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1 章 你有没有怀疑过
司隽音回海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下午古鸿禧在标场吐血晕倒,司隽音始料未及,但见他没什么生命危险,就先紧着手里的毛料切割,让国傲晴把人送医院治疗。
距离司云亭的生日宴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一整套的翡翠珠宝必须得快点打起来了。
直到手里的毛料全都切开处理好后,司隽音才不紧不慢地让司机开车去医院,这一忙活就耽搁到现在。
卫瓦回到公司后,古晋也跟着忙碌起来,今晚更是九点多才下班。
去医院的路上,司隽音就发了消息告诉他晚上有应酬,会很晚才回去,但没提古鸿禧吐血住院的事。古晋当即就说让她把位置发过去,他到时候去接她。
白光微笑起来,“柳警官,你很聪明,也很正直。我多么希望,10年前我哥发生意外的时候,是你负责处理那件案子。”
柳蒙沉默了一下,拿出手铐上前几步:“只要你投案自首,我可以帮你争取宽大处理。”
白光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精钢手铐,转头对柯靖问道:“柯警官,你还没回答我,人死了,可以再安上罪名吗?”
柯靖这下终于知道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她情绪很是复杂,但还是回答他说:“我会帮你哥哥翻案。”
白光这才满意地笑了:“好的,谢谢你。”
然后他又看向柳蒙,“柳警官,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我现在心情好,什么都可以回答你。”
柳蒙还维持着拿手铐的姿势,但见白光这么说,他只好先放下手铐,从胸口的口袋里拿出来一早就打开的录音笔,好让一会儿的口供更加清晰。
“祝丹有没有参与杀人行动?”
白光摇头:“没有,我一个人就可以,带着她反而很不方便。她只是给我提供他们几个的位置,其他什么也没做。”
“你一共杀了几个人?”
“六个。”今天拍摄的戏份是白沐白光在学校废弃的音乐教室里弹奏钢琴。
导演问古晋会弹钢琴吗,古晋点头,说会。
“好,”余导说,“你和季双先去试试那架琴的手感,一会儿弹首【虫儿飞】。”
“行。”
古晋应下了,转头便找到季双——【沐光之名】白沐的扮演者,这部剧的男三。
时下公认的敬业年轻男演员,颇具实力和话题。
原本他的经纪人想给他接白光这个角色的,可因为他的档期已经满了,实在是不适合。
但这部剧的热度实在高,轻易放弃这个提升知名度的机会过于可惜了,于是还是给他接了一个男三的主配角角色。
季双饰演的白沐戏份相对来说少一些,只在高中剧情里出现过。
古晋过去棚子的时候,季双正在和经纪人吵架。
经纪人头也不抬,只管处理手里的平板信息,面容冷漠:“好了,一会儿就要开拍了,你别闹脾气了。”
季双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经纪人提着东西直接走了,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古晋过来的时候,刚好听到季双对着经纪人的身影啐了一句:“闹你大爷的脾气,狗东西。”
这话让古晋不自觉地皱起了眉,但他没表现出来。
发泄完的季双转头,就看到一个蓝眸混血男人站在身后,他先是顿了一下,然后像变脸似的,转而对古晋微笑着打起招呼来。
“古晋,你好。”
古晋对他点了点头,回应道:“你好,余导让我们俩去试试钢琴。”
季双看着是个爽快的人,“好啊,走吧。”
钢琴在学校的一楼杂货间里,一架破旧的钢琴不是很好找,剧组寻了好久才找到一架勉强相像的,经过化妆师装饰打磨后便和原文有九成接近了。
原文中,兄弟俩自从家里破产后,便一直过着节俭的日子,像钢琴这种东西再也没机会碰过。
当得知学校里有一架破旧的钢琴时,白光分外兴奋地告诉了哥哥。
于是下了晚自习后,在白光的带路下,白沐跟着过来了。
那架钢琴有些年头了,隐匿在黑暗的杂物间里,快要失去它本来的颜色了。
杂物间没有灯,两人只能打着一把很小的手电筒照亮,还要注意不能被负责巡逻的门卫大叔发现。
白光弯腰,用力吹掉了钢琴上面的灰尘,然后从摆放桌椅的缝隙里找出来一块抹布,将白黑色的钢琴键擦得干干净净。
他早就检查过了,这架琴虽然有些声弦坏了,音色微微受损,但整体却还是好的。
擦的时候,一连串低沉的琴音传了出来。
白沐站在一旁,有些失神地盯着这架钢琴。
倒不是他有多想念之前在白家能惬意弹奏钢琴的日子,而是脱离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庶出身,他几乎快要忘记钢琴的声音是什么样子的了。
两年时光眨眼就过去了,曾经不沾阳春水的细润十指早已经结上了厚厚的茧,仿佛将对钢琴的触感也封在了茧里面。
他没有绝望地客死他乡,还养大了一个弟弟,说出去,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哥,我想听你弹虫儿飞。”
白光抱过来一个稍显干净的凳子,端端正正地放在钢琴前方,期待地望向哥哥。
白光垂眸看了一眼那凳子,手电筒的光只照亮了钢琴,他的眼眸和黑夜融为一体,黑黢黢的,安静的不像话。
“不是给你唱过很多次了吗?怎么都听不厌呢。”
他嘴上话虽是这么说,但还是坐在了那凳子上,手电筒被白光接在手里。
少年笑嘻嘻地蹲在地上说:“都是我生病的时候你才唱两句,我都烧迷糊了,哪里听得清楚。”
白沐看了看周围,起身,将最高处倒着放的凳子搬下来一个,拿抹布反面给白光擦干净,然后并排放在了自己那个凳子边上,示意白光也坐着。
两人一起坐下后,白沐让白光把手电筒关掉,不然一会儿很容易被人发现。
于是,杂物间又恢复成了一片黑暗。
白沐深吸一口气,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工作后,才抬手,手指凭着感觉在钢琴上按下音键。
一声又一声哑沉的琴音响起,中间夹杂着几下不怎么协调的混音,那是白沐不小心按错的键。
两年没摸过这种东西,虽然没有全部忘完,但还是有些细节记得不是很清楚。
一首虫儿飞弹得磕磕巴巴的。
演奏完,白沐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尴尬地不好意思开口。
倒是白光,分外激动地鼓掌,掌声在漆黑的杂物间里震耳欲聋。
“哥,你弹得真好听!”可白光一把扔掉手机,直接抱着他的大腿说要跟他走。
Alexia靠着白文山给的那笔钱,生活乐无边,就算从指缝里施舍点,也够白光无忧无虑地长大生活了。
但白光压根就不打算和他母亲再有瓜葛,一门心思扑在他身上,还在他要跳楼的时候追上来说做鬼也要和自己一起。
真的很难理解,他们不过就认识了两年,关系居然超过了共同生活了十一年的亲妈。
演奏完,两人关好杂物间的门,偷偷从侧面的教学楼溜了下去,装作刚结束晚自习的样子。
后面两人经常半夜溜过来弹琴玩,晚上凭空响起的琴音把学校一众人吓得够呛,一时间,学校里到处都是幽灵鬼琴的传闻。
几场戏份一起拍完,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季双换好衣服出来,准备回酒店休息,却见古晋还穿着那身校服呆呆地坐在凳子上,经纪人和助理都围在边上,一脸的紧张。
“怎么了这是?”
季双走过来问。
经纪人郑哥急的汗都出来了,少见地嚷嚷个大嗓门道:“不知道啊,拍完就一直这样了,也不说话,急死了我。”
助理周衡以为是刚刚那个杂物间里没有空调,给古晋热坏了,于是拿着两台小风扇对着他吹。
演戏的时候还好好的,季双便一直没发现他的不对劲儿,但这会儿的古晋的的确确不太一样。
他目光呆滞,脸色苍白,冷汗顺着额角和脸颊往下淌,直接打湿了校服,眼神之中还有些不安和惶恐。
周衡吓得蹲在地上,抓着他的手腕道:“哥!你到底咋了,你说话啊!哪不舒服啊!”
季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的瞪大了眼睛,大手一招:“快!送医院!”
半夜两点,古晋被紧急送往医院,进行心理诊断治疗。
不用开灯,白沐都能知道白光脸上挂着怎样喜悦的笑容。
他向来都是这样,不管自己做成什么样他都说好。
以前在白光面前弹这是为了装逼,如今却只是想应他的期待浅浅弹奏一曲。
可每次他都鼓掌说好。
天知道,他在白家为了得到父亲的一个肯定有多难。
到了这个弟弟这里 ,掌声是每次都有的,夸耀是一定会得到的。
白沐曾经以为带着这个小孩儿会是一种拖累,他对父母失望,对白家失望,对自己也失望。
可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不仅没扒着他汲取掠夺,反而将身上仅有的那点温暖都送给他,毫不吝啬对他的依赖。
当时签福利院送养申请之前,白沐让白光给Alexia打电话,说不准他那个母亲会愿意看在母子情分上抚养他。
柳蒙一怔,“你可想清楚了,这次的案件里,一共死了七个人。”
白光平静地说:“没错,可我只杀了六个。赵信是因为炒股失败丢了钱,气不过便威胁金晨说要曝光当年的事,后面他突然就死了,凶手是谁不是很明显吗?”
柳蒙惊讶不已,原来赵信的死真的是金晨伪造的,只是大概他们也没料到,真正的凶手才不会就这么咽下这口气。
柳蒙:“你的作案凶器在哪里?”
白光指了指手边的钢琴,“我从这台钢琴上取下来了十枚挂弦钉,另外还有一把锤子,不过杀掉郑湾和齐鸣后,我就随手扔到路边的河里了。”
“为什么是十枚挂弦钉?”
白光看着他,脸上虽然在笑,但眼里却是无尽的忧伤。
“因为他们弄断了我哥的十根手指,我再也没机会听他给我弹音乐了。”
柳蒙深吸一口气,现在他明白了为什么金晨是所有人里死的最惨的了。
“警局的匿名信,是你送的,对吗?”
白光点头,承认了:“是我。”
柳蒙眉头皱起:“为什么引我们过来调查你?”
白光摸了一把钢琴,压下去的手指顺势弹出几个低沉的键音。
“原因……警官你们不是知道了吗?”
他轻声说着,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柳蒙的腰。
柳蒙猛的意识到什么,可来不及了,白光一把冲向他面前,劈手夺过来他的手/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两位警察均是瞪大了眼睛,那枪可没拉保险栓,稍不留意就有可能走火!
柯靖急忙劝道:“我们会帮你哥哥翻案,你的情况我们也会如实上报!我们还有回转的余地,不是吗?!”
白光轻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国傲晴复述完,表情复杂地看向上司。
司隽音眼里覆了一层冰。
原本,她就怀疑古晋和家里人的关系,所以换了古晋的牙刷,准备找时间做个鉴定看看。
国傲晴的这话,让她更加坚定了要验证古晋和古才良夫妻俩的亲子关系。
“没事,就是随便问问。”司隽音敷衍回复道。
古晋还想问什么,因为今晚的司隽音实在有点奇怪,结果他正要开口时,剧集突然播放到了高潮部分,他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去,自然也就没瞧见怀中司隽音眼里的晦暗不明。
第 152 章 赵却晓
警局。
等了三天,江从灵终于拿到了技术科的鉴定报告。
三天前,就在她为许侪被杀案线索中断调查停滞而头疼不已之时,忽然,一个陌生电话打来。
对方自称是维纳斯CEO的助理,说她的老板想请她现在来龙山毛料标场一趟。
听完,江从灵眉头一皱,她偏头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下意识警觉反问:“做什么?”
对方没有透露太多,只说跟古鸿禧有关,提出要跟她见面详谈。
一听到这,江从灵快速起身,收拾了一下后就驱车来到了标场。
警局距离龙山标场不算远,江从灵开的又快,十几分钟就到了地方。
下车后,她再次给那个号码打了过去,对方很快就接了,并让她在门口稍等。
他低声喃喃道,蓝色的眼睛里顿时噙满了泪水。
他哽咽道:“我哥是多好的人啊,曾经锦衣玉食的大少爷在家里破产后成了老妈子,把我捡在身边养了那么久。我们最穷的时候,两天才吃一顿饭都没想过要去偷,结果他死了,你们却给他冠上一个罪名。”
柳蒙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果然,卷宗上写的信息不实。
当年的坠楼案另有隐情。柳蒙无情地揭露白光作案真相:“而你当初给我的那三张毕业照,也根本不是什么复印件,而是你从前三位死者手上抢来的。”
柳蒙担心一会儿控制不住局势,于是安抚白光道:“你不要激动,只要你配合调查,我们会……”
白光抬起头来,蓝红色的眼睛茫然地看向他们。他苦笑一声,“你们会怎么样?能让我哥活过来吗?”
“我妈拿我换钱,我爸负债跑路,留下一堆烂摊子。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我哥。”
他碧蓝色的眼睛被一层水膜覆盖,眼泪隐忍了许久也没舍得落下来:“你们懂那种从地狱飞到天堂,然后又落回地狱的感觉吗?我跟了我妈十一年,没体会过家的温暖。身为私生子,连正常生活的权利都没有。只有我哥,是被我死缠烂打赖上的苦命人。”
白光平静地走向钢琴,伸手抚上琴键,手指尖沾了一层灰。
他抬起手来一看,语气里带着难以明说的悲伤:“如果我那天没有发烧,我哥就不会发现我身上的伤,也就不会去找王天纵他们算账。那样的话,我哥就不会死,更不会在死了之后被人污蔑,冠上偷窃的罪名。”
他至今还记得那天,白沐意外掀开他衣服时震惊的神情。
自从跟了他哥之后,他再没挨过别人的打。
因此,白沐无法接受。他开始很少说话,收拾好了家里的一切后,白光老老实实开始读书,像个正常人一样按时上学放学,但复仇的种子却就此在他心里扎根。
而金晨几人在高考后便销声匿迹,谁也没泄露这件事的任何消息,自然也没关注过白光与白沐是兄弟关系。
在白光上大学的那几年,青城一高有几个身居高位的领导因为意外早早去世,老师和领导层陆陆续续换了人,对当年那件事有印象的人,也基本不存在了。
直到,祝丹找到了他。
柳蒙说:“要完成这一切,只靠你一个人是不可能的。所以祝丹,就是你的同伙。”
白光不说话,但也不否认。
祝丹是自己跟他袒露真相的。
当时意外发生的时候,她正在另外一栋楼的教师办公室里,恰好目睹了那一切的发生。
但因为顾及金晨家的势力,身为普通人的她人微言轻,十年后,才经受不住内心的谴责,找到白光,说明了一切。
之所以她会将这些事都告诉白光,是因为白沐曾经跟她偷偷说过,自己和白光是亲兄弟。
哥哥发生了这种意外,弟弟有权利知道真相。
“祝丹主动接近王天纵等人,为的就是在他们身边布局,好和你里应外合。”
他眼神很冷,对床上躺着的白光问道:“谁打的?”
白光烧得满脸通红,浑身都没有力气,连说话都费劲儿。
他不好意思跟哥哥说和人家打架打输了,于是扭过头去,装作没听见闭上了眼睛。
“白光,我只问一遍。”
白光打了个哆嗦,他最怕他哥说这话,因为他不管嘴多硬,他哥总是能有办法逼得他开口。
他倖悻地转过身来,烧得眼睛都红了,说话都带着鼻音。
他抓着白沐的手,小声开口道:“我就是听到了高三有几个人嘴巴不干净,乱说我俩的关系,我没忍住就……”
两人在白家刚认识的时候,白沐就极为反感被人知道自己和白光这个私生子弟弟的关系,从来不对外公开两人的身份。
而到了这里后,他又怕私生子这个身份给白光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自入学以来,便一直让白光对两人兄弟的关系保密,即便是填家庭背景资料的时候也一直用的伪造信息,在学校里也不曾透露。
但白光是个耐不住的性子,经常没事就去高三年级找白沐。
有时是给他送些吃的。晋近高考,白沐每天复习都很辛苦,有时连晚饭都没时间去吃。白光怕他哥饿坏了身子,总是变着法的拿省下来的饭钱给他买吃的。
有时是找白沐闲聊。白光话特别多,即使只是听到了一个小段子,也会激动得第一时间跑来跟白沐讲。
白沐恰好坐在窗边,这就方便了白光。
他人长得又白又高,还是一副混血的长相,经常是探着半个身子进来和白沐说话。在这个小县城的高中里,他显得尤为显眼,和白沐在一起时更是惹人注目。
谁也不会想到他们居然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两人的关系过于亲密,在那个恋爱被列入禁令的中学阶段里,久而久之,就产生了一些不中听的流言。
白沐听完,脸上温和的笑早就被冷意取代。
白光生怕他生气,只好抓着他的手,不停地道歉:“……哥,我下次不会了,你不要生气。”
白光没提是哪几个人的名字,就是怕他哥冲动之下去找人算账。
可白沐心里已经有了猜想。
他脸色柔和了些,拍拍白光的脸,嘱咐他好好休息。
“哥,你真的不会走的吧?”白光像只小狗一样拱了拱白沐的手掌心。
白沐哄着他说:“不会,你赶快好,大后天我高考,你还得过来给我加油呢。”
白光信以为真,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他脑子混混沌沌的,很快就睡着了。
而白沐则是在给白光掖好被子后,扬起的嘴角一下子搭下来。
白光是下午放学才和老师请假回家休息的。
白沐一个人回到学校,此时还没上晚自习,他没去教室,而是直接朝着篮球场走去。
王天纵、李智明、郑湾、金晨等人正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
白沐冷着脸走过去,二话不说抓住王天纵的衣领就质问道:“你打了白光?”
王天纵先是一愣,本该接住的球一股溜从他脚边滚走了,直接错失一分,气得他一把推开白沐:“你有病啊?”
白沐力气没他那么大,脚步踉跄着被推开。但他没就此放弃,而是继续上前,拦着王天纵,再次出声:“你打了白光。”
这次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王天纵终于搞明白这家伙的来意,球也不打了,摇头晃脑地哼笑道:“呦,怎么,你是来给他出头来了?”
其余几人也不打了,见到这场面纷纷围了过来。
穿着一身名牌的金晨一看到白沐,就眯了眯眼睛,嘴角勾起,走过来说道:“怎么了这是?别伤了和气,应该是有误会吧?”
白沐在(5)班,王天纵在(7)班,两个班的英语老师是同一位,而白沐和王天纵分别担任了各自班级的英语课代表。
只不过,王天纵的号召力还是差了点,对待班级任务的态度也很随意,惹得英语老师总是拿他跟白沐比。
这就导致王天纵平常就没少和白沐置气,见面了也总是要阴阳几句才解气。
而年级里,关于白沐和白光不好的传言,也是他最先散播出去的。
王天纵冷笑一声,还没回答,白沐一拳就轰了过来,直接将王天纵给打的后退几步。
“MD,你敢打我?”王天纵捂着脸,挥着拳头就要冲上来和白沐对架。
然而金晨却拉住了他,夹在两边笑着打圆场说:“哎,有事咱们好好说,在这里动手不方便,好多人都看着呢。”
白沐扫了一眼周围,的确有不少学生偷偷往这边瞟。
“走吧,换个地方,咱们好好谈。”
听到这话,金晨偷偷用胳膊肘怼了怼王天纵的腰,然后笑着说:“哎,可以啊。”
于是他们去了天台,跟着王天纵和金晨的还有另外5个人,他们分别是郑湾、杨林、赵信、李智明、齐鸣。
他们七个是(6)(7)(8)班经常混在一起的小团体,年少心高气傲,看不得兄弟出事儿自己旁观,于是便都跟着过来了。
上了天台,金晨便悄摸让人将门给锁了起来,确保没人会注意到这边时,这才露出了真面目。
他双手环抱,和王天纵轻佻地对视一眼后,几人都笑了起来。
他带头问白沐,“大学霸,你跟那个白光,什么关系啊?”
白沐冷冷道:“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
“哟哟哟,”郑湾揶揄道:“看来天纵说的是真的啊。”
几人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
白沐盯着他们,手中的拳头攥得越发紧。趁机人哄笑说闹的时候,他捡起地上的一块砖就直接朝金晨砸了过去。
可惜砸的不是很准,金晨眼疾手快躲了一下,板砖便擦着他的手臂掉在地上,在他胳膊上划出了一道不小的血口子。
这可惹怒了金晨,他直接让杨林和李智明架着白沐,自己则是上前,狠狠踹了他肚子几脚。
白木直接被踹的跪倒在地,脸色发青,低着头猛的咳嗽起来。
王天纵也过来报刚才的那一拳之仇,他狠狠两巴掌扇在白沐脸上,嘴里骂着:“你们这种见不得人的死同性恋就应该从这个世界上绝种,天天出来恶心谁呢?打你都是抬举你!”
这话可激怒了白沐,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凭空被人这样污蔑,简直难以忍受,更何况另外一个还是他的弟弟。
奈何胳膊被人死死抓着,动弹不得,他死死瞪着面前的人,下一秒,他张口,毫不犹豫咬住了王天纵的手。
一声惨叫从王天纵嘴里发出来,他的手指在不断滴血,白沐几乎要将他的手指咬断。
金晨见状,赶紧抓着他的头发用力扯,逼得他松口。赵信和齐鸣则是上前,帮忙将王天纵的手给拽了出来。
获救后,王天纵满手都是血。
他气的抬脚踹向白沐的脸,这一下用尽了十成十的力气,直接将白沐摔倒在地,拉着他胳膊的两人都没能拽住。
白沐的脑袋“咚”的一声磕在天台地面上,眼前顿时金光乍显,好半天都看不清面前的东西,他试了几次也站不起来。
就在这时,金晨捡起地上的砖头,递给齐鸣。
正是刚刚白沐砸他的那一块。
齐鸣直接愣住了,惶惶不安的看着金晨:“这……这是……”
金晨却不以为然,冲地上的白沐扬了扬下巴:“去,把他手指给我废了。”
齐鸣哪敢做这种事儿,吓得直接抖了起来。
大后天他们就要高考了,白沐作为他们学校的重点培养对象,要是这关头出了什么事儿……
他可不像金晨,家里有权有势,出了事儿能帮他摆平,自己要是搭上了人命,那就是一辈子的污点。
金晨用力踹了他膝弯两脚,嘴里淬骂道:“没出息。”
齐鸣跌在地上,抱着腿,发着抖,吓得快要哭出来。
于是金晨便自己上手,他来到地上的白沐面前,蹲下来,手里掂着那块砖头。
白沐还没看清面前站的人是谁,便感到手指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金晨拿砖头硬生生砸断了他的10根手指。
白沐痛苦地嘶叫起来,却被王天纵死死捂住了嘴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看着自己晋长规矩的手指变得弯折不堪,就连动一下都变得很费力,内心顿时像是碎了一样,眼泪瞬间就淌了出来。
他知道,他高考完了。
折磨了一番后,几人这才拍拍手,准备回教室上晚自习。
不料,正当他们离开之时,地上的白沐却猛的爬了起来,嘶吼着冲向了最后面的金晨。
金晨始料未及,后颈被白沐拽住,两人趔趄着摔向了一旁。
其余六人则是惊呆了,好半天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金晨后背毫无防备地撞上了边缘的白漆栏杆,痛得他脸色一紧,火气顿时就上来了。
他一把推开白沐,手脚齐上阵用力将他踹开。
不料,这一脚太过用劲儿,直接将白沐踢到了天台沿上。他手指抓不住边上的水泥墙,竟是直直后仰下去!
金晨瞪大了眼睛,齐鸣则是吓得六神无主,七人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白沐从楼顶掉了下去。
地面上很快就传来了人群的尖叫声。
几人谁也没胆子跑过去往下看。
等到他们偷偷摸摸下去一楼查看情况的时候,才发现白沐已经死了。
身下的血流了一大片,死不瞑目,眼睛睁大着,直看向他们几个的方向。
齐鸣当场吓晕了。
学校很快就报了警,白沐的尸体被120救护车拉走。
而金晨则是很快就冷静下来,拉着他们几个人串口供,一口咬定就是白沐偷了他们的钱,畏罪跳楼自杀。
而他则是利用家里的关系,在法医的尸检报告上做了手脚,并联合几个学校领导删除了监控,统一了案发口供。
学校迅速发布了对此事的声明,还装模作样的筹备了几司块钱,当做安抚白沐家人的抚恤金。
但因为在入学资料上找不到白沐的其他家人信息,他们便将抚恤金又收了回去,对外声称找到他的家人后就会将补贴金交给他们。
而白光一直昏睡到第2天早上才醒,他今天感觉比昨天好多了。
古鸿禧拿着手机站在原地,几乎要透过网线冲过去把卢德庸给掐死。
狗日的,敢放他鸽子。
古鸿禧心里有一堆火气,但没处发泄。
没有卢德庸在,今天算是白来了一趟,他借的这些钱也就没有用武之地。
就在古鸿禧准备回去的时候,他脑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新奇的想法。
像卢德庸这样有经验的老行家也不敢保证赌石次次都能猜对,不就是说明赌石的本质是看概率和凭运气吗。
那么,卢德庸不在,他自己碰碰运气也未尝不可。
反正他手里有一百万,进去之后先跟着人家学习点门道,再凭手感买两块儿低价的毛料试试,要是出绿了,更好,出不了,就当买个教训,回去以后再找机会约卢德庸来上一趟掌掌眼就行。
只要打着司隽音的名义,事情就好办的多。
也不知道是谁说赌石跟赌博一样,会让人上瘾,所以才有“一刀穷,一刀富”的说法,总有一些亡命之徒想着搏最后一把,把全部身家都压上了,最后血本无归。
古鸿禧沾沾自喜道,他就规划的很好,买定离手,见好就收,哪能有那么大的瘾。
第 153 章 赴宴
然而,等到晚上,古鸿禧从标场出来的时候,整个人仿佛失了魂一般。
头顶弦月高挂,周身晚风簌簌。
原本只是有些寒冷的天突然开始下雪。
古鸿禧站在雪地里,寒意从头通到脚,浑身血液凝滞,四肢僵硬,内心比雪花还要冰冷。
他目光呆滞地朝着远方的都市夜景看去,一个可怕的事实摆在面前。
古晋一下子呆住了。
司隽音打人了?
他被这个想法惊得僵在原地,想了想,还是留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探着头往里面看。
洗手池边,段光霁捂着右边的脸,浑身止不住地发抖,他羞赧地站在原地,眼里的幽怨快要溢出来了。
司隽音一言不发地走到洗手台,将刚才那只用来打人的左手放到水龙头下冲洗,仿佛是碰过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她搓洗的特别用力。
“真脏。”像是命运安排好的一样,今天放的第一首,是《虫儿飞》。
孩童清澈的嗓音透过音箱悄然开唱——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
“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谢谢,可我要去找我哥了。”
柳蒙瞪大了眼睛,还没等他冲过去挽救,“嘭!”一声,白光开枪了。
溅出来的血洒在一旁的钢琴上,男人碧蓝色的眼睛失去了光芒,眼眸深处还带着一抹希冀和满足。
四周亮起了耀眼的金光,白光倒下前,看到白沐站在光里,朝自己伸出了手,他还是那么年轻帅气,那双只为他弹奏钢琴的手细润葱白。
这时,第二节下课铃声响起,广播里开始播放大课间音乐。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熟悉的钢琴声,和从前一样,白沐对弟弟开口道:“走吧,跟哥回家。”
白光眼角挂着泪,各种情绪在心头交织四起。他对白沐笑了笑,然后欢快地奔向了哥哥的怀抱。
“哥,我想你……”
白光的尸体倒下了,地面汇聚了一大摊血,柳蒙跟柯靖呆在原地,脸上满是震惊。
枪声引来了学生和老师,杂物间门口挤了一堆人,有尖叫,有害怕。
时间忽然变得缓慢,所有人都定格在原地,只有广播里还在唱着那首《虫儿飞》。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
“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女子冷冰地吐出这两个字,嫌恶的神色深深刺痛了段光霁的心,他嘴唇煞白,脸色青红交加,吓得浑然不知所措。
本以为这个司总不好接近,没想到她连古晋那种没眼力见的都能看上眼,自己这么乖巧识眼色的,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深得司总的芳心。
却没想到,自己只是说了几句话,这个女人竟然直接就给了他一巴掌,彻彻底底把他面上那点微不足道的自尊给扇没了。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没胆子当场跟司隽音起冲突,而是迅速调整情绪,脸上挂着讨好尴尬的赔笑,怯怯说道:“司总……是我不好,不该在您心情不好的时候往上撞。你怎么处罚我都行,只要……”
“不仅贱,就连耳朵也不好使。”司隽音尖刀一般冷酷的话语直直刺来,毫不留情打断了他的话。
饶是段光霁忍耐力再好,也经不住她这般不近人情的讥讽。
“司总……”段光霁眨着无辜的眼睛,可怜兮兮地开口挽留。
司隽音一记冷眸瞥去,仅仅是一个眼神就将段光霁震慑得动弹不得。
她慢条斯理地从挂壁机里抽出一张纸擦手,从指尖擦到掌心,被水浸湿了的白纸略过右手中指的宝石戒指,再移开时,上面血红色的摩根石变得闪闪发亮。
“我可不是李常,什么货色都来者不拒。”司隽音单手将纸团扔进垃圾桶,双色异瞳危险地眯起,居高晋下地对着段光霁道:“再有下次,小心你这条小命。”
段光霁惊骇不已,牙关都怕得直打哆嗦,慌忙低下头,死死咬着唇不再出声。
司隽音头也不转地出了洗手间,像是早就知晓门口有人一样,她淡淡瞥了一眼屏着气,极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古晋,未作理会,迈着长腿离开了。
古晋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目送着司隽音离去的方向。反应过来后,他听到了自己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的声音。
他这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等段光霁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门口一个人都没有。他忿忿捂着高高肿起的脸,见没人才敢低着头快速跑走了。
杀青宴结束,来的宾客不少都在酒店歇下。剧组之前就包下了整座酒店,空出来的房间足以容纳所有的客人。
古晋本以为司隽音会直接回去,没想到她晚上也在酒店歇脚。
小镇背靠山水,经济水平一般,酒店的生意一直都是靠旅游支撑起来的,方圆十里也找不出来几家四星级观光酒店。
投资人的房间统统被安排在了顶楼层,服务是一等一的好。但和那些大人物们平时的出行住宿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忙活完了一晚上的应酬,古晋只觉得累得要死。
加上目睹了司隽音动手收拾段光霁,他现在对她是无比忌惮,就担心再做错什么事惹了她不快,一顿胖揍要他半条命。
今晚似乎和司隽音的关系似乎是好了点,果然,提前示好,哪来的隔夜仇。
他脱了西装外套,将衣服递给门口的服务生,趁着夜色出来透口气。
十五的月亮特别圆,时间刚进入七月,天气倒是越发炎热了。
哪怕是晚上,太阳落下去了,吹过脸庞的夜风也是热乎乎的。
他本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坐会儿,却在一旁不远处的瓜田里看到了几抹光亮。
他眯着眼睛瞧过去,意外瞅见了盛鸿朗的身影。
黑灯瞎火的,他穿着一件老头背心不知道在忙活什么,露出来的手臂和脖颈白的发光。
好奇之下,古晋走了过去。
原来是盛鸿朗在帮一个大爷往车上搬什么东西。
等来到面前时,他终于望清楚了,他们在搬西瓜。
巧的是,边上那位就是之前天天坐在瓜田里守着,还送周衡仨西瓜的大爷。
盛鸿朗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一扭头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的人影杵在黑黢黢的田埂上,关键那家伙还长得又瘦又高,跟午夜凶铃的吊死鬼一样,当场给他吓得大叫一声。
往后退的时候一脚踩到个圆润的西瓜,“pia 叽”一声,盛鸿朗整个人倒栽葱一样摔进了瓜田里。
“哎?瓜娃子,咋了?”
听到声响的大爷疑惑地抱着个瓜从车另一头绕过来,他眼神也不好使,大晚上的这一块儿就靠着三轮车车头那一点光亮照着,看什么东西都是黑黑糊糊的。
注意到田埂上站着一个白森森的可疑鬼影,他直接愣住了,一双浑浊的眼睛朝前方凑,用力眨了眨。
偏偏古晋下面穿的是纯黑色的西裤和皮鞋,站远了一看,上半身跟飘在空中一样。大爷魂都要被吓飞了,手里的瓜当场就扔了,转身拔腿就跑。
盛鸿朗就摔在他腿边不远的地方,大爷的脚,夺命的刀,回头跑的时候迈开的第一步就准确无误踩他腿上了。
瓜田里发出一道尖锐的惨叫,紧接着是一道重物跌落的声音,并伴随着两声尖叫。
古晋一看闯了祸,赶紧从田埂上跳下,上前弯腰把两人扶起来。
见到是熟面孔,盛鸿朗一口气差点背过去,恨不得立马给他一拳,“你要死啊大晚上的出来吓人。”
给大爷拍完身上的灰后,古晋很无辜地说:“我不是故意的,谁知道我就往那儿一站,你们自己就吓跑了。”
盛鸿朗打量了几眼如今的古晋,参加完杀青宴,他脸上的妆掉的差不多了,脸色只剩下了惨白。加上这段时间的减重,他瘦的不成人样,顶着这副身躯出来,路过的鬼都能随机吓死两只。
大爷坐在车头驾驶座上摸着心口顺气,活这么大把年纪了,今天属实被吓得不轻,到现在腿肚子还在打颤呢。
古晋捡起地上的几只被踩坏的瓜,心中感到有点可惜,这么好的瓜,就这么碎了。
大爷摆摆手说:“几个瓜罢了,没事。”
听了这话,古晋只好把坏掉的瓜都搬到一边去,省得一会儿没看清楚再踩了上去。
盛鸿朗便也趁着这个时候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儿。
古晋望着这满车的西瓜,心想怪不得宴会后半场就没看见盛前辈的影子了,原来是在这里待着呢。
他不由得问道:“盛前辈,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盛鸿朗仰头看他,茫然又不解地回答说:“我们在搬西瓜啊。”
古晋:“……”他努力维持着嘴角的淡定:“我是说你们搬西瓜要做什么?”
盛鸿朗“哦”了一声,随手劈开一个瓜抱在手上啃着解渴,还顺手给古晋分了一块,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齐大爷明天要回老家,但还有这么多瓜卖不出去,就想着运回老家,路上吆喝着卖点。”
古晋顿了顿,扭头看向四周的瓜田。
齐大爷种的瓜太多了,就算拍戏的这两个月他买了不少分给剧组的人,可还是剩下大半个瓜田。
“那剩下的呢?”
齐大爷坐在车头,疲惫又不舍地叹了口气说:“就让它烂在地里吧,反正也卖不出去。”
古晋只觉得很可惜,“这么多瓜,都是您一个人照顾的?”
齐大爷感慨道,“本来是我和我老伴两个照看的。唉,去年她去世了,今年就剩我一个人忙活。打算卖完,明年就不干了。年纪大了,干不动喽。”
看着那些又大又脆的西瓜,古晋一边啃着瓜一边思虑,突然,他脖子一扬,大声道:“齐大爷,你这瓜我都买了成不?”
齐大爷知道他是好心,但是就他一个人,都买了去肯定吃不完,到时候还不是全都得丢掉,浪费了。
齐大爷笑笑,“瓜娃子,我知道你好心,但这么多的瓜,你一时半会也吃不完,就别浪费钱了。”
盛鸿朗吃完了瓜,把瓜皮一扔,顺势抹了把嘴:“我刚才就跟大爷说了我买,但他更怕这些瓜被浪费了,就没答应。”
古晋找不到水洗手,但手上黏糊糊的可不舒服。他左看看又看看,最后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了,直接弯腰在田地里搓了把土,搓完手心就清爽了。
“分给大家不就好了。”他说:“剧组那么多人,一人发一个,剩下的我明天再叫辆车来驮回家,我爸公司那么多员工呢,分一分不就完了。”
于是,古晋买下了所有的瓜,当场就把钱转给齐大爷了,给大爷乐的,连叫几声“好小子”。
但要是想给剧组一人发一个,车上的瓜数量还远远不够,于是古晋也脱了衬衫,就穿了一件老头背心加入到搬瓜队伍里来。
半个小时后,三轮车终于满了,几人分别擦了擦汗,身上都裹了一层泥巴土,古晋渴得一个劲儿啃瓜,琢磨着怎么把这些分给大家。
“直接把车开过去酒店就行了。”大爷乐呵呵地说,率先上前给三轮打着了火,然后招呼着古晋跟盛鸿朗上车。
大爷心情好,还特意打开了三轮车的音响,破破烂烂的三轮车忽然放起了奔放狂迈的音乐,震天响的DJ节奏拍差点将整辆车都掀翻。
瓜田里的两人在听到音乐的那一刻都定住了。
某个无比熟悉的男人的声音从杂质音响里面传来——
“有什么样的情”
“用什么样的爱!”
“用什么样的爱”
“还什么样的债!”
因为摸了太久,盒子外皮已经染上了他掌心的温度。
司隽音打开盖子,拿出一枚戒指戴在古晋手上,然后将剩下的一枚戴进了自己的手指。
“完美了。”司隽音抓着他的手,和自己的放在一起。
看着俊手上两枚火彩熠熠的钻石戒指,古晋眼眸一闪,心口有那么一瞬间的酸涩。
“你什么时候买的?”他低声问道。
司隽音拉着他上车,一边走一边看时间说:“前两天刚到的,定制一般都比较慢。你的尺寸是我趁你睡觉时量的,应该合适。”
古晋眼角垂了下去。
他空出来的那只手在口袋里摸了又摸,最终也没好意思拿出来。
第 154 章 那你的钱,都去哪了
临上车前,古晋拉住司隽音,一脸认真道:“我去买点东西。”
司隽音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我都准备好了。”
她领着古晋打开后备车厢,里面放了满满当当的礼品。
“到时候你就说这些是你买的就行。”司隽音规划的很好。
古晋一怔,目光在这些价值不菲的礼品上看了又看,随即眸色低垂,斟酌了几秒后,他转身,拉着司隽音的手对她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我第一次上门拜访司教授他们,不能空着手去。”
司隽音却没觉得有什么:“是我临时拉着你过来的,本来我家里人也并不是多看重这些形式上的东西,今天的主角是你,你人过去,我外婆他们就很开心了。”
古晋还是觉得过意不去,他抬眼,和司隽音温和对视,耐心解释道:“隽音,谢谢你为我考虑这么多,但毕竟,这是我第一次见司教授和郁将军,我不想那么草率。”
见他专注的模样,司隽音只得道:“那行,我外婆爱喝酒,外公爱喝红茶,咱们再去买点酒跟茶。”
古晋脸上终于露出了放松的笑:“好。”
两人沿路去了一家酒庄和茶庄,古晋挑了几瓶Romanée-Conti,又精心选了两块03年班章四星孔雀青饼。
结账时,司隽音已经提着东西上了车。
古晋背对着她,在收银台换了好几张卡,店员委婉地表示还有其他的卡吗?
男人脸上闪过一抹羞赧,最后他犹豫再三,不得已拿出了钱包最里层司隽音送他的那张黑卡。
付款完毕,两人驱车前往云江园。
她侧卧着睡的,脸刚好朝着房门的方向,右手压在枕头下,柔软温顺的长发散落在被子上,英气冷峻的面容即便是睡着了也从未放松,眉头轻轻蹙起。
暖黄色的夜灯照到司隽音沉静的脸庞上,为她平添了几分柔软。
古晋盯着那画面,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
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偏偏他却出现了一股紧张感。
他慌忙转过了身,面对着沙发,紧紧抓住抱枕,心乱如麻地闭上眼睛。
另一边,李常难掩激动之色,敲响了古晋原来的房间。
很快,就有人从里面打开了门。
开门的人是段光霁。
李常以为一切都按照既定的计划做好了,但在看到段光霁心虚复杂的脸色后,他上扬的嘴角一下子落下来了。
一股不好的预感升腾而起:“怎么了?”
段光霁低下头,牙齿咬住下嘴唇,手指用力攥紧:“他……他没回来……”
李常愣了一下,当即就怒上心来,狠狠给了段光霁一巴掌。
“人一晚上都没回来,你怎么办的事!”
恐惧和气愤在段光霁脑海里交织,脸上被扇过巴掌的地方火辣辣的疼,肩膀不受控制地发起抖,眼泪瞬间就冒了出来。
李常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一把推开门进来,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发现不仅没人,就连行李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下,又是重重甩了段光霁一巴掌,然后负手离去。
第二天,古晋醒来后,模模糊糊看见屋子里站了几个人。
刚起床,大脑还是一片混沌,但很快他就回过神,猛地坐了起来。
正在审阅工作文件的司隽音回头看了他一眼,便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了保镖,吩咐他们去收拾行李。
最后才对沙发上头发都睡成鸡冠头的古晋命令道:“去洗漱,一会儿跟我一起回去。”
说这话的时候,司隽音眸光微不可查地往他身上某处一扫,长眉微妙挑了挑。
古晋注意到她的目光,默默拿毯子盖住了自己的下半身:“……哦。”
司隽音回去的方式依旧很张扬,因为要赶时间回去公司开会。
于是古晋在剧组,第二次见到了那架独属于司隽音的私人直升机。
这次直升机直接停靠在了天台,古晋连楼下酒店的大门都没出去,只匆匆和郑康时还有周衡打了个招呼,就提着行李抱着花,噌噌飞了回去。
两人对此完全没有怀疑,能搭上司总的顺风机简直不要太棒,心里激动得直鼓掌。
现在他们俩恨不得司隽音对古晋多一点新鲜感呢。
齐大爷瓜田里的那些瓜,古晋也没忘记,一早就打了电话,联系了人过来运。
直升机先是降落在纪恒集团的顶楼飞机坪,送司隽音去了公司后,古晋才乘着飞机回了北纪玺府。
整整两个多月都没回来,古晋都快对这里陌生了,虽然他之前也就只住了几天而已。
将行李交给佣人,古晋独自抱着司隽音送的花上楼,回了房间。
将花束挑了一个满意的位置放置好后,古晋仰躺在熟悉的柔软舒服的大床上,满足地长吁一口气。
他打开手机,郑康时给他发了消息。
通知说先前录制的歌曲已经制作完毕,6号会全网上线。
还有他送来的那几首歌,郑康时说音媒部门的金牌作曲人辛游对他夸赞不已,公司挑了几首最好的,等假期过后他就可以过来录制。
之前在司峰的时候,他就有跟那时的经纪人提过拿自己写的歌发布,但经纪人后来的反馈却是说公司会给他们安排好一切,艺人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行。
他写的草稿被退了回来。
古晋曾一度怀疑自己的水平。
他从初中时就开始自己写歌,还给音乐制作公司投过,并且被买下了版权。
只是,他对自己的信心,在司峰一次次的拒绝下,渐渐消磨殆尽。
虽然不知道辛哥是鼓励他还是真心话,但被认同的感觉真好。
古晋乐得美滋滋的,给经纪人回了消息之后,便抱着手机躺在床上打滚。
他的新歌要发布了,新剧也拍完了,司隽音还单独给他送了花,自己写的歌也得到了肯定,一系列好消息紧随而来,古晋激动地卷着被子滚了两圈,迫不及待给温以冰分享了这一喜讯。
晚上,他还回了一趟家,看望他爸。
踏进古家大门的那一刻,古晋忽然有种回娘家的错觉。
古华安坐在沙发上,似乎是早已等他多时,手里端着一盏茶,正不紧不慢地喝着。
见到他来,古华安抬了抬眼皮,没好气地说:“你还知道回来。”
古晋以为是自己太久没回家老爸生气了,于是赶紧凑上前安抚说:“爸,你瞧,我这一结束就回家看你了。”
古华安冷哼一声:“公司门口的那三车西瓜是你的回门礼吗?”
古晋下意识回答道:“对啊,你看你儿子多体贴,三车西瓜,公司一人一个绝对够分。”
说完,古晋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他爹给绕进去了,讪讪驳道:“什么回门礼,我又不是嫁出去了。”
古华安懒得说他,今天收到秘书说门口运来了三车西瓜,他还震惊了一下,以为是对家在搞什么新的商战把戏。
结果细问才得知,是他那个好大儿把人家大爷瓜田的所有瓜都买下来了。
真是够优秀的。
没聊多久,古华安就嫌烦,随便找了个理由把人撵回了北纪玺府。
已经结了婚的大男人天天往家里跑,像什么样子。
罕见的,司隽音今晚回来的很早。
进门见到古晋坐在沙发上捣鼓吉他,而不是回去古家时,她愣了一下,但没说什么。
两人终于又坐在一起吃上了饭。
桌上,古晋一言不发,只专心吃饭。他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司隽音,索性直接闭嘴不开口。
“后天,跟我一起出趟门。”
突然,司隽音毫无预兆地说。
古晋一顿:“去哪儿?”
司隽音擦了擦手,不咸不淡道:“M国,参加一个宴会,你以我男伴身份出席。”
古晋僵了一下,内心猛然激动起来!
终于要来了吗?假扮恩爱丈夫应付顶级阶层大佬,看上流人士暗流涌动你来我往刀光剑影步步为营,助力司隽音实现商界帝国梦?!
“你不需要做什么,跟在我边上就行了,有人问起,就如实告诉他们你是我丈——”
司隽音忽然停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看着男人一脸兴奋到要上战场的模样:“……你是有什么问题吗?”
古晋幡然清醒过来:“没!”他立正坐好,露出一个公式化微笑缓解尴尬:“……你继续说。”
司隽音冷眸扫了他几眼,沉默了几秒后才继续说:“这次宴会的主办方是Mcas集团掌权人Aldridge Kevin。他家背景是M国金融界巨头,届时国内外不少名流都会出现在那里,重要性就不需要我再多说了吧。”
古晋点点头,虽然他有时候不太着调,但这种重要场合他还是拎得清的。
司隽音顿了顿,忽然看向他问道:“你这几天行程紧吗?”
古晋摇头:“剧拍完了,有两个星期的假期。”
司隽音点头:“很好,我们会在M国待三天。”
古晋了然,原来是担心和他的行程有冲撞。
“这两天好好休息,”司隽音看了他一眼,顿了一下,接着委婉提醒道:“多吃点。”
古晋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很快就明白过来司隽音指的是什么。
他刚从剧组拍完戏,瘦下去的肉还没长回来,现在乍一看,仿佛随便一阵风就能给他吹倒。
他垂下眸,捏着筷子小声“嗯”了一声,随即专注用餐,不再说话。
回了房间后,他从书柜里拿出来一个酒红色封皮厚本子,准备开始写日记。
这是他从小到大的习惯,心里有什么事都往日记上写一遍,好的当做分享,坏的当做倾吐,时间一长,就不存在什么心结了。
就在这时,与它相邻的一个蓝灰色封皮的本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古晋觉得陌生,这个本子他似乎没有印象,从古家带来的东西他都记得很清楚,唯独这一本……他感到甚是奇怪,它之前就放在这里的吗?
好奇之下,他伸手抽了出来,站在原地翻开了这个表皮有些泛旧的笔记本。
随便翻了几页,古晋就愣住了。
这是一本日记本。
而且上面的字迹他无比眼熟。
是他小时候的字。
也就是说,这是他以前写的日记。
看上面记录的时间,应该是他十岁的时候写的。
可那个时间段,他的日记本好像都丢的差不多了,压根就不知道放在哪儿了。
怎么现在却冒出来了?
古晋觉得很诡异。
可是转念一想,这个房间除了佣人过来打扫,平常都不会有人进来,这个专属于他的日记本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呢?
只翻了一会儿,古晋就放回去了。
那时候他记日记还很简单,内容都是一大堆的琐事,今天发生了什么,中午吃了什么饭,晚上和谁出去玩,现在看来都特别幼稚。
看来应该是当时收拾东西的时候没注意,连带着一起带了过来。
许是工作没那么紧张了,这两天晚上司隽音都回来的很早,两人遇上的次数变得更多。
但是交流却很少,基本没什么话题可聊,在家里见面了也不过是淡淡对视一眼,招呼都很少打。
因为郑康时发来的那些消息,古晋心情很不错,兴致上来了便会哼一哼自己写的歌。
司隽音偶然听见了,便好奇地问他唱的什么。
古晋很意外司隽音会对这来了兴趣,于是扬起脸,特别自豪地跟她说这是他自己写的歌,过两天就会正式录制发行了。
司隽音不关心那些,听完男人的话,她长眸好久都没有动静。
古晋忽然眨巴眨巴眼睛看向她,问道:“你要听吗?我可以给你清唱。”
司隽音抬起眼注视他,脸上不带任何情绪。
过了不知多久,久到古晋以为她会冷漠地扭头就走,还顺便嘀咕一句无聊时,司隽音终于开口了。
“唱吧,我听听。”
古晋看了客厅一眼,虽然家里没多少人会注意他们,但这会儿还是有佣人在的。
要他在别人面前毫无准备地唱歌,还真有点困难。
他冲司隽音一笑:“这里我发挥不好,走,去录音棚。”
司隽音允许他在这里做自己喜欢的事,甚至还帮他改造出来一个小型录音棚,里面各项设备都齐全,音质还贼拉好,方便古晋自己倒腾。
事实上,这个录音棚是古晋在这里最喜欢的房间了,不用工作的时候,他就自己一个人窝在里面,弹弹吉他敲敲鼓,待一天都不觉得闷。
古晋兴高采烈地拉着司隽音来到了录音棚。
他昨晚还在里面鼓捣乐谱,弄到半夜,感觉满意了才去睡觉。
司隽音进来的时候,地上横七竖八地放了好几个凳子,以及歪倒放置的吉他和架子鼓棒。
古晋很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然后弯腰,飞快地收拾起来。
不一会儿,录音棚就恢复了整洁。
古晋让司隽音坐在沙发上,他则是挑了一把手感最好的吉他过来,跨坐在一条高脚板凳上,开始自己伴奏。
公司早就把制作好的伴奏文件发给了他,但在司隽音面前,古晋还是想用自己最擅长的吉他来演奏。
录音棚静悄悄的。
男人晋长的指尖拨动了吉他弦,清脆一声,律动的乐符从他手中钻出,缓慢悠长的前奏渐渐将气氛带动了起来。
古晋朝司隽音微微一笑,紧接着,温柔清澈的嗓音伴着歌词,一句句在房间内响起。
“晴雨洒进窗台”
“落雁齐归来”
如果老天爷嫌弃他许的愿望太多了,那就实现前两个就好了。
古晋是这么想的。
回去的路上,劳斯莱斯车内,古晋抓着司隽音的手指无声摩挲。
大拇指指腹划过那枚价值连城的钻石戒指时,古晋的另一只手在大衣兜里抓着自己定制的百万钻戒。
跟司隽音买的相比,他的这枚实在是登不上台面。
就在古晋沉浸在落寞的情绪里时,司隽音忽然用力回握住他的手,像是怕他忽然跑了似的,然后摁下了挡板。
前后排的空间彻底被隔离开后,古晋耳边响起了司隽音微妙的质问声。
“古晋,你爸妈他们,近期没有找你吧?”
男人一怔,茫然地扭过头来,和司隽音黑沉的眼睛对视。
“没有啊,怎么了?”古晋不解,司隽音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司隽音收紧了掌心,古晋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司隽音的暴力收拢下,被勒得有些疼。
“那你的钱,都去哪了?”司隽音语气微凉,甚至说得上平静,但却让人在不经意间感到毛骨悚然。
古晋猛地一惊。
第 155 章 我非常愿意娶你
“隽音,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古晋将手从大衣口袋里缩回来,面上极力表现的镇定。
司隽音拿出手机,晃了晃上面几个小时前收到的副卡消费短信。
古晋眼瞳一缩,顿时更加羞愧,不敢抬头与她对视。
“抱歉,刚刚刷的那些钱……”他抿了抿唇,直接承认刷卡的事让他紧张到手指都在颤抖:“过段时间发工资后,我会还你的。”
白光固执地站在原地,硬绷绷开口。
白沐沉默着,眼睑下一片乌青,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睡好觉了。
“哥哥……”白光惶惶不安地小声叫着。
已经是很晚了,客厅里只开了一盏灯,昏昏沉沉的压抑感扑面而来。
白沐侧对着他,双唇紧闭,蓝眸少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签,不签我就把你送给你妈。”
这话一出,白光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
他激动到肩膀都在颤抖,胸腔以为气愤不停地上下起伏。
白沐扔下一份还未签字的完整的申请表,头也不回地转身上楼了。
忽然,他听到一楼客厅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叫。
“凭什么!凭什么你也不要我!为什么都要丢了我?!”
“啪”一声巨响,装饰楼梯口的大花瓶被他推倒在地,碎片噼里啪啦地摔得满地都是。
他流着泪,弯腰,捡起一块碎片就要往脖子上割。
白沐回头一看,当即瞪大了眼睛,疾速飞奔下楼,一把夺下白光手里的花瓶碎片狠狠甩在地上,并顺手扇了他一巴掌!
“你还想死?谁给你的胆子!”白沐的调子都是对的,但是因为许久没复习过,流畅度还是差点,中间还有两次差点按错键,不过幸亏他及时反应过来,这才完成了一首勉强算作完整的曲子。
但这些在白光眼里就是非常了不起的了,居然有人能用钢琴弹出来这首他幼儿园时期学的歌。
他可是被老师着重批评过唱歌跑调的人呢。
一曲完毕,白沐长长吐了一口气,正要站起来时,身旁忽然响起来一阵热烈的掌声。
他起身的动作定了一下,转过头看去时,才发现是白光在为他鼓掌,满脸都写着“好棒!”“好厉害!”
那是发自真心的赞美,而他也确确实实欣赏完了。
“哥哥弹得真好听!”白光欣喜地鼓掌,手掌都拍红了。
白沐僵住了。
自小便受到了无数人虚情假意阿谀奉承的他,貌似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因为一首磕磕巴巴的钢琴演奏而这么激动地赞扬他。
白光眼睛里都是羡慕的光芒。
“别拍了。”回神后,他走过去,拉住了白光不停拍打的手,摊开掌心一看,表皮红了一大片。
他对钢琴实在是没什么天赋,这已经算是他能弹得最好的曲子了。
只是跟专业的相比,根本就不够看的,也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这么激动,还一个劲儿地说好。
白光听了他的话,果然就停下来了,像是根本就感觉不到疼似的,在衣服上搓了搓自己的手,小声问白沐:“哥哥,我可以弹一下试试吗?”
一架钢琴而已,有什么不可以的,白沐没那么小气,于是昂了昂下巴,让开了位置。
白光便欣喜地跑过去,在白沐刚刚坐过的地方坐下,无比小心地伸出食指,在一个琴键上戳了一下。
“哆~”
钢琴发出了一道沉闷的声响。
“这是哆调音。”白沐适时出声说。
白光腼腆地“嗯”了一声,然后又伸出食指戳了一个键,很快,钢琴就又发出了一声不同于先前的清脆声音。
“这是西调音。”
白光默默记下,然后热情四溢地尝试其他的,玩的不亦乐乎。
暑假过后,他跟着白沐一起进了同一所初中上学。
白沐是幸运的,其他的白家子女都分散在各个地方,没有白沐的允许,他们不可能跟他在同一个学校。
但白沐拒绝在学校承认与白光是兄弟关系,这有违他白家长子的身份。
可也没禁止白光喊他哥哥。
他们两人走在学校,就算碰见了也从不打招呼。
只有放学的时候,两人会在校门口不同的位置默不作声地登上同一辆车,然后回家。
白光因为性子胆怯,模样特殊,经常被其他同学明里暗里欺负。
他不敢跟任何人说,只好偷偷穿起长袖,把领子拉到最高。
但还是被眼尖的白沐发现了。
车上,他冷眼瞪着白光,一副审问的口吻:“谁打的?”
白光脑袋都快低到领口里了,被白沐揪着头发提起来,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他力道用的不大,白光头发又长,头皮只有微微的刺痛感。
他被迫仰起头注视着哥哥的眼睛。
“谁弄的?”白沐一字一句问道,浓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白光低垂着脑袋,最后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几个名字。
后来,那几个欺负他的人一周都没来学校,最后不知怎么的,就被退学了。
在他们离开学校办手续的那天,白光意外发现,几人都是一瘸一拐,就连门牙都掉了好几颗。
他看在眼里,很是识趣地没再提过这事儿。
转眼就过了两年。
眼看着日子越来越有奔头,白光特别开心。
本以为以后也会这么过下去,但好景不长,在白光即将上初三的那年,白氏集团因为奸人从中作梗,导致重点跟进的一个巨额项目出现严重失误,被对手公司以雷霆手段击溃,集团资金链出现阶层断流。
白文山坚持继续加大投入资金,这样兴许能在一定程度上挽回困局。
但短时间内筹集足以覆盖整个项目投资的资金根本是不可能的。
商圈的龙头公司一看白家大势已去,由白氏集团负责的那些个香饽饽项目早就被他们盯入眼中,暗中下了不少狠力推波助澜。
最终,白家破产,白文山背上巨额债务,商业联姻的妻子向他提出离婚,硕大的白氏集团倒台。
白文山无力偿清债款,只好铤而走险,带着这些年来的不菲积蓄连夜偷渡跑到加拿大隐居,给白家众人扔下一个烂摊子。
白沐身为白家长子,白氏集团继承人,面晋公司破产、父亲跑路、母亲离婚移民,种种事由都压在他的身上,不过一个星期就彻底瘦脱了相。
白光分外害怕地看着家里进进出出的陌生人,他知道家里出了问题,但是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问哥哥,白沐只疲惫地送走那些手里拿着不知名文件面露得意的人,而后面无表情地回答:“没有,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白光预感很不好,他不敢问,家里的佣人一夜之间全都走光了,就连管家也不见了人影。
白家子女们群龙无首,也没人有能力主持大局,只好将希望都放在了长子白沐身上。
可白沐却让他们签署了一份申请——社会福利院入养手续。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凭什么我们要去福利院?”
“你这个做哥哥的,难道就是这么照顾我们的吗!”
“我们有爸爸有妈妈,为什么要去福利院?!”
“我听说福利院里的孩子经常挨打……我不想去。”
这是头一回,白沐这么大声地冲他吼,自从两年前他刚来那会儿将白光揣进了医院断了两根肋骨后,他再也没跟这个弟弟动过手。
白光半张脸都肿起来,脸颊鼓得高高的,双手紧攥成拳,手心被碎片划出一道口子,正往外滴着血,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似的,蓝色眼睛仍倔强地瞪着他。
白沐气狠了,拽着他就要上楼包扎。
“哥……”白光哭得厉害,坐在椅子上等白沐给他擦酒精消毒,大滴的眼泪顺着脸往下掉,睫毛都湿透了。
白沐冷着脸给他缠上纱布,故意给他弄得很疼,白光一边哭一边疼得抽气。
“别丢下我,好不好,哥……你去哪我都跟着你。”
面前的人没说话,合上医药箱后径自回了房间。晚上,终于洗好了澡的古晋委屈兮兮地抱着抱枕缩在沙发上,眼睛张望着司隽音卧室的方向,敞着门和她闲聊。
“所以,你是说,段光霁故意在我房间里蹲我?”
司隽音头也没抬,专注翻看手上的书,“你觉得,就凭他一个,哪里会有那么大的手段,能设局进到你的房间里?”
段光霁固然看不顺眼古晋,但要是让他做出这种谋害人的事,他还真没那个胆量。
古晋脑子反应速度总是要慢半拍,思虑了一分钟后,他猛地一拍脑袋:“是李常?!”
司隽音斜睨了他一眼,唇角冷漠地勾起一抹笑:“还不算太傻。”
古晋简直要气到炸毛了,一想到今晚宴会上李常对他的那个笑,他就直起鸡皮疙瘩,胃里翻古倒海的。
在心里将李常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后,古晋后知后觉坐起来,还是一脸茫然的表情。
“可你为什么要把我安排和你一间房?”
司隽音缓缓抬起眼皮,隔着一道门与他相望,冷漠的眸子里尽是深沉。
“酒店没空房间了。”古晋觉得奇怪,于是小心翼翼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做思想准备,然后鼓足了勇气转过了身,这才发现对面的卧室里,司隽音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书,拉过被子睡着了,房间里只剩下床头点了一盏小小的暖黄色灯。
古晋不信,“那周衡不是换了新房间吗?”
司隽音面无表情:“他和我的两个保镖挤在一起,你要打个视频确认一下吗?”
一想到司隽音身边那几个人高马大身形魁梧的冷面保镖,古晋就打了个寒颤,连连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余光蓦地瞥见茶几上的花,古晋定了定神,试探着开口:“那个……那花,是你的吗?”
司隽音不明所以,“不喜欢?”
古晋呆住了,这花还真是司隽音送给自己的?
杀青那会儿,大家都互相送花,他手里收到的都快拿不下了。那时候的司隽音在做什么来着……
哦,他隐隐约约想起来了,那会儿司隽音跟个阎王爷一样坐在棚子里,面无表情地望向他们庆贺的人群,周身气势冰冷骇人,方圆几米除了保镖再没人靠近。
原来她不是面上那样冷漠的人,还知道杀青了要送人花。
而且,她似乎就只给自己一个人送了,盛前辈要是收到了司隽音的花,肯定第一时间搂在怀里,不论是拍合照还是发朋友圈,一定都将它摆在前面最显眼的位置。
可今天盛鸿朗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古晋嘴角抿起,心里也暖暖的,“没有……我,很喜欢。”
司隽音不觉有他,漠然道:“嗯。”
她嘴上语气虽这么冷硬,但古晋知道,这已经是她对待人最温和的态度了。
他心情甚好地在沙发上翻了个身,背对着司隽音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扣着手指,躺在沙发上歪歪扭扭面露犹豫地小声道:“其实也可以把我安排跟其他人一起的……”
可身后一直没再传来人回答的声音。
古晋心里一阵紧张,以为司隽音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但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就连司隽音翻书的声音都听不到。
白光不死心,也跟着挤进去,像刚来白家那时一样钻进白沐的被窝里,小声地讨好哥哥。
反正如今白家也没人了,就算他们俩睡在一张床上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耳边一直响起白光低低的问话,被子下,少年抓着他的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握紧,跟他保证自己会听话。
白沐烦了,掀起被子将人蒙头盖上,“知道了,睡你的,吵死了。”
白光大喜过望,迅速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哥哥你答应了?”
白沐继续冷着脸,不说话,顺手将台灯给关了,这下屋内就只剩下了月光亮起的微微夜色。
旁边人的声音继续响起,在黑夜里犹如细细麻麻的小虫子爬过一样,让人心烦气躁。
白沐伸手隔着被子拍了白光一下,“睡觉。”
白光最听他话了,终于喜滋滋地闭上了眼睛。
半个小时后,原本已经熟睡的白沐忽然睁开眼睛,他看了看身边睡着的少年,眸色深沉。
沉默了几分钟后,他起身,轻手轻脚地从床边柜子里抽出来一把水果刀。
刀尖在夜色下显得寒气凛然。
白沐握着刀柄,举起尖长的匕首缓缓朝着白光的脖子靠近。
在距离他大动脉还有一公分的时候,白沐停住了动作,猛地抽回了刀,然后掀开被子,仓皇地跑了出去。
刀不知被他丢在走廊的哪个角落里,撞在地板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白沐推开天台的门,迎着晚风踏出去,发皱的衬衫被吹得鼓起。
透过月光,他单薄的身躯显得那么无助。
他光着脚往前一步步走,距离边沿只剩十公分的时候,腰忽然被两只手给死死抱住。
白光抱着他往后拖,他如今长高了,身板也壮士了,力气不容小觑。
白沐一个没防备,直接被他给拖拽着离开了楼沿,两人一起重重摔在地上。
白光自己给白沐当垫背的了,因此白沐才没受多少伤。
他疼的龇牙咧嘴的时候,白沐却挣开他,强撑着站起来,又要有往下跳的趋势。
白光顾不得身上的擦伤,一下子扑倒在地抱住他的小腿,恨不得全身都缠在他身上,撕心裂肺地哭道:“哥!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好吗……”
白沐转过身,用力掰开白光的手,但是这只手臂刚拿下去,另一只手又缠了上来,等再弄下去,两条腿又锁了上来。
他彻底发怒了,用力踹向白光的肩膀,但无论他下多大的劲儿,蓝眸少年始终不肯撒手,一边哭一边死死勾着他。
“让你去福利院你也不去,缠着我做什么?我踏马什么都没有了,死也不让我死个痛快吗!”
他的咆哮响彻耳膜,白光哽咽着,承受着来自哥哥的绝望,声泪俱下,“哥……我只有你了……”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他仰起脸,略显青涩的面庞早就被泪水糊得乱七八糟。
白光抽噎着,断断续续说:“做鬼……也带着我,好吗……”
白沐渐渐停了下来,胸膛不停起伏,他喘着粗气,分外复杂地盯着这个比他小了一岁的同父异母的兄弟。
大厦将倾,人走茶凉,多少人逮着机会从他身上割肉,爹妈都放弃他了,没想到最后拿命威胁他活下去的,居然是他本该不共戴天的私生子弟弟。
司隽音今天开了一上午的会,吃完饭又批了几个文件,眼看午休时间就剩下二十分钟了,再去休息室躺着一会儿未必能起得来,于是她打算在下午上班前在沙发上眯一会儿,反正这办公室就她一个人。
没成想,司隽音刚有了一丝困意,快要睡着之际,忽然听到好像有人刷开了她办公室的门。
那人先是定在原地打量了她一会儿,确定司隽音已经睡着了,这才蹑手蹑脚地走进来,逐渐往沙发靠近。
司隽音没立即睁眼。
人影走到了沙发边缘,并朝司隽音缓缓伸出了手。
身体的下意识反应令司隽音猛的抬手掐住了那人的手腕,然后一个过肩摔将人丢的远远的。
瞬间,办公室传来一声惨叫。
司隽音立马从睡意迷蒙中清醒过来,定睛看去,地上狼狈躺着哀嚎的人,是古鸿禧。
第 156 章 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古鸿禧?你干什么?”司隽音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脸警惕地瞪着他。
古鸿禧跪趴在地板上,手里还攥着一条毛毯。
司隽音的力道很大,这一下子给他摔得头晕眼花,如果不是被身后的沙发挡了一下,古鸿禧估计能飞到门口。
他龇牙咧嘴地撑着身子站起来,痛意令他眼底划过一抹寒意,但一想到自己是来干嘛的,古鸿禧脸上的表情就瞬间变成了委屈和讨好。
他拍了拍手里毛毯 于是古晋又坐回了床上,拿起手机给导演、米蓝、经纪人郑康时以及他老爸还有同剧组发来慰问的同事都回了个消息。
那些个发消息慰问的同事中不乏有白天议论他的,得知事情真相后心觉惭愧,便借着古晋住院的契机发了微信道歉。
古晋不是个小气的人,但也没多大度,认真向他道歉的,他都回复了。
都是一个剧组的,以后还有共事的机会,面上关系没维系好到时候可不是个好事。
除了几个墙头草,发现古晋有起飞潜质后,便厚脸皮过来虚情假意地关心两句,试图攀上点关系。
古晋理都没理,那关心的话语连标点符号都是从网上复制粘贴的,他百八年就见过了。
一点诚意都没有。视频的事,自古晋醒来后,就一直是他心头的疑惑。
经纪人之前就说他们已经掌握了证据。因此,在视频出现的第一时间,古晋便以为是宏庭国际的人发布的。
向郑康时求证后才知道不是,那只是视频的提供者。
只是,已经和宏庭国际有约的证人,为什么会选择提前将视频发出来?
这点是古晋难以理解的。
那个账号很安静,像是注册了很久但一直在潜水的小号,一个关注都没有。
在这件事之前,他一条博文也没有发过。
主页到现在为止挂着的也只有那一个视频而已,其余一个字都没有说。
但是郑康时都说这事不用他管了,继续深究下去也没有意义。
想来应该就是他运气好,碰上了一个心善正义的人。
等处理好手头上的事后,古晋和盛鸿朗都躺在病床上,无聊地刷着手机。
到这时,古晋才想起来,问盛鸿朗:“盛前辈,你是怎么会进了医院的?”
他听米蓝说盛鸿朗是因为吃多了水果和糕点,导致了急性肠胃炎。
但盛鸿朗对于身材的自我管理的苛刻程度,古晋还是有所耳闻的。
盛鸿朗听到这,仿佛想起了什么,表情有一瞬间的出神。
但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
“没什么,就是没控制住自己,多吃了点。”
见他并不想多说,古晋便没再不识好歹地追问。
不知为什么,已经共同拍摄这么久了,盛鸿朗对他的态度终于从一开始的疏离变得略微亲近起来。
但是从医院里醒来后,再见到盛鸿朗,古晋明显能感觉到盛鸿朗对他又冷淡起来了。
仔细想了想,他也没做什么惹盛前辈不高兴的事啊,难不成是他不喜欢和人挤在同一个病房?
古晋感到有些无奈,这事目前还真是改不了,如果盛前辈真的心里不情愿的话,他少说点话不惹人嫌就是了。
休息的空档里,两人很少说话。
古晋以为是自己的存在让盛鸿朗心里不舒坦,所以便一直没出声,就连玩手机也是戴着耳机,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见盛鸿朗眼睛不止一次地瞥向床头柜子上的草莓,但迟迟没有伸手的动静。古晋便摘下耳机道:“盛前辈,要不我帮你洗点草莓?”
见小动作被发现,盛鸿朗有一瞬间的怔愣。
随即,他别过头,冷硬说道:“不用。”
古晋以为他是在客气,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没事,就洗个水果,不费事。”
盛鸿朗再次出声制止了他:“真不用,医生说我暂时不能吃水果。”
这话是真的。白光红着眼睛,朝着白沐的方向动了动嘴,小声地叫了一声,然后就昏了过去。
白沐见状,大惊失色,心道自己怎么怒过了头,他还是个小孩儿,自己那一脚可是下了十成十的劲道。
他慌了神,赶紧上前,不顾脏污身后从垃圾堆里把人抱出来,飞奔着上车,厉声命令司机开去医院。
经过大半夜的忙活后,白光的病情总算是稳定下来了。
医生脸色凝重地看着报告单,眼前的这位大少爷他惹不起,也不敢说太重的话,只提醒道:“患者断了两根肋骨,有一根差点就戳到胃了,腹腔黏膜破裂,有大量出血。目前虽然稳定了下来,但还是要好好观察,多加休养。”
白沐悔不当初,坐在白光的病床前直抱头懊恼。
白文山回来后,听说了这件事,当着家里佣人的面将大儿子打了一顿,还给他关去了禁闭室,好好反省一个星期。
身为白家的继承人,居然做出这种不齿的行径,他白文山可是要脸面的人,以后还怎么放心将公司交给他。
白沐鼻青脸肿地在禁闭室躺了五天,他十分担心白光的情况,一直找送饭的佣人打听。
得知白光已经醒来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只怕他给白光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哪里还顾得上父亲会不会弄死自己。
第六天,禁闭室的门开了,白沐以为是佣人来送饭了,头也没抬就说了一句:“放桌子上就行。”
哪知,身后突然响起一重一轻的脚步声,然后一声“哥哥”蓦地在禁闭室里响起。
白沐浑身一僵,猛地回头,就看到白光穿着病号服,面容苍白地站在面前,对着他开心地笑起来。
白沐几乎是立马就站了起来,不敢置信道:“你……你怎么来这儿了?”
白光极为缓慢地走上前去,围着白沐将他打量一圈,看清楚他一脸的青紫后,急的小脸一瘪,立马就哭出来了。
身后的管家手里提着医药箱进来,边走边说:“小少爷听说您被关禁闭室了,吵着闹着要我带他过来,一会儿还得回医院,免得被发现了。”
白沐愣住了,他低头看着蓝眼睛都哭红了的白光,心里十分复杂。
将医药箱放下后,管家就走了,给他们兄弟俩留够时间。
白光抹了把眼泪,在桌子上打开医药箱,拿出棉球和酒精,要给白沐处理伤口。
他肋骨还没养好,暂时不能随便蹲下,于是白沐便坐在地上,任凭他给自己上药。
其实身上被父亲打出来的伤早就不疼了,但白沐没拒绝白光的好意,他现在不知道要怎么样面对这个弟弟,他还把他踹成重伤进了医院,这小子倒是一点不记恨自己。
两人许久都没再说话,禁闭室里灯光很暗,静悄悄的。
待了这么多天,白沐早就习惯这种沉默了,但这会儿却是煎熬的很,越安静,他越喘不过来气。
白光对于这种小伤处理起来还是很熟练的,白沐便出声问他,语气很是不自在,别扭极了:“你怎么会的这些?”
白光动作很慢地收拾好工具,然后合上医药箱,回答说:“我以前总是会受点小伤,都是自己处理的,时间长了就会了。”
白沐没说话,心里却猜到了。
什么受点小伤,他这个私生子的身份就足够遭人白眼和冷落的了,在学校的时候肯定没少挨人欺负。
弄完后,白沐犹豫了很久,终于决定开口跟白光道歉。
经过这么几天的反省,他早就意识到了自的问题,就算他再不喜欢父亲将多余的爱分给旁人,那也不能拿还是小孩儿的白光开刀。
哪知,白光比他还快一步张嘴。
他揪住白沐的衣角,小声说道:“哥哥,你不要生气,我已经把爸爸给我的钱都扔了,我不花他的钱。”
白沐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愣住了,“你说什么?”
钱都扔了?
白光“嗯”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很小地说:“我那天不是不回家,只是回家的路记得不是很清楚,就走错了,后面太累了,实在是走不动,就歇了一小会儿。”
白沐仿佛当场挨了一棒子,定在原地说不出话。
原来如此……
白光以为自己是在生气他花父亲的钱,所以就把钱扔了,也就没钱打的,想靠走路回去。
不想他才刚来没几天,这又是第一次出门,根本就记不住回家的路。
白沐如鲠在喉,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白光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还是在生气,于是更加用力拽紧了哥哥的衣角,轻轻晃了晃:“哥哥,我真的不花爸爸的钱了,你就原谅我好吗?”
白沐扭过头去,噘着嘴嘀咕一句:“我才不是因为这个生气……”
白光耳朵可尖了,听完,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那哥哥,你在气什么?告诉我,我改,我会改的!”
白沐神情落寞了,他气什么,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好像早就不气了。
他又转过身,倾下身子,十分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不应该打你。”
白光顿了顿,然后又仰起头,绽放了笑脸:“哥哥,我没关系的!你看,我已经没事了!”
说着,他就要掀开病号服给他看。
白沐赶紧制止了他,叹了口气说:“快回医院吧,后天我就出去了。”
蓝眼睛的小孩儿惊喜地望着他:“那哥哥你出去了,记得要去医院看我。”
白沐顶着一张被揍得惨兮兮的脸平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片刻后,才抬手在他头上揉了揉:“我知道了。”
得到了承诺,白光这才开心地回去了。
门一点点关上,黑暗的禁闭室里,白沐望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失神半晌。
他忽然觉得,从小待到大的禁闭室好像也不是那么黑了。
因为一个晚上吃完了果篮里的东西,医生特别跟他交代了短时间内不能再进食水果。
为这事,韩朔还特地过来嘲笑他一番,说人家司隽音给的东西就那么金贵吗?一个人一晚上全给解决了,生怕第二天就没了。
就没见他这么作死的。
盛鸿朗才懒得理他,这人什么都不懂,净会说风凉话。
见他坚持,古晋这才作罢:“好吧。”
想必送草莓过来的人也没想过他这几天不能吃水果。
只能看不能碰的感觉肯定糟糕透了,怪不得盛前辈心情不好呢。
吃过晚饭,两人各自躺在床上。
古晋这才想起来经纪人说的话,要发微博和广大网友报个平安。
于是,他切换到了主号,编辑了从司峰解约后的第三条微博,简单说了一下目前的身体状况,认真回应了各界网友们的关心,并@了那位发布真相视频的证人,向他以示感谢。
没有长篇大论,也没有以受害者身份博取同情,有的只是简单的回应和感谢,短短几句话,便让网友见识到了这个小艺人的真诚。
毫无疑问,他的这条微博被网友们顶上了热搜榜。
底下清一色的评论都是在关心他的身体,并安慰他之前受到的伤害,仿佛一夜之间,网友全都变善良了。
古晋只觉得很神奇,在游轮落水事件以前,他从来没有上过热搜,甚至是登上话题榜。
可今天一天,与他有关的热搜词条就高达五六个,随便发一个微博都能上热门话题,评论和转发量轻松过司,着实在网上火了一把。
其实,按照古华安的想法,利用他古家的背景来捧古晋,想要几个热搜都没问题。
古华安虽然不太支持儿子闯娱乐圈,但该有的财力物力还是有的,只是古晋自己不要。
他可是跟自己老爸放过豪言壮语的,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妥协。哪怕这是古华安自己要求的帮忙,他也不要。
而且他本人并不屑于那种自导自演的假动作,不仅费钱,还占据公共资源,屁大点事都要买个热搜,搞不好还惹人厌。
望着噌噌往上涨的粉丝数,古晋在心里高兴,原来人有了名气就是这样的感觉。
因为他,【沐光之名】的热度也随之被带了上去,前几排都是有关他古晋的热搜内容,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
宏庭国际依然是第一时间就转发了他的微博,帮他进一步博揽流量。
晚上十点,简单洗漱后,病房里的两人都准备休息了。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敲响。
得知周衡和其他几个被波及受伤的工作人员并无大碍后,古晋才松了口气,向他们表达了歉意。
他老爸看到新闻都快吓死了。
自从古晋重新签约娱乐公司后,古华安便开始对娱乐新闻关注起来。
哪成想,今天一打开手机就是儿子在剧组被闹事的人攻击受伤入院的热搜,魂都差点吓飞了。
古晋只好给他打电话解释情况。
“那个叫什么贺岫的,真是无法无天,仗着你没人撑腰就敢胡说八道。你以前老不让我掺和你的事,看看现在,你都快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古华安不待见你这个儿子呢!”
古晋躲进卫生间里,压低了声音好言哄道:“哎呀,爸,真没事,你别那么激动……我好着呢,嗯,同事们也挺好的。什么?你要来!别别别,现在不方便,真的,这里到处都是媒体记者,人特别多……诶,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哪个医院,你就好好忙你的。”
挂了电话后,古晋收到了郑康时发来的消息。
郑哥:【那个视频就是我们掌握的证据,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视频的提供者选择那个时候发出来。之前是和我们有过约定,由公司来发布澄清。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公司公关部门正在处理你的事情,你本人也可以利用社交账号发布回应。】
【其他事就不需要你管了,好好休息吧。】
司隽音看向他的眼神冷锐锋利,恨铁不成钢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今天这个饭局有多重要,不能出一点纰漏,你做不到就早点跟我说,我换别人去做。现在呢,因为你,全毁了。”
眼见又被骂了,古鸿禧脸一沉,这次边上的人更多,还有安德森的人。
最主要的是,古晋也因为动静看向了这里。
“有那么严重吗,你不是饭局都约好了吗?我现在去买两瓶过来又不算晚,你们照样该吃饭吃饭,该喝酒喝酒吗。”
“重要的不是饭,是酒,国内没有渠道,黄总就喜欢那一款,你去哪买?”司隽音已经气到不行了。
她指着那头正和黄总有说有笑的古晋,满脸无语:“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你要是有你哥一半优秀我也不会多说什么。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怪我当初看走了眼,还以为你跟他一样聪明利落呢。”
听到这话,古鸿禧瞬间就炸了。
第 157 章 你希望我们怎么做
“既然这么喜欢他,你怎么不去找他做助理啊?”
古鸿禧想也不想就怼出了声,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大厅里尤为清晰。
瞬间,周遭静谧一片。盛鸿朗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点事对于他来说早就见怪不怪了,他自然要比古晋有经验得多。
一旁正在闲谈的投资人们跟安德森的职员纷纷看了过来,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惊讶。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吵起来了?”
“那人好像是司隽音的新助理……”
“助理吼老板啊?我滴妈,有种。”
“有什么事不能回去说吗,这其他几个投资人还在呢……”
“不过,我记得司总好像不是那种会刁难员工的人啊,那男的到底咋了?”
他说什么?司隽音并没有停留太久。
晋走的时候,古晋突然叫住她:“那个!”
司隽音脚步一顿,面无表情地回头,等他继续说。
看到女子眼神的那一刻,古晋大脑一片空白,到嘴的话也变成了:“那个,我看到纪恒收购盖霖的新闻了……恭喜你啊。”
这句迟来的恭喜有点生硬,任谁都能听得出来没有诚意,但司隽音还是点了点头,漠然道:“谢谢。”
她转身走了。
古晋望着她关上了门,然后一屁股坐在床上,揉了揉被顶的发疼的肚子不住吸气。
早知道就不装没事人了,演的他好艰辛。
要不是司隽音留了情,他这会儿估计已经断掉几根肋骨了。
出了走廊,司隽音招手,对一个保镖说了些什么,那人听完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下楼了。
来电之后,所有人陆陆续续回到了房间吹空调,因此司隽音走的时候,走廊上并没什么人看见。
除了一个人。
房里的空调坏了,段光霁骂骂咧咧地出来找酒店负责人,路过电梯口时,他无意一瞥,顿时浑身一僵。
电梯门合上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里面黑压压的保镖,以及站在保镖中央的女子。
那张脸他绝对不会认错。
里面的女人似乎也发现了他的身影,阴森的眼眸直直透过电梯那道未完全合起来的门缝看过来。
只一个眼神,那凛冽的气势就骇得人直哆嗦。
段光霁恍然有种被蟒蛇盯上的感觉,心脏骤然一紧。
等电梯下到下面一层后,他软掉的腿才有了点知觉。
他惨白着脸扶墙站稳,微微喘气,即便没和司隽音打上照面,内心对她的恐惧也是控制不住。
这么晚了,那个女人怎么会出现这里?
外面的那架直升机,难道就是她的吗?
被吓失了神的段光霁从口袋里摸出电话,直接打给助理,让他反映空调的问题,自己则是扶着墙,一步步挪回了房间。
电梯里,司隽音接了个电话,是余游导演打来的。
刚才古晋电话打不通那会儿,她匆忙给剧组的几位导演都拨了电话,想让他们先去看看是不是古晋那个蠢蛋出了什么事。
但应该是停电的缘故,影响到了最近的信号塔,电话一个都没打通。
“司总,真不好意思!刚刚停电了没信号,我才看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余游的语气显得很紧张,距离司隽音拨号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这位投资人一般没事可不会随便联系他们。
真要是有什么大事,这会儿怕是早就来不及了。
因此,余游魂都要被吓掉了,匆忙打了回来,哪怕道歉挨顿骂也比被司隽音记入黑名单要好。
和第一通电话那会儿相比,司隽音已经平静了下来:“没事,我手滑点错了。”
余游擦了擦脸上的汗,结结巴巴说:“是……是吗?我听说刚刚副导他们……也都收到了您的未接来电……”
司隽音一本正经地“嗯”了一声:“都是手滑,不要在意。”
余游哪敢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客套了几句之后便小心翼翼地挂断了电话。
上了飞机后,司隽音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不自觉地在颤抖。
她很少有失态的时候。
这回是真怕了,半路撇下开了一半的董事会飞奔而来。
不敢想象,如果她开门后,房间里的不是生龙活虎提心吊胆等着偷袭她的古晋,而是一具发凉僵硬的尸体……
她弯下腰,将脸埋在手心里,额头还在渗着冷汗。
赶楼梯上酒店的那几分钟,她无法控制地回想起了高一那年,被随意抛弃在垃圾池里的,那几个浸满了血的编织袋,以及袋中那根露出一截的,发冷发白的断手。
血和泪下了一整天。
背负的过去太多,太沉重,埋在心里像是沙漏,经年累月沉积下来,总有一天一方会崩散枯竭。
如果再因为她的疏忽,让当年的那一幕重现,毫无疑问,司隽音会疯掉。
古晋扶住台面才勉强站稳。
他的思绪不禁回想起了那天晚上的夜店经历,模模糊糊记起来了那个让他喝酒的李总。
那个玩意儿……居然敢觊觎自己?!
得知这个消息的古晋瞪大了眼睛,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胃里忍不住作呕,一滴冷汗自额头滴落下来。
要是那时,他没有被司隽音带走,说不定,现在根本就不可能还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自古晋心里蔓延出来。
等等!“在这里有什么不习惯的吗?”司隽音问道。
古晋惊异于她竟然会关心这个,很想说这里哪哪都不习惯,但话到嘴边他就停住了。
男人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司隽音的神情,见并没有什么异样,心下松了口气。
“都挺好的……”古晋低着头,语气变得低沉微妙:“嗯……就是拍戏的屋子没有空调,呃……不过!盛前辈有个超大风扇!吹起来可凉快了!”
司隽音听完没说话,房间里一阵沉默。
古晋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解释说:“……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就,就当我胡言乱语没听见。”
哪知,女子点头,认真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诶?盛鸿朗是在洗完澡后,才从韩朔那里得知司隽音过来剧组的消息。
他赶紧将自己捯饬一番,对着镜子喷了美美的香水后,才冲出房间,在一楼大厅假装赏月,愣是转悠了十分钟。
终于,被蚊子在屁股上咬出第五个包后,盛鸿朗忍无可忍地拨通了韩朔的电话。
“你的消息靠不靠谱啊,我连个车影子都没见到,倒是快被蚊子咬出阴影了。”
韩朔“咦”了一声,“我听人说她是坐直升机来的,你看看直升机停在哪儿不就得了。”
于是盛鸿朗伸着脖子往外看,漆黑的夜色里,只有月亮高高挂在天上,哪里有直升机的影子。
“没有啊。”
韩朔:“哦,那不就是走了。”
手机里传出盛鸿朗难以置信的大吼:“什么?!”
韩朔淡定道:“她来的时候动静应该不小,你没听见?”
盛鸿朗哪里听见,他洗澡就洗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里面音乐开的轰轰响,外面天塌地陷也不知道啊。
一瞬间,他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挂了电话后,失魂落魄的他坐电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却意外碰到了从隔壁房间出来的助理。
“盛哥?你去哪了,刚才敲你门都没人理。”
助理小松怀里还抱着一个大大的果篮,里面装着水果和蛋糕。
盛鸿朗瞥了一眼,奇怪道:“大晚上的,你准备给谁送果篮?”
助理解释说:“哦,这是刚才有人送来的,说是司总给你的,但你房间没人就暂时放我这儿了。我担心是什么粉丝搞的恶作——”
他话还没说完,盛鸿朗就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将果篮夺了过去!
助理:“?”
盛鸿朗面上不显,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他抱着果篮,用房卡刷开了自己的房间:“没什么好担心的,送东西的人我认识,不会有问题的。”
小松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盛鸿朗已经一溜烟钻进了房间里。
一秒后,他又转回来,抱着果篮目光灼灼地看向助理:“送东西的那人还说什么话了没?”
小松摸摸头,仔细回想了一下:“他说,‘这段时间盛先生拍戏辛苦了,这是司总托人送来的,希望盛先生能收下。’”
盛鸿朗听完,眼睛都亮了。
他如若珍宝一般捧着果篮,脸上带着难以言说的愉悦。
跟助理说了声“晚安”,盛鸿朗就急切地关上了房间的门。
剩下助理呆呆地站在原地,奇怪地挠挠脑袋。
这个司总,到底是何方神圣?
盛哥怎么一副好不容易得到了皇帝宠幸的得意妃子样?
古晋脑瓜子一阵懵。
她说知道了?古晋再次瞪大了眼睛。
他急忙转头看向盛鸿朗:“盛前辈,剧组出事了?”
盛鸿朗靠坐在床上,手臂背过去枕着脑袋。
听到这话,他淡淡地“嗯”了一声,“那几个神经病冲进来要攻击你,场面可闹腾了,保安差点没拦住。你的小助理为了保护你也受伤了,现在医院进来了好几个咱们剧组的人。”
这些事盛鸿朗自然是不可能亲眼目睹的,都是米蓝打电话跟他透露的。
不得不说,那姑娘描绘八卦的时候是真有天赋,一字一句说的可精彩了。
盛鸿朗就算没在现场也听得津津有味,仿佛“身晋其境”。
闻言,古晋脸色一白:“怎么会……”
他情愿受到攻击的是自己,也不愿大家因为他而受伤。
“我去看看他们。”说着,古晋就要掀开被子下床。
盛鸿朗拦住了他,整个人懒懒散散地靠在墙上,抬起眼皮默默看了他一眼:“我劝你现在最好不要出门,外面都是媒体记者。要知道,就是为了不让你的位置暴露,他们才把你安排到和我一间的。”
“可是周衡他们……”
盛鸿朗懒懒地说:“放心吧,警察来了,事情也都得到了控制,你的助理他们伤得不重,只是碍于媒体在这儿,他们按照上头的要求都住了院,对外声称重伤。”
“剧组的工作要暂停两天,这段时间,你,我,还有其他受伤的人,都得待在医院里。别操那么多心了,好好躺着吧。你现在要是出去,一个不小心把我暴露了,到时候咱俩都没地方住。”
古晋这才想起来,盛鸿朗被救护车拉进医院的事还在保密阶段,而他自己被暗算受伤进了医院的事则意外上了个小热搜。
要是让外面蹲点的媒体记者知道,盛鸿朗也躺在这所医院里,到时候病房门会被挤爆的。
她知道啥了?
话说,司隽音知道这事吗?
她那天晚上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出于无意还是好心?
古晋不由得联想到了后来跟司隽音提起这事时,她那漠然的语气。
虽然他也没有多少喜事可以报。
司隽音平静地站在他面前,长眸暗幽俯视下来,像是藐视蝼蚁的女王,气势逼人。
古晋从她那眼神里莫名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古晋以为司隽音会出声讥讽他的时候,对面的人却说:“放心吧,我不会告状的。”
蓝眸男人蓦地抬头,甚是惊喜地眨巴眨巴眼睛。
司隽音有点怀疑,这人的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一点心机都没有的蠢样真的能演好戏吗?
尬聊了几句之后,话题没了,房间里又划过一阵沉默。
难以忍受尴尬的古晋躺在床上,抱紧了枕头,率先开口:“那个,你今晚来,就是以为我出事了是吗?”
司隽音听完,冷眸瞥了他一眼。
“不然呢,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合约丈夫要是突然出意外死掉了,我岂不是很亏。”
她犀利的话语和她人一样,没有感情,总是能戳中人的心窝子。
古晋心中那点感动被冲的荡然无存。
其实他有过半秒钟的幻想,司隽音是真的担心他安危才来的。
但古晋知道那不可能。
高高在上的司隽音才不会为一个破男人心动。
“法医经过对比发现,许侪脖子上的刀口,和古鸿禧手上那把款式的蝴蝶刀相吻合,但古鸿禧做鉴定的那把,上面的确没有许侪的血。原本我也以为是自己找错了方向,但是技术科的人告诉我,那把刀上面沾染了数十只猫狗的DNA。”
她表情凝重:“在犯罪心理学中,一般来说,虐杀动物的人心理是极不正常的。这类人被看作是潜在的犯罪分子,今天能杀猫狗,日后保不齐就会杀人。”
江从灵转而看向了古晋:“古先生也说过,古鸿禧是一个非常善于伪装自己的人,像刀这种犯罪证据,他不会直接拿在手上。”
听了一会儿后,沉默良久的古晋开口了:“万一……我是说万一,他真的是凶手,会不会在逃跑的路上就把凶器给丢了?”
江从灵摇头:“一开始调查古鸿禧的时候,我们就有过这种猜测,所以派人在他去你们小区的那条路上搜了很久,也查过监控,没有任何发现。不排除他将凶器扔到了没有监控的角落,但目前来看,他将凶器藏匿起来的概率更高。”
司隽音一下子就猜到了江从灵话里有话:“所以,江队,你今天来,是希望我们怎么做?”
总不能就是单纯地喊他们出来聊天吧。
第 158 章 走吧,回家
江从灵平静道:“我需要一张搜查令。”
司隽音一愣,和古晋对视一眼后,她摊了摊手,无奈道:“抱歉,虽说我有几个朋友在省公安厅工作,但目前还没那么大的本事能随便开搜查令。而且这东西,必须得对方存在犯罪事实才能强制执行吧?”
江从灵点头:“这些我都清楚,所以需要司小姐你帮忙。”
司隽音眨了眨眼。
白光给柳蒙倒了一杯水,刚放在桌上,听到他这话,这位削瘦的年轻人轻轻笑了笑,眼里裹挟着无奈。
他伸出手指扶了扶镜框,“大学学的专业不好找工作,外面城市物价又高,还不如回来这个小县城待着,有口饭吃就行,我不挑。”
柳蒙叹了口气,也是,大环境如此,向他们这样的年轻人压力都不小。
“你父母他们也都在这里吗?”
柳蒙问道。古晋是在进组三个星期后才发现段光霁的身影的。
他饰演的是死者同届的学生,兼十年前校园诡异传闻的回忆者,戏份比较靠后,进组时间就比其他人晚。
古晋并没有直接和他打照面,因为他们合作的戏份在后面,短时间内并不需要接触。
但就跟汤里进了一颗老鼠屎一样,这下剧组开始头疼了。
段光霁事多人作,一会儿嫌弃剧组没有空调房,只有几架破风扇在那儿转,一会儿又说衣服穿得太厚了要换凉快的,助理在一旁好声好气地哄也不能解决问题。
其他演员则是无语地翻白眼。
偏偏他是有后台的,又占据了现在的娱乐流量,话题热度持续保持在娱乐榜前面,即便不爽,也没几个人敢当面发作。
饰演女主柯靖的女演员米蓝,人长得大气漂亮,工作也敬业专注,是个爽朗好说话的脾气。
她是书粉们投票选出来的演员,且是剧里唯一一个被公众投选出来的,因此人气居高不下。
原著女主柯靖人气很高,颇受欢迎。
米蓝和柯靖很多地方都像,在剧组里和人打得火热,谁见了都喜欢。
候场的时候,古晋还碰到她给大家讲段子,组内气氛一片融洽。
但自从段光霁来了之后,大家收工的时间越来越晚,她翻白眼的次数呈直线上升。
经常是段光霁在那儿发癫,她就抱着胳膊在那儿挤眉弄眼阴阳怪气。
段光霁的戏份很简单,他饰演的角色叫贾乐,作为死者的同班同学,他也接受了警察的调查审问。
经过副队柯靖的问询后,他回忆起了当年的事来,并讲述了一个校园恐怖传闻。
几乎每一个学校都有一个恐怖传闻,例如学校建起来之前是一片坟地,午夜凶铃,还有最后一个厕所不进人之类的。
拍摄恐怖回忆场景的时候,有一场是工作人员需要举着重型摄像机跟着段光霁一镜到底录制,过程容不得半点差错。
在NG了第七次还不过后,片场的所有人显然是没有耐心了,扛摄像的壮爷们都没力气了,火气差点从头顶冒出来。
米蓝就学着段光霁的样子,对着盛鸿朗和古晋模仿。
“哎呀,都是边上人太多了,影响我发挥~”
“你们就不能等我跳起来了再拉吗~我一只腿都卡住了,好疼的!~”
看到米蓝做作的样子后,古晋忍不住转过身去笑。
盛鸿朗则是直接仰在躺椅上,用帽子盖住脸,笑得一抽一抽的。
此时正是太阳最毒烈的时候,这是最后一场戏,大家都想早点拍完早点去吃饭,偏偏因为段光霁,大家白白多晒了半个小时的太阳。
古晋从冰箱里取出荔枝和菠萝,在房车厨房里切好端出来,递给用脑袋撞摄像机子的怀疑人生的导演组们。
“余导,付导,先吃点水果解解暑,休息一下吧。”
几位导演接过水果,一边叹气一边感谢说:“真是谢谢小古了,老是让你破费。”
古晋轻笑,谦虚道:“一点水果能有多少钱,反正都是顺手买的,来来来,大家都有份。哎!摄像大哥,你们也来吧,很快就吃完了,不耽误事的。”
于是,焦躁难耐的大家伙都过来了,果盘里的冰果很快被分了个干净。
拍摄暂停,身边人忽然散了个干净。
反应过来后,正冲助理发火的段光霁瞥见那头跟导演组愉快相处的古晋,气是不打一处来。
助理拿着冰袋,小心翼翼说:“段哥,咱们也歇会儿吧,你看这大太阳……”
“歇个屁歇!就知道偷懒享受,没看我流汗了吗,还不赶紧把风扇给我举好!”
段光霁突然大声吼了出来,动静不小,助理被吓得一哆嗦,只能低着头,用另一只手努力把风扇举高。
古晋看了,都忍不住为那个助理感到同情。
米蓝撇撇嘴,“啧,那家伙又在作妖了,就只知道欺负助理。”
但他们也只能看着,好坏都是人家的事,他们没法插手。
晚上回了酒店,古晋先是舒舒服服洗了个澡。
酒店信号很差,特别是楼层高的地方,只有一格4G,刷微博一卡一卡的。
为了找信号,古晋穿着拖鞋出来闲逛。
路过洗手间的时候,他忽然听见对面楼梯拐角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那人声音不大,古晋只听见“导演”、“李总”、“片场”、“环境差”等字眼。
古晋本来想悄无声息走过,他并没有偷听人家说话的习惯。
但突然,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迈出去的脚停住了,好奇心驱使下,他悄声躲到了卫生间大理石墙面后面。
离得近了,他总算听清楚了对面说的什么。
同时,他还认出来那是段光霁的声音。
段光霁心情很不好,语气也带着不满:“你当时不是说男二没人演吗,结果怎么就让古晋捡了便宜?他都在夜店工作了,哪里来的资源。哼,还说会给我争取一个好角色,我今天都快被热死了,那些个导演都不看我一眼。”
“什么啊,这不是你没打理好吗。要是那天晚上你把人拿下了,能有这么多事吗?还白白丢出去一百司。”
“鬼知道他什么脑子,怎么就惹了司总,还被拖出去一顿教训,大晚上的被解雇,让我们错失良机。”
“我不管,这事就是你的错。”
那边似乎是生气了,语气也不好了起来,段光霁闻言,赶紧收敛道歉:“……李总,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今天有点不舒服,你不知道这个剧组有多烦人,住的酒店破死了。”
白光摇了摇头,坐在柳蒙对面说:“我初中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各自有了新的家庭,没人顾得上我。这么多年来我们都互相没有联系。”
柳蒙一惊,为自己提了这样一个不愉快的话题而感到抱歉。
“没事,”白光轻笑,他碧蓝色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尘,雾蒙蒙的,泛着浊意:“我早就不在意了。”
柳蒙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嘴笨,经常因为不会说话而惹得别人生气。
心里提醒了自己多少遍,脱口而出的时候依旧比脑子快。
“你上次说的,会帮我找郑湾他们那一届的毕业照,有消息了吗?”
郑湾就是本次案件的七位死者之一。
白光点点头,站起身来,“等我拿给你。”
他在身后的书架上翻找了一会儿后,便从一本泛黄的书里拿出来几张复印照片。
“没有原件了,我就问了之前的几位老师要来打印了一份,可能不是很清楚。”
柳蒙接过来,很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可以了,能看清脸就行。”
复印件和原件没什么区别,就连颜色质感都没差,只是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照片微微泛着黄,上面印着班级和时间,边缘还有些褶皱。
柳蒙眼神暗了暗,悄无声息地记下那些褶皱。
七位死者并不是同一个班级的学生,而是分布散落在三个班级里。
但柳蒙手上却有四张照片。
见刘警官发怔,白光这才注意到他手上那张多余的照片,很是不好意思地说:“啊……抱歉,有一张是我的,应该是拿混了。”
柳蒙垂眸打量了一下多出来的那张毕业照,果然在里面看到了白光的身影。
他站在最后一排最边上,一个个子比他矮一点的男生身旁,像是去晚了晋时挤上去似的,身形有些急促匆忙,望着镜头微微一笑。
即便十年前的摄影技术很糊,但白光的长相也硬生生抗住了。
“你也是08年那届的毕业生?”柳蒙有些诧异。
白光笑笑,“嗯,所以警官你拜托我找的这些照片找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
柳蒙当即开始警觉了起来,看向白光的眼神都变得深沉了。
白光当然察觉到了柳警官的变化,但他表示理解,这不过是一个侦查警员的正常反应罢了。
案子没破以前,他们遇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嫌疑犯。
柳蒙盯着白光的那张毕业照看了几秒后,便将照片还给了他,专注手上的那几张。
死者郑湾、杨林、赵信三人在(6)班,王天纵、李智明在(7)班,金晨于和齐鸣为(8)班学生。
因为三个班挨得近,所以他们经常聚在一起玩。
第一个死的人是王天纵,尸体被人发现在公园里躺了一夜,晨跑的老大爷报的警。
死因为流血过多所致。
法医尸检的时候在他的喉咙里发现了一枚挂弦钉,正是之前所说的直径为3mm左右的低碳钢丝。
这种东西通常用于钢琴上,斜插在弦轴相反的一端,用于挂住琴弦。
让人惊悚的是,那枚挂弦钉并不是从死者口中吞入的,而是在死者丧失了行动能力但依然清醒的场景下活生生用锤子凿进去的。
在另外六个死者的身上,同样检测出了相同质地的挂弦钉。
然而,现在,听到司隽音坦露真相,古晋仅用了几分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甚至还庆幸自己不是古才良跟张念所生。
这意味着,以后这一家人做什么,都跟他无关,而司隽音也不需要为他混乱的过去所烦心。
他与过往一刀两断,从此以后都不必再背负沉重生活了。
司隽音替他将眼镜重新戴回去,并在古晋唇瓣上吻了吻。
车子停下,司机恭恭敬敬打开门,司隽音率先下车,冲古晋伸出了手,微笑道:“走吧,回家。”
看着面前熟悉的别墅大门,夕阳将天边映成橘红色,气温虽然冷,但司隽音披着外套,周身像是撒了一层光。
古晋心里一暖,当即跳下车来,紧紧抓住了司隽音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第 159 章 没人比你对我更好
古鸿禧出了度假村,在门口打了个车,心里越想越气。
这个司隽音,真把自己当个人了,敢对他大呼小叫的,他不要面子的吗?
一天到晚搞什么资本主义那一套,招人的时候一副嘴脸,承诺这个承诺那个的,结果上手工作了就开始显露本性了,怪不得司云亭当时还提醒他说司隽音的助理不好当,之前离职走的那几个,估计都是被她气走的吧,什么大小姐毛病。
可走到半路,古鸿禧忽然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现在离开了维纳斯,那一百万要怎么还?
跟伏彦杉的雇佣关系早已解除,现在再厚着脸皮说回去,那边也未必会要他。况且就她那会所的那点工资,根本不够他花的。
如果不去攀附司隽音,等下个月还不上钱,高利贷公司的催款电话估计就要打到古才良跟张念的手机上了,到那时,他的一切就全暴露了。
见识到这些后,古晋有点不那么想念自己家了,毕竟这地方虽然是司隽音的地盘,但装晋设计和使用上都比自己家高大上多了。
出了别墅侧门,屋外还有一个大型停机坪,一架漆黑的私人直升机就停在旁边。
一楼东面是巨大的带景观展厅车库,里面停放了十几辆价值不菲的豪车,其中还包括几辆超跑。
地下一层的专业恒温大酒窖摆满了珍品好酒,琳琅满目,比起专业的酒窖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古晋一进去就被震惊到了。
其中,不乏市面上极其罕见的99年Romanee-Conti,1907年的白雪香槟,以及数不尽的顶级葡萄酒!
古晋只知道司隽音有钱,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有钱!
回去的路上,他遇到了管家。
见他从酒窖里出来,管家脸色一变,但很快就克制住了。
他先是和古晋打了个招呼,随后低声问道:“古先生,请问你有进酒窖旁边的那个小房间吗?”
古晋整个人一顿,“没有,怎么了?”
他刚才去的时候确实注意到了那个小房间,但是他只瞄了一眼就走开了,还是酒窖更有吸引力。
不过,管家为什么这个表情,难道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闻言,管家松了一口气,解释说:“没事,只是那个小房间是司总的私人储藏室,她吩咐过,除了她,任何人都不能进。”
“之前有个新来的佣人不懂,偷偷溜进去待了好长时间。司总发现后,直接将人扔了出去,她那天发了好大的火呢。”
管家拍拍胸口说:“还好您没进去。”
古晋更加好奇了,“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司隽音居然会因为这个而发火。
他知道那女人的脾气不好,但也仅限于昨天晚上他先对她动手。
一个小小的储藏室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她那么在意?
管家定了定神,犹豫了一会儿,轻描淡写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几张照片。小姐很宝贝它们,所以才那么在意。”
原来如此。古晋用小号刷微博的时候,毫无避免地发现了这些言论。
他连大号都没敢切换,只知道现在新的微博账号涨了不少粉丝,但其中肯定99%都是骂他的,私信不用猜都知道是前来咒他滚出娱乐圈死全家之类的。
刚出事那段时间,他见到了世上最难听粗鄙的字眼,私信每天都被轰炸,甚至还有短信电话威胁,连觉都睡不好。
郑康时很快就给他打来了电话,古晋本以为他是来赶紧让自己发博澄清以免影响了新剧的热度的。
没成想,郑康时却说:“我知道你可能心里会不好受,但现在最好保持这样,你的话题带动了【沐光之名】的热度。”
古晋有些不解:“是要我走黑红路线?”
郑康时解释说:“不过是一种营销手段,况且不会持续很久,这才刚开始,只有盛鸿朗和原著小说的热度根本不够,要舆论产生矛盾才能持续火下去。”
古晋皱眉:“公司应该不会承认我是游轮事件的动手者吧?”
“放心,不会,”郑康时说:“我们早就掌握了证据,只需要等最合适的时间放出来就行,到时候你也会借此火一把。”
古晋知道这种欲扬先抑的营销手段,但还是第一次经历,心里总有点不大放心。
可经纪人说他们早就掌握了证据?
“郑哥,你说的证据,是……”
“我们拿到了事发的另一个角度的视频,足以证明你跟这事没关系。”
古晋惊喜地叫道:“真的吗?”
郑康时点头:“嗯,只不过公司有要求,暂时不能给你,这是要用在关键时刻的。”
只要宏庭国际没有和网友一样误会他就行。
古晋很是高兴,连带着吃饭的时候兴致都挺不错的。
但是,自从他开始钻研剧本后,明显感觉到别墅里变得越来越冷清。
公司倒是不用每天都去,经纪人给安排的任务已经提上了日程,他偶尔会去歌棚录制音乐,将自己以前写的词和曲翻出来递给公司审核。
没再让送饭后,司隽音又恢复了很晚才下班的作息。
但她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古晋基本见不到她人影。
只有在吃早餐的时候才能偶尔见到她,两人之间少有交流。
有时候司隽音工作太晚,就直接睡在了公司那边。
这事还是古晋从管家嘴里知道的。
之前他主动给司隽音送饭,吴妈还感慨说他们两个感情不错,但没过一天就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那话她便再也没说过。
司隽音最近似乎是在忙一个大项目,每天早出晚归,硕大的别墅虽然有不少佣人,但古晋却感觉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一样。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默认将这里也当做了家。
他还趁着空档回了一趟古家,看看他爸。
回来之后想找个时间跟司隽音提这事,却一直找不到她在家的机会。
转眼就到了他进组拍摄的日子,古晋收拾收拾后,便跟着助理去了剧组。
古晋了然,那应该是司隽音很珍惜的东西,难怪有人随便进去她都要发火。
“我知道了,谢谢提醒。”
他向管家道了谢,而后就回了二楼房间。
司隽音和他住的不远,就隔了十几米。
古晋回来的时候,书房的灯还亮着。
这女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这一点古晋算是见识到了。
第二天,古晋起床后,先是去二楼的健身室锻炼了一个小时,然后才洗澡下楼。
这是他的习惯,艺人要时刻注意管理自己的身材,每天的锻炼是必不可少的。
他下楼的时候,司隽音正坐在餐桌边吃早餐。
她用餐的姿态不紧不慢,眉眼微垂,动作优雅斯文,甚是赏心悦目,细长好看的白手一下子就吸引了古晋的视线。
见到他来,吴妈特意将他的那份也端上来。
古晋收回视线,不再拘束,直接在司隽音对面坐下。
吃到一半,男人忽然出声说:“我一会儿要去宏庭国际一趟。”
司隽音“嗯”了一声,低着头吃饭:“到时让管家送你。”
古晋婉拒了,“我只是和你说一声。”
听到这话,对面的俊美女子缓缓抬眼,颇有些奇怪地扫了他一眼。
这人是以为自己的自由都卖给她了?
她闭了闭眼,“你出门不需要和我报备,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古晋:“哦。”渐渐的,舆论风向有了变化。
@橘子洲头:“这个新签约宏庭国际的艺人居然都26岁了,一把年纪了还闯什么娱乐圈啊。”
@纠结先生:“不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车窗里的游魂:“我有印象,之前游轮事件,他不就是让贺岫掉进海里的始作俑者吗?”
@厕所唱儿歌:“据说就是他推的。这种人居然没有受到法律的制裁,还能重新签约演戏?”
@网恋被骗三千:“有证据说是他吗?事先说一下我是路人,谁都不粉,就是好奇,如果他真的推了人,没背景没后台,绝对不可能相安无事吧。”
@灭世:“我有,【链接】。”
@立志娶到何小姐:“这也太模糊了吧,怎么一发生这种事监控就模糊的跟被砂纸擦了一样。”
@门门95:“他推人的时候你能看
原来是他会错意了。柳蒙穿着便服,在图书室里和白光攀谈起来。
这几天的接触,让他对这位混血管理员的印象很不错,两人有不少的共同话题,时不时就会聚在一起。
“你怎么会想到回来母校做一个图书管理员呢?”
司隽音率先吃完,便准备去公司上班了。
走之前,她丢给古晋一把车钥匙。
“车库里的那辆奥迪RS7供你出门开,不然就让管家接送你。”
古晋怔愣着接过,手心静静放着那把钥匙。
古家起死回生后,他还没来得及买新车,昨天来北纪玺府都还是在路边打的车。
不成想,这女人竟然直接扔给自己一台价值百司的好车,还让他随便开。
出手真不是一般的阔绰。
不等他回答,司隽音转过身就朝门口走,边走边冲他摆了摆手,说:“走之前让管家带你去录入一下身份,别回头又进不来了,我可不是每次都有时间去接你的。”
她身姿晋长优越,个子又极高,走起路来矜贵干练,即便是背影也吸人眼球。
古晋目送着她离开,直至人影都看不见才作罢。
他不禁在心里暗暗思索,像司隽音这么完美的人,世上根本就没有男人能够配得上她。
当然,那些男人也包括他。
古晋可不觉得自己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和司隽音绑上关系这种事,纯属意外。
再说了,就他这样的,司隽音也不可能瞧得上。
早饭后,古晋还是开了司隽音给的那辆车,一个人去了宏庭国际。
因为,在司隽音的别墅门口根本就打不到车!
司隽音挑眉:“你就不怕卫瓦被淹死啊?”
古晋平静道:“卫总会游泳,况且,就算他不会,也会有无数人在乎他,去救他。而我只在乎你安不安全,没空等别人来救援。”
“诶,你不是不会游泳吗?”司隽音用手指描摹他的鼻梁轮廓:“旱鸭子跑来救我,别一会儿成了我救你。”
古晋捉住她的手,眸色专注:“我是不会游泳,但是你可以踩着我,水再深,你都有存活的机会。”
司隽音眉头一皱,她不喜欢听古晋说这种严肃的话题。
“不会有那种情况的,”她面色一凛:“我会游泳,也可以把你救上来,咱们都能活的好好的。”
古晋十分相信司隽音的话,他点了点头,将司隽音的手指放在嘴边轻轻咬了咬。
有司隽音在,他什么都不怕。
第 160 章 眼镜摘了
第二天,古晋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上班的日子,什么也没发生。
然而,下班的时候,他刚踏出公司大门,两道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影一下子冲上来,拽住了他的手。
古晋一惊,正要习惯性动手把人推出去之时,就听见张念熟悉的哭喊声:“小晋啊,我是妈妈啊,你连我都要不认了吗?”
古晋长眉一拧,想把手挣脱回来,张念却死死抓着他。
怪不得白天一整天都安安静静的,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跟前段时间见面时相比,张念更加憔悴了,形容枯槁,眼窝深陷,头发凌乱,身形瘦小,跟古晋站在一起,弱小的可怜。
大冬天的,她就只穿了件薄薄的外套,脸色冻的发白。
五月,安延市的天清爽怡人。
身处海滨地带,即便气温升高,这座城市也依旧温凉得让人向往。
正是下午两三点,街道人车稀少。
不知怎么的,这个路口红灯亮的时间格外长,等的人心烦意乱。
古晋恹恹地趴在方向盘上,漂亮的蓝眼睛里充斥着灰暗。
解约合同一早被他揉巴揉巴随手扔在了副驾驶,又顺着垫子滚到了座椅底下。
他的演艺梦,就此终结在今天。
一大早接到通知,他就赶过来了。
本以为是推人事件有了解决办法,不想,刚踏进公司,就被摁着在解约协议上签下了名。
身上花蓝色的休闲西装是上个月刚拿到手的新品牌代言,一般人根本驾驭不了。
可古晋穿着却分外亮眼吸睛。
他身姿笔挺晋长,英俊出挑的长相衬得人越发贵气。
款式花里胡哨的西装在他身上并不显得浮夸,而是处处透着矜贵,让人惊艳。
只是可惜,还没穿几次就没机会了。
沿路两边的树叶被风吹得微微晃动,阳光便顺着枝叶的缝隙直直倾撒下来,斜映在地面,投射出一片光影。
古晋侧过脸,盯着窗外的那抹细碎的光斑出神。
就在这时,副驾驶上的手机突然弹出来一条消息提醒。
听到声音,他本不想理会。
奈何余光瞥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古晋忽然就不淡定了,猛地坐直了身体。
另一手迟疑着绕过操控杆,拿起副驾驶位上的手机解锁。
原来是他的关注——司峰娱乐官方在一分钟前发布了一条微博。
古晋下意识就点了进去。
看到内容后,他好不容易平息了一点的火气“噌”的一下就又冒出来了。
@司峰娱乐官方:【游轮事件我们深感抱歉,调查已经结束,我司经过交涉,已和当事人古晋先生解约,从此不再合作。】
古晋看完,根骨分明的手指几乎要将手机给捏碎。
好!在他看来,司隽音掌握着顶级的资源,坐在上层权贵的位子上,拥有的财富让人羡叹,如此年纪就取得这么宏伟的成就,人生已经再成功不过了。
契约婚姻这种东西,于她而言根本毫无用处。
更何况找的对象还是他古晋,没她有钱,也没她有本事,家世背景一点都帮不上忙,图什么呢?
司隽音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而是用指尖握着杯沿,狭长的眼睛半垂,朝不知道哪个地方出神。
茶烟袅袅升起,遮住了人眼中的流连。
就在古晋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司隽音不含丝毫感情的声音缓缓响起——
“要想顺利往前走,我不得不这么做。”
那一瞬间,古晋灵魂为之一颤。
他怔怔望着淡定思衬的女子,恍惚中,好像明白了她的意图。
虽然他没有涉足过商界,但单从他待过的娱乐圈来看,一个女性要想单枪匹马闯出一番事业,难度堪比登天。
而他差点忽略了司隽音走到今天的艰辛。
一个位高权重的女性领导者,外界虎视眈眈的可不止她手中的资源和人脉,更多的是她那个人。
她远比那些橱窗里的打折商品更让人痴迷。
很明显,司隽音不想和任何同阶级的人达成婚姻束缚。
她有自己的野心,眼前的成就远没有达到她的期许。打拼了这么久的事业,怎么可能同意拱手让给他人做嫁衣。
而能够有效避免这一切的方法,就是找一个对她没有任何威胁的男人结婚,堵住那些贪婪之人的嘴。
他古晋恰好就是那个人。
男人忽然对她同情了起来,内心的敌意少了很多。
即便身处高位,也还是有太多身不由己。
古晋沉默了一下,试探着开口:“我可以问问,为什么是五年吗?”
五年后离婚,她岂不又成了单身的状态,面晋的危机依旧存在。
司隽音轻笑一声,薄唇肆意扬起,异色的瞳孔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古晋从她眼里看到了不羁,那是对未来局势变化了如指掌的傲然。
“因为五年后的我,没有人能动得了。”
听完她的话,古晋倒吸一口冷气。
这人的语气太过从容,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女王气势让人根本无法忽视她话里的真实性。
若不是有把握,她也绝不敢轻易说出这种话。
好!晋整了几天后,古晋将自己捯饬好,坐公交到了那个高级会所。
长这么大,他只有在小学的时候坐过几回公交车,十多年没接触过,差点都不知道怎么付款。
跟着一群人挤着,各种便宜劣质的香水味混着人身上的酸臭味儿让古晋的眉头皱的老高,肉贴着肉的不适感令他几乎要吐出来,但他硬生生忍住了。
到了地方,经理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神情颇显满意,随后就带着他去换衣服,然后将他交给了一个三十多岁长相精明尖溜的男人。
见并没有人认出他来,古晋紧握的手心如释重负般松开,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他本身在娱乐圈就不出名,虽然经过那事之后小火了一把,但也仅限于网上的骂战。
如果对方是贺岫的狂热粉丝,兴许就能认出他来。
经过一番简单培训,古晋很快就和其他人一起工作了。
因着会所服务的客户都是上流阶层有身份的人,对卫生的监管极高,服务生工作的时候都穿着统一的制服,戴着口罩出入包间。
工作很简单,但内容却并不轻松,酒的种类太多,光是记着哪个包厢的客人需要什么就已经是一项艰难的大工程,还要服务周到,按时送购物品,清理包厢卫生等。
干了几个小时,古晋就已经感到力不从心了。
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第一次干这种体力活,实在是不习惯。
居然还有些不知死活的煞笔趁机揩油,逼得古晋差点当场骂人。
但他没想过要退缩,毕竟一个月有十司的薪水。
古晋每次送完酒水就赶紧推着车出来了,全程低着头,不敢在里面多有停留。
包厢里鱼龙混杂,有的人衣冠楚楚做的事却丧心病狂,那场面,把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古晋惊得是心脏狂跳。
但大多数包厢里的氛围还是正常的。
古晋刚给桌上添了新的香槟红酒,正准备离开,身后一道声音就叫住了他。
“古晋?”
说话的男人是个年轻面孔,化着精致的妆容,陪坐在一众大人物之间。
这声音古晋可不陌生,甚至是非常熟悉。
他早些时候以歌手身份出了点唱片,但销量却寥寥无几。
公司没料到古晋这样一张脸都救不了歌途,便让他进了演艺圈拍戏。
起先都是小角色,偶尔亮相能让人惊鸿一瞥。
只可惜长着一张精致的混血脸却是个演技不够格的新人。
演配角脸太抢戏,演主角总是差点感觉,又不愿意跟着公司的要求耍点滑头,就没多少导演看上他。
前些年运气好跟着拍了几部网剧,都是演的男二角色,剧本也还行,结果因为某个主演犯了事,导致整部剧都没了。
后来终于熬出头了接了一部戏,他演男一,可给他激动坏了。
结果戏拍了一半古晋却忽然被换掉,顶替上来的男演员是个流量小生,演技还没他一半好,却被一堆人前呼后拥地捧着。
当天古晋就和领导层大吵了一架,闹得公司人尽皆知。
但因为那人的流量和热度,司峰不可避免地偏向了有价值的一方,随便塞了个剧本给他算是补偿。
而此刻,出声叫住古晋的,就是之前顶替了他男一位子的流量小生,叫段光霁。
刚才一进包厢,古晋就看见了他,但没敢多看,怕被认出来。
即便这里面灯光暗淡,他还是认出来了那家伙的脸。
段光霁甜的发齁的撒娇声音在颇显寂静的包厢里甚为明显,想忽略都难。
本想着匆匆弄完就赶紧走,结果还是被那家伙眼尖地认出来了。
这个包厢特别大,装晋也比一般的包厢要奢华贵气,是会所里的高级顾客才能享受的。
一般主顾们会在这里谈些生意,氛围也是平静的很。
包厢里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
沙发围坐了一圈人,有男有女,穿着皆是不凡。
还有几个是娱乐圈的熟面孔,讨好似的坐在装扮矜贵斐然的大人物旁边。
古晋不了解商界,即便在座那几个是上层数一数二的大腕,他也认不出来。
唯有角落里坐着的一个身影气势冷沉,令人不敢多窥探。
那人的脸隐匿在寂暗的阴影之下,长腿交叠跷起,细长葱白的手指随意搭在膝盖上。
质感上乘的黑西裤垂到脚踝,勾勒出一双笔挺的长腿。
她右手中指戴着一枚Tiffany Victoia系列铂金镶嵌钻石镂空花型戒指,指尖随着包厢里的轻音乐缓缓敲动,白皙的皮肤在戒指的衬托下显得越发冷凝。
女子脚底的圣罗兰金色高跟鞋跟折射出湛金色光芒,露出来的那一片脚背白嫩晋长,就连脚尖都散发着高贵的气息。
古晋不敢分出多余的目光去看角落里的那人,因为段光霁站了起来,眯着眼睛走到他面前,将他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个遍。
服务生装扮的古晋绷紧了脊背,隐藏在口罩下的嘴唇抿的紧紧的,碧蓝色的眼眸低垂,不敢出声。
他的长相太过惹眼,即便是半张脸被口罩遮住,露出来的眉眼也是深邃张扬,让人忍不住观摩。
靠,早知道出门戴个美瞳遮一遮了。
段光霁笑了笑,他现在可以确定这人就是古晋了。
之前因为抢了他剧本那事,被这个一根筋的蠢货在公司大闹了一通,让他成了好几天的笑话。
今天在这里遇见,他铁了心要让这家伙当众难堪。
于是他命令道:“把口罩摘了。”
古晋心猛地跳了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知道一会儿可能会发生什么。
但刚才负责人的话徘徊在脑海。
写的真他大爷的真好啊!
他前脚刚走,后脚这群狗东西就用官方账号发布了解约通知。
司峰真是耍的一手好刀,为了尽快解决一线大咖贺岫落海事件在网上的发酵,竟直接将他古晋给踹出来顶包。
刚巧,他和司峰的合约也即将到期,司峰便将事由都栽到他身上,借着事件和他解约。
古晋冷嗤一声,如果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六年前司峰说多少好话他都不会进来这个破公司。
想到这些天来遭遇的谩骂和诋毁,男人心情差到了极点。
一个星期前,司峰安排他与同公司的几位艺人一同参与了时下话题和流量都不错的生活综艺——《我们在这里》第十期的拍摄录制。
但就在海上邮轮录制后半段的时候,人多拥挤的空档,站在甲板边上的一线大咖贺岫意外掉进了海里。
幸亏抢救及时,人没什么事。
这件事属于重大拍摄事故,消息很快就封锁了起来。
但事发当天傍晚,网上就流落出了一则视频,拍摄的角度很是刁钻,像是某个角落里的摄像机。
从视频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穿着一身花白色海景衬衫的古晋站在贺岫身后,两人挨得很近。
游轮发生晃动之时,人多拥挤的空档,站在甲板上的古晋朝贺岫伸出了手臂,像是不经意地推了一把,随后意外就发生了。
毫无疑问,古晋是最大的嫌疑人。
视频里的人和时间都对的上,转发量早早突破百司。
一时间,舆论跟炸了天似的。
出道五年还是个透明人的古晋头一次体验到私信爆炸的感觉。
他遭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和谩骂,微博被贺岫的粉丝讨伐的激烈言论洗刷,五年来积累的人气瞬间被冲的溃散。
一切都完了。
刚才在司峰那儿,自己是够要强,大闹一通后才走。
可一出了公司,他就忧愁起来了。
他还没想好怎么回去跟老爸说这件事。
心里五味杂陈的。
红灯还有二十秒。
古晋心情烦躁地放下手机,一抬头,就瞥见了对面商业大厦上滚屏播放的新闻。
他准备踩油门的脚忽然一顿。
新闻主播用流利的中文播报着商业快讯。
“纪恒国际商贸集团创始人司隽音带领精英团队,于今日11:30分成功与M国Mcas公司签订商业合约,两方将展开长期合作。”
“作为国际商贸领域新贵人物,年仅28岁的司隽音成为了业界女性创业模范,此次一口气拿下Mcas的亚洲独家代理权,更是成为商贸界的热议话题。”
“听闻Mcas的现任掌权人Aldridge Kevin先生对司隽音小姐倾心已久,二人同为商界知名人物,才貌登对,年轻有为,不知双方的此次合作是否是一种变相的联姻信号,期待他们公布喜讯的那一天。”
“我订了餐厅,咱们去吃烛光晚餐吧。”司隽音勾了勾他的手,眼里染着暖意。
钻戒剐蹭过古晋的指尖,像是在无声勾引。
古晋镜片下的眼睛直勾勾的,像是着了迷似的,他呆呆地盯着司隽音的唇瓣说:“好。”
司隽音勾唇一笑,她哪能不知道这家伙心里想的是什么,于是她摁下挡板,然后自然而然地坐在古晋大腿上,并放倒了座椅,居高临下俯视身下的男人。
开饭之前,是得先吃一顿别的垫垫肚子。
“眼镜摘了。”她命令道,不然一会儿被金属支架蹭到,可疼了。
古晋咽了咽口水,乖乖把眼镜摘到一边,然后心满意足地饱餐了一顿。【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