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同行 我能跟程溯一块儿进去看看吗？……
等红绿灯时, 徐岁宁视线越过前车，看到不远处有一家文具店。
“过了绿灯后在前面那家文具店门口停一下吧。”徐岁宁突然道。
司为会意地点点头，“好。”
倒是后排的季语菲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扭头瞥到她懵懂的表情, 徐岁宁提醒她, “忘记我们出门前你说了什么吗？什么都没买, 空手回不大好。”
“噢对。”季语菲这才想起来, “我说是要出来买文具的。”
徐岁宁转过上半身看她, “你自己去行吗？我们就在车上等你，有没有钱？”
“有的有的, 我自己去完全没问题。”说话间, 绿灯亮了，司为转动方向盘, 将车在文具店门口暂时停下。
季语菲伸手拉开车门，还不忘对车里的两人说：“我真的进去逛一圈哦, 不会立马就出来的，这里暂时停靠一会儿不要紧吧。”
司为转过头，“没事，去吧。”
随着车门被关上, 徐岁宁开口道：“你是怀疑程溯遇上什么事了？”
“你不是也有这种怀疑？”司为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叩两下，“那个白老师，你觉得他有些奇怪是吗？”
“是。”徐岁宁点点头, “他看我们的眼神, 会让我觉得有些不舒服, 说不上来为什么, 但就是觉得好像……”
“有点敌意？”司为问。
徐岁宁拧眉思索着，“可能不到敌意的程度，但的确感觉他对我们有些……戒备吧, 在我们将来意说清之后稍微好了一些。”
“也可能是我想多了吧。”她又道：“人家是孤儿院的保育员老师，对待外人警惕一些，其实也正常。”
“那院长呢？”司为又问：“你觉得他有没有什么问题？”
“院长？”徐岁宁转头看他，左手手肘也撑在了中央扶手上，“他又怎么了？”
司为顺势牵住眼前的手，放在手里捏了捏，“这个院长，我本来也没有多注意，初印象就是看起来还挺和蔼的，但他最后说的话，确实让我不得不多看了他两眼。”
徐岁宁眉头一挑，“你是说，他提程溯妹妹这事？”
“对。”司为没有抬头，目光落在她修剪整齐又圆润的手指上，“突然想到他妹妹还在医院，想问情况怎么样，是可以理解的，可就是程溯的反应，给了我一点别样的感受。”
顺着他的话，徐岁宁回忆起那时的场景，“程溯当时，好像是愣了一两秒的，我本来还以为是他没休息好导致的，被你这么一说，现在想想他当时的反应确实有些奇怪了。”
她又仰起头来，“所以你觉得，程溯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车内安静了几秒，最后司为也只是道：“也只是猜测，我希望不是。”
徐岁宁的声音也低了几分，“希望如此吧。”
“买好啦！”季语菲拉开车门，还未完全消散的暑气顺着她开门的动作进了车内。
徐岁宁被她的忽然出现吓了一跳，触电般地将自己的手从司为手心抽出，手肘便一不小心撞在了座椅的侧边，其实不疼，但不凑巧，正好击中麻筋，一阵酸疼瞬间从手肘炸开，难受得她右手顿时就捂上了左手手肘。
“姐，你干嘛呢？”季语菲拎着袋子钻进门内，有些不解地看着她此刻的动作。
见她姐妹说话，她又将视线转向了眼含笑意的司为，“我姐怎么啦？”
“没事。”司为面不改色地帮她解释，“她不小心撞了一下。”
那阵酥麻感终于消散许多，徐岁宁才忍着难受甩了甩胳膊，“买好了是吧，那就回家吧。”
在季语菲看不见的地方，她眯起眼睛，忍不住瞪了一眼身旁这个幸灾乐祸的人。
时间如常流逝，转眼就到了家长会那天。
过去的几天里，程溯那完全没有情况，与两人预料中一样，他始终没有联系司为。
到下午，司为的车准时出现在了二中门口，停好车后，徐岁宁同他一起下了车。
两人来过一回，这一次轻车熟路就找到了季语菲和程溯所在的高三二班。
此时已经有不少家长到了，孩子们还都在教室里。
徐岁宁一眼就看到了季语菲和她后座的程溯，从窗户里见到他们，季语菲立刻扬起手挥了挥，“这里！”
看到程溯也在好好上学，两人相视一眼，明显松了口气。
教室后门关着，他们朝前门走去，正好碰到从走廊另一端走来的贺子轩妈妈，三人没多言语，微笑着点了点头就当是打过招呼了。
“姐、司为哥哥，你们来啦。”季语菲眼睛亮晶晶的，神情也很放松。
徐岁宁挑眉走近，“看来这次月考考得很好啊，心情这么好。”
季语菲吐吐舌头，嘴角的弧度反倒更大了些，“也没有很好啦，但比起之前真的进步了哦。”
“行。”徐岁宁伸出手指在她脑袋上轻点一下，“那我一会儿听听你们老师怎么说的。”
司为没有参与姐妹俩的对话，而是来到身后程溯的身旁。
“谢谢你来。”程溯一开口，便说了这样一句话。
司为轻笑一声，“谢什么，不是早就说好的嘛。对了——”
顿了顿后，他又道：“你妹妹好点没有？”
“好多了。”程溯淡淡扯了一下唇角，“已经出院了。”
司为点点头，“那就好。”等他再抬头，就见班主任李老师捧着一堆资料进了教室。
将怀中的资料在讲台放下后，李老师开口道：“还有三分钟家长会就正式开始了，同学不要留在教室了，去操场自由活动吧。”
在一声声高兴的呼喊声中，李老师又敲了敲讲台，“都带本书出去啊，背背单词也好，一个个都注意安全啊，不要在操场打闹。”
一小时后，家长会宣布结束。
教室里顿时热闹了起来，家长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有满面红光的，也有眉头紧皱的。
徐岁宁侧坐着，低头看了眼季语菲的成绩单，抬头对司为笑起来，“菲菲成绩还真是进步了，高一高二的时候家里都觉得她能考个一本就不错了，现在看来，努力一把冲个211希望很大欸。”
司为声音里也带着几分赞许，“就现在这个成绩保持住，基本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不过两人都没想到，程溯的成绩竟然有这么好。
徐岁宁又看了眼‘年级第六’这四个字，感叹道：“程溯每一科的成绩都很均衡欸，基本没有弱点。”
“确实。”司为轻声道：“他只要好好发展，以后肯定能大有作为的。”
话落，两人不约而同又都沉默了下来。
“总觉得他这事还没完。”徐岁宁突然道。
司为放低声音，说：“其实这几天里，我挺期待他能给我打一通电话的。”
徐岁宁轻轻叹了一口气，“真希望我们俩是职业病，想太多了。”
这一回，司为没有接话，有些话不必说出口，他们都明白。
原以为程溯那边会安静很长一段时间，却没想到很快便出事了。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后，程溯便收拾书包离开了教室。
这个时间，往校门口走的学生比较多，他便也没注意身后跟着的人。
直到走至公交站，他才注意到往日都由父母接送的贺子轩，今天竟然也出现在了这。
他疑惑地问：“你今天怎么坐公交了？”
经过上次的误会后，贺子轩第二天不仅当着全班的面澄清了那件事，甚至又对程溯道了一次歉。
自那天过头，贺子轩就会有事没事找程溯聊聊天，两人现在已经能算是朋友了。
“考太差了呗。”贺子轩踢着路边的石头，“我妈下午走之前就说让我今晚自己回家，还说回家要听我的解释呢。”
他撇撇嘴，“我能解释啥呀，考得差就是差呗，我脑子笨啊。”
程溯不太会安慰人，只是道：“没事，离高考还有一段时间，你进步空间大，抓紧补补习能上来不少名次。”
贺子轩没接话，只是把书包往上提了提，步子也朝程溯的方向走近了几步。
现场气氛有些尴尬，不过好在公交车来了。
程溯上了车，刚刷完公交卡，就听见身后传来投币的声音，扭头一看，贺子轩也上了这趟车。
两人一前一后坐着，程溯忍不住回头问：“你家也在这个方向吗？”
贺子轩视线有些飘忽，“对啊。”
有些奇怪，不过程溯也没再多言，收回视线便戴上耳机安静靠着闭目养神了。
……
半小时后，车内广播响起，程溯缓缓睁眼，车门打开后，他便拎起旁边位置上的书包，下了公交。
过了马路，已经到孤儿院门口时，他才注意到地上有个影子就在自己的不远处。
程溯伸手摘掉耳机，转身回头，果不其然，还是贺子轩。
“你跟着我干嘛？”他对此十分不解。
“就是——”犹豫两秒后，贺子轩还是厚着脸皮开口：“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啊？”
闻言，程溯眉头一皱，“什么？”
“哎呀——”贺子轩又上前两步，干脆来到程溯身旁，“我今晚回去肯定会被唠叨死的，我妈你也见过，贼能说，你今晚就让我和你挤一挤呗。”
“不行。”程溯想也没想就拒绝，“你这样突然不回家是不行的，你爸妈会担心的。而且，孤儿院也有规定，不能随便带人回来的。”
贺子轩毫不退缩，“我肯定不会不声不响的呀，会跟我爸说一声的。另外你们这个规定……你说一声，应该也能通融通融吧？”
程溯刚想继续开头，侧边的小门开了。
院长跨了一步走出来，语气温和道：“程溯你怎么不进来啊，我在里头看你在外头站了好久。”
随即，目光又转向一旁的贺子轩，“这是你同学吗？”
“您好！”贺子轩一个箭步上前，伸出手与面前的大叔握了握，“我是程溯的同学，请问您是？”
“我是这家孤儿院的院长。”他轻声一笑，“小同学，这么晚了，你跟程溯站在外头做什么呀？”
“没做什么。”程溯面无表情地开口：“他就是路过。”
“不是不是。”贺子轩急忙道：“院长，其实我……是想来看看程溯住的地方究竟是怎样的。”他扯唇笑笑，“毕竟是朋友嘛，我一直都挺好奇的，我能跟程溯一块儿进去看看吗？”
院长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视一圈，“可以啊，进来吧。”
说罢，他便转身先进去了。
“走呀！”贺子轩冲程溯扬扬下巴，“你们院长同意了。”
程溯摇了摇头，无奈上前。
程溯住在二楼，一个四人间，不过现在这间房只有他一个人住。
在他摁亮灯后，贺子轩环视一圈，“不错嘛，不过另外三张床怎么都是空的啊？”
程溯将包放下，把凳子拉过来给他坐，自己则是坐在床边，“以前还住了两个，一个是成年后考上大学离开这了，还有一个初中生，今年上半年被他国外的姑姑接走了。”
见贺子轩还想说什么，程溯打断他的话口，“你该回去了，真的不早了，院长刚才话也没有说能让你留宿，而且你看我这里，床很小，别的三张都是床板，你睡不了。”
“回去摆正态度认个错就行了。”他补充道。
沉默几秒，贺子轩撑着膝盖站起来，“好吧，我走了。”
察觉到他似乎有些不高兴了，程溯想了想又开口：“之后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补习。”
贺子轩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
见状，程溯冷笑一声，“假的还能行吗？走吧，我送你出去。”
送到楼梯口时，贺子轩回头看他，“你回房吧，不用送啦，我自己下去就好。”
都是男生，程溯也不跟他讲究，听后微微颔首，“行，回去路上小心。”
看他走下楼梯后，程溯转身回去，回到房间后，刚准备关门，就被门外的一股力量阻止了。
一条满是疤痕的胳膊伸了进来，下一秒，院长便出现在了房间里。
他轻轻合上门，微笑着在那把椅子上坐下，“考虑得怎么样了？”
第102章 被抓 他是来救我们的。
程溯床头放着一本英语词典, 院长随手将其拿起，慢悠悠地翻开了几页，指腹在书页上摩挲着, 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再问一次吧。”他的声音还像刚才那样, 温和中带着一丝凉意, “要不要加入我们？”
程溯背对着房门, 脚下没动, 校服下的肩膀线条绷得笔直。
“你们干的事是犯法的。”他的声音很轻，气息却丝毫不乱。
院长低笑一声, 合上词典, 放回原处，“程溯,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他的右手摸上左腕间的手表，调了调正, “你妹妹还小，身体也不太好，比起以后跟着你出去，让她在这好好长大不好吗？院里还有专门的人照护。”
程溯默默站着, 没有接话。
院长继续道：“我挺看好你的，聪明、有胆识，跟着我们干, 你的前途是非常好的。我们也都老的, 有的事, 早想交给年轻的孩子去办了。而且我能保证不会让你妹妹被别的家庭领养走, 一定让她像个小公主一样在这里长大，等成年了出去上大学，然后谈恋爱、结婚, 她会过得很好的。而你，她的哥哥，会赚到很多钱，你们兄妹俩下半辈子就衣食无忧了。”
“你们……”沉默良久后，程溯才终于开了口，“是对所有健康的孩子都会无差别这样对待吗？”
见他终于有了疑问，院长笑着站起身，“当然不是，我们也是会综合评估的，不是每个孩子都值得我们花费力气的。”
“考虑好了吗？我肯定会好好培养你的。”院长挑眉等待下文。
程溯目光平静地落在院长胳膊上，那些疤痕在灯光的映衬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他突然想起了那个人嘱咐自己的话——‘如果他问，那就答应。’
他的指节微微收紧，挣扎过后，终于开口：“我——”
“程溯！你别答应他！”房门突然从外头被人推开，贺子轩表情愤怒地站在门口，脸色涨红，“还好我回来了，你们……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房间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程溯瞳孔骤然一缩，他看到院长的脸色早已没了先前的温和，正目光冰冷地盯着贺子轩看。
“你听错了。”程溯快步上前，抓住贺子轩的手腕，“院长是在关心我学校里的生活。”
“放屁！”贺子轩完全不接他的茬，“他在威胁你啊！什么‘赚很多钱’、‘健康的孩子’，我都听见了，你不能答应他啊！这些一听就是犯法的事啊！”
程溯后背已经浸出了一层冷汗，他没想到贺子轩会去而复返，更没想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会被他听去。自己卷进了这件事，已经令他很烦恼了，可毕竟院长目前还想拉拢他，不会真正伤害他。但贺子轩和他不一样……
“你什么都没有听见！”程溯用力拽着他，“快走，今天就当没来过。”
贺子轩知道他是想赶自己走，用力挣扎后，反手拉住了他，“你别怕他呀！邪不压正，我们去报……”
“小朋友。”院长叹息着上前走了两步，“你今天不该来的，只能说，你的命不好。”
程溯注意到他的手指已经不动声色地摸向了裤子口袋，而那里，鼓鼓囊囊的，明显是放着什么。
他抄起门边立着的一个挂衣杆，猛地一甩，让它倒在的院长面前，也逼得他后退了两步。
“快跑！”他拽着贺子轩就朝外狂奔，只是还没跑出几步，整栋孤儿院的灯光‘啪’地全部熄灭，黑暗如潮水般吞没了走廊。
“咦，怎么回事啊？”
“怎么突然黑了呀？”
两人听到了孩子们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程溯意识到了这次‘断电’一定是院长的手下干的，也许是贺子轩突然回来被对方看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自己一定要把他送出去。
“不能走原来的路了。”程溯压低声音，将他先拽往了一个墙角，他压低声音说：“一会儿我会带你走另一条路，那条走廊到尽头右转有个小楼梯可以下去，到一楼后就离孤儿院后门很近了，我会想方设法把你送出去，你出去之后立刻就报警。”
贺子轩听懵了，“那你呢？”
程溯想也没想就道：“我不能走，我妹妹还在这。别废话了，跟我走。”
这是一条很长的侧廊，两面全是墙，但在尽头处有一扇窗户，所以借着外头渗进来的月光，两人勉强能看清眼前的路了。
两人小跑着来到窗边，转身的一瞬间，程溯透过窗户看到了楼下站着一个人——门卫大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仰头盯着窗户口。
程溯觉得自己有些腿软，他望向前方漆黑一片的楼梯转角，贺子轩已经跑了下去。
“快来啊！”贺子轩喊他，“愣着干嘛？”
“回来——”程溯哑着声音叫他，可已经来不及了。
一只拿着手帕的手从黑暗中伸出来，精准无误地蒙在了贺子轩的口鼻处。
程溯的心跳几乎停滞，下一秒，贺子轩的身体就在他面前软绵绵地倒了下来。
他想跑，可一股甜腻的味道已然从身后传来，他下意识屏住呼吸，但还是晚了一步。
他拼命想要挣扎，可随着意识越来越模糊，膝盖也逐渐软了下去，到最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徐岁宁接到季语菲的电话的时候，刚和她哥到队里。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她有些诧异，二中虽然明面上不允许学生带手机到学校，可实际上只要学生们不在教学区将手机拿出来，大多数老师对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而据她所知，季语菲的手机一向都是放在宿舍的，从不带去教学楼，可现在这个时间，分明早自习才刚结束。
她接通电话，就听见了季语菲急促的声音，“姐！我有事要跟你说！”
“等等。”徐岁宁打断她，“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个点会给我打电话。”
今天他们兄妹二人到的比较早，办公室里现在只有司为和陶星禾在。
听到她的话，三人目光都不由地朝她看去。
而手机另一头的季语菲，快速解释了两句，“就是因为有事要和你说，所以我就和老师说生理期了，要回宿舍换条裤子，但这不是重点！”
她咽了下口水，继续开口，语气难得有些严肃，“姐，我们班可能出事了。”
“什么意思？”这话听得徐岁宁一头雾水，“什么叫你们班可能出事了？”
季语菲这才继续道：“你还记得上次办公室的贺子轩吗？今天他和程溯都没来学校，然后贺子轩的爸妈一大早就找到学校来了，特别着急地说他昨天晚上没回家，然后我们班上就有一个男生说，昨天晚自习下课看到贺子轩去公交站了，当时公交站还有程溯在……”
“程溯？”徐岁宁眉头一皱，“那他呢？他怎么没来学校？”
听到这个名字，司为正在倒水的手一顿，下一秒就放下了杯子，也不顾季嘉年在场，径直走到了徐岁宁身旁。
手机里，季语菲的声音仍旧响着，“程溯是生病了，李老师跟贺子轩的父母说，她早上刚起床没多久就接到了程溯所住的孤儿院得院长打来的电话，说程溯突然发烧了，要请两天假。但贺子轩好像真的失踪了欸，说是亲戚朋友家里都问遍了，他妈妈哭得厉害，说昨晚就不应该让他自己回家。姐——”她顿了顿，继续道：“贺子轩毕竟也是我同学，你们能不能帮忙查查看啊？”
“我知道了。”徐岁宁也没直接回答她行不行，只是道：“你赶紧回去上课吧，这事你就不要管了。”
季语菲立刻答应，“嗯嗯好。”
通话结束后，徐岁宁仰头看司为，紧皱的眉头预示着她心底的担忧，“可能，真的出事了。”
司为脸色也不大好看，刚才那一会儿，办公室内异常安静，他离得近，已经将季语菲说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他问：“是那个姓贺的孩子不见了？”
“对。”徐岁宁点头，“昨天晚自习结束之后没回家，然后就不见了，他家长可能已经报过警了，但时间没到也立不了案啊。另外，那个院长还给李老师打电话说程溯生病了，帮他请了假。”
司为左手握着拳，在她的桌上轻轻敲了两下，“就算他是真的生病了，也不用找人代打电话吧，就算需要找人帮自己证明，随便找一个生活老师的几率应该也要比找院长大得多。”
“不是，你们俩到底在说什么啊？”季嘉年面露疑惑地看向两人，“怎么感觉你们俩有事瞒着大家？”
两人相视一眼，徐岁宁担心司为一说就把他们俩之间的事抖出来了，赶在他开口之前，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们。
不过，当然与事实情况存在着一些出入。
她是从被叫家长那次开始说的，只是在她口中，司为成了一个认识了程溯好几年并对他照顾有佳的大哥哥，两人对于会同时被叫家长这事，也都觉得很巧。
有了这个铺垫，后面的事说起来也就都顺理成章了。
在她诉说期间，另外几个伙伴也都陆陆续续到了。
虽然错过了一些内容，但随便问了两句，就也将整件事理清楚了。
“你们俩，现在是怀疑那位院长吗？”沈曦单手撑着下巴，犹豫道：“可按岁岁你说的，他胳膊上有烧伤的痕迹，那他应该就还是我们前段时间看到的那个案子里头的院长。可他，对孩子们很无私啊……”
陶星禾也是当天在档案室的人员之一，她点点头，“从十五年前的卷宗看来，这位院长的确是个愿意为了孩子付出一切的人，但我们也不能完全忽视眼前的疑问，如果司为和岁岁怀疑的是对的，那这两个孩子现在可能会很危险。”
“是啊！”徐岁宁连忙接话，“当然我们也有可能是多想了，但如果两个孩子那边真的有危险，等立案时间到了，就怕太晚了。”
“既然你们怀疑了这么久，那当然不能等着了，我相信你们俩的直觉和职业敏锐度。”沉默许久，一直在听大家说话的江牧川终于开了口，“没有立案，我们也能有所行动。”
稍作停顿后，他说：“岁岁和司为，你们俩反正已经去过孤儿院一回了，那里应该有人脸熟你俩了，你们就当是听说了那个叫程溯的孩子生病了，特地去看看他。如果真的有问题，那肯定有出现一个想方设法拦着不让你们进的人。我们剩下的人去查监控，只要有一个画面能证明那个失踪的孩子在晚自习后出现在孤儿院附近或是进去过，我们就能以紧急情况为由，直接对孤儿院进行搜索。”
“明白！”
……
另一边，程溯和贺子轩已经在一间昏暗的地下室醒来有一段时间了。
刚被带到地下室时，程溯短暂地清醒了一会儿，他看清了当时地下室的所有人，除了院长两夫妻和门卫大爷，还有一个保育员大叔，也是一个在孤儿院很多年的人了。
可没等他开口说一句话，胳膊上就被冰凉的针管扎了一下，在他又将昏睡之前，他听到院长说——‘这是镇定剂，不会要你们的命，但你这个同学，我真的没办法让他从这里走出去了。’
故而等他再次清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找贺子轩的身影。
好在他目前也只是和自己一样被绑着，还没被怎样。
“别费力气了。”程溯劝他，“这种绳结越挣扎越紧，留点体力吧。”
贺子轩停下了动作，脑袋无力地靠着地面，他望着程溯，“是不是……我害了你啊，如果不是我回来，起码你不会像现在这样。”
事已至此，程溯并不想追究这些，他缓缓开口：“就算不是现在，以后也有可能会发生，毕竟，我不会真的帮他做事。”
话头一转，他又问：“你昨晚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噢。”贺子轩有些尴尬，“你不是说之后帮我补习嘛，我本来是想问问你，需要买些什么辅导书或试卷，我可以先买好……”
听到这个回答，程溯无奈地笑了两声，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他抿抿唇，“等我们出去了，我再告诉你要买什么。”
贺子轩安静了几秒，“我们真的能……”
话音未落，地下室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了，两人瞬间一僵。
一个身影朝里走了进来，贺子轩立刻挣扎起来，“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别为难程溯了！我——”
“别喊。”程溯阻止了他之后的话，“他是来救我们的。”
第103章 真相大白 只要还有机会，我们都会尽力……
在男人走近后, 贺子轩才看清对方的模样，挺年轻的，个子也高大, 身上穿着蓝色衬衫, 跟他昨晚和程溯一起进来时看到别人穿的一样, 他想这应该是孤儿院工作人员统一的服装。
“白老师。”程溯喊来人一声, 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我不知道。”白霄在程溯身后蹲下，拿出一把小刀开始割反绑着他双手的绳子, “绑了几个人问出来的。”
程溯了然点头, 看来院长他们已经被白老师控制住了，他又问：“我们这是在哪？这是个地下室吗？”
“是地下室。”白霄手上动作没停, “就在孤儿院里，一个藏在后院工具房里的地下室。”
手上的束缚消失后, 白霄又换个位置，去帮他割开脚上的绳子。
也就是他转身的功夫，程溯瞥见了他衣摆上的血迹，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程溯目光落在那片暗红的血迹上, 身体瞬间一僵，“你做了什么？ ”
白霄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扯了扯嘴角, “这你不用管, 与你无关。”
将他松绑后, 白霄没再去管贺子轩, 而是将小刀丢给了程溯，对他道：“这就算是你当初没揭发我的回报。”
说完后，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银色U盘, 递了过去，“这个东西，你交给警察吧。原本还想再等一段时间，等到我姐忌日那天的，不过现在……提前一些也没事，也不差这一个礼拜了。”
“什么意思？”程溯接过东西，“要我报警？那你呢？你要去做什么？”
白霄已经转身朝外走了，“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处理，外面已经没有能对你们造成威胁的人在了，放心大胆出去。”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程溯心里升起了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直到听到身后传来的呼唤声，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伙伴还被绑着。
而此时的贺子轩，早已被刚才听到的对话镇住了，他咽了咽口水问：“程溯，这个白老师又是谁啊？他衣服上有血迹欸，而且他说的话，也好奇怪……”
程溯没回答他的话，将他松绑后，立刻问：“你手机还在身上吗？”
听到他的话，贺子轩也顾不上手脚处的酸痛，慌忙在校裤口袋里摸起来，“没有。”他又看周围，确认没有掉出来，视线飘向墙角时，激动道：“我的书包在那！我的手表在书包里，可是打电话。”
说完后，就踉跄着冲过去翻找起来，“在这里！”
“还好还有电。”他划开手表，调到拨号界面后给了程溯，“你要打110吗？”
“不。”程溯回忆着那个他已经默默背了很多遍的号码，输入后，拨了出去。
与此同时，孤儿院门口的马路上，司为的黑色越野车一个急刹停下。
徐岁宁指着前方刚驶离的黑色轿车，“这就是院长的车吧？！”她紧盯着车子尾部，将车牌号记了下来。
司为正犹豫着要不要踩油门追上去，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
“喂？”他瞬间接起。
电话那头传来程溯的声音，“是司为哥吗？”
听到他的声音，司为瞬间一顿，“是我。”他扭头朝向身旁的徐岁宁，张口无声说了两个字——‘程溯。’
他将手机免提打开，举着放在两人中间，“你在哪？你是不是出事了？”
“现在已经没事了。”电话那头程溯说：“我和贺子轩都还在孤儿院里，我们俩被关在地下室了，刚被人救出来。”
徐岁宁越听越糊涂，明明院长的车才刚走，但他们却被人救了出来。
“谁关的你们？”司为继续问：“你们俩现在安全吗？”
“现在孤儿院里应该是安全的，院长把我们关起来的，是白老师救的我们。”
白老师？
两人相视一眼，还没等将这些信息消化完，程溯那边又开了口：“白老师刚离开，院长他们几个应该都在他手上，我担心他会做一些不好的事……”
刚离开？
所以，刚刚开院长车走的人，是那位白老师？
想到这，她拿出自己手机，快速在备忘录中记下了刚才驶离的车牌号，以防时间一长就忘了。
司为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对着手机道：“我们现在就在孤儿院外头，你们俩先跟我们走，之后的事情我们会处理。”
“好。”程溯答应下来，“我先去看一下我妹妹，确认她没事我立刻出来。”
……
带着两人上车后，司为立刻发动车子。
徐岁宁从储物箱里拿出两瓶水递给他们，看着他们俩接过水就开始灌的狼狈模样，问：“你们俩有没有受伤？”
两人同时摇头。
司为突然道：“岁岁，你先把车牌发过去，让他们先把这辆车的行动路线查出来。”
说罢，他又看向后视镜中的程溯，“说说吧，院长为什么会关你们俩？还有这个白老师到底是谁？你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现在，贺子轩才终于知道了眼前两人的身份。
还以为他们误会程溯了，赶紧帮着解释，“是那个道貌岸然的院长干坏事还想拉程溯入伙，我昨晚跟着程溯回来的，他们说话被我偷听到了，只是我们俩没跑出去，被他们迷晕了。”
程溯将瓶盖拧回去，抿了抿唇道：“白老师……是曾经孤儿院的孩子，他告诉我的是，他八岁那年原本是要被一对国外的夫妻领养的，可过去后才知道，自己被卖到了黑市，他费了很大的劲才逃离那个地方，最后被一对好心的夫妇暂时收留了，也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他姐姐出事了，孤儿院起火了，而他姐姐变成了纵火犯还死在了那场大火里，他回来，就是为了报仇的……”
车内突然安静下来，徐岁宁和司为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想到那天无意之中被他们关注到了一个卷宗，背后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
“对了。”程溯从口袋里摸出U盘，递了过去，“这是白老师离开之前给我的，说让我交给警察，我猜这里应该是院长他们卖孩子和伪造收养记录的证据。”
徐岁宁回头伸手接过，目光深沉地望着他，“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怎么会把这些事情告诉你？”
“就是国庆那段时间的事。”程溯低声道：“那段时间，孤儿院里有个孩子马上要被领养去国外了，可就在要离开的前一天那个孩子突然生病了，甚至因为食物中毒进了医院，出院后，那个孩子也一直没养好，病殃殃的。也是偶然间，我发现白老师对那个孩子的饭菜和药动了手脚，他也是无奈之下，怕我去告发他，才把这些事情告诉我的。”
徐岁宁皱着眉，“所以……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不让那个孩子被送走？”
“对。”程溯继续道：“白老师说，院长只会卖健康的孩子，也有可能是不健康的对方不要。”
司为撇头看他一眼，很快又转了回去，“你应该报警的，或是直接告诉我们。”
程溯缓缓垂下头去，“我一开始是想报警的，但是白老师没同意，他一开始和我说的是证据还没收集全，怕院长那边不认。但我现在觉得，他不愿意报警，可能就是想要亲自报仇。”
徐岁宁见状换了个问题，“那院长那边又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想拉你入伙？”
“是偷听的时候不小心被院长发现了。”提到这事，程溯脸上流露出了几分懊悔，“白老师刚和我说那些的时候，我并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话，院长在我心目中的形象，还是挺伟大的，我不太相信他会干这种事，所以在他和他老婆回办公室之后，我过去偷听了，当时我忘记把手机的声音关掉了，来了条短信，就被他们听到了，手机也是那会儿跑的时候摔坏了。”
在一旁认真听着的贺子轩忍不住开口：“你这都没跑掉吗？这院长看起来很老了啊。”
“……”程溯扭头看他，眼中满是无语，“有监控，他们查到我了。”
“那他是之后来找你的？”司为问：“没对你怎么样？”
“没有。”程溯摇摇头，“可能就是看我没报警、没告诉别人，再加上还有个妹妹也在孤儿院，觉得我可以利用。”
了解完事情大概后，车子也开进了刑警队。
熄火后，司为转头看他们，“先跟我们上去简单做个笔录，一会儿再送你们俩去医院做一下检查。”话落，他又看贺子轩一眼，“你爸妈估计已经快急死了。”
闻言，贺子轩挠挠头，他也没想到昨晚自己一个临时的决定，会引发出这么一系列的事。
“司为哥、岁岁姐。”临下车前，程溯又开口：“你们……能不能帮帮白老师，别让他干傻事。”
“放心。”司为安抚他，“我们同事这会儿应该已经要查到他的位置了，一旦确定后，我们会立刻出发的。只要还有机会，我们都会尽力劝说他的。”
第104章 受伤 司为受伤了，小臂被刀刺中了。……
将两人带回队里时, 白霄那边的行踪几乎也快查出来了。
给两个孩子做笔录的工作留给了沈曦和林哲栋，其余人则是抓紧时间开会，对当前的情况进行风险评估。
会议室内。
江牧川敲着桌面, 目光扫过司为和徐岁宁, “那个白霄手里有什么武器吗？”
司为摇摇头, “无法确定, 他能拥有枪械的可能性不大, 但刀具肯定有。”
“而且应该有人受伤了。”徐岁宁补充道：“据程溯所描述的，白霄之所以能找到他和贺子轩, 应该就是绑了院长他们几个人后威胁他们说出来的, 并且他说白霄的衣摆上沾了些干涸的血迹。”
“被绑的一共有几个人？”陶星禾问他们。
“大概率是四个。”司为开口道：“在昨晚之前，程溯确定的白霄想要报复的对象只有院长两夫妻, 但他说在昨晚逃跑过程中发现门卫大爷也在帮忙放哨，并且他在被迷晕后短暂清醒了一会儿, 可以确定给他们打镇定剂的是院里的保育员孙老师。”
“那这四个人，应该就是他们。”在他说话期间，陶星禾将提前打印出来的资料在会议桌上一张张摆开，“这些是我向民政部门那边调取出来的, 院长周正行，他的妻子孙素兰，也是孤儿院名义上的保育员主管, 登记的门卫有两个人, 程溯说的那一位应该叫周坤, 是周正行的爸爸, 而另一位保育员孙老师，叫孙伟东，是孙素兰的堂弟。”
“原来是一家子啊。”季嘉年抵了抵唇角, “这四个还真是一窝人啊。”
周祺越轻哼一声，附和道：“可不是嘛，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蛇虫鼠蚁全凑一窝去了。”
就在这时，桌上江牧川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接起电话，听了几秒后，说：“好，我知道了。”
挂断后，他放下手机，“技术那边已经锁定到那辆车的位置了，在城西高架往北清湾路的一座废弃大楼外。”
其余人立刻站起身。
周祺越一副干劲满满的模样，“川哥，我们现在出发吗？”
“我们直接去吗？”陶星禾问：“特警那边，需要通知吗？”
江牧川沉思片刻，从椅子上站起，“要的，星禾你通知特警支援，毕竟我们还不确定白霄手里到底有没有携带其他武器，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同伙支援。”
“好。”陶星禾立刻点头，“我现在打电话。”
“救护和消防呢？”司为紧接着道：“现在已知已经有人受伤了，救护车最好也随行待命。另外我担心一件事，白霄的姐姐是死于那场火灾的，我担心，到最后他会选择让往事重演。”
此话一出，会议室内一片寂静。
“都通知到位。”江牧川最终道：“按最坏的情况准备。”-
警车呼啸离去后不久，询问室那边也结束了。
沈曦和林哲栋带着两个孩子出来的时候，徐岁宁正好在走廊上。
“结束了？”徐岁宁问了一句。
沈曦点点头，又朝她身后看了看，“川哥他们是出发了吗？”
“对。”徐岁宁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差不多出发了不到十分钟吧。”
“哎呀——”沈曦叹了口气，“就差一点点，我还想跟他们一块儿出现场呢，早知道刚才和祺越换了，让他去做笔录。”
林哲栋见状又问一句，“他们人手够吗？”
“对啊对啊。”沈曦连忙点头，刚才暗淡下去的双眸，瞬间又亮了起来，“会不会需要咱们支援啊？”
徐岁宁无奈一笑，“应该是不需要的，特警那边已经通知到位了，他们会去支援的。”
“那行吧。”显然，沈曦对此很失望。
徐岁宁看了眼站在他们身后，有些无措的两个少年，她注意到了自己提到特警时，程溯神情中的变化。
顿了两秒，她开口道：“贺子轩的父母和他们的班主任李老师都在接待室了，送他们去医院检查的人也已经到位了。”
“那行。”沈曦颔首，“我和哲栋送下去。”
经过徐岁宁身旁时，程溯下意识停下了脚步，他看向徐岁宁，“岁岁姐，如果……如果白老师他……”
“别多想。”徐岁宁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都是以防万一，是为了防止最坏的情况发生，但你司为哥他们一定会尽力不让这种情况发生的。先去医院检查一下，李老师也很担心你们，下去吧。”
她注意到少年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两下，最后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
沈曦和林哲栋是十分钟后回来办公室的。
见到徐岁宁后，她就忍不住摇头感叹，“我真的感觉贺子轩的妈妈更需要去做一下检查，我都怕她再哭一会儿就要晕了，整个人垮得很，看着比这俩男孩还要憔悴。”
“肯定的呀。”徐岁宁回应着，“他妈妈都要后悔死了，这一整夜估计都在怪自己。”
“不知道他们那边现在怎么样了？”她无意识转着手里的笔，语气中充满了担忧，“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啊……”
沈曦瞧一眼时间，“哟，去清湾路的话，这会儿应该差不多也到了。”
“放心吧。”她看向徐岁宁，“把咱们特警伙伴们都摇去了，肯定不会出现意外的。”
“话是这么说。”徐岁宁眉头仍旧微蹙着，“可白霄选择让程溯来把证据交给我们，那可能就是想过自己不可能全身而退了，我就是担心……他到最后会选择一种鱼死网破的方式来结束这一件事。”
“小宁你就别多想了。”林哲栋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咱们的特警伙伴可不是吃素的，一旦到万不得已的地步，狙击手会解决，不会给他这种机会的。”
听到这话，徐岁宁安静了几秒后，轻声说：“希望不会发生吧。”
话刚说完，她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莫名攥着，连同呼吸都有些困难。
不知何时，窗外下起了雨。
听到雨滴淅淅沥沥打在窗户上的声音，沈曦放下茶杯，“怎么还下雨了？”
“今天都阴一早上了，肯定要下雨的。”林哲栋站起来走到窗边，“下得还挺密。”
就在这时，沈曦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拿起手机，看一眼后笑着开口：“星禾姐的电话，肯定是顺利结束了。”
闻言，徐岁宁松了口气。
可在接起电话后，沈曦的面色逐渐变得凝重，甚至目光还不自觉瞟向了自己。
徐岁宁又紧张起来，她甚至觉得自己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下一秒，她就听沈曦问：“伤得严重吗？”
办公室里瞬间静得可怕，外头的雨声清晰可闻。
“好，我们知道了。”最后，说完这句后，沈曦便挂断了电话。
“出什么事了？”林哲栋已经站了起来，“谁受伤了？”
沈曦看了徐岁宁一会儿后，又将视线挪开，“司为受伤了，小臂被刀刺中了。”
“怎么会？伤得重吗？”林哲栋的声音也紧绷了起来。
徐岁宁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到蹦出胸腔了，她死死盯着沈曦看，试图从她的表情中读出更多自己希望的信息。
“还不知道。”沈曦深吸一口气，“不过现场有救护车，已经紧急包扎了，现在正在往市医院送，祺越陪着去了。”
她顿了顿，再次看向徐岁宁，“岁岁，你跟我去一趟吧，星禾姐让我们俩去医院，哲栋留下准备好审讯室，他们正在回来了。”
林哲栋会意地点点头，“好，你们去吧，注意安全，有任何情况及时沟通。”
“好，我们去。”徐岁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缓缓起身，跟着沈曦出了办公室。
开车前往市医院的路上，徐岁宁紧盯着前方。
沈曦轻声安抚着她，“放心吧岁岁，司为肯定会没事的，而且现场还有医生在呢，又紧急处理过了，不会有问题的。”
“但是就怕伤到神经……”徐岁宁抿了抿唇，在学校期间，她就已经见过太多因为神经损伤而失去控制力的案例了。
“别瞎想！”看她紧皱着眉，沈曦没忍住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星禾姐说司为状态还可以，意识非常清醒。”她瞥了眼徐岁宁紧绷的侧脸，“再说了，司为这小子运气一向都很好，他刚来队里第一年也受过一次伤，那次是大腿，你都不知道当时留了多少血，医生都害怕是伤到大动脉了，结果好着呢，恢复得也很快，没多久就又蹦又跳了。所以啊，他这一次，肯定也不会有事的。”
“对！”徐岁宁重重一点头，“肯定不会有事的。”
抵达医院后，两人推开车门就往急救中心冲。
经过一个手术室门口，就瞧见周祺越坐在那等着。
瞧见她们来了，周祺越赶忙招手，“这里！”
“到底什么情况？”沈曦叉着腰问。
相比沈曦，徐岁宁瞧着就有些气喘吁吁的，她也抓紧问：“他怎么样？要不要紧啊？”
“放心放心。”周祺越双手下压，让她们俩放轻松，“医生刚出来过一次了，既没伤到神经，也没伤到大动脉，不过可能还是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
第105章 病房 不然你就能知道我的银行卡密码了……
在听到他的这句话后, 徐岁宁感觉自己浑身瞬间脱了力。
她往椅子上一坐，嘴里小声嘀咕着，“那就好, 那就好。”
沈曦还是刚才那个姿势, 双手叉腰, “怎么还受伤了啊？现场到底什么情况啊？”
周祺越抹了把额头上未及时擦去的汗珠, 低声道：“我们本来都已经把白霄劝住了, 他也默认我们解救四名人质了，可能到最后理智还是战胜不了恨意吧, 在为哥把周正行身上的绳子解开, 把人往我们这边带的时候，白霄举起刀就往他身后扎, 为哥把周正行推开了，但自己就来不及躲了。”
想到同在现场的特警, 沈曦忍不住问：“那白霄呢？人还在吗？”
“他啊？其实就是为哥护下来的。”周祺越撇撇嘴，“当时情况多凶险啊，为哥也是怕特警那边直接开枪，没管胳膊上的伤, 转身就把白霄摁地上了。”
听了周祺越的这段叙述，徐岁宁只觉得后怕，光是听着她都替司为觉得疼。
不过好在他也正如沈曦说的那般, 运气好, 没有真的伤到要害。
“白霄原本是打算做什么？”徐岁宁看了眼急救室还亮着的灯, 声音有些发紧。
“对啊对啊。”沈曦闻言也问：“他为什么绑了人去那边啊, 我记得从这家孤儿院到清湾路，车程也得要十多分钟呢吧。如果他想要对这四个人杀人灭口的话，其实可以直接动手啊？”
“那当然是因为他还有别的事要做啊。”周祺越眉头一挑, “如果他就是想要等警察来呢？”
刹那间，徐岁宁眼前浮现出了十五年前孤儿院火灾的那几页卷宗，她试探着开口：“他是……想要帮他姐姐‘洗刷冤屈’？”
“bingo！”周祺越打了个响指，“我们到那就发现他已经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就在等我们过去。”
“所有东西？”沈曦表情疑惑道：“他准备了什么？”
“呵呵——”周祺越干笑两声，“汽油和打火机。”
“嘶——”徐岁宁和沈曦同时倒吸一口凉气，“他这是真打算同归于尽啊？”
“可不是嘛，所以特意选了个空旷的地方。”回想起当时现场的场景，周祺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我们到的时候，那四个被绑在椅子上排排坐着，周围浇的全是汽油，白霄就握个打火机站边上呢，真给我们吓一大跳。”
徐岁宁缓缓抬起头，目光又看向周祺越，“那他，最后是怎么被说服的啊？”
“告诉他会重新调查当年的火灾案了，然后就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他别做傻事，说他姐不会愿意看到这幅场景之类的。”周祺越抚了抚自己的胸口，“你俩是没看到当时的情形，白霄撕开周正行嘴上的封条后，就一个劲儿地让他对我们说出当年的真相。”
“真相是什么？”沈曦对此十分好奇，“到底是不是他姐姐纵火？”
周祺越摇了摇头，“不能说是她纵火，但着火确实也与她有关。周正行说是因为白霄姐姐联系不到他了，后来无意间得知她弟被卖去黑市了，就去他办公室找他对峙，期间她不小心撞倒了周正行办公桌上的香薰蜡烛，把窗帘给烧了，办公室里又是全屋地毯，烧起来的速度很快，周正行想到他姐已经知道真相了，就没有选择救火，而是把她困在了办公室里。”
“艹！干这种事？”沈曦没忍住爆了粗口，“这真不是人啊！”
“就不是个东西！”周祺越轻哼一声，“我估计白霄最后会忍不住对他举刀，也是因为他当时的这番话，结果害我为哥受罪了。”
急救室灯突然灭了，下一秒，门也随之打开。
司为被推了出来，左臂上打着石膏。
徐岁宁第一个站起来，因为流了不少血，司为的脸色此时看起来有些苍白。
他的视线扫过三人，最后落在徐岁宁脸上，“放心，没事。”
被推往病房后，主治医生也走了进来。
他摘下口罩，缓缓开口：“肌腱部分断裂，已经缝合好了，虽然没有伤到动脉和神经，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术后还是要好好注意，伤口周围千万不能碰水，这几天要是发现有红肿发热现象，就立刻跟我们说。”
“好的医生。”司为淡淡应了声，左臂微微了一下，“我这石膏，要戴多久啊？”
“先固定4周吧。”医生道：“具体要看恢复情况来定，平时可以把胳膊垫高一点，躺着的时候下面可以垫一个枕头，有利于消肿恢复。”
“我们会注意的医生。”这一次，是徐岁宁代替他开的口，“请问医生，住院需要住多久啊？”
医生没有犹豫，“先住7天吧，还是那句话，具体看恢复情况来定。不过，考虑到你们职业的特殊性，我是建议尽量延长住院时间，多观察加上密切沟通，也能促进恢复。”
“好，谢谢医生。”
主治医生离开后，周祺越就大喇喇往隔壁空床上一坐，语气间满是称赞，“为哥，不得不说，你刚才可太帅了。”
司为无奈笑了笑，“帅什么帅？还不是挂彩了，帅到医院来了。”
“这怎么能叫挂彩呢？”周祺越不同意他的话，“这可是勋章啊，你刚才那一下简直——”
“祺越。”沈曦打断他，“你话太多啦，你没看你为哥小脸苍白嘛，他得休息了。”
周祺越这才反应过来，司为的脸色确实不大好，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抱歉啊为哥，一个激动就没收住。”
“没事。”司为朝他笑笑，目光在不经意在又扫过床尾的徐岁宁。
沈曦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幕，也感觉到了两人的眼神交流，心想他们俩肯定有话要说，思索片刻，上前拍了拍周祺越的肩膀，“今天带回队里的人挺多的是吧？”
“是啊。”周祺越伸出一只手，“白霄加另外那四个，一共五个人呢。”
“那要不我们俩回去帮忙？”沈曦双臂环抱在胸前，“这一下要审五个人，我估计他们忙不过来，总是找勉哥他们帮忙也不好。”
“话是这么说。”周祺越看一眼懵懵的徐岁宁，“让小宁一个人留在这吗？能行吗？”
没等徐岁宁开口，沈曦先翻了个白眼，“拜托，岁岁是法医欸，那当然也懂医学常识啊，她一个人就顶我们俩了好吧。”
“也是哈。”周祺越瞬间被说服，“那就麻烦小宁留下照顾为哥了，这会儿队里估计真是一堆事。”
“你们回去吧，我在这就行了。”
话落，徐岁宁看一眼沈曦，而对方则是回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随着两人的离开，病房里终于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司为抬了抬挂着水的右手，笑着看她，“过来呀。”
徐岁宁朝他走去，最终在床边坐下，伸手抓住他的右手将其放回，“挂水呢，别乱动。”
她的目光落向他左手的石膏上，再开口时，声音里不自觉多了几分颤抖，“疼不疼啊？”
“说实话，当时还挺疼的。”司为的右手还是闲不住，别放回去后，又重新抬起来，盖在了徐岁宁的手掌上，“不过现在看到你，就不疼了。”
“油嘴滑舌。”徐岁宁瞪他一眼，眼眶却瞬间红了起来，“我都快吓死了！”
“别哭啊。”司为抬手想帮她擦眼泪，却被她一把摁住。
“谁哭了！”徐岁宁快速眨了眨眼，“我就是突然眼睛有点酸。”
“好~没人哭，只是眼睛酸。”司为注视着她，轻轻捏她手指，“我跟你保证，以后出现场，一定会小心小心再小心，绝不再让你担心了好吗？”
徐岁宁咬着下唇，声音闷闷的，“这还差不多。”
突然，司为直起上半身，拉进两人距离后，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短暂的吻。
“司为！”徐岁宁瞬间瞪大眼睛，下意识回头，确认没人后，才压着声音道：“这里是医院！”
“这不是没人嘛。”司为拽着她的手，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男孩，“更何况我都受伤了，需要来一点安慰的。”
“闭嘴吧你。”徐岁宁红着脸骂他。
她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你想吃什么？”她问：“我出去买吧？”
“外卖吧，别出去了。”司为依旧把玩着她的手指，“要不就吃个馄饨吧。”
徐岁宁点点头，这才将手从他手心抽出，刚拿出手机准备看外卖软件，司为就已经把自己的手机递过来了，“用我的吧。”
“谁要用你的？”她撇撇嘴。
“不要吗？”司为感叹一句，“那就可惜了，不然你就能知道我的银行卡密码了。”
徐岁宁抬起头，对上他含笑的眼睛，哼了一声，接过手机，“用就用。”
……
一整个下午，徐岁宁都留在医院里陪他。
下午一两点钟的时候，她还想让司为睡一会儿，但被对方无情拒绝了。
直到快傍晚，两人莫名都起了困意，迷迷糊糊间都睡着了。
就连季嘉年进了病房，都毫无察觉。
第106章 口是心非 明明内心期待得要命，嘴上还……
季嘉年踏入病房时, 里头安静得连一只蚊子飞过的声音都能清晰听见。
病床上，司为靠在摇起的床头睡得正熟，而他妹则趴在床边, 脸颊朝着司为的方向。
他缓缓走进, 发现两人靠得尤其近, 两只手都快挨到一起去了。
季嘉年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也不知道沈曦他们俩怎么想的, 要留下也应该让同为男人的周祺越留下啊, 让他妹在这照顾一个大男人算怎么回事呀。
“咳！”他重重咳嗽一声。
两人同时被吵醒，徐岁宁迷迷糊糊地将脑袋从床上爬起来, 脑袋一转, 就看见她哥跟个阎王似的站在一边，一瞬间, 瞌睡虫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慌忙站起来, “哥，你怎么来了？”
司为也睁开了眼，只是相比之下他倒是淡定许多，还朝季嘉年笑笑, “年哥这是赏脸来看我了啊？”
“屁。”季嘉年冷哼一声，“我来接我妹。”言外之意，才不是来看你的。
“这样啊。”司为顺势接茬, 懒洋洋道：“行, 那我就当是借了岁岁的光了。”
季嘉年突然扭了扭脖子, 表情活像吞了只苍蝇, “你最近说话怎么这么奇怪？”
“有吗？”司为无辜地眨眨眼，目光挪向徐岁宁，像是求证一般, 又问一遍，“很奇怪吗？”
“没、没有啊。”在她哥看不到的地方，徐岁宁拼命给他使眼色，这家伙是不知道低调两个字怎么写吗？！
季嘉年眯起眼，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你们俩……”
没等他继续往下说，病房外就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听起来还是两个人，同时还伴着轮子快速滑过地面的声音。
“儿子！”赵文慧风风火火地冲进病房，身后跟着左右两手一手一个行李箱的司远山，“你怎么样啊？你舅给我打电话说你受伤住院了……”
说完这一串话，夫妻俩才注意到病房里此刻还有两个人在。
赵文慧猛地刹住脚步，惊喜地睁大眼睛，“岁岁和小年也在啊。”
“叔叔、阿姨。”兄妹俩一齐叫了人。
赵文慧热情地上前拉住徐岁宁的手，语气间早已不见了方才的担忧，“谢谢你们兄妹俩帮我们照顾司为了啊。”
“没事的阿姨。”徐岁宁乖巧一笑，“我们都是同事，这都是应该的。”
“那也——”
“妈。”司为突然出声，打断赵文慧的话，“爸，你们俩不是在云南旅游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还不是因为担心你，接了电话后赶紧就回来了。”赵文慧这才想起进病房后好像还没好好看看儿子，她上前两步，看到他打着石膏的左臂后，到底还是心疼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呀？”
司远山比她镇定，可那紧绷的下颌线还是暴露出了担忧，“怎么样啊？伤得严重吗？”
“还好，不严重。”司为扯唇笑了笑，“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了。”
赵文慧见状瞪他一眼，“你还笑得出来。”
司为挑眉，“那总不能哭吧？”
赵文慧不是很想搭理他，白了一眼后，转头又朝徐岁宁和季嘉年看去，面上已经换上了温和的笑，“现在应该有六点了，岁岁和小年跟我和你们叔叔一块儿去吃个饭吧？”
“不用了阿姨。”徐岁宁赶紧婉拒。
司为也跟着帮腔，“是啊阿姨，真不用了，我们也准备回去了。”
“那可不行啊。”赵文慧笑眯眯地挽过徐岁宁的胳膊，“这都已经晚饭的点了，你们俩帮着照顾了司为这么久，不带你们兄妹吃顿饭就让你们回去，他舅舅知道了肯定得跟我抱怨，我们心里也过意不去。”
又听到她说‘照顾’这俩字，季嘉年的表情瞬间变得精彩，自己可完全没照顾这狗啊……
他硬邦邦地开口：“那个……阿姨您别误会啊，下午只有我妹在这，我也是刚到没多久，是来接她的。”
闻言，赵文慧眨了眨眼，目光在徐岁宁和她儿子之间转了个来回，“原来是这样啊。”
话落，她又笑起来，“那就更要吃个饭再回去了！这会儿路上堵车呢，我们过来的时候就堵了好一会儿，你们现在回去，什么时候能吃上饭都不知道呢。”她双手一拍，“就这样啊，我们四个就去对面吃。”
见她如此坚持，兄妹俩也不好再拒绝，总拂人家好意也不好。
“行。”徐岁宁点点头，视线又往司为身上飘，“那……”
“我还不饿。”司为知道她要说什么，挺了挺背调整一下姿势，“你们去吃就行，我爸妈给我打包点回来就行。”
“对啊。”赵文慧拎起包，招呼几人出发，“饿不着他的，放心吧。”
四人这才往病房外走，徐岁宁走在最后，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回头。
四目相对下，她张了张嘴，无声地说出一句话：“我周六再来。”-
时间转眼来到周五。
晚上饭后，徐岁宁缩在沙发里，抱着手机给司为发了条消息。
【明天，没有别人要来医院看你吧？】
发送后，她放下手机，交握放在胸前，眼神重新回到电视机上。
“岁岁。”一旁的徐舒娴忽然摁下遥控器上的暂停，扭头看她，“明天有没有空啊？妈妈看中了一家礼服店，这两天想去试试看。”
明天？
此时的手机屏幕还没熄灭，她下意识低头，就瞥见司为刚发来的回复。
【只有你。】
徐岁宁盯着屏幕上三个字看了一会儿，抬起头道：“对不起啊妈妈，明天我已经有约了，好几天前就约好了。”
说完后，她连忙补充，“妈妈你没约时间吧？还没约的话要不约周日，周日我在家，可以陪你一块儿去。”
“周日也可以啊。”徐舒娴点头道：“那我就跟人家约周日了。”
徐岁宁看向她，“赵叔呢？他不去吗？”
“他不去。”徐舒娴抿唇一笑，“我们俩说好了，都不参与对方试礼服的流程，给最后留一点惊喜。”
“哎哟哎哟——”徐岁宁揶揄一笑，“没想到我妈妈和赵叔都这么会玩浪漫呀。”
徐舒娴被她说的臊得慌，笑着转移话题，“你明天要和谁出门呀？小梨和星来吗？”
“……对呀。”既然妈妈已经抛出这两个人来了，徐岁宁顺势也就认下了这两个‘背锅侠’。
之后的时间里，徐岁宁没再看手机，又陪着徐舒娴看了一小时的综艺后，两人才各自回房。
等回到房间一看，果然，司为之后还发了消息。
【明天什么时候过来呀？】
【人呢？】
【天呐，我女朋友不会是在钓我吧？】
【哭脸表情包】
最后，甚至还附上了一段现拍的视频。
视频中，镜头先是对着他的脸，两秒后又挪到打着石膏的左手上，然后再挪回脸上，对镜头做着委屈巴巴的表情，嘴上还在说，“没关系，不要紧的，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徐岁宁将头埋进抱枕里闷笑，好一会儿后，肩膀才停下颤抖。
和司为交往的这一个多月以来，徐岁宁时常会感叹，工作起来这么沉着冷静的一个人，私底下会发这种撒娇消息。
她直起身，在屏幕上点了一下，又将视频看了一遍。
最后得出一个总结，真的挺像狗狗的。
她调整好表情才开始一条条回复。
【刚才在客厅陪妈妈看电视，所以没看手机。】
【明天我可以早点来，正好可以给你带早饭。】
司为那头已经开始输入了。
没过几秒，新消息就弹了出来：【那跟阿姨说了吗？】
徐岁宁指尖又开始敲击键盘：【说了啊。】
发出后，又补了一句：【说和刘梨还有陶星来出门。】
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闪烁了很久，足足有一两分钟，最后发来一条看似随意的提问。
【你有在刘梨家过夜，没回家的情况吗？】
徐岁宁盯着这条消息看了有三秒，才意识到他话中的含义。
她没有假装看不懂，手指快速敲击屏幕：【你是想让我晚上留在医院里陪你吗？】
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再次反复出现又消息，最后发来了一个投降的表情包。
【被看穿啦……】
【你就当我瞎说，我就是在医院待久了太无聊了。】
【最近肯定一直躺着，也不缺觉，常常半夜两三点都睡不着。】
徐岁宁的心忽然揪了一下，司为是周日住的院，到现在也快一周的时间了，除了当天陪了他一下午之外，这些天她的确没去看过他。
倒也不是不想去，早在周一她就想好了，之后的几天里，她得挑出起码两天，晚上下班后去看看他。
可惜天不遂人愿，这一整周重案组都很忙，白霄绑架案的后续工作要做，周正行一伙儿人贩卖儿童的事要彻查，十五年前的火灾案也要重新调查。
五天里，只有一天她是在七点半之前下班的。
原本那天她是想去医院的，尽管待不了多久，去看看他也好。
可当时司为知道她打算过来后，立马就阻止了，说已经不早了，晚上她自己回去他会不放心，还说这周工作很累了，让她好好休息。
她答应了，没有去看他。现在想来，司为对她的心疼是真，但想见她的心，也是真的。
徐岁宁仿佛看到了他独自躺在病床上，发完上面那一串消息后把手机扔到一边的样子。
【明晚我陪你。】手指比脑子反应快，等她意识到自己敲下什么后，已经发了出去。
这回轮到对面沉默了。
又是两分钟后，她才收到一条故作镇定的回复。
【没事的，不方便的话完全没关系的，我真的就是随便说说。】
徐岁宁挑眉轻笑，口是心非的男人，明明内心期待得要命，嘴上还说不要紧。
她故意逗他：【那算了？】
【别啊！！！】
三个感叹号几乎快要冲出屏幕了，很快，他又给自己找补了一句。
【如果方便的话，当然好啦。】
徐岁宁噗嗤笑出声，乐了一会儿后，才开始问正事。
【现在病房里有住别人吗？我在那洗澡会不会不方便啊？】
这次的回复来得飞快。
【不会，前几天来了个人，住了两天就转院了，现在还是只有我。】
没等她回，对方又发来了一条。
【医院有陪护椅，但感觉睡起来不会太舒服，明天等护士查房之后，你睡床上，我睡那个椅子就好。】
医院的陪护椅长什么样，徐岁宁当然知道，窄窄小小的。
她想象了一下司为抬着受伤的手臂窝在里头的场景，又可怜又好笑的。
【明天再说吧。】她回。
【好，等你。】后头跟了一个小狗比心的可爱表情包。
徐岁宁放下手机，突然觉得他对自己的认知还是挺清晰的嘛。
第107章 看望 是不是该考虑考虑公开的事了？……
次日一早, 徐岁宁早早就收拾好了需要换洗的衣物，装进一个背包里打开房门出发了。
开门前，她想得非常完美。
等晚一些, 天黑之后再给妈妈发消息, 说今晚在刘梨家玩游戏, 有些晚了就直接睡她家了, 第二天一早再回家。
可现实往往事与愿违。
在她刚关上房门, 转身的瞬间就瞥见了她哥的房间门开了一条缝隙，下一秒, 兄妹俩四目相对。
“你这是干嘛？”季嘉年顶着一个鸡窝头出来, 眼睛还眯着，明显还没睡醒。
“啊……我啊……”徐岁宁将包往身后藏了藏, “我准备出门了，和刘梨他们约了, 哥你一大早干嘛呀？”
“我？”季嘉年随口道：“憋醒了，起来上厕所。”
话落，他的目光又看向她身后的包，“你背这么个包出门干嘛？”
“我们……约好了去爬山。”徐岁宁急中生智道：“对了哥, 晚上刘梨还约好了一个泡温泉的地方，离她家很近，所以如果太晚的话我今晚就不回来了, 住她家了。”
季嘉年听后轻哼一声, “你们倒是挺会享受的, 爬完山泡个温泉。”
说完这句话, 他便径直走向了厕所。
徐岁宁缓缓呼出一口气，安全！
徐岁宁轻轻推开病房门时，阳光正从百叶窗内斜斜地照射进来。
司为早就端坐在病床上, 听到门外传来声响，就立刻直起了身子。
“来啦。”两人相视一笑，徐岁宁将路上买的早餐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才将身后的背包取下。
司为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包，明知故问道：“包里装了什么啊？”
“换洗衣物。”徐岁宁看他，晨光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嘴角抿着藏不住的笑意，“满意了？”
正想转头去解早餐袋，余光里却瞥见了什么异样。她歪头仔细打量起眼前的人，两秒后，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抓头发了？”
司为故作镇定地摸了把头发，“最近头发长长了些，不抓两把确实有点乱。”
说话间，徐岁宁的手已经摸上了他的发顶，在摸到一层薄薄的发胶后，这下笑得更明显了，“没想到你偶像包袱还挺重啊。”
这还是司为第一次被除了长辈以外的女生摸头，在头顶感受到那阵暖暖的温度后，脸颊的温度也极速上升。
他轻咳一声，“在女朋友面前还是想帅一点的。”
徐岁宁被他这反应逗得直乐，坐在床边笑了好一会儿后，才想到去解刚才还没解开的早餐袋子。
……
在她把最后一口豆浆吸完后，司为递了张纸过来。
徐岁宁接过后擦了擦嘴巴，就将桌板上的餐盒一收，全都丢进了床边的垃圾桶里。
收起桌板后，徐岁宁刚要往凳子上坐，手腕就被拉住了。
她看了眼司为，不明所以地问：“干嘛呀？”
司为没先回应她的话，而是松开她的手，朝左边挪一些后，拍了拍右边空出来的位置，“坐上来吧，靠在一起方便说话。”
徐岁宁也没犹豫，顺应他的话，两人肩膀靠肩膀挨着坐。
“对了。”司为扭头看她，“队里现在怎么样啊？案子都处理完了吗？”
“都好了。”徐岁宁开口道：“昨晚大家又一块儿加了会儿班，把最后的报告赶了出来。”
想到周正行一伙人的恶行，司为表情严肃了一些，“周正行他们都交代清楚了吗？”
提到这伙人，徐岁宁也是恨得牙痒痒，在这接近二十年的时间里，足足有接近一百名健康的孩子被他们卖到国外黑市，如今也很难在查到他们的下落了，“交代了，但交代了暂时也没什么用，这些孩子最终会被送到哪里，周正行这边其实也是不清楚的，跟他合作的那个人也不过是中间商。”说罢，她又叹出一口气，“只要涉及到境外的，就很难了。”
见气氛沉了起来，司为干脆转移了话题，“那白霄姐姐的案子呢？翻案了吗？”
“嗯。”徐岁宁点点头，“所有补充的材料都已经重新提交上去了，虽然火是她不小心碰倒的，但说到底她也是受害者，始作俑者都是那个害人的院长。等这个案子重新判下来后，白霄应该也能释怀一些了。”
司为还想再说什么，被扔在一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江牧川打来的电话。
他举起来给徐岁宁看一眼后，才点击接通，而后又直接开了免提。
“你病房号是多少啊？”江牧川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我就记得你在七楼，具体房间号给忘了。”
听到这话，靠在一块儿的两人相视一眼，顿感不妙。
司为清了清嗓子，问：“川哥，你要来医院啊？”
“不是要来。”江牧川的声音继续传来，“是已经在了，我已经在住院部七楼的电梯口了，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了才打你电话的。”
完了！
徐岁宁瞬间从床上弹起来，慌张地四处观看，目光锁定卫生间后，想也没想，直接就冲了进去。
司为这时才将房号报了出去。
挂断电话的瞬间，徐岁宁又从重新跑了出来，抓起进门后就被她放在一旁的背包后，再次朝卫生间跑去。
在她关门的前一秒，司为叫住了她，十分认真地问：“万一川哥要上厕所怎么办？”
“我不管！”徐岁宁又探出一个头，颇有一种‘无理取闹’的架势，“反正绝对不能让川哥进来，你自己看着办。”说完，就将门再次合上。
这边门锁刚落下没几秒钟，江牧川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他拎着果篮大步走进来，瞧了瞧病床上的人后，挑眉一笑，“气色不错啊，看起来恢复得挺好。”
“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快了。”司为也朝他笑，“再过两天我打算出院了，在医院带着实在太无聊了，川哥，下周你就让我回去上班吧，我这样待在办公室处理工作完全没问题。”
知道他是个闲不住的，江牧川也不直接拒绝，只是道：“等出院的时候听医生怎么说吧。”
来到他的病床边后，江牧川将果篮在床头柜上放下，而后退了几步，弯身准备坐下。
也就是在视线朝下的这一刻，他注意到了垃圾桶里的早餐盒以及并排扔着的两双筷子，并且其中一双上还沾着很明显的口红印。
在凳子上坐下后，他随口来了一句，“你一个人早餐吃挺多啊。”
司为身体一僵，似乎已经猜到川哥看到什么了，没等他说话，江牧川又道：“你最近也挺精致啊，住院还不忘捯饬自己，挺好，一个人住院也把自己养挺好的。”
顺着他的视线，司为知道他这是在看自己的头发。
他不动声色地笑笑，“那肯定啊，总得保持一个良好的形象，这样再遇上有人来看我，起码不会太邋遢嘛。”
“你说的对。”江牧川的目光忽然又集中到了一起，他伸手拈起那根落在白色枕套上的黑色长发，没忍住哼笑了两声，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比刚才大了些，“不过我建议你可以换个洗发露，我听说不合适的洗发露会掉头发的，你看你这都掉头发了。”
这下是被发现了个彻底，司为耸耸肩，眼里闪过几分无奈的笑意，“行，我回去就换掉。”
江牧川朝着病房扫视了一圈，最后发现，好像只有卫生间能待得住人。
他先看一眼司为，而后又朝卫生间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病床上的人则是认命地点点头。
“行了。”江牧川乐呵呵地重新站起来，“我今天呢也就是代表大家来慰问一下你，看你听好的我也就放心了。一会儿还有事，我就先走了。”他又看一眼紧闭的卫生间门，“我就不打扰你……继续休息了。”
卫生间里，徐岁宁抱着包站在门边上，一直到听见司为喊她，这才小心翼翼地拧动门把手，推开门出来。
“川哥走啦？”她抱着包出来，“就待了这么一会儿吗？”
司为轻轻‘嗯’了一声，笑着看她，“川哥还有别的事，就是顺路来看一下我。”
“这样哦。”徐岁宁重新坐下，“还好待得不久，不然我还出不来了。”话落，又问了一句，“川哥没发现什么吧？”
“没有。”司为面不改色地开口：“你都躲起来了，他能发现什么。”
“也是。”徐岁宁甚至有些庆幸，“还好我反应快，跑得及时。”
司为只是看着她笑，没再说话。
之后的时间里，两人一起看了两部电影，期间还聊起了赵文康和徐舒娴的婚宴筹备情况。
都已经谈到这了，司为干脆就提起了他们确认恋爱关系时说过的话，他用没受伤的手环住她，提醒道：“我记得有个人当时跟我说，想等妈妈和赵叔的关系正式确定下来后，在考虑我们的事，那现在，是不是该考虑考虑公开的事了？”
徐岁宁扬起脑袋看他，咧嘴一笑，试探道：“要不，等婚宴结束吧？”
司为哼笑一声，与她对视，“给我个理由呢。”
“嗯……”徐岁宁真的认真想了起来，“因为，我还没想好怎么和我哥说，感觉怎么说他应该都会生气。”她眼睛眨得格外真诚，“其实我是为你考虑，真的，是为了你好。”
“为我考虑？”司为挑眉，“怕你哥揍我啊？”
“对啊。”徐岁宁说：“万一他真的很生气把你揍一顿，然后又临近妈妈和赵叔的婚宴了，到时候你带着伤去参加肯定不行啊，而且如果被我妈妈和赵叔知道你和我哥打架，他们俩肯定也会难过的，这不也影响了他们嘛。”
听着她这一串貌似有理有据的话，司为舌尖抵了抵脸颊肉，看着她说话时一鼓一鼓的脸颊，伸手捏了上去，又往中间挤了挤，“你倒是条理清晰啊。”
被钳制着，徐岁宁也不反抗，反倒笑眯眯地问：“你也觉得有道理对不对？我这是防患于未然。”
“嗯。”司为漫不经心地应了声，“是有点道理。不过——”
“不过什么？”徐岁宁逃开他的魔爪，支起身子看他。
司为仰头琢磨着，盯着天花板，“是该想想，怎么让你哥知道了。”
徐岁宁眼睛瞬间亮起来，“你有想法了？”
司为垂下眼帘看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还没，哪那么快，再想想吧。”
“真的假的……”徐岁宁狐疑地瞧他一眼，“我看你挺胸有成竹的嘛。”
“有吗？我不是一向如此？”
“……”好像也是。
第108章 婚宴前夕 谁哭谁是狗。
徐岁宁是在消毒剂的气息中醒来的,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视线正对的是病房的天花板，她发现自己并没有睡在昨晚的陪护椅上, 而是躺在了病床上。
有了这一认知后, 她猛地扭头看向病床一侧, 陪护椅上蜷缩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一双长腿憋屈地荡在椅子边沿, 薄毯只盖到了腰间，露出打着石膏的左臂。
一段记忆突然闪回到徐岁宁的脑中。
昨天晚上半梦半醒间, 她似乎感觉到自己飘了起来, 在睁开千斤重的眼皮后，就看到了司为近在咫尺的下颌线。
她记得自己当时好像呢喃着问了一句——‘你干嘛？’
“这是梦。”司为当时是这样在她耳边低语的, 他哄着自己继续睡。
盯着他缩在陪护椅里的模样，徐岁宁捏着被角坐起来, 原来这不是梦啊。
这人怎么还趁她睡着了把她挪上床了的，最好奇的是，他现在就一只手，是怎么做到的啊……
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后, 徐岁宁掀开被子准备起来。
被单摩擦的声音还是唤醒了觉轻的人，司为眼皮动了动，两秒后缓缓张开, 四目相对下他扯了扯嘴角, 笑着开口：“早啊。”
“早。” 徐岁宁双臂撑在床上, 歪了歪脑袋看他, 问出心中的疑问，“你是怎么一只手帮我抱上来的？”
司为也已清醒，缓缓坐起来, 可陪护椅睡着到底还是废腰，坐起后他用力挺了挺腰板，才稍微舒适些，“什么抱人？”他抬起右手蹭了蹭鼻尖，“你是不是做梦啦？”
“我做梦？”徐岁宁突然笑出声，“那我是因为晚上梦游，才会睡在你的病床上吗？”
“大概是吧。”司为也跟着笑，镇定自若道：“我昨天半夜起来上了个厕所，去之前你还睡得好好的，出来你就已经睡在床上了，我看你睡得很香，就没有叫你，是不是还挺贴心的？”
“嗯。”看着他僵硬地扭了扭脖子，徐岁宁忽然有些心软，下床伸手替他按了按后颈，“是啊，很贴心。”
“但说实话——”司为歪过头，语气间似乎还有些骄傲，“虽然我没试过，但你这样重量的，一条胳膊不是轻轻松松嘛。”
“知道啦，你厉害。”徐岁宁将他的脑袋推回去，又接着帮他按了一会儿。
在两人吃过早餐后，徐岁宁准备回去了。
司为知道她今天还有事，便也没挽留。
离开前，她又问：“你什么时候出院呀？”
司为挑眉看她，“怎么？岁岁是想来接我出院吗？”
徐岁宁被这话问得一噎，张了张嘴，半晌才说：“你出院有人接吧？”
“有。”司为笑着揉了揉她脑袋，“不逗你了，我爸妈会来，我不想待下去了，差不多就这两天吧，会告诉你的，女朋友。”
“那行。”徐岁宁点点头，“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归队呀？”
“看情况吧。”司为无奈笑笑，“我是挺想出院就回去的，反正伤的也不是右手，大部分事都不影响。”
徐岁宁思考了一会儿，认真道：“还是要听医嘱，如果医生说最好休息一段时间的话，就听医生的吧。”
“知道啦。”司为又去捏她脸，“会听话的，放心吧，我也不会跟自己身体开玩笑。”
“好。”得到满意的回答后，徐岁宁才放心离开-
司为归队，又是一周后的事了。
在他推开办公室门的瞬间，几束礼花炮齐放。
“欢迎归队！！！”
站在门口愣了两秒钟，司为才反应过来将门关上，他笑道：“怪不得川哥让我到了先去何队那报道，合着是你们在办公室准备惊喜啊。”
“这不是庆祝我为哥出院吗？”周祺越热络地上前勾住他的肩膀，颇有一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架势，“不过为哥，你回来的也太早了吧，出院后不是又给你批了两周假吗？怎么不趁这个机会多休息休息？”
“已经休息够了。”司为当着众人的面摇了摇头，“这已经是我开始工作以后，休息最久的一次了，在家继续待下去，我都得发霉了。”
沈曦抿了抿唇，“那还是你热爱工作，要是我啊，假肯定得休完，绝对不浪费。”
“行了。”季嘉年出声打断，他下巴一扬，示意众人往地上看，“这一地的狼藉，谁来收拾啊？”
“嘶。”周祺越抬手挠了挠头，立刻道：“我正好在编辑东西呢，差点忘记了。”
刚走出两步，人又被季嘉年拽住衣领拉了回来，“跑什么呀？放礼花这个主意不是你想出来的吗？是不是应该你收拾啊？”
“我看行！”沈曦立刻附和，“这主意好啊，谁提的就谁收拾嘛。”
一旁的林哲栋也点点头，“我也觉得合适。”
“什么呀！”周祺越太不服气了，求助的眼神望向江牧川，“川哥！哪能这样啊？这不是欺负我嘛，再说了，我提出来后你们不都挺同意的嘛。”说罢，他的视线又转向徐岁宁，“小宁就是第一个点头的啊。”
“那你们俩一块儿扫。”季嘉年道：“两个人效率还高些。”
“那不好吧。”一直站在看戏的司为终于开口了，“既然都参与了，那你们石头剪刀布呗，谁输到最后谁扫。”
“可以！”周祺越头一个举手支持。
“同意！”被亲哥卖了的徐岁宁也点头直夸好主意。
江牧川与陶星禾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无奈。
“行。”江牧川最终道：“那就这么定。”
一分钟后，其余人都高高兴兴地回了工位，只留下季嘉年和司为还在原地。
“你故意的吧？”季嘉年望向司为，脸色黑如锅底，“你明知道我手气差，还提议石头剪刀布，故意给我挖坑呢吧。”
司为闻言没忍住，笑出了声，“我也没那么神吧。”他点头，“对，你运气差我是有点数的，但我也没想到，能这么差啊，真就一个人都赢不了。”
季嘉年：……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季嘉年骂骂咧咧地去拿扫帚，认命地开始做地面清洁工作。
等他扫完门口区域，转身时发现司为正拿着另一把扫帚，单手帮他一块儿清扫着。
“你个伤员就算了吧。”季嘉年举了举扫帚，示意他放下，“别一会儿伤口裂了啥的又赖我。”
司为没理他，手上动作没停，“拜托，我的右手是好的，而且什么伤啊，这么久了还能裂。”
见他不打算停，季嘉年也不管他，继续扫自己的，嘴巴却依旧在嘀咕，“万一你脆弱呢。”
“脆弱？”司为动作一顿，突然勾起嘴角，“我现在是挺脆弱的。”说着，眼神又意有所指地往徐岁宁那边瞟了一眼，“所以要记得对我手下留情啊。”
一心干活的季嘉年却压根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头也不抬就骂，“留情你大爷，对你，我从来都是往死里干。”
司为撇撇嘴，面上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礼花碎片没那么好扫，将整间办公室扫干净，又过了快一刻钟。
两人刚坐下，江牧川突然问：“对了，政委的婚宴是晚上几点开始啊？下周六我要去隔壁市区一趟，不知道赶回来会不会晚。”
赵文康和徐舒娴的婚宴邀请函，重案组的每个人都收到了。
也是在收到邀请函后，除了江牧川以外的其他人才知道，原来他们政委一直爱慕着的人，是季嘉年和徐岁宁的妈妈。
“傍晚5:58分啊。”回答他的是周祺越，他贼兮兮地笑，“川哥，你是不是没把邀请函的视频看到最后啊，最后有标注时间哦。”
江牧川尴尬一笑，“当时在干别的，确实没看到最后。”话落，他就立刻转移话题，“那我来得及回来。”-
转眼间，时间已经来到了婚宴前一天。
夜晚，徐岁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在盯着上铺的床板看了一会儿后，她掀开被子下床，随手披一件衣服就去了她哥的房间。
“哥，你是不是也睡不着啊？”季嘉年房间的灯还没关，正靠在床头玩手机。
“进来怎么都不敲门。”季嘉年抬头看她一眼，“就不怕我睡了啊？”
“就是怕你睡了呀。”徐岁宁往他电脑桌前一坐，理所当然道：“要是你已经睡了，我再一敲门，不就把你吵醒了嘛。”
“……”
季嘉年放下手机，“大半夜了怎么还不睡啊，明天还得早起呢。”
徐岁宁睨他一眼，“你不是也没睡吗？”
“我睡不着啊。”
“我也睡不着啊，这不就来找你了嘛。”
见他不说话了，徐岁宁继续自顾自开口：“哎，想到妈妈明天就要和赵叔结婚了，挺高兴的，但心里又有点空落落的。”
她将椅子一转，面朝着她哥，认真道：“哥，我明天要是忍不住哭了怎么办？”
季嘉年嗤笑一声，“这有什么好哭的？又不是要和我们分开了，不是有一半时间都会住这边嘛。”
“话是这么说，总归还是不一样啦。不过——”徐岁宁蹬着椅子凑近了些，仔细看着她哥脸上的表情，“哥，你真的不会哭吗？”
“……开玩笑。”季嘉年冷哼一声，“你看我明天哭不哭，谁哭谁是狗。”
“行。”徐岁宁点头，“那我就看你明天会不会变个物种。”
第109章 铺垫 你叫我出来，难道不就是为了这个……
“不用戴那么多头饰啦。”房间内, 徐舒娴已经上好了妆，化妆师刚为她盘好头发，季琴就在一旁让多戴几个发饰。
徐岁宁推门进去的时候, 两人还在‘争执’当中。
徐舒娴坐在化妆镜前, 正红色的旗袍将她妈妈依旧挺拔的腰线掐得愈加好看, 下摆的叉开得不高, 却多了一份韵味。
化妆师手里拿着一支金色的流苏发簪, 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该听谁的了。
“简单一点就好啦，不用戴那么复杂的头饰。”徐舒娴伸手撩了一把正晃荡着的流苏, “这种都是小姑娘戴的, 我这都二婚了，戴那么花哨太招摇了。”
季琴不同意她的说法, 纠正道：“二婚怎么了？谁规定二婚就不能花哨了嘛。”顿了顿，她又轻轻撞一下徐舒娴肩膀, 揶揄道：“嫂子，赵哥可是头婚啊，人家可是听你的一切从简了，那你总得送给他一个最美的新娘吧。”
“什么最美的新娘啊, 都多大年纪了……”徐舒娴被她说的脸红，却没再拒绝，呢喃了一句, “行吧行吧, 随你们弄吧。”
大约是房间内的几道笑声太过明显, 她轻轻咳了声, 转头看向自家女儿，“岁岁，你哥回来了吗？”
季语菲还被‘关’在学校, 考虑到今天日子特殊，季琴才向老师请了假，季嘉年就被派去接人了。
“还没，不过应该快到了。”为了不让妈妈太尴尬，徐岁宁努力收住笑意，但憋笑哪有这么容易，在与姑姑相视一眼后，两人又同步低下了头。
在镜子里看到这一幕的徐舒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低声道：“别笑了！”
“好好好。”季琴捂了捂嘴，为避免挨骂，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别处，视线落向了徐岁宁披散着的头发上，她突然道：“岁岁，一会儿你妈妈好了之后，让化妆师帮你编个头发吧。”
“我不用了。”徐岁宁推辞，“今天是妈妈的主场，我随意一点就好了。”
“怎么不用啊？”徐舒娴在镜子里睨她一眼，“你是我的女儿，今天自然也要漂漂亮亮的啊。”她又对化妆师道：“小姑娘，你一会儿帮我女儿编个公主头吧，现在不是还挺流行的嘛。”
化妆师笑笑，“没问题，不过……就穿这身衣服吗？”
徐岁宁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一件早晨迷迷糊糊爬起来后，随手在衣柜里抓的针织连衣长裙，版型完全直筒看不到一点腰身。
“不穿这身的。”徐舒娴连忙道：“对啊岁岁，你快去换衣服呀。”
“不急啊。”徐岁宁无所谓道：“我哥都还没回来呢，他跟菲菲也要——”
话音未落，房间外便传来了一道门落锁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跑动的脚步声。
“哇！我舅妈也太美了吧！”季语菲夸张的声音从放门口就传进来了，她又转头朝身后的人招人，“哥，你快来看呀，是不是超级美。”
目光落在他妈脸上后，季嘉年也怔愣了片刻，出发去接人时徐舒娴还只是刚换上衣服，如今妆容和头发也都好了，这样的妈妈，他还真是第一次见。他难得笑得有些傻气，“当然美啦，我妈怎么可能不美。”
“好啦马屁精们。”徐舒娴笑着轰人，“你们兄妹三个赶紧去换衣服，再不换你们赵叔都要来了。”
“换衣服？是小礼服吗？”季语菲眼中透出期待，“我也有吗？”
徐岁宁伸手拍了她一下，“想什么呢？当然有啦，怎么可能忘了你的，不过是我挑的，你去看看喜不喜欢吧。”
“喜欢喜欢。”季语菲连忙道：“我姐帮我挑的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快带我去看看。”说着，就搂着她的胳膊离开了。
回房后，徐岁宁将衣柜里的两件小礼服拿出来，季语菲只看一眼，就知道哪件是她的了。
“我就知道姐你最懂我了！”她接过其中那件蓝色的，举起来欣赏，“可真好看啊。”
生活在一块儿这么多年，徐岁宁早就把她的喜好拿捏得死死的了，这丫头，从小到大就偏爱蓝色。
欣赏完自己的后，季语菲才有空将眼神分出来一些，“哇，姐你这件也好看欸，薄荷绿好仙啊，穿上这件你不得把司为哥哥迷死啊。”
“嘶——”徐岁宁手指弯曲往她脑门上敲了一记，“话真多，赶紧换。”
季语菲闪躲不急，挨了这么一下，不过也不疼，她笑嘻嘻应了声‘好’。
帮她系背后的绑带时，徐岁宁突然问：“程溯和贺子轩两个人怎么样了啊？”
自从那次将两人送去医院检查后，她还没见过这两人呢，只是听说天使孤儿院现在暂时由政府接手管理了。
“他俩挺好的。”季语菲说着，“也没受伤啥的，第二天就回来上课了，而且现在这两人关系好得不行，主要是贺子轩，成天不是来找程溯问问题就是找他去打球，可烦人了。”
徐岁宁听后笑了一声，“他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好了。”看着面前这个近乎完美的蝴蝶结，徐岁宁满意地点点头，“拿件外套出去吧，这两天又有点降温，不穿外套到外头肯定会冷。”
“好！”
姐妹俩开门出去时，季嘉年正好也换好了衣服。
看着面前西装革履的哥哥，季语菲围着他转了一圈，感叹道：“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哥你这么一穿，终于像个人了。”
“说什么呢你。”季嘉年伸手按在她的头顶，威胁道：“怎么？你哥我之前不像人是吗？”
“没有没有。”季语菲抬起两条胳膊挣扎，将他的手挪开，“我这就是夸你帅，没别的意思。”
季嘉年翻个白眼后，又进卫生间捯饬自己的头发去了。
……
半小时后，接亲团队终于到了。
因为从简的缘故，没有安排伴郎伴娘，也没有设置复杂的接亲仪式。徐舒娴原先还想直接各自从家里去酒店就好，但赵文康坚持要来接人，想要让摄影摄像帮着把这个美好时刻记录下来。
说是团队，加上新郎一共也就三个人。
除了赵文康以外，一同来的还是司为和他爸。
司为是最后一个进门的，他今天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左臂的石膏已经拆除了，就这么看过去，和没受伤的时候又一样了。
下一秒，徐岁宁的目光就被他的袖口吸引了，那对泛着哑光的袖扣，可不就是自己送的那对嘛。果然啊，戴起来要比摆着更好看。
视线缓缓上移，与她对上的，就是司为那双似笑非笑的双眸。
早在进来的第一时间，某人的目光就已经锁定在女朋友身上了。
季语菲一直偷偷注意着两人，在看到司为眼中的惊艳后，内心好一阵得意。
她猜的果然没错！她就知道她姐肯定能把人迷死！
摄影老师突然拍手，“趁着人齐，大家先在这一块儿拍张大合照吧，就在沙发这把，新人坐着，其他人站在他们身后。”
众人开始听从他的指令移动位置，司为不动声色地已经绕到了最左边，站在了徐岁宁边上。
“对对，就这样啊，大家可以随意摆姿势，准备好了哦，三、二……”
倒数声中，徐岁宁感觉到自己垂在靠背后的左手正被一只大手包裹着。
那只手从她的手背绕到手心，而后又伸出一根手指，在她手心缓缓落下两个字——‘好美。’
“很好，再来一张啊。”
在闪光灯再次亮起时，徐岁宁没忍住笑弯了眼睛。
一时间，她都快分不清自己笑究竟是因为这人幼稚的把戏，还是因为痒了。
……
徐岁宁随着接亲团队一块儿去了赵叔的家，他的父母和司为妈妈以及一些别的亲戚都已经在等着他们来了。
赵叔的父母是一对很和蔼的老人，老爷子拄着拐杖，但腰板仍旧不弯，老太太在妈妈走近后，便珍惜地握住了她的手，最后还拿出一只翡翠玉镯，不容妈妈拒绝，就往她手上套。
玉镯缓缓推过妈妈的指节，最终滑落在手腕上，与原本就在的金镯子相撞，发出‘叮’的声响。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徐岁宁鼻子莫名发酸，她知道，从此以后，妈妈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幸福，这些笑声与祝福，也会长久地留在她的生命中。
傍晚，晚宴准时开始。
重案组的伙伴们也都到了场，作为新郎新娘身边最亲近的人，司为还在恢复期间不宜喝酒，徐岁宁不胜酒力也不喝酒，于是，大家的围剿的目标便只剩下了季嘉年一个。
季嘉年也是高兴，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看得徐岁宁都惊了。
后来大约是知道自己快扛不住了，端起酒杯借口要去别桌敬酒，便逃了。
一段时间后，徐岁宁扭头寻找她哥的身影。
她看到她哥正站在赵叔面前，两人不知在说什么，最后赵叔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哥回来后，徐岁宁清晰地看到他有些发红的眼眶。
四目相对的瞬间，季嘉年很明显僵了一下，两秒后，嘴硬道：“我没有，我不是，风眯的。”
否认三连后，徐岁宁闷笑出声，“你还不如‘汪’一声呢。”
“休想！”他昂了昂脖子，视线越过她妹，“这个称号永远属于你右边那位，我才不跟他争呢。”
“嗯？”司为将饮料杯放下，凑近了些，“是提到我了吗？年哥又在说我什么啊？”
“滚蛋！”酒劲儿上来后，季嘉年怼起人来更加肆无忌惮了，“我可不要你这样的蠢弟弟。”
“行。”闻言，司为点点头，轻声道：“不当弟弟当别的也行。”
“什么？”这句话季嘉年确实没听清，皱着眉‘嗤’了一声，“你别想当我儿子，你这样的蠢儿子我也不要。”
“……”
夹在两人中间的徐岁宁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清脆的笑声回响在耳边，司为的手在桌下捏了一把她的腰。
“小没良心的。”在他倾身给自己倒果汁时，一声低语飘入了耳中。
倒完一圈后，司为离席走向了宴会厅的侧门。
徐岁宁瞥了眼他的背影，默默将桌面上的手机拿下来握在手里。
一分钟后，手心果然一震。
【来安全通道。】
她朝四周看了看，最终先往主桌走去，在她妈妈身边站了会儿后，才悄无声息地走向那扇侧门。
朝前走几步后，果然瞧见了安全通道的门。
她推开门进去，昏暗的灯光下，司为靠在墙边等她。
不等她完全松开扶手，就被一股力拽进了怀里。
吃饭时，司为早将外套脱了，此时身上只有一件衬衫，他的体温透过衬衫传来。
“叫我出来干吗？”她问。
司为目光含笑地看着她，右手捏起了她的脸，“刚才笑得很开心啊？你——”
话未说完，徐岁宁就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这个动作太突然，司为一愣，而后喉结动了一下，笑着问：“话还没说完就亲我干嘛？”
“你叫我出来，难道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徐岁宁睨他一眼，脸又朝他凑近了些，“还铺垫那么长干嘛？”
司为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笑出声，“对，那就不铺垫了。”
这个吻比徐岁宁想象得要凶，后脑勺被他的右手掌着，腰又被他的左臂护着。
说是保护，也是禁锢。
她下意识想去推他，可手肘在碰到他的左臂时，瞬间又收了回来。
指尖在他胸口停留片刻后，抬起手，勾住了他的脖颈。
算啦，伤员最大，就陪他闹一闹吧。
第110章 下楼 想第一个祝我女朋友生日快乐啊。……
全新的周一, 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重案组的办公室内。
众人还在对前天的婚宴津津乐道，一直没说话的林哲栋忽然抬眼，一句话后, 办公室内的闲聊声瞬间消失。
“不是, 你这冷不丁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可能要走啊？”
周祺越有些没反应过来, 抬手挠了挠后脑勺问：“你开玩笑呢吧？”
林哲栋深吸一口气, 目光缓缓扫过所有人的面孔。当大家看清他此刻严肃的神情后, 便都明白了，他不是开玩笑的。
“我考虑很久了……”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可能, 真的要离开刑警队，离开大家了。”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 在办公室内轰然炸开。
如果说刚才大家还能告诉自己是听错了，但现在, 每个人都听了个清楚。
众人相互交换着震惊的眼神，唯独江牧川低垂着头，好似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真的想清楚了吗？”他开口问：“这个决定一旦做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良久的沉默过后, 林哲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为什么啊？”沈曦瞪大眼睛，似乎还是不愿意相信，“你是在开玩笑吧？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啊？”
“我没开玩笑曦姐。”林哲栋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 “是真的要和你们告别了。”
“为什么？”司为终于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是因为家里吗？”
林哲栋低下头, 很快又抬起, 深吸一口气后，笑着道：“我在我们家，其实一直那个索取的人, 从来没有付出过什么。我哥因为比我年长几岁，从小就是被我爸按照接班人的方式培养的，我就乐得轻松了，可以选自己喜欢的专业，干自己喜欢的工作，还能一直享受着家里给我的一切。哪怕我哥出车祸之后，他也依旧每天坐着轮椅，和我爸一起守着公司。可现在，他们俩的身体情况已经无法支撑他们长时间工作了，我该回去承担起自己的那份责任了。”
徐岁宁沉默地听着，自从那次生日宴之后，她注意到林哲栋相比从前，明显沉默寡言了许多。
前天晚上在婚宴上也是一样，虽然全程笑着，却兀自喝了不少酒，总给人一种有心事重重的感觉。从安全通道离开前，她还和司为说了自己的观察，当时司为就说他往后很可能会因为家里的情况产生一些动摇。她能想明白，也能理解，但唯独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害，原来是要回去继承家业啊。”周祺越站起身，来到林哲栋的工位前，试图缓解气氛，故作轻松地拍了拍他的肩，“回去继承家业也不错，但是苟富贵勿相忘啊，可不能当了老板就把我们这群患难的兄弟给忘了。”
“姐妹也不能忘。”陶星禾递了杯咖啡给他，“我们都能理解的。”
“不会的，你们每个人我都不会忘的。”林哲栋接过咖啡，认真道：“哪怕离开了，我也会常和你们来往的，你们到时候别嫌我烦就行了。”
“才不会呢，林少爷常来找我们，总不会亏待我们吧？”
“没错啊，林少爷马上就要摇身变成林总了，以后可得多请我们吃饭啊。”
“周祺越你这么久这么馋呢？”
“不是，你们不馋？”
看着眼前这群打闹着的人，林哲栋心里涌过一股暖流。
“决定什么时候走了吗？”季嘉年望向他，扯了扯嘴角，“总得让我们给你办一场饯别宴吧。”
林哲栋想了想，“跨年之前吧，应该也没那么快能离开。”
“欸不对。”周祺越突然道：“你这还没到最低年限呢啊？离职的话，能走得掉吗？”
沈曦也想起这事来了，思索着，“你这也才第二年呢吧，离五年还差三年呢。”
林哲栋皱了皱眉，好似也忘了这茬。
“写个书面申请吧。”江牧川开口说：“你这个情况也算是家庭出现变故，是情有可原的，再附上一些医院的诊断证明、事故证明之类的材料，上面应该不会不批。不过违约金，我现在不能跟你保证能不能取消。”
不等林哲栋说话，周祺越就已经挥了手，“赔违约金对他来说，不就是最简单的事了嘛。”
“……”林哲栋无奈一笑，也不否认，“没关系的川哥，本来就是我违约在先。”
“行。”江牧川点点头，“那你先写申请吧，审批过程也没这么快，何队那边，我也会去帮你说的。”
林哲栋朝他感激一笑，“谢谢川哥。”
这一小插曲过后，重案组办公室又恢复了往日的节奏，键盘的敲击声、案情的讨论声和一些闲谈声交织在一起，表面看起来和以往没什么两样，但那些细微的变化，还是存在其中。
有人起身去添水的时候，会注意看一下林哲栋的杯子，如果空了会一起带走。
周三那天，何队请所有人吃下午茶，每个办公室一个千层蛋糕，切下来最大的那块，也被分给了他。
而林哲栋，从那天之后，也改了性子，每天都是办公室第一个到的，为大家烧水，给大家带早餐也成了他乐此不疲的事。
每场宴席都会有散场的那一刻，尽管知道不久以后就会有人先行离开，大家也默契地维持着表面的热闹，珍惜着所有人在一起的最后一段时光-
婚宴过后，赵文康便休了婚假，带着徐舒娴出去旅游了。
两人也是算准了时间，赶在徐岁宁生日前一天回来了。
他们回来的那天是周六，正好也是季语菲一月一次的休息日。
下飞机后，两人拎着行李箱就回了徐舒娴的家。知道他们下午回到家，这一天，所有人都留在了家里，连季琴都没去店里。
“我们回来啦！”徐舒娴手里提着两个礼品袋，看起来心情十分愉悦。
在她身后，分别是推着两个行李箱的赵文康，以及去接人后也帮着分担了一个箱子的季嘉年。
“怎么还多了一个箱子啊？”徐岁宁眨了眨眼睛，“去之前是两个啊，我没记错吧？”
“没记错。”徐舒娴笑着走近，“这是买的东西太多，不好带了嘛，这才又在当地买了个箱子。”
“买了这么多啊？”季琴瞥一眼，笑着道：“看来有很多都是给我们的礼物咯？”
徐舒娴‘嗯’一声，“那当然了，去到哪里都不会忘了你们的。”
季语菲从沙发上跳下，穿上拖鞋就小跑过去，“我亲爱的舅妈和赵叔给我买了什么呀？”
“都来都来。”徐舒娴又招呼两位男士将行李箱放倒，开始分发礼物。
客厅里瞬间变得热闹起来，每个人都是一件礼物，唯独徐岁宁，有两件。
“我们岁岁特殊啊，明天过生日的人就得有两件礼物。”其中一件是项链，没有特殊包装，而另一件，是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礼盒，刚看外形瞧不出是什么东西，徐舒娴温柔地看着她，“另一样明天再拆，留点惊喜。”
“好。”徐岁宁接过两件礼物，幸福地笑着，“谢谢妈妈，谢谢赵叔。”
“岁岁明天想怎么庆祝？”赵文康问：“要不然我订个包间，明天我们一块儿出去吃。”
“在家也可以。”徐岁宁开口道：“在家里大家一起做饭吃也很温馨，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在哪都可以。”
赵文康笑着点头，“是啊，岁岁说得对，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话落，他又补充一句，“如果岁岁想在家的话，明天就由我来掌勺，我做饭也很不错的，正好可以让你们一块儿尝尝。”
闻言，徐岁宁眼前一亮，“那肯定要在家啦，我还没尝过赵叔的手艺呢，明天必须亲自品鉴一下。”
“好！”赵文康高兴应下，“那生日就在家过。”
晚间，除去被赶进房间写作业的季语菲，其余人都聚在客厅。
电视上播着综艺，一家人边看边聊天，享受着美好的晚间时光。
临回房前，徐舒娴叫住季嘉年，把一个深蓝色的礼品袋递给他，“这份是小为的，你们一个办公室，你周一直接带给他吧。”
“干嘛叫我？”季嘉年不大情愿，但碍于赵文康在场，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抗拒，只是下巴朝他妹的方向一扬，“你给岁岁吧，放我这我肯定会忘。”
“那也行。”徐舒娴没有异议。
于是，礼物袋便道了徐岁宁的手里。
回到房间，季语菲还在写试卷。
时间已经不早了，徐岁宁想提醒她可以睡觉了，但看她实在认真，就也不想打断她，安静地钻进了被窝。
她拿起手机，点进置顶的聊天框，编辑了一条消息。
【妈妈和赵叔给大家买了礼物，你的那份在我这，周一给你哦。】
【好。】司为的回复瞬间跳出来，很快又跟上一条。
【明天的生日计划定了吗？】
徐岁宁手指在屏幕上敲击。
【定了，就在家过，赵叔说明天他下厨。】
司为回复：【那你明天有口福了，我舅厨艺很好。】
没等她回复，又出现了两条新消息。
【其实我现在在外面。】
【在你们单元楼下。】
徐岁宁盯着屏幕看了几秒钟，才点下一串感叹号发过去。
【这个点你在我家楼下干嘛？！】
【想第一个祝我女朋友生日快乐啊。】
【当面的那种。】
徐岁宁看了眼时间，已经23:40分了，可是……
她又看向季语菲认真的背影，收回视线缓缓打字：【菲菲还没睡呢，还在写作业，我下楼肯定会被发现的。】
新消息又跳出来。
【就五分钟，可以再过十五分钟下来，说几句话我就让你回去。】
徐岁宁深吸一口气，最终只敲下一个字：【好。】
……
她一直数着时间，十五分钟一到，就故意发出些声响，“哎哟。”
听到声音，季语菲停下手中的笔回头，“姐，你怎么了？”
徐岁宁表情微微狰狞，“我好像有点肚子疼。”
说完，便掀开被子，捂着肚子道：“我得去个厕所。”下床后，还不忘拿一件外套。
“拿外套做什么？”季语菲疑惑地瞧着她的动作。
徐岁宁一梗，“我……怕冷啊。”
季语菲挠挠头，“家里，也没那么冷吧？”
“这不是肚子疼嘛，更怕冷了，不和你说了，我先去厕所了。”
留下这句话，她便快步离开房间。
关上房门后也没开灯，凭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亮摸到了门口，随便套了双鞋后，手摸上门把手，轻轻往下拧。
顺利来到门外后，她没有将门关上，电子锁的提示音太响，每次只要有人开门，她在房间都能听到‘门已开启’的机械女声。
徐岁宁将门虚掩着，为了防止门被楼道里的风关上，还特意拿了只鞋卡住门缝，确保万无一失后，才朝电梯小跑去。
“你胆子也太大了！”还没迈出单元门，她就瞧见了司为的身影。
徐岁宁抬手锤他肩膀，不满道：“我都慌死了，太容易被发现了。”
司为也不躲，任由她锤了两下后，顺势抓住她的手。
在手表的秒针滑过十二点时，他垂头亲了下她的鼻尖，眼神中是毫不隐藏的爱意，“生日快乐岁岁。”
徐岁宁突然忘了呼吸，交往以来，司为亲过自己很多次，但鼻尖还真是头一回。
她轻轻皱了皱鼻子，故意撇嘴，“就，就一句生日快乐啊？礼物呢？”
司为再次倾身，徐岁宁下意识闭上眼睛，却只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息回荡在耳畔处，“礼物啊？明天给你。”
他的声音里带着恶作剧成功后的笑意，“现在没带，明天等我消息。”
徐岁宁瞪他一眼，嘟囔道：“那我明天岂不是又要偷偷跑下来。”
“很快就不会了。”司为低喃一句。
“什么？”徐岁宁没听清。
“没什么。”司为笑着用手指蹭了蹭她的脸，“回去吧，时间长了就真的要被发现了。”
想着没关的家门，徐岁宁也不敢久待，应了一声就跑回了楼道。
在拐角处，她停了一瞬，司为还站在原地冲她挥手。
门口，鞋子还静静地卡在门缝。
她小心翼翼拿起它，又缓缓钻进门内关上门。
回到房间，季语菲正在收拾桌面，看她回来了，打了个哈欠问：“姐，肚子好受点了吗？”
“好了，不疼了。”徐岁宁没看她，进屋后就往床上钻。
“那就好。”季语菲也准备躺下了，拿起手机才发现时间已经过零点了，“哇！生日快乐我亲爱的姐姐！”
徐岁宁冲她一笑，“谢谢我亲爱的妹妹。”【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