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看起来不难!


    下午,温沉月休息好以后,想起与五长老约定的炼丹事宜,一拍脑门,这可怎么办。


    原先她还留了两天时间练习,现在直接睡过去了。


    温沉月思来想去,绝对面对现实。


    她这边前脚才走出剑阁,江流就亦步亦趋地跟上了,“小师叔,你的伤才好,现在出去干什么?”


    温沉月:“紫竹峰!”


    江流不解:“去紫竹峰干什么?”


    温沉月停住脚步,转身仰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跟着我作甚?”


    江流垂着头,噘着薄唇,大手挠了挠头,“不行吗?我也能帮忙!”


    “……”温沉月被他幼稚的模样弄得眼皮一抽,其实更应该担心的是他吧,这样子若是出了宗门,被一些人看清楚芯子以后,怕是要被玩死,“算了,跟着吧!”


    紫竹峰上,五长老看到温沉月差点惊掉下巴,才刚刚醒,不好好休息,跑到紫竹峰干什么。


    得知她是来炼丹的,五长老想起三天前与温沉月的打赌,哄道:“你受了伤,休息好以后再来炼丹也不晚。”


    温沉月眨巴眨巴大眼,“五长老,与其受


    折磨,不如早死早托生。”


    以她现在炼丹的手艺,三日后与今日没有是区别。


    “你这孩子!”五长老听得一头黑线。


    合着她对自己是彻底没信心了。


    三日前,他还以为她很有把握。


    见她如此坚定,五长老也不拦着,不就是炸个炉,这两日没听到炸炉的声音,许多弟子还有些不适应。


    温沉月进入炼丹室,人未进屋,迎面与五长老的大徒弟恒子殇撞上了,她打招呼,“恒师兄早!”


    端着药材的恒子殇听到声音抬起眸看去,见她活蹦乱跳,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挑了挑眉,“温沉月,你今日又来祸害紫竹峰的丹炉?”


    温沉月笑眯眯过去,“又不是祸害你的。”


    恒子殇:“我看你想要炼好丹药,不如先治治脑子。”


    温沉月闻言,凑到他跟前,仰头亲切道:“恒子殇,既然你这般热心,我以后就来找你炼丹,顺便向五行老讨教些厨艺,作为给师兄的报酬!”


    报酬!


    怕是“报仇”吧!


    恒子殇大手一颤,手中药材掉落了不少。


    他俯身,将药材捡了起来,强装镇定道:“我技艺浅薄,学不到师父的一成,你还是祸害师父吧!”


    温沉月一听,转身吩咐江流,“一会儿出去告诉五长老,恒师兄如此谦虚,理应得到五长老的嘉奖,我看五长老近日的厨艺有所精进,恒师兄身为紫竹峰大师兄,理应捧场。”


    江流点头,看向恒子殇,诚恳道:“恒师叔,小师叔不好惹,你身为医者,应该先为自己治治脑子。”


    恒子殇一噎,与江流无辜的丹凤眼对上。


    这一刻,他知晓,面前这个个头不亚于他的家伙真心实意这样想的。


    恒子殇心生无力,以江流现在的脑子,恐怕听不出他的阴阳怪气,最后还是自己心塞。


    “噗呲!”温沉月忍俊不禁,轻咳一声,“江流儿说的没错!”


    江流得意地昂起了下巴,“小师叔说的也好。”


    恒子殇懒得与温沉月计较,指了指她熟稔的二号炼丹室,“那个炼丹室一直给你留着,你快去吧。”


    实际上,自从温沉月在二号炼丹室屡战屡败,日日炸炉后,似乎也影响了二号炼丹室的风水,其他弟子在二号炼丹室的成丹率与炸炉率开始直线上升,大伙开始渐渐避开,就连他在二号炼丹室也失败了四五次,下意识避开,最后不到迫不得已,实在没选择,弟子等闲不会待在二号炼丹室。


    温沉月嘱咐江流好好待着,莫要捣乱,就进入了二号炼丹室。


    ……


    目送温沉月消失,江流转身直勾勾地看着恒子殇,“恒师叔,你也叫我炼丹吧,随便哪个丹都可以,省得我无聊。”


    恒子殇盯着他,忽而一笑,“不行,你不是紫竹峰弟子。”


    对方生的白皙俊朗,笑时不管说什么都让人十分信服,当然开口时,一张嘴有时候能毒死人。


    不过江流不吃这一套,“小师叔也不是紫竹峰弟子。”


    “……”恒子殇默然,他看着面前的江流,“温沉月在练辟谷丹,我就教你一次,会不会全看你的本事。”


    “我一定认真学!”江流一脸诚恳,“学不会,你可以揍我。”


    “不用!”恒子殇嘴角微抽。


    他没有那么多闲空。


    随后,恒子殇亲自示范了如何炼制辟谷丹,如何挑选药材、处理药材、火候,再到开炉炼丹,控制火候,结丹法诀……


    整个流程事无巨细地演示了一番。


    丹火熄灭后,几十枚圆润的褐色辟谷丹就出现在炼丹炉中。


    江流若有所思:“看起来不难!”


    恒子殇:……


    当年温沉月看到师父炼丹,也是这话,后来嘛……


    “学会了吗?”恒子殇似笑非笑问道。


    “会了!”江流活动了一下手腕,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请!”恒子殇也不说别的,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那就让在下见识一下江公子的威力了!”


    “等着吧!”江流摆摆手。


    然后他学着脑海中恒子殇的动作,从头到尾,一比一复制动作,动作虽然不怎么熟练,但是药量、火候都没有太大差错。


    恒子殇扬了扬眉梢。


    江流开丹炉,控炉火,结丹诀……


    到了时间,他立马熄灭了炉火,然后小心翼翼地掀开丹炉盖子,一股淡雅芬芳的丹香一下子蹿了出来。


    斜靠在墙壁的恒子殇嗅到丹香,顿时站直了身子。


    居然真的成了!


    江流打开丹炉,抬头去看,就见炼丹炉内躺着十余枚圆润的丹药,虽然成色不太好,但是确实是辟谷丹。


    恒子殇捡出一粒,掰开嗅了一下,面上的惊讶怎么都遮不住。


    真的是辟谷丹!


    恒子殇:“江流,你真是第一次炼丹?”


    “嗯嗯!”江流点头。


    恒子殇神情复杂。


    对于第一次炼丹的人来说,别说成丹,不炸丹炉都是好的,就是资质再好的炼丹师,也炸过丹炉。


    当然,温沉月这种逢炼必炸的,纯粹是不适合炼丹。


    “你炼的很好。”恒子殇心中遗憾,原先还想好好嘲笑江流一番,谁知人家资质出乎他的意料。


    等一下,将这事与师父说说,看看能不能为紫竹峰拐一名弟子。


    江流:“真不愧是我!”


    恒子殇含笑点头,“等到小师妹出来,莫要忘了将这事与她分享。”


    江流颔首,大手一挥,“以后小师叔的辟谷丹我包了!”


    恒子殇淡笑不语,期待温沉月知道这事的表情,同时疑惑,他与江流都炼了两炉,为何二号炼丹室还没有反应,按照往日的时间,应该已经炸炉。


    ……


    温沉月进入二号炼丹室后,按照往常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方位,拿出储物袋,挑选出她炼丹所需的药材。


    因为太过熟悉,一切流程那么的行云流水,等到她反应过,炉火已经烧的很旺了。


    温沉月撑着下巴看着炉火,她现在的心态属于听天由命的状态,之前炼丹的时候,炼药的各个过程都没错,甚至为了成功,她有一段时间在开炉前专门求神拜佛,还是炸炉。


    到了开炉的时间,温沉月熄灭了丹火,掀开丹炉的那一刻,闻到清雅的丹香,顿时愣住,看到丹炉内的六七颗枚圆润的丹药,使劲揉了揉眼,还以为自己没睡醒。


    她这次居然成了!


    拿出一枚丹药,经过仔细辨认,手中堪比巧克力豆的丹丸就是辟谷丹。


    她怀疑因为自己炸炉太多,老天爷看不下去,所以就让自己中了一次奖,为了证实自己以后的运气还在,她又熟练地炼了一炉。


    又成了!


    而且这次丹药看着成色与上炉有所提升,成丹率也在提高。


    温沉月不可置信,又乘胜追击练了第三炉、第四炉……


    第四炉辟谷丹的品质已经趋近完美。


    而此时,温沉月面前放着四个碗,里面分别是四炉丹,看着越来越好的丹药品质,她心中高兴不起来,陷入深深的迷茫之中。


    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炼丹技术一下子飞跃了!


    药材、火候、炼丹炉这些都与之前没有多少差别,思来想去,缘由只能出在她身上。


    温沉月两腿盘坐,小手托着腮帮,另外一只手捏着一枚辟谷丹,眸光一转,灵识沉入识海中。


    识海中荒地大小没有变化,中间的青莲还是蔫了吧唧,察觉她的到来,无风自动,晃动莲茎,好似在打招呼一般。


    温沉月没走几步,注意到荒地多了一些东西,她凑过去一看,在荒地的边缘多了一些熟悉的灵植幼苗,五元果、雪莲蕊、茯苓花……这些都是炼制辟谷丹的药材,居然出现在荒地中了。


    温沉月蹲下身,仔细辨认,确定没错。


    皱眉思索,难道以后她练成什么丹,这荒地就会长出什么药材吗。


    温沉月想起自己上旬拿了一些五元果的种子,要不然试一试。


    她当即


    掏出储物袋,正要取东西,忽而动作一僵……


    等一下!


    她低头看着荒地上清晰的脚印,又看了看自己掌心的储物袋。


    她现在是在哪里!


    难道她整个人跑进自己的识海……


    不对……


    温沉月想起明秋盈说的话——丹田化界,自生法则,难不成这还是一处移动空间。


    她想了想,将五元果种了下去,发现可行,只不过长的有些慢,她又拿了更高灵阶的天青花,发现没有动静,推测可能需要有什么“升级”需求。


    离开前,她看了一眼荒地,心中吐槽这些上古东西传下来时,就不能配备说明书吗。


    只能说,五色壤这东西之前没人用过,它也就在一些宗门书册有记录,在大众眼中,是传奇中的东西,属于一听就知道来历匪浅,但是没有多少杀伤力,该在墙上当勋章的那种。


    若不是温沉月的出生,洛白衣还记不起它。


    温沉月也没有过多停留,很快就出去,


    看着眼前熟悉的炼丹室,她看了看掌心的储物袋,又瞅了瞅还有余温的丹炉,担心是自己的错觉,又炼制了一炉辟谷丹。


    半个时辰后,辟谷丹成,掀开丹炉,里面躺着数十枚成色上佳的丹药。


    温沉月眉眼弯起,将丹药收在丹瓶中,伸了一个大懒腰,长吐一口气。


    ……


    此时二号炼丹室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紫竹峰的弟子,众人议论纷纷。


    按照往日流程,温沉月进入炼丹室一般半个时辰就会炸炉,现如今,她已经在二号炼丹室中待了三个多时辰。


    眼看天色越来越晚,有人去寻五长老,担心温沉月因为之前的打赌,在没有炼成辟谷丹之前,不打算从炼丹室出来了。


    而且温沉月还小,就怕她为了逞强,因为炼丹耗尽灵力,伤了自己的根基。


    五长老与江流、恒子殇来到炼丹室,看着紧闭的大门,五长老皱眉,正欲开口,就见丹室的门突然开了。


    众人精神一振,目光“唰”的一下集中到门口的小小身影上。


    ……


    “小师妹,你怎么了?”


    “温师妹,你可知你在丹室里待了三个多时辰。”


    “小师妹,你没事吧,丹药练不成也没什么,你是剑修,以剑傍身,炼不成丹也没事。”


    “小师妹,咱们不气,师父也是与你开玩笑,你若是喜欢来紫竹峰,他不会说什么。”


    ……


    温沉月被挤在炼丹室面前的人吓了一跳,瞅了瞅天色,这才察觉过了这么多时间。


    五长老上前给她诊看一番,灵力还有些许剩余,并没有损害到身体,他放开手,嘴角上翘,“小沉月,你在炼丹室待了三个多时辰,可炼好了?”


    其他人也面露好奇,不过心中却不怎么看好。


    温沉月闻言,将炼制的丹药全部拿出来,“幸不辱命,弟子一共炼了五炉,全部成功。”


    “五炉!”五长老目瞪口呆,看着她怀中歪斜的丹瓶。


    紫竹峰的弟子们听到这话,也惊掉了下巴。


    居然让小师妹练成了。


    五长老上前打开丹瓶查验,每一瓶都倒出来一颗,明显看到丹药的参差不齐。


    他皱了皱眉,招手示意温沉月上前,“你当着老夫的面再炼一炉!”


    他倒不是怀疑温沉月造假,只是好奇,对于温沉月炼丹炸炉一事,他也是一头雾水,明明小家伙的步骤、火候都没错,偏偏一炼就炸,连废丹都没有,着实让人不解。


    现在一下子又成功了,这就更让人惊奇了。


    其他人也连连点头。


    温沉月见状,转身进入二号炼丹炉,当着众人的面,熟练地将五元果、雪莲蕊、龙血砂……投入炼丹炉,控炉火,结丹诀……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一点停顿都没有。


    半个时辰后,温沉月灭火,掀开丹炉,丹香扑鼻。


    众人:……


    真的成了!


    大概运气好,这一炉辟谷丹的成丹率与品质很高,达到九成五,丹丸圆润带着青色的丹蕴。


    五长老瞳孔微颤,他能看出温沉月的技艺在不断提高,真是开窍了!


    “好!好!这是好事!”他笑的眼角细纹都挤在一起了,环顾一圈,望着众弟子,沉声道:“你们要多向小沉月学习她的韧劲,努力就有回报,知道吗?”


    “弟子知晓!”众弟子躬身应道。


    温沉月:……


    她还成榜样人物了,会不会误人子弟啊!


    过了一会儿,五长老让弟子们退下,现场就留下了恒子殇、江流。


    温沉月听闻江流炼制辟谷丹,第一炉就成了,而且成丹率不错。


    回想自己往日那些炸炉经历,她揪着衣领,仰头悲凉一笑,“果然我不适合炼丹!”


    贼老天,你不讲道理!


    凭什么她天天炸炉,而江流随便一炼,就成功了。


    “……”恒子殇一言难尽,但是不打算安慰面前这人。


    若是她今日照常炸炉,这人这般哀嚎,他可能会当真,现在估计有九成是假的。


    再说,他也羡慕江流的资质啊!


    奈何师父哄了一个多时辰,还是不愿意来紫竹峰,白长那么高的个头了。


    五长老也了解温沉月,失笑摇头,“你若是三天前说这话,我肯定赞同,现在嘛!不一定!”


    江流点头,“没错,小师叔比我炼的好。”


    “你闭嘴!”温沉月白了他一眼。


    “哦!”江流用手乖乖遮住嘴。


    温沉月:……


    ……


    次日,温沉月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与江流已然成为宗门的“明日之星”。


    宗门不少弟子都知道了,那个天天在紫竹峰炸炉的温沉月经过坚持、努力,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炼成丹了,而江流就是另外一个画风,许多弟子都羡慕他的资质。


    曲鸿澜知道后,也询问江流愿不愿意炼丹,但是被江流给拒绝了,觉得炼丹没意思,要跟着江用思练剑。


    江永思觉得,不能浪费孩子的资质,就与五长老商议,每天让他去往紫竹峰三个时辰学习炼丹,以后孩子外出历练,也能多一项傍身的技艺,就算如他迷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方,也能靠炼丹活下去。


    听完江永思的打算,温沉月目瞪口呆。


    原来三师兄对自己迷路的体质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已经为江流如此打算了。


    学!责无旁贷!


    就这样,在几个长辈的同意下,就没有江流的事情了,他除了每日练剑,还要多修一门。


    时间长了,众人发现江流真的是老天爷赏饭吃,偏偏自己做事不积极,非要旁人在身旁拿着鞭子抽一下才会动,展现在温沉月跟前的,就是一个毫无顾忌、肆无忌惮浪费自己天赋的家伙,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对此恒子殇也深以为然,温沉月如此说话时,记得拿镜子看看自己,试问哪个孩子七岁就能筑基的。


    宁束云听说温沉月醒了,就将脚程放慢了,给温沉月买了许多有趣的东西与衣饰,半月后才回到天衍宗。


    听闻这次宁束云去南瞻洲历练,杀了两个欺压百姓的修士败类。


    回来以后,温沉月绕着她看了一圈,惊奇道:“你怎么杀的?是像杀鸡那样抹脖子,还是捅肚子?”


    宁束云清丽的面庞愣了愣,有些无奈:“月月,我是修士,对付两个练气家伙,不用这般麻烦。”


    “哟!语气这么大……咦,你筑基了。”温沉月这才发觉宁束云居然筑基,而且修为凝实,想来估计才出去不久就筑基了,“看来外出历练真有用,我是不行了。”


    可惜暂时不适合如今的她。


    宁束云见她失落,岔开话题,唇角微勾,“听闻在我离开后,月月大发神威,将赵晨、黄半蕊他们都收归了,还没有祝贺你呢!”


    温沉月斜了她一眼,“若你在宗门,江流儿出事,不用我出手……所以,宁束云,你要为此事负责!”


    宁束云好脾气道:“好好好!反正宁家与赵、黄两家平时


    关系也不太好,多谢月月给机会收拾他们。”


    “哼!”对于这话,温沉月才不相信。


    宁束云不同于江流,目前身上的幼稚与他的身高各不相让,她自小就早熟,十岁以后,更是稳重,已然有一族少族长的风范了。


    而她……


    温沉月看了看自己的手脚,无力地趴在椅子上,她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


    自从将宗门的修二代收拾一番后,温沉月奠定了自己孩子王的宝座,平日来往栖霞峰的孩童越发多了,堂堂传说高冷的剑阁快发展成孩子窝了。


    虽然江流、赵晨、黄半蕊暂时听她的话,但是他们之间,可是矛盾重重,尤其赵晨与江流,一个一口一个“死胖子”,一个“傻子”,两人整日针尖对麦芒,听的人心累。


    不过也有好处,就是两人的修行飞速提高,互相都较着劲,不过鉴于现在江流多修了一门炼药,温沉月建议赵晨提早与他和好,但凡打过游戏的都知道,日常不能得罪医师。


    至于温沉月,她虽然练成了辟谷丹,但是之后再学更高的归元丹,该炸炉还是要炸炉。


    温沉月:……


    合着她现在走的是不成丹就炸炉的路线!


    老天爷连废丹的机会都不给她尝试!


    娘亲,她这是什么运气啊!


    ……


    宗门小辈之间的玩闹乐子让曲鸿澜舒心不少了,不过看着手中的情报,他就是吃再多清心玉露丹也没用。


    扶峫在兽荒洲失踪了,与他一起失踪的,还有合欢宗的赵胥,据说一伙魔修抢了他们的东西,两人合力追击到兽荒洲后,就不曾寻到二人身影。


    主要是兽荒洲不止距离妖界近,也与魔界接壤,他担心扶峫与赵胥入了魔界,遇到戎枭,到时候怕是不好跑出来,要知道魔界没有灵气,修士在魔界还是有许多掣肘的。


    第32章 第32章我那三根芳草昨日可休息……


    自古以来,人界与魔界的纷争就没有停止过,只不过万年前的那场大战,各方打的太狠了,损失太大,暂时维持和平,目前双方都处于休养生息的阶段。


    现在人修与魔修见面,若是萍水相逢,顶多也就是对着对方的修为或者相貌阴阳怪气,若是万年前,双方可不止贴脸吵,那是不死不休的地步,魔族在人界就是过街老鼠,人修在魔界也是待宰的牛羊,基本上你死我活。


    现如今,大抵是因为魔族魔尊斩昊闭关上千年未出,魔界被各个魔君把持,加上人界这边的大修没有断代,明面上,双方的关系还不错,所以上次冥灵魔君才能带着人去清虚宗算账。


    若是将此事放在万年前,首先在东海秘境中只会成为人魔两族的战场,不会有后续的事情。


    至于被曲鸿澜担忧的扶峫、赵胥,如曲鸿澜担忧的那般,他们确实在魔界。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一人,就是清虚宗的柯弦。


    三个相貌资质出众的男修出现在魔界,着实扎眼,所以三人做了伪装。


    冥灵魔君治下的孽欲城位于魔界西南方位,整座诚是由一具上古魔兽的躯骸所化,肋骨化为城墙充做天然屏障,城门据说是古魔的一只眼睛所化,能勘破入城之人的身份。


    此时高大的城门附近聚集了不少入城的魔族,其中还有人修、妖修,因为马上孽欲城的鬼市就要开了,届时城内会汇聚各方的珍宝,尤其有许多在灵界无法流通的东西,更是吸引一些人修、妖修前来。


    只要缴纳足够的入城税,不在城内捣乱,冥灵魔君都欢迎,确切来说,有时候他更喜欢人修,因为魔界的特殊环境,人修在魔界大多安分守己,不惹事,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后,很快就离开,而魔修,不惹事是魔修吗?


    守城的魔将懒洋洋地坐着,打量排队的入城者,随着鬼市时间越近,城内的妖修与人修越来越多了,对应的,也吸引来了更多的魔族,等到鬼市结束,城外估计有不少乐子可看。


    一旁的手下见他酒杯空了,连忙殷切地给他续满,指了指旁边告示上的画像,“老大,我听说小魔君又提高悬赏额,若是能寻到那个人修,不止有三万魔晶,还许诺一件魔器。”


    魔将听到这话,看了看墙上的画,吩咐道:“魔君殿吩咐了,不能抓,要请回去,听说这人是小魔君的心头好,还是清虚宗掌门的爱徒,咱们这种小喽啰,遇到了,只能放行,若是动手了,你们觉得自己能撑过一息吗?”


    几个手下纷纷摇头。


    听到这话,排队的入城者也将目光放到告示栏上。


    有熟悉的人诧异,上面的人居然是清虚宗的柯弦,他怎么会在魔界。


    就在许多人疑惑时,来了一群魔君殿的护卫在告示栏上又贴了两张画像,高声道:“这两位乃是小魔君的知己,若是有人能提供他们的下落,能得到五万魔晶和魔器。”


    围观众人顿时瞪大眼睛,也不急着进城了,连忙往告示栏前挤,好奇所谓戎枭的知己长什么样子。


    魔将见状,轻啧一声,尤其看到其中有不少人修,面上笑容更是嘲讽。


    这群修士真是道貌岸然。


    此时,在布告栏的最外围,有三个衣着普通的人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露出苦笑,见入城排队的人少了,趁机走到了前列。


    “下一位!”守门兵确定面前的清秀男修与布告栏上的人不一样后,挥手催促他快走,别妨碍他收钱。


    被驱赶的男修也不说什么,将兜帽重新戴好,临走前看了一眼告示,目光有些垂涎,若是他能遇到这三人,无论怎么做,都不缺酬劳。


    在黑袍男修后面是一名女修,对方穿着灰麻斗篷,大手时刻摩挲着腰间的剑柄,面容冷肃,随手丢下一枚上品灵石。


    守门兵眉开眼笑,入城税是五十魔晶,而一枚上平灵石在城里最少可兑五百魔晶。


    “您老慢走!”他热情地给对方扫了扫面前不存在的尘土。


    “多谢!”女修冷冷点头,没有停留。


    她之后,又是一名女修,与刚才那位不同,这位女修虽然也穿着粗布衣裙,但是裙摆下露出金丝云履的轮廓,多半是个身家富裕的仙子伪装的。


    如守门兵所料,对方也给了他一枚上品灵石。


    守门兵脸上笑容更加深了,恨不得亲自招待这位富贵女修,送走之前,不忘给自己做广告,“这位仙子,我叫鬼三手,在城里认识不少人,以后若是有事情吩咐,仙子如果寻我,一定让你满意。”


    对方脚步一滞,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又扔给了他一块上品灵石。


    鬼三手激动地颤抖,这枚灵石是单独给他的。


    旁边的守门将瞅了一眼,嘲弄一笑,也就这些人族女修信他们的话。


    富贵女修离开后,又是一名女修,这位女修与前面两位身量差不多,但是相貌更美,来到守门兵跟前时,冲他笑了笑,也递给了他一枚上品灵石,“这位魔友,请问可有孽欲城最新地形图纸。”


    “有的,有的。”鬼三手觉得他今日运气这般好,一定是因为昨日与他娘一起拜了魔神。


    他接过灵石,从自己随身口袋里拿出一份最全、最好的孽欲城地图,他们即使是低等魔族,办事也是看人下菜碟,虽然有城内的地图,可也有优劣与准确度之分。


    他这份地图可是将孽欲城所有地方都囊括了,包括魔君殿的简单建筑,而且还将坊市与驻军守卫都有简单的标识。


    美貌女修看出地图的质量,又拿了三枚上品灵石给他,“多谢!”


    “仙子慢走!”鬼三手心中雀跃,他赌对了。


    若是他拿出普通甚至错误的地图,估计是拿不到三枚上品灵石了。


    等到美貌女修离开,守门将上前,踹了一个鬼三手一下,“你赚的不少,今日莫忘了请大家喝酒!”


    “一定!一定!”鬼三手笑的三只眼一起弯成月牙。


    …


    …


    此时进入孽欲城,接连给了上品灵石的三名女修进城就被热情的魔族店小二招揽,三人也没有犹豫,选了距离鬼市较近的客栈。


    夜深时刻,位于孽欲城中心的魔凤楼歌舞升平,作为城中最贵、最好的客栈外加酒楼,加上鬼市的加持,这些日子可谓是夜夜笙歌,楼中的灯火从天黑到天亮。


    此时四层的某间客栈却是安静的很。


    一名女修静静地坐在桌前擦拭自己的灵剑,看样子似乎在等人。


    片刻后,窗户微颤,房间里多了一名女子,又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人从窗外进来。


    三人端坐在桌前,大眼瞪小眼。


    若是守城的鬼三手在的话,肯定认出面前三人就是给了他三枚上品灵石的三个女修。


    相貌娇媚的女修挥手设下了灵障,还弄了法器以防外人偷袭偷听,等到这些忙完后,她两手环臂,环顾左右,声音不同于之前的娇媚,反而很有磁性,“扶峫、柯弦,咱们已经入城,之后怎么办?”


    一身布衣钗裙的扶峫淡然道:“反正炎火魔君要在鬼市上交易,到时候拿到手不就行了。”


    他与赵胥在兽荒洲的大山中找到一处遗址,得到了两份仙器碎片,可是其中一份被炎火魔君的人抢走,对方以为只是上古奇怪的灵铁,他们此行就是要拿到那块碎片。


    赵胥想了想,眼神落在对面,目光幽幽,“柯弦,你呢,你来魔界做什么,为什么会被戎枭给通缉了?”


    柯弦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扫视面前二人身上与自己差不多的女修装扮,无语道:“两位不也是被戎枭给通缉了!”


    “……”赵胥一噎,想了想,认真道:“我和扶峫与你不一样,你是三万,我俩是五万,比你值钱。”


    柯弦:……


    扶峫嘴角为抽,“闭嘴!”


    他不觉得这个有什么可炫耀的。


    赵胥闻言,冲他翻了一个白眼,“你看看,城中搜罗的也不是很严密,我们干嘛要全部都换成女装。”


    扶峫直接呵呵了,“所以你们忍心祸害我一人?”


    来到魔界后,因为三人都被通缉了,各城查的严密,肯定要伪装的,在外行走,他们三个男修即使伪装,有些醒目,不如女装。


    虽然女装也有许多麻烦,但是比起男装的麻烦,不值一提,尤其现在找寻他们的各路人马。


    除了扶峫,旁人也不会相信,堂堂玄灵界第一大宗的宗主首徒居然也扮了女装,赵胥亦然。


    不过对于伪装女装之事,赵胥、柯弦有些抗拒,觉得两男一女挺好的,若是需要的话,他们可以在众人面前演一场两男争一女的戏份。


    听到这个馊主意后,扶峫就坚定地三人一起女装。


    换了装扮后,那些搜寻的魔兵就不怎么注意他们。


    而且打探消息也容易。


    至于脸面,现在都在魔界了,被人追踪,就不要摆架子了。


    赵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你平日不是熟练吗?”


    甚至有传闻,听说临渊尊者与瑶光尊者还未决裂时,扶峫一直想要求一枚阴阳黑凤丹,改变性别,后来临渊尊者为了挽回,曾经打算用阴阳黑凤丹贿赂他,被扶峫严词拒绝了,两人听说还在清虚宗起了争执,此事传的有鼻子有眼,许多人都打包票。


    他也觉得有几分道理,若是扶峫有戎枭那种奇特血脉,说不定早就成了女修。


    扶峫斜了他一眼,“所以你觉得两男一女不会被人怀疑吗?”


    戎枭对他也算是了解,肯定命人专门注意男女协同出行的人,尤其三人一起的。


    赵胥一听,叹了一口气,指着扶峫、柯弦:“我是被你们两个红颜祸水给连累了!”


    柯弦与扶峫一头黑线,扶峫冷笑,“赵胥,你也逃不了,之前在上古战场,戎枭对你的皮囊也青睐有加。”


    赵胥:“过誉了,我可没有让对方带着父亲找上门的魅力。”


    扶峫勾唇一笑,看向柯弦,“巧了,我也没有!”


    柯弦:……


    赵胥直勾勾看着他,“柯弦,你还没有交代,为什么你也在魔界?总不是喜欢上戎枭,要背弃清虚宗,当冥灵魔君的女婿?”


    “胡说!”柯弦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听到“戎枭”二字,眸中闪过一丝嫌恶,想起来之前师父的吩咐,他更是烦躁,“我来这里……其实,是因为师命!”


    “师命?”赵胥诧异。


    扶峫身子微直。


    清虚宗乃是灵界第一大宗,它的举动也影响着修真界未来的局势,难道做着统一玄灵界的美梦?


    柯弦叹息,苦涩一笑,“说来这也是清虚宗的丑事,两位可知我师父有一侄女,名孙覃雪,此番就是为她而来。”


    “孙覃雪!”扶峫与赵胥对视一眼。


    此人他们当然知晓,不过她怎么会在魔界,难不成入魔了?


    柯弦继续娓娓道来,“孙覃雪数年前从宗门逃离,谁曾想她藏到魔界……”


    孙覃雪在魔界被冥灵魔界的儿子戎鹰所救,英雄救美,长久相处后,就产生了情谊,孙覃雪就成了戎枭的嫂子。


    孙鳌凤听说后,十分震怒,但是也不敢伸张,觉得孙覃雪受到魔族的蛊惑,一直暗中劝孙覃雪回头是岸,警告她戎鹰绝非良人。


    事后也如他们所想,戎鹰很快喜新厌旧,一月前,孙覃雪见无法挽回戎鹰的心,就给孙鳌凤、孙峰主送了信,已有死志,所以孙鳌凤就派柯弦前来魔界探查。


    柯弦到了魔界时,已经晚了,孙覃雪将戎鹰废了,见逃出魔君殿无望,就与戎鹰同归于尽,神魂俱灭,戎鹰也是一副半死不会的模样,时日无多。


    听完这些,赵胥纳闷,“这一切与你有什么关系,难道戎鹰被废,也有你的手笔。”


    扶峫同样好奇。


    柯弦:“孙覃雪她与戎鹰育有一子,当时我打算将人带走,还没有办成,就暴露了。”


    赵胥惊掉下巴,“还有孩子?这……这孩子能活吗?”


    仙魔不止道不同,本身就不相容,魔族在灵界无法修炼,人修在魔界也受压制,古往今来,仙魔所剩子嗣几乎没有,大多还没有出生就没了,现如今居然有了一个,可是如此,对方到底是人还是魔,或者半魔半人,为什么会成为那个例外,难道因为父母修为高?


    柯弦苦笑:“我知道后,也是惊讶,但是孩子确实活着,以他的身世,肯定是不能留在魔界。”


    房间内一时陷入沉默。


    赵胥白皙的手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冥灵魔君有两子一女,早年长子突破遭遇雷劫去世,现如今戎鹰算是半死,若无意外,戎枭就是下一任魔君了,孙覃雪同归于尽,确定没有戎枭的手笔吗?”


    “有又如何?”扶峫轻叹一声,“他们魔族可不讲究这些,莫说这种背地里莫须有的手段,即使光明正大,真要够强,也会被认可,再者,你也说了,冥灵魔君还有选择吗?”


    赵胥沉默。


    柯弦起身,向两人躬身一拜,“两位道友,孩子这事,我已然有了决断,要么我带走,要么他死在魔界,我总有感觉,若是让他在魔界成长起来,恐怕会成为灵界大患。”


    扶峫眸光微闪,“柯弦,你说这话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态度如此坚决,莫不是来之前已经有人提醒了。”


    “……”柯弦皱眉,想起自己在魔君殿见到那个婴儿的一面,唇角微抿,“这是他的命!”


    赵胥与扶峫对视一眼,一时不知道反应,同时也对孙覃雪的孩子起了兴趣。


    ……


    次日,孽欲城清晨。


    戎枭站在殿前,眺望远方,初日将大半天空染红,红色的朝霞如血海一般,不如灵界清晨的绚丽多彩。


    她皱起了眉,有些嫌弃道:“这魔界的朝阳无论看了多少次,还是不如灵界的好看。”


    她身后的大护法狼坠深以为然地点头,“没错,丑的东西无论看多少遍,还是丑的。”


    戎枭转身,笑盈盈道:“还是狼叔最懂我,


    对了,我那三根芳草昨日可休息好了?”


    “咳咳!”狼坠被她的话呛到,“少主,你认真些,扶峫、柯弦、赵胥他们三人联合起来,我等不好拦。”


    “所以才没让你拦。”她偏了偏头,微微蹙眉思索,“用人界的话怎么说,这叫请君入瓮,不对,他们是以女装入的城,应该是三朵花。”


    狼坠:……


    他也不应,由着戎枭自顾自说话,不过等她停下,他还是提醒道:“柯弦、赵胥可以折腾,但是扶峫不能过分。”


    听到这话,戎枭眸光一亮,“狼叔,你也觉得扶峫最好?”


    狼坠给她泼了一盆凉水,“他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他身后的瑶光尊者可不好惹。”


    五十年前,魔界的无花魔君看上了扶峫,将人抢了,瑶光尊者直接提剑杀入魔界,将无花魔君的一大半修为给废了,要知道,在此之前,无花殿在魔界可以排前五,现在彻底沉寂下去,无花魔君甚至到了依附炎火魔君的地步。


    更不用说,现如今的温苒卿已经突破分神,成为大乘修士,人家还是剑修。


    剑修的威力,无论仙魔妖,但凡修炼的都能体会到他们的强悍。


    “……狼叔,你就不能让我做一下美梦吗?”戎枭眼神哀怨,“我又不是戎鹰那个没脑子的,经常游戏人间,居然不知道‘色字头上一把刀’?”


    她语气鄙夷,“我那半人半魔的侄儿还好吗?今日能不能吃下奶?”


    有了这个孩子,她还是能给父王交代的,虽然他没了一个儿子,但是他多了一个孙儿,也是不亏的。


    狼坠微微皱眉:“一直在哭,而且体内魔气与灵气失衡,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戎枭抬手遮起眼帘,望着天际飞掠而去的魔鸦,眉脚轻轻一扬后,遂转身媚笑着,“那就张贴告示,为我那可怜的侄儿求医,咱们魔界的手段不行,若是柯弦他们也救不了,只能送我那侄儿与她母亲相会了。”


    就这样,晌午的时候,魔君殿的魔侍开始大街小巷宣扬求医。


    魔凤楼上,扶峫依靠在窗边,看着下方的魔侍敲锣打鼓地寻医,眉心微皱,“柯弦,你之前离开时,孩子如何?”


    屋内坐在桌前的女修倒茶的动作一滞,想了想,“我与孩子没见过,听说甚为凶悍,咬伤了四五个乳母。”


    赵胥吐槽:“感觉不像是人,与魔物倒是相近。”


    扶峫看着楼下有人向魔侍打听,魔侍知无不言的态度,随口道:“说实话,若不是为了仙器碎片,如果正大光明去寻戎枭,做事会更加容易。”


    赵胥:“然后整个修真界都知道咱们去偷孩子了。”


    扶峫白了他一眼,“以戎枭的性子,除非不知道,即使是有所怀疑,也会宣扬的人尽皆知,就是没有怀疑,就是看上你我,也会将事情与咱们关联,说不定还是上门闹。”


    “啊!我就知道。”赵胥头疼地压了压太阳穴,之前冥灵魔君与戎枭闹上清虚峰,听说将柯弦整的差点道心破碎,虽然他们合欢宗脸皮厚,但是也不想惹上戎枭。


    柯弦想了想:“等到明日,我伪装一下进入魔君殿,看看情况如何。”


    扶峫眉梢微沉,“就怕是戎枭设的圈套。”


    赵胥叹息,“所以他最好一人进去,这样我二人在外还有接应,若是戎枭看到我们仨,将魔君殿一关,来个瓮中捉鳖,这笑话恐怕要在玄灵界传个一二十年。”


    竖日,一名窈窕清冷的女修进入魔君殿。


    ……


    一开始,对于扶峫、赵胥之事,曲鸿澜与合欢宗商议了,不能大张旗鼓的找,否则让魔界,尤其戎枭知道了,就怕对方做出强抢良男的事情。


    到后来,关于扶峫、赵胥、柯弦三人的通缉传出魔界,曲鸿澜他们心中一沉,人居然真的跑到魔界了。


    只是为何清虚宗的柯弦居然也在,以他的脾气还有孙鳌凤对他的重视,他去魔界,要么是受师命,要么可能与清虚宗有关。


    不过还好戎枭的“通缉令”较为克制,没有在上面喊打喊杀,不少人推测,戎枭对扶峫他们贼心不死,人若是找出来,怕是要在魔界当女婿了。


    此事既然已经修真界传开,温沉月那边也就瞒不住。


    剑阁二楼,温沉月与江流、黄半蕊、赵晨他们一起抄写道经,休息时,说起了这事。


    修行之人为了修炼,寻机缘,天南地北,四海八荒乱窜,也是正常,只是没想到扶峫跑到魔界了。


    扶峫、赵胥、柯弦三个人,温沉月除了扶峫,其他算是两个半,扶峫是她师兄,不用多说,柯弦乃是清虚宗掌门大弟子,名声在外,尤其上次被冥灵魔君、戎枭找上门,更是成为大众心疼的存在。


    至于赵胥,他是赵晨同父异母的哥哥。


    听到这事时,温沉月、江流他们惊掉了下巴,异口同声道:“怎么可能?”


    虽然他们从未见过赵胥,也知道能被戎枭看上的人,相貌肯定不差,而且又是出身合欢宗,魅力值可以说拉满了。


    而赵晨……


    众人无声地打量对方越发肥硕,如同山一般的体型。


    眼神中的怀疑让赵晨羞愧的快要炸了,恨不得扣个地缝钻进去,“你们不信就算了!”


    反正赵胥也不与他们亲近。


    “信!”温沉月轻声感慨,“赵晨、赵胥,一听就是一家人。”


    赵晨微怔,“是吗?”


    其他纷纷点头。


    当然前提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否则两人站在一起,谁能猜出来!


    第33章 第33章自然是青梅竹马,她揍我……


    对于赵晨、赵胥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此事虽然出乎大家的意料,也不太惊讶,毕竟现任赵家族长确实是有名的风流人物,当然皮囊也是得天独厚。


    不过婚姻有些失败,根据温沉月了解,他差不多每隔一二百年就要再婚,各门各派甚至散修都有,玄灵界前妻遍地。


    当然幸运的是,没有乱生,目前留在天衍宗的只有一子一女。


    没了解之前,他们一直以为赵晨只有一个姐姐,现在又多了一个哥哥。


    黄半蕊好奇道:“赵晨,你知道自己一共有多少兄弟姐妹吗?”


    赵晨:“就这一个,听说当年合欢宗那位与老头和离之前醉酒误事,春风一度,回到合欢宗才知道有了孩子,老头一开始还想要回来,可是没打过对方,外加对人家还有感情,就留在合欢宗了。”


    众人:……


    恐怕没打过才是最直接的理由。


    不过,自从赵晨的娘亲十多年在秘境中出事后,赵家族长仿若一下子换了性子,不走风流路线,似有浪子回头的征兆。


    大概对赵晨娘亲感情深,所以对赵晨十分溺爱。


    其实,赵晨幼年时,还是一个软乎乎、眉眼精致的小娃娃,然后赵族长亲自接手后,赵晨的画风就越来越不对,变得越来越胖。


    宗门内部不是没人提醒他,孩子养成这样,对以后不好,也影响修行。


    赵族长前脚听得好好的,后脚才给赵晨节食一顿,赵晨一哭,开着嗓子嚎两声,连金豆豆都不用掉,他就投降。


    后来就造成赵晨一岁比一岁的胖。


    现如今,长的好比猪精投胎,奈何现在赵晨有心节食减重,可是幼年不知道吃了什么神丹妙药,居然一点成效都没有。


    赵族长与赵晨母亲的相貌都是上佳,若不是孩子一直养在身边,旁人真怀疑是不是小时候将孩子给换了。


    “对了,你爹真的意欲向黄家提亲?”江流想起他前段时间练剑时,从师兄师姐那里得到的八卦消息。


    赵族长最近与黄半蕊的姑姑黄玉娇来往亲密,双方经常来往,时不时来个鸿雁传情,听说好事将近。


    赵晨两手一摊,“此事我是管不了,再说我也没想过他给我娘守身如玉。”


    他爹也不是什么痴情的性子。


    温沉月看向黄半蕊:“半蕊,你们黄家呢?”


    “族长管不了姑姑,就是不知道宗门是否同意了!”黄半蕊也不藏着掖着。


    毕竟宁、赵、黄三家是天衍宗大势力,他们之间联姻,也要考虑宗门的感受。


    温沉月:“我不清楚,等到有


    时间,我去问一下宗主。”


    就在大家一边抄经一边聊天时,归元殿派人让温沉月过去,说是有贵客来访,让她也去看一下。


    温沉月一头雾水,“什么贵客神神秘秘,不能告诉我吗?”


    传话弟子摇头。


    江流闻言,将毛笔一抛,热情道:“小师叔,我和你一起去。”


    “你?”温沉月催动法咒,将他绑在椅子上,指着桌上的道经,“你给我老实抄写,别想偷懒。”


    江流:……


    其他人见他苦着脸,不由得偷笑。


    ……


    归元殿外,温沉月先是躲在门外,悄悄探头,好奇传说中的贵客。


    曲鸿澜坐在上首,游灵珊站在他身后,一副礼貌赔笑的模样,下方的椅子上坐着两个挺拔的身影,看不见脸。


    “沉月!”曲鸿澜见她探头,温声招呼她进去。


    与此同时,下方的两人也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温沉月与两人的眼神的对上,她有些迷惑,感觉有些熟悉。


    那两人则是唇角上勾,看着似乎认识她。


    “师叔祖!”温沉月大大方方地走进去,向曲鸿澜行礼,然后看向旁边两名客人,眼神询问。


    就见其中气质温润的俊美修士轻声一笑,“沉月,才五六年不见,你居然忘了我,真是让在下伤心。”


    他旁边则是坐着一个美少年,长得俊秀,唇红齿白,偏偏唇角习惯性轻蔑上扬,一双丹凤眼妩媚中夹杂着犀利,一看就不好惹。


    本人开口后,确定相由心生,“叔父,你看她这啥样子,与小时候没什么区别,个子不长,脑子也没长。”


    温沉月眼睛微眯,面色不善地走到他面前。


    俊美修士与曲鸿澜、游灵珊见状,也不说话,淡定看戏。


    “你……”美少年见她靠过来,身子下意识后仰,眸中带着一丝警惕,“干嘛?”


    温沉月不吭声,仰头拉着脸看着他。


    美少年被她看的有些发毛,“温沉月,我告诉你,我马上就要突破,到时候就是金丹期,压你一筹!”


    十多岁的美少年,艳如骄日,烈如炎火,意气风发。


    她认出来了。


    呵……果然这只孔雀性子照旧。


    “祁南,你现在尾羽长出来没有,会开屏了吗?”温沉月毫不客气地踢了他一脚,“天衍宗是我的地盘,你嚣张什么!”


    尤其看着比她高许多,一席鲜艳张扬红袍的美少年,满脸骄肆,温沉月只觉得脑门传来似曾相识的抽搐感。


    祁南与她算是冤家。


    在她四五岁的时候,殿内那位俊美修士带着他拜访宗主,当时祁南虽然七八岁,仍然臭屁小孩一枚。


    祁忘客现如今乃是妖族孔雀一族的长老,听闻身负凤凰血脉,乃是王族,祁南是他的侄儿,则是孔雀。


    据大师姐说,她娘早些年游历,救了陷入绝境的祁忘客,然后天衍宗就与妖族有了往来,旁的宗门在妖族拿不到的东西,天衍宗这里只要价格够了,基本上都能得到。


    可能因为爱屋及乌,首次见面时,祁忘客对她很热情,给她送了许多礼物和玩具。


    对于将祁忘客当做半个父亲的祁南就觉得刺眼了,所以趁着两人玩耍的时候,想要揍温沉月一顿,让她离祁忘客远些。


    结果……


    七岁的祁南揍人不成,反被四岁的温沉月给揍趴下。


    当时祁南被温沉月揍得涕泗横流,趴在地上哭的怀疑人生。


    明明他是王族,是大妖孔雀,为什么连一个人族三岁小孩都揍不了,就因为她娘是剑修吗?


    温沉月两手环臂,冷酷无情地看着他,“呵呵!”


    活该!


    欺负小孩子,她没将他的屁股揍烂,已经是看在对方那个漂亮叔父的份上。


    祁南看着比他还嚣张的温沉月,愈战愈勇,双方当时就地进行第二场决斗。


    然后,祁南再次被温沉月胖揍一顿,哭的怀疑人生。


    最后,还是温沉月牵着哭唧唧的祁南回到了归元殿。


    曲鸿澜、祁忘客他们看着粉雕玉琢的两个小娃,一个一脸乖巧,小小的一团,一个哭唧唧,仿若受了天大委屈的大孩子。


    乍一看,还以为是祁南被温沉月欺负了。


    等知道事情的经过后,殿内双方的大人都有些尴尬。


    祁忘客恨不得揍祁南一顿。


    这小子在妖族一向被人宠着,是个小霸王,平日不知收敛,活该在天衍宗被收拾。


    只是,欺负年龄是自己一半的幼童,最后还输的一塌糊涂,他们妖族丢不起这个脸。


    曲鸿澜只能干笑两声,“其实平时,我家小沉月十分乖巧。”


    “嗯嗯。”温沉月奶声奶气地举起小手,“我可乖了!”


    殿内众人看了看哭的眼圈红红的祁南,沉默了。


    而祁南则是发出豪言,“小不点,你等着,我一定能打败你!”


    这家伙……


    温沉月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小子,你要不要看一下咱们现在的年龄身高差,你发出这等豪言壮志,丢脸又不是我。


    下一刻,祁南被祁忘客拎了起来,屁股遭了殃,然后好不容易压下的哭声就又起来了。


    当年,祁南在天衍宗待了一月,与温沉月是三天两头打架,没有一次赢得。


    首先,温沉月要郑重声明,她不觉得是自己本领高,纯粹是对方太菜,还有态度太嚣张,激起了她的怒火。


    ……


    温沉月瞅了瞅面前看着身量颇高的美少年,皱了皱眉。


    没想到六年过去了,他居然又找上门了,想到此,她冷酷无情道:“你来天衍宗做什么,还想被我揍?”


    巧了,她前段时间抄道经,修为又有了突破。


    “我是跟着小叔一起来的,才不是为了你。”祁南的一双丹凤眼被气的通红,故作鄙夷地俯视她的身形,修长的手指捏了一小节长度,“我现在这身高,不睁大眼睛,压根看不见你。”


    “……祁尊者,你家花孔雀的眼睛不太好,紫竹峰的五长老近来医术精进许多,不如让花孔雀在紫竹峰住一段时间,对了,我也会一些炼丹术,也可以帮忙治治某人的眼疾!”温沉月阴恻恻看着祁南,上下打量。


    说来,小时候揍得那么狠,都没有见到祁南的真身,现在揍一顿,不知道能不能拔几根尾羽当纪念。


    “温沉月!”祁南跳脚,“打就打,谁敢退缩,谁就是……”


    “啪!”


    原先嚣张的炸毛少年一秒被人当头一拳,瞬间趴在地上。


    祁南全身颤抖,红着眼,抬起右手,挤出声音,“温沉月!你行——”


    温沉月:……


    别误会,刚刚不是她出手,她没有那么高。


    祁南话音刚落,脑袋又被人夯了一下,扬起的手瞬间放下,乖乖地趴在地上。


    “老实些!”看似温润的祁忘客毫不客气地又锤了他一下,头疼道:“你若是再嚣张,我让人连夜送你回族中。”


    甚为妖族王者,欺负一个女孩,无论打赢打输,他们妖族都没有啥脸面。


    更不用说,祁南以什么样的底气,敢挑战温苒卿的女儿,别看小家伙现在长得慢,人家早在三年前就是筑基修士了,乃是天衍宗中筑基最快的弟子。


    而祁南在天衍宗的战绩,无非就是六年前,被四岁的温沉月揍得快找不到北。


    温沉月走到他面前,小手措不及防揪住他的耳朵,“祁南,你若是想与我切磋也可以,不过咱们先定下约定,若是我赢了,你以后不能出现在我周围十丈之内……”


    这人与她不对付,脾气跟个炮仗似的,她现在这幅模样,也不曾心软,她不写与这种人交往,既然是冤家,冤家宜解不宜结,为了双方着想,眼不见为净最好。


    “……我偏不!”祁南打断她的话,俊秀的脸庞带着几分恼怒,语气不耐烦道:“我和你认识那么久,你难道觉得我是落井下石的人,切磋决斗的事情,等你长大以后再说!”


    “……”温沉月目瞪口呆。


    她想敲敲面前人的脑壳。


    难道不是吗!


    难道你此次还是求和的?


    哪家有脑子的人来和好,见面先冷嘲热讽,在别人的雷点蹦跶。


    “……呵呵!”温沉月扯了扯嘴角,决定先不理这个炮仗。


    祁南等了半响,没听到温沉月的回应,抬眸就见人已经跑到他小叔跟前了,顿时俊脸一阵扭曲,“温沉月!”


    “……”温沉月用手掏了掏快被震聋的耳朵,真心实意劝道:“祁尊者,你回去给他父母带一句话,有条件就重新生一个小的,以备不时之需,祁南这种易爆易怒的炮仗,不适合继承家业。”


    祁忘客哑然,哭笑不得地面前的小家伙。


    这孩子与温苒卿真是不同。


    “温沉月!你敢!”祁南快步走到她跟前,怒目圆瞪,想要抓住她,谁知对方一个灵巧,藏到他小叔的身后了。


    偏偏祁忘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再不老实,你马上回去。”


    祁南:……


    收拾完祁南,温沉月没忘记先前的以后,她看向曲鸿澜:“师叔祖,您喊我来这里干什么?”


    总不能是来与祁南吵架的。


    曲鸿澜闻言,招手让殿内闲杂弟子退下,招呼温沉月上前,指了指祁忘客,“你的本命灵兽这些年都没有动静,祁阁下是妖族的长老,见多识广,是故想让他帮忙看一下。”


    之前祁忘客回去后,就闭关了,今年才出关,因此也错过了星陨秘境。


    温沉月没有犹豫,掏出自己的金疙瘩,将其递到祁忘客手中。


    祁忘客:……


    祁南嘲讽:“庸俗,丑死了!”


    话音刚落,金疙瘩仿若出膛的子弹,在众人猝不及防间砸到了祁南的额头上。


    “砰”的一声脆响,下一秒,众人就看到他额头上肉眼可见地起来一个拳头大的包。


    “嘶!”祁南懵了,一眨眼,金疙瘩已经安分地待在温沉月怀中。


    注意到他的目光,温沉月低头,就看到不知何时跑到她怀里的金疙瘩,下意识将灵兽蛋往身后藏。


    祁南瞪眼:……


    温沉月反应过来,又不是她指使的,她干嘛藏。


    于是在祁南灼人的目光中,她淡定地将金疙瘩又送回祁忘客怀中,后退时,没忘给祁南眼神,表示金疙瘩砸到他,纯粹是祁忘客的锅。


    祁忘客:……


    祁南:……


    “……”曲鸿澜看的直乐,偏头忍笑时,被游灵珊眼神警告了一番,他当即轻咳一声,“祁兄,你刚刚也见识了一番,此蛋是洛白衣从东海寻得,拿出来时,并不是如此样子,而是一颗石蛋,后来机缘巧合,被沉月折腾了一番,才换了面容。”


    温沉月殷勤道:“听说它可能是凤凰蛋!”


    “凤凰蛋,怎么可能?”没等祁忘客开口,祁南直接否决,“莫说凤凰蛋,即使与凤凰血脉相似的孔雀蛋也不可能。”


    妖族对于子嗣很是看中,越是珍贵的血脉越不会流落在外,即使一时被困秘境,但凡灵兽蛋有些动静,以小叔与族中长老的血脉之力,肯定能感受到。


    温沉月:……


    好吧,她不是妖族,对于妖族所谓的传承这些还是不懂,既然祁南这般否认了,说明金疙瘩是凤凰的可能性很小。


    祁忘客没有开口,而是用灵力探查了一番,发现蛋内的活力若有似无。


    与刚才一言不合直接飞身揍祁南的态度简直是南辕北辙,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灵兽蛋来历珍惜,非常人知晓,实力强大,就是一丝活力也能搅得天翻地覆,二是灵兽蛋压根不搭理他,所以拒绝回应他。


    祁忘客看了看娇小的温沉月,又看了看手中的金疙瘩,嘴角微微抽搐。


    以他的经验与预感,后者的可能性极大。


    后来得知它主动与之缔结了本命契约,就更是肯定。


    祁南听说后,顿时皱起了眉目,恨铁不成钢道:“温沉月,你也不是两三岁的小孩,本命契约多么要紧的事情,你居然就让人偷袭了。”


    话音刚落,祁忘客手中的金疙瘩弹射出击,“砰”的一声,某只大红袍孔雀不负众望发出“嗷”的一声。


    众人嘶气。


    祁南原先肿宝的位置又挨了一下,此时的肿包红里带着青,青里带着紫,好好的漂亮傲娇小少年变成了凄风苦雨的小可怜。


    祁南眼泪汪汪,怒火冲冲地看着温沉月,“温沉月,管好你的蛋,若是在外面,它早就被煮了。”


    温沉月噘嘴:“在外面,旁人哪有你这般小气,才不会与我计较。”


    “你……”祁南瞪眼。


    他就是不想与温沉月和解,自家刻苦训练,就是为了一血幼年耻辱,谁知道温沉月看起来与小时候差不多,让他出不了手。


    若是她与他一般大,见面时不用担招呼,就可以出手了,现在也不用吃亏。


    哼,温沉月等着吧,他在天衍宗时,别想他搭理她。


    温沉月见他一副不服的模样,无奈翻了一个白眼,这人得亏父母给了一副好皮囊,否则以这种人憎狗嫌,一点就炸的脾气,在外可比她危险多了。


    祁忘客将快要炸毛的祁南拉到身后,目露歉意,“沉月,你莫管他,他若是敢对你出手,我势必见他揍得他爹娘都认不出他来。”


    温沉月不想理祁南,询问道:“祁尊者,金疙瘩不是凤凰,那它肯定不是蛇吧?”


    “……蛇?”祁忘客愣了一下,“我与你母亲也是挚友,你唤我祁叔吧。”


    温沉月当即改了,“祁叔!”


    祁忘客有些顺不过来温沉月的脑回路,“它虽然不可能是凤凰,但是有可能含有龙族血脉,将来出生,有可能是腾蛇的形态。”


    “腾蛇……”温沉月脸颊控制不住抽搐,脑海中已经自动浮现她见到的关于腾蛇灵兽的模样,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起来了。


    等反应过来,她已经自动后退了一步,默默远离了金疙瘩一些。


    金疙瘩:……


    祁忘客:……


    修行之人驯养灵兽,都是追求实力,只有一些灵宠才会计较外貌。


    身为温苒卿的孩子也如此计较,让他有些想不到。


    “哈哈哈,温沉月,你就死心吧,我看此蛋多半会钻出一条赖皮蛇。”祁南两手一摊,龇着牙,将小人得志演绎的淋漓尽致。


    温沉月拉着脸,“花孔雀,你毛不想要了!”


    祁南正欲开口,视野中一道金光闪过,没等他反击,脑门又遭到重击。


    “嗷!”


    少年额头第三次受到伤害,此时脑门油亮红肿,仿佛涂满红油的烤乳猪脆皮一般。


    让温沉月都看得有些不忍了。


    虽然花孔雀那张嘴确实需要教训,但是一连三次朝人家额头上撞,有些过分了。


    莫说她,曲鸿澜、游灵珊也是看不下去了,虽然祁南有些嚣张傲慢,确实该揍,但是连一颗蛋都躲不过,传出去,还以为他们天衍宗欺负人了。


    祁忘客扶额。


    算了,反正也是带孩子出来历练,就当是磨砺了。


    “沉月,还不将金疙瘩收起来。”曲鸿澜温声提醒。


    “好嘚。”温沉月从善如流地将金疙瘩收了起来。


    祁南捂着伤口,呆呆地看着金疙瘩消失。


    温沉月见他沉默,有些忐忑,不会真的打击到了。


    “温沉月,你故意纵蛋行凶!”祁南一下子跳的老高,引起的风将


    温沉月的头发都吹了起来。


    “……”温沉月嘴角抽搐,“我没有,谁会知道你会惹怒一颗蛋。一晃六年不见,我是没怎么长,可是你好像没长脑子光长脸了!”


    没长脑子光长脸?


    祁南顿时一脸懊恼之色,“你说我没有脑子!”


    温沉月:“我还夸你好看!”


    “……”祁南品味了一番,似乎是这样的。


    不过很快他反应过来,不还是说他没有脑子吗?


    其他人:……


    ……


    夜晚,祁忘客与祁南在天衍宗留宿。


    祁忘客将人唤到面前,涂抹了药膏以后,祁南额头的包已经消失,又恢复了之前神采飞扬的摸样。


    他抬头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疼道:“祁南,沉月没长大,你俩小时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就不能好好相处?”


    祁南莫名:“我俩怎么没有好好相处了。”


    他指了指自己消肿的额头,“我都被她的蛋砸成这样,都不计较,怎么关系不好了?”


    “……”祁忘客想问关系如何好,来了天衍宗一趟,他才发现平日自家侄子平日那般猖狂,可能不是因为脾气坏,而是脑子不够用。


    “你觉得你与沉月是什么关系?”他直接发出灵魂质问。


    祁南一脸理所当然:“自然是青梅竹马,她揍我,我不生气,我揍她,她也不计较。”


    祁忘客:……


    谁家青梅竹马是他与温沉月这般,若是没有他们看着,恐怕现在已经打起来了。


    恐怕自家侄子这想法,温苒卿的女儿也不会认,毕竟那孩子看着小,但是聪明灵慧。


    ……


    “阿嚏!”


    趴在窗前的温沉月控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喷嚏。


    桌上的金疙瘩似有所感地跟着颤动。


    温沉月摸了摸它的壳,临睡前再次叮嘱,“你可不能是蛇,长得像蛇的蛟龙也不行,最好毛绒绒,这样才能迷惑人心,懂吗?”


    金疙瘩巍然不动,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温沉月屈指轻轻弹了弹它的壳。


    妖族有一灵泉,有助于灵兽的修炼和孵化。


    宗主与祁叔商量好了,一月后,就带着她去妖族,看看能不能将金疙瘩孵化出来。


    第34章 第34章对哦……你不是人!……


    次日,祁南一点没有做客应有的克制与礼貌,晌午遇到赵晨时,双方发生口角,然后打了一架,赵晨被打的鼻青脸肿回去找他爹告状。


    赵家主赵应京最近忙得很,首先他与黄玉娇的事情是百口莫辩,自从赵晨母亲去世后,他就没了娶妻的意图,谁知黄玉娇却不这样想,而且黄家的风气也不好,他担心两家联姻,影响了孩子们。


    还有困在魔界,被魔族通缉的赵胥,虽然孩子不是他养的,也是他的种。


    虽然合欢宗那边没来找他,但是他若是置若罔闻,他还能为人父吗?


    有了这些事情垫底,赵应京看到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儿子,气的全身都颤抖,当即就带着孩子去找曲鸿澜主持公道。


    曲鸿澜:……


    被喊来的祁忘客:……


    得知自家侄子不仅先嘲讽,之后还动手打人,他更是无力。


    偏偏当事人还一副理所应当。


    祁南:“我说的是实话,他算是我在同龄人中见到最肥的,比族中的黑彘精还圆润,不过他白,也不算是一无是处。”


    “爹爹!”赵晨在他不太长的人生中,从未觉得如此心痛过,恨不得将面前这个红袍少年给踩在地上,碾个十遍八遍。


    他如同炮弹一般扑到赵应京的回来,哇的一声嚎了出来。


    那哭声可谓是震天动地!


    赵应京大手揽住他家的胖儿子,是越发心疼了。


    他儿子不仅被人骂了,还被人揍了,现在对方还咄咄逼人的嘲讽,简直不将他看在眼里啊。


    祁南:……


    主要是他察觉祁忘客眼神不善,顿时懊恼自己失策了,早找到一开始他也哭了,反正他也擦破了一点皮。


    最后……


    当着众人的面,祁南被自家小叔给揍了。


    还要被祁忘客揪着脖子给赵晨道歉。


    祁南郁闷了,明明他赢了,为什么还要给这头只会嚎哭的“猪”道歉。


    原以为,经由这事,祁南能安分个四五日,谁知两天后,他养好伤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赵晨算账。


    赵晨那边也是磨刀霍霍,而且他还有主场优势,一个打不过,就拉上一群,反正之前一起收拾江流,不过是挨几天打。


    正所谓法不责众!


    不提事后惩罚,先将仗打赢再说。


    于是,双方“干柴烈火”,一场群架就在凌霄峰发生了。


    根据现场战况,起先赵晨带领十二小将“单挑”祁南,双方打的昏天黑地,然后半个时辰后,祁南“群殴”赵晨等人,现场飞沙走石,遍地哀嚎。


    等曲鸿澜、游灵珊、祁忘客他们得到消息,赶去凌霄峰。


    就见祁南嚣张地站在一块大石上,背着双手,鲜艳的红袍在漫天风雪中猎猎作响。


    而在他前方脚边,则是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人,都是鼻青脸肿,哀嚎不已。


    祁南察觉他们来,淡然转身,顶着同样青紫的脸,冷酷无情道:“你们来晚了!”


    曲鸿澜:……


    “……”祁忘客眼皮啪啪直跳。


    他一时搞不懂,祁南与天衍宗的气场是不是相斥,幼年来时,与温沉月三天两头打,现如今再次拜访,更是与天衍宗的修二代们打成一团。


    下次再来,他家侄儿不会要单挑天衍宗吧。


    游灵珊上前检查了看着伤势严重的几人,给他们塞了一些丹药。


    还好一些人看着外伤严重,双方下手还算克制,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就是这群少年人打架的时候,都是往脸上打,一个个……包括此时站在石头上的那位,脸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好好的美少年变成猪头了。


    祁南对上众人的眼神,刚想开口,嘴角扯动了脸上的伤,感受脸颊火辣辣的伤,还有下颚、脸颊的充硬感,脸色越发黑了,身为鸟族,就没有不爱美的,这群家伙居然一开始就冲他脸上来,他当然不会客气。


    祁忘客:“祁南!”


    祁南指着地上的赵晨,“是他哄我过来的。”


    明明战帖中是一对一,来到凌霄峰后,才发现赵晨藏了这么多人,不过他也不怕。


    赵晨四肢张开,直接摊在雪地上摆烂,“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谁让你欺辱我!祁南,我告诉你,我赵晨赵小爷,士可杀不可辱,你等着,我以后一定能打败你!”


    曲鸿澜扶额头疼,“赵晨,你若是不起来,以后罚你在凌霄峰思过半年!”


    “我错了!”赵晨一听,从善如流地爬了起来。


    游灵珊丽眸扫了一圈其他少年,轻笑一声,“你们也要在凌霄峰安家落户!”


    她眸光柔和温润,看着那般贴心,可是其他人可不敢违背游灵珊的话。


    众所周知,宗主的话可以不听,游师姐可以劝,但是游师姐的话若是不听,那就要倒大霉了。


    十多位少年立马起身,连衣服都来不及整理,排列整齐地站在众人面前。


    曲鸿澜:“祁南,赵晨他们一起伏击你,是他们的错,我会罚他们,天衍宗会给你一个交代。”


    赵晨撇过头,语气带着不忿,“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以后一定能打败他。”


    曲鸿澜:……


    看来赵应京还是太宠这孩子了,再不管教,以后怕是要上天。


    祁南笑了,他眼神轻蔑不屑地上下打量他,嘲讽道:“就凭你现在这幅鬼样子?一个球?”


    “不巧!让你失望了,打赢我并不能让我认输,我们鸟族最在乎的乃是容貌,而你这样……”他呵呵一笑,“我下辈子都无忧!”


    赵晨:……


    他有些呆怔的目光在祁忘客与祁南之间来回游动,本来就青紫的脸上现如今更是如同打翻了调色盘,很快眼眶就泪水涌动,唇瓣微颤。


    看来真是受到打击了。


    ……


    等温沉月听到消息,来到凌霄峰时,正好赶上热闹的尾巴,赵晨等人已经被三长老他们斥责的生无可恋。


    而事件的另外一个当事人,则是站在一旁,得意地欣赏这一幕。


    并且脸上的伤也没有用法术治疗,直接顶着一张青紫红肿的脸面对众人。


    温沉


    月迷惑,看了看挨训的赵晨。


    难道赵晨用了什么不能恢复的秘法?


    随她一同前来的黄半蕊看出她的疑惑,低声猜测道:“他此番也算是苦主,这幅样子应该是诉苦。”


    温沉月:……


    卖惨!


    真是让人长见识了,花孔雀居然为了卖惨连脸面都不要了。


    而策划了此次袭击的赵晨也是凄凉的很,球一样的身体抱着赵家主伟岸的身躯嚎啕大哭。


    此次“凌霄峰袭击事件”,主谋赵晨被罚在凌霄峰思过半年,其余人思过三月,至于祁南,曲鸿澜、赵家主还有参与此次事件的少年长辈都给他送了赔礼,明面上的惩罚就这些,背地里,修二代们则是被长辈们接连抽了六七天,天衍宗夜晚的角落里都是少年们苦痛的嚎叫。


    首先,伏击人已经是错事,其次,居然没有自知之明,居然还败了,不抽你们抽谁!


    ……


    而此次事件过后,赵晨受了刺激,发愤图强,势要减肥瘦下去。


    努力节食,勤加修炼,折腾了一年,终于老天爷开眼,苗条了下去。


    瘦下去的赵晨露出了传自父母的优越轮廓,五官精致,轮廓清晰,眉眼艳丽,唇红齿白,原先的大香猪变身白天鹅。


    温沉月外出回来,看到焕然一新,仿若大变活人的赵晨,差点没认出来。


    不过这是之后的事情,现如今,祁南与赵晨之间已经水火不容。


    温沉月觉得自己与祁南之间的关系亦然。


    对此,祁南可不赞成,“我们之间的关系怎么能与他相提并论!”


    温沉月迷惑:“不一样吗?”


    “……怎么会一样!”祁南见她一脸不解,目露诧异,一副这不是显而易见的表情,“我们不是青梅竹马吗?”


    啥?


    “……”温沉月嘴角狠狠抽搐。


    她何德何能敢跟这只炮仗孔雀青梅竹马!


    哪家青梅竹马像他们这样?


    ……


    虽然她现在是小孩子模样,但是不代表可以将自己当成小孩子哄。


    还有,她活了两辈子,第一次知道原来青梅竹马可以单方面认证,尤其他们也不算是从小到大一起长大。


    温沉月欲言又止,盯着艳丽骄纵的少年,只觉得眼睛疼。


    人虽然美,但是架不住脑子抽象,她果然还是欣赏内在美与外在美的完美融合。


    “算了。”温沉月摇了摇头。


    “什么算了!”祁南一脸不悦,上前拦住她,正好将她堵得严严实实。


    他眼睛不瞎,这人一副嫌弃他的模样,凭什么!


    温沉月看着对方挺拔的个头,又看了看自己的五短四肢,瘪了瘪嘴。


    这人就是故意的,明明知道她现在个头矮。


    温沉月:“祁南,在你们妖族,青梅竹马是不是代表天天打架?”


    也许因为物种不同,风俗有所差别。


    祁南皱眉沉思,“不是……青梅竹马当然是指关系好。”


    “……关系好?”温沉月差点被呛到,反手指了指自己,“我与你?”


    祁南点头:“当然,我们幼年经常切磋,你记得我,我也忘不了你,当然是青梅竹马!”


    温沉月冷笑:“不是切磋,我是纯粹殴打你!”


    “你这样说,莫不是怨恨我小时候偷袭你的事?”他皱眉:“我那时道歉了,你也原谅了,我都不生气,你生气干什么?”


    “……”温沉月后退一步,她一时不确定,祁南是笨蛋,还是将自己当成傻子哄。


    不过,出身王族的孔雀会是没心眼吗?


    对于打小在宗门世家王族生活的人,即使再迟钝,可是在错综复杂的权利旋涡里,怎么也能分裂出几个心眼。


    祁南看上去骄纵任性,不讲道理,但是她可不会将他当傻子糊弄,所以小时候自己被他揍时,直接用拳头反击,不管打赢打输,她不会亏,而且对方会被收拾的更惨。


    祁南被她的样子伤到,丹凤眼顿时一横,秀气的脸庞扭曲着:“你不信我!”


    温沉月呵呵干笑。


    到底谁先吓唬谁的,一句“青梅竹马”,是故意让她晚上睡不安稳吗?


    “不信,谁家青梅竹马见面就损人,专门往人心窝子插,我若是心眼小点,就被你给气死了!”她抬头按了按太阳穴,“祁南,你若是想要与我切磋,只管说,我随时奉陪,不用打着青梅竹马的旗号。”


    祁南脸色微青,发出控诉,“你歧视妖!”


    “……”温沉月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好家伙,又挑选了一个新的角度。


    她冲着对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祁南,你若是再无理取闹,我就带着天衍宗一众手下天天揍你,让你出不了门,你要知道,天衍宗是我的地盘。”


    祁南闻言,就更加不爽了,“凭什么?”


    “哼!”温沉月冷飕飕地盯着他,挺胸抬头,上前迈了一步,“凭你是我的手下败将!”


    祁南:……


    温沉月又迈了一步,“凭这里是天衍宗!”


    “凭我是赵晨他们的小师叔……打得过他们的那种!”


    她上前,金丝履毫不客气地踩到少年的踏云靴上,留下一个比猫爪大不了多少的脚印,“凭我比你小,你要记住,我与你打起来,擦点皮,你可要伤筋动骨。”


    祁南抿了抿唇,不服气道:“我又没将你当小孩子!”


    温沉月冷笑,“你若是将我当小孩子还欺负,还是人吗?”


    说完,她反应过来,“对哦……你不是人!”


    祁南:……


    “时候不早了,我走了!”温沉月见天色差不多晚了,不打算与祁南废话,转身离开了。


    祁南站在原地,望着小小的她被斜阳拉长的影子,瘪了瘪嘴,呢喃道:“怎么脾气比我还大。”


    不过听小叔说,要带她一起回族去孵化那颗金灿灿的丑蛋,他就有时间哄了。


    ……


    祁忘客与祁南在天衍宗待了一个月,期间祁南与赵晨他们的争斗一直没停过,明面上的争斗被禁止,背地里可管不了,平时一同上课时,双方那是针尖对麦芒,各种比试。


    原先,曲鸿澜在“凌霄峰群殴事件”发生的次日,为了耳根安静,打算让赵晨他们去凌霄峰思过,后来在祁忘客的求情下,每人减免一月,时间推迟。


    等到祁忘客带着祁南离开,明秋盈带着温沉月跟着一起去,随行的还有江永思、江流,江永思是想拜访一下妖族的雁山长老,他困在元婴期已经许久了,至今还无头绪。


    至于江流,对方死缠烂打,硬要一起去。


    江永思哄不了他,打算带着他一起长见识,反正之前未回宗门之前,他也带着江流走南闯北。


    温沉月算是出生以来,首次出门,一路上眼睛忙的不得了,不停的欣赏沿途的风景,即使有时候只有翻滚的云海,她也乐此不疲,上辈子,也只有在飞机上透过小小的舷窗才能观赏到,而她现在可以选择各种角度,全方位无死角欣赏。


    祁忘客、江永思、明秋盈他们十分淡定,一路上讲经论道,交流心得。


    至于剩余的江流、祁南,温沉月原以为这两人玩不到一起,就算不打架,也会吵起来,谁知现实让她打脸。


    两人的脑回路居然莫名对齐了,行程快到一半的时候,两人拉着江沉月,说是要义结金兰。


    温沉月冷漠脸,拒绝玩这种幼稚游戏,“我拒绝!”


    江流恳求:“小师叔,没了你,我们怎么办?”


    祁南:“你和我们义结金兰,我和二弟也能保护你!”


    “……”温沉月额角青筋微跳,这都已经将身份定下了,看着面前两个越发骄纵的人,她冷哼一声,阴恻恻道:“你们两个哪个不被我打趴下,我保护你们还差不多,这样……反正我师侄多,也不介意多一个,祁南,你以后喊我‘小师叔’吧。”


    祁南:……


    江流扯了扯他的袖子,使着眼色:小师叔没上当!


    “……”祁南示意他冷静,他还有招。


    “温沉月,你要你答应与我俩结拜,这些东西都是你的。”说话时,他豪气地拿出三个镶嵌宝石的储物袋扔到温沉月面前,“以后你需要什么,我与江流一定给你找到。”


    温沉月:……


    这是开始利诱了,不过……


    她抬头,冲着他们灿烂一笑,就在两人面上舒缓时,一把满是细纹的木剑出现在她掌心。


    祁南、江流暗呼不妙,


    身子比脑子快,下一秒,两人就跑了,连狠话都忘记留。


    不过温沉月虽然拒绝了,也没妨碍两人义结金兰,互相“大哥”、“二弟”喊得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灵舟往西南方向飞行了差不多一个月,终于到达兽荒洲,再往南飞行两千里,就是妖族的妖皇城。


    温沉月趴在灵舟上,向下眺望兽荒洲,入目除了青绿就是望不到边的山峦,面积极大,从灵舟飞入兽荒洲的地界,一直飞行了将近十多个时辰才见到边缘。


    二师兄他们是从这里失踪,然后进入魔界,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


    “大师姐,二师兄他们还好吗?”温沉月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张刻着金纹的符箓,此物是二师兄给她制作的,里面蕴含强大的灵力攻击,元婴期修士都抵挡不住。


    她身边的明秋盈收回俯瞰的视线,抬手摸了摸小家伙颅顶的软发,语气轻松:“你放心,扶峫他现在是出窍修士,而且也不是单打独斗,就算不行,他能屈能伸,还能用美人计。”


    “大师姐!”温沉月一头黑线,现在是开这种玩笑的时候吗?


    二师兄可是在魔界,一不小心若是陷在里面,他们也不好救。


    旁边的祁忘客听得啼笑皆非,“明道友,若是扶兄知晓你的话,怕是要伤心。”


    明秋盈则是摆摆手,“他知道我的性子。对了,祁兄,你们妖界与魔界比邻,底蕴深厚,不知魔尊斩昊的事情了解多少?”


    祁忘客愣了一下,下意识垂眸看向目光炯炯有神的温沉月,嘴角微抽。


    有这孩子在,莫说他不知道,就是有秘闻,也不敢说。


    明秋盈见状,俯身将温沉月抱在怀里,然后两手抱住她的耳朵,轻松道:“现在可以了!”


    温沉月仰头看着她,瘪着嘴,她真的什么都听不到了。


    祁忘客摇头失笑,施展了一个灵障,望着远处翻滚的云海,长叹一口气,“魔尊两千五百年前闭关,一直没有动静,我族长老已然推测他可能出事了,甚至千年前的闭关可能是魔族为了稳固局势的说词,最近魔界局势动荡,十八魔君互相倾轧,不曾见魔尊殿的人有所动静,所以……”


    明秋盈若有所思:“说不定这次师弟他们在魔界会有所收获!若是魔尊真的灭了,底下的魔君怕是不会安分。”


    祁忘客:“现如今魔界被戎枭搞得乌烟瘴气,虽说冥灵魔君势大,也达不到一手遮天的地步,此番动静如此大,说不定炎火魔君那些也在试探。说来,也是妖族惭愧,与魔界接壤,连斩昊的生死都没有弄清楚。”


    “祁兄此言差矣,正因为尔等相邻,所以才会防备你们,若不是魔尊沉寂太久,我等也不敢有如此怀疑。”明秋盈淡然一笑,望着远处集结的乌黑云层,“是生是死,总要有个结果。”


    祁忘客:“是啊,若是斩昊真的无了,真是天下之幸事。”


    幸事?


    明秋盈嘲弄一笑。


    有时候,事情可能会往相反的方向发展。


    斩昊没了,魔界众人单靠那些魔君们能约束好吗?


    而此刻,被捂住耳朵的温沉月,已经趴在明秋盈怀里睡得香甜。


    明秋盈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颊,用手指轻轻戳了戳。


    祁忘客看着窝在对方怀里稚童模样的小姑娘,目光有些复杂,脑海中想起他第一次见到温苒卿的场景。


    那时他被一名出窍邪修追杀,对方要剖他的内丹,危机时刻,被温苒卿所救。


    她立于山巅,周身剑气凝结如霜,天地噤声,青丝高束,仅以一截雪色玉簪装饰,素白剑袍不染尘埃,衣袂阵阵作响,双眸如寒霜冰潭,冷澈透骨……那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美的山巅雪!


    这是她的孩子,可是似乎没有继承她的强大。


    他知晓那人外冷内热,身为母亲,见到孩子这般,她心里肯定是痛的。


    “这孩子为何如此……缓慢?”祁忘客与六年前的记忆比对,发现温沉月并不是彻底停滞不前。


    明秋盈给温沉月盖上薄毯,犹豫了一下,“师父怀她时受了伤,所以长得慢些,还好也不是完全不长,不耽搁修为。”


    “……”祁忘客抿了抿唇,“我观她资质很好,就怕她还未完全长成,就到了元婴期,最好学会压制修为。”


    按照温沉月现在的修为,怕是百岁之前,就到达元婴,元婴期后,修士**基本定型,不同于妖族。


    明秋盈:“多谢!”


    两人说话时,那边祁南声音传来,“妖皇城到了!”


    第35章 第35章你当个堂堂正正的妖吧!……


    兽荒洲乃万妖祖地,地形复杂,九山八泽纵横交错。


    妖皇城居于西南方向,城外古木参天,瘴雾终年不散,且方圆百里,禁止御空飞行。


    这边灵舟才落地,温沉月就醒了,她趴在江永思的肩头,好奇地看着周围的景色。


    与人修的城镇不同,妖皇城的城墙并非砖石砌筑,乃是由巨大的藤蔓盘绕而成,足有百丈高,郁郁葱葱,一些地方还装饰着鲜艳的花朵,大多时间是静止不动的,遇到意图攀爬的调皮小妖会毫不客气地将它薅下来,往地上一栽,幸运的露出一个脑袋,不幸的露出一个屁股,为了美观还会在上面插一朵花。


    温沉月才落地,就看到了两场热闹,一个露着狐狸尾巴与耳朵的化形小妖和一只小灰熊在藤墙边打架,直接被藤蔓捆成一团栽在坑里,藤蔓松手时,不忘抽他们两下。


    她看的津津有味,如果被上辈子那些环保人士看到如此智能绿色的藤墙,估计会兴奋地大叫。


    祁南冷哼:“少见多怪!这种小手段就将你糊弄了,若是见到更威风的大妖,你岂不是走不动道。”


    “……”温沉月见状,走到藤墙边,指着祁南告状,“他说你坏话!快揍他!”


    藤墙:……


    空气中一时陷入诡异的安静,几缕威风轻轻扯动枝蔓上的绿叶,乍一看好似藤墙在挠头一般。


    “哈哈哈!温沉月,你幼不幼稚!这是妖皇城的妖,怎么可能听你的。”祁南发出嘲讽,“我告诉你,在妖皇城,你给我老实点,你这种小不点,最是鲜嫩,许多大妖都喜欢。”


    “……”温沉月白了他一眼。


    幼不幼稚,她虽然长的小,但是自己的年龄已经不是被所谓的妖精吃小孩糊弄的年龄了。


    祁南见状,正欲开口,忽而感受到一股凉风,紧接着一条手腕粗的藤蔓毫不客气地抽了他一下。


    “……”他瞪大眼睛。


    它居然敢抽他,信不信等他成年了,将它给拆了。


    藤妖不怕,它背后可是有雁山长老,这只小孔雀敢动手,它将它尾羽给拆了。


    温沉月见状,从口袋中掏出一把灵石,塞到藤墙,“你好,美丽强大、不畏强权的藤大人,我是温沉月,来自天衍宗。”


    “……花言巧语,傻子才会被你哄。”祁南撇嘴蔑视。


    下一秒,藤妖伸出一截藤蔓,递出一个红色的果实,外形形似裹满糖浆的红苹果,带着一股浓郁的甜香,一看就很有食欲。


    “……”祁南眼珠子快瞪出来。


    这藤妖居然连红藤果居然都给了,之前也有人用灵石、灵植贿赂,没见藤妖这么好哄。


    他们俩到底谁是妖族啊!


    江流捅了捅他的肩膀,“大哥,你家腾妖好似很好哄!”


    祁南嘴角抽了抽,硬着头皮道:“那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真的吗?”江流不信,明明刚才藤妖还对他动手来着。


    他想了想,也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大捧灵石,塞给藤妖,“藤妖阁下,我是江流,也是天衍宗的弟子,是温沉月的小师侄。”


    藤妖并没有


    收灵石,而是伸出一截藤蔓绕着江流,好似一条青龙围着江流盘旋。


    江流满眼疑惑。


    温沉月有些紧张,担心腾妖一言不合,抽江流一下。


    江永思看到这一幕,喉咙有些发紧,刚想出声,就见腾妖又拿出一颗红果递到江流跟前。


    “哇!”江流转身向祁南炫耀,“我也有!”


    祁南强颜欢笑:“……我早就说了,看在我的面子上。”


    “可是你没有!”江流拆穿。


    祁南沉默了,须臾,抬起手掌,掌心的法咒闪着红光,黑着脸看着藤墙,看起来有些像恼羞成怒。


    藤妖见状,也探出了五六根藤蔓,张牙舞爪地盯着他,好似深海大章鱼似的,满身都在写着:你碰我试试!


    祁南:……


    温沉月眸光抓了转,将手中的红藤果收起,掏出自己的大木剑,毫不客气地往祁南的腰间一戳,冷声道:“你和它计较什么?”


    祁南僵了一瞬,察觉温沉月干了什么,额角青筋直跳,怒吼道:“温沉月,这里是妖皇城!”


    江流左右看了看,大手在自己腰间的配剑摸了两下,最终还是放弃,一个是他才结拜的金兰大哥,一个是他的小师叔,他一时选不出帮谁。


    明秋盈挑了挑眉,也不着急,反而笑盈盈地看向祁忘客。


    祁忘客面色尴尬,冲着她歉意一笑。


    自家侄儿这脾气,回去后要好好收拾一番。


    此时,城门口来往的妖怪们发现了这边的热闹,纷纷聚拢过来。


    在众人眼中,就是一段狗血恋,祁南手中灵诀蓄势待击,藤妖张牙舞爪地迎上去,祁南身后的小孩仿若看不得母亲受委屈的小妖,拿着脆弱的木剑就刺过去。


    ……


    “小祁王怎么惹到藤妖了?”


    “我记得三年前,小祁王练习法术时,不小心烧了一截城墙?难不成是因为那个时候?”


    “都三年了,再说,当时也就一点火,都不需要动手灭火,对于藤妖的攻击不痛不痒!”


    “我看这场景,似乎是小祁王要和藤妖抢孩子?”


    “嘶……那孩子难道是藤妖与小祁王一起生的?”。


    ……


    祁南:……


    温沉月:……


    没想到妖族也这么八卦,并且还能随时创造八卦狗血新闻。


    ……


    “胡说,那孩子就算小,但是咱们小祁王才多大,肯定不是,难道是小祁王将别人的孩子抢了,然后藤妖助妖为乐,制止小祁王?”


    “你是不是与小祁王有仇!我觉得,孩子虽然看着与小祁王有仇,她看着那么小,不能是自己来到妖皇城,说不定是小祁王心仪的对象,藤妖也看上了她,就横刀夺爱。”


    “小祁王与藤妖,瞎子也知道怎么选!”


    “不一定,小祁王的性子太差,脸虽然好看,也许有的不看脸!”


    “反正不管因为啥,你们看,祁王他们都不紧张,肯定无事!”


    “嘶,那两人的装扮似乎是人修……好似是天衍宗的?”


    “哦,天衍宗就行,我家一直与天衍宗做生意,他们态度好,价格高,比其他人修宗门好的不知道多少倍。”


    “那两人长得真好看,不知道成亲没有。”


    “没成亲,难道你还想将人抢了,天衍宗可是出了名的护短,到时候你被他们剥皮拆骨,就是祁王他们都拦不下来。”


    “我……我就是说说,你看到好看的皮囊不嚷嚷两句。”


    ……


    “你们再说一句!”祁南恶狠狠地回头。


    众人先是一静。


    然后迅速作鸟兽散。


    只不过虽然散开了,还是在附近溜达,眼睛时不时瞅着这里。


    祁南驱散围观者后,没好气地扭头道:“温沉月,你捣什么乱!我教训妖皇城的妖,与你何干!”


    “它兢兢业业为你们妖皇城守门,风吹日晒,寒风酷暑,不曾有一日懈怠,还要给你们清理乱闯的妖怪,我这个人都看不下去了,你身为妖界的王族,它为你们辛辛苦苦干活,你们不溺爱就算了,居然还要打它!”温沉月面露鄙夷,重哼一声,“你当个堂堂正正的妖吧!”


    “……”祁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大手攥地咯吱咯吱响。


    他看温沉月就是故意要气死他。


    偏偏那边的藤妖很是触动,藤蔓随着温沉月说话的声音不断摇摆,激动地用藤蔓不停地抽地,发出“咻咻”的破空声,好似藤蔓在不停的嗯嗯赞同。


    祁南:……


    温沉月继续谴责,“你看将孩子逼成什么样了!”


    看藤妖如此活泼的反应,她有些好奇对方是什么妖,看举动年岁不大,居然能撑起百丈的城墙,肯定来历非凡。


    祁南原以为回到妖皇城,他就能彻底抖起来,谁知道还没有入城,守城墙的藤妖就“叛变”了。


    那边藤妖此时与温沉月那是一见如故,热情地推过来一个竹篓,竹篓中的红藤果堆得冒尖尖。


    周围的妖怪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


    他们都不曾知道阴月藤这般大方。


    这阴月藤出于雁山长老一脉,乃是上古神木,生长缓慢,只在月阴之时才会快速生长,倒不是说平时生长停滞,只不过生长极为缓慢,比如阴月之时,它一天能长一丈,平日一年长不了一丈,擅长防御,听闻最强时,所筑城墙能有上万丈,将一界都能护住,目前以它百丈的高度,还年轻的很。


    阴月藤所产的红藤果百年一熟,服食者能助妖怪觉醒本命神通,而且是绝佳疗伤圣品,白骨生肌,断肢重生,延年益寿……


    不过平时这家伙很是吝啬,将红藤果藏得严实,等闲妖怪拿不到。


    可是刚刚那个人族小孩不过是给了一捧灵石,说了几句好话,就得到对方一竹篓的红藤果。


    众妖怪懊恼地捶胸顿足,恨不得以头抢地,他们从不知道藤妖这般好哄。


    不止他们,就连祁南也是纳闷,莫说他,他与阴月藤不对付,就是妖皇城最受欢迎的小叔也不曾得到阴月藤如此馈赠,最多也就给个七八个,即使是雁山长老出面,也达不到温沉月这种程度,顶多也就小半竹篓。


    难不成阴月藤看上温沉月了!


    祁忘客神情也有些怪异,他也搞不懂为何阴月藤对温沉月这般热情,温沉月第一次来到妖皇城,他也未曾介绍过它的身份,就算有天衍宗的缘故,但是阴月藤对江流、明秋盈他们并不特殊。


    温沉月虽然觉得面前的红藤果应该很好吃,但是看周围人的表情,这东西应该很珍贵。


    她想了想,拿出储物袋,灵石、灵植还有丹瓶堆了一地,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的灵石闪着绚丽的光,满满一大堆,仿佛小山一般,她小手一挥,“这是我的回礼。”


    阴月藤织出一个大网,将地上的灵石、灵植、丹瓶全部收拢过去,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球,渐渐隐没在藤墙里。


    祁南噘嘴:“吃里扒外!”


    话音刚落,就被一条藤蔓毫不客气地拍了脑袋。


    “你!”祁南好不容易降下的火气蹭的一下又起来,“别以为有雁山长老护着,我不敢收拾你!”


    阴月藤则是晃着藤蔓,大有再来一次的打算。


    温沉月在一旁贴心解释,“它说,你若是敢告状,它就再抽你!”


    阴月藤欢喜地将枝丫抽的“咻咻”作响,顺便这次不忘撒花做装扮。


    祁南:……


    再闹腾,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动手拆。


    “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我等进城吧。”祁忘客察觉祁南快要抑制不住脾气,上前扯住他的胳膊。


    虽然阴月藤孩子气些,但是它的实力可不可小觑,就连他对上,也是要挨揍的。


    侄儿的狠话注定要落空,信不信没等他拆了阴月藤,阴月藤先将他的毛给拔光。


    阴月藤见状,也就不再闹腾,临走前,又送了温沉月一簇红花,然后就将藤蔓隐入藤墙,时不时如同捉蚊子一般,将意图靠近攀爬的小妖抽下去,其他时候就是一副老僧入定的状态,完全没有刚才的活泼。


    而温沉月自从入城开始,也获得新的称号——那


    个将阴月藤迷得五迷三道的小人修。


    温沉月后来听说后,沉默了一会儿,心说,幸亏他们不知道妲己。


    ……


    祁南回到妖皇城的次日,就有些后悔了,后悔没让赵晨他们过来,这样他也能有样学样,让赵晨感受一番被群殴的“乐趣”


    次日下午,祁忘客带着温沉月、明秋盈、江流他们前去雁山长老的洞府。


    去的路上,明秋盈给温沉月、江流二人介绍了一番雁山长老,听闻雁山长老乃是上古神木,是妖族现存年级最长的妖精,已经数万岁,平时在妖界深居简出,经常百年都不曾外出一次。


    温沉月听得认真。


    倒是符合她的刻板印象,草木幻化的妖精就是寿命长。


    雁山长老的洞府位于一片古木之中,在小妖的带领下,众人来到洞府门口。


    小妖指着上方:“老祖在那里!”


    温沉月抬头,就见高约四五长的古藤之上,站着一个人,对方白发如雪,发丝半束,插着一截灰色木簪,头发长及到膝,眉目慈善平和,没有寻常大妖的戾气与压迫,反而带着几分仙门道家的缥缈之气。


    若不是小妖亲自指认,温沉月真会将他认错成某些仙宗的长老。


    雁山长老看到他们,身形微动,眨眼间,人便落在了众人面前。


    温沉月这才注意到他还拿着一柄古藤老杖,杖头悬着一枚金铃,绑着红丝带,金铃随风摇晃却无铃声,丝带好似活着一般,绕着金铃上下飞舞。


    “诸位,有礼了!”雁山长老声音低沉温和,唇角噙笑,让人如沐春风。


    温沉月眼睛放在他的脸上。


    这雁山长老听着很老,但是见到真人,看脸的话,一点也不老,反而相貌俊美秀气,眼角没有一点细纹,宗主若是看到,肯定很眼馋。


    让温沉月猜对了,曲鸿澜对雁山长老的驻颜术确实感兴趣。


    虽然雁山长老本人已经解释上百年,说自己不会驻颜术,奈何曲鸿澜还是坚持不懈。


    “雁山长老!”众人回礼。


    雁山长老请众人入洞府,小妖送完茶点蔬果后,雁山长老吩咐他们退下,看向明秋盈,“天衍宗的诸位长老近来可好?”


    明秋盈:“宗主他们很好,宗主自从突破以后,神采飞扬,处理宗门事务也不拖延了,让宗内一众长老颇为欣慰。”


    江永思:“来之前,宗主给长老准备了不少东西,他说长老已经一百二十年没有出门了,该是时候见见玄灵界的新景色,天天在洞府窝着,容易变老。”


    “哈哈,是他说的话,不过老夫已经五万余岁,够老了。”雁山长老忍俊不禁,“正好,你此次回去,将我给他准备的突破贺礼送回去,他期待许久的补天芝。”


    补天芝是他本体灵木的伴生物,成长没有规律,能延寿疗伤,是炼制许多上品丹药所需之物,玄灵界只有他这里有,莫说外面,就是妖族也是用一株少一株,不曾有过剩余。


    “多谢!”江永思拱手感谢。


    雁山长老微微颔首,接着目光落到温沉月身上,招手示意她来到自己面前。


    “雁山长老?”温沉月从椅子上跳下来,乖乖来到他跟前,目露好奇。


    “你就是沉月吧!”雁山长老琥珀色的瞳孔深邃如潭,却温润包容,让人舒心。


    温沉月点头,她这样子想必很难认错。


    明秋盈等人也不奇怪,沉月成长与寻常孩童不一样,雁山长老见多识广,又是妖族大修,与天衍宗有旧,肯定也询问过他。


    雁山长老摊开手,温声道:“将手放上来!”


    “哦。”温沉月将小手盖在他的掌心。


    温温凉凉的,感觉很舒服。


    “闭眼!”雁山长老继续道。


    温沉月下意识看了看旁边的明秋盈。


    “没事!”明秋盈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温沉月老实闭眼,心头想着雁山长老要干什么时,原先漆黑的视野一下子变得明亮。


    眼前是一片无暇之境,白云如絮,脚下湖水碧蓝如镜,无边无际的湖面,无边无垠的天空,若不是下方湖面涟漪不断,看着湖中倒映的蓝天,一时还真分不清谁是天,谁是地。


    而她与雁山长老相隔半丈站在湖面上,双方大眼瞪小眼,一片安静。


    雁山长老耐心等她开口询问。


    后来发现,温苒卿生的这个女儿耐心比他想象的要好。


    “小家伙,你不奇怪吗?”他无奈一笑。


    温沉月偏头疑惑:“奇怪什么,你又不会害我!”


    “……”雁山长老微怔,转身缓步行走,藤杖随着他的步伐,在湖面开出淡粉的花,一簇一簇的,特别漂亮。


    温沉月小心绕开,嗅着淡雅的花香,心中猜测雁山长老的原型是什么样子,有多高,都五万多岁了,又是上古大妖,会不会比他们天衍宗还大。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前面的雁山长老发出了声音,“你识海中的地开荒了多少?有树吗?”


    “没多少,还是那一亩三……”温沉月话说到一半,反应过来,立马捂住嘴巴,诧异地看着他。


    雁山长老停住转身,冲着她狡黠一笑,“你捂住嘴也不行,老夫已经套出来了。”


    温沉月:……


    长老,你世外高人的画风崩了!太让人失望了,你多大,她多大,你多高,她多高,欺负小孩,要天打雷劈的。


    “你想说什么?”雁山长老见她眼珠子不停转动,有些好奇。


    温沉月松开手,噘着嘴道:“欺负小孩,要遭雷劈!”


    “雷劫啊!”雁山长老目露怀念,“我已经两万年不曾经历过雷劫了!”


    “……”温沉月说不出话来了,面对一个超长待机的老家伙,她现在的年纪连对方零头的零头都赶不上。


    雁山长老手中的藤杖撞了撞湖面,就见湖面开始涌动,掀起浪花。


    看着越来越高的浪花,温沉月下意识后退,担心被浇一头水,就在她担心脚边的湖面会不会塌陷时,浪花一下子跳高,仿若一条鲸鱼,擦着湖面往远处游去,而它身后掀起的水花则是变成了葱郁的藤蔓以及芳草,远处碧蓝的湖水开始转变成翠绿的野地,随着浪花越游越远,更远处更是山峦起伏,青翠欲滴,远远看去,好似水墨长卷。


    温沉月不解地看着他。


    雁山长老:“此乃老夫的幻境,在此幻境中,我就是这里的主宰,能创造各种东西,无论死物、活物。”


    温沉月点头表示理解,我的世界我做主,可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不过据她所知,也不是所有人都对幻境有如此大的建设力,寻常修行者别说创造这些,就是拉别人入自己的幻境都难,更不用说创造各种东西了,这需要极强的灵识。


    看出她的疑惑,雁山长老勾唇浅笑,“不过这些终归到底都是虚的,而你识海中拥有的地可以创造出真实的东西,甚至可以是一个灵界!”


    温沉月闻言,瘪瘪嘴,“你干脆说我未来能修炼成女娲算了!或者神龙!”


    雁山长老疑惑,“你想变成龙?”


    古有圣人造人的传说,小家伙前半句他懂,后半句又是为何?


    温沉月四十五度角仰头叹息,“说来,我也不骗您,长老,其实我上辈子是龙的传人!”


    雁山长老:……


    ……


    不同于幻境中的热闹,此时在明秋盈等人眼中,温沉月安静闭目,看着似乎在接受雁山长老的探查,周身灵力也并无变化。


    江流扯了扯江永思的袖子,声音压得极低,“爹爹,一会儿我也要这样吗?”


    江永思嘴角为抽,大手摸了摸他的头,嘴型示意他“安静”。


    江流见状,默默坐好。


    第36章 第36章多了,会出事!


    幻境中,雁山长老示意温沉月伸出手,之间轻轻点在她的小指上,一缕金光自接触处荡开,金光化作万缕极细的光丝,无数光丝旋转缠绕,最后映出万千星河缩影,映射在温沉月晶亮的眼睛中。


    温沉月用另外一只手小心戳了戳,光丝凑到她的指尖亲了亲,然后再次旋转缠绕,指尖出现了一颗闪着幽蓝光芒的圆球,不是明亮的宝石,也不是圆润的宝珠,而是一个星球的投影。


    雁山长老诧异地看着她。


    小家伙如此年纪,居然能映射一个完整的世界,这消耗的不止是灵识,对神魂的要求也很高。


    温苒卿说过,这孩子从胎里就伤了灵魄,所以才会用五


    色壤温养,五色壤虽然能维持灵魄不散,可从未听说能在短时间提升神魂灵魄。


    温沉月看着熟悉的小蓝球笑了笑,在她记忆深处,能唤作世界的,除了华夏,就是蓝星了。


    雁山长老惊叹道:“小家伙,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吓人,不过看你如今这模样,瑶光将来可以省心些。”


    温沉月目露不解。


    呃……可不可以解释清楚一些,为什么她弄出这个后,雁山长老就觉得她“吓人”。


    “雁山长老,此物不是我凭空创造,它本来就在那里,我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没多大能耐!”她不好解释上辈子的事情,但是也不能打肿脸充胖子,她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目前她虽然修为方面没什么阻碍,奈何阻碍全部在她生长上了,她不想走“天山童姥”路线。


    雁山长老则是十分淡定,“即使不是你凭空创造的,也是你的机缘,不必害怕!”


    温沉月收拢手指,指尖的小蓝球消失,她仰头看着面前的智者,“长老,你活了五万年,我想知道,你见过和我一样长不大的人吗……嗯,其实我是想问,我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我……我怕到了元婴期,旁人都二三十岁的样子,我到时候十七八还好,若是七八岁……”


    她嘴一瘪,脚一跺,嫩声嫩气道:“我……我就不活了!”


    雁山长老:……


    他垂眸看着还不到他腰部的小家伙,小小的胳膊,短短的腿,大大的眼睛……和族中那些活泼娇弱的小崽子没什么区别,心头油然而生一股无奈与溺爱,微微绷直嘴角,担心自己笑出来,小家伙会炸毛。


    “对于此事,老夫不能保证。”雁山长老叹气,他想了想,俯身直接将温沉月抱了起来。


    温沉月撇头看了看自己与地面的高度,默默调整了坐姿。


    雁山长老顺着她的动作,让其稳稳地坐在自己的臂弯中,“不过,你生长如此缓慢,主要是五色壤的缘故,它现今与你已经绑定一起……用你们人界的话来说,就是与你同甘共苦,荣辱与共。”


    “……”温沉月没听懂,她一头雾水,“所以,这个东西是我的战友?”


    可是现在对方莫说与她“同甘共苦”了,她只看到拖后腿。


    雁山长老:“未来会是你的助力,现在可能会拖累你一些,它的成长需要你供养,还好你修炼快速,否则以它的贪婪,按照寻常修士,你现在可能还是个婴儿。”


    五色壤乃上古神物,能补天造地,孕育万物,修复伤势,但是会不断吞噬主人的灵力与神识,普通修士根本无法供养。


    只能说,现今的结果,算是洛白衣的幸运,误打误撞,若是温苒卿的孩子弱一些,可能压根活不到现在。


    温沉月嘴角微抽,不由得吐槽道:“您还不如说我现在还在娘亲肚子里算了。”


    合着她现在长这么大,还要感谢对方手下留情了。


    若真是这样,她还不如当个哪吒算了。


    雁山长老闻言,大手拍了拍她的软背,温声哄道:“莫气,莫气!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你现今只是筑基,距离元婴还有不小的距离。”


    温沉月小手托腮,皱着脸,“以前没修炼前,我根据师兄、师姐他们的经验,觉得自己应该有很长时间,可是现在不确定了。”


    如果天道想整她,说不定给她来个三年金丹,五年元婴,到时候她哭都不知道朝哪个方位。


    “……此话也有些道理。”雁山长老愣了一下,思索片刻,觉得小家伙的担忧不无道理。


    不过没等他宽慰,就见小家伙已经自顾自将自己给哄好了。


    温沉月眸光发亮,小手捶了一下掌心,“不过,我觉得天道应该不会这么做,我应该会平稳长大!”


    雁山长老诧异:“这又怎么说?”


    温沉月闻言,坐直了身子,轻咳一声,“长老,我修了无情道,如果我不长大,无情道还怎么应劫,这不是白修了吗?天道能让我这么轻松?”


    说来,她小时候跟娘亲修无情道,真是明智之举,情劫与事业总能成一个。


    “无情道?”雁山长老上下打量她。


    小家伙嘴上说的愁苦,可是面上却不见烦恼,举止还带着稚气,在不长大的前提下,情劫确实难,毕竟要想压制、损害修为,可是有千万法子,但是提升修为的路子很少,这样一想,确实前路坦荡。


    不愧是温苒卿的女儿,有这般心性,即使现今这般状态,他也能断定,此女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温沉月点头,“长老,其实无情道也不差,你刚才说自己两万年没经历雷劫了,要不要修个无情道试试?”


    雁山长老失笑摇头:“我是妖族,不走你们人族道修的路子,不过让你尽快长大的法子,我倒是有一个。”


    “什么!”温沉月面色一喜,期待地望着他,“雁山长老果然见多识广!”


    雁山长老抱着她走到一旁的草地上,将其放下,一挥衣袖,原先平坦的草地中窜出来一截藤蔓,藤蔓在空中扭捏了两三下,然后游到温沉月跟前,小心翼翼地触碰她的手指。


    温沉月觉得这截藤蔓有些熟悉,仔细辨认,发现虽然与城外遇到的藤妖品种相似,但是还是有所不同。


    雁山长老:“这是我族留下的一株树苗,同为桑华木,生长与你一样缓慢,老夫温养了万年,个头才这般大,将它送入你识海荒地中,有助于五色壤的成长。”


    温沉月看着面前热情的小藤,面色有些为难:“雁山长老,真的能行吗?我之前也想种东西,可是除了极少的一些灵植,其他都死了,你就不怕……”


    “这你不必担忧,老夫既然给你,就能保证它存活,阴月藤不是给了你许多红藤果,这果子很好吃,你多吃些,以后我让它每年多给你送些,这样也有助于你的成长。”雁山长老掌心出现一枚鲜艳欲滴的红藤果,递到她面前。


    温沉月接过去,张嘴咬了一口气,满口的甜香,比她吃过的许多灵果都好吃,等嚼咽一半,她忽而反应过来,这是幻境,按理说怎么会有实物。


    似乎看出她的疑惑,雁山长老:“此乃我族神通,也就只能从储物袋中拿些东西。”


    温沉月轻声“哦”了一下,看着手中的红藤果,加快了进食速度。


    ……


    洞府之内,明秋盈等人等了一刻钟,雁山长老终于结束。


    温沉月睁开眼诧异地看了四周,“回来了?”


    江流疑惑:“小师叔,什么回来了?”


    温沉月看了看雁山长老,见他一脸和善的笑意,轻声道:“刚刚雁山长老带我入幻境,里面好多东西。”


    其他人闻言,也不奇怪,此乃修士的寻常手段。


    雁山长老拿出一个古朴的储物袋递给她,“这些你收着,算是小友的报酬。”


    “不用,不用。”温沉月明白雁山长老是为了那株桑华木树苗,人家现在要去自己的荒地上开垦,现在若是还要家长的报酬,就是花钱打工,这也太剥削人……妖了,就是资本家来了都要落泪。


    雁山长老:“小家伙不用客气,你若是不收,老夫就不理天衍宗了。”


    “……”温沉月抬头看着面前看着和善睿智的大佬,眼皮微跳。


    果然大佬有时候比孩子还要任性。


    雁山长老如此痛快的说出这话,让她怀疑是不是天衍宗的某个人惹烦了他,趁机威胁,若是自己不要,顺势就生气。


    明秋盈:……


    江永思:……


    “……呃,那不行。”温沉月立马将储物袋拿了过来,叹了一口气,“雁山长老,你都是大大大……大前


    辈了,活了五万年的玄灵界老祖宗,做人……做妖遇到自己不喜欢的事,要学会拒绝,适当的拒绝对双方都好。”


    “是吗?”雁山长老蹙眉沉思,片刻后,他眉梢舒展,看向明秋盈。


    明秋盈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雁山长老薄唇微勾:“回去告诉曲鸿澜,他再拿驻颜的事情烦我,老夫就与他绝交。”


    “……晚辈知晓了。”明秋盈唇角微抽,额角一头黑线。


    温沉月立马闭上了嘴,合着惹了雁山长老的是宗主。


    明秋盈见状,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一副回去看好戏的模样。


    “……”温沉月顿时苦着脸,拱手祈求她回去口下留情。


    ……


    紧接着,雁山长老掠过江永思,将目光放到江流身上,微微一笑,欣慰道:“这孩子倒是养的壮实!江永思,你将他养的很好!”


    江永思有些不好意思:“多谢长老的夸赞!”


    雁山长老从身上解下一枚叶子模样的青色古玉,送到江永思面前,“这东西你收着,以后会有用处。”


    江流捏住古玉,周身暖烘烘的,抬头灿笑,“多谢雁山长老!”


    等到招待完客人,雁山长老就开始算账,他温和地看向祁南:“老夫听说,咱们小祁王在天衍宗被欺负了,还是被一群不到筑基的孩童,着实伤了妖族的颜面,小祁王要不要从妖族选百八十个高手将天衍宗拆了?”


    祁南:……


    江流张大嘴巴,眼神询问他:大哥,你们妖族这么宠孩子吗?怪不得你脾气那么爆!


    明秋盈、江永思则是面色淡定,就算这话是妖皇说的,也没什么可怕,即使有百八十个妖怪上门,也拆不了天衍宗。


    温沉月眼珠子微转,举手抗议:“雁山长老,我们天衍宗冤枉啊,祁南他在天衍宗可嚣张了,将我们一众打的那是落花流水,凌霄峰那是尸横遍野,我们出来时,好多弟子还被罚在凌霄峰上思过,每天都冻成雪人了。”


    祁南瞪眼:“温沉月,你讲些道理,明明是他们偷袭我,实力不济,我也是受害者。”


    “难道不是因为你的嘴巴太伤人,赵晨他是反击,只不过使些手段而已。”温沉月不以为然,“若不是有宗主、师姐他们劝着,我与你见面的第一日,就想将你揍了。”


    “温沉月!”祁南眯起眼睛,全身怒火翻涌,“要不是你现在这样子,我也早就报仇了!”


    温沉月嘴角一撇,眸光微斜,讥诮道:“了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七岁的小孔雀殴打四岁女童反被揍,咱们十三岁的小祁王一定要找回面子。”


    即使这里是妖皇城,她也不会客情,祁南敢动手,她会将他收拾的连他娘都不是认识。


    祁南一双丹凤眼阴沉沉看着她,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看得出被气的不轻。


    见两人有剑拔弩张的气势,祁忘客无奈出声调和:“祁南,莫要欺负沉月!”


    之前信誓旦旦说他与温沉月是青梅竹马,现在看来,但凡温沉月不傻,都不会承认。


    祁南俊秀的脸上满是冰霜,声音冷冷:“我哪敢欺负她,长老都站在她那边,进城的时候连阴月藤都迷惑了,让她再在妖皇城待下去,恐怕所有的妖族都被她拉拢!”


    温沉月同样冷笑,“你放心,你绝对安全,我不会自讨苦吃。”


    祁南炸了:“我有什么不好!”


    温沉月抱臂斜睨,语气似笑非笑:“你除了一张脸能看,还有什么让人惦记的……呃,以我现在的样子,你觉得好颜色对我有用吗?”


    她掷地有声道:“你连**都没有价值!有什么可夸的!”


    “!”祁南脑袋快气炸了。


    他好想打她。


    但是一则担心打不过,二则担心出手被其他人收拾!


    啊!真是气死他了!


    众人看着祁南被气的快要冒烟的情形,默默绷直嘴角,防止自己笑出声。


    温沉月见他气的眼睛都红了,贴心道:“你要和我打架吗?”


    “……”祁南看了看跟旁边的江流。


    他这段时间从江流那里套了温沉月好多消息,对她的实力有了七七八八的了解。


    他好想打她。


    但是又怕打不过……


    若是在妖皇城打输了,在外人眼里,他堂堂小祁王连个小人修都打不过,以后还怎么在妖族混。


    他深呼吸,咬了咬牙,将心底的那股怒火压下去,冷嗤道:“你是妖族的客人,不能动手!”


    温沉月:……


    祁忘客目露欣慰,孩子多少懂事了一些。


    雁山长老则是唇角微勾,“没想到祁南此番出去历练,有如此成效,孩子还是要多出去走走,才知道天外有天。”


    “长老说的对!”祁忘客同样赞成。


    ……


    临近傍晚,雁山长老将江永思留了下来,明秋盈带着温沉月、江流离开洞府。


    江流则是一步三回头,有些担心:“明师叔,爹爹他这次会他突破吗?”


    “不知道!”明秋盈也不敢打保证,“不过雁山长老见多识广,有他指导,相信你爹会有很多助益。”


    江流瘪了瘪嘴,见温沉月走在前面,三步化作两步,长腿一迈,一下子超过温沉月,低头眼巴巴地看着他,“小师叔,你觉得呢!”


    之前在洞府,雁山长老与小师叔交流很多,对方什么实力,小师叔一定清楚。


    温沉月偏头无奈看着他,尤其对方挺拔如竹的身材,无奈望天。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她与“大”师侄就不能匀一下吗?


    江流不解:“小师叔?”


    温沉月白了他一眼,“你要对三师兄有信心!”


    “也就是说爹爹这次一定能突破了。”江流满脸惊喜,恨不得跳起来。


    温沉月:……


    她没这样保证。


    ……


    也许是妖皇城比较旺江永思,接受雁山长老的指点后的半个月,江永思在兽荒洲突破,成为出窍修士,就连观摩突破的江流也到了筑基。


    至此,此次来妖皇城的一半目的已经达成。


    关于她的灵兽蛋,雁山长老已经允诺,让其在玄月寒髓池温养一日,若是还没有变化,只能说是时候未到。


    祁忘客面色纠结,温声道:“长老,一日是不是多了。”


    雁山长老秀气的眉峰微微隆起,“是的,一日够了,多了,会出事!”


    祁忘客:……


    ……


    玄月寒髓池是妖族圣池,以妖族精血为引,吸收日月精华而成,池水如银,可助妖族洗经伐髓,不过此池看似美丽,却不是等闲妖族能使用的,若是支撑不住洗髓时的狂暴淬炼之力,反而事与愿违。


    等温沉月了解了玄月寒髓池的奇特之处后,有些呆滞,拿出金疙瘩,有些踌躇,“它能行吗?”


    祁忘客则是笑了笑,“不用担心,此池原本就是上古神兽用于温养孵化幼崽的地方,只不过上古之战结束后,妖族血脉强大的妖怪出生太少,此池才用给一些妖怪洗经伐髓。”


    温沉月闻言,看向旁边一脸高傲的祁南:“你小时候是不是也待过?里面是凉的还是热的?它叫寒髓池,莫不是很凉?”


    “……还行吧。”祁南愣了一下,敷衍道:“不凉不热,挺舒服的。”


    祁忘客:……


    寒髓池哪有凉热,乃是灵气、精血、煞气交融而成,能根据灵兽蛋所需而变换。


    温沉月拍了拍胸脯,“那我就放心了。”


    不用担心金疙瘩被冻成冰疙瘩了。


    ……


    夜晚,月色如纱,温沉月在祁忘客的带领下来到玄月寒髓池,明秋盈随行。


    来之前,温沉月以为所谓的寒髓池顶多是一亩见方的大池子,到了地方,才发现原来是个波澜壮阔的湖,足有百亩的面积。


    河岸用青色的玉石堆砌,岸边种满了月华木与凌霜树,月华木银色的枝叶凌霜树上银白的霜花融汇在一起,时不时闪着淡淡的荧光,奢华梦幻,仿若无数星辰汇聚在此。


    湖面则是静谧平和,仿若凝固的镜面,清晰地倒映着夜空中洁白的圆月与明亮的星辰。


    到了岸边,温沉月才知道原来寒髓池的池水是银色的,湖水轻轻一扬,如白绸一般。


    祁忘客示意温沉月将金疙瘩放进去。


    温沉月看着宽阔的湖面,又看了看手中的金蛋,有些不放心,“祁叔,


    就直接将它抛进去吗?不用网兜着吗?出事了怎么办?”


    这么宽的湖,如果沉到湖底,出事了不好捞。


    祁南冷嘲:“温沉月,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修士,怎么跟当了娘似的,婆婆妈妈的。”


    “……”温沉月额角青筋直跳,将手中的金疙瘩往湖里一抛,然后提起裙摆,毫不客气地往祁南杀过去。


    “砰!”


    一个美丽的抛物线,金疙瘩落入湖水中,溅起一个小小的水花。


    众人:……


    小孩子的脾气就是如此多变吗?


    “!”祁南见她冲过来,转身就跑。


    ……


    金疙瘩要在寒髓池泡一天,原先温沉月打算先回去,可是祁忘客有些不放心,大家就一起守着了。


    等候的时候,她也才知道为什么对方担心,寒髓池不能多泡,即使当年妖皇也才泡了一日,祁南小时候泡了十一个时辰……其他大部分也就两三个时辰,


    祁南神情复杂地看着湖面中不断沉浮的金色灵兽蛋。


    这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无名蛋居然能泡一日,都赶上他爹的天赋了,温沉月有了如此助力,他以后不就永远也赢不了她。


    想到此,他意味不明地瞅了瞅身边的小脑袋,大手有些蠢蠢欲动,要不然趁她现在还不强时,先先手为强赢一场。


    温沉月感受到莫名的视线,扭头看他,“你干嘛?”


    祁南别头冷哼:“……看你太矮!”


    温沉月:……


    ……


    次日夜晚,月亮才爬上树梢,用完晚膳的温沉月来到寒髓池旁,望着仍然浮在湖面的金疙瘩,看了看天色,似乎还差一个时辰就满一日了。


    她在玉阶湖畔坐下,双手托腮,看着浅白的湖水如纱般荡漾,拍打着玉阶,缓缓流动,荡开一串串波纹,真是漂亮。


    “!”温沉月感慨完,觉得有些不对劲,揉了揉眼睛仔细看着脚边的湖水。


    ……她怎么感觉今日的湖水颜色变化大了,昨日浓的好似水银一般,今日感觉像是兑了太多水的牛奶,


    她看了看夜空,昨日是圆月,今日的月亮就瘦了一半,难道寒髓池湖水的颜色随月亮变化。


    很快,祁忘客就打破了她的侥幸。


    祁忘客听说湖水颜色变淡后,起先还不信,亲眼看到后,脸色凝重的好似死了爹一般。


    温沉月:……


    完了!她不知道要掏多少天材地宝才能补上这次的窟窿。


    昨日还是满湖的银辉,今日就变成一池半透明湖水,昨日她在岸边还看不到湖面下的玉阶,现如今,她能清晰看到水面三四个玉阶。


    她看了看身边摇摇欲坠的祁忘客,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见远处的金疙瘩还在湖水中遨游,连忙施展术法,将金疙瘩捞了出来,擦了擦额头的虚汗,时间也差不多了,不用卡的那么死。


    祁忘客眼神微滞,脑海中想起雁山长老的话。


    合着长老所说的“会出事”,不是指蛋,而是指玄月寒髓池。


    第37章 第37章原来你心里这么对待我的……


    此时,寒髓池畔微风拂醉,清冷的月辉洒在湖面上,铺开碎银般的粼粼波光,岸边的月华木随风招摇,偶尔有花瓣掉落,宛如蝴蝶翩迁飞舞,好似世外仙境……若是再有一些白鹭、仙鹤在里面,那就更加名副其实了。


    温沉月抱着金疙瘩,看着湖面,脑袋已经放空胡思乱想。


    目前来看,金疙瘩应该闯了很大的祸。


    而这个祸,她这个主人要背啊!


    祁忘客站在湖畔,静默无言,看似面无表情,温沉月觉得他已经“走”了好一会儿。


    明秋盈面色尴尬,愧疚道:“祁道友,此番后果,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一定会赔偿妖族的损失!”


    祁忘客没应她,而是垂眸俯视坐在脚边的温沉月,见她抱着金疙瘩坐在湖畔玉阶上,他眼皮一跳,俯身将温沉月拎了上来,担心小家伙一个打滑,灵兽蛋往湖里再游两圈,剩下这点家底也留不住。


    “……”温沉月乖乖地站在他腿边,乖巧的望着他,“祁叔,你放心,我一定会负责的。”


    说完差点咬到舌头,总觉得怪怪的。


    她偏头又望了望已经恢复平静的祁忘客,余光瞥到明秋盈,忽然反应过来。


    自己刚才那话,听着怎么这么像渣男占了便宜后的说辞。


    “……”温沉月连忙摇了摇头,她可不是“渣男”,也绝对不做这种事。


    自己犯的错,就是上天入海,也要补救。


    旁边同样懵逼了好一会儿的祁南听到这话,深吸一口气,猛地睁开眼睛,指尖几欲将掌心掐烂,“负责!温沉月,你拿什么负责!你可知这寒髓池乃是我妖族的至宝,关乎妖族的未来,现如今这幅样子,岂是你一句负责能担得起的?”


    “……”温沉月眉心微蹙,欲言又止。


    她知道……


    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她没办法将时间回溯,也没办法再弄出一个寒髓池。


    “好了!莫要再说了,此乃……雁山长老做的决定,不关沉月的事。”祁忘客忍住心里的苦涩,温声道:“说不定过几日就恢复了。”


    祁南则是阴恻恻地看着温沉月怀里的金疙瘩,咬牙切齿道:“我有一个主意,既然是它将寒髓池大半的池水给吃了,不如让它磨碎撒如湖水中,说不定寒髓池的效果比之前更好。”


    温沉月:……


    而她怀里往日较为活泼,一言不合就揍祁南的金疙瘩此时也是装死的状态。


    祁忘客揉了揉眉心,俊美的脸上越发无奈,“祁南,你别吓到温月了。”


    能吞下一大半寒髓池的灵兽蛋,对方是什么来头,已经不敢想了。


    他更不敢想,若是将这个蛋在玄月寒髓池放两三日,整个寒髓池怕是会消失。


    长老啊!长老啊!您为何下了如此命令!


    ……


    雁山长老听说玄月寒髓池的颜色浅了许多,淡定地来到现场,望着薄雾弥漫的湖面,感慨道:“这里景色不错!”


    众人:……


    长老啊!现在不是欣赏景色的时候!


    其中一位须发皆白的大妖,脸上的褶子快挤到一块了,声音沙哑中带着几分期许,“老祖,这寒髓池还能恢复原貌吗?”


    雁山长老摇头:“无法。”


    此话一出,众人失魂落魄。


    明秋盈见状,想将身边的温沉月藏到身后,防止她被这群人吓到。


    温沉月不动,小手握住她的柔夷,轻轻晃了晃,示意她莫要担心。


    祸虽然是金疙瘩闯的,但是她身为它主人,不能将责任甩给师姐他们。


    明秋盈无奈。


    小家伙可以任性、装糊涂的时候,反而通透聪明的紧。


    寒髓池的损失已经造成,且无法修复,众大妖眼神犀利地将温沉月上下扫了两三遍。


    听闻,面前这个小人修外貌上看着四五岁大,实际年龄已然十岁,生长虽然缓慢,但是天资聪颖,修为迅速,七岁筑基,不说在天衍宗,即使在玄灵界,也是十分罕见。


    而且,她娘是温苒卿,当世大乘剑修,天衍宗第一人。


    她爹是洛白衣,那小子的性子……


    与他曾经打过交道的大妖们一想到那人,顿时沉默了。


    自从温苒卿与洛白衣分开后,他就变了性子,堪比千年寒冰。


    可是……


    刚刚明秋盈告诉他们,将他们玄月寒髓池快要榨干的灵兽蛋就是洛白衣给的。


    不愧是洛白衣,不愧是他的女儿,早知如此,就不应该让温沉月进城。


    他们真是纳闷了,他们的玄月寒髓池存在许久,即使上古的龙蛋凤卵在里面,也没有如此夸张过  。


    还好只允许它泡一天,若是再晚个半天,怕是只剩一池透明的清水了,到时候他们妖族改行养鱼吧。


    所以,即使面前的温沉月,看着小小软软的,众位大妖也不敢轻视懈怠。


    要知道,在人界有一句话,青出于蓝胜于蓝,现如今看来,此话没错。


    洛白衣,恐怖如斯,他们妖族与他没完!


    ……


    “阿嚏!”


    洛白衣猛地打了一个喷嚏,身子踉跄了两步,扶着身边的青石站稳了。


    “肯定是卿卿在担心我!”他摸了摸鼻子。


    倚着青石靠坐的宁宴猛地咳出一口血,嘲讽道:“我看你伤势也颇重,都开始做白日梦了!”


    洛白衣看了看一身血污,脸色苍白的宁宴,冷嗤一声,“你放心,等到你死了,我会给你收尸的。”


    “……”宁宴低头,水面漆黑如墨,平静无波,清晰地倒映着他染血的衣袍与苍白的面容。


    他仰头看了看青色的天穹,无云、无日、无月,除了泛着光的青色,没有一丝波动。


    而对面的洛白衣,情况比他没好到哪里去,对方被冥灵魔君的“六道轮回钉”所伤,胸口的窟窿越发大了,再不处置,被轮回钉吞噬心脏,永世难清,日夜遭受焚心之痛,而且他的左臂也断了,还有力气说他,谁给谁收尸还不一定。


    洛白衣见他一直看他,面露嫌弃,“你看我作甚,我就是一只手,收拾你也不在话下。”


    宁宴冷着脸,“被人偷袭踹下来的人没有资格说这些。”


    进入星陨秘境后,他、温苒卿、洛白衣三人都分开了,后来他与洛白衣在一处秘境裂缝相遇,虽然双方都看对方不顺眼,不过为了机缘,两人联手破阵,眼看要成功时,被以冥灵魔君为首的一众人偷袭。


    双方的斗法造成裂缝动荡,他先掉了下来,然后洛白衣也掉了下来,他清晰看到对方袍子上有一个黑脚印,就算没看到,也能猜到情况。


    洛白衣:……


    突然,他们发觉,脚下漆黑的湖水在无声翻涌,两人顿时警觉起来。


    紧接着水面裂开,一道道庞大的黑影爬了出来,黑影仿若蜥蜴,躯体犹如十余丈的船舶,一双猩红的竖瞳仿若磨盘,冷冰冰地瞅着他们二人。


    洛白衣瞳孔骤缩,宁宴眉心紧皱。


    此兽居然是出窍期,而且还不是一只。


    若是全盛时期,面前这些妖兽倒是不足为虑,只是现如今,两人都重伤在身,而且此地又限制真元。


    让他们头皮麻烦的是,爬上来的五只蜥蜴兽并不是全部,水面之下看着似乎还有四五只在窥视。


    “吼!”蜥蜴兽长啸,声浪引得虚空颤抖,无数浪花炸起,化成数万水刃向他们袭来。


    “够肥的!”洛白衣嗤笑,当即设下灵障,催动本命剑诀,剑光如雪,与黑色的水刃相击,白与黑相互绞杀。


    宁宴也催动本命灵剑,直冲蜥蜴兽的眼睛,目前尚不知道这些蜥蜴兽的命门,但是对于大多兽类,眼睛是弱点。


    剑光犹如银蛇,眼看着刺入了蜥蜴兽的眼睛,蜥蜴兽发出怒吼,下一秒,猩红的竖瞳发出刺眼的红光,直冲宁宴而来。


    宁宴连忙闪身躲避,谁知刚躲过一波,第二波更大的攻击就来了。其中一道直冲他的脑门,他只觉得时间停滞,万物似乎都停滞了,这道诡异红光好似暴风一般在他识海中横冲直撞,他努力施展心决稳定灵台,防止自己的神魄被伤害。


    而他被影响后,攻击就不受控制,如同失控的野马,在此空间横冲直撞,无数灵力化作的剑光如同下雨一般冲击各处。


    洛白衣悬在半空,又给自己加了一层护体灵罩,看着下方宁宴神识混沌中大杀四方。


    也许被他此时癫狂的周身气势所震慑,下方的蜥蜴兽们也被吓得有些退缩,围着宁宴时不时嘶吼,妄图用气势压倒对方,大有那种,打架赢不赢无所谓,气势不能输。


    洛白衣高喊:“宁宴,你清醒些……”


    下方宁宴一剑插入一只蜥蜴兽的前肢,黑血如雨般喷了出来,蜥蜴兽痛的浑身发颤,张嘴就去咬宁宴的头,然后脑袋被一道雷电重击,其他蜥蜴兽下意识仰头,看到半空中捏着符箓的洛白衣,竖瞳红光乍现,无数黑水凝成的利剑朝洛白衣冲过去,同时发出嘶吼,仿佛在怒喊——还有一个!


    “怎么这么蠢!”洛白衣身形微动,从半空中消失,下一刻,突然站到一只蜥蜴的头上,持剑劈砍它的嘴巴。


    既然眼睛不能动,脑壳也硬,那就先将咬人的东西给拆了。


    “吼——”


    这一剑将蜥蜴兽半个嘴筒子给削了下来,蜥蜴兽的嘴筒子落地时,甚至还嚣张地张合。


    失去嘴巴的蜥蜴兽发出怒吼,痛苦地在原地打转,巨大的尾巴甩出残影,横扫周围的一切,无数浪花化成的刀刃乱飞。


    而它失去的嘴筒子,早在落地的时候,就被嘴馋的同伴一口给吞了下去。


    宁宴那边,仍然是疯魔的阶段,察觉周围环境变得越发危险,下意识也加大了攻击,好几次招式都甩到洛白衣身上了。


    洛白衣凤眼微眯,趁着宁宴力竭的间隙,一把用套仙锁将人捆住,给他塞了一颗丹药,一边往蜥蜴兽堆里扔灵符,一边说话刺激对方,“宁宴,我看你实力不行,但是相貌不错,不如给我做女婿,将来小沉月杀夫证道时,也轻松些。”


    模模糊糊听到的宁宴:……


    洛白衣手中的青雪剑发出刺目寒芒,剑身颤动,剑芒幻化成百丈巨刃,毫不客气地往冲在前方的蜥蜴兽头上斩去。


    洛白衣薄唇微动,催动灵诀,剑芒又暴涨了十倍。


    冲天的黑血喷涌而出,蜥蜴兽痛吼着翻滚,颈脖鳞甲崩裂,腥臭的鲜血喷溅如雨,这一招终于斩杀了其中一只蜥蜴兽。


    洛白衣解决了一只,神清气爽,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身边神识逐渐清明的宁宴,将刚才未完的话说完,“省得你觊觎卿卿……”


    “……”宁宴咬着牙,虚弱骂道:“洛白衣,要不是你,我与苒卿本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此话一出,宁宴周身的套仙锁收紧,洛白衣毫不客气地将人踹倒:“那我先将你收拾了!”


    “洛白衣!”倒地的宁宴瞬间被黑色的兽血裹了一身,全身湿臭,脸色当即比兽血还黑。


    “醒了!”洛白衣面露失望,而后正色道:“不过我刚才说的话是真心实意,你要不考虑一下,我与卿卿也能安心。”


    他将套仙锁解开。


    “你想得美!”宁宴怒目而视,要不是情况不对,他恨不得咬人。


    而剩余的蜥蜴妖兽见同伴被杀了,将尸体抢食一空后,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然后再次冲击过来。


    洛白衣将宁宴踢到一旁,提剑迎了上去。


    蜥蜴妖兽们见他冲上来,竖瞳相互对视,剩余四只蜥蜴妖兽们当即仰天嘶吼,嘶吼声仿佛万雷炸裂,神魂犹如千针穿刺,声浪所过之处,黑浪翻涌。


    洛白衣、宁宴发现许多漆黑的影子从水面爬了上来,大大小小快将水面铺满了,看身形比先前上来的蜥蜴妖兽小一半。


    洛白衣:……


    这么多妖兽真是太看得起他了。


    他望着领头的几只蜥蜴妖兽,诚恳道:“反正你们吃自己人也能填饱肚子,我们就两个人,还不够塞牙缝的,不如你们先吃自己人,填个八九分饱,再用我们当点心。”


    宁宴一头黑线。


    高阶妖兽都有灵智,他们又不是傻。


    蜥蜴妖兽确实不傻,听到这话,肉眼可见地怒火上涌,无数蜥蜴妖兽仰头怒吼,咆哮声都凝成实质  ,化成黑色音波引得天地震颤,水浪四溅,然后铺天盖地地冲宁宴与洛白衣冲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洛白衣拄剑喘息,满身黑血,白发披肩,满身狼狈,身边满地的蜥蜴妖兽尸体,不过对于剩余的妖兽数量不值一提,而且妖兽的攻击越发猛烈。


    他望着同样重伤的宁宴,打趣道:“宁宴,之前我说的女婿之事,你考虑一下?你当了我女婿,我就是葬在这里也能安心了,女儿也有了托付,还不用担心你窥视卿卿。”


    “洛白衣,你去死吧!”灵力快耗干的宁宴一股怒火上涌,剑气如虹,瞬间将迎面咬过来的一只蜥蜴妖兽劈成两半。


    洛白衣看着地上的蜥蜴妖兽尸体,啧声道,“原来你心里这么对待我的,果然要时刻提防你!”


    “……”宁宴握紧灵剑,心里头暗自下决定,等到出去要将洛白衣劈成两半。


    可是现在……


    他望着此处空间爬上来的无尽灵兽,心中苦笑。


    罢了,罢了!进入星陨秘境之前,他心里就有所准备,只不过,与洛白衣一起死在这里,他要呕死。


    可惜现在,他们二人大半法宝都甩了出去,灵力也快耗干,他倒是有保命手段,就不知道洛白衣留了几分底牌。


    就在宁宴沉思时,忽而天地间响起清越的剑鸣,犹如凤吟,他下意识抬头,无数犹如曜日的剑光将此处空间点亮,簌簌而下,如银河倾泄,剑芒接触到下方蜥蜴妖兽时,骤然暴涨,将蜥蜴妖兽吞噬,水面的妖兽纷纷发出凄惨的嚎叫。


    宁宴眸光乍亮,“九劫诛魔剑阵!”


    “卿卿!”洛白衣面色温柔,看着虚空中踏光而来的白衣女子。


    温苒卿足尖轻点,脚下绽开青莲剑光,青莲落地凋零那刻,发出凛冽的攻击,触碰到的妖兽经不住疼的翻滚。


    片刻后,头顶的青色穹顶碎裂,稀碎的阳光透过裂缝射了进来,水面的蜥蜴妖兽如同烈日下的黑雪一般,身上血肉被灼伤,发出凄厉的惨叫,加上头顶的九劫诛魔剑阵,蜥蜴妖兽们仿若退潮般,着急忙慌地藏到水面之下。


    随着穹顶裂开,水面也开始降低,等到穹顶消失,地上的黑水已经无影无踪,露出底部满是细沙碎石的地面,更加突兀的,出现了一座用龙鳞赤玉建造的山门。


    果然,有如此多的蜥蜴妖兽守护是有缘由的。


    温苒卿拿出数个丹瓶抛给两人,示意他们疗伤,休整好再踏入山门。


    洛白衣捂着胸口,一口鲜血喷出出来,他虚弱地靠在山门旁,银白长发凌乱散落,几缕被蜥蜴妖兽黑血染黑的头发垂在脸颊,黏在苍白的脸颊,唇角残留着一抹刺眼的血迹,破碎而妖冶,眉心微微蹙起,带着一丝脆弱与倦意,轻轻喊道:“卿卿,还好你来了!”


    宁宴:……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胳膊和腿上深可见骨的伤痕,又看了看洛白衣此时看似虚弱,除了胸口,实际上伤势并不大的模样,大手捂着胸口,一口血也呕了出来,他不甘心啊,温苒卿就被如此没脸没皮的人给骗走了。


    之前他听说温苒卿与洛白衣在一起,还以为如外界所说,就是看上洛白衣的脸。


    现在看来,比起他的厚脸皮,洛白衣的脸不值一提。


    温苒卿眉心紧皱,上前就扒开他的衣领。


    宁宴:……


    洛白衣衣衫半敞,肌理分明的如玉肌肤上有数道狰狞的伤口,不过这些比起胸口的血窟不值一提。


    “卿卿?”洛白衣呼吸轻且浅,带着些许不稳的颤意,大手想要掩饰胸口的窟窿,被对方的素手挡了回去。


    温苒卿:“冥灵魔君的六道轮回钉?”


    洛白衣:“卿卿不必担心,此物威胁不了我。”


    “威胁不了?”温苒卿意味深长地斜了他一眼。


    刚刚还一副要死的模样,现在就如此姿态了,是皮痒痒了。


    凛冽的眼神,让洛白衣脊背一凉,下意识轻咳一声,大手想要按住伤口,可指尖刚刚触及,便疼的指节一蜷。


    温苒卿见状,从怀里掏出一枚玉色丹药,往他嘴里一塞,冷声道:“老实待着!”


    洛白衣闻言,乖乖地挺直腰杆,不过在温苒卿转身之际,朝宁宴挑了挑眉,挑衅味十足。


    宁宴扯了扯嘴角,眼睛微转,眸光落在过来的温苒卿,声音带着几分纠结,“苒卿,刚刚我与洛兄陷入绝境,洛兄临终托孤,将你的女儿许诺给了我!”


    洛白衣表情一滞,给了对方一个警告的眼神。


    温苒卿疑惑:“何意?”


    宁宴闻言,回想起洛白衣在他混乱时的话,额角青筋直跳,脑袋发胀,已经后悔提起此事了,当即转头,“没什么,就是托我照顾。”


    温苒卿清澈的冰眸微微眯起,当即瞅向另外一个当事人。


    即使她与洛白衣出事了,沉月还有她几个徒弟照看,再不济还有天衍宗,怎么选,都不会轮到宁宴,尤其两人的关系不怎么好。


    洛白衣神色一时尴尬,望天望地,连山门都扫了一遍,就是不敢看温苒卿。


    宁宴看到这一幕,心中郁气消了一半,本着对手遭殃他就赚的道理,开口道:“洛兄说,要将沉月许配给我,他当了我的岳丈,与你的关系就能彻底断了,他就安心。”


    他想了想,补充道:“他说我修为低,沉月杀夫证道也容易,这样他彻底无忧。”


    温苒卿:……


    洛白衣:……


    空气中顿时陷入诡异的安静。


    静的让人头皮发麻。


    不知过了多久,洛白衣耳旁终于想起温苒卿冷飕飕的话,“洛白衣,此番出去,你的修为应该能补上,你我的事情该有了结了。”


    “……”洛白衣后背激起了一波冷汗,干笑两声,“卿卿,你听我解释,当时他中了妖兽的迷惑,神智混乱,我是为了刺激他,他这种冷心冷情,手段狠辣的老人家,配不上沉月。”


    宁宴:……


    温苒卿扶额头疼:……


    洛白衣走到她跟前,想要揽住她的肩膀,被她的眼神逼退,视线有些飘忽,“你还不信我吗?宁宴他若是敢打沉月的主意,我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他削骨剥皮。”


    “洛白衣,莫要以为有苒卿护着,我就会放过你。”宁宴横眉怒目,他现在想将洛白衣削骨扒皮。


    温苒卿深吸一口气:“都闭嘴!”


    洛白衣捂着胸口,面色伤心失落,“好吧!”


    说起沉月,不知道她现在如何,长高没有?


    温苒卿:……


    第38章 第38章娘亲真是有先见之明,无……


    寒髓池畔,夜越深,露越重。


    此时雁山长老与妖皇都在上首坐着,大妖们愁眉苦脸地坐在下面,从知道事情到现在,已经讨论两个时辰了,基本上两个重点内容:如何追责和减低损失(索赔)。


    至于罪魁祸首金疙瘩,则是万众瞩目地放在妖皇面前的桌子上。


    说实话,一开始妖皇让温沉月将金疙瘩放在他跟前时,温沉月十分担心。


    倒不是担心妖皇将金疙瘩挫骨扬灰了,而是担心金疙瘩听到不中听的,闹脾气伤了妖皇。


    还好,从寒髓池捞出来以后,金疙瘩就一直很安分,安分到好似醉死了一般。


    温沉月就怕它冷不丁闯个大祸。


    不过,现如今,比起寒髓池,也没什么事能越过它了,估计在这群大妖眼中,他们宁可金疙瘩将妖族给拆了,也不想寒髓池出事。


    众大妖望着妖皇桌子上的金疙瘩,其中距离最近的白虎族族长已经将金疙瘩看了不知多少遍,刚才也探查过,可是灵兽蛋回应他寥寥,若不是清楚确定此蛋将寒髓池吸收了大半,说实话,他宁可怀疑是温苒卿的孩子将寒髓池的灵液给喝光了。


    “陛下,此蛋到底是何种神兽?”白虎族族长眉心紧皱,“现如今寒髓池变成如今这样子,您和雁山长老难道连真相都不愿意告诉我等吗?”


    其他大妖连连点头。


    温沉月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上首俊朗的妖皇还有雁山长老。


    听这群妖族大修的口吻,他们似乎认定金疙瘩将寒髓池祸害这事,在雁山长老与妖皇的意料之内。


    妖皇闻言,顿时神情有些怪异,眼角不动声色地瞥了瞥一旁的雁山长老,轻咳一声,“事情已经发生,尔等都是妖族的顶梁柱,要淡定。”


    雁山长老微微颔首,温声道:“陛下说的没错!”


    妖皇:……


    长老,你这话说的,不会真如这些人猜的那般,对于事情的结果已经有了预知吧?


    想到此,他深邃的眸子落到桌上金色的灵蛋,悄无声息地又释放出一缕灵识试探,奈何灵兽蛋不动如山。


    白虎族族长苦笑:“陛下,寒髓池


    对于妖族至关重要,对于小妖们的资质与成长有重要影响,妖族的未来属于那些小妖的,可现在没了寒髓池,小妖比起玄灵界的人修与魔族,就慢了一步。”


    玄鹰族族长:“寒髓池的事情,我已经将消息封锁,只是这消息能锁得了一时,锁不了一世,现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在未来二十年内找出补救的法子!”


    腾蛇族的长老愁眉苦脸:“怎么补救?这金蛋一来,就吸了寒髓池万年的积累,我们妖族能等万年?当年上古时期,我们妖族何其势大,龙凤称尊,统御万灵,现如今,现如今……”


    要知道,混沌初开,鸿蒙未分的时候,妖族才是这世间真正的主宰,龙踞九霄,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凤栖梧桐,涅槃炎火,焚尽八荒,所过之处,日月黯然失色。


    麒麟、白泽、烛龙……更不用说被万灵忌惮的四大凶兽混沌、穷奇、梼杌、饕餮……


    上古大妖征战,更是动辄撕裂大陆,即使是后来震慑三界的魔神,也不敢轻易招惹大妖。


    人族……那时不过是匍匐脚下的蝼蚁。


    现如今,人族大盛,妖族势弱,上古神兽尽皆消无,妖族被仙魔屠戮,抽筋剥鳞、炼器炼丹……曾经睥睨天下的妖族也只活在传说中。


    ……


    温沉月听着这位粗犷的妖族大修痛心疾首地诉说往日妖族的辉煌,心中叹气。


    所谓盛极必衰,混沌初开之时,妖族说是天道溺爱也不为过,无需灵石丹药,吞吐日月精华就可修炼,有血脉传承,大部分也无需求仙问道,许多妖族幼崽出生便有金丹之力,真的让人羡慕。


    虽说由奢入俭易,由俭入奢难,等到适应了,也就能活下去,当年龙汉初劫,龙、凤、麒麟三族死伤殆尽,妖族不也适应过来了。


    随着忆往昔的腾蛇族族长情绪越发亢奋,现场的氛围变得越发低沉。


    白虎族族长察觉不对,悄悄给他传音,让他悠着点,若是他们现在家底厚实,在外人面前忆往昔,还能硬气些,可是现在这场景,说太多,显得他们不太聪明。


    “……”腾蛇族族长合上嘴,看向上首的雁山长老。


    他仍然是那副淡然温和的样子,看不出来对他刚才所说的话是否有所触动。


    腾蛇族族长眼眶一红,“陛下,长老,老夫不是抓着过去不放,老夫在乎的是妖族的未来,族中那些小崽子若是不将本事练好,以后出去,对于一些修炼的人修、魔族来说,就是上好的修炼材料,我们妖族也曾是万灵之尊啊!”


    其他大妖被他说的触动,想起过往之事,经不住叹息。


    妖皇黯然垂下眼帘,嘴唇翕动着,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雁山长老微微叹息,声音不轻不重道:“我让温沉月将灵兽蛋放入寒髓池,就是为了妖族的未来。”


    此声一出,大家的目光“唰”的一下集中到桌上的金疙瘩上,都快将金疙瘩盯出一个洞来。


    妖皇瞳孔微颤,大手小心翼翼地拿起金疙瘩,有些不自信道:“长老所言属实?”


    其他大妖纷纷点头。


    此话也是他们想问的。


    ……不对,难不成妖皇也不知金蛋的身份。


    雁山长老在众人的期待中,微微颔首,“它都快将玄月寒髓池的灵液吸光了,尔等还不信任?”


    众妖一听,眸光乍亮,看着金疙瘩的眼神更加热情了。


    温沉月:……


    他们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让她都有些摸不准了。


    现在看来,她是不是就不用赔偿了,毕竟寒髓池也不是她用的……


    当然……不可以。


    雁山长老的话顶多是给与大妖们一些安慰,很快大家的话题又被拉回到追责和索赔上。


    虽然温沉月一直说着一人做事一人当,但是妖族不可能让她承担,再说以她现在的年龄与实力,他们不觉得她能承担,即使她是温苒卿与洛白衣的女儿。


    所以还是要明秋盈他们来谈。


    温沉月嘴巴微噘,个头小,年龄小,实力弱,果然什么主都做不了。


    对面的祁南见她这样,嘴角一斜,讥诮道:“小不点,你放心,你逃不了,等你长大,我自会找你算账!”


    温沉月脑仁抽痛,倒不是担心未来赔不起,而是担心以后被祁南缠上。


    原先她还能凭借年龄、个头“优势”压制他,可是现如今,金疙瘩将人家的至宝给败光了,祁南身为债主,她已经能想象到,未来这位小祁王在她面前嚣张跋扈的模样,偏偏她还理亏,腰杆硬不起来。


    温沉月撇头,“你无法代表妖族,未来要赔偿什么,我与祁叔说就行!”


    “……”祁南一双丹凤眼阴沉沉地盯着她,语气不善道:“你怕我?”


    “呵——”温沉月听到这话,当即学着他的语气,冷嘲呵笑一声,然后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怕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你太小,承担不起这事。”


    祁南大怒,目露嫌弃,“你这幅样子,还有胆子说我,恐怕等我两百岁的时候,你还是如今小小的一团。”


    “!”温沉月脸色瞬间也黑了。


    果然他们两个不对付,什么“青梅竹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哪家青梅竹马当着众人的面诅咒她。


    温沉月:“我两百岁的时候若还是这样子,一定让你变成秃毛鸡!”


    祁南俊美的脸上满是冰霜,周身灵压加剧,声音带着怒火,“温沉月,你再说一遍!”


    温沉月昂了昂下巴,傲气道:“我这叫一报还一报!”


    妖皇看着两人唇枪舌剑,目露深思,而后薄唇微微翘起,笑叹道:“现在的孩子真是活泼!”


    明秋盈闻言,轻咳一声,低声提醒:“小师妹!”


    “……”温沉月立马坐直了身子,歉意地看向妖皇,“妖皇陛下,我对您是绝对尊崇的,我与祁南属实玩不到一起。”


    “我儿的脾气,我也是了解,你不必这般解释。”妖皇薄唇噙笑,一脸宽厚温和,见温沉月松了一口气,笑容加深,扫了一眼自家儿子脸上的不满,微微摇头。


    祁南闻言瞪眼,使劲盯着温沉月。


    温沉月:……、


    她担心对方将斗鸡眼给瞪出来。


    两人安静后,此时就是明秋盈与江永思上场的时候了。


    明秋盈先将过错揽了过去,然后再说赔偿的事情。


    江永思在一旁补充。


    妖皇认真听完,微微垂眸,遮住眼中的情绪,片刻后,抬眸看向明秋盈,沉声道:“明道君,此番寒髓池被毁,我妖族损失巨大,你所许诺的这些,还不够。”


    “陛下想要什么?”明秋盈心中一沉,面上更加诚恳,“只要天衍宗能做到的,一定不会辜负陛下。”


    “此事天衍宗做不到……”妖皇拉长声音,而后目光微转,勾唇深意一笑,“温小道友倒是可以!”


    温沉月偏头疑惑。


    这是什么意思?


    现场的其他人也是一头雾水,就连雁山长老望着妖皇的眼神带着些许好奇。


    妖皇:“温小道友,你也知道玄月寒髓池对妖族至关重要,现如今,它变成如此模样,对妖族乃是重创。”


    温沉月小心点了点头。


    她懂,一般如此开头,就要漫天要价了。


    可是妖皇阁下,咱们也要实事求是,她现在这幅样子,真的什么都做不到,不知道许诺未来给妖族打工五百年能不能还清?


    妖皇的声音带着恰如其分的无奈,“你们人族有个传统,叫‘以身还债’,我看你与小儿年龄相宜,不如你嫁到妖族,也算是一桩美事。”


    话音一落,对面饮茶的祁南瞬间喷了出来,脸色涨的通红,“老头,你疯了!  ”


    温沉月身子一晃,连连点头。


    妖皇疯了!


    明秋盈、江永思他们亦是呆滞,其他大妖更是人仰马翻。


    ……


    “陛下,万万不可!我听说小祁王压根打不过她!”


    背景音祁南传出怒吼:“谁说的!”


    “陛下,您要三思啊!此女才祸害了我族的寒髓池,小祁王的小身板撑不住!”


    “陛下,她父母可是温苒卿、洛白衣,温苒卿还好,尤其洛白衣,这金蛋就是洛白衣给她的,如果洛白衣知道此事,老臣担心小祁王大难临头啊!”


    “陛下,此女有诸多怪异,我族已经赔进去一个寒髓池,不能搭上小祁王!”


    “不行,绝对不行,陛下,你可不能将两人拉红线!否则妖族就完了!”


    “陛下,咱们妖族的好女子千千万,不必选人族,尤其洛白衣的女儿。”


    “祁王、雁山长老,你们两位快快劝劝陛下!”


    ……


    温沉月抽了抽嘴角,她不愿意是一回事,但是被这群大妖如此嫌弃又是另外一回事。


    对面的祁南语气火爆,“父皇,您糊涂了!我与她怎么能凑一块!”


    温沉月同样没好气道:“彼此,彼此!”


    明秋盈头疼道:“还请妖皇三思,小师妹虽然闯的祸大了些,以她现今的情况,以身偿债不适合。”


    妖皇墨澈眸子中的笑意则是越发浓厚,“在下不这么觉得,明道君,我儿在妖族嚣张跋扈惯了,可从未有人这样对他,再说,温小道友乃是瑶光剑尊与洛白衣的孩子,我自然信服,你放心,如果她愿意嫁给我儿,妖族一定不会亏待她,寒髓池就当是妖族给的聘礼……”


    “不行!”温沉月稚嫩的嗓音连忙打断。


    “老头子,我不愿意!”祁南怒气冲冲的话也同时响起。


    妖皇目光幽幽,轻飘飘道:“手下败将,无权拒绝!”


    “你!”祁南一拍桌子,颇有气急败坏的意味,指着温沉月道:“她刚刚说了,要将我的毛都拔了,你不怕她将我炖了,你可就我一个儿子。”


    “你都多大了,小孩子家家说的话也信?”妖皇一脸自家儿子真是幼稚的嫌弃表情。


    惹到祁南俊脸涨得通红,恼羞成怒地看着他。


    看的温沉月怀疑,若不是场景不对,祁南会直接冲上去,来一场父子乱斗。


    不过,她不在乎这些,不管如何,妖皇的主意真是糟糕透了。


    就大妖们还想再劝第二波时,就听洛白衣的女儿嗓音清脆,“嗯……妖皇陛下,可是我修的无情道!”


    现场骤然一静。


    “……”大妖们愣住。


    妖皇笑容微滞,再次将温沉月打量一遍。


    无情道?


    明秋盈一拍脑门,因为小师妹看着稚嫩,她都忘了小师妹也是筑基修士了,“陛下,小师妹说的没错,早在小师妹幼年学道时,师父就为她定下无情道。”


    温沉月瞅着对面的祁南,小手捏着下巴,估量道:“若是选了祁南,凭他这臭脾气,将来我杀夫证道时,压力会小些,也不是不可能!”


    杀夫证道!


    祁南瞪眼。


    大妖们虎躯一震!


    他们光计较对方是洛白衣的女儿,差点忽略了温苒卿。


    妖皇此时的表情正色了许多,“不能改修其他道?”


    温沉月两手一摊,“没有这个打算,无情道挺好的。”


    妖皇沉默了。


    大妖们纷纷神情复杂地看着她,仿若从她身上,看到未来的温苒卿,想了想自家殿下的狗屁脾气,这两人真不能凑到一块。


    妖皇有些遗憾道:“那就可惜了!”


    温沉月:“不可惜!”


    祁南直眉瞪眼:“温沉月,你什么意思?”


    “难道你想助我杀夫证道?”温沉月眸光微斜,“反正你们妖族活得也长,也不是不可以,说不定咱俩还能成就一段佳话呢?”


    祁南额角经不住直跳。


    其他人也是一头黑线。


    温沉月口中的“佳话”与他们的标准绝对不一样。


    眼见妖皇放弃以身偿债这种荒唐法子,明秋盈连忙开始与他商讨赔偿的事宜。


    如同老僧入定的雁山长老期间唯一一次开口,就是向温沉月要一个承诺,未来妖族有了困难,她要帮妖族一次。


    温沉月摇头,“别说一次,就是十次也行!”


    雁山长老缓缓摇头,“一次足够!”


    温沉月:……


    旁边的明秋盈却不轻松,以她的经验,恐怕“一次”的难度要比“十次”加起来要难得多。


    ……


    等到事情商定,子夜都快过去,明秋盈与妖皇立下契约,然后带着温沉月离开寒髓池。


    离开的时候,温沉月经不住感慨,“娘亲真是有先见之明,无情道真好!”


    明秋盈:……


    以现在小师妹的状况,无情道确实不错。


    江永思:……


    他就怕小师妹像师父那样摔个大跤。


    ……


    至于寒髓池畔的大妖们眼睁睁温沉月拿走了金疙瘩,毕竟他们定下了本命契约。


    目送温沉月等人离开后,众妖目光灼灼地望着雁山长老,刚才天衍宗的人在,他们不好询问金蛋的身份。


    妖皇同样满脸求知欲,“雁山长老,那蛋到底是何方神圣?”


    对方差点将寒髓池吸干,实力十成十在他之上,难道是龙凤级别的?


    雁山长老缓缓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众大妖:……


    见他们一脸受打击的模样,雁山长老思索半响,“他的身份不可说,论起身份,也是混沌初开时期的。”


    “!”众大妖眸光大亮。


    难不成他们妖族的荣光就要开启了!


    雁山长老心中摇头,与他们想象甚远,而是天下的大劫要到了,一个寒髓池为妖族寻个出路,他不亏!


    ……


    回到住处,温沉月久久睡不着,她将金疙瘩拿了出来,按理说吸收了玄月寒髓池那么多灵液,金疙瘩应该有所转变,可是看着熟悉的纹络、光泽,她屈指敲了敲蛋壳,脆脆的声音也没变。


    她自言自语道:“难道没吃饱?”


    或者吃撑了在消耗。


    之前妖皇也用灵识探查了,当时金疙瘩也没有反应。


    期间祁南也骂了不少,也没见它有动静。


    她又敲了敲,“喂!有兽在吗?”


    话音刚落,她指尖与金疙瘩接触的部位爆发出刺目的金光,而后仿若着火一般,迅速蔓延整个蛋壳,耀眼的金光犹如曜日,将整个房间照的睁不开眼。


    从房间逃逸的金光将周围照的犹如白昼,将半个妖皇城都照亮了,看到动静的妖族纷纷走出家门,迷惑地望着皇城方向,猜测皇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住在温沉月旁边的明秋盈、江永思看到动静,当即来到她身边,看着越发刺眼的金疙瘩,神情复杂,之前在寒髓池畔犹如死了一半,现在都结束了,又开始闹腾了。


    妖皇等人看到动静,也连忙赶到。


    温沉月托着金疙瘩,感觉全身都要化在它的金光中,压根看不到其他东西,整个身心都集中到蛋上。


    脑中思绪万千,难道金疙瘩要出来了。


    老天爷保佑,可千万别是蛇类,否则她会哭的。


    似乎感受到她的紧张,怀里的金疙瘩微微颤动,仿佛在安抚她。


    明秋盈询问妖皇:“陛下,莫不是蛋要出壳了?”


    妖皇视线不离金疙瘩,摇了摇头,“在下也不确定,按理说吞了这么多东西,差不多要出壳。”


    众人屏息凝视,小心脏咚咚直跳。


    蛋身迸发的金光越来越浓,浓到发暗,房间的灵气浓郁到极致,屋子里的桌椅板凳、花瓶屏风纷纷悬在半空,整个房间陷入了诡异的凝滞,全部东西仿佛被定在画中。


    忽而,屋内的金光忽然流动起来,定睛一看,不是流动,而是化成了极细的金色粒子,不断旋转,温沉月的衣裙被吹得鼓鼓的,双眸直愣愣地看着泛着光的金疙瘩。


    “咔嚓!”细微的碎裂声虽轻,在众人耳中却犹如雷鸣。


    众人的目光“唰”的一声集中到蛋身上。


    第一道裂纹出现后,细密的“咔嚓”声不断,不断有裂纹出现,乍一看,蛋身好似套了一层渔网。


    温沉月目不转睛,抿紧了嘴角,控制住自己蠢蠢欲动,想要抠开蛋壳的小手。


    等到蛋壳全身布满裂纹以后,就见金疙瘩微微颤了颤,身上的裂纹好似雪花一般,纷纷滑落,露出了黝黑的……蛋壳!


    而此时,满屋的金光也正式褪去,除了现场浓郁的灵气,屋内掉落的桌椅、屏风等置物也充当了见证。


    “!”温沉月努力瞪大眼睛,小手在外面摸了摸,不是活物,还是蛋壳。


    噗!金疙瘩变成了黑疙瘩,把她的期待还回来!


    妖皇等人也是呆了一瞬,真是白期待了。


    听说这蛋之前已经褪了一层皮,现在居然又褪了一层。


    它到底有几层皮!


    他们妖族可找不出第二个寒髓池祸害了!


    第39章 第39章这叫贱名好养活!


    别人都是丑小鸭变白天鹅。


    她家的怎么越变越丑了!


    原先她还觉得金蛋有些庸俗,现在变成黑蛋,显得之前的颜值越发高了。


    温沉月越看越觉得不是滋味,伸手摸了摸,冰冰凉凉,蛋面光滑,十分圆润,乍一看,好像巨型黑珍珠,在宫灯的照耀下,蛋身闪着五彩斑斓的黑。


    妖皇上前,用灵识探查了一番,发现刚才才褪完壳的灵蛋只有微弱的回应,若不是他使劲“撩拨”,对方恐怕会装死到底。


    看完全程的祁南咬着牙,“父皇,我看此蛋狡猾的紧,咱们妖族也没有东西给它祸害了,它不是喜欢好东西吗?魔界的葬魂河与咱们寒髓池不相上下,不如将它扔哪里,说不定还能再褪一层皮。”


    葬魂河是魔族成年前接受洗礼的地方,只接受魔族,河域广阔,可以说是魔界的母亲河,若是妖修或者人修不小心落入其中,就是嗜血的毒液,慢慢将其吞噬殆尽,变成葬魂河的养分。所以,据说葬魂河附近,经常埋伏一些魔族意图偷袭过路的人修或者妖修,打劫过后,趁机毁尸灭迹。


    黑疙瘩不动如山。


    温沉月仰头看着面前的俊大叔,“妖皇陛下,它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来?还有几层皮可以褪,它这么贪心,等我渡劫的时候,要不让它陪我可好?”


    明秋盈扶额头疼:“小师妹,你就放弃用雷劫淬炼灵兽蛋吧,你要记住,它与你已经定下本命契约,若是出了事,你雷劫也别想过去了。”


    妖皇面色为难:“在下一时也推测不出来,不若等到天亮,我帮你询问一下雁山长老?”


    刚才的阵仗都将他也骗了,还以为能见证神兽的出生,谁知道对方只是换了一层壳。


    “那好吧。”温沉月如同小大人一般叹了一口气,伸出一根手指,“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您能不能帮我问一下,它应该不会是蛇类吧?一定不是吧?”


    之前富贵的金疙瘩让她还有些安慰,觉得应该是个臭美贪钱的灵兽,现如今变成黑疙瘩,这颜色就变得危险了诶。


    “蛇类?”妖皇笑容微滞,看来小姑娘很不喜欢蛇,只不过他也没办法肯定,“抱歉,我数次探查,奈何它回应寥寥。”


    温沉月小手摸了摸蛋壳,语气期盼中夹杂着威胁,“黑疙瘩,你也跟在我身边许久了,应该知道我喜欢什么,我想,你一定不会辜负我的期待!”


    黑疙瘩:……


    围观众人:……


    明秋盈嘴角微抽。


    小师妹适应真是快速,眨眼间就将金疙瘩改成黑疙瘩。


    但愿以后不要有蓝疙瘩、紫疙瘩、白疙瘩……都养了六年,期间灵石、灵液吃了无数,现在又吸收了妖族的寒髓池,居然还不够,有时候期待越大,就怕失望越大,但愿会是个漂亮家伙……呃,以小师妹的要求,再丑都行,只要不是蛇类,这么看来,要求也不高。


    祁南眸光微斜,嘲讽道:“温沉月,你天天称呼它‘疙瘩’,这东西看起来是个蠢的,肯定按照你的要求长成一个疙瘩。”


    话音刚落,眼前一道黑影闪现。


    “砰”的一声!


    祁南啪的一下趴在地上,脑门顶着一个鲜艳欲滴的大包。


    “你……你!”祁南气的脑袋充血,指着温沉月手中的黑疙瘩都快说不出话来。


    江流倒吸一口气,黑疙瘩的威力要比金疙瘩强啊。


    看来以后不能随便惹它!对方破开筑基期妖修的防御轻而易举,若是他被砸一下,脑袋就不止是一个包了,可能脑壳都开了。


    温沉月低头看了看手上装死的黑疙瘩,当即将它往后面床上一抛,举起两手,“和我没关系,是它主动砸你的!大家都看到了。”


    众人表情复杂。


    他们确实看到了,也确定是黑疙瘩主动砸妖,没有其他人施法控制。


    妖皇望着地上的儿子,眼皮狠跳。


    听闻这孩子在天衍宗时,就被灵兽蛋砸了三下,当时也是气的快要炸了,现在他算是亲眼看到了。


    祁南怒声爆吼,“温沉月——”


    “嘶!”温沉月感觉自己的耳膜快炸了,“我没聋!”


    妖皇担心两人又吵起来,温声道:“好了,好了,祁南,你快起来!时候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等到天亮再说其他事情。”


    祁南还想吭声,被妖皇示意手下给封住了嘴,拽着离开了房间。


    温沉月冲他摆了摆手,“回去好好上药,否则就不好看了!”


    祁南:“……唔唔啊唔唔!”你等着……


    ……


    次日,天际刚露出鱼肚白,明秋盈就带着温沉月去了雁山长老的洞府,总不能一直劳烦妖皇,江流也屁颠屁颠地跟去了。


    不用他们说,雁山长老已经知晓夜里的事情。


    看着温沉月手中的黑疙瘩,他光滑的额头罕见挤出了褶子,语气带着一丝疑惑,“居然还没有破壳?”


    江流好奇:“雁山长老,它还需要褪几次壳?”


    说实话,他看了不少关于灵兽、妖族的典籍,不曾听说有灵兽蛋接二连三褪壳,又不是竹笋。


    雁山长老一脸淡然外加肯定道:“不知道!”


    “啊?”江流挠了挠头,不知道也能这般理直气壮吗?


    温沉月:“长老,那它现在是没吃饱?还是纯粹是没到时候?”


    雁山长老思索片刻,狭长的眼眸带着温和的笑,“也许它是在等你!”


    话音一落,手中的黑疙瘩颠了两下,然后蹭了蹭温沉月的掌心。


    温沉月心中一软。


    虽然黑疙瘩看着长得黑,但是人家也才是个未出生的宝宝,就算未来实力可能强悍,可现在还没有破壳。


    “好吧,黑疙瘩,是我误会你,向你道歉,我会努力修炼,争取不拖你的后腿。”她拿出帕子,擦了擦蛋壳。


    临近离开的时候,雁山长老送给了江流一枚蛋,整个蛋好似夜明珠一般,泛着淡紫的光,抱在怀里也暖暖的。


    温沉月看着眼馋。


    真好看啊,看着粉粉嫩嫩的,比黑疙瘩的颜值要高百倍啊。


    “谢谢雁山长老!”江流抱着蛋,然后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大堆灵植、丹瓶,大大方方大道:“长老,这些是我的回礼。”


    明秋盈目露欣慰,他们天衍宗的孩子就是这般重礼数。


    雁山长老也不推辞,看着丹瓶,有些疑惑:“你还会炼丹?”


    江流微微昂了昂下颚,“自然!”


    雁山长老了然,看来这孩子的炼丹术很好。


    温沉月在一旁眼红道:“长老,你别听他谦虚,他的炼丹天赋高的很,自从炼丹后,从未失手,不像我,炸了好长时间的炉,现在还时不时炸炉!”


    雁


    山长老朗笑一声,“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江流,将来你若是能成为八品炼丹师,老夫就赠与你一份九品神丹的丹方如何?”


    “……也行!”江流有些为难,目前他还是想成为剑修,现今玄灵界高阶丹师稀少,九品丹师满打满算,也就一只手的数,还都是上千岁数的大修,他就是天赋再强,也要炼个八九百年。


    “你若是成了八品丹师,我也许诺你一份。”雁山长老并没有厚此薄彼。


    温沉月:……


    “噗呲!”没等温沉月开口,明秋盈忍俊不禁。


    自己人知道自家事,小师妹的炸炉手艺在宗门可是闻名已久。


    “大师姐!”温沉月小脸一红,“我经过努力也成功了,虽然……虽然现在还炸炉。”


    明秋盈忍笑:“是大师姐错了,小师妹炼丹手艺比我好,我连炸炉都不会。”


    “哼!”温沉月抹过头,拒绝她的调侃。


    ……


    三人从雁山长老的洞府出来,江流的灵兽蛋并没有收起来,初阳浅浅的阳光洒在淡紫色的蛋壳上,越发显得缥缈梦幻。


    温沉月瞥了好几眼。


    江流见状,将灵兽蛋递给她,“小师叔,要不你将这蛋放在黑疙瘩身边养几日,让黑疙瘩下次褪壳到时候,有个参照。”


    “不用了,我觉得它应该没有下次。”温沉月没有接过去,并且拒绝了对方的乌鸦嘴。


    江流两手抱着蛋,亦步亦趋地跟在温沉月身后,踩着她的影子,好奇道:“小师叔,我觉得,灵兽蛋也是有脾气的,你天天喊它黑疙瘩,未来长成丑疙瘩怎么办?”


    温沉月脚步一停,说的有些道理,不过对上江流满是求知欲的眼睛,她当即冠冕堂皇道:“这叫贱名好养活!你看,它不是被我养的活蹦乱跳的。”


    “……小师叔说得对!”江流看了看自己的灵兽蛋,“那我也要起个好名字……”


    温沉月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江流举着蛋迎着阳光,字正腔圆道:“你现在全身都是绯红,就叫小红!”


    温沉月看着笼罩在阳光下的灵兽蛋,炽热而耀眼,里面像是蓄积了一团火,散发绚丽的光芒,但是现在这团火被它的主人赋予了“小红”的名字。


    明秋盈见她一脸无奈,一时哭笑不得,大哥不说二哥,比起小家伙的“黑疙瘩”,“小红”听起来已经十分悦耳了。


    江流看向温沉月,眉梢扬起,“小师叔,你觉得如何?”


    “……比我的好!”温沉月反思了一下,自己属实没资格吐槽小师侄。


    江流闻言,勾唇一笑,笑容温柔中带着几分得意。


    温沉月、明秋盈他们在妖皇城待了将近一个月,临走时,充当城墙的阴月藤送了温沉月一截小藤。


    温沉月将其放到识海荒地中,小藤就自动寻了一个位置种下了。


    现如今,她的荒地中除了中间的青莲仍然焉巴巴的,雁山长老送的桑华木,以及阴月藤都适应良好,已经会自己圈地盘了。


    不过,随着荒地的灵植越多,她发现空间的灵气渐渐浓郁起来。


    而黑疙瘩,大多时候,她也将其放在这里。


    加上黑疙瘩,她的空间算是动植物都齐全了。


    坐在灵舟之上,温沉月坐在甲板上,俯瞰兽荒洲,看着下方郁郁葱葱的茂林与山峦,她心中升起无尽豪情,等到她成了元婴后,也要好好在这里闯荡一番。


    一旁的江流正在收拾自己储物袋的东西,这次他用自己炼制的丹药在妖皇城换了好多东西,储物袋都快满了。


    温沉月看着地上的天材地宝,挑了挑眉,众所周知,剑修大部分不怎么富裕,炼药师又偏偏很赚钱,目前看来,江流儿混的比她好,才炼药一年,几乎已经达到收支平衡了,未来不用担心缺钱了。


    而她,就不知道未来能不能达成了。


    “小师叔,扶师叔他现在好吗?”江流捏着一叠闪着符文的金色符箓,这是扶峫送给他防身的。


    温沉月当即一拍手,差点忘了。


    他们现在都要回家了,二师兄不知可从魔界逃出来没有,不会真的要当戎枭的“压寨夫人”吧。


    温沉月与江流连忙去问明秋盈。


    明秋盈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复他们,她已经半月没收到关于扶峫的消息。


    现在看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也许扶峫他们已经在往灵界赶了。


    ……


    葬魂河畔,黑云密布。


    扶峫握紧手中的青竹剑,剑锋在昏暗的天光下闪着冷冽的寒芒,他站在河岸东侧的浮舟上,白衣猎猎,如玉的眉眼此时冷峻如冰。


    在他身后,赵胥、柯弦站在岸边渡口,俊美的脸上同样阴沉凝重,严阵以待。


    与赵胥、扶峫不同的是,柯弦是一手持剑,一手抱着一只黑色的襁褓,婴儿稚嫩的咿呀声在河面回荡,显得有些诡异。


    河对面,戎枭一袭玄色长裙,外袍则是浓烈的红,如墨般的发丝随风张牙舞爪,唇角弯起戏谑的弧度,“三位郎君,你们带着我的侄儿,这是要跑哪里?”


    扶峫、赵胥、柯弦脸色顿时如同一辙的黑沉。


    喊谁郎君呢!


    戎枭见他们如此表情,顿时掩唇娇笑,意味深长道:“三位郎君如此模样,看来是对我爱的刻骨铭心,可惜我这人是个深情种,一次只与一人成亲,还请你们二位将我的夫君还给我!”


    此话一出,她背后的魔兵齐刷刷看向站在渡口上同样一身红袍的赵胥。


    赵胥:……


    扶峫与柯弦眸光微斜,眼神询问赵胥的意愿。


    赵胥的脸色瞬间比天上的黑云还难看,这两人居然还有脸看他。


    照理说,他才是此次魔界之行最无辜的,可是最后,居然这两个心眼多的都能成精的家伙将他推出去与戎枭成亲。


    即使他是合欢宗的,可也是洁身自好,凭什么紧着他坑。


    这两人难道还想将他再推出去。


    “再看一眼,我将你俩的眼珠子挖掉!”他冷嗖嗖地给了两个家伙一人一个白眼。


    扶峫正色道:“我等正道同进退!”


    柯弦一脸和善:“一个都不会少!”


    “哼!”赵胥不理他们,手中的初雪剑寒芒尽显,冷冷地盯着对面的戎枭。


    戎枭则是冲他眨了一下眼,“赵郎,你今日若是站在我这边,他日我统一魔界,你要当魔君还是魔后,都由你。”


    “闭嘴!”赵胥大手握紧初雪剑,双眸满是冰冷凌厉的光,“戎枭,你想过没有,你困住我们三个,可是一连得罪了合欢宗、天衍宗、清虚宗三大宗门,你撑得住吗?”


    “撑不撑得住,可由不得你们说,而是要看你们如何做!”戎枭勾起妖艳的唇,艳丽的眸子落到后方的柯弦身上,轻啧一声,“我那嫂子来到冥灵殿时,一直在咒骂你们清虚宗的虚伪还有宗主的无情,没想到,柯郎如此有情有义,居然不计前嫌,以身犯险来到魔界搭救她,真该让她知晓这些,让她死也瞑目!”


    柯弦手中剑尖微抬,“若不是你们冥灵殿蛊惑了孙师妹,她也不会魂断魔界,既然她已死,遗孤理应由我带回宗门抚养。”


    “呵!”戎枭冷嘲一笑,“一个半人半魔的的孽婴,你们清虚宗不过将他当成怪物来培养罢了,我若是你,将他拿到手那一刻,直接杀了,一劳永逸。”


    柯弦:“我做事,不用你来教。”


    戎枭闻言,则是面露遗憾,“可是我对柯郎你,还是有许多真情的,其实你留在魔界,入赘冥灵殿,与我一同抚养我这个侄儿,传到外面,你也算是忠义两全了,你们人修的脑子怎么转不过来啊!”


    柯弦面无表情的俊脸,眼里闪着寒冰。


    他明白,戎枭就是为了激怒他。


    扶峫:“戎枭,此番你若是放我们离开,我们回到宗门后,会送上赔礼,若是不离开,那就,只有战了!”


    话音落下,他手中的青竹剑发出清越的剑鸣声,剑芒大盛,将河岸都照亮了。


    而戎枭身后黑压压一片的魔族精兵见状,也是杀气腾腾,发出吼叫。


    “安静!”戎枭扬手止住他们的声音,笑盈盈地看向扶峫,“扶郎,我刚刚说了,撑不撑得住,由不得你们说,要看你们如何做!”


    话音落下,大约五百黑甲魔族精锐出现在戎枭跟前,他们全副武装,齐刷刷向扶峫、赵胥、柯弦杀去。


    扶峫三人提剑迎了上去,双方在葬魂河上打的不可开交,术法、魔咒引起滔天巨浪,对于扶峫、柯弦、赵胥这些道家修士来说,葬魂河蕴含的魔力对于魔族来说是补品,对于道修来说,每一次被淋灌不亚于一次凌迟,全身仿若被浓酸啃噬。


    随着双方的争斗越来越焦灼,葬魂河巨浪滔天,越发暴动。


    戎枭扬手接过一捧腥甜的河水,反手将其抛下,然后道:“拿酒来!”


    阿骨送上一壶烈


    酒,戎枭拒绝他的碗,仰头就是一灌,大口吞咽下辛辣的酒水,饮了两口,而后沿着河岸将酒水倾到一空,将酒壶最后两滴酒水抖下来,望着翻滚的葬魂河,“等到我到了灵界,一定将九宗最美味的灵酒搜罗过来,让你品尝一下。”


    她话音落下,阿骨给身边人使了眼色,四名全身黑袍,只有绿幽幽的眼睛露出来的魔族走了出来,四人有条不紊地结阵,随和时间的推移,一座泛着暗紫光芒的阵法显现出来,阵法上空渐渐出现一个近百丈的漆黑旋涡倒悬于空,无数魔气从四面八方汇聚,如江河入海,被旋涡吞噬。


    缠斗的扶峫抬眼望去,原本阴沉的天空更加可怖,厚重的乌云中,有妖异的黑紫色电光游动。


    雷电每一次劈落,都让旋涡更加壮大,同时旋涡周围的魔气此时浓稠的仿若粘成了实质,对于扶峫他们来说,更是压制。


    “扶峫,此乃我魔族的……天魔大阵,尔等一定要好好见证。”戎枭似笑非笑的声音被呼啸的罡风撕碎,只有些许片段传入扶峫他们耳中。


    扶峫捕捉到“天魔大阵”四字,眉心紧皱,他在宗门典籍中看到过相关记录,天魔大阵又称“天魔归墟大阵”,此乃魔族防御外敌的特殊阵法,不仅消耗巨大,而且需要只有特殊血脉的魔族献祭才能施展,其中有一条,他记得很清楚,天魔归墟大阵甚至能将界壁撕碎!


    而这里是葬魂河,若是滔天的河水突破界壁冲向让人界、妖界,后果他不敢想。


    “快阻止他们!”扶峫目眦尽裂,当即施展灵诀,速度快到极致。


    柯弦、赵胥虽然不懂,但是他们信任扶峫,当即配合,助他靠近。


    戎枭看着他逼近的身影,嫣红的唇角勾起,“已经晚了!”


    扶峫的视野中,旋涡中心突然涨大,一道数十丈的魔气光柱冲天而起,直插云霄,而同时旋涡伸出无数黑色锁链无差别捕捉地面的魔族与他们。


    须臾,扶峫发现头顶阴沉的天开始出现细密的黑色裂纹,如同破碎的镜面。


    扶峫:!


    下一刻,光柱似乎耗干了力气,直接倾倒下来,砸入葬魂河。


    而扶峫、赵胥、柯弦他们的身影则是淹没在葬魂河中。


    没了界壁束缚的葬魂河带着滔天巨浪,裹着狂暴的魔气冲向妖界与人界,首当其冲的就是在界壁附近巡逻与生活的修士与妖族,许多修为低下的瞬间被河水撕成碎片,


    河水继续奔涌,冲垮山峦、城池,淹没村庄,许多人族与妖族聚居的城镇眨眼间便被吞没。


    凄厉的哀嚎声响彻天地,很开又被葬魂河水吞噬,然后消弭。


    魔气不仅在地面肆虐,与灵气激荡,造成的冲击引得天地异动,降下雷电,一时间界壁附近雷击多如牛毛,修士压根不能御空飞行。


    温沉月乘坐的灵舟为了躲避雷击转变方向,不巧遇上河浪,灵舟被掀翻,然后数百道雷击如同下雨般接连而至。


    等到温沉月醒来,人被挂在树上,江流则是躺在她下方的树杈,身下绿幽幽的河水静静的流淌,整个树林一片寂静。


    第40章 第40章好奇怪的两个人修小崽子……


    葬魂河冲破界壁,如漆黑的巨蟒绞缠妖界与人界,所过之处,哀鸿遍野。


    靠近界壁的妖族领地此时万灵枯朽。


    参天古木、灵植被葬魂水浸泡,枯萎腐化,灵木、灵植不是被吸收就是感染魔气被异化,生出爪牙捕食灵物,而妖族亦然,许多灵智初开、脆弱的妖族在葬魂水降临的那刻,就被溺毙,连尸体也无法保留完整,山石、枯木间到处挂着妖族腐烂的尸骸……


    许多暂时逃过一劫的妖族也被葬魂水所伤,皮毛灼伤脱落,身体感染魔气,即使侥幸未死,轻则皮毛溃烂,骨骼畸变,重则被魔气侵染,成为没有灵智的魔物,攻击同类血肉……


    无数魔族乘着战船,欢呼雀跃地顺着葬魂河而下,收割着战利品。


    此番界壁已破,他们魔界就要一统玄灵界!


    人界也是哀鸿遍野。


    在界壁附近生活的人修与百姓知道这里距离魔界近,想过最危险的事情,就是魔尊率领魔界大军攻打过来,未曾想过葬魂河水会倾泄而下。


    葬魂河水冲垮城墙,城中浮尸无数,哀嚎遍地,残存的修士在废墟上结阵,以精血为引,在城外竖起法墙,抵挡葬魂河水,有施术者以自身原神为代价,献祭阵法,抵挡葬魂水与魔族。


    ……


    与此同时,天衍宗上空,接连四五道刺目如血的令箭穿过护宗大阵,令箭破空,在天幕炸开,声音犹如惊雷,几乎将大半个宗门都染红了。


    曲鸿澜站在归元殿前,手中玉简碎裂,掌心都被碎片割破,滴滴鲜血砸落。


    ——人魔、妖魔界壁破碎,葬魂河决堤,魔族大军借葬魂水之势已经攻破三处城池。


    游灵珊面色郑重道:“师父,弟子请求前去支援,师父与众位师长在宗门坐镇即可。”


    旁边的三长老则是叹了一口气,“宗主,鸿澜,我也去吧,界壁碎裂,总要想办法修补,否则任由魔界的魔气侵扰灵界,恐怕玄灵界危矣。”


    他就怕这场魔劫不仅摧毁生灵,更改变天下局势,影响世间法则。


    若是处理不好,真正的劫难也许才开始。


    五长老:“我也去,看看能不能将葬魂水给清理了!”


    此番如此严重,就是因为魔界的葬魂水突破界壁,界壁附近的区域造成了极大的损害。


    曲鸿澜声音似铁,“传我令,凡是天衍宗金丹以上的修士前往九巍山。”


    现场众人沉声应下,“遵命!”


    须臾,宗门震天鼓敲响,护宗大阵启动。


    听到鼓声,天衍宗内,无论是闭关、炼药、切磋的弟子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身形如电,紧急赶往主峰……


    此番场景,同样在清虚宗、合欢宗、梵音寺等宗门出现。


    天衍宗山下的鹿鸣城是飞玄洲最大的城池,也是天衍宗宗门弟子最喜欢游玩的地方,平日城里热闹的紧,原先今日是鹿鸣城的一个重大节日,有许多弟子参加,可是半个时辰前,天衍宗将金丹以上的弟子都召回了。


    很快,天衍宗的护宗大阵就开启了。


    然后城中的百姓与散修们望着头顶快的犹如霞光的几十艘灵舟,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也能感受到其中紧张的氛围。


    有眼力极好的修士,能看到坐在灵舟上的宗门弟子一脸冷肃与凝重。


    ……


    “这是发生了怎么回事?感觉像是逃命?呵呵,怎么可能……逃命怎么不通知咱们。”一名金丹散修干笑吐槽。


    面上这样吐槽,心里已经在期待有人反驳他,若真是逃命,如天衍宗这种大宗门都要如此奔命,他们这些散修就更是蝼蚁了。


    他的话一下子打开了周围人的话匣子。


    ……


    “应该不是逃命,听说是九巍山出事了!”


    “九巍山?难道魔族打进来了?魔尊闭关还没有出来,他们怎么敢?”


    “怎么不敢?你忘了现如今在魔界闹腾的是谁吗?小魔君啊!看她做的事,脑子应该不怎么清楚,说不定一拍大腿,就攻打咱们了!”


    “这不是纯粹找死吗?就是魔尊斩昊在时,也不曾有过这种想法,小魔君看着虽然疯,但是不怎么蠢,不会吧!”


    “感觉情况要比这严重!我刚刚去六药坊去买药材,被告知,所有药材都被天衍宗给买走了。”


    “巧了,刚刚西城去买灵米,铺中的灵米空了都没有上新


    的,我一打听,原来库存都被买光了,你们猜到底是谁买的?”


    “不止灵米,就是凡米也一样,咱们修仙之人也可以不吃饭,灵米无所谓,买这么多凡米为何?”


    “难不成凡界出事了?”


    “不对啊,除非是邪魔当道,咱们修行之人甚少干涉凡界的事情,莫沾因果。”


    “你们这聊的,都偏了,刚刚不是说天衍宗他们去九巍山,可能九巍山那边出状况,那里也有许多凡人。”


    “嘶,刚刚我叔父给我传音,说清虚宗也在开拔往九巍山赶。”


    “合欢宗那边也传来了消息!”


    “梵音寺亦然!说是还有佛子!”


    “御灵殿那边也是!”


    “……这,这难不成天下真是要大乱了,咱们要不要多囤些丹药、符箓?”


    “囤?现在这情景,城里估计已经被各大宗门都买空了,他们在九巍山若是顶不住,我等就是囤东西恐怕也没有用的福气。”


    “唉!就不知道九巍山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着老夫心扑通扑通直跳,可千万不要出事。”


    “已经打听清楚了,天衍宗诏令金丹以上弟子前往九巍山!”


    “真是要大战了吗?”


    “呃……似乎是赈灾!”


    “赈灾?赈哪方面的灾!”


    他们玄灵界除了再发生如同上古时期的天下大劫,寻常天灾人祸是凡人的忧愁,大家修行不就是为了逆天而行,不受干扰。


    “不清楚……看情况应该很紧急,也许魔界那边出事了?”


    “若是如此,天衍宗那些弟子应该是喜气洋洋的。”


    “谁知道呢,不过现在局势不明朗,还是趁有时间多囤些丹药、符箓,以备不时之需。”


    “晚了,刚刚我询问了一下,丹药最低涨了五成,符箓涨了八成。”


    “嘶,这么狠!这才不到半天的时间。”


    “这还是有良心的,没良心的都是翻个两三倍,咱们先等等吧。”


    ……


    妖皇城。


    皇城祭坛之上,妖皇与祁忘客等人看着水镜中的惨状,心如刀绞。


    紫黑色的河流肆无忌惮地吞噬妖族的领地,所过之处,草木凋零,灵木枯黄,一些来不及逃离的妖族幼崽实力强的,还能在葬魂水的侵蚀下护住心脉,实力弱或者没实力的,直接被葬魂水吞没,连惨叫都来不及喊出去。


    看着浸在深紫色淤泥中的妖族幼崽白骨,妖皇瞳孔骤紧,手中的灵符几欲碎裂,“魔族欺人太甚!”


    祁南双目赤红,克制住大手的颤抖:“父皇,孩儿愿意出战,为妖族讨回公道!”


    祁忘客无奈,头疼道:“祁南,莫要捣乱,现在紧要的,就是尽快清理妖域中的葬魂河水。陛下,臣弟以为,现如今要尽快与人修道宗合作。”


    妖皇:“你说的没错!你与腾蛇族族长带上驱魔的丹药与法器前往九巍山。”


    他停顿了一下,“可先与天衍宗合作,若遇魔族,直接斩杀。”


    祁南:“……我呢,父皇,我也是妖族的一员!”


    妖皇拧眉,“你在妖皇城待着,哪里都不去,若是闲得慌,去炼丹也好,炼器也罢,总之你不能去九巍山,如果私自溜出去,我将你的毛都拔了。”


    说完,他给了身边亲卫一个眼神,示意他看好祁南。


    “长老,本皇前去九巍山后,还请你坐镇妖皇城,看好这小子。”妖皇眸光凝重,郑重其事地向雁山长老行了一礼,“我这个妖皇要亲自向魔族讨回公道。”


    祁南有些着急,“父皇不可!”


    妖皇是妖族的天,父皇若是出事了,妖族怎么办,靠他也撑不起来!


    雁山长老神色淡然,不过比起之前,此时他的眼角多了许多细纹,“陛下莫要着急!”


    “陛下将此物放在葬魂水途径的地方,它能净化方圆五百里的葬魂河水,至于界壁之事,恐怕要道宗那边帮忙,老夫无能为力!”他黯然垂下眼帘,递过去一个白玉罐,玉罐质朴,罐身全素无一丝装饰,周身蕴含的灵气让人神经舒缓。


    妖皇接过去,打开盖子看了一下,瞳孔巨震,望着雁山长老半晌说不出话来。


    祁南感受到不对劲,轻声喊道:“父皇?”


    雁山长老到底给了什么。


    妖皇将白玉罐珍重地放入储物袋中,“长老放心,就是我出事了,也不会让此物丢失。”


    雁山长老苦涩一笑,“陛下也要照顾好自己,陛下在,妖族才能安稳,妖族一定能渡过这次难关!”


    他能感受到以后的大劫,没想到此劫的缘由竟是如此来的。


    妖皇坚定道:“长老亦然!妖族没了长老,我怕是撑不下去。”


    等到雁山长老离开,妖皇靴子一跺,祭坛玉阶碎裂,翡翠般的眸子燃起滔天怒火:“妖族儿郎们,随本皇一起去九巍山杀敌——”


    ……


    天衍宗。


    游灵珊前去向曲鸿澜复命,顺便辞别。


    刚进殿,就见曲鸿澜脸色越发凝重,她眉心微蹙,“师父,难不成九巍山的情况又严重了?”


    从界壁碎裂,葬魂河水冲击九巍山到现在,也就两个时辰,事情难道已经不受控制?


    若真是如此的话,恐怕此次葬魂河水侵袭人祸的概率更大些。


    曲鸿澜大手按了按紧锁的眉心,“刚刚明秋盈给我传信,说是他们归来的灵舟发生意外,现在她正在寻找沉月他们。”


    “怎么会!”游灵珊瞳孔一颤。


    以现在九巍山的情况,明秋盈、江永思他们倒不用担心,但是沉月与江流两个还是孩子,尤其沉月,她若是被葬魂河水伤到怎么办!若是遇到被魔气感染的修士或者灵兽,她有自保的能力吗?


    曲鸿澜:“沉月他们失踪的地点在镇魔关,你此番前去,仔细搜寻。”


    “沉月他们不会出事的!”游灵珊坚定道。


    虽然温沉月小,但是她身上保命的东西不少,洛白衣那家伙肯定私下里也给了不少。


    曲鸿澜深吸一口气,扯了扯嘴角,“为师也是这么想的,你快快去吧。”


    游灵珊:“诺!师父放心!”


    她此番前去,还有一个任务,就是保护九巍山附近的灵脉,防止葬魂河水侵染灵脉。


    若是灵脉被侵染,对于灵界来说,不亚于灭顶之灾。


    ……


    九巍山东脉山林此时已经被葬魂河水侵袭,满地都是动物的尸体,散发着腐臭的味道。


    温沉月站在树杈上,看着地面流淌的黑紫色河水皱眉,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但是看情况,肯定不是好东西。


    “……嗯,小师叔?”被她绑在树杈的江流此时也醒了过来,确切来说,他是被熏醒的,“好臭啊!”


    “醒了?”温沉月轻巧地跳到他所在的树杈,还没说话,耳畔传来一阵“吱吱”声,下一秒,掉下来一只白色狐崽,恰好落到她的怀里。


    温沉月与小家伙大眼瞪小眼,狐崽看着很小,才满月的年龄,水汪汪地看着她,讨好地蹭了蹭她的胳膊。


    狐崽浑身毛茸茸,身上带着些许血迹,尾巴烂了半截,看情况应该是被河水腐蚀了。


    温沉月往它嘴里塞了一枚月露丹,这东西能祛除魔气,治疗被魔气侵蚀的伤口。


    只不过她携带的月露丹不多,只有十几瓶。


    “小师叔!咱们这是怎么了?”那边江流打断她与狐崽的“深情”对视。


    温沉月将狐崽抱在怀里,给江流松了绑,“我们翻船了,现在看来似乎魔界那边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江流撇了一截树枝,试探性搅了一下地面的紫水,鲜嫩的枝叶接触到紫水,瞬间枯黄。


    “这是什么东西!”江流震惊了。


    怎么都是魔气!


    温沉月也沉默了,她也没想到会遭遇这些。


    “行了!现在咱们去寻大师姐、三师兄他们,我刚刚放了信号令箭,只要他们在附近,应该会寻来。”她示意江流跟上他的步伐。


    他们当务之急是寻个稳妥的高处,否则大师姐他们不好寻他们。


    江流见状,将袍子一掖  ,跟着温沉月在林间飞跃。


    两人更走了不到百丈,就听到温沉月怀里的狐崽吱吱乱叫,两人停下,温沉月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东西,想了一下,松开手。


    狐崽一个跃起,直立起身,小爪子指着西南方向,发出急促的吱叫声,四肢不停地舞动。


    温沉月与江流对视一眼,她将狐崽往回来揽了揽,然后顺着狐崽指着的方向行进。


    狐崽这么小,让它带路,压根不现实。


    温沉月两人往西南走了大概两里地,越往前,眉心皱的越狠,之前她所处的地方还能看见许多绿色,一些古木仍能屹立,可是这里,到处都是倒塌的枯败巨木,河水足有丈深,处处滋滋冒烟。


    她不敢深究紫色河水之下躺了多少枯骨,也无法深究。


    随着越发深入,怀里的狐崽叫的更狠了。


    温沉月与江流加快了步子。


    此时天空阴沉沉,时有雷电在云间穿梭,看着快要下雨。


    就在淅淅沥沥的雨水落下来时,温沉月与江流终于到了目的地。


    并不是如她期待的高山……其实也是一座高山!


    这是一座由无数兽骨结成的高山,有巨象、有青狼、有灵鹿、有虎、有豹……许多甚至是天生的猎手与猎物,此番为了护佑山林的幼崽,却肩并肩靠在一起,用他们的血肉砌成围墙,护住幼崽们。


    最外围的许多灵兽已经被河水腐蚀成白骨,努力支撑抵挡外围的一只巨象兽看到温沉月与江流,伸着象鼻长啸,努力在打招呼,巨象兽粗厚坚硬的皮肤已经开始溃烂,浸泡在葬魂水中的四肢快露出白骨。


    白狐崽见到它,一跃而起,跳到它的头上,指着温沉月、江流吱吱叫唤,仿若再说,我找到救兵了,你要坚持住。


    巨象兽见到它,眸光越发柔软,伸出长鼻轻轻碰了碰它的耳朵,冲着温沉月最后嘶鸣了一声,最终合上了眼,即使这样,它的四肢也是巍然不动。


    温沉月上前,探了探巨象兽的脖颈,对方已经生机全无,确切来说,在最外围支撑到现在,依然是耗尽了意志与生命力。


    无数灵兽围了一圈又一圈,高高的兽墙之内,窝着瑟瑟发抖的灵兽幼崽们,足有上万只……它们看到站在墙上的温沉月与江流时,小的仰头懵懂地看着墙上的人类,年纪大一些的,则是一脸戒备,将身边的小兽往身下藏。


    有的胆小的,比如灵兔崽子,看到江流,努力往墙角狼兽的骸骨下藏着,有的毛还未长全的雏鸟则是站在父母的头骨旁,懵懂地啄着他们的脑袋,仿佛在说,爹娘,快起来,人来了!似乎期待已经“熟睡”的父母能再次飞起。


    ……


    温沉月心头发酸,眼眶止不住湿热,万物有灵!


    江流沉默了好一会儿,声音微哑,“小师叔,咱们带它们一起走吧!”


    温沉月:“好!”


    白狐崽从温沉月身上跳下去,跃到伙伴中,小爪子指着温沉月吱吱支叫。


    然后听完它的话,众多小兽似乎警惕少了,也咿咿啊啊、呜呜哎哎的回应。


    一时间,兽墙之内热闹起来。


    温沉月与江流在兽墙周围用灵符、灵石布置了一个防御阵法,防止被魔族或者魔兽偷袭。


    等到温沉月忙完这些,发现几只金翅鹰幼崽围在墙角的一只鹿兽旁啄食它的血肉。


    “喂!”温沉月当即跳进去驱赶。


    金翅鹰幼崽们跳开,顿时委屈巴巴地冲她张嘴,表示自己好饿。


    “……”温沉月按了按眉心,正要说话。


    就听耳旁传来一个声音,“他们饿了吃肉没什么!”


    温沉月下意识扭头,先是在身边的灵兽崽搜寻了一番,没看到目标。


    这些灵兽崽子都太小,即使有一些体型看着挺大的,也不会说话。


    “人修,我在这里,上面呢!”沧桑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给温沉月指路。


    之前领路的白狐崽见状,跳到她的肩上,小爪斜指上方。


    江流也跳下来,顺着它爪子的方向,比温沉月率先锁定目标,骨节分明的大手指着兽墙某一处,“小师叔,那里!”


    兽墙上方,一只灵鹿脑袋吃力地晃了晃脑袋,向温沉月、江流再次打招呼,“两个小人修,你们好啊!”


    这只灵鹿即使一半脑袋血肉模糊,另一半都露出了白骨,可是丝毫不让人觉得可怕,它有一双雪白如玉的鹿角,嵌在兽墙,与周围的尸体垒在一起,突兀中又十分圣洁。


    地上的兽崽崽们听到声音,兴奋地欢呼跳跃,那几只金翅鹰幼崽也扑闪翅膀,想要飞到灵鹿脑袋旁,可惜努力了好几次,最后都因为驾驶技术不行,撞墙了。


    虽然不知道灵鹿的身份,可是看身边这些兽崽崽们高兴的神情,对方应该是个很有威望、受大家爱戴的妖兽。


    灵鹿:“好了好了,你们先安静下,别耽误我与这两个小娃说话。”


    温沉月躬身一拜:“前辈有礼!”


    江流也赶忙躬身,“前辈有礼!”


    “我可不是什么前辈,只是这大青林中活了很久的兽类,连人形都没有修出来。”灵鹿呵呵一笑,自我打趣道。


    温沉月摇头,“我称呼前辈,不是因为前辈修为高,而是佩服大青林众妖兽的所为。”


    “我们也是……没办法!”灵鹿眼眶似有微光闪现,它叹了一口气,“小人修啊!这些小兽是大青林十万妖兽的未来,我请你能救下他们……至于吃肉的事情,在危险来临之前,这些小兽最重要的是活下去,活下去……”


    温沉月:“灵鹿前辈?”


    灵鹿说着说着,眼眶两行暗红的血泪流了下来,“吃……下……我……们,活……下去……”


    随着灵鹿的脑袋垂下去,它那泛着圣洁白光的鹿角也迅速失去光泽。


    此时,墙内微风渐起,风中传来众多低沉的呓语。


    “吃……下……我……们……活……下……去!活……下……去!”


    他们在里墙的骨肉并未被魔气侵染,啃食他们的骨肉,汲取其中没有被污染的妖力。


    所以,孩子们,一定要活下去!


    一只狼兽崽子仰头发出稚嫩的狼啸:“呜——”


    其他妖兽崽子见状,纷纷仰头大叫。


    就连兔兽与龟兽这些也学着纷纷仰头叫唤。


    “……”温沉月沉默了一会儿,等他们发泄过后,从储物袋中拿出点心,笑眯眯道:“我有更好的点心可以吃!”


    江流也掏出丹药,“不想吃饭,可以吃辟谷丹。我有很多。”


    妖兽崽子们:……


    好奇怪的两个人修小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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