着,他失措地抬起摁着界面的拇指,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偏偏界面检测到他的视线偏离,瞬间锁在了原位。


    拇指正下方小字安静地用严肃的用词述说着生理安全提示,他偏着头,下意识打量了眼窗外,车水马龙,车窗遮得严实,无人知晓他在做什么。


    柳清屿有些后悔。


    早知道他应该选个完全安静的、私密的地方再点开。


    虽说长霁的性教育是很完善没错,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在匹配系统上做这种东西,还设定了目光跟随。


    他抬起头,身体斜靠车门,倚在车门与车座的夹角间,手臂自然下垂,掩住手机,密匝匝的睫毛生硬地往下坠,遮住墨色眼眸中的心绪。


    蒙蒙的雾气顺着他的吐息落在车窗上,很快无声消散在空气中,他睫翼快速再三振动,几秒后反手将手机扣在座椅上。


    这不应当。


    夜色中,他的脸颊泅了不自然的晕红,压了压吐息,他轻轻将头靠在车窗上,不自觉“嘭”撞了一下,绝望地想。


    完蛋了,他今天根本没法见她。


    只要一闭上眼,眼前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根本就没法正常交流。


    他现在跟她说自己生病了,想一个人在家静养还来得及吗?


    冷静,你要冷静一点。


    也许她根本没这个意思。


    不对,她本来就没这个意思,完全是他自己在在胡思乱想!


    他咚得又撞了一下,吓得前面林叔扭头看他。


    柳清屿想扯起唇角露出安抚的笑容,可他笑出不来,最后生硬地说了句“我没事”。


    只是他不知道怎么见人而已。


    车停在家楼下,林叔想送他一程,柳清屿早早解开了安全带,飞速下车逃一般蹿下车关门,行动仓皇:“叔我没事,我自己回去就好。”


    一口气回家关上门,柳清屿回了林叔的信息,再三重申自己真的没事,换上拖鞋,他给裴君凝发信息。


    【鳕鱼堡:晕晕】


    【pjn1225:小鱼怎么了,不舒服吗?我过会儿到】


    “今天我不太”的字眼停在输入框,柳清屿一把删掉这几个字,苦恼地皱起好看的眉眼。


    看样子她已经出门了。


    手机从手里脱落滚了滚,他半跪在沙发上,懊恼地撞了撞头。


    还不如不说呢。


    这算什么,算他无中生病吗?


    生自己的气,他闷闷憋气,郁闷了一会,抱臂靠进沙发里,好一会才想起要回信息的事,抓起手机编了个半真半假的理由。


    【鳕鱼堡:买太多了】


    【鳕鱼堡:不想签收】


    【鳕鱼堡:生气.jpg】


    下午他的动态放了商场“青春正当时”春季展厅的照片,她知道他去了附近的商场。


    【12:摸摸.jpg】


    【12:让人送到门口,我帮你拎进去?】


    好了,现在柳清屿觉得自己矫情了。


    客厅到玄关这么几步路他都懒得走吗?


    【鳕鱼堡:谢谢,我自己拿好了,太麻烦你了】


    【12:不用这么客气】


    【12:我在楼下,喝点什么?】


    【鳕鱼堡:好】


    【鳕鱼堡:楼下便利店有什么啊?】


    语音铃声徒然响起,柳清屿愣了下,迟疑几秒,对面嘟一声挂了,再拨了个视频过来,他火速卷了隔壁的玩偶塞在自己怀里。


    玩偶出镜:“怎么了呀?”


    镜头晃动,起初是一片红,那头窸窸窣窣的,喵叫声和轻微的人声混在一起,他听见裴君凝问人“水蜜桃的吗”,对面似乎回了什么,听不清。


    她嗯了声,接着镜头骤然一亮,她低头看着镜头,表情有些讶异,眼尾柔和,几秒后,她很轻地压住上扬的唇角:“不好意思误触了……这样也好,看看喜欢什么?”


    琳琅满目的高低饮料陈列在明亮的几排冰箱里,他的视线流转过气泡饮料、菠萝啤、白酒、益力多和牛奶、苹果醋和茶。


    “想喝你手边那个。”


    “嗯?这罐吗?”


    “对,这是什么?设计很漂亮。”


    裴君凝手腕一转,罐身雾气冰凉凉的,视频里衬得她的手指白皙,青筋凸起,隐没在袖口。


    “是鸡尾酒,”她的嗓音很轻,沙沙的,落在风里烟一般吹散,“3度,喝吗?”


    柳清屿鬼使神差应了:“嗯,度数不高,我可以接受。”


    裴君凝在那头笑了下,不知在笑


    什么,镜头晃晃,她拎着购物袋走出便利店,光线暗下来,风声吹得他耳根发痒,猫咪趴在马路牙子上,她问:“会喝酒吗?”


    他含了下唇:“会一点。”


    “会喝什么?”


    “香槟白兰地,鸡尾威士忌……都会一点。”


    “嗯?”


    他声音越说越小,裴君凝没听清。


    柳清屿耳朵辣辣的,他小声重复:“都会一点。”


    “嗯。”


    柳清屿心痒痒的,他睫毛一低,关了视频,举起手机附在耳边,小声问:“你笑什么?”


    不可以笑他的。


    “没有,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会喝酒,有点……新奇。”


    好了,他知道男孩子喝酒很奇怪,他会喝酒更奇怪,但他这么漂亮的人,喝点酒怎么了。


    柳清屿莫名委屈,他再三启唇:“不可以笑我。”


    “嗯,没笑你。”


    他不给顺毛,自顾自低低解释道:“我又没有经常喝,不开心的时候才喝一点,助眠,喝了睡得会好一点,平时我都不喝的。”


    “我也不抽烟,你最好也不要抽,影响健康,污染环境,危害社会。”


    “小鱼。”


    “嗯?”


    “你开心吗?”


    是问他让她买酒的时候,还是现在呢?


    柳清屿纠结一番,揉了揉脸,闭眼答:“刚才开心的,现在不知道。”


    那头她的声音如月华柔和:“被我气的?”


    他思索几秒,果断:“被你气的。”


    “那我道歉,喝完头晕会好一些吗?”


    他啊了声,想起自己的杜撰:“我,也不是很晕。”


    他只是在撒娇,谁说“晕晕”要是真的晕呢?


    “反正你不许再笑我了,”他轻声抱怨着,鸦羽般的睫翼轻轻颤动,“你再笑我现在就晕倒,不给你开门了。”


    “那你的饮料怎么办?”


    “我晕倒了,”他咬文嚼字地重复,一向清冷贵气的嗓音听上去有点生硬,仿佛咀嚼着每一个字眼,“不需要喝饮料。”


    “好吧,”裴君凝惋惜地遗憾道,“我不笑了,但你还记得你给了我密码吗?”


    脸在发烫,他松开咬得发疼的唇,完全忘记了。


    柳清屿强撑着问:“那又怎么了?”


    那头她的脚步声和塑料袋的窸窣声混在一起,几声猫叫后,她嗯了声,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悦。


    裴君凝声音放得很轻,她浅浅弯眸,绕开了这个话题:“好的,晕倒的小鱼,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买的东西在哪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


    偏偏这些话都是他自己说的,柳清屿不好回避,他卷着玩偶,手指无力地抓了一把毛绒绒的边边:“东西,东西还没送。”


    他怎么知道订单什么时候送到家呀?


    心里发虚,本强撑着硬气,这下气也多多少少漏完了,他垂着眼睫:“不知道呢。”


    裴君凝可疑地沉默了几秒,他不安地坐着,并着双腿,微微前倾压着玩偶,不自觉往阳台外看:“怎么了?”


    干嘛不理他。


    总不会因为要帮忙拿东西就生他的气吧。


    那里面还有她的礼物呢。


    虽然她自己不知道。


    她近乎叹了口气,他的心一下提起来,摇摇晃晃坠在胸膛里荡秋千。


    “小鱼,”她温柔地轻声,“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很可怜,好像我在欺负你。”


    他难以形容这一刻的感受,有点像亲眼看着烤箱里的棉花糖一点点融化,化成一滩甜蜜的、柔软又无力的焦糖,而他一回神,意外发现自己就是那滩柔软的焦糖,而他看见的是烤箱门上自己的倒影。


    柳清屿垂着头,手里的电话烫得掌心痒痒的,震得他手麻。


    他有点恨她这么敏锐了。


    在不该敏锐的时候敏锐,跟犯罪有什么区别?


    对面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纵了火,大喘气后柔声说着:“算吗?我不知道怎么界定,错觉,也许……”


    他小声嘟囔着埋怨:“你就是在欺负我。”


    对面呼吸滞了滞,几秒后咳了声,力图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小鱼,你家几楼?”


    半撒娇的一句说完,柳清屿任手机待在原地,自己埋进沙发里,仿佛这样就能逃避:“密码告诉你了,你自己开吧。”


    “听得到吗?”


    “我有在听,”意识到因为自己的动作收音越来越小,他直起一点腰,“我在忙,网络不太好,你上来找我吧。”


    电话挂断,他锤了锤沙发,四周看了看,连忙起身换了客厅的大灯,整个客厅骤然明亮,地面明晃晃的反光甚至能映出他的脸,柳清屿拍了拍自己的脸,吐出口气,镇静下来。


    就说嘛,肯定是灯太暗,才会让他胡思乱想。


    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跑去把房间玄关、阳台、房间的灯全开了。


    啪嗒打开房间的顶灯,他扶着门边,身体前倾,额头一靠,泄气地依住墙,他都在想些什么。


    哪有正经人胡思乱想这么多的。


    都怪乱发信息的系统。


    还有乱说话的裴君凝╰_╯!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什么。


    门外有敲门声,笃笃笃三声。


    不是知道密码吗?


    他困惑几秒,探出头,听见一句“我进来了”又迅速缩回房间里。


    好了,现在他连她的礼貌都有点讨厌了。


    到底有没有人管管她。


    他在屋里转来转去,不知道急什么,干着急,远远听见客厅“手机怎么在这”,又着急地出声“在忙,我等会去拿”。


    脚步声靠近,他连忙出声:“我马上好,你在客厅等着就好。”


    “好。”


    裴君凝又回去了。


    柳清屿在房间窝囊了会,反复纠结,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出门。


    明亮如新的客厅,茶几摆了一排从矮到高的饮料,沁着圆滚滚的水珠,旁边她整齐地放了糖果、坚果、冻干草莓,还有系着银粉双色丝带的蛋糕盒,再后面摆了棵青翠青翠的发财竹,裹着金腰带。


    此刻她正站在发财竹边上,往盆栽草里放Q版陶瓷人偶,人偶头发长长的,脸颊白里透粉,笑起来的嘴巴像颗爱心,手上拿着陶瓷小鱼竿,正用小鱼干钓猫。


    柳清屿为之一愣,他凑近扯了下她的衣角,力度不大,更像是撒娇。


    裴君凝本能应了声,没回头:“我先放好。”


    “好,”他站在她身后,见她变戏法似的掏出另一个自己,伸手拽住她,小声,“这个算了吧。”


    这个“他”蹲在地上,托着脸颊发呆,走神的表情有点天真又傻气,柳清屿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可爱。


    当然,也没有那么傻。


    她微微偏过头看他,困惑问:“不可爱?”


    他垂下眼睫:“可爱,是我没有这么可爱。”


    人偶肯定不喝酒吧。


    “怎么会?”


    裴君凝放下手上的玩偶,稍稍侧身,抬手轻抚他的头发,柳清屿低了低头,本想说摸头长不高,可余光瞄见她身前盒里的Q版陶瓷,又说不出话来了。


    目光停留过久,吸引了裴君凝的注意,她言简意赅:“新婚礼物。”


    他一时哑然,有些说不出话来,良久从上面收回视线,轻轻抿唇。


    氛围不太对,她出声问:“怎么了?”


    揪着她的衣角,他生硬岔开话题:“怎么换了这身?”


    “不喜欢?”


    “白天的还没拍照。”


    “那套不适合上班,换掉了,改天穿了和你拍,好不好?”


    柳清屿低低应声,提不起劲。


    裴君凝总觉得不对:“不高兴了?”


    “没有。”


    撒谎,裴君凝轻声:“抬头看我。”


    同她视线交错,沉默几秒,他看出自己瞒不过她,睫毛盖住眼底神色道,“我的礼物还没到。”


    就因为这个?


    “没事的,知道你准备了礼物,我就很高兴了。”


    这怎么够呢。


    胸口顿顿的闷疼,柳清屿心口不一地嗯了声,勉为其难扯了下唇,笑意不深。


    看着还是耿耿于怀  ,她揉揉他的头发:“好了,刚刚不还挺高兴的。”


    他瞳孔轻滑,委屈道:“刚刚也不高兴。”


    不高兴她笑他,不高兴她气他,不高兴她木头一样意识不到自己说了什么,不高兴她没及时发现他不高兴,不高兴礼物迟她一步,不高兴他有委屈说不出来。


    还不高兴想发脾气,发现自己对着她发不出来,再怎么发都像是撒娇。


    因为他喜欢她,根本舍不得真发脾气。


    他脾气不好,想不高兴理由有很多,偏偏怎么想都是他不讲道理,生生把他给憋委屈了。


    忆起自己刚刚把他气晕了,裴君凝沉思几秒:“我的错,把你气着了。”


    她态度越好,柳清屿越是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他在心里唾弃自己绿茶。


    她对自己这么好,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作为一个Omega,没给自己的Alpha准备礼物,反倒要她来安慰自己,实在是太不尽职了。


    俗话说得好,一个合格的人夫,人生骄傲并不是自己打扮得有所漂亮,而是能把伴侣照顾得有多好。


    但她伸手很轻地揽了一下他的肩,只那么一下,他根本舍不得解释,更舍不得走开,于是跟面团一样顺着她的力道靠进她怀里。


    他想说“没有生你的气”,身体却违背了他解释的意愿,生不出挣扎的念头,相贴的体温烫得他皮肤都震颤,柳清屿抿着唇,说不出话,仿佛被抽走全身力气般待在原地,就这样变成了一团融化的棉花糖。


    裴君凝轻轻揽着他的腰,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她绅士地控制着触碰的幅度和位置,以至于他想找理由推开都没有理由。


    她微微低下头,颇有耐心地轻声哄道:“不生气了。”


    气息吹得他脸热,分辨不清这温度来自何处,他近乎坠进蜜里,半推半就地应了声,末了才想起来解释:“我没有生你的气。”


    她“嗯”了声,带有一丝愉悦。


    是在高兴他不生气吗?


    他早就不生气了,他只是害羞,再怎么无理取闹的生气,见到那几个小陶瓷也骤然消散了。


    真可耻啊,他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居然利用她的同情心,一点怜惜,来骗她哄自己。


    想是这样想的,谴责了几遍自己,他又不自觉红了脸,再想说什么,肩膀一沉,她靠在他肩上蹭了蹭。


    怎么突然贴他?


    今晚是新婚夜。


    她也收到了系统的信息吧?


    他耳根一点点红透,呆在原地,乖顺地任她蹭完,望着地面,声若蚊呐:“你……不可以咬太用力。”


    “我怕疼。”


    压在肩上的人低低应了声,他没听明白,呱噪的心跳声太大,盖住了其他声音,以至于她本就模糊的回应碎在风里,悉数随风散掉。


    他真的怕疼。


    柳清屿颤颤闭上眼,一鼓作气自顾自说完:“我没试过的,我听其他人说很疼,所以你要轻一点,身体再不舒服也要轻一点,否则我会哭的,我哭起来很麻烦的哦。”


    说得像威胁,可语气是软的,语调也是软的,化开的大白兔奶糖也不过于此。


    裴君凝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吓到他了。


    她今天心情很好,顺利领完证,一早自己的Omega亲了她一口,和他告别后,裴君凝发了一圈喜糖,收获了一卡车的祝福和贺喜,还从损友们那要到了贺礼,顺顺当当满载而归,来他家的路上,她莫名想到自己像刚打猎回来,而他像一只系着绸带的小动物,守在家里等她回家。


    这个设想太过好笑,她专程在楼下便利店逗留了会,本想笑完再上来,谁知道他的信息就这样适时的出现,没忍住就逗了逗他,逗过头了惹他生气,她就想哄哄自己的Omega。


    一开始确实只是想抱一下他,可他身上很香,清甜的栀子、雅致的白茶,还有一抹甜蜜馥郁的果香,混在一起勾得她心痒,再加上他抱着很舒服,她索性卸了防备,靠在他肩上蹭了蹭。


    谁承想他的脑袋瓜在想这些?


    今晚是新婚夜没错,但她可不记得今天自己有透露过要做了他的意思。


    她暂时还不想把他吓坏,想循序渐进让他适应自己的信息素,今晚过来也是想在他熟悉的地方和他熟悉熟悉,聊聊她的信息素紊乱,否则刚才在楼下买的就不光是饮料喝零食,还有计生用品。


    等等……他今早突然提及自己不想这么快要小宝贝,也是这个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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