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双胞胎兄弟 不能晒太阳?这是什么毛病……


    “别说了别说了。”徐岁宁赶忙用胳膊肘碰一下沈曦, 提醒她:“上菜了。”


    阿星妈妈一手端着一盘菜,朝他们这桌过来,“不好意思久等了, 清蒸石斑鱼和椒盐皮皮虾。”她温和的笑着, “各位慢用, 其他的菜很快也好了。”


    “好, 谢谢。”


    转身回到后厨, 没过两分钟,阿星妈妈又出来了。


    只是这回, 她的手里只有一个小碗和一双筷子, 碗上盖了些菜。


    而阿星就在楼梯台阶上坐着,见妈妈带着碗过来了, 赶紧站起来接。


    拿稳后,就转身小跑着上楼了。


    “这是给哥哥送饭吧?”沈曦往徐岁宁耳边凑, 轻声说。


    徐岁宁还看着楼梯的方向,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才缓缓将视线收回来,她点点头, “应该是。”


    “蛮奇怪的。”沈曦还在念叨,“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个老巫婆不喜欢自己的孙子,就不让他下楼吃饭了?那这父母也不行啊, 难不成这个主都做不了?”


    徐岁宁目光朝挂着半帘的后厨望去, 阿星妈妈重新回到后厨后, 就有一个人站到她的面前堵住了路, 一看露出的裤子和围裙,徐岁宁就知道是谁了。


    看这架势,估计又在骂人了。


    果然是老巫婆。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海岛特色美食被端上桌。


    很快,整张桌子都被摆得满满当当。


    “这味道真不错啊!”陶星来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赞不绝口道:“比那种大饭店做出来的还要好吃嘛。”


    见他喜欢,陶星禾又给他夹了一筷子,“主要是新鲜,这边的海鲜都是新鲜捞上来的,做出来肯定要比外头的好吃。”


    “这个海鲜汤也好好喝,你们快尝尝。”徐岁宁上来就先舀了碗汤,喝第一口时她就被这个味道惊艳道了,这锅汤看着清淡但实则非常鲜美,连着咕嘟咕嘟好几口后,一碗汤就见了底。


    司为看着她这副模样,唇角不自觉上扬起来,“真这么好喝?”


    “真的。”徐岁宁望向他的同时将已经喝空了的碗放下,“反正是我喜欢的口味。”


    “行,那我也尝尝看。”司为也拿起勺子给自己盛了半碗。


    他喝得很慢,小口小口地进嘴。


    桌子比较大,又没有玻璃转盘,夹远处菜时大家都需要站起来。


    季嘉年站起身夹了一筷子花甲,坐回来时余光里就瞥见司为这副喝汤的模样。


    他忍不住‘啧’了一声,吐槽道:“你这是喝汤呢?还是品茶呢?做不做作?”


    司为不以为然,慢条斯理地咽下口中的汤,“好东西不得细细品味嘛。”


    “呵。”季嘉年不再搭理他,权当这人是在犯病。


    ……


    餐桌上,最后就只剩下周祺越和陶星来还在吃。


    一桌子菜,几乎被他们九个人扫荡空了。


    江牧川起身先去结账,其余人等他们俩吃完的同时就坐在位置上闲聊。


    就在这时,餐馆的玻璃门被‘砰’地推开。


    一个抱着足球的男孩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运动鞋上还粘着沙粒,短袖的后背全湿透了。


    他径直朝后厨的方向去,一路小跑一路喊:“奶奶,我们队赢了!”


    听到声音,后厨的老太太立刻就出来了,“哎哟我的乖孙,比赛赢了呀,可真厉害。”


    徐岁宁的座位正对着后厨的方向,瞧见这一幕,她的眉梢不自觉上挑。


    这老太太竟然还有两副面孔呢,这态度和刚才一比,可是差太多了,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徐岁宁看着她又转身进了后厨,再出来时手里就多了一块毛巾。


    她握住男孩的胳膊,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了,“瞧瞧这一身汗,快奶奶给你擦擦。”


    男孩任由她摆布,眼睛却往后厨里瞟,“奶奶,我饿了。”


    “给你留着饭呢!”老太太疼惜地捏了捏他的脸颊,转头又朝里头喊:“淑兰,阿海饿了,快把他的饭拿出来。”


    没多久,阿星妈妈也从后厨出来,这一回直接双手拿着一个餐盘,餐盘上足足摆了三个碗。


    她将餐盘放在距离后厨最近的桌子上,也就是此刻他们这桌斜对面的一个小方桌,“来这边吃吧。”


    等男孩过来后,阿星妈妈又摸了摸他脑后的头发,“出这么多汗,要不要先去洗个澡,别感冒了。”


    “不用了。”男孩拒绝道:“妈,我饿得很,吃完再说吧。”


    “就让他吃吧。”老太太挥手驱赶她,“你赶紧去帮志豪的忙。”


    阿星妈妈犹豫几秒后,没再说什么,转身就回了后厨。


    男孩狼吞虎咽了几口后,又抬起头问:“奶奶,阿星呢?”


    一声轻‘哼’从老太太鼻腔里发出来,“还能在哪里,三楼去了呗。你少管她,快吃饭啊。”


    听到这话,男孩停下手中的筷子往楼梯的方向看去,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犹豫一会儿后,还是说:“我去看看。”


    说罢,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想从椅子上下来。


    老太太赶紧阻止他,“哎哟,我的小祖宗,刚才不是还喊饿嘛。”


    她又将筷子塞回孙子手里,“快吃,上去干什么哦,你别管他们。”


    至此,这位被唤作阿海的男孩才继续不情不愿地吃起了饭来。


    “嘿!”周祺越的手突然出现在徐岁宁视线中,他挥一挥后,终于放下了筷子,低声道:“你们俩看的也太明目张胆了吧。我们都只偷听,你们俩就这样盯着看,眼睛都不眨一下啊。”


    你们俩?


    徐岁宁往左边转头,果不其然,她曦姐也正盯着那张方桌看。


    见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江牧川说:“撤吧,来的路上不还在说下午想下水玩嘛,先都回去休息休息,午睡一下也行,晚一点再来这片沙滩,想怎么玩怎么玩。”


    “行。”沈曦打了个哈欠。“我正好有点困了,先回去小憩一下吧。”


    听见她说困,另一旁的林哲栋可忍不住笑了,“我说曦姐,这才刚吃好了,你就困了。”


    “你懂什么啊。”沈曦回嘴道:“我这是晕碳了,我吃了两碗米饭呢,要不是刚才有热闹看,我都想趴桌上眯会儿了。”


    “行行行。”林哲栋举手投降,“那您赶紧回去睡,好好调整一下状态。”


    阿星妈妈大概是听到了拖动椅子的声音,在他们起身离开时还特地从后厨出来,“谢谢今天光临,欢迎下次再来。”


    从渔鲜小馆离开后,大家又原路返回。


    夏日的热风扑面而来,哪怕就在海边,也是让人瞬间出了一层薄汗。


    “这天气,真是要命。”陶星来手动在脸颊旁轻轻扇着,早上抓得完美的发型,已经被海风吹得凌乱,额前的碎发也黏在了皮肤上。


    司为拍了拍他的肩,笑着打趣:“别是已经后悔和我们出来了啊。”


    “那不会。”陶星来否认得极快,“虽然在办公室里吹空调也很舒服,但远远比不上出来嗨皮。哪怕把我晒掉一层皮,我也是不可能会后悔的。”


    在两人说笑期间,徐岁宁还在想刚才餐馆里发生的一幕幕,她往沈曦和陶星禾身边靠了点,“曦姐、星禾姐,你们觉不觉得餐馆这家人,相处模式怪怪的。”


    陶星禾虽然没在饭桌上参与讨论,却也是将老太太的偏心看得清清楚楚,“这老太太身为奶奶确实有点偏心了,听起来他们家应该是有三个孩子,但她唯独只对其中一个上心,是不太应该啊。”


    “会不会是这样!”开始聊八卦了,沈曦突然又没那么困了,“其实只有最后出来的那个男孩是那老巫婆的孙子,然后小女孩的妈妈是二婚嫁给她儿子的,小女孩和楼上那个男孩都是妈妈结婚时才带过来的?”


    “嗯……还真是不好说欸。”徐岁宁回想着阿星妈妈两次端出来的饭。


    如果没看到她第二次端出来的餐盘,徐岁宁其实真觉得第一碗让阿星送上楼的饭也还好啦,不算差。可一旦出现对比后,就能感受到她对两个孩子的差别还是不小的。


    一开始她也怀疑过会不会是阿星妈妈也有点偏心,可听了沈曦的脑洞后,她的心底也有了另一个猜测。


    说不定真就是后妈难当,又遇上恶婆婆,为了在这个家立足,就选择委屈一下自己的孩子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阿星和她哥哥也太可怜了……


    迎着正午的烈日,大部队终于回到了民宿。


    走进大厅,凉爽的空调风立刻将身上的燥热驱散了。


    上午接待他们的民宿老板正在前台算账,见他们回来了,她抬起头热情道:“回来啦?是去吃午饭了吗?”


    “是啊。”走在队伍最前头的周祺越笑着回应,“去了那家‘渔鲜小馆’。”


    “哦——去了林家的餐馆啊。”老板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他们家位置好,就在海滩边上,很多游客玩好之后就直接去他们家吃饭的。老林的手艺也确实不错,所以人家生意做得好啊。”


    徐岁宁闻言,忍不住问:“老板,你们是很熟吗?”


    “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我老公和老林以前还是同学呢,都是一起在岛上长大的。”


    “那确实是很熟了。”徐岁宁笑笑后,又随口问了句,“这林家是有三个孩子吗?感觉还挺热闹的。”


    听到这话,老板缓缓抬起头,“你们见到三个孩子了?”


    她语气里的意外感太过明显,除了陶星来以外的人都驻足朝她看去。


    突然被这么多道视线一起看着,老板心里莫名有些慌。


    她很快找补一句,“因为他们家有个孩子一般都不会下楼,所以我才会这么问。”


    “一般都不下楼?”徐岁宁眉头微皱,阿星这个岁数看起来应该都在上幼儿园了,那她哥哥肯定也该上学了啊,“那个孩子都不上学吗?”


    此话问出后,老板叹了口气,“那个孩子哪里还能上学啊。”


    都已经说到这地步了,老板干脆将林家的事和他们说了,“老林他们家是有三个孩子的,一对双胞胎儿子和一个女儿,不过我猜你们应该只见到了其中两个健康的孩子。”


    沈曦好奇地走过来,“意思是一直在楼上那个孩子不健康?”


    “是啊。”老板惋惜道:“我们也很少能看到那孩子,反正长得是有些吓人的,鼻子、耳朵都有些畸形,听说是出生就有的毛病,不太能晒太阳,还要定期输血来着。”


    “嘶。”陶星来听后不自觉抖了抖,“不能晒太阳?这是什么毛病?怎么听起来跟吸血鬼似的。”


    “欸!”老板告诉他们,“岛上的人,还真都是这么说的。他那病很少见的,大家都记不住名字,后来啊,都直接管这病叫‘吸血鬼病’了。”


    “卟啉症。”司为突然出声,“我在晚上看到过这个病症的相关报道,这个病就是怕阳光的,一晒就容易长水疱,从而引起皮肤溃烂,卟啉症患者绝大多数都有严重贫血,所以皮肤会很苍白,也需要定期输血。”


    “对对对。”老板立刻道:“就是这个名字,这位帅哥说得是对的。”


    说到这,她又感叹道:“这孩子命也是苦,出生就得了这么个毛病,最关键啊,家里还有个对他不好的奶奶。这林志豪的妈呀,也是真的过分,在外面老跟别人说这孩子就是扫把星,是不祥之兆。那孩子小时候都差点被她丢掉,还是孩子妈求了好久才给留下的。”


    第72章 游泳教学 要不要出来吹吹海风?正好我……


    回到房间原本就想躺下的, 可想到一来一回出的这身汗,徐岁宁还是站起来,从行李箱里取出换洗衣物后走向浴室。


    将身上的黏腻感都冲洗掉后, 她才回床上躺下。


    徐岁宁将头埋在枕头里, 脑子又不受控地想起了方才听到的那个孩子的故事, 心中莫名有些惆怅。


    她又换个姿势, 伸手把床头的手机拿起来, 想用消消乐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看着屏幕上的五颜六色,徐岁宁的手指点动的速度越来越慢, 眼皮也越来越沉。


    她强撑着又看了眼现在的时间——13:17。


    好像还早。


    她想着, 就闭眼休息个十三分钟吧,到半就起来。


    ……


    “咚咚咚——”


    一道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徐岁宁茫然地睁开眼睛,发现手机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滑落到枕头边了。


    她点亮屏幕。


    一看, 已经14:40了。


    徐岁宁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麻溜下床去开门。


    她的房门口,正是已经换好了泳衣的沈曦和陶星禾。


    “就知道你肯定睡着了!”沈曦笑她,“给你发了几条消息都没动静, 男同志们都已经出发去海滩了,你快换泳衣啊。”


    徐岁宁回了个十分抱歉的笑,“我好像睡得有点熟。”说完又道:“星禾姐、曦姐, 你们进来坐着等我会儿, 我现在就去换!”


    等浴室门再次响起‘咔哒’一声轻响, 徐岁宁已经换好出来了。


    奶黄色的泳衣完美地贴合在身上, 露出的那一截腰肢纤细和白皙,裙摆的荷叶边设计显得她俏皮又灵动。


    “哇哦!”沈曦赞叹一声,“这身也太适合你了吧!”


    她又围着徐岁宁转了一圈, 贼兮兮地笑着,“没想到我们家岁岁身材这么好啊,这肉可真会挑地方长,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看着小腰,一点儿多余的肉都没有。”说完,还上手戳了一下。


    “曦姐!”徐岁宁赶紧打断她,耳尖却已经红了。


    陶星禾笑着阻止,“好啦小曦,别逗她了。不过确实很好看,肤白貌美的,效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好。”


    话落,她又看向徐岁宁披散着的头发,“岁岁,头发要不要编一下呀,像小曦这样稍微编一下,你这样散着一会儿湿了会很不舒服的。”


    这时,徐岁宁才注意到沈曦的脑后新扎的俏皮马尾辫。


    就这她的视线,沈曦还转了个圈给她看,“好看吧,星禾姐给我编的。”


    “星禾姐编的啊?”徐岁宁眨了眨眼,似乎是没有料想到。


    陶星禾颔首一笑,“虽然我自己是短头发,但我确实会给别人编发。”


    “那我也要!”徐岁宁扯唇笑起来,“星禾姐也帮我编一个吧,我手残,给自己编一向编不好。”


    “当然可以啊。”陶星禾指了指床,“你坐到床角去,我来帮你编一个。”


    陶星禾的手很灵巧,徐岁宁能感觉到她的手指穿梭在自己的发丝间,却没让自己感受到一丝被拉扯的疼痛感。


    “好了。”在发尾系上一个发绳后,陶星禾将编好的鱼骨辫拨到她的肩前,“这样哪怕下水也不会乱了。”


    “好看好看!”沈曦已经迫不及待想出去了,“快走啦,再不去都玩不了多久啦。”


    在她的催促声中,三人走出房间,朝着海滩的方向去。


    三人离开民宿时,预想中的烈日并没有出现,一大片云朵恰好遮住了太阳。


    “咱们运气不错啊。”沈曦抬头望天,“这下不用晒着过去了。”


    通往海滩的道路两旁,树叶随风轻摆,三人有说有笑的,一路上竟然都不觉得热了。


    徐岁宁远远地就瞧见了海滩上的人影,男士们已经在浅水区玩起来了,溅起的水花远远望去闪闪发光。


    “他们在那!”沈曦也瞧见了,指着前方道。


    “哇哦——”周祺越的惊叹声老远就传进了三人耳中。


    他站在过膝深的水里,目光正朝向她们,“兄弟们快看,三位美女驾到了!”


    在他这声吆喝后,不禁让她们的所有伙伴都回了头,连在附近戏水到的游客都齐刷刷看了过来。


    三人脚步顿时一僵,沈曦忍不住扶额,“真不想认识他们啊。”


    徐岁宁和陶星禾两人都不自觉垂下脑袋表示赞同。


    走近后,徐岁宁才发现男同胞们穿着各异。


    周祺越、林哲栋以及陶星来三人都是光着膀子再加一条沙滩裤,另外三人都穿着上衣,川哥穿着一件黑色靠身背心,胳膊上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她哥倒是保守,一件宽松的黑色短袖,不过有些眼熟,她总觉得这件衣服她哥好像当睡衣穿过。至于司为——


    他也是一件背心,不过是白色宽松款,虽然不算透,但被海水打湿后紧紧贴在身上,饱满的胸肌和线条分明的腹肌还是被清晰地勾勒了出来。这样若隐若现的轮廓,竟然要比直接裸露更具冲击力。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司为突然转头看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短暂相接,最后还是徐岁宁先挪开了。


    与此同时,三人也来到了海滩边,距离水面只差了不到一米的距离。


    “不是要学游泳吗?”沈曦朝着徐岁宁眨了眨眼,“趁着度假大家都在,先把基础的给你教会了,这样等回去了再练练你就能畅快游泳了。”


    “那也不能就这样下去啊。”陶星禾说:“虽然现在水面很平静,但好歹是新手,这样下去可不安全啊。”


    “放心,早就准备好了。”


    司为的声音从侧面传来,不知何时他已经从水中上了岸,手里正拿着一个粉红色的游泳圈和一块浮力板。


    “哟,准备的都齐全的呀。”沈曦抬手拍了拍徐岁宁的肩膀,“看来都不用我们了,你司为哥一个人估计就能给你教会了。”


    “下水试试?”司为举了举手里的东西,“刚开始游泳圈和浮板一起用,等有一点基础了,不那么容易沉下去了,再去掉游泳圈,只用浮板就行了。”


    徐岁宁看向波光粼粼的海面,还是有一些犹豫。


    扭过头来,再次撞进司为充满安全感的目光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听到她的回答后,司为浅浅一笑,笑容当中莫名有些欣慰的意思在。


    “先把泳圈套上吧,然后下水慢慢熟悉一下水温。”


    徐岁宁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游泳圈,乖巧地往自己身上套。


    沈曦和陶星禾也都还在岸上呢,似乎也是不放心她,看着她慢慢朝水里走了,才跟在后面也下了水。


    微凉的海水盖过脚踝的那一刻,徐岁宁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刚开始会觉得凉的。”司为又将浮力板交到她手里,“双手扶住这里。”


    他的声音很平稳,仿佛带着一股神奇的魔力,让徐岁宁原本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些。


    见她的双手已经握在浮力板上后,司为才继续道:“身体放松,然后试着轻轻蹬腿,把水往后推。”说完后,他又主动示范了一遍,双腿在水中有节奏地摆着了几下。


    徐岁宁看着他的动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学着他的样子,双腿在水中小心翼翼地比划了两下。


    比划完后,她就停下了,抬眼望向司为,眼中带着一丝迷茫,“是这样吗?”


    话音刚落,沈曦爽朗的笑声已经传来了,她和陶星禾还一直在周边看着,此时已经笑得弯了腰,“错好像也没错,但怎么看着这么可爱呢?好像小鸭子划水呀。”


    “欸。”陶星禾朝她投去一个‘别闹’的眼神,说话时声音里也全是笑意,“别打击岁岁。”


    “没打击啊。”沈曦将笑憋回去了一半,“我这不是夸岁岁可爱嘛。”


    听见两人一唱一和的对话,徐岁宁忍不住问:“我是……看起来很呆吗?”


    司为喉间溢出一声闷笑,赶忙又用舌尖抵了抵脸颊肉,努力把向上扬的唇角压下去。


    “没有,不呆。”他游近半步,转到徐岁宁侧面,“就是发力的角度可能有点问题,稍微调整一下就好。”说罢又问:“我碰下你的脚踝,可以吗?”


    这怎么还问呢?


    徐岁宁瘪瘪嘴,都在教她了,还能说不行嘛。


    “可以。”她还是回了句。


    得了同意后,司为的手才轻轻握住她的脚踝。


    徐岁宁瞬间感觉到有股温热顺着皮肤往上爬。


    她咽了咽口水,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说不能了。


    “放松,先绷直脚背。”司为的大拇指轻轻按压在她脚踝内侧,引导着她的小腿向后伸展。


    在他的带动下,徐岁宁腿部滑动的弧线的确流畅了许多。


    沈曦在一旁又道:“现在有那意思了啊,多来几遍很快就会了。”


    司为松开手,重新退开一步,“多来几次吧,今天就主要练一下这个吧,第一天能靠腿游动并且不让自己沉下去,就很棒了。”


    “我就在旁边看着。”他又补充一句,“有哪里不对我会纠正,不用担心。”


    与此同时,季嘉年正装作若无其事地在周边晃悠,眼神却时不时朝他妹瞟去,还真是学得像模像样的。


    他心里有些不服,想起之前自己教的时候,她才在水里待了没多久就嚷嚷着不学了,这回倒是学得认真。


    他憋着气,又绕着游了一圈,目光却始终在不经意间朝中间望去。


    练习了几回,双腿还真是渐渐有了节奏,连蹬出的水花都透着几分利落了。


    季嘉年皱起眉头,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难不成真是自己的问题?


    ……


    天色暗下来后,水上活动也就结束了。


    晚上他们找了一家海岛另一边的大排档,难得悠闲,这一顿饭吃了很久,直到快十点了大家才各自回房。


    下午练了好久的蹬腿,徐岁宁大腿酸胀得很,现在仿佛还能感受到海水的阻力。


    套上睡衣后,她就瘫倒在了床上。


    因为中午那一觉,徐岁宁现在完全没有睡意。


    她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发现队里好几个人都已经发朋友圈了。


    她一条条点赞,直到翻到沈曦那条,才被九宫格中的一张照片吸引了目光。


    画面里就是她带着游泳圈练习蹬腿时的场景,那时她已经觉得自己很熟练了,发现沈曦在拍照,心情很好地对着镜头比了个耶。


    这张图上还有配字呢,写的是——‘泳池小萌新’。


    徐岁宁笑着点个赞。


    刚将微信划走,消息提示音骤然响起。


    徐岁宁重新点进去,就看到司为的头像上多了个红色的‘1’。


    【还没睡吗?】


    徐岁宁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下午睡了会儿,现在不困。】


    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闪烁了大约三秒钟,下一条消息就出现了。


    【腿疼不疼?】


    看到这个问题,徐岁宁下意识就揉了揉自己的大腿,她老实回答:【有点酸疼。】


    这次闪烁的时间稍微长一些,等新消息弹出来时,她一看,果然很长。


    【这会儿外面凉快,要不要出来吹吹海风?正好我这有运动凝胶,你涂一点能有所舒缓,明天不会太难受。】


    徐岁宁盯着这一长句话看了半晌,直到屏幕自动变暗才立马点了一下。


    【行。】她发出一个字。


    马上又补上一句,【在哪碰面啊?】


    发送完消息,她翻身坐起来,揉了揉此刻凌乱的头发。


    手中又是一震。


    【就民宿门口吧,我换一下衣服,十分钟后见。】


    【好。】


    回复完,徐岁宁跨步下床,忍着腿酸蹲到行李箱面前,开始找衣服。


    第73章 暴风雨 怎么感觉要下雨了呀?


    徐岁宁出去时, 司为已经等在那了。


    民宿外头的路灯投下暖黄色的光晕,司为就站在那,浑身像是被镀上了一圈金边。


    他正低头看着手机, 屏幕的亮光反射回来, 映照在他分明的下颌线上。


    徐岁宁朝他缓步走去, 听到脚步声, 他也抬起了头, 目光随之转移到她身上。


    两人像是说好一般,上半身不约而同都穿着一件宽松白T。


    徐岁宁穿了一条浅粉色的宽松短裤, 不长, 上衣又偏长,在衣摆的遮盖下, 只露出了一小截裤子边边。


    司为将手机塞回兜里,运动凝胶在他手里转了个圈。


    他伸手指了指前方, “要不要去那边?有秋千椅可以坐。”


    徐岁宁的视线顺着他手的方向看去。


    一把白色的木质秋千长椅在棕榈树影里随风轻轻摇晃。


    “好。”她答应。


    两人走近后,才发现两旁架起长椅的绳子上还缠绕着藤蔓,藤蔓中间还夹杂着一些紫白相间的花。


    徐岁宁心里还在嘀咕,这秋千弄得还挺花哨, 司为就已经走上前,转身坐下了。


    他拍了拍旁边的空位,“不过来坐?”


    她这才迈步向前, 在空着一侧坐下。


    秋千椅比想象中要窄一些, 坐下两人, 还有余量, 却挨得很近了。


    司为将那管运动凝胶递到她面前,“抹抹吧,这边有风, 干得快。”


    “哦,好。”徐岁宁就是想到可能会这样,才为了方便穿了短裤。


    塑料管上还带着他手指的温度,徐岁宁拧开盖子,挤出一些后,弯腰涂在了小腿肚上。


    抹匀后,凝胶的清凉感瞬间顺着肌肉纹理蔓延。


    其实比起小腿,徐岁宁的大腿更酸疼。


    可旁边坐着一个大男人,她不太好意思。


    “好了。”她合上盖子递回去,指尖还粘着一点尚未干的凝胶。


    司为没接,“放你那吧,本来也是带给你的。”说话的同时,他又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擦擦手。”


    徐岁宁下意识伸手接,低头一看,竟然是一片湿巾。


    “你怎么还有湿巾呀?”她忍不住问,也没看出来他是这么精致的人啊。


    “这确实不是我的。”司为目光落在她脸上,“是星来的,他带了一整盒,就放在我们屋里桌上,让我随便用,我出门就顺手拿了一片。”


    “噢。”徐岁宁恍然,如果这东西是陶星来带来的,那倒是没什么可质疑的了。


    “欸,那你出来,陶星来没问吗?”她又问道。


    “他啊,已经睡着了。”司为轻笑一声,“估计是下午玩太嗨了,累着了。”


    徐岁宁点点头,“水里确实要比路面上累很多。”


    “那明天还学吗?”司为出声问了这么一句。


    徐岁宁正好将手指上余下的凝胶擦干净,抬头看他,月光将他微微上扬的嘴角照得很清楚。她想了想,说:“学,不然今天不是白疼了,你也白教了。”


    司为听后‘嗯’了一声,“不半途而废很好。但是——”


    他话锋一转,含着笑意,“最近怎么不叫我司为哥了?好像挺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徐岁宁的手指僵在裤腿边沿,她将脑袋转回,目视着前方,随口扯道:“可能是觉得你最近看起来变年轻了吧。”


    “啊——”司为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原来是这样,不过我看起来好像是比你哥要年轻一些吧?他生日几月份的来着?我怎么记得比我小。”


    “……11月。”徐岁宁最终憋出这么一句。


    司为又说:“你们兄妹俩倒是有缘,还是同一个月出生的。”


    这下,徐岁宁没忍住又将脑袋转回了他的方向,目光相撞后,她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同一个月的?”


    “你的朋友圈啊。”司为语气坦诚,“看到你生日那天发的朋友圈了,好像是23号吧。”


    话中虽然用了‘好像’这个词,可语气却是笃定的。


    徐岁宁没有设置朋友圈可见的权限,从她开始发的第一条,到最新的,只要想翻的确都能看到。


    但,都不装一下了嘛……


    “是。”承认后,考虑到礼尚往来,徐岁宁也问:“那你呢,是几月份生的?”


    “我啊——”司为缓缓摇头,脸上的笑容却不减半分,“我的生日还真挺惨,每年的9月1日。小的时候,我老是羡慕别人,能对自己每年的生日有所期待。我就不一样了,永远的开学第一天,每次在班上听到有同学说周末自己要过生日了,不知道有多羡慕呢。”


    听着他的自我调侃,徐岁宁垂下脑袋偷偷笑了起来。


    虽然没笑出声音,可那微微晃动的双肩却早已将她出卖。


    “想笑就笑,不用憋着。”话落,他又补充一句,“我脸皮厚,不怕你笑。”


    徐岁宁听后缓缓抬起头,正想嘴硬反驳说自己没笑,余光却捕捉到了不远处正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的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天色暗,徐岁宁看不太清,她眯起眼睛仔细盯起来。


    “怎么了?”注意到她的视线后,司为也朝那个方向望去,看这两人的身高,分明都还是孩子。


    “是阿星。”徐岁宁忽然道:“就是渔鲜小馆那个小女孩,她旁边那个……”


    稍微停顿后,她试探着问:“会不会是她生病的那个哥哥?”


    “应该是。”司为点头,“那个孩子的病是要尽量不晒太阳的,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晚上出来走走吧。”


    看向越来越近的两个小人,徐岁宁感叹一句,“那也太晚了,不太安全啊。”


    想起中午民宿老板的话,司为猜测,“也许是那个生病的孩子不愿意碰到人,特意选择晚一些的时间,也有可能是他们家里人不让他出去,所以挑他们睡觉的时间才能偷偷出来走走。”


    听了他的这番分析,徐岁宁长叹一口气。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这个孩子都背负着太多。


    “漂亮姐姐!”阿星一直在给她哥哥讲今天发生的好玩的事,就没注意周围。


    直到她哥哥停下不走了,她朝前一望,就看到了白天信守诺言来她家吃饭的那个姐姐。


    阿星扭头又和驻足不动的男孩说了两句话,随后欢快地朝前小跑了几步,“漂亮姐姐,你和这个哥哥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啊?”


    看着她童真的面庞,徐岁宁倾身道:“我们出来吹吹风散散步呀,你呢?”


    “我们也是。”阿星没有隐瞒,“我哥哥不能晒太阳,所以我们晚上出来晒晒月亮呀。”


    “那阿星可真棒。”听着她充满童趣的话语,徐岁宁忍不住夸奖,“竟然还会带哥哥出来晒月亮。”


    大约是感受到前方的两个大人的确没有恶意对自己也没有另眼相看,男孩才缓缓朝前走了些。


    他停在妹妹身后一小段距离的位置,却足以让徐岁宁和司为看清他了。


    男孩的长相确实如民宿老板口中那般,耳朵和鼻子都有一些轻微畸形,男孩的鼻尖看起来稍稍有些变形,耳垂也有些萎缩,但并不吓人。


    徐岁宁的注意力反而在他瘦弱的身躯上。


    明明和那个抱球进餐馆被唤为阿海的男孩是双胞胎,一个看着强壮,而另一个,却瘦弱无力。在他那苍白肤色的加持下,徐岁宁甚至担心,这孩子走着走着会不会晕倒。


    “漂亮姐姐。”阿星又叫她,朝上扬起的小脑袋上像是写满了问号,“这个哥哥是你男朋友吗?”


    徐岁宁被这问题给问愣了,等回过神来想否认,司为低低的笑声已经飘入她的耳中了。


    他弯下腰,唇角勾起一抹难以掩盖的弧度,“阿星为什么这么问呢?”


    “因为有好多穿着漂亮衣服的哥哥姐姐都会到我们岛上,坐在这个秋千上拍照哦。”阿星解释道:“我问过妈妈,妈妈说那些哥哥姐姐都是来拍婚纱照的。”


    徐岁宁双手无措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摆,她十分庆幸这会儿是晚上,而秋千旁恰巧也没有路灯,将她的窘迫掩饰了起来。


    男孩要稍长几岁,能感受到此刻的空气中似乎飘过了一丝尴尬。


    他上手扯了扯阿星的衣角,轻声道:“别乱说,我们就从这边绕回去吧。”然后又充满歉意地看了两个大人一眼。


    阿星还是十分欢快地同两人挥手告了别。


    等两个小朋友离开了,徐岁宁很快也从秋千上起身,她原地跺了跺脚,对着空气嘟囔一句,“这边蚊子好多啊。”


    瞧着她的背影,司为抿着唇,努力将喉间的笑意憋了回去。


    “那要不要回去?”他也站了起来。


    “好啊,走吧。”徐岁宁没犹豫,脚步也迈了出去,“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了,养足精神明天才能继续学习。”


    “嗯,是要好好休息。”司为和她错了半个身位,站在她的左后方,一阵海风吹来,徐岁宁的发丝也被吹向了自己的方向。


    这个味道,司为还挺熟的。


    就是民宿提供的洗发露,他自己也是用的这个,原本他还嫌弃香味有些甜腻,可此刻却觉得混着海风格外好闻。


    回到民宿后,两人上了电梯。


    电梯数字跳到3后,叮地响了一声。


    “我走啦。”两人没住在同一层,一个三楼一个四楼。


    徐岁宁刚迈步出去,身后跟着传来了脚步声。


    她转头,就看到司为也跟着她走了出来。


    “送你到房门吧。”说完这句话,他反客为主,往前走去。可再往前就是分叉口了,他没办法只好又停下,侧身看她,“走吧。”


    徐岁宁忍着笑,越过他往右边走去。


    走了没几步,她就停在了304门口,房卡也已经掏了出来。


    “我离电梯很近。”徐岁宁用房卡开了门,又转身看向他,“你也回去休息吧。”


    “行。”司为颔首,垂眸时又瞥见那支被她握在左手掌心的运动凝胶,低声道:“身上要是还有酸疼的地方没抹,一会儿可以再抹一点,这个挺有效的。”


    徐岁宁心里有些犯嘀咕,这话听着怎么感觉他还挺笃定自己有地方没抹的。


    又朝他看一眼,最后还是应了声‘好’。


    得到回复后,司为笑容满足,声音愈发温柔,“那我回去了,早点睡吧,晚安。”


    徐岁宁低低回了一句,“晚安。”


    她转身回房,关上门,背靠门板舒了一口气。


    脑子又不受控地回顾着今晚发生的事,好半晌才摇摇头,抬脚朝床边走去。


    徐岁宁还没来得及坐下,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难不成忘了什么事?”她嘀咕着回到门口,拧开门把手,意外对上了沈曦那双亮晶晶的八卦眼睛。


    “欸!”没等徐岁宁反应过来,沈曦已经拽着她的胳膊,将人拖回房间了。


    将人一路拉到床边,她直接坐在了徐岁宁床上,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快坐下老实交代,你出去的时候我就听到关门声了,结果这么久才回来,还是司为送回来的,坦白从宽啊,你们干什么去了?”


    知道这是被发现了,徐岁宁不由地窘迫起来,才慢吞吞挪过去,又将手心摊开给她看,“喏,就是给我送这个。”


    “骗鬼呢?”沈曦拿起这支凝胶看了看,“你住三楼,他住四楼,哪怕不是送到放门口,要你出去拿也可能会这么久啊。”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编了,这一回徐岁宁是真的摆烂了,她往后一趟,将脸埋进被子里。


    见她这副状态,沈曦也能猜个大概了,她轻哼一声,声音里混着促狭的笑意,“怪不得我老觉得司为对你特别照顾呢,本来还以为他只是人好,原来是早就图谋不轨了啊。”


    沈曦干脆也跟着趴下,手掌撑着脑袋倒在她旁边,“他叫你出去是干嘛?难不成是表白?”


    徐岁宁依旧没动静。


    沈曦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可不能不讲义气啊,我和贺医生的事我可是都告诉你的。”


    听到这话,徐岁宁没再继续装聋作哑,缓口气后,慢悠悠将这段时间发生在自己和司为之间的事告诉了沈曦。


    “看不出来啊。”沈曦赞叹着摇了摇头,“没想到司为竟然还会主动追人。”


    “什么意思?”徐岁宁立刻抓住了她话中的盲点,“他从来没追过人吗?”


    “当然没有啊,从前都是别人追他的。”沈曦和司为也是同一个警校毕业的,只是比他大一届,“司为还在学校里的时候,和你哥俩人,就有点风云人物那种意思了,追他的女生真不少。”


    徐岁宁倒是没想到,今天居然还能在沈曦口中听到他以前的事。


    出于一些奇怪的好奇之心,她抿了抿唇问:“那他有答应过别的女生吗?”


    “没有吧,据我所知是没有的。”沈曦忍不住笑她,“哟,已经开始有占有欲啦,看来你对司为还挺满意的嘛。”


    说罢,她又补充道:“你放心吧,司为这人是绝对可靠的,而且男女关系也很干净,身边连个关系好点的异性我都从没见过。”


    徐岁宁被她说得脸红,“我才没对他挺满意呢。”


    “哦?”沈曦挪动着上半身又凑近些,“那就是不满意了?”


    对上她盛满了调侃的眼神,徐岁宁张嘴道:“就……还行吧。”


    “还行那也不错了。”沈曦顺着她的话说,“那就让他继续努力,追女孩子哪能让他那么容易呀。”


    “欸,对了!”沈曦直接坐了起来,“你哥知道这事吗?”


    “当然不知道。”徐岁宁立刻换上严肃的神情,“曦姐,这事你一定得帮我保密啊,反正不能让我哥知道。”


    “放心放心。”沈曦承诺完,又开口:“我肯定闭紧嘴巴的,不过,可能会时不时问一下你发展近况哦,可不能瞒我!”


    没等徐岁宁答应,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垂下脑袋笑了起来,“但别说,我还真挺好奇你哥那臭脾气,要是知道了司为在挖他妹妹这棵大白菜,会是什么反应。”


    “我也不知道……”


    “估计得火山爆发。”-


    第二天,所有人都睡到了日上三竿。


    直到中午,才集合出去吃饭。


    徐岁宁没有忘记昨天自己的壮志豪言,她还要继续学习游泳呢。


    今天的学习比昨天顺多了,一个小时下来,她已经可以脱离游泳圈,只靠着浮力板在水中扑腾了。


    “休息一会儿吧。”司为看了看她已经泛红的指尖,“浮力板握太久也容易磨破皮,腿应该也酸了吧?”


    徐岁宁虽然正学得起劲,但确实也有些累了,便点头答应,“行。”


    度假的第二天,大家都惬意了许多。


    除了去潜水的三人,以及游泳教学二人组以外,其余人都在遮阳伞下躺着,享受着难得的假期。


    见二人组回来了,沈曦挑眉看向徐岁宁,问:“学的怎么样呀?有没有快出师了?”


    “出师是出不了师的,不过比昨天好多了。”徐岁宁与她对视一眼,眼中的情绪大概也只有她们俩能看懂。


    调转个方向后,徐岁宁仰头看了看铅灰色的天空,“怎么感觉要下雨了呀?”


    “是要下雨了。”陶星禾将手机的天气页面展示给她看,“今天傍晚有暴风雨上岛,还好你们俩回来了,不然我们也准备去叫你们了。”


    瞧着远处海天交界处越来越深的云团,江牧川坐起来,“感觉这场雨很快就要下来了,潜水的三个人也召回吧。”


    “我去。”司为还站着在用毛巾擦拭身体,他将毛巾往脖子上一挂,重新走回海边。


    第74章 全家福 这个男孩,对那个孩子也有成见……


    有了昨天的观察后, 尽管看司为还是不顺眼,但是对于他教学这事,季嘉年还是挺放心的。


    于是, 他今天就同陶星来和周祺越两人一块儿来潜水了。


    正享受着呢, 司为就出现了。


    三人跟着他回到岸边, 季嘉年倒是无所谓, 原本也打算回来了, 可另外两人明显没玩够。


    “怎么突然有暴风雨了啊?”陶星来抱怨着,“这好好的度假, 都被破坏了。”


    周祺越附和着他, “就是啊,出发前两天我还看天气预报了, 明明都是好天,怎么突然还变天了。”


    “也就今晚而已。”陶星禾轻声安抚着发牢骚的两人, “雨下到后半夜估计也就停了,明天又是个好天气,正好最后一天,不影响你们玩。”


    一旁的林哲栋带着墨镜, 手里还拿了瓶可乐,优哉悠哉道:“对啊,而且现在都三点多了, 就别使你们那一身牛劲儿了, 休息休息吧。”


    “你这可乐哪来的?咱不是只带了矿泉水出来吗?”周祺越正口渴着呢, 也有些馋快乐水了。


    林哲栋反手朝后方指了指, “渔鲜小馆买的啊。”


    “我也要喝!”周祺越将身上的装备一样样放下,正准备往餐馆去,扭头又看向其余人, 问道:“你们有要的吗?我请客!”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一只只手举了起来。


    周祺越原本还想数一数,才刚数到三,就放弃了,“算了,直接一人一瓶吧。”


    “我们也去看看吧。”沈曦挽住徐岁宁胳膊,“餐馆里头好像还有卖那种小包零食辣鱼干的,我刚看到有人出来手里拿了好几包呢。”


    徐岁宁点头,“好呀。”


    “那一起呀!”这话被周祺越听到了,他催促着,“走走走,趁着我难得大方,给你们一个薅羊毛的机会。”


    “你们快去吧。”江牧川正在低头看手机,“气象台更新预警了,半小时后暴风雨可能就要登陆了,等你们回来,我们就撤了,今晚就好好在民宿待着吧。”


    三人答应下来后,快步朝餐馆走去。


    这个时间店里没人吃饭,也就没人忙活,全都坐在外头。


    徐岁宁留意了一下,仍旧没有那个生病的孩子。


    孩子妈妈见他们进来,从阿星身边的椅子上起身,她还和昨天一样穿着长袖,脸上是温柔的笑,“请问需要什么?”


    孩子爸爸和奶奶都围绕在男孩阿海身边,看模样应该是在写暑假作业,像是遇到了难题,男孩用笔头顶着自己的额头,爸爸则是一脸严肃地在一旁教。


    徐岁宁将视线收回,微笑着回:“我们来买点饮料。”


    孩子妈妈听后指了指靠楼梯那一侧的墙,“那边有两个货架,除了饮料,小零食也有一些,有需要的话可以看看。”


    听到熟悉的声音,原本在画画的阿星抬起了小脑袋,看到来人后惊喜道:“漂亮姐姐!你们又来啦!”


    “是呀。”徐岁宁笑着看她,“阿星在干嘛呀?这么认真。”


    “我在画画哦。”阿星从椅子上下来,带着画纸跑来,献宝似的展示在她面前,“姐姐看,这是我画的,不过还没画完哦。”


    画纸上是歪歪扭扭的海滩,蓝色的海浪,黄色的沙滩,以及一个个小小的火柴人。


    至于没画完的,应该就是还没来得及上色的树木。


    徐岁宁夸道:“阿星画得很好,去继续画吧。”


    “好!”得到夸奖后,阿星信心满满地转身,准备回去继续完成她的大作。只是在路过另一桌时,膝盖不小心碰到了男孩放在椅子上的书本。随着书本‘啪’地掉落在地上,一张照片如同落叶般飘落到了徐岁宁脚边。


    这是一张全家福,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照片中一共有六个人,其中三个是孩子,两个穿着一样的小男孩站在前面,还有一个小婴儿被坐在中间的男人抱在手上。原本应该是一张很温馨的照片,可偏偏照片中稍矮一些那个小男孩的脸被用马克笔暴力地涂黑了,印记几乎快要将照片戳穿。


    徐岁宁缓缓蹲下,指尖刚触碰到照片边缘,就被一只手抢先了。


    看到这一幕,男孩也不顾爸爸还在边上讲题,抱起地上的书本,又跑过来将照片捡起来,重新夹回书本里。


    看着男孩转身就走的背影,徐岁宁缓缓站起身。


    阿星还站在原地,有些局促地搅着衣角,“对不起啊哥哥。”


    “没事。”男孩重新坐回椅子上,见阿星没动,又补充一句,“没有怪你。”


    “岁岁!”见她许久没跟来,沈曦脑袋从货架边上探出,“快来呀,这边有不少东西呢,快来看看你要什么。”


    “好,来了。”徐岁宁这才迈步往那走,路过男孩的桌边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男孩在她扭头的瞬间低下了脑袋,动作之快,像是生怕她会说些什么。


    徐岁宁没再看他,收回视线,就去找沈曦和周祺越了。


    三人回到海滩上时,大家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好了。


    看着周祺越手里的两个红色大塑料袋,林哲栋‘哟’一声,“这是买了不少啊。”


    “可不是嘛。”周祺越昂首挺胸的,“他们家小零食还不少呢,妙脆角、薯片、辣条这些都有,我就都拿了一点。”


    “欸!这不正好嘛!”陶星来猛地起身,沙子地不稳,一个踉跄差点又摔一个屁股蹲。稳了稳后,他咧嘴笑,“我特意带了几款桌游,以防万一能用上呢。既然不能出门了,我们可以在屋子里玩呀!正好配上越哥这些小零食,不是完美嘛!”


    提到桌游,好几个人的兴致明显都被点燃了。


    在场所有人中,除了徐岁宁和陶星来,其余人都经历过警校专业又严格的训练与学习,毕业后又都立马投身进了刑警队的工作。他们的生活,几乎是围绕着工作转的,只要有案子,不管是什么时间,什么日子,都要在规定时间内到岗。在这样紧密的工作下,只要有休息的时间,他们一般也会选择待在家里陪陪家人。


    这种属于年轻人的社交活动,已经很少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了。


    在陶星来的怂恿下,大家先各自回房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后,又都陆陆续续聚集到他和司为的房间里,开启了难得的桌游之旅。


    民宿的每个房间都有一张小圆桌,但比较小,男同胞们一起出动,又去别的房间搬了两张过来。


    三张小圆桌拼起来后被挪到了两张床中间,虽然略显拥挤,却应该足够大家围着坐了。


    “大家先坐呀。”陶星来正在开行李箱拿东西,“你们先坐好,我马上就带着东西来。”


    “行。”听到他的话,大家纷纷在两张床边坐下。


    徐岁宁原本站在沈曦里侧,屁股刚准备往下坐,就被她一把拽了起来,“不行岁岁,我要跟你换一边,不能让你们兄妹俩坐一块儿,我得夹在你们中间,以防你们玩赖。”


    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沈曦拉到外侧了。


    “说谁玩赖呢?”坐在最里侧的季嘉年不服道:“我可不稀罕干这种事啊。”


    沈曦不管他,“那你们是亲兄妹呀,谁知道会不会呢。”


    说罢,她又仰头看还站着的徐岁宁,眼睛眨巴眨巴,“快坐呀,傻愣着干嘛?”


    “你也是呀。”沈曦往后微微一仰,目光看向还站在床尾的司为,“赶紧来坐呀。”


    徐岁宁:“……”


    这会不会也太明显了?


    她越过沈曦看了眼她哥。


    毫无异常,甚至还在和对面的林哲栋热聊。


    就这样,司为顺理成章地在徐岁宁身边坐了下来。


    与此同时,陶星来也将屋里的椅子搬了过来,直接在中间过道坐下。他将带来的东西摆在桌上展示,狼人杀卡牌、大富翁,甚至连扑克牌也有。


    “要不先来几局狼人杀?”陶星来提议道:“我可以当上帝,你们八个人正好可以玩三狼三神两民的配置。”


    “行啊,我都好多年没玩过狼人杀了,上一次玩的时候还是刚毕业那阵子。”


    “我也是,起码三四年没玩过了。”


    “来吧来吧,看我第一把就抽个预言家。”


    ……


    看着周围人一个个兴致高涨的模样,江牧川握起拳头放在嘴边轻轻咳了声,“你们要不,先教教我规则?”


    “不是吧,哈哈哈哈——”周祺越双手撑在后面狂笑,“川哥,你也就比我大了八岁啊,怎么连狼人杀的规则都不知道,你们年轻的时候不玩吗?”


    江牧川不顾他的嘲笑,坦诚开口:“我年轻的时候在打游戏,没玩这些。”


    “来来来。”作为‘上帝’,陶星来十分自觉地举手,“我来给川哥讲解一下规则。”


    ……


    在第一局狼人杀开始期间,暴风雨登陆了清树岛。


    伴着窗户上越来越密集的雨点声,以及外头呼啸的风声,狼人杀也顺利进行了五局。


    五局狼人杀后,大富翁代替上桌。


    陶星来带来的是四人局的,他再次选择充当银行,让其余人两两一组,正好又能玩了。


    分组其实也没什么讲究,坐在一块儿的两人就默认为一组。


    徐岁宁和司为俩人今天手气好像都很差,掷十次骰子,其中五次不是交税就是坐牢,连抽机会卡也总是给别人钱。


    游戏开始不过半小时,这个两人组就宣告破产了。


    嘲笑他们的同时,陶星来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司为就在他边上,离得近,听得一清二楚。


    他看一眼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多快八点了。


    “你们饿不饿?”司为问道:“民宿一楼我看有个超市,要不然我下去买几桶泡面,大家今晚就将就一下。”


    “可以可以。”沈曦正在美滋滋数钱,头也不抬一下,“正好吃了好几顿海鲜了,今晚就宠幸一下我们的‘老搭档’。”


    其余人也都没意见,这样一个暴风雨夜,能在屋里一群人一块儿玩桌游,吃泡面也已经够幸福了。


    “行,那我去买。”司为站起身,又碰了碰徐岁宁的肩,“一起?可能还会买点别的,不一定拿得下。”


    徐岁宁看向他,四目相对后,最终还是点点头,“好。”


    合上门,来到走廊上,司为侧目看她,“你有心事?我看你今晚心不在焉的,出什么事了?”


    “啊?你看出来啦?”徐岁宁还以为他是又想和自己单独相处了才叫的自己,没想到是因为这个事。她本来也不打算瞒着大家,只是刚才气氛太好,不适合说这个。


    下楼的功夫,她就将自己在渔鲜小馆内看到的都告诉了司为。


    “看来,这个男孩,对那个孩子也有成见啊。”


    第75章 出事了! 全死了!一家子全死了!……


    “我昨晚回房后查了一下这个病, 像他这种先天性的,大部分寿命都不会太长。”


    徐岁宁长叹一口气,“在这种生命已经清晰倒计时的人生里, 还要遭受家人的冷眼, 真不知道这孩子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司为忽然想起昨晚看到的那一幕, 两个身影在月光下散步, 女孩的手一直牢牢牵着男孩, 直到看见他们后才松开小跑过来,“好在, 他还有个很爱她的妹妹。”


    想到阿星那张天真烂漫的小脸, 徐岁宁心头也是一软,“还好有她。”


    说话间, 两人已经来到了一楼。


    超市与电梯的位置分别位于一楼的两侧,路过前台时, 民宿老板正在看她女儿写作业。


    瞧着两人行动的方向,老板抬头问道:“去超市吗?”


    “是啊。”司为朝她一笑,“去买点东西。”


    担心有人吃一桶泡面吃不饱,司为干脆又多拿了几桶, 连火腿肠都是按双倍的数量买的。


    两人拎着塑料袋回去时,老板已经不在原位了,只剩她女儿还在认真写作业。


    “这么晚了还在写暑假作业吗?”路过女孩时, 徐岁宁忍不住夸奖了一句。


    想当年, 自己的暑假作业, 一半是刚放假头一个礼拜写的, 剩下一半就都是最后两天的功劳了。


    听到问话,女孩抬起头,礼貌地回复:“不是暑假作业哦姐姐, 是今天补习班老师布置的作业,明天要交的。”


    “啊,你们现在好辛苦哦。”徐岁宁回忆自己从未补过课的童年,不由地庆幸自己早生了这些年。


    “哎。”女孩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没办法啦,现在的人都太卷了。”


    她应该是在写英语作业,大概是遇到了不认识的单词,准备翻开书本来查。


    只是在她翻动的瞬间,徐岁宁似乎也看到了一张被夹在书本中的照片。


    她停下脚步,又轻轻扯了下司为的衣袖。


    司为虽然不明所以,却知道她不会平白无故做出这番动作,见她已经转身面朝着女孩,干脆就乖顺地站在她身后。


    “那张是你的全家福吗?”徐岁宁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啊?”见女孩没反应过来,她继续说:“你刚才翻书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一张照片了。”


    “嗷嗷,是啊。”这下女孩知道对方的意思了,又翻起书本,将那张照片取出来,“姐姐你不说我都忘了,这是英语老师让我们带的,要写一篇以家庭为主题的作文,我都忘记还给我妈了。”


    徐岁宁朝司为看一眼,后者已经替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我们今天在渔鲜小馆买东西的时候,看到有个男孩在写作业,身边也放了张照片,看来你们是补习班的同学啊?”


    “哥哥你是说林海吧?”女孩仰头说道:“我和他不只是补习班同学,学校里也是同学。”


    得到想要的回答后,徐岁宁面上露出奇怪,发问时有些犹豫,“听说他是双胞胎,但是他们兄弟关系不好吗?我不小心瞥到那张照片时,看到了有个孩子被涂黑了……”


    听到这个问题,女孩绷着唇有些犹豫,沉默好一会儿后,才开口:“其实……今天上午课间我看到他涂那张照片了。”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徐岁宁追问。


    女孩皱着小脸,“我觉得他可能是觉得有一点点丢脸吧,上课的时候大家都展示了自己的照片,等到课间休息的时候,有个和他踢球总输给他的男孩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可能是刺激到他了。”


    徐岁宁弯了弯腰,尽量与女孩平视,“你还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女孩回忆起来,“他说林海就是因为有个生病的弟弟,所以林家才会把所有好的都给林海,结果林海一点儿不争气,成绩不好,连他妹妹也更喜欢他生病的弟弟……”


    回到司为和陶星来的房间后,里头的人依旧玩得火热。


    作为早早破产的两人,司为开始帮大家分批烧水泡面,而徐岁宁则坐在一旁,目光是在桌上的大富翁地图上,可思绪却早已飘远了。


    上楼前女孩的话一直在她脑中回放。


    她说林海其实不坏的,以前有同龄的小孩骂他弟弟是怪胎,他还会冲上前去打架,甚至小学一二年级那两年,她还总听林海跟自己抱怨,说奶奶对弟弟不好,总是骂他。


    一只手突然出现在视野里,司为手指交叉,打了个响指,徐岁宁这才转过脑袋去看他。


    “要不要来帮我?”司为指了指窗台上一桶桶被掀开盖子的泡面,“料包还没拆,有点多,来帮帮我吧。”


    “好。”徐岁宁站起身,两人一块儿来到窗边,开始了拆料包工作。


    雨点敲在玻璃上的声音还是很大,司为没有特意小声,“是不是觉得,那个叫林海的孩子还有纠正的机会?”


    徐岁宁手上动作没停,“嗯,我觉得他还是爱他弟弟的,只是可能有些自尊心作祟,又有些对于妹妹偏爱的小嫉妒,再加上身边有个这样的奶奶,让他已经把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情感给掩盖住了。”


    “想帮他和他弟?”司为动作比她快,手伸向下一桶的时候,胳膊已经贴上她的了。


    此时,两人几乎是肩并肩站着的,徐岁宁听到他说:“如果想的话,明天我们再去渔鲜小馆坐坐,找机会和林海那小子聊一聊天。”


    “好。”徐岁宁答应了。


    桌游的喧闹声一直进行到后半夜两点,直到好几个人开始连番打起哈欠来,江牧川才强制让大家散了。


    众人从司为他们房间离开时,外头的雨仍旧在下,但已经小很多了,大概在过不久,就能彻底停了。


    回到房间,徐岁宁刷牙洗脸后,就躺倒在了床上。


    刚关灯,手机屏幕忽然亮起,余光中是一条绿色的提示。


    徐岁宁捞过手机看,果然是一条全新的微信消息。


    她点开查看,是司为发来的——【别想太多,好好睡一觉,别的事明天再说。】


    看着这行文字,徐岁宁嘴角逐渐扬起,她伸出手指敲下几个字。


    【不是明天。】


    几秒后,新的消息弹了出来。


    【对,已经是今天了,我脑子糊涂了。】


    徐岁宁忍着笑意和他说了晚安,窗外的雨点声已经几乎消失不见了,风声还在继续,听着簌簌的风声,困意渐渐袭来,她也在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第二天,几乎所有人都睡到了接近中午。


    在众人走到民宿外头时,阳光已经穿透云层,重新回到了海岛上。


    民宿老板的女儿正背着书包从外头回来,见到他们,也是热情地打了招呼。


    “上完课啦?”徐岁宁记得她昨晚说,今天还要去交作业的,大概率又是去上补习班了。


    “对。”女孩点点头,脸上洋溢着笑容,“这周的课都结束了,接下来可以休息啦。”


    正准备进门,女孩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返了回来。


    她拽住徐岁宁的衣袖,轻声道:“姐姐,今天林海没来上课,老师还打他家长的电话了,也没人接。”


    听到女孩的话,徐岁宁下意识抬头去找司为,他也听见了,此刻两人的视线再一次撞上。


    除了司为,沈曦也听到了女孩的话,她疑惑地问:“谁是林海啊?”


    “就是渔鲜小馆那个男孩,健康的那个。”徐岁宁解释了一句。


    “嗷——”沈曦点头表示知道了,很快又道:“没来上课也不算太奇怪吧,可能今天就是不想上呗。再说了,昨晚下那么大的雨,就冲他有一个那么溺爱孙子的奶奶,不来上课的可能性很大呀。”


    女孩好似被沈曦的话说服了,听后还颇为赞同地点点头,“那哥哥姐姐们,我先进去了,你们玩得开心。”


    “让一让!让一让啊!”


    大家伙儿刚走到正道上,就听到一阵急促的喊声,随之进入他们视野的就是三个穿着防水服的渔民正朝这边小跑着来,其中两个一前一后像是抬着自制的担架。


    经过他们身边时,众人才看清担架上的竟是个孩子,那孩子脑门上全是血,整张脸惨白,一点儿生气都没有。


    他不是别人,就是渔鲜小馆的林海。


    司为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没抬担架的那人,“大哥,请问这孩子是出什么事了?”


    渔民大哥站在原地跺了跺脚,“我们也不知道呀,我们今天五个人一起出去的,路过码头那边的时候,看到侧面石头堆那边好像躺着个人,走近一看才发现是林家的小子,一头的血,怎么叫都叫不醒,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那边,我们三个就赶紧先把人往医院送了,另外两个兄弟,去林家叫人了。”


    话音刚落,身后又传来一道急促又匆忙的脚步声。


    “出事了!出大事了!”跑来的男人同样穿着防水服,可面上的神情却极为惊恐,像是见到了什么特别恐怖的东西,再仔细听,他说话的声音都是颤的,跑到几人跟前时,更是腿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地上了。


    “林家出事了!全死了!一家子全死了!”


    第76章 “灭门” 那孩子呢?孩子去哪里了?……


    一行人步履匆匆赶到渔鲜小馆时, 外头已经围了一圈人了。


    只不过全都聚集在门口,其中有几个站在前头的人腿一直在门口踌躇,想看却又不敢看。


    “大家让一下。”听到一道沉稳的声线后, 堵在渔鲜小馆门口的人们才回过头。


    民宿老板也在人堆里, 见到他们赶忙跑过来阻拦, “你们别去看了, 里头出事了, 林家死人了,已经有人去找警察了。”


    听到老板这番话, 众人才想起来, 来的第一天是在岛上看到有一个派出所的。


    只是这里的派出所,应该也就只管治安方面的问题, 真遇到案子了,还是得从外面叫人来。


    “我们也是警察。”陶星禾哪怕平时外出也有携带警官证的习惯, 随手就从包里将其拿出。


    原先还吵吵闹闹的一群人,在看到她亮出警官证的那一刻,短暂地安静了一瞬,很快又哄闹起来。


    “有警察在这就好!警察同志你们快去看看啊!”


    “这林家也不知道得罪谁了, 好端端地一家子人全没了。”


    “会不会是遇上入室抢劫的了啊?”


    “我们岛上这些年连小偷都没怎么出现过,怎么会有入室抢劫的呀?”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江牧川出声制止, “麻烦大家都散了吧, 不要聚在这里了, 以免破坏现场。”


    江牧川发话后, 整个队伍立刻进入工作状态,默契地分散开来,开始维持秩序。


    在重案组队员们劝回的话语中, 人群已经散去三分之二了。毕竟是这种血腥的现场,大部分人其实本就看不得,往这凑不过是从众心理罢了。还剩下一小拨胆大又好奇心重的人没有离开,不过也都离远了许多,便就没再管他们,只是叮嘱绝不能乱拍照,否则警察会找上门。清树岛上渔民多,多数都很老实淳朴,听话这种警告的话语,原本想掏手机的手,生生就止住了。


    这一回大家是来度假的,身边没有警戒线,最关键的是连手套和鞋套都没有,谁也不敢兀自往里走,万一破坏了现场,反倒弄巧成拙。


    可毕竟不知道现在里头究竟是什么情况,如果有人还有救呢?


    徐岁宁忍不住朝里望了好几眼,里面应该是还拉着窗帘,光线很暗,几乎什么也看不见。明明都是昨天才见到的人,这才过了一个晚上就出事了。想到这,她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脑海中不禁闪过刚上岛时仰头看她的那张可爱小脸。


    “要不先问问有没有居民家里有鞋套吧,有的话就将就用一用。”司为提议道:“这么干等着也不行啊。”


    江牧川正想点头,余光里就瞧见一辆警车正从远处道路上驶来。


    车上下来了两个身穿制服的民警,一个年长一些,一个年纪轻一些。见此情形,他们也不浪费时间。


    陶星禾再一次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并向两位民警说明了他们在这的原因。


    年长一些的民警闻言长呼一口气,立刻握上面前人的手,“原来是市局重案组的同志啊!听说这发生了特大凶案,我们正愁不知该怎么处理呢,你们在这就太好了!我们可都听说了,市局重案组这才没组建多久,就已经连续破了好几个案子了,有你们在这,我们就完全放心了!”


    一连串彩虹屁后,民警笑呵呵地试探着问:“那这个案子……”


    重案组各位:……


    现场静默了几秒后,最终还是江牧川开了口:“我们接手。”


    “你们区分局的刑警同事那边,有没有通知到?”他又问。


    “通知是通知了。”民警一脸让他们放心的表情,“不过没关系,我们马上就打电话,让他们不要来了。”


    重案组各位:……


    “还是让他们来一下吧。”徐岁宁从几人后面探出脑袋,“川哥,我得要一个勘察箱。”


    “对啊对啊。”沈曦立刻附和:“我们连手套鞋套也没有,还有执法记录仪、强光手电、紫外线灯……”


    听着她一样样东西往外蹦,为首的民警赶紧就说:“有的有的,这些肯定都有,执法记录仪、手电筒还有手套鞋套我们车上都带着。”说罢,他看一眼另一位年纪稍小的民警一眼,“快去拿过来。”


    “好,我现在就去!”在小民警跑开后,他继续说:“别的我们这没有的东西,我马上就通知区分局的同事,让他们一并带过来哈。”


    交代完后,他就转身走开几步去打电话了。


    另一边的年轻民警也跑了回来,将手中的东西一样样交了出去,“麻烦各位了!”


    鞋套的数量比较多,一人一套发完后,还有剩余的,可手套却不够用。


    年轻民警挠挠头,“不好意思啊,要不您各位先进去看看现场,我开车回去拿,很快就回来。”


    如此状况,他们也没办法,只好点头答应了。


    “川哥。”穿戴之际,司为碰了碰江牧川的肩,眼神示意他往墙边看。


    不远处墙角那正瘫坐着一个身穿防水服的渔民,他记得路上碰到的渔民大哥说他们中有两个人去林家喊人了。结果一个跑回来报信了,另一个,估计就是他了,看样子是被吓得不轻。


    两人交换视线后,江牧川扭头朝陶星禾说了几句,便同司为一起走向了那人。


    “这位大哥,是你们最先发现的现场吗?”说话间,两人已经蹲了下来。过来时,司为从季嘉年手中要来了执法记录仪,此刻已经打开了录音功能。


    听到声音后,男人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连着呼出几口气后,才缓缓点了点头,“是,是我和另一个兄弟一起发现的。”


    司为看向男人仍旧充满惊恐的双眸,放低声音道:“可以和我们说一下,你们是怎么发现的吗?你们看到了什么?”


    在二人的注视下,男人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个来回,出口时,声音还有些发抖,“今天起来发现风停了,我们兄弟五个准备一起出趟海的,结果就发现了林家那孩子,我和另一个兄弟赶紧就先来这找他们家大人了。结果……结果,敲门一直没人开,我们俩就觉得很奇怪,平常这个点,他们家早该开门做生意了,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这样。”


    男人说话期间,江牧川转回头看了眼,渔鲜小馆的大门此刻是半开着的。


    他问:“那这扇门之后是怎么开的?是你们开的吗?”


    “是,是我们。”男人的脸色还是很难看,“敲不开门,我们本来都打算先走了,先去看看那个孩子,结果另一个兄弟就说感觉闻到了很重的血腥味。我一开始也没察觉到,听他这么说后,再仔细一闻,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下我们俩直接大声喊起来了,几乎砸门了也没动静,担心出什么事了,才一起把门撞开的。”


    说到这,男人双手捂住脑袋,似是很不愿再想起不久前看到的那些画面,“我们没想到……真的没想到里面会是那样的场景。”


    与此同时,进入餐馆内的几人,也全都被这眼前的场景给震撼到了。


    尽管还没开灯,光是那瞬间涌入鼻腔的血腥味,就足以让他们想象出现场版有多凶残。


    ‘啪嗒’一声,餐厅的主灯被摁亮了。


    也是在这一瞬间,徐岁宁看清了倒在地上的男人那张死不瞑目的脸。


    餐馆老板趴躺在地上,那双充血的眼睛大睁着,瞳孔明显已经扩散,他的后脑应该是遭受过钝器重击,颅骨凹陷,满脑袋都是血。


    “呕——”没等她再细看,耳边就传来了一声难以形容的呕吐声。


    那声音如此突兀,以至于所有人都愣住了。徐岁宁正打算弯腰观察,就随着其他队员一起转向了声源处。


    “陶星来——”


    “星来——”


    徐岁宁与陶星禾同时惊呼一声,其余人也是面面相觑,他们完全忘记这次度假不只他们几个了。更糟糕的是,陶星来一直和他们站在一块儿,却都没人意识到他并不属于重案组,连民警给他递鞋套的时候都没想起来要制止,还让他跟着进了凶案现场。


    “你怎么……也跟着进来了。”陶星禾三步并作两步朝他那快步走去,摘掉手套的瞬间拽上他的衣袖,将人直接往外拉出去,“快出去,你跟着进来干嘛呀?”


    考虑到自己还穿着鞋套,陶星禾没走出餐馆,只将人拽到了门外。


    而陶星来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本就被拽得踉踉跄跄,刚迈出门就弯下了腰,对着花坛一阵干呕。


    干呕半天也吐不出东西,他才撑着膝盖缓缓直起身,声音里还带着点委屈,“我,我就是好奇,你们也没制止我,我就跟进来了……”


    陶星禾不禁扶了扶额角,放轻语气道:“我们是真忘记了,那你也不能就这样跟进来啊,这里凶杀现场,你看了不怕做噩梦啊。”


    “对不起啊姐。”陶星来站在原地没动,脑袋低垂着,那模样像极了做错事准备挨训的小朋友。


    “哎。”陶星禾叹出一口气,“我们这边大概暂时是好不了了,你今天傍晚先坐轮渡回去可以吗?”


    “不要。”陶星来想也没想就拒绝,“你们还在这忙,我就先回去了,那也太不讲义气了。”


    虽然陶星禾不理解,这事跟义不义气有什么关系的,却还是点头答应了,“不回去就不回去吧,那你先回民宿休息,不要在这待着了。”


    “行吧。”陶星来勉强接受了这个提议,临走前还念念不舍地回头看,“有事的话要打我电话啊。”


    陶星禾冲他摆摆手,“知道了,快回去吧,自己记得吃饭。”


    目送他离开后,陶星禾重新转身回去。


    大家也已经忘了这个小插曲,继续投身于工作了。


    徐岁宁深吸一口气,目光凝重地在一楼的三个死者身上扫过——后脑全是血、倒在桌角边的父亲,嘴唇呈深紫色、趴在餐桌上的母亲,以及脖子上有明显掐痕、仰躺在后厨前的奶奶。


    三个大人死法各异,全都没了气息,那孩子呢……


    “岁岁。”陶星禾来到她身边,“确认都死亡了?”


    “对。”徐岁宁机械般地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详细检查,但都已经出现尸僵了,看模样,死亡应该都有十二个小时了。”


    陶星禾也跟着扫视一圈,眉头紧皱着问:“那孩子呢?孩子去哪里了?”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环顾四周,一楼的角角落落里,的确都没有剩下两个孩子的身影。


    这时,江牧川和司为也结束了简单的询问,进入了现场。


    看到眼前的场景,两人也都愣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两个孩子都不在吗?”司为也问出了同样的话。


    “有没有可能……”林哲栋低声猜测着,“凶手就是冲孩子来的,三个大人拼死抵抗,但还是没能拦住对方将孩子掳走?”


    “很有可能欸!”周祺越接话,“灭门案中掳走孩子的案例可是不少的。”


    沈曦也是站在原地轻微点头,“确实哦,而且不是还有一个孩子被送到医院去了吗?他会不会是跑走了,然后晕倒在了那边?”


    季嘉年应声,“确实不排除这种可能。”


    徐岁宁没有加入讨论,她的目光锁定在通往二楼的木质台阶上。


    楼梯口光线昏暗,看不真切,她干脆去到正对楼梯的窗户边,将窗帘扯开。随着阳光的照入,哪怕还隔着段距离,她也能隐约捕捉到台阶上的几处暗斑。


    “好像是血。”看到她过去时,司为也缓缓跟了过去。


    他俯身嗅了嗅,而后又直起身子,看向一旁的众人,“真的是血。”


    “应该要去楼上看看。”徐岁宁突然说。


    在她这句话后,其余人的视线也跟着往楼梯上瞟。


    周祺越突然又来了一句,“会不会……人没走?”


    这个‘人’指的是谁,不必言语,大家心中都有数。


    第77章 再次“失效” 这位母亲,就是自杀的。……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顿一下, 空气中,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了。


    “要不要抄个家伙?”沈曦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担心会惊动到什么。按身手来说, 她自己是完全不担心的, 可就怕万一凶手真的藏在楼上, 并且手里还有家伙在, 那就有点危险了。


    江牧川皱了皱眉, 目光扫过楼梯,又看了眼此刻的时间——距离中午十二点只剩不到半小时了。


    按理来说, 凶手也不太可能一直在这藏到这个时间点啊。


    “应该不用吧。”他摇摇头, 语气沉稳道:“阳光正盛,一般不会有凶手等到这个点还留在现场的。”


    但话刚说完, 他又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几张表情紧绷的脸, 无奈道:“你们要抄也行,就当……以防万一了。”


    于是,以沈曦为首,周祺越和林哲栋跟在后头的三个人就这样堂而皇之绕过老太太的尸体, 走进了后厨。


    考虑到刀具过于危险,万一误伤反而麻烦,他们最终选择了更稳妥的武器——锅铲。


    后厨的不锈钢锅铲一共就五把, 全被他们三人顺出来了。


    沈曦自己留了一把, 手中的另一把塞到了徐岁宁手心, 也不顾她要不要, 只说:“川哥说的,就当以防万一。”


    “走吧,上去看看。”江牧川走在最前面, 手中举着一个手电,楼上的窗帘应该也都是拉满的,望上去一点儿光亮没有。


    于是,每路过一个开关,他们就将开关摁亮。


    众人谨慎地榻上二楼,将窗帘拉开后,又默契地各自散去,分组检查不同的角落。


    毕竟还是潜藏着危险的地方,这一回季嘉年可没忘记他妹,全程将人带在身后,隔开一米的距离就要将人喊回来。


    见此情形,司为就也没跟着,转身去了别的地方。


    徐岁宁的目光一直扫视着地面,血迹的确是蔓延到了楼上的,可桌椅、储物柜都还是好好地摆着,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甚至连一丝混乱都没有。如果凶手或是受害者曾在这里活动过,不可能一点儿痕迹都没留下啊。


    她的视线最终还是落向的角落——那段通往三楼的楼梯。


    如果孩子还在家里,那会不会就在三楼呢?


    活着?还是已经……


    徐岁宁独自朝前走去,季嘉年都来不及叫住她,就听到她又开了口,“这边楼梯还有血迹。”她转头看向大家,指着楼上道:“血迹没断,三楼是他们一家人住的地方。”


    江牧川目光沉了下来,“走,再上一层。”他依旧走在前头,又转头补充一句,“大家注意警惕。”


    三楼的楼梯口安有一扇门,很明显是考虑到隐私安全后期才加上去的,门比较新,比起那些稍旧的桌椅,要新很多。


    门没有上锁,江牧川上手一拧,就开了,拉开门后他首个进去,队员们紧跟其后。


    众人踏上三楼的瞬间,空气瞬间变得沉闷。


    三楼上被打扫得很干净,所有东西也都是井然有序地放着。


    暗红色的血迹始终未断,滴在地板上行程了一道连续的轨迹,就像一条引路绳,径直通向最角落的那个房间。


    房门似乎虚掩着,从门缝望去,里头似乎要比周围更黑更暗。


    众人避开地上的血迹,又朝那个方向去。


    门果然没有关牢,江牧川伸手推了一门。


    顺着外头的光线,他们清楚看到,这是一个狭小到近乎压抑的房间,没有窗户,没有桌子,除了一张床,没有任何别的东西。


    窄小的单人床紧贴着墙壁,而他们在寻找的两个孩子,此刻就躺在上面。


    静默间,不知是谁摁亮了灯。


    房间亮起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两个毫无生气的孩子。


    男孩脸色惨白,嘴唇同母亲一样,呈现出深紫色。他的一只手还牵着妹妹,另一只手臂无力地垂在床边。


    而那个总是很爱笑的小女孩,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哥哥身边,她浅色睡衣的胸口绽放着一片刺目的暗红,血迹却早已干涸。


    兄妹俩平静地躺着,仿佛睡着了一般。


    哪怕已经明知没有生还的可能了,江牧川还是将手探向两个孩子的颈侧。


    最终,还是缓缓摇了摇头。


    “艹!”周祺越忍不住怒骂出声,“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啊?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这也太畜生了!”


    他的怒吼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着,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徐岁宁直直盯着两个孩子看,哪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一时间还是难以接受眼前的场景。


    前天晚上的记忆突然鲜活地浮现在她眼前,两个孩子手牵着手在月光下散步,多么美好的场景啊。而如今,再也不会出现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阿星的致命伤很明显,是被利器所伤,可他哥哥这幅样子,分明就是中毒身亡。


    徐岁宁又想起了楼下孩子们的母亲,也是同样的死法。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杀人方式,阿星、父亲和奶奶尽管死亡方式不同,却都是干净利落的手法,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准备毒杀呢?


    “不对劲……”她喃喃自语着,“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呢,如果要毒杀分明是可以一起的……”


    “岁岁?”司为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怎么了?”


    徐岁宁这才猛地回神,抬眼时,发现周围人的视线已经都落在自己身上了。


    “我没事。”她说道:“我只是觉得挺奇怪的,死法未免太多了,目前看来只有两位中毒身亡的受害者是一致的死法,其余的都太不一样了。”


    一旁的沈曦闻言想了想,“大概是合谋吧?我不太相信凶手是一个人欸,虽然这家里只有一个成年男性,可毕竟人多啊。哪怕是再厉害的凶手,面对这样一家子人肯定是会忌惮的,对方如果打定主意想干灭门这种事,总不会冲动到就这样自己一个人来吧?”


    “或许,真的就是冲动呢?”季嘉年靠在门边上,“如果是有计划的杀人灭口,应该就不至于死法这么各异了。”


    “这一点我同意。”这回说话的是司为,他认真分析道:“凶手感觉更像是冲动上门来寻仇的人,就是应该没有计划,所以杀人才毫无章法,但是——”


    他将目光落向小床上的男孩,眼中不禁流露出几分可惜的情绪,“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毒杀,一般的激情杀人案中,是很难出现用毒这一招的。”


    的确,毒杀一般都是需要准备的,的确很难与另外几种杀人手法联系到一块儿去。


    安静之际,林哲栋也抬了抬手,“会不会凶手原先是有计划的,提前准备的就是毒杀,但发现没办法把所有人都放倒,最后才恼羞成怒用起了别的手法?”


    一个个推理得都很有道理,却都没有证据。


    江牧川转身朝向徐岁宁,“小宁,这次你的任务最重,我们都会协助你一起完成,一会儿等区分局的同事们把工具带来后,你先查看一下两具中毒身亡的尸体,看看通过初步检查能不能确定究竟是什么毒。”


    “好,明白。”徐岁宁点头接下任务。


    说曹操曹操到。


    突然,楼下传来了一阵问候的声音。


    江牧川知道是区里的同事们到了,便示意大家先下楼。


    一行人快步回到一楼,就见楼下多了三名便衣刑警和一名身穿法医袍的年轻男法医。


    他们正在摆放设备,听到几人下楼的动静,才抬起了头。


    为首的警察看到江牧川后恭敬地敬了个礼,“好久不见江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江牧川朝他回了个礼,道:“当然记得了李队,五年前我们有过一次合作,而且我记得,你好像是我学弟。”


    听到对方说记得后,李鸣洲扯开唇角一笑,“没错,我比你小两届。”


    说罢,赶忙又道:“今天就先不叙旧了,很感谢这次的案子,你们重案组愿意接手,当然了我们也不会离开的,这里的状况——”他朝周围扫一眼,默默评价道:“还是挺惨烈的,你们刚从楼上下来,不会楼上还有吧?”


    “没错。”江牧川点了点头,“楼上的确还有两具。”


    “嘶。”不仅李鸣洲,连同他身边的三位,表情也都是有些凝重,“今天我们全权配合,有哪里需要的地方,随时安排我们。”


    “放心,不会跟你们客气。”


    话落,江牧川就开始安排起任务了,“除了两位法医,我们正好还剩十个人,各自组一下队,两两一组。三组出去走访岛上的居民,了解一下别人口中的林家到底是怎样的,另外还要多留意一下医院那边的情况,看看那个孩子的状况如何,有任何问题随时电话联系。剩下两组留在现场,除了勘察现场以外,还要帮助我们的两位法医一同完成尸体的初步检验工作。”


    “明白!”众人齐声道。


    江牧川又看徐岁宁,“小宁,开始吧。”


    “好。”应声后,徐岁宁快步走向勘察箱,正准备拿起来,就被那位年轻的男法医抢先了一步,他朝徐岁宁笑笑,“今天我也是你的小助理了,就跟着徐法医干了。”


    徐岁宁听后微微歪头。


    心里有些奇怪,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姓徐的?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无关紧要事的时候,她朝男法医回了个微笑,“那就辛苦你了。”


    徐岁宁先来到那位母亲身边,在将现场原始状态留存下来后,她的视线朝那位男法医望去,“你好?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姓何,叫我小何就好。”男法医性格很爽朗,说话也很直率。


    到底是不熟的人,小何这个称呼她可叫不出来,开口就变成了,“何法医,我现在想把这具尸体挪下来放平,需要你帮助一下。”


    何法医耸耸肩,“没有问题。”


    他来到尸体的后方,“我来抬上半身,你帮忙提一下死者的双脚。”


    “好,交给我。”徐岁宁转了个方向,并且半蹲身子,方便触碰到死者的脚踝。


    从进入现场到现在,她还没有触碰过这几位死者,也没能‘看到’任何与凶手相关的线索。


    至于原因,是因为自己刚才的状态确实不算太好,队员们又都在身边,她担心在刚才那样的情况下去使用能力,会露出马脚来。


    “准备抬了。”何法医的声音顺着空气传入她的耳中。


    “好。”答应完,徐岁宁就将双手碰向了死者的两只脚踝。


    只是在触碰上的那一刻,那些她原本准备好要观察的画面和声音,并没有到来。


    徐岁宁愣了好几秒,直到再次听到何法医的声音,手上才开始使力,一同将尸体抬到地上放平。


    看着面前的女人,徐岁宁不受控地打了个冷颤。


    她想到了刚进刑警队时第一个亲自参与的案子,真正的凶手沈泽安就是在杀害其他被害人后,再自杀的。


    那一次,她还差点以为是自己的异能失效了。


    而今天,除非自己的异能就是失效了,否则,这位母亲,就是自杀的。


    第78章 伤痕 死者生前,应该是遭遇过家暴。……


    “怎么了徐法医?”见她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何法医看向她轻声询问。


    “没事。”意识到自己的事态,徐岁宁快速调整表情,转而朝他露出一个略带好奇的表情, “何法医是怎么知道我姓什么的?”


    对方腼腆地扯了扯唇角, “市重案组连续破了几桩大案, 我们区里当然都会关注, 我又听说重案组的法医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 还特意了解了一下。”他抿了下唇,“我们应该还是一届的, 我也是刚工作没多久, 听说我们区里今天的工作就是辅助重案组,我才特意申请来协助的, 主要……也是想跟徐法医你学习一下。”


    徐岁宁蹲下身子开始检查死者的身体,同时也借着这个动作掩盖住了自己此刻微妙的表情。


    学习?这个词她是实在不敢当。


    “你也是本市学校毕业的吗?”徐岁宁边检查死者脖颈处的尸斑边道:“我好像没见过你呀。”


    何法医手中已经拿着警用PDA, 听到她这话,又是腼腆一笑,“我不是本市毕业的,不过也是省内的学校。其实——”顿了顿, 他又道:“我之前就见过你了,大三那年我也参加了省里举办的法医技能大赛,也进决赛了, 就是没拿到名次, 你们队伍当年拿了一等奖, 我当时就在台下看着。”


    徐岁宁有些惊讶, 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段渊源,她轻声说:“能进决赛的都很厉害了,我记得每组的分差都很相近。”


    “还是技不如人的。”何法医不好意思地笑笑, “需要再继续学习。”


    “死者全身肌肉僵硬,关节活动起来很困难,处于尸僵高峰值,可以推测出死亡时间在12至24小时之间。”徐岁宁适时地转回正题,“考虑到渔鲜小馆属于餐馆的特殊性,一般关店也要在晚上十点左右,由此可以进一步缩短死亡时间,基本可以确定是在12至14小时的区间范围内。”


    随着专业术语的输出,何法医也很快就回到了工作的状态中去,开启了同步记录模式。


    “死者嘴唇呈深紫色,目前比较怀疑是中毒身亡。”说着,她稍用力将死者的下巴往上托起一些,而后掰开死者的口腔,开始检查口腔内是否存有残留物。


    何法医见状立刻换了个方向,从徐岁宁的身后换去她的对面,帮着举起手电筒照明。


    手空出来后,徐岁宁又取来镊子和压舌板,仔细检查起死者的口腔内部。


    最终,还真是让她发现了一些残留。


    她用镊子将残留物小心地夹出,对上手电的光开始仔细观察,残留下来的部分属于偏浅的红褐色,质地也是比较柔软细腻的,在用镊子触碰时,她能感觉到弹性是比较低的。


    “嘶,这是生的东西,不是熟的。”徐岁宁又将拿着镊子的手举高一些,何法医随着也跟着将手电举高。


    “何法医。”她悠悠道:“你觉得这个东西像什么?”


    何法医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表情严肃且认真,“我感觉……有点像动物内脏之类的东西。”


    “是吧?”徐岁宁眉梢微挑,“我怎么越看这东西,越觉得和猪肝类似呢?感觉就是颜色浅了一点。”


    猪肝……


    这东西肯定不会有毒。


    不对!


    徐岁宁忽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餐厅墙上挂着的菜单——河豚鱼汤、香煎河豚鱼排。


    “河豚毒素?”徐岁宁猛地站起身,太急了一下差点没站稳,“这很有可能是河豚肝的残留,何法医我们先将样本保存起来。”


    “河豚肝?餐馆是接触不到河豚的有毒部位的,怎么会有河豚肝呢?”发出疑问的同时,何法医并没有停下动作,而是在徐岁宁说完话的瞬间就立马去勘察箱中将无菌采样管取来了,在两人合作之下,才将残留部分将入管内。


    徐岁宁视线在屋内扫视一圈,“如果这真的是河豚肝的残留部分,那大概率这家餐馆的老板私底下有在做一些非法勾当。”


    “你是指,非法售卖野生河豚?”何法医皱眉微皱,“据我所知,这家餐馆的生意向来是不错的,河豚毒素是无解的,非法处理河豚的风险太高了,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真犯得着干这种勾当吗?”


    闻言徐岁宁缓缓摇头,“我以前也总觉得,很多事明明风险这么大,为什么还总有人要去干?但接触的案子多了之后,我也看到了人性的更多面,包括贪。一旦开始贪了,就很难收住了,高额利润,大概就是让这些人愿意冒险的原因。”


    “是有什么发现吗?”司为和沈曦正从二楼下来,见二人站着说话,便朝两人走了过来。


    “我们在死者口腔中发现了一点东西。”徐岁宁展示着手中的无菌采样管,随后又将目前自己的推测告知了他们。


    听完她的叙述后,两人神色都是肉眼可见的愈加严肃了。


    “你是说,有人硬给死者塞了生的河豚肝?”沈曦眼睛瞪得溜圆,“这……不是太好实现吧?”


    徐岁宁点了点头道:“确实不太好实现,而且,死者生前并没有挣扎的痕迹,所以我怀疑……”


    “自杀?”司为帮她将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你是觉得,她是自杀?”


    “只是怀疑。”徐岁宁还是没有将话说得太绝对,“如果这个部分真的是河豚肝,并且在它还是生的情况下,硬要在一个人嘴里塞一块进去,并且让她吃掉,那受害者是一定会奋力反抗的,起码凶手一定会掰她的嘴巴吧,但死者的嘴唇周围没有任何被约束过的痕迹,牙齿也没有磕碰伤,怎么看,这东西都像是她自愿吞下去的。”


    “你说的也对哈。”沈曦很快就被说服了,但却还是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她是店里的老板娘吧,她为什么要自杀呢?难不成又和上次杀人后自杀的案子一样?可这些都是她的家人啊。”


    司为没有立刻发表意见,他的目光先是在死者身上扫视一圈,才继续说:“先来确认这个推断吧。”他说道:“如果这一名死者的死亡原因真的是河豚毒素中毒,那就证明这个餐馆里一定还有残留没处理完的东西,先搜查吧,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与之相关的东西。”


    说罢,他又看向徐岁宁,“我和沈曦继续搜查,你们俩继续手上的活,只是——”他又将目光落向徐岁宁手中的那根管子,“这个样本,是不是应该要抓紧时间先去检验才行?”


    “是。”徐岁宁立刻接话,“检验也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何法医。”司为喊了一声,“这事真的得麻烦你们了,可能要回去一个人,将样本送回去抓紧检验了。”


    “没问题。”何法医仔细地从徐岁宁手中接过管子,朝几人露出一抹笑,“这边毕竟我们区的地盘,距离最近的也是区局的检验室,这工作肯定是我们来做。但我还是不走了,这个现场只留一个法医可能不太行,我去交给我们李队吧,看他是让另外两位同事送回局里还是麻烦派出所那边帮我们一趟,这个决定就让他去做了。”


    “麻烦了。”司为指了指楼梯,“李队和我们队长在三楼搜查。”


    “好。”何法医轻轻点头,随之朝楼梯走去。


    最终,还是李鸣洲亲自去跑了一趟。


    毕竟是重要物品,再加上这事还得跟留在距离的法医同事说清楚,他干脆就自己去了。


    司为和沈曦则是转身进了后厨,将检查重点放在了厨房的区域。


    徐岁宁则是重新蹲回了尸体旁边,她还是决定在检查一下尸体的其他部分,以防将一些细节漏掉。


    何法医从楼上下来时,她正准备把死者的衣袖撩起来。


    因为目前正处于尸僵高峰值,死者的手臂姿势几乎还维持着原本趴着的动作,整个手肘关节都是弯着的,死者的衣服偏偏又是袖口处有个小纽扣、整体没什么弹性的类型,还要将其撩起来,还真是需要费点劲儿。


    “要不剪了吧?”何法医提议道。


    “行。”徐岁宁应了声,转头就将手伸向勘察箱,将解剖剪取了出来。


    随着死者一只衣袖的剪开,两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死者的手臂上遍布着青紫色的淤痕,有些已经泛黄陈旧,看起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有的则还是紫红色的,看着是最近刚添的。最令两人触目惊心的是死者大臂内侧好几个圆形的疤痕,明显是烟头烫伤留下的。


    “这……”何法医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大脑飞速转动,却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徐岁宁的手也有些微微发抖,她继续剪开另一只衣袖,更多的伤痕暴露在了两人的眼皮子底下。


    怪不得,她一直穿着长袖,就是为了不让人看到。


    徐岁宁的视线下移,望向了死者的双腿。同样是长裤,并且之前两次见到死者时,都是差不多的装扮。


    裤子比较宽松,她直接撩起了一般。


    果然如她所料一般,也有伤痕,只是没有手臂上严重罢了。


    “这些伤可不是一天两天的。”徐岁宁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出乎意料得冷静,“看样子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死者生前,应该是遭遇过家暴。”


    “岁岁!我们这边有发现!你们要不要过来看一下?”


    就在这时,沈曦激动的声音也从后厨传了出来。


    第79章 “妥协” 我们就当都没发生过,没看见……


    后厨传来的呼唤声让徐岁宁和何法医同时扭头, 两人快步穿过餐厅,撩开后厨的帘子,就看到司为和沈曦正站在冰柜前。


    “发现什么了?”徐岁宁问道。


    司为侧身让开, 指向已经被他们打开的冰柜最底层, 那里放着一个不锈钢托盘, 托盘上静静躺着一条被剖开的河豚。


    徐岁宁凑上前蹲下, 打算仔细观察。


    “小心一些。”司为提醒她, “这种毒性应该很强,当心些。”


    “好, 放心。”她说道。


    仔细看了半晌后, 徐岁宁轻声道:“这里不完整,没有肝脏, 甚至连肾脏的部分也消失不见了。”


    何法医半蹲在她身后,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托盘, “看来那部分真的是河豚肝了。”


    “不止这些,岁岁你们在来这。”说话的同时,沈曦已经转身朝向另一个方向了。


    见此情形,徐岁宁与何法医紧跟其后, 司为则是跟在后头。


    走进后厨的另一扇门洞,里头就是一个活鲜暂养区,入目皆是排列整齐的玻璃养殖池, 里头游弋着一些常见的海鲜。


    靠外的那些贴地放着, 里侧的四五个小型养殖池都是放在不锈钢底座上的, 只是其中有一个似乎空置着, 里头并没有水,并且还被人搬了下来,此刻正摆在中央放着。


    徐岁宁扭头看司为, “这是你们抬下来的吗?”


    “不是我们。”司为冲她摇了摇头,“我们进来看的时候,它就已经在地上了。”


    “岁岁来这。”沈曦已经走到最里边了,等人到后她才道:“你看这里。”


    随着她的视线,徐岁宁注意到了底座上方竟然有一个小铁环。


    沈曦稍微用了点力,整块底座的表面就被掀了起来,里头藏了个一个方形水池,水面上,四条野生河豚正缓缓游动。


    “你的猜测是对的。”司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家餐馆的确是存在一些非法勾当的。”


    沈曦紧接着开口:“先去找川哥吧,这个情况也要让他们了解到。”


    “等等。”徐岁宁突然开口,“我也有想让你们先看看的。”


    说罢,她就转身朝外走去。


    四人重新回到死者周围,餐厅内陷入死寂,只有从昨晚开到现在没关过的空调还在运作出声。


    “这些伤痕……”沈曦眉头紧皱,“死者生前到底经历过什么啊?”


    “长期家暴。”徐岁宁轻声接话,“这些伤痕都是打出来的,并且打她的人还特意避开了会被别人看到的地方。”


    司为目光也沉了下来,漆黑的眸子正盯着尸体看,不知在想什么。


    沈曦扭头看向躺在不远处的另外两具尸体,喃喃道:“家暴如果属实的话,另外两个的死,或许真的会和她有关,可是孩子呢?这可是她自己的孩子啊。”


    几秒后,他转身来到男死者的身边,双手在他身上翻找起来。


    “找什么呢?”沈曦问道。


    “手机。”司为手上动作没停,最终在死者的裤子前兜里发现了他的手机。


    取出来后,他又抓起死者的手,试了几根手指后,才将手机解锁。


    看他这架势,是准备查点什么了。


    徐岁宁正要说话,楼梯处便传来了动静。


    江牧川下来了。


    “三楼也没什么发现,你们聚在这……”江牧川的话戛然而止,视线落在死者的胳膊和腿上,不必问,他也能知道这些伤痕代表着什么。


    之后的几分钟里,江牧川又被沈曦带着去了趟后厨,在了解了所有情况后,他肃着脸开口:“看来我们的侦破方向存在了一点误差啊。”


    “川哥,我这有个发现。”司为突然开口,他举了举手中的手机,“我在死者的通话记录中发现了有一个号码频繁出现,几乎每隔一周,两人就会进行一次通话,但是通话时间每次都不长,我刚才紧急找了一下技术科的同事,锁定了属于这个号码的手机位置,位置也是在岛上。”


    “所以,你怀疑用这个号码的人,与这个餐馆的非法勾当存在一定联系?”


    “川哥可真是懂我啊。”司为扯了扯唇角,“我是有这个怀疑,如果是非法贩卖野生河豚的话,总得有人去捞吧,我并不觉得像他们家这样开餐馆的,会有时间去干这件事。当然我查的这个人也有可能不是啊,但能和死者有这么密切的联系,哪怕不是他的同伙,那和他之间一定也是存在着某种关联的,既然如此,那这个人对死者一家的情况,了解的肯定也会更多更不一样。”


    江牧川缓缓点头,“那这样,反正楼上也没找到什么线索,我和你去找一下这个人,小曦留下辅助小宁和何法医的工作,大家都抓紧时间,现在的信息太多太乱了,需要好好做一次汇总。”


    “收到!”


    司为和江牧川离开后,沈曦歪了歪脑袋,好奇地打量着徐岁宁,“岁岁,你这回,有没有什么第六感啊?”


    徐岁宁闻言无奈一笑,只好道:“目前还没有。”


    “什么第六感啊?”对于她们俩的话,何法医完全没听明白。


    可毕竟不是自己人,沈曦也没说太多,只是道:“她的第六感比较准,所以我才问问。”


    “嗷嗷。”何法医了然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敏锐的直觉对于法医来说也是很有加成的东西,我在这上面确实还差点,徐法医真的很厉害。”


    这话徐岁宁是真的没法接了,她干脆转个身,朝向另外两具尸体,“我们抓紧时间吧,任务还很多,别等大家都回来了我们这还差很多。”


    “好。”


    “行,那你们俩需要我干嘛就跟我说啊,你们干的工作我也没啥经验,不知道该干嘛。”


    “曦姐,你先帮着录入吧。”徐岁宁将目光投向何法医手中的PDA,“我先来看这名男死者,然后曦姐你帮我同步录入,那位老太太就交给何法医来检验,我结束后曦姐你再去帮何法医录入,然后我在上楼看一下,那两个孩子。”


    “行。”沈曦没有半分迟疑,“PDA我之前也用过,这个交给我完全没问题,正好还能让你们俩分散开来,提高效率。”


    徐岁宁又看何法医,后者认真道:“我也没问题,交给我吧。”


    任务分配好后,几人都更换了新的手套,徐岁宁来到男死者的身边缓缓蹲下。


    沈曦也在她对面蹲下来,看着死者脑后的伤口,她不禁感叹一声,“这是真下了死手的啊。”


    “没错。”徐岁宁用镊子轻轻拨开死者脑袋的头发,入目便是几乎碎裂的头骨,整个枕骨区域像是被重锤砸烂的西瓜,暗红色的组织混着脑浆,顺着裂口渗出,已经干涸并将发丝黏成了硬条。


    在伤口展露出来的同时,沈曦已经将细节都拍了下来。


    徐岁宁手里已经握着镊子,她指向伤口中心最深的凹陷处,“第一下击打的位置就在这里,从凹陷的角度来看,死者承受这一下时是站着的状态,对方应该是从背后袭击的他,并且两人之间存在一定的身高差。”


    “是还补了好几下吗?”问这句话时,沈曦脑中已经出现画面了,她赶紧摇摇头将其甩走。


    “至少补了两次。”徐岁宁用镊子指向第一下位置周边那几道比较新的骨折线,又从中挑起一块黏连着头皮的碎骨,“这上面的滑擦痕迹还是挺明显的,像是凶器在这上面反复施力后造成的。”


    沈曦迅速又对着碎骨拍了两张照片。


    完事后转头看向周围,神情疑惑道:“但是凶器是什么呢?周边好像没有啊,后厨里也没有粘血的工具,难不成是洗过了?”


    “应该是类似于锤子或者铁棍的东西。”徐岁宁仔细看着创口,“几个比较明显的凹陷都是偏圆的,范围也不大。”


    瞧着她认真的表情,沈曦问:“那我们要找找吗?”


    “不急。”徐岁宁放下了镊子,“我再检查一下。”


    她终于准备将手伸向死者了,徐岁宁相信这一回自己肯定能‘看见’些什么。


    但她也不希望过早‘看到’这些画面,她希望在自己对尸体有一个完整的判断之后,再来进行验证。


    触碰上的那一刻,许多画面涌到了她的眼前。


    哪怕画面中行凶者的脸部是模糊的,徐岁宁也知道她是谁了。


    画面中,两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女人这一次似乎因为什么事爆发了,她不再惧怕男人的殴打,甚至学会了反抗。


    大概是没见过她这副模样,男人似乎有些害怕了,他没有继续殴打女人,而是将她从地上扶起让她坐在椅子上,尽管双手还颤抖着,他还是安抚似的揉搓着女人的臂膀。


    徐岁宁‘听见’他说:“家丑不可外扬,今晚发生的事,我们就当都没发生过,没看见好吗?”


    女人没有说话,从她抬头的角度来看,徐岁宁几乎能想象出她此刻红着眼睛死死盯着男人的模样。


    男人咽了咽口水,又将声音放柔了一些:“你不用担心别的,对外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不会出岔子的,我们只要咬死今晚的事情都是意外就行了。”男人扯开嘴唇,干笑了一声,“都是意外,对不对?我妈……她、她就是自杀了,她自己上吊的,我们俩都是第二天早上才发现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好吗?”


    安静许久后,女人像是妥协了,缓缓点了两下头。


    下一秒,男人就瘫坐在了地上,彻底卸了力,像是终于放心了一般。


    只是他没想到,在自己好不容易爬起来,转身准备去处理的时候,女人已经拿起了餐桌上的那把铁锤。


    第80章 “爆发”的妻子 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挨第一下时, 男人并没有倒下,他撑着桌角,机械般地转过脑袋, 看向女人的眼神中先是不敢置信, 随之接替而来的便是浓烈的杀意。


    他的脚步已经虚浮, 身子也开始摇晃, 他想要去夺那把铁锤, 但是此刻虚弱的他,对于常年从事体力劳动的女人来说, 就如同一条砧板上待宰的鱼。


    他当然没有成功, 又被情绪已然崩溃的女人敲了一锤。


    这一锤过后,男人再也支撑不住, 双腿发软地朝地上扑倒下去。


    但他还有气息,甚至还在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女人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对着他的后脑又补了一锤。


    至此,男人彻底没了动静。


    他还维持着刚才倒下的姿势,连眼睛都没能闭上。


    在这番激烈的动作后,女人也瘫坐在了地上。


    因为看不到她的脸, 徐岁宁也无法判断女人此刻的表情,但从发出的微弱气息声听来,她没有害怕、没有恐惧, 有的, 反而是畅快和解脱。


    徐岁宁注意着她还握在右手中的铁锤, 在静坐一会儿后, 女人随意一挥手,便将她的作案工具甩了出去。


    至此,画面消失。


    从画面中脱离出来后, 徐岁宁扭头看向右侧,按照女人抛掷的轨迹来看,铁锤应该是会出现在门口的方向,可地上空无一物。


    奇怪了……


    徐岁宁扫视着那片区域,她并不觉得以凶手的状态来看,还会做出藏匿凶器这样的事。但如果她确实没有藏起来,那会去哪儿了呢?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靠近门的一个不起眼的木柜上。


    徐岁宁记得那个柜子,他们第一次来这吃饭的时候,因为加了椅子,桌上的餐具自然也就不够了,补的餐具就是从这个柜子里拿出来的。


    木柜最上层还摆着几个不锈钢水壶,底部并非完全落地,从她的角度看来是一个门洞的设计,左右两侧的木板是落地的,唯独前方设计成了离地约十公分的镂空。


    该不会……这么准吧?


    “岁岁,你看什么呢?”沈曦也顺着她扭头的方向看去,什么都没看到。


    “曦姐你看!”她干脆演起来了,指着那个木柜说:“你有没有看到柜子底下,好像有个反光的东西?”


    不止沈曦被她说愣了,连正在不远处鉴定另一具尸体的何法医听到这话后都不禁停下了动作。


    “有吗?”沈曦身子越伏越低,几乎都快趴到地上了,还是什么都没瞧见,她都快怀疑自己眼睛出问题了,“我是瞎了吗?”


    徐岁宁抿了抿,“也可能是我看错了吧。不过——”她又对上沈曦的目光,“感觉还是检查一下会比较放心。”


    没等对方回应,她已经来到了木柜旁,在沈曦的目光下蹲下身子,右手直接探入柜底的空隙。


    在触碰到锤柄的瞬间,徐岁宁呼吸一滞,其实也是猜测,没想到凶器真的在这个地方。


    “竟然真的在里面!”看到她将抽出手时多了把铁锤,沈曦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过来看的同时也不忘顺手取一个物证袋。


    当着她的面,徐岁宁又将还沾着血的锤子装进物证袋,抬头对上她的视线后,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口:“我没看错。”


    沈曦还是一脸的不可思议,“那我怎么看了好几眼都看不见啊?”


    “可能是角度问题。”徐岁宁平静道:“哪怕一个苹果,从不同的角度看,它可能都是不一样的。”


    “也是。”沈曦很快也就没再纠结这一点,问道:“还要接着检查吗?”


    徐岁宁指了指何法医那边,“去看看何法医那边的情况吧。”


    于是,两人来到楼下的第三位死者身旁。


    “何法医,这个老巫——”在第三个字即将脱口而出的瞬间,沈曦及时刹住了,面前这位老太太给她的印象的确很差,她私底下也一直喊人家老巫婆,可毕竟人已经没了,有些话,她还是咽了回去,“这位老太太的死因确定了吗?”


    何法医点了点头,“差不多可以确定了,就是被掐死的。”


    死者脖颈上的扼痕已经是青黑色的了,下颌角下方的皮肤也有好几处被抓破,干涸的血迹结成了暗红色的痂。死者双眼微睁,角膜已经蒙上了一层浑浊的雾,却仍能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出血点。


    这些的确都是机械性窒息的特征。


    在两人交谈期间,徐岁宁用手背在不经意间轻轻触碰了一下死者的胳膊。


    很快,一堆画面接踵而来。


    尽管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在真正‘听到’那些对话时,徐岁宁身子还是忍不住轻颤了起来。


    她右手握拳撑着地面,呼出一口气后,缓缓站起身,转身后才道:“曦姐你留下帮一下何法医,我上去看看两个孩子。”


    “好,你去吧。”另外两人都没发现什么异样。


    沈曦说:“等我这边结束录入,我就上来找你。”


    ……


    临近傍晚,关于这场案子的第一次案情分析才真正开始。


    重案组以及区里协助的警员同事们,全都聚集在派出所的会议室内。


    李鸣洲也已经回来了,同时还带回了一份检验报告,报告中证实了在女性死者口腔中发现的那一小块组织的确属于河豚肝。


    会议室的白板上贴满了现场的照片,以及最边上还写上了五名死者的简单信息。


    等待会议开始的时间里,沈曦已经将所有照片打包投在了投影上。


    “作为辅助两位法医检验尸体的人,死者介绍这里就由我来。”


    “这是我们检验的第一位死者。”沈曦的声音在密闭的会议室内显得格外清晰,随着她手上的动作,投影上显现出了一张死者的特写照,“死者莫淑兰,33岁,死因是河豚肝中毒身亡,岁岁在她口腔中发现了一些东西,李队带回去检验过了,的确是河豚肝的残留部分,我们后来也在冰箱发现了一条被切开的河豚,死者很可能是自行取出河豚肝后服毒的。”


    “意思是自杀?”出去走访的几人对这些情况都不了解,季嘉年皱起眉,“她为什么要自杀?”


    在她的问题问出后,沈曦切到了下一张照片,“这是死者莫淑兰胳膊和腿上的伤痕,她应该是长期遭受着家暴的。”


    “我可以插个话吗?”陶星禾突然开口:“我和哲栋有了解到一个情况,和这事相关。”


    沈曦很快点头,“可以,星禾姐你说。”


    陶星禾用笔头戳着自己面前的本子,低声道:“我们在走访距离渔鲜小馆最近的一家邻居时,从那家的女主人了解到了一个细节,对方说莫淑兰的丈夫曾经动手打过她几回,因为脸上的伤很明显,岛上有些热心肠的居民还去他们家劝了,当时她丈夫认错的态度很积极,并且保证再也不会打她了。按照那家女主人的说法,从那之后确实没再见莫淑兰伤过哪了。没想到,竟然是换了别人不容易看到的地方。”


    “但是死者这么软弱吗?”周祺越靠在椅背上,他看着投影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痕,很明显感到了不适,“她竟然还一直穿长袖长裤帮她那个丈夫掩盖家暴的罪行?”说着,还摇了摇头,“我不太能理解她的行为,那现在这个情况难不成是她终于受不后爆发了,把一家子都杀了之后再自杀?那也不应该啊,她也没必要对自己的孩子下手吧。”


    “莫淑兰掩盖家暴的行为,我们可能知道原因。”说话的人是江牧川,“在餐厅后厨发现野生河豚后,司为又在死者林志豪的手机里发现了一个他常联系的人,经调查也是岛上的居民,我们就去找了那人一趟。”


    说着,他又朝司为扬了扬下巴,“后面的你来说吧。”


    “行。”司为很快接过话茬,“那个人大家今天中午到现场的时候其实应该也都看到了,就是坐在墙角的那位最先发现林家出事的渔民。那人叫王城军,心理素质挺差的,我和川哥一唬就都招了。他和林志豪是合作贩卖野生河豚的关系,大概两年前林志豪结识了一个外地的游客,那人应该就是个混迹黑市的混子,和林志豪熟悉后,知道了他是个爱钱的人,就说动他干这个,但林志豪自己也不出海,没办法去抓捕。”


    稍作停顿后,他继续道:“王城军家里条件差一点,母亲又患有癌症,在治疗上的钱要一大把,林志豪大概也是清楚这一点才会找上他,因为确实缺钱,王城军答应了。之后就是他捕货,林志豪存货加卖货。据王城军所说,莫淑兰知道这件事后是极其反对的,知道这是犯法的事,可她在这个家里是没有话语权的。最关键的是她父母那边,莫淑兰的哥哥几年前去世了,从那之后她爸就中风了,她妈本身也是个残疾人,没法工作。而且她爸妈也没有交过社保,没有退休金,两老所有的经济来源只有那一点政府救助金以及莫淑兰每个月打过去的钱。其实这钱也是从林志豪兜里拿出来的,另外听说林志豪还给她爸妈找了个阿姨专门照顾他们。我想,这应该就是莫淑兰一直忍让着他的原因。”


    “林志豪的死因确定了吗?”季嘉年问道。


    沈曦很快将图片切换到下一张,“死者林志豪,35岁,是后脑被钝器击打致死的。”她将自己拍摄的几张林志豪的照片都展示完后,又说:“岁岁在现场也发现了凶器,是一把带血的铁锤。”


    到这,徐岁宁才缓缓开口:“作案工具也已经麻烦何法医送回局里检验指纹了,结果可能要到明天早上才能出来了。但是在死者莫淑兰的衣服上,我也发现了几滴飞溅型的血迹。从沾到衣服上的角度来看,那些血迹很像是她站着挥锤时,从林志豪脑后溅出来的。”


    司为看向她,问:“你怀疑是林志豪是莫淑兰杀的?”


    徐岁宁没有否认,“从目前所有已知的线索和证据来看,我的确是这么推测的。”


    说罢,她抿了抿唇,“不仅林志豪是她杀的,那个老太太大概率也是她杀的。”


    与此同时,投影上的照片,也已经切成了老太太的。


    沈曦朝后指了指,“这个老太太叫李贵珍,今年正好60岁,是被掐死的。”


    她说话后,徐岁宁接话,“老太太颈部有几道被指甲抓破的痕迹,我们后来在莫淑兰的指甲缝中也的确搜刮到了一些皮肤组织,何法医一起带回去检验了,等报告出来,就能知道到底是不是她干的了。”


    “那孩子呢?难不成她真的对自己的孩子也下手了?”大概是觉得案件有些混乱,林哲栋揉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会不会是因为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不想让孩子留在世上受苦,才决定把孩子们也一起带走?”


    “很有可能!”周祺越双手一拍,接着展开故事,“然后其中一个儿子不想死,奋起反抗后跑了出去。”


    提到那个孩子,徐岁宁才想起来问:“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