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羞涩
◎用找睡衣的动作掩饰藏不住的羞涩。◎
云瑞听到云安的话,疑惑:“没有吗?难道还在卫生间?”
云安说:“可能是。”
云瑞说:“我去卫生间看看,你也赶快把你衣服换了。”
云安应下。
见云瑞去了卫生间,云安又喊了一声:“小姨。”
云瑞声音从卫生间飘出来:“嗯?”
云安说:“你,你先洗澡。”
她在云瑞面前还没说过谎,神色不太自然,但云瑞在卫生间里,没看到,听到云安的话她笑:“知道了。”
云安松口气。
接着她又打开衣柜,秦筝站在里面。
柜子是以前的老红木大衣柜,站三四个秦筝都绰绰有余,秦筝原本进来还想用云安的衣服挡一挡,但她衣服不多,根本挡不住,此刻大眼瞪小眼,秦筝说:“我进来拿书的。”
云安在打开柜门见到她的那一刻,喜悦战胜所有情绪,听秦筝的声音都觉得动听,压根没听清楚她说什么。
秦筝见她没动,不自然的抬眸,对上云安清亮又炙热的目光。
她喉间发紧。
秦筝不是第一次躲云安的这个柜子里,有时候和秦桂兰闹别扭,她就会躲里面,像她的秘密基地,还捏云安的耳朵:“不许告诉我妈!”
云安每次点头说好,转头和秦桂兰说她很安全,但她确实没有告诉秦桂兰在哪里。
秦桂兰相信她,只是和云安念叨秦筝的任性和坏脾气。
云安安抚好秦桂兰,又折返,站柜子前,想开柜子,秦筝抹着眼泪说:“不许开!”
她现在眼睛哭肿,一定很丑。
云安靠在柜子旁,陪她聊天,直到秦筝愿意打开柜门,云安才转身,秦筝一双眼通红,眼底水汪汪,瞧着可怜又好笑,云安咬唇瞥开视线,听到秦筝问:“你干嘛不看我?我现在很丑吗?”
云安忙说:“没有。”
秦筝说:“就有,你还想骗我,你都不看我。”
云安想笑又怕秦筝生气,深呼吸,转过头看着秦筝。
一点都不丑。
特别可爱。
可爱的云安心里酥麻麻,她将悬挂的衣服推到另外半边,也挤进衣柜里,秦筝诧异:“你进来干什么?”
云安合上柜门,在黑漆漆的柜子里伸出手,说:“抱你。”
记忆如碎片挤进云安的脑子里,这些没发生过的事情却如亲身经历,尤其是秦筝哭肿的双眼,通红的鼻子,还有脸上的泪痕,长发散在身后,她抱着秦筝的温度,秀发的香气,太真实了。
真实到,仿佛就是刚刚发生的事情。
云安愣着,秦筝对上她茫然的眼神,不解:“云安?”
云安看着眼前的秦筝,熟悉眉眼辗转成另一幅样子,泪水汪汪的样子,她喊:“筝筝。”
秦筝蹙眉。
云安没等她反应,站在柜子外,伸手抱住她。
秦筝脸上满是湿润。
云安的衣服被雨打湿,回来外套都没脱,此刻秦筝好像泡在冷水里,很凉,她打了个寒颤,云安回过神,忙松开秦筝,给她拿椅子上的薄毯,秦筝披在肩膀上,听到卫生间传来水流才走出柜子,低头问:“你抱我干什么?”
云安也不知道,就是,就是觉得那一刻,她应该抱着秦筝。
她低头:“有点冷。”
有点冷,所以抱她?
她是什么暖宝宝吗?
秦筝扯嘴角,没吭声,云安头发上雨水顺她脸颊落衣服上,秦筝说:“你还不换衣服?”
云安点头,伸手脱掉外套,里面是嫩黄色的毛衫,颜色很浅,湿润就明显,肩膀处湿了一大片,到胸口,秦筝见云安还准备脱毛衫,蹭一下转身,背对云安。
云安说:“我里面还有衣服。”
谁管你有没有衣服。
秦筝说:“我回去了。”
话说完她抬脚就想走,云安往前一步:“筝筝。”
她毛衫没脱,身材勾勒清楚,脖颈纤细,胸型浑圆漂亮,腰也细,秦筝明明都看习惯她穿T恤短裤,但那感觉,和现在完全不同。
空气都热了。
秦筝往后退半步,和她拉开距离,呼吸才畅快些。
她语气凶巴巴:“干嘛?”
云安说:“你书没拿。”
秦筝看她弯腰蹲在书包旁,在里面找书,秀发上的水珠垂在末梢,摇摇晃晃,秦筝拧紧手里的薄毯,一用力丢在云安的肩膀上,云安转头,耳鬓些许碎发贴脸颊边,墨黑的发色,衬得她脸颊皮肤更白皙,发丝勾出侧脸轮廓分明。
好似出水芙蓉。
她没了平日的木讷和内敛,见秦筝看着她,云安*扬唇笑。
勾引谁呢。
秦筝挪开视线,几秒后又不自觉看着云安。
云安找出上午藏她书包里的书,问秦筝:“是这本?”
熟悉的扉页写着守护两个大字,配图是两个女人拥抱的剪影,秦筝就是被这剪影迷惑,以为是什么纯情小甜饼,谁知道那么大尺度。
她瞬间想起里面的内容,面红,咳一声:“嗯。”
云安看眼她:“看到哪里了?”
秦筝说:“还没看。”
云安说:“我也没看,要不我先看?”
秦筝有时候看完会让她看,或者截图她觉得精彩的地方,发给她,云安以前不怎么看小说,被她感染也看过几本。
她不是一定要看。
她只是觉得秦筝的脸红,一定和书有关。
结合上午她不肯借书给王晓诺,云安捏紧书,秦筝下意识:“不行。”
话出口太快,秦筝顿了顿:“等我看完。”
云安说:“我想先看。”
她也固执起来,秦筝抿嘴,有点恼,她走到云安面前伸手夺回来,没成功,云安手劲比她还大,秦筝说:“还给我!”
云安看着她生气的神色,很熟悉,熟悉的令她心安。
她松了手。
秦筝拿着书。
房间里两人站着,面对面,秦筝手指摩擦书脊。
门口倏地传来声音:“云安!筝筝!”
有人敲门,是秦桂兰!
秦筝转头,和云安三两步走到门口,秦桂兰站在门外,打着伞,说:“云安,筝筝在你——”
门打开,秦筝站在门口。
秦桂兰说:“你拿个作业,人拿没了?”
秦筝说:“刚找到。”
“丢三落四。”秦桂兰数落她:“一天天不知道想什么,得亏云安住得近,要住得远看你怎么办!”
秦筝反驳:“住得远就不要了。”
“还嘴硬。”秦桂兰说:“回家了。”
秦筝嗯声,低头拿雨伞的时候,瞥到云安的脚踝,也湿透了,郑老师都让她别沾水,还湿漉漉的,秦筝离开前说:“你腿要擦药。”
她声音不算柔和,语气硬邦邦。
秦桂兰诧异:“擦药?擦什么药?”
秦筝说:“哎呀——”
她想推着秦桂兰,云安说:“阿姨,是一点小伤。”
秦桂兰说:“小伤也不能大意,该擦药擦药,别留疤。”
云安说:“好。”
她看着秦筝:“雨又大了,你们快回家吧。”
秦筝撑着伞抱着书走出雨帘里,雨水打在伞布上噼里啪啦,像她的心思,七零八落,到家之后秦桂兰给她倒了热水,询问:“拿什么作业啊?”
秦筝抱怀里,仰头喝了一杯水,说:“就家庭作业,我回房间了。”
秦桂兰看她屁股着火一样进了屋子,没好气摇摇头,又看了眼窗外,雨更大了。
云安听到她们到家后合上门,站窗口,秦筝房间的灯亮着,照不到她这里,但她能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光亮,被雨水稀释,透着朦胧的美。
她静静站了几分钟,想拿手机拍这一幕给秦筝看,刚摸到手机,云瑞从卫生间里走出来,见到她站窗口,身上湿漉漉,她问:“怎么没换衣服?”
云安放下手机,说:“想着一会就要洗澡了。”
云瑞好笑:“不冷吗?”
云安说:“还好。”
云瑞点头:“你们班主任前几天给我打电话,说你这学期成绩上升很快。”
云安心思飘荡,她说:“是筝筝经常给我补课,她成绩好。”
云瑞闻言看了眼她房间,目光落在云安的衣柜上,云安顺她眼神看过去,见她在看什么,耳根微烫,垂眼,云瑞笑:“她回家了?”
云安其实也没想过瞒云瑞,只是刚刚她知道,秦筝肯定不愿意面对云瑞,云安点头。
云瑞说:“挺好。”
云安看着她。
云瑞说:“这眼神看着我干什么?以为我会反对吗?”
云安唇角动了动:“小姨。”
“小姨平时照顾不到你,以前——”云瑞擦了擦湿发,出生入死那么多回,连带五官都透着坚毅和锋利,云瑞说:“以前你吃了不少苦。”
云安说:“小姨,我没觉得苦。”
云瑞看着她:“你这个性格,吃了苦也不觉得苦。”
云安低头。
云瑞说:“安安,你和我们,和镜舒都不一样,你要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
她第一次用哄孩子的语气,和她说话。
云安抬起眼眸看向云瑞。
云瑞和她对视,脖子上挂着干毛巾,走到云安身边,替她拢了拢肩膀上的薄毯,语气柔软:“和那孩子好好在一起,好好生活。”
云安心底弥漫暖意,充斥全身,几秒后,她几不可见的点头,轻轻嗯一声,转身背对云瑞,用找睡衣的动作掩饰藏不住的羞涩。
【作者有话说】
随机三十个红包么么。
云安:筝筝,小姨说她很喜欢你。
秦筝:干嘛,要我和你小姨好啊?
云安:……
22抱我
◎你能不能,像刚刚那样,抱我一下?◎
云瑞怎么看出来的,云安不知道,但她知道,云瑞在为她高兴。
为她和秦筝在一起,而高兴。
云安是想过告诉云瑞的,在高考后,还想告诉姐姐,在下次见面,现在被云瑞提前戳破,云安努力稳住情绪,依旧有些害羞,她洗完澡趴床上,想把这件事和秦筝说,拿起手机才发现黑屏,怎么都开不了机,估摸是今天下雨,进水了。
云安晃了晃手机,放在一边,想从窗户看向秦筝的房间,角度不合适,只看到一地的光,被雨水砸乱。
秦筝又写完一套卷子,双腿蜷缩靠椅背上,习惯性摸到手机,打开微信,聊天记录里好多群聊,班级,学生会,还有姜若宁拉她进她的八卦小群,姜若宁的消息跳到上面,秦筝的置顶里三个人,她是话最多的那个。
姜若宁:【帮你打听过了,陈勇家境还可以,主要人品不错,听说老师都夸他好呢。】
秦筝翻白眼。
谁要你打听了!
她回姜若宁:【……】
姜若宁:【干什么?吃醋了?让你对云安好一点,别被人抢走了。】
秦筝:【抢走拉倒。】
姜若宁:【抢走有你哭的。】
秦筝按着手机。
云安离开之后,她真以为云安移情别恋,哭了好一阵子。
再回忆。
那些日子还是如刺一样扎在身上,心里,秦筝闭了闭眼,退出和姜若宁的聊天页面,下一个就是和云安的。
她点进去。
这两天的聊天几乎为零,云安给她发了几条消息她都没回复,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一大段一大段,她发的比较多。
秦筝倒不记得自己以前也是话痨的人。
【给我带一包橘子糖。】
【橘子糖太甜了,你咳嗽呢,不能吃太甜的。】
比她妈还严格。
【早上吃那个包子,你觉不觉得好油啊,我要拉肚子了。】
【你感冒引发肠胃问题,所以才拉肚子。】
【才不是,就是那个包子太油了!你不信我放屁给你听!】
秦筝咬牙。
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居然能发出这样的消息?
秦筝用力按信息上,想撤回,只看到删除。
她沉默两秒,还是没删。
继续往上翻了翻。
【云安,我睡不着,你睡着了吗?】
【还没。】
【你在干嘛呢?】
【做数学试卷。】
【你做太慢了!手速慢的人以后只能躺着!】
【什么躺着?】
秦筝想把手机砸了。
她咬唇盯着这些羞耻的信息。
还有她发的截图。
很色色的图片。
她问云安:【哇,身材好好!】
云安:【……】
她:【几个意思?嫌弃我品味?】
云安:【没有。】
她:【好看吗?】
云安:【好看。】
她:【我好看还是她们好看?】
云安:【你好看。】
秦筝手指狠狠戳信息上,不小心点到云安的头像。
戳了两下。
手机震动的刹那她将手机扔了出去,隔了好久手机没动静,她又从桌子上,摸到手机,打开,看到屏幕显示:【你拍了拍小狐狸的大尾巴。】
这还是她设置的。
她给自己设置的是:【小兔子的长耳朵。】
设置好的时候她拿两个手机相**,屏幕显示一溜烟的大尾巴和长耳朵。
好幼稚。
幼稚的秦筝笑出声。
屏幕黑屏的时候,她看到屏幕里倒映出她五官,还有带着微笑的样子,秦筝敛神,忙放下手机,坐正身体,继续学习,只是目光却偶尔放手机上。
云安。
没回她消息。
在她做完一套试卷后。
秦桂兰来敲门:“筝筝,早点休息了。”
秦筝没睡意,说:“妈,明天周末。”
“周末也要早点休息。”秦桂兰说:“你感冒还没好呢。”
秦筝放下笔,拖着身体到床边,仰面躺下,柔软的枕头和被套,透着洗衣液的香气,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更好助眠,秦筝睁着眼盯头顶的灯光看,看着看着眼前模糊,她好像进入一个另外的世界。
满是黑暗的世界。
她看着四周,黑漆漆的,什么光都没有,秦筝往前走一步,脚步声混合她心跳,很明显。
秦筝小心翼翼的喊:“妈……”
没人回应她。
她又喊:“云安。”
四周安静,她稍低的叫喊无限回荡,反复扩大,像敲在耳边的鼓,震的她耳膜疼,秦筝双手捂着耳朵,头开始疼起来,身体也开始疼起来,好像要被撕裂,剧痛让她慢慢蹲下身体,蜷缩起。
“筝筝!”黑暗里,有人喊她。
很熟悉的声音。
又好像不那么熟悉。
她试探性喊了一声:“云安?”
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听到她声音,一直喊:“筝筝。”
这声音像是给她身体里注入力气,她站起身,顺声音的方向一直跑,一直跑,跑到脱力,她感觉到有人将湿毛巾放在她头上。
秦筝睁开眼,秦桂兰皱着眉看她:“不听话!”
一开口就是生气的说她。
秦筝脸上火辣辣的烧灼,她问:“怎么了?”
“发烧了。”秦桂兰说:“三十九度六,快把退烧药喝了。”
秦筝被秦桂兰扶着坐起身,喝下泡好的退烧药,估摸是烧的厉害,她嗓子又干又疼,咳又咳不出来,趴在床上干呕,秦桂兰拍拍她后背,秦筝问:“妈,你怎么知道我发烧了?”
秦桂兰被她气笑,说:“我来看你有没有踢被子。”
秦筝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秦桂兰说:“是呢,不是三岁小孩,发烧都不知道。”
她上完厕所从秦筝门口过,念着秦筝白天状态不是很好,想来看看她晚上睡觉情况,哪想到一摸,温度烫死人。
秦筝合上眼,眼睛酸涩还疼,她靠秦桂兰身边,说:“妈,我刚刚做了个梦。”
秦桂兰说:“什么梦?”
秦筝摇头,说:“只记得有个人一直喊我。”
秦桂兰刮她鼻子:“喊魂呢,一直喊你。”
秦筝也觉得好笑。
更好笑的是,她觉得那个声音,好像是云安。
真离谱。
发烧做的梦果然千奇百怪。
下半夜秦桂兰防止秦筝又发烧,睡在她房间里,到天亮的时候,秦筝烧才褪去,秦桂兰不放心,做个早饭的时间都要一会进来一趟,摸摸秦筝的额头,摸摸她的脸颊,最后给她掖了掖被角,秦筝始终没醒,估摸是发烧后太乏力,嗜睡,秦桂兰没打扰她,蹑手蹑脚出了房间。
刚到客厅,听到门外动静,她走到门口,云安撑着伞,看到她笑:“阿姨。”
秦桂兰说:“来了,早上想吃什么?”
云安说:“我给你和筝筝带了包子,早上小姨出去买的。”
秦桂兰诧异:“你小姨早上回来的?”
云安想笑。
她宁愿相信小姨早上回来的,都不相信是昨晚。
云安说:“昨晚上。”
秦桂兰哦一声,失笑:“糊涂了。”
她问:“人呢?”
云安说:“去上班了。”
秦桂兰啧一声:“真早。”
云安笑笑。
她往里看,没看到熟悉的声音,忍不住问:“筝筝呢?”
“还没醒呢。”秦桂兰说:“昨晚上发高烧,没睡到好觉,刚刚烧退了,让她多睡会。”
云安心瞬间揪紧,但在秦桂兰面前,她又不能表现的太刻意,逼着自己尽量用平静的语调说:“那还是多睡会,阿姨,我去给你热早饭。”
秦桂兰跟在她身后,也进了厨房,早上煮了稀饭,她本来还想炖个蛋,或者蒸个包子,现在云安带了包子,她也就没做,盛两碗粥,配合咸菜吃了两个包子。
云安吃一口,看向秦筝的房间,片刻低下头,秦桂兰将咸菜推到她面前,说:“别光喝粥。”
“谢谢阿姨。”云安说:“一会吃完我洗碗。”
秦桂兰已经端空碗站起身了,听到这话说:“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多学习,多看书,洗碗还是阿姨来。”
云安没反驳,只是笑笑。
秦桂兰洗了碗筷,秦筝还没起床,她看眼时间,云安瞄到她动作说:“阿姨,你先去忙工作,筝筝醒了我给她把早饭热一下。”
秦桂兰说:“那谢谢啊,记得让她吃药。”
云安点头。
秦桂兰走之前还是不放心,摸了摸秦筝的额头,没发烧才放心,离开家前还说:“有事你给我打电话。”
云安说:“好。”
她目送秦桂兰穿好雨披骑车离开,雨下了一夜,逐渐转小,但地上到处都是积水,云安在门口静静站了十来分钟才回屋子。
屋子里暖和,她脱掉外套担在椅子上,频频看向秦筝的房间,等了好一会也没见秦筝醒来,想到秦桂兰离开前说她发烧,云安也很不放心,索性走到秦筝的卧室里,用温度计测了秦筝的体温。
三十七度,还是有点低烧,她看到秦筝脖子边蓄了汗水。
秦筝不喜欢出汗,每次出汗她都嫌弃黏黏腻腻,她说唯一能接受的就是两人牵手的时候,手心出汗,她还强调:“这不一样。”
她说:“这代表幸福。”
云安去卫生间洗干净毛巾,回到卧室里,给秦筝仔仔细细从额头擦到脖子,她身体裹在被子里,云安捏紧湿毛巾,想掀开被角,毛巾被拧紧,水渍从她指缝里落下,滴在被单上,云安回过神,将毛巾放在盆里。
秦筝睡得不是很舒服,眉头一直皱着,时不时转个身,云安坐她书桌上,看她昨天写完的试卷,一转头,秦筝将被子一脚踢开。
云安:……
她走到床边,给秦筝盖上,秦筝觉得热,双手放在被子外面,睡衣袖口大,蹭到手肘上面,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手臂,云安探了探她温度,正常之后才用湿毛巾擦了一遍秦筝的脸颊和脖子,还有露出来的手臂,末了拉着她的手,放回被子里。
云安还没抽回手,被秦筝攥住。
她动弹不得,只得轻声:“筝筝?”
“筝筝。”云安推着车站在校门外,冲她笑,姜若宁凑到她耳边:“哎哟哟,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一步!”
她都没来得及和姜若宁说话,看到她骑着车离开,高马尾甩的劲劲的,云安走到她身边:“回家吗?”
她说:“不回家我们干什么?”
云安说:“去买葱油饼。”
她们下晚自习快十一点,附近只剩下烧烤摊和麻辣烫,葱油饼这家是新开的店,卖很晚,秦筝昨天在时岁那里尝了一些,觉得味道不错,转头和云安说了。
她没想云安还记得。
秦筝点头,云安载她到店门口,买的同学不少,排了队,云安骑着车在旁边的树下等,秦筝在队伍里,不时冲云安张望,队伍距离店越来越近,距离云安越来越远,她给云安发消息:【咸的甜的?】
云安:【咸的。】
秦筝:【怎么不吃甜的?】
云安:【你喜欢咸的。】
秦筝抿唇笑,放下手机再度看向树下,脸上笑容僵住。
她喊:“云安。”
没人理会她,秦筝冲出队伍,冲到树下,对着空荡荡的地方喊:“云安!”
夜风萧条,刮得她脸颊生疼,喉间也好像吞了刀子,声音破碎不成调,她只是一遍一遍喊:“云安。”
她拉过来往同学:“见到云安了吗?”
同学摇头。
她心慌张,给云安的号码打电话,怎么打都没人接,她发消息,不停地发消息,眼睛酸胀,她咬唇不让自己哭,但她控制不住发颤的身体,和崩溃的情绪。
“云安。”秦筝喃喃,手再度用力,云安被她攥的手背疼,她俯下身体,想用另一只手试探秦筝的温度,掌心还没放秦筝额头上,秦筝倏地睁开眼。
她眼底水汪汪。
云安一愣:“筝筝。”
秦筝听到她声音缓缓转头,看到是她之后泪水倾泻而出,带着浓浓的委屈和疼,她沙哑的声音喊:“云安。”
云安回她:“嗯,我——”
她话没说完,秦筝猛地坐起身,双手环她脖子上,像树袋熊,挂云安身上。
秦筝分不清梦里和现实,烧了半夜的她意识混沌,只知道听从本能。
她找到云安了。
秦筝很安心。
她靠云安肩膀上,呼吸平稳。
云安不理解她这是怎么了,最近两天秦筝情绪起伏太大,一会热情,一会冷淡,秦筝没疯,她都要疯了,现在又这么,这么抱着她。
像是努力融入她身体的力道,又紧又疼,让她原本不安的心逐渐平静。
云安垂眼。
她拍了拍秦筝的后背,安抚:“筝筝。”
秦筝不轻不淡嗯了一声。
云安说:“喝点水。”
她声音温吞,就在耳边响起,秦筝意识模糊片刻,才慢慢回神,她松开云安。
不是梦里。
云安没有不见。
她主动抱云安,抱很紧。
三个事实击垮秦筝,她按着头,靠床头,云安不放心:“怎么了?”
秦筝虚弱无力:“头疼。”
她问云安:“你怎么来了?”
云安说:“过来吃早饭。”
秦筝问:“几点了?”
云安看了眼时间:“八点。”
秦筝看向门外:“我妈呢?”
云安有问必答:“阿姨去上班了。”
所以秦桂兰给云安开了门,让她待在家里,怎么放心的?
不对。
让她和云安独处一室,应该对她不放心。
秦筝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有心思开玩笑,脑子发懵,痴痴笑一声,云安见她脸色苍白,问:“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秦筝说:“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
她说:“我药呢?”
云安说:“你起来吃一点稀饭,然后再吃药。”
秦筝固执:“我不想吃。”
云安比她更固执:“要吃一点。”
秦筝盯着云安看,后知后觉自己刚睡醒,估计头发乱糟糟,没刷牙也没洗脸,她顿时没有和云安讨论下去的欲望,掀开被子下床,云安赶忙扶她,秦筝说:“我还没七老八十呢。”
她嘴上逞能,脚步虚浮,高烧后遗症逐渐体现,云安没顾她推开的手,半抱将她送到卫生间门口。
这人!
秦筝苍白的脸上,有了点血色。
她听着门外云安在厨房的动静,探头看,云安正用瓷碗盛粥,秦筝收回视线,盯着镜子里的人看,气色很差,眼睛浮肿,也没哭,眼睛肿成这样,头发乱糟糟,像鸡窝,睡衣也黏糊糊的。
秦筝身上哪哪都不舒服,她没洗漱,回房间里拿了一身新的睡衣,离开房间之前,偏头看到床头边放的红盆和担在盆边上的毛巾,她沉默片刻,端着盆拿毛巾进卫生间里。
云安隔着门听到她在里面洗澡,也没催促,只是坐在饭桌前等着。
入秋的时候,秦筝回家第一件事还是洗澡换衣服,然后再吃饭,她说这样自在,云安还记得她聊天时眉飞色舞的神色,低头笑。
正想着,卫生间传来开门声,秦筝踩着拖鞋,一抬头,对上云安目光。
她身体僵了下,不由回忆起刚刚的拥抱,神色有些尴尬,云安和从前一般,转过头见她出来,说:“来喝点粥。”
秦筝走过去,坐下。
云安给她用勺子搅合,黏糊糊的,不烫了,闻起来还有米香,秦筝尝了一口,粥有点甜。
秦筝问:“放糖了?”
云安说:“没有啊,怎么了?”
秦筝说:“很甜。”
她抬着头说的,因为发烧说话语气慢吞吞,又轻轻地。
好像,好像撒娇。
云安摸了摸耳朵,说:“我尝尝。”
她低头含过秦筝的勺子,勺子上还有残留的米粥。
秦筝低头看她动作,心跳不听话,擅自跳快了一拍。
云安细嚼慢咽,说:“不甜啊。”
秦筝垂眼,勺子搅合米粥,片刻她又吃了一口。
还是很甜。
估摸是因为感冒,味蕾也受影响,她吃完米粥漱了口,云安已经将药倒好递给她了,秦筝看着放在手掌心的药,看眼云安。
云安眉眼带着笑,示意她快吃。
秦筝抿唇。
她咽下去的时候,手机震动,云安走到桌子上给她拿了手机,是秦桂兰的电话,问她好点没。
秦筝有气无力:“嗯。”
秦桂兰说:“中午要不要妈妈带你再去医院看看?”
秦筝说:“不用了妈,我现在没事。”
秦桂兰不放心:“怕你晚上又烧起来。”
秦筝说:“不会的。”
秦桂兰听着她一再保证才放心,嘱咐她多休息,秦筝嘴上应着,放下手机就坐书桌前开始刷题,云安端杯子进房间的时候,看到她盘坐在桌子前,刚洗完的长发散在身后,长久用皮绳扎着,松开很蓬松,秦筝低着头看题目,听到云安喊她:“筝筝。”
她转头,云安将杯子递给她。
秦筝接过后一口气喝完水,云安放下杯子,说:“该睡觉了。”
秦筝懵了下:“嗯?”
云安说:“吃了药该睡觉。”
秦筝说:“我还不困。”
云安说:“不困也要休息。”
秦筝说:“等我做完这试卷。”
云安说:“休息半小时,一会我喊你起来做。”
秦筝听着她处处唱反调,来了脾气:“我就要现在做。”
云安见她明明很困,刚刚进来她站旁边不过两分钟,秦筝打了四五个哈欠,现在听到她嘴硬,云安也生气了,拿走她的笔,秦筝从桌子上又拿了一支,刚握住,被云安拿走。
秦筝转头,困顿的眼睛本就红,此刻因为愠怒,更红。
她说:“还给我!”
云安只是重复:“先睡觉。”
秦筝说:“我就不睡!你打我啊!”
云安目光错愕,但只愣了一瞬恢复如常,她将所有的笔塞笔筒里,拽秦筝的手臂,半抱将她拖向床边,秦筝在她怀里挣脱,被她拦腰抱着,两人齐齐摔床上。
秦筝被摔懵,爬坐起身转头瞪云安,云安没理她,掀起被子盖她身上,秦筝踢开又被云安拽回来,云安长腿一抬,连带被子压在秦筝刚想动的小腿上。
秦筝腿动不了,双手从被子里爬出来,云安一只手压她双臂上,放她胸前。
很沉。
秦筝不知道她用了几分力,更用力的想推开,云安另一只手按住她手腕。
两人像是野蛮的小兽,拳打脚踢,最终以秦筝失败告终。
窗外的雨估摸停了,房间里听不到一点动静,秦筝被她硬按床上,也不挣扎了,索性翻了个身背对云安,眼睛皮又涩又疼,合上眼舒服得很,她闭着眼,听到云安喊道:“筝筝。”
秦筝懒得理她。
云安在她身后用手指戳了戳她后背。
秦筝恼,一骨碌转过身,和云安面对面,语气带着被全线压制的不服气:“干什么?”
云安说:“你能不能,像刚刚那样,抱我一下?”
【作者有话说】
随机三十个红包么么哒[垂耳兔头]
云安:能不能抱我一下?
秦筝:是不是还要亲你一下啊[摊手][摊手]
云安:可以的话[害羞][害羞][害羞]
23红眼
◎却看到她发红的双眼。◎
云安说完这句话抬眼看秦筝,秦筝默了片刻,眨眼,刚刚要不是云安戳她,她可能已经睡着了,明明吃的感冒药,却好像安眠药,效果奇好,沾枕头眼皮上下打架,昨晚熬到一点多睡觉,困意都没有这么强烈。
她意识混沌,反应也没平时快。
秦筝看着云安,有些稀里糊涂,仿佛听不懂她的话。
云安问:“你是不是困了?”
秦筝嘴硬:“没有。”
云安扬唇:“那你把我刚刚的话,重复一遍。”
秦筝说:“你刚刚说什么?”
云安说:“我想抱你。”
秦筝蹙眉;“抱我?”
云安听到这两字自从忽略秦筝的狐疑语气,双手一开,身体往前拱了拱,伸手抱秦筝,秦筝愣了一秒,回过神,忙想退出她怀抱,云安没同意,依旧像刚刚那样,双手双腿钳制住秦筝,秦筝被她闷的透不过气,她狠狠拍云安的肩膀,喊:“松!”
“松开!”
因为发烧,她没什么力气,说话也软绵绵,云安听着抱更紧,比刚刚秦筝抱着她还紧,身体里涌出一种莫名的情绪。
好像。
好像失而复得。
那种情绪太激烈,云安没控制好力道,抱的秦筝想骂人!
秦筝不满从云安怀里钻出来,说:“你想勒死我?”
云安立刻松了手,秦筝缓口气。
两人并排躺着,秦筝脸挨着枕头,云安声音小心翼翼:“对不起,筝筝。”
秦筝翻白眼。
谁理她。
云安见她没回应,忍不住转头看秦筝,秦筝脸一偏,侧过身体,给云安留下一个背影,薄背,纤细。
她们以前周末,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待秦筝房间里,很偶尔,很偶尔在她的房间,多半是秦筝想吃秦桂兰不让吃的东西,她会拉云安偷偷摸摸在云安家里,有几次写完试卷她困了,躺云安的床上,云安写完试卷一转头,看到秦筝侧过身体的背影。
有时候日头刚好,阳光从窗外折射进房间里,一半盖在秦筝身上,一半落在云安身上。
云安心底涌上久违的踏实感。
要不是怕秦筝生气,她还想再抱抱。
云安强忍住悸动,起身靠床头,从秦筝桌子上随手拿了一本书,是昨天秦筝从她书包里拿回来的,书页上还有被水打湿的痕迹,斑斑点点,这是本旧书,书脊都要脱线了,云安想起秦筝抱着不撒手的样子觉得好笑,低头翻开一页。
【啊!好冷!好冷!】
【这样好点了吗?】
两具娇躯紧紧抱在一起,摩擦的热度飙升……
云安皱眉,低着头往下看,翻了四五页她终于觉得不对劲,扭头看秦筝。
难怪不让她看。
云安想笑,又无聊的翻了几页,配图倒是新鲜,用书里的姿势,但也没太露骨,犹抱琵琶半遮面,比直白的文字更有想象空间。
这书她知道,从二手市场淘来的,买书的时候秦筝还问她:“这本好看,还是那本?”
那本浅棕色的外皮,看名字像是个悬疑故事,她想着读点轻松地,和秦筝讨论买了这本。
这可,真轻松。
云安捏着书,仰脸靠着床头,倏地听到窗外滴滴答答,又下了小雨,寒风吹在窗沿上,噼里啪啦,秦筝睡很踏实,比刚刚发烧睡得还踏实,身上也不出汗了,云安低着头,看秦筝睡着的侧脸,似乎又闻到了木棉花的香味,淡淡的,萦绕在她身边。
秦筝难得睡了个好觉,像是卸掉所有重负,回到没心没肺的年纪,睁开眼的时候,房间里黑漆漆的,外面下小雨,乌云密布,天气阴沉沉。
睡饱就是舒服。
秦筝不记得多久没有睡这么满足了,她手一抬,碰到了温暖。
秦筝摸了摸,转头,云安靠床头边睡着了,头耷拉,眼紧闭,刘海遮住眉毛,垂在脸颊旁,秦筝垂眼,看到她手上还捧着看了一半的书,扉页很眼熟。
秦筝刹那红温!
她想都没想拿走云安手里的书,云安没醒,只是头转了方向,对另一边,透过不算明亮的光线,秦筝看到云安的黑眼圈。
还挺重。
回想这两天她对云安的态度,云安怕是会觉得莫名其妙吧。
秦筝怀里揣着那本书,轻手轻脚侧过身体,托云安的肩膀和脖子,让她躺下,云安脸挨枕头的时候,双腿不自觉钻进被子里,虽然开了暖气,但秦筝碰到云安手臂时,还是摸到了一手的凉意。
也不知道云安,这个姿势睡了多久。
秦筝无奈,坐起身,想越过云安将那本书放柜子上,探身的刹那腰被人抱着,秦筝动作僵住,低头,见到云安脸埋在她腰侧,脸颊紧紧贴在她睡衣上。
云安睡得很熟,不知道是不是做好梦,唇角微微扬起。
秦筝举着手,想推开她,看到她表情,又忍了忍。
云安梦到她和秦筝毕业了,秦筝做了模特她进了公司,秦筝不忙的时候都会待在家里,等着她下班,或者去接她下班,她们每天有很多的话,聊很多,秦筝抱怨工作抱怨同事还抱怨她:“一点情趣没有,哼!”
她上网搜索怎么让女朋友更开心,顺着教程哄秦筝。
秦筝没有被她招数哄开心,看到她浏览记录笑的像个小傻子。
她看着秦筝笑。
她也笑。
秦筝不知道云安这是做了什么美梦,能乐成这样子,回来到现在,她刻意忽略云安,忽略她的示好,忽略她的靠近,忽略她的情绪,明知不应该,她还是忍不住挑了刺的报复,以弥补心底总是空落落的那块地方。
那块阴暗潮湿,怎么填都填不满,腐烂发臭的地方。
秦筝不是没想过挖掉那个地方,可是每次触碰到,总是疼的身体都在叫喧,那个地方似乎长满了刺,她不碰,看着那些刺长高,穿透她五脏六腑,连着她的血脉,心脏跳一下,痛一下,她碰了,被刺的满手鲜血,伤痕累累。
日子久了,她假装那个地方不存在,假装自己真的忘记了。
但她不过自欺欺人,一看到云安,一听这个名字,甚至和她相关,那处阴暗的角落开始生出新的怨恨,密密麻麻。
秦筝轻叹气,抬起云安的手臂,侧着身体,慢慢下床,心里装满怨恨,下床的脚步却轻的不能再轻,她坐在床边,扭头看眼熟睡的云安,出了房间。
刚进卫生间里收到姜若宁消息,给她发了一个图片,图片上是手链,她认出这个牌子,小众*品牌,很多情侣款,姜若宁发:【这个怎么样?】
秦筝:【你买给我啊?】
姜若宁:【买给你和云安啊,云安生日不是快到了。】
是了,姜若宁也记得云安的生日,是她每天在姜若宁耳边念叨,说不知道送什么礼物好,姜若宁听得耳朵起茧,说:“戒指?”
“喂!”她不好意思:“我们才多大啊,送什么戒指,而且就算是要送戒指,也是她先送我。”
她傲娇的仰头。
姜若宁噗嗤笑:“你想啥呢,我说的是普通戒指。”
她没吭声,脸上火辣辣。
姜若宁凑近她:“不过说真的,你俩是可以结婚了。”
她因为羞耻感而扬起声音:“滚!”
姜若宁笑嘻嘻离开,片刻给她发了一个图片,问她怎么样。
就是现在消息里这款。
秦筝垂眼,给姜若宁发:【你买给她就行了,不用买给我。】
姜若宁:【买给她不等于买给你,情侣款多好,一人一个,你不喜欢这个款式啊?】
上一世,秦筝选的就是这个款式。
她低头,打字:【嗯,不喜欢。】
姜若宁:【那我换一个。】
秦筝放下手机,从厕所出来的时候,见到云安刚从房间里出来,见到她之后,云安肉眼可见的放松身体,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睡着了。”
秦筝说:“嗯,你要是想睡,还可以回去睡一会。”
云安说:“睡饱了。”
秦筝看着她的黑眼圈,忍不住讽刺:“晚上做贼了?”
云安说:“这两天晚上失眠,没怎么睡好。”
秦筝没问她怎么失眠,只是沉默两秒,云安说:“你是不是要写试卷了?”
“嗯。”秦筝说:“洗把脸就写。”
云安说:“那我回家拿书包。”
她们作业都是在一起写的,从两人暧昧开始,秦筝见她转身喊:“云安。”
云安转头,看着秦筝。
秦筝站在卫生间门口,屋内没开灯,很暗,她看不清楚秦筝的神色,只听到她说:“我想一个人写作业。”
云安身体僵了僵,点头:“好。”
这么容易?
不问她为什么?
云安的干脆让秦筝有点狐疑,但她随即想到自己最近的态度,估摸云安也是受不了她了吧,秦筝目送她打开门离开,冷风从门缝里挤进来,吹得秦筝呼吸一窒,她见云安走了之后回卫生间,放了热水擦了洗面奶,正对着镜子揉搓,听到门外又有了动静。
秦筝脸都没洗干净,从卫生间探头,云安拎着书包站在客厅里。
她肩膀上和头发上还有细密的玉珠。
秦筝皱眉。
云安见她看过来,说:“你在房间我在客厅,你把门关起来就是一个人了。”
秦筝:??
是这么一回事吗?!
秦筝觉得云安理解能力有问题。
当然,她更觉得云安是在装糊涂,她刚刚明明就是撵云安回家,云安怎么可能没听懂,她听懂了,但装糊涂,还是拎着书包进了秦筝家。
秦筝当然可以再复述一遍,甚至态度坚硬一点,但她对上云安什么都不知道的眼神,心又软了,软的那块地方,覆盖住那些阴暗潮湿,让她的心脏泡在酸涩里,涨得慌,秦筝梗着脖子:“随便你。”
云安莞尔,没理会秦筝的态度,而是坐在客厅里,打开书包。
秦筝洗完脸走出卫生间看到她侧脸,云安手边放笔袋,几个随堂笔记,再旁边是试卷和训练册,秦筝以前作业写得快,写完逗云安:“要抄答案吗?”
云安看着她。
她蛊惑:“抄完我们就可以出去玩了。”
云安闷着头,说:“不要。”
她问:“为什么?”
云安说:“抄了又不是我的成绩。”
云安看着她,一字一句认真地说:“筝筝,我想和你考一个大学。”
秦筝垂眼,敛起那些记忆,转身回了房间。
房门没关。
云安一扭头看到秦筝的背影,坐书桌前,一只腿盘着,她坐凳子的坏习惯,秦桂兰不止一次吃饭的时候用筷子敲她的腿,秦筝每次趁秦桂兰去厨房的时候做鬼脸,想到秦筝的表情,云安低头笑。
秦筝坐着坐着余光偷偷扫了眼门外的云安,见她坐端正,拿笔的姿势和书上画出来的规范距离一样不由扯了嘴角。
她问过云安,云安说:“姐姐说这样不伤眼睛。”
她并不怎么经常听到云安提到她姐姐,但提到了,她不免多问两句:“你姐姐现在做什么?”
云安默了默,回她:“工作了。”
她又问云安:“那她不放假吗?”
云安说:“她很忙。”
她哦一声,点头,她从没看到过云安的姐姐,连照片都没见过,云安说,她姐没拍。
怪可怜的,她那时候想,看不到人看个照片也是好的,但她怕云安不高兴,所以那时候很少提到她姐。
秦筝低头,试卷做了一大半,她书包里没做的课外训练屈指可数,以前她学习都是针对性,所以不管做训练题还是刷试卷,都是对症下药,现在这方法自然行不通,她从笔记本上撕了一张纸,记录下要买的资料书后起身,云安瞥到一个身影从房间里出来,抬头问:“要出去?”
秦筝说:“出去买点东西。”
她说完云安也起身,拿了外套,秦筝问:“你也要出去?”
云安说:“昨天手机进水了,一直开不了机,我去修手机。”
难怪昨天她戳了云安,云安没回消息。
秦筝明知不该,但她情绪因为这个解释,还是有了起伏,两人走到门口,秦筝拿了伞,云安问:“骑车吗?”
秦筝说:“打车吧。”
就云安那腿,还能骑车?
云安不觉得有什么,昨天睡了一觉,早上起来上药已经好多了,其实看着吓人,其实都是皮外伤,所以愈合的也快。
不过下雨天,骑车确实不方便,她见秦筝撑伞,刚想过去,秦筝给她递了另一把。
云安低头看两眼,接过伞。
两人并排站在老槐树下,落叶时不时掉在伞布上,啪嗒一声,秦筝仰头,树叶之间的缝隙有大有小,大缝隙里水流密集,压垮树枝后一股脑倾泻,她瞥到云安就站大缝隙下面,秦筝没忍住,说:“过来点。”
云安走到她身边,但因为撑两把伞,怎么都无法再靠近一步。
秦筝静默片刻,偏过头。
没一会出租车来了,秦筝接过司机递来的袋子,套住滴水的雨伞,云安坐在她身边,两人最后还是决定去市中心,市中心那家的书店秦筝有会员卡,能打八折,她买资料书都是在那边,云安是无所谓,秦筝去哪里她去哪里,到市中心有段路,下雨天车开得慢,司机年纪瞧着和秦桂兰差不多大,说着方言:“下雨天还出来玩啊?”
秦筝说:“我们去买东西。”
她们说着话过了红绿灯,秦筝偏头看到路旁边停了四五辆车,一个人躺在地上,估摸是出了车祸,秦筝倏地想到自己的那场车祸,后知后觉的痛感倾覆,疼的她脸白了一瞬,云安瞄到她脸色,不解:“怎么了?”
秦筝缓了情绪,看向云安,过几秒才说:“没事。”
云安想握她的手,秦筝抬起手拨了拨秀发,云安蜷缩起手指,掌心空落落,秦筝靠在座椅上,其实那场车祸,一切来得太快,她在人行道里走好好地,突然迎面来了一辆卡车,应该是失控,直直冲向她,本该有的疼痛还没来袭,她再睁开眼,就见到了秦桂兰。
她不应该疼,对那一切发生的措不及防,来不及感应到疼。
但此刻她却觉得疼痛从骨头缝里滋生,好像入骨的寒凉,怎么都止不住,又冷又疼的她紧紧皱眉。
“筝筝?”恍惚中,秦筝听到云安叫她,她转过头看着云安,看着这张脸,她生出几分茫然,突然觉得,好像在车祸现场,也听到了这个声音。
声音更大一点,更尖锐一点。
更……
“筝筝。”云安手按她肩膀,秦筝从双目无神到聚光,她扭头看云安,问:“怎么了?”
云安说:“到了。”
秦筝哦一声,推开车门,云安给她递了伞,听到司机问:“她没事吧?脸色挺差的。”
云安说:“没事,她感冒还没好。”
司机关心的说:“那买完东西早点回家。”
云安点头,谢过司机,扭头和秦筝往书店走,周末街上人多,哪怕是下雨,人也很多,尤其是市中心,五颜六色的雨伞撑着,秦筝身边擦过一个又一个人,云安走在她身边,两人穿过闹市区,到后面的书店,周末,书店里的人也多,都是抱着一本书坐书店地上,秦筝以前和云安约会也在这里,两人看同一本书,看到中午,出去吃饭,此刻见到那些头挨着头靠一起看书的人,秦筝垂眼。
云安问:“要买哪个?”
秦筝从兜里拿出纸条,云安诧异:“这么多?”
她对秦筝还是有点了解的,知道她平时刷题习惯,所以看到很是意外,秦筝解释:“都是基础题。”
就是知道是基础题,云安才更意外,早上秦筝睡觉的时候,她看了眼秦筝没做完的试卷,发现好几个选择题都错了。
这不可能,那些选择题,秦筝有一道还给她讲过解法,怎么可能错?
云安越发不理解。
昨天月考没考好,她还能说秦筝可能状态不好,影响了发挥,但现在看到她做这些基础题,云安觉得很割裂。
好像从医院回来的秦筝。
换了个人。
云安到底也是看过几本小说的人,当下一把拉住秦筝的手,秦筝不解,抬眸看着她,云安问:“你,是秦筝吗?”
秦筝没好气看着她:“我不是秦筝我是鬼啊!”
云安听着她如旧的刁蛮语气,也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
没人规定会做的题目,就一定对,错了也没什么问题,或许秦筝心情不好,做题心不在焉呢,云安这么一想,越发觉得自己刚刚想法很神经。
她看着秦筝拿了架子上的几本练习册,挑挑选选,云安说:“我去对面修手机。”
秦筝不是很在意,抬眼扫了对面,有个手机维修店,里面老板坐着,没人,她点头,继续找习题册,再抬眼时,云安正在和老板说话,老板接过她的手机,云安坐在台子前,许是察觉她眼神,云安往书店看过来,秦筝低下头。
周末买书的人也多,付款要排队,秦筝排队的时候下意识又看了眼云安,云安看着老板维修,她看到云安的侧脸,轮廓分明。
一连看了好几眼,连身后排队的女孩子都察觉好奇,顺她视线看向外面,秦筝才红着脸收回视线。
付完款装袋子的时候,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
维修店里没人。
秦筝身体愣了一瞬,收银员将会员卡递给她,见她没收,喊了一句:“小姑娘?”
秦筝似没听到,无意识走向门口,身后收银员错愕,赶忙喊:“你的卡!还有书!哎……”
店里视线瞬间看了过来。
秦筝出了书店伞都没拿,冒雨冲到对面的手机维修店,看着空荡荡的店她心口涌上无数心慌,太熟悉,无数次半夜惊醒,睁眼看着黑漆漆的房间,心慌和无措如逃不掉的梦魇,秦筝还没来得及推开维修店的门,听到身边传来熟悉声音:“筝筝?”
她转头,云安撑着伞站在她面前。
秦筝想推开门的双手没了力气,垂在身侧,身体紧绷,一双眼盯云安看。
云安往前一步,雨伞往秦筝那边倾斜,她一只手撑伞,另一只手替秦筝抹掉头发上和脸上的水珠,问:“伞呢?你怎么——”
云安话还没说完,被秦筝一巴掌拍掉正在擦水珠的那只手,她抬眼,刚想问秦筝怎么了,却看到她发红的双眼。
【作者有话说】
随机三十个红包么么哒。
云安:老婆哭了怎么办[爆哭][爆哭][爆哭]
秦筝:眼泪擦了继续干[白眼][白眼][白眼]
24电影
◎秦筝被她拖拽的没表情。◎
秦筝好恨,恨自己,恨到现在还会因为云安一举一动牵挂的自己,她拍掉云安的手,偏过头,喉间塞了棉花,咽不下吐不出,无法出声。
云安对上她泪汪汪动作一顿,手被打掉,秦筝没用多大的劲,但云安觉得很疼,手背疼,手腕疼,手臂更疼,疼意窜到骨血里,她整个人站着没动。
对面书店传来声音:“哎,小姑娘,你的书还有卡!”
秦筝回神,扭头往外走,云安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伞始终没有离开过秦筝,秦筝到门口才说:“不好意思。”
店员嘀咕:“怎么了这是?”
秦筝说:“刚刚有点事。”
店员点头,倒没多说什么,秦筝捧着书转身,看到云安已经拿过那把伞了,她伸手欲接过伞,但云安没给她,秦筝抬眼,云安还能看到她眼眶的红,和眼底的水花。
她这次不问秦筝为什么,反正这几天她的问题,秦筝没有一个回答过。
秦筝见她不给伞,说:“你干什么?”
云安靠近她一步,撑着伞,挡在她头顶,秦筝见她走近探身去拿她另一只手的伞,视线一偏,看到她肩膀到后腰都被淋湿了,云安穿的深色衣服,她离得近,才看到那些打湿衣服的水渍。
秦筝抬头,伞始终倾斜向她这边。
记不得多少次听过那句,爱是倾斜的雨伞,此刻具象化。
偏偏,在这样的时候。
秦筝没再和云安争执另一把伞,而是直起身,将她倾斜过来的伞往她身边推了推,伞布下,两人对视,秦筝低头:“手机修好了?”
云安说:“还没,我刚刚去了趟厕所。”
秦筝点头。
云安还是没忍住,问她:“你怎么出来了。”
秦筝诚实回她:“找你。”
找她,所以不管不顾,都忘记拿伞?
云安因为她这个答案,心悸几秒,无法言喻的欢喜迸出,秦筝时好时坏的态度让她像坐过山车,一会上天,一会下地,此刻她的心就像是泡在云朵里,轻飘飘。
她因为心跳过快,声音都软了:“不用找我,我一会就回来了。”
秦筝听到她这句话,轻轻笑了。
两人面对面站着,从书店里传来声音:“筝筝!云安!”
很耳熟的声音,秦筝从云安的肩膀探出头,看到站门口的时岁。
时岁见她眼神看过来,挥手打招呼。
秦筝也笑。
云安转过身,时岁笑着说:“真是你们俩,在干嘛呢?”
秦筝说:“出来买点书。”
时岁说:“我也是。”她打哈欠:“困死了,你们买好了吗?”
秦筝点头:“买好了,但她手机还在修。”
时岁问:“手机坏啦?”
秦筝说:“进水了。”
时岁说:“进水就是麻烦,那你们现在等手机啊?”
秦筝点头。
时岁问:“要等多久啊?”
秦筝看向云安。
云安说:“要好一会呢。”
她以为这么说,时岁就会提出先离开,没想她惊喜道:“那你们现在岂不是没事做?”
秦筝看向她,预感不妙:“你想干什么?”
“看电影啊!”时岁说:“走,我请你们看电影。”
秦筝:……
她看向云安。
用眼神示意云安离开,但云安一反常态,说:“好啊。”
秦筝:……
干什么!
云安在干什么!
云安知道时岁想看什么电影,叫【背对背】,讲的是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女孩子,为了工作搬到距离公司比较近的公寓,住进去之后发生了一系列的诡异事件,最诡异的是,晚上睡觉前,她总是能听到敲门声,为此她神经都要衰弱了,也去医院看了,医生说她可能压力过大,身体没问题,女孩回到公寓后为找出谁在恶作剧,半夜不睡觉蹲在门口,奇怪的是,她一连蹲四五天都没敲门声,回到床上睡觉,又出现了。
与此同时,她还做梦,始终梦到一个女人坐在她床边盯着她看,长发飘啊飘,飘到她脸上,女孩每次从噩梦中惊醒,都是半夜三点多。
她最后忍不住,逼房东询问真相,房东才结结巴巴告诉她,房间里死过人,那个女人,被发现的时候,尸体就藏在床底下。
所以她每晚听到的不是敲门声。
而是敲床声。
女孩差点没晕厥,为这事搬了家,但冤魂已经盯着她,结局是女孩帮女人报复了回去。
云安会知道这电影,是因为时岁不止一次哀求王晓诺陪她去看,上周末,时岁一个人去电影院,看这部电影的全场只有三个人,那两人紧紧依偎,时岁看到恐怖画面一溜烟跑回家了,之后她和王晓诺求了一个礼拜,王晓诺都没点头。
时岁还问了秦筝,但秦筝害怕恐怖片,当即拒绝,云安和时岁关系不是那么熟,本来时岁借秦筝的关系还能搭上云安一起,单独两个人,好像有点尴尬,所以她没问云安。
但云安知道。
云安低着头。
时岁一扫刚刚从书店出来的萎靡,精神焕发,听到云安说好生怕秦筝反悔,立马说:“我去买电影票!”
秦筝都来不及叫她,看她欢快背影,又无奈的笑。
云安说:“那我去买点饮料。”
秦筝点头,一转眼看到电影院的硕大海报,黑暗的色调,一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侧脸满是血,眼神惊慌,盯着床底。
光是看海报。
她已经头皮发麻了。
秦筝强装镇定,深呼吸,但她时不时挠脖子,用一些小动作掩饰紧张。
所有电影里。
她最喜欢的就是喜剧,反复刷的也是喜剧,其次就是动作片和青春爱情片,看恐怖片的次数屈指可数,以前的她自然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但现在——
说不好。
秦筝以前看解说,还看到有鬼通过看电影的方式跟在人身边。
真不理解时岁为什么喜欢看恐怖片。
秦筝做了两个深呼吸,在云安回来之后,又去了一趟厕所,怕到时候看到一半,她都不敢一个人去卫生间,时岁买好票见两人出来,兴奋的脸都红了:“巧了,刚好十分钟后有一场!我买的中间位置,视野贼好。”
秦筝:……
也不用这么好。
立体环绕的恐怖音效,她气笑了。
时岁接过云安递给她的饮料,说:“谢谢啊。”
她和云安着实不熟,事实上,班级里也没几个和云安熟悉的,云安是学期初转过来的,要说她性格不好吧,也没有,她性格挺好的,有问必答,对谁都挺随和,偏偏就是这个对谁都随和,导致对谁都没有多一点好意。
她和每个人,好像都是泛泛之交。
除了秦筝和姜若宁。
秦筝是因为两人住邻居,所以一道来一道去,很正常,姜若宁估摸是因为秦筝的关系,和她也很好,时岁其实蛮喜欢云安的稳重性格,但她面对上云安,也说不出什么多余的话,和她谈八卦,都有种违和感。
所以选位置的时候,她选了秦筝的身边。
秦筝坐中间,左边是时岁,右边是云安。
电影还没开始,时岁喝了口热饮说:“听说这个恐怖片老带劲了,画面感特别好,一会你别被吓到!”
秦筝:……
已经被吓到了。
她手摸饮料,云安买的都是热的,给她的是一杯淡奶,奶香味很浓郁,味道不是那么甜,秦筝以前就爱喝这个,她没摸到饮料,倒摸到云安的手。
黑灯瞎火,云安的手没放她自己的椅子上,放秦筝的椅子上,秦筝侧头。
云安被她摸着,也转头。
大屏幕整个黑下来,黑的秦筝都看不见云安的眼神,但手心的温度炙热,云安牵着她的手,秦筝一愣,旁边还坐着时岁呢,又不是姜若宁。
她怎么敢!
秦筝抽回手,云安这次没有攥很紧,秦筝用力过度,半个身体往时岁那边倾斜,时岁喝着热饮看到她身体倒过来,忙伸出一只手扶她,秦筝肩膀撞时岁身上,她转头:“抱歉。”
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时岁没听出来,还沉浸在有人陪看电影的喜悦里,忙道:“没事的。”
秦筝坐正身体,还不忘转头瞪云安。
云安察觉她眼神,往她身边靠了靠,电影开始音效响起,盖过秦筝的声音:“你干嘛?”
云安说:“害怕。”
秦筝一愣。
云安又拉着她的手,还不忘伸到时岁面前,秦筝惊的想缩回手,心跳漏一拍,云安喊:“时岁。”
时岁捧着热饮,扭头。
电影院里只有六七个人,剩下三四个人坐最后一排,偶尔传来嘀嘀咕咕声音,中间就她们三,时岁见云安拉秦筝的手,伸到自己面前,她热饮没咽下去,呛了一口。
云安说:“我有点害怕,可以牵着她的手吗?”
时岁满头懵。
她不在意的点头:“当然可以啊。”
秦筝松了力道。
时岁说:“这有啥,上次我来看电影,那两个女生吓得抱一起,别提多害怕了。”
秦筝:……
云安:……
见两人沉默,时岁生怕她们吓跑了,忙说:“其实也没那么恐怖,我刷了很多解说,不恐怖的。”
她话音刚落,屏幕骤然出现一道血手印,‘啪’一声拍屏幕上!后座几个人如惊弓之鸟,叫起来,云安转头,秦筝怀里多了个人,时岁双手死死挽着秦筝的手臂,头埋她肩膀处,秦筝被她拖拽的没表情。
云安:……
半小时后,云安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托着下巴,听到身侧传来两人小声嘀咕:“那女鬼走了吗?”
“没吧。”
“你看一眼。”
“你看!”
云安侧目,轻声道:“没走呢。”
两道鬼哭狼嚎在耳朵边炸开。
云安:……
【作者有话说】
随机三十个红包么么哒。
宝贝们,要不要二更呀[可怜][可怜][可怜][可怜][可怜]
25苦涩
◎秦筝牙齿一用力,含着的药被她咬断,满口苦涩。◎
来看电影之前,云安真的以为时岁是艺高人大胆,起码不会害怕的那种人,谁知道她比秦筝还胆小,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时岁一定要求着个人陪她看电影了,这电影她一个人,估摸是怎么都无法看下去。
云安好奇:“你晚上回家睡觉不害怕吗?”
秦筝就很害怕。
以前她看了不那么恐怖的恐怖片,晚上都要她一直陪着说话或者发消息,愣是要把她哄睡着,时岁压低声音:“没关系,我和妹妹一起睡。”
云安:……
她有妹妹陪着。
那秦筝呢?
云安瞥到秦筝眯着眼,从眼皮缝隙里看屏幕里的画面,出现血腥恐怖的镜头时,她眉一蹙,闭着眼,熟练得很。
她站起身,身边两个人立马眼巴巴看着她。
云安无奈,只得又坐下。
电影情节着实老套,特效不错,场景拍的也比较诡异恐怖,尤其是音效,一直在耳边缠绕,云安看到从电影院里出来,秦筝的脸都白了。
吓白的。
和昨天晚上她从卫生间里冲出来抱着她的苍白神色一模一样。
云安有点心疼,问秦筝:“要不我们附近逛逛?缓缓心情?”
秦筝还没开口,时岁说:“你们吃饭了吗?没吃饭我们去吃饭?”
云安看向秦筝。
秦筝点头。
时岁选地方,就靠电影旁边的煲仔饭店,云安在她们落座之后去拿手机,秦筝坐窗口,余光瞄到云安小跑到手机维修店里,没一会,她身影又出来。
秦筝低头。
时岁问她:“你吃什么?排骨还是腊肠?”
秦筝说:“排骨吧。”
时岁点头,又问:“不知道云安吃什么。”
秦筝说:“和我一样。”
话说出来她咬唇,时岁不疑有他,高高兴兴点了三份饭,电影她请客,这顿饭自然是秦筝来请,虽然时岁说不用,秦筝知道她家庭条件不错,父母在单位工资挺高,她现在补习是请的私教,生活费高出她们一大截,但不能因为她生活费高,就占她便宜。
秦筝赶在时岁之前付了钱,时岁说:“你真是……”
她努努嘴,心底乐开花。
谁不想交一些真心的朋友,时岁以前的同桌和同学,有一部分是明着蹭她的生活费,还有一部分暗戳戳,她其实心里有数,只是不挑明。
但秦筝不一样,秦筝从来没有占过她便宜。
所以她很喜欢和秦筝待一起。
每次分座位,只要有机会,她就去找秦筝。
不过秦筝人缘实在好,班级里没几个不喜欢她,平时她课余总是和姜若宁还有云安待一起,谁也插不进去,此刻机会难得,时岁挽着她胳膊,云安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头挨着秦筝的肩膀上,云安咳一声。
都不看电影了,还这么亲密干什么。
她脸冷着。
时岁听到声音扭头,见到云安扬唇笑:“给你点了排骨煲仔饭,她家可好吃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时岁还笑成花一样,云安淡淡点头,看了一眼秦筝。
秦筝竟从她这一眼里,看到了不高兴和埋怨。
好像错觉,一闪即逝。
秦筝再看向云安时,云安低着头擦拭筷子,时岁说:“一会吃完饭……”
“要回家了。”秦筝说:“我还有好多试卷没写呢。”
时岁哦一声,垮下肩膀:“好吧。”
她其实也有很多,只是今天玩嗨了,一个人玩的时候总是有负罪感,两个人就不会,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全班第一,所以时岁很心安理得,现在听到秦筝这么说,她赞叹。
不怪秦筝能第一呢,这自制力就非常人。
这个时候如果谁拉着她下午逛街,她保准屁颠颠跟上去。
煲仔饭端上来的时候,秦筝手机震动,她看眼屏幕,闪过好几条消息。
姜若宁:【你和时岁去看电影了?】
姜若宁:【你怎么回事?】
姜若宁:【不带我?】
姜若宁:【我要生气了!】
姜若宁:【你和云安一起去就算了,为什么和时岁都不和我?!】
一连串的指控,秦筝傻眼。
她往上翻了翻,见到姜若宁发了个截图,是时岁拍的她们电影票的照片,时岁拍的时候她知道,但没拍脸,秦筝想了下进朋友圈,看到时岁PO了一张图片,三张电影票,姜若宁问她:【哟呵,终于看了,和谁啊?】
时岁回她:【秦筝,还有云安。】
这句话冲了龙王庙。
姜若宁立马给她发连环call。
秦筝:【我出来买书,碰到的。】
姜若宁:【碰到就要一起去看电影?】
秦筝:【时岁说想看。】
姜若宁:【她说想看你就陪着去吗?】
秦筝:……
好像哄不好了。
秦筝解释:【意外嘛。】
姜若宁:【呵呵!】
秦筝:【若宁?】
那端没回复。
秦筝:【宁宁。】
秦筝:【姜若宁,别装死。】
姜若宁:【是你们不带我!还说我装死,秦筝!你太过分了!】
秦筝想了下,以前的姜若宁,也这么不讲理吗?
姜若宁:【而且还去看电影,这电影我约了你半个月了,你说害怕不去,现在和她去了。】
秦筝:……
怎么越说越委屈了。
秦筝忙给她打电话,捂着话筒小声道:“我出去一下。”
云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入了神。
时岁问:“谁啊?”
云安摇头。
她虽然坐秦筝旁边,但刚刚没看屏幕。
时岁没再吭声,云安看向外面,秦筝站在屋檐下,低垂眉眼,长睫毛卷翘,低马尾,发梢被风吹起,似乎刮到她心尖,心里酥酥麻麻,痒痒的。
秦筝还没哄姜若宁,姜若宁噗嗤一声笑:“不是吧,你还当真了。”
秦筝:……
她就不该相信姜若宁的话!
姜若宁说:“念在你百忙之中还抽空给我这个闲人打电话,这次就算了。”
她一副我不和你计较的大度样,秦筝想笑。
成年之后她们可没有这么黏腻,她和姜若宁虽然在同一个公司,但分配的活动现场不一样,所以不是她出差就是姜若宁出差,很偶尔两人一起休假,窝在出租房里,姜若宁会扒拉出一些旧照片,挨个和她说:“这是你高一的时候拍的,还记得不,那天你穿着新衣服,一直问我好不好看。”
“这是下学期……”
她手机里有几千张照片。
独独没有高三。
她知道,姜若宁都删了。
似乎删除那些照片,也能删去她们的记忆。
秦筝垂眼,听到姜若宁说:“不过你胆子真大,居然带着云安和时岁一起看电影,你不怕时岁发现你俩谈恋爱啊?”
时岁吗?
秦筝抬头,看向店里的时岁和云安,时岁低着头猛猛吃,被烫的龇牙咧嘴,云安也垂眼搅合煲仔饭,她说:“不会。”
“别掉以轻心。”姜若宁说:“隔壁班那个谈恋爱的,叫什么的,上周被叫家长了。”
秦筝知道,不仅被叫家长,还办了转学。
她和云安……
姜若宁说:“所以你注意点。”
秦筝闻言顿了顿,说:“分手了就不用注意了。”
姜若宁声音戛然而止,一愣,半晌:“啊?”
秦筝说:“你说我和她分手……”
“秦筝?!”略带狐疑的语调,猛地叫她名字,秦筝抿嘴,应下:“嗯。”
姜若宁问:“你说什么呢。”
秦筝笑了一下:“干什么?你从来没有想过我和云安分手吗?”
姜若宁说:“没有。”
秦筝敛起笑。
姜若宁说:“我从来没有想过。”
她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正经。
秦筝都要不习惯了。
秦筝问:“为什么?”
姜若宁说:“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觉得,你离开她,不行。”
很没来由的直觉,但她打从心里觉得,秦筝不能没有云安。
秦筝听了她的话,握紧手机,眼底有些许茫然。
她这个电话打了很久,久到秦筝和时岁都吃完了,她才进来,饭早就冷了,秦筝刚要吃,云安让店员帮忙热一下,时岁坐在她们对面,问秦筝:“谁啊?”
秦筝说:“姜若宁。”
时岁不解:“她怎么了?”
秦筝说:“没怎么,看我和你们出来看电影,吃醋了。”
时岁乐出声:“她好幼稚,那下次我喊她一起出来玩。”
秦筝点头。
饭重新端来的时候,云安让店员帮忙再倒一杯温水*,时岁正在忙着玩手机,温水送过来的时候,云安递给秦筝,顺带还给她递了药盒
云安说:“吃完饭再吃。”
药盒是迷你款便携式,许是一直被云安握着,冰凉的药盒透着暖意,秦筝攥手心里,闷头吃饭,她胃口不好,只吃了半碗,时岁见她放筷子问:“不吃啦?”
秦筝说:“饱了。”
时岁说:“你胃也太小了。”
秦筝笑笑。
时岁说:“你们是不是要回去了?”
秦筝点头。
时岁说:“行吧,我也回去写试卷。”她说完刚准备放下手机,群里弹出消息,时岁瞄了眼,她说:“哎,月考成绩下来……”
话没说完,她看秦筝。
秦筝正端着杯子喝温水,含着药,瞥到她视线,问:“怎么了?”
时岁摇头。
云安放桌子上的手机震动,秦筝靠得近,瞥到她打开手机,是曲晗给她发的消息。
曲晗:【云安,你看到月考成绩了吗!你这次考了第五名,进步好多!】
曲晗:【真棒!】
简短两个字下面还发了一个送花花的表情包。
云安没有回她。
曲晗又发:【不过秦筝这次好像没考好,全班第二十六名。】
秦筝牙齿一用力,含着的药被她咬断,满口苦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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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的龟龟想要贴贴[奶茶][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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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不喜欢我◎
秦筝当然知道自己这次月考成绩不好,说不好都是谦虚,应该是一塌糊涂,回来睁眼第一件事就是考试,相信没有谁能考得好,纵然这些题目她全部做过,但真的出分数了,心里的落差还是太大。
她笑自己矫情。
都做好倒数的准备了,现在卡中间档,她却更难受。
还不如吊车尾呢。
秦筝扯嘴角,端起温水抿了口,药是顺水咽下去了,苦涩的滋味还萦绕舌尖,久久没散。
对面时岁瞧她脸色,小声道:“筝筝。”
秦筝看着她。
这次第一名是时岁。
秦筝笑:“干什么这个表情,考第一名记得请客。”
“请请请。”时岁挠头,她听到秦筝那天说的月考成绩不理想,但她只当秦筝开玩笑,谁知道这么不理想,时岁说:“你要想补课可以来我家。”
秦筝摇头:“没关系。”
这句真心实意,没关系,她还可以追上去,只是难受不可避免,从小到大,她成绩没有出过全班第五,第一次考出这样的成绩。
说不难受,那太虚伪了。
时岁瞧她脸色,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咬唇。
群里因为秦筝这个成绩炸开锅。
【我没看错吧?秦筝考多少?】
【是不是改错了?她英语居然只考了一百一?】
【这成绩真没问题吗?】
【我觉得肯定是改错了,我问问老师。】
所有关心的话语里,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冒出来:【有什么改错的,就不能是没考好吗?谈恋爱把成绩谈没了呗,嘻嘻。】
【谈恋爱?和谁啊?】
【啊?谈恋爱?】
一句话炸开锅,群里议论纷纷。
姜若宁:【谈恋爱,和谁啊,你该不会再说云安吧?傻X!@于不羡】
其他同学纷纷:【?】
【还以为真谈恋爱。】
【搞什么,人家没考好已经够难受了,还造谣谈恋爱。】
【我看是你谈恋爱了吧@于不羡】
秦筝知道于不羡,平日和曲晗关系最好,曲晗有什么事她都帮忙出头。
姜若宁又说:【说秦筝和云安谈恋爱,还不如说你和曲晗谈恋爱呢@于不羡】
于不羡:【你放屁!】
姜若宁:【放屁给你吃!】
于不羡被气的咬牙切齿,话筒里,曲晗说:“你别和她吵,泼妇一样。”
于不羡说:“就是,泼妇一个,不过这次秦筝英语没第一,好爽!晚上我们出来逛街吗?”
曲晗盯着手机,云安一直没给她回消息。
没看到吗?
她琢磨。
于不羡喊:“曲晗?”
曲晗回神:“嗯?”
于不羡问:“晚上出来吗?”
曲晗说:“不了,晚上我还要复习。”
于不羡哦一声,语调有些沉,曲晗听出来,说:“一会给你发消息。”
“好。”于不羡高兴的挂了电话,看群里因为秦筝的成绩下滑展开讨论,她翻白眼,有什么好讨论的,还不如讨论这次月考成绩谁上去了。
她排名上去了,曲晗也上去了。
她们都比秦筝高。
连她朋友都比秦筝排名靠前。
于不羡越想越美滋滋,在群里发了个红包。
姜若宁没抢,转头在小群里吐槽:“切,什么人呐,就是看不得别人好!”
秦筝回了个:。
姜若宁:“别灰心,一次没考好怕啥,下次压过她!”
秦筝这次没回复。
短短两月,她还没信心赢过每天都在奔跑的同学,云安见她没回复,转头看秦筝,秦筝捧着手机,眉眼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岁打破安静:“筝筝,没事的。”
秦筝抬眼,对上她关心目光笑:“我没事。”
时岁心想真坚强。
如果是她考了二十几名,现在估计在家里哭成狗了。
秦筝拎着包装袋,说:“走了,回家。”
时岁这次不敢再说其他的话,如果这成绩早点出来,她估摸都不敢拉秦筝去看电影,秦筝现在,应该很难受吧?
时岁临走前还是不放心:“你要是想补课,随时来我家。”
秦筝笑:“谢谢。”
时岁这才点头,又看了几眼秦筝才离开。
云安垂眼,和秦筝肩并肩,雨停了,两人手上拿着雨伞,回去还是打车,秦筝坐在左边,云安坐在右边,两人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云安侧头看秦筝,秦筝始终看着车窗外,她喊:“筝筝。”
秦筝转头。
云安问:“在想什么?”
秦筝淡了眉眼:“没什么。”
她转过头,继续看向车窗外。
云安顺她视线看出去,窗外景色萧条,下过雨,枝叶上挂着水珠,路上行人很少,车经过坑洼,溅起水渍和泥泞。
秦筝盯着地面看,感觉车速很快。
周边的一切都很快。
好似一只无形的手,推着她往前,快步往前。
车停稳,秦筝也压下杂念,云安付了车钱,下车后秦筝说:“回家我把车钱A给你。”
云安蹙眉,看着秦筝回家的身影。
她们从来没有谈过A这个话题,哪怕以前刚熟悉起来,也是你请我吃饭,我请你喝奶茶,她第一次从秦筝嘴里听到A。
很生分。
很陌生。
云安跟她身后,进了家门,还没关上门,听到外面动静,云安看了眼,是秦桂兰。
秦桂兰手上拎着包,急匆匆。
云安见到她打招呼:“阿姨。”
秦桂兰不似以前那样笑,勉强扯了嘴角,问云安:“筝筝呢?”
云安说:“在房间。”
秦筝听到外面动静从房间里出来,见到秦桂兰一愣:“妈?你怎么回来了?”
秦桂兰一般都是六点下班,很少提前回来,秦桂兰看着她,说:“你们班主任给我打电话了。”
秦筝低头。
云安说:“阿姨,我先回去。”
秦桂兰没挽留,点了点头。
云安将桌子上的书本收拾好离开秦家,只是没走多远,站门口依旧能听到秦桂兰的声音:“你怎么回事?啊?你们班主任说你这段时间学习很怠慢,你每天想什么呢?是不是整天看小说?”
她说着想冲进秦筝的房间,秦筝忙拦在门口,说:“妈,我就是最近有点累。”
“有点累?”秦桂兰说:“是每天和云安出去玩累?你说你,每天和云安一起出去玩,怎么人家云安成绩上去你下来了?”
她越说越气,脸涨红。
秦筝说:“妈,这次是意外。”
好死不死,还不如考完试再回来呢!或者她那天就该装病不考试!
秦筝头疼。
秦桂兰寻常对成绩没到锱铢必较的程度,但她这次太离谱!从第一掉全班二三十!二三十!什么概念,全校都不知道掉多少了!
这次还好是月考,要是综合考呢?期末考呢!
她就考这样的成绩,那她这么多年的辛苦都白费!秦桂兰深呼吸,她知道秦筝平时学习苦,学习难,所以她放假说想出去和云安逛逛周边或者出去玩,她都默许了,但她没想到默许出来这个结果。
秦筝靠近秦桂兰,拍拍她后背:“妈,这次就是感冒,一直发烧,我头疼,被影响了,下次绝对不会。”
她说完举起手,发誓。
秦桂兰扭头看着她:“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瞒着我?”
秦筝一惊,手无意识蜷缩起。
上辈子,直到云安离开,她失魂落魄,秦桂兰才发现不对劲,才知道她们的事情,秦筝说:“没有。”
秦桂兰盯着她的脸,却没发现她放下的手:“真没有?”
秦筝说:“真没有。”
秦桂兰点头,脸色缓和了一些,秦筝说:“那我回房做试卷了。”
“嗯。”秦桂兰说:“午饭吃了吗?”
秦筝说:“和同学在外面吃了。”
秦桂兰又问:“药呢?”
秦筝说:“也吃了。”
秦桂兰叹气,缓了缓说:“也不知道云安那腿擦药了没有。”
秦筝说:“她自己会擦吧。”
秦桂兰就是操心命,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说去看看,秦筝无奈:“你刚回来,歇会,我去。”
秦桂兰说:“你不要做试卷了?”
秦筝说:“就几分钟的事,而且我正好有道题要问云安。”
秦桂兰这才点头:“行,不会的多问问,不要仗着自己以前考第一,就觉得自己什么都会,这次的成绩就是在给你敲警钟!”
秦筝耳朵痒,她说:“知道了妈。”
她三两步跑到云安家门口,敲了门,云安刚把湿衣服换下来,听到敲门声她穿着睡衣出去,浅白色的睡衣,胸前印着小花,她见到是秦筝眼前一亮,唇角隐隐有了弧度,神色明显愉悦。
秦筝盯着她腿看,睡裤太长,遮住伤口,她弯下腰,挑起睡裤,云安怔住,低头看到秦筝的发顶,她脸上陡然有些燥热。
“怎么没抹药?”秦筝蹲着身体仰头,和低头的云安目光对上,云安说:“忘了。”
秦筝抿嘴。
她说:“进去。”
云安走进屋子,秦筝跟着她进去,问她:“药呢?”
云安说:“在房间里。”
秦筝没做她想,进了云安的房间,药放在桌子上,秦筝拎着药,发现连包装盒都没拆,她捏着棉签,突然理解为什么秦桂兰要过来看看了,云安走过去,刮了下额头前的碎发,说:“昨晚……”
秦筝抬头:“坐下来。”
云安的话咽回去,立马坐床上,将受伤的那只腿伸出来,放秦筝的腿上。
这时候倒是自觉。
秦筝睨她一眼,低头,棉签冰凉,刺的云安脚缩了下,秦筝说:“别乱动。”
云安伸直脚。
秦筝仔仔细细给她伤口处消毒,云安抬眼看到她侧脸,精致漂亮,难怪那么多同学追其身边,和她表白,其实和秦筝刚在一起时,云安觉得很不真实,她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将前一天晚上和秦筝的消息反复看十几遍,她才会起床。
秦筝知道后哭笑不得:“看我不好吗?看什么消息。”
后来吃早饭,她就偷偷看秦筝,每次被她逮到,秦筝只是挑眉笑,云安回忆起她傲娇神色,满眼的柔色,她问秦筝:“阿姨回来,是不是因为月考的事情?”
秦筝说:“嗯,她知道了。”
云安说:“那……”
秦筝抬眼:“没事,不就一次考试,不用放在心上。”
她反倒安慰起云安来。
云安点头,有种诡异的违和感。
以前,都是她安慰秦筝。
秦筝给她脚消完毒,开始擦药,云安瞥到她低着头,两道碎发从耳鬓垂下,落她脸颊旁,有些许碎发还扎在秦筝眼角周围,她担心扎进秦筝的眼睛,伸出手,指尖还没碰到秦筝的头发,听到她喊:“云安。”
云安动作僵住。
秦筝头也没抬的说:“别这样。”
云安蜷缩起手指,小心翼翼。
她不喜欢自己的碰触。
这个念头宛如刺一样扎在云安心里,疼的她别开眼,无法言说的委屈顿时袭来,云安死死咬着唇角,转过头,不让秦筝看到自己的失态。
但她努力压制的情绪却适得其反。
越压制,越放肆。
连续两三天的憋屈在这一刻无限放大,充斥她胸腔,云安头次涌出一种想要砸东西,想破坏一切的冲动,她惊出一声冷汗,情绪逐渐稳定。
只是脸色,依旧不是很好看。
秦筝给她上完药之后,说:“晚上洗澡用薄膜裹着,别沾水。”
云安低着头,盯着她擦好药的肌肤,秦筝越是不想她做的事情,她此刻越是想做,想将伤口放在水龙头下面冲刷,仿佛那样的疼痛,可以掩盖心尖上涌出来的酸楚和委屈。
秦筝见她没回答,知道自己刚刚的话严重了,只是话都说出来了,秦筝盖上药瓶,说:“我先回家了,你有事打电话。”
云安这次没沉默,淡淡的回了个音节:“嗯。”
秦筝听出她语气里的冷淡,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她宁愿云安也用这种冷漠的态度对她。
不然她负罪感,只会越来越严重。
秦筝声音都放松了,她说:“那我回去了。”
云安又是不轻不淡的嗯一声,秦筝转头出了房间,站几秒,余光瞄到云安还坐在床边,腿伸着,依旧是刚刚的姿势,动都没动。
秦筝呼吸泛疼,她一低头,离开了云安家。
听到关门声,云安才转头。
身后空荡荡,秦筝走了,带走屋子里的温暖,云安突然觉得很冷,彻骨的冷,她趴在床上,钻进被子里,蜷缩在一起,用被子裹住自己。
窗外雨天过去,到下午竟出了太阳,秦桂兰对这天气啧啧称奇,傍晚的时候她去菜市场,买了点两孩子爱吃的菜,回家见到秦筝还坐在桌子前,都没挪过屁股。
秦桂兰又心疼了。
回来一路上她气的要爆炸,明知不应该对秦筝生气,但她没控制好情绪,回来还和秦筝说了那样的话,秦桂兰低头,去厨房里洗了苹果,切好后敲了秦筝的房门。
秦筝的房间门是敞开的,她转头:“妈。”
秦桂兰说:“吃点水果再写作业。”
秦筝走到门口接了盘子,头一偏,瞄到挂钟,都五点多了,她做了一下午的试卷,难怪手疼,秦筝咬着清脆的苹果,听到秦桂兰说:“晚上给你们熬了点鸡汤。”
又是鸡汤。
秦筝想到以前和云安抱怨:“你说我妈是不是和鸡汤杠上了?”
云安好笑:“那我们以后自己做饭,就不做鸡汤。”
她呐呐呐好几声:“你说的,那你做。”
云安眉目温柔:“嗯,我做。”
秦筝舌尖的苹果变了味。
有点酸涩。
她龇牙咧嘴。
秦桂兰一抬头,看到她脸色:“怎么了?”
秦筝说:“牙疼。”
秦桂兰着急:“好端端怎么牙疼?”
秦筝说:“被冷的,这苹果太冷了。”
秦桂兰:……
她没好气瞪了眼秦筝,以为秦筝又是在打趣,但秦筝真的觉得这苹果很冷,咽下去,冷到心里。
一直到晚上,秦筝没再见到云安,吃晚饭的时候,秦桂兰倒是去了趟云安家,秦筝坐在饭桌上,听到隔壁的动静,没一会秦桂兰回来了,说:“云安要和她小姨出去吃,我们吃吧。”
是找理由,避开过来吧。
不过秦筝也没多说,点头:“知道了。”
两人闷头吃饭,还没吃完,门口传来啪啪啪敲门,清脆声音响起:“筝筝!”
秦筝听出来,是姜若宁。
她三两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姜若宁见到秦桂兰一愣:“干妈也在家呢。”
秦桂兰说:“嗯,今天回来的有点早。”
她问姜若宁:“吃晚饭了吗?”
姜若宁点头:“干妈,我吃过了,我妈让我给筝筝送点特产过来尝尝。”
她姥姥家不在本市,每次她妈从老家回来,总会带点特产,有时候是米饼,有时候是腌制过的咸菜,有时候是芝麻糖,秦筝比较喜欢米饼,早上就着稀饭,能多吃一碗,姜若宁知道她喜欢,所以每次都会多送点。
秦桂兰接过她手上的袋子,说:“哎呀,你妈也太客气了,你坐,我给你盛一碗鸡汤。”
姜若宁没再推辞,坐在秦筝身边,见秦桂兰进了厨房,她转头:“怎么就你们,云安呢?”
秦筝说:“云安和她小姨出去吃。”
姜若宁哦一声,问秦筝:“你下午怎么没回我消息?”
秦筝疑惑:“你给我发消息了?”
姜若宁:“你没看到?”
秦筝说:“没有,下午一直在刷题。”
“是吧。”姜若宁咬唇角,挠头发,尴尬的笑笑,最后还是长刀直入:“你月考成绩,没事吧?”
秦筝一脸坦诚:“没事啊。”
姜若宁企图从她脸上看出端倪,秦筝其实挺在意成绩的,姜若宁记得初中有次期末考,她考了全班第三,因为一道数学题没做出来,是第一名失之交臂,为此她那个寒假,在家里刷了一个寒假的数学试卷,过年她来秦筝家里拜年,都看到她坐在房间里。
那么可怕的人,此刻说没事。
姜若宁摸了摸她额头,秦筝说:“真没事,考试嘛,起起伏伏很正常。”
不止是考试。
人生,起起伏伏都很正常。
姜若宁见她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狐疑的盯着她,秦桂兰端来鸡汤,姜若宁双手接过:“谢谢干妈。”
秦桂兰好笑:“客气啥。”
她问姜若宁:“这次月考,成绩怎么样?”
逃不开的问题。
姜若宁说:“还行吧。”
秦桂兰说:“比上次考的好。”
姜若宁干笑:“侥幸,刚好题目是做过得。”
秦桂兰说:“喝吧。”
姜若宁喝了两口鸡汤,见到秦桂兰又起身去厨房,她喊:“干妈,你不来吃饭吗?”
秦桂兰说:“我看云安还没去吃饭,我给她盛碗汤送去。”
姜若宁嗨一声:“送去多麻烦,让她过来不就行了,而且我特产带得很多,一会可以让她拿几个回去尝尝。”
秦桂兰一想也是:“筝筝,你给云安打个电话。”
秦筝头也没抬:“我手机在房间充电呢。”
姜若宁不疑有他:“我给她打!”
秦筝抬眼,姜若宁正笑嘻嘻打着电话,秦筝将鸡骨头咬的嘎嘣脆,电话很快通了,云安不知道说了什么,姜若宁说:“哎呀,来呗,你不来干妈还要给你送过去。”
挂了电话,姜若宁听到秦桂兰问她:“来了吗?”
姜若宁笑:“来了干妈。”
秦桂兰将那碗准备给云安送过去的鸡汤放在桌子上,秦筝三两下扒完碗里的饭菜,秦桂兰说:“今儿吃这么快?”
以前吃饭至少半小时起步。
秦筝说:“饿了。”
秦桂兰端她碗:“给你再盛一碗?”
秦筝都要吐了,忙说:“不能吃了,吃多了犯困,晚上还要写试卷。”
她说完话云安刚好走进来,刚刚姜若宁来,门没关,姜若宁看到她招呼:“来了。”
云安抬眼看了眼姜若宁,点头,随后道:“阿姨。”
最后她才看秦筝。
秦筝没看她,对秦桂兰说:“妈,我要半碗汤。”
秦桂兰说:“知道了,云安你坐。”
云安走过去,秦桂兰将她的汤碗放在秦筝的旁边,秦筝没动,云安反而坐她对面,将汤碗端过去,姜若宁舌尖碰到唇角,对眼下的情况有些茫然。
怎么个回事?
不是说两人上午还一起看电影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又不好当着秦桂兰的面问,只得憋着气喝汤,秦桂兰回来后将半碗汤递给秦筝,问云安:“你小姨还没回来啊?”
云安说:“她刚下班,我一会过去找她。”
秦桂兰点头:“出门注意点。”
云安瞥眼秦筝,见她神色平静,不由抓紧碗边,回秦桂兰:“知道了,阿姨。”
秦筝放下空碗:“我喝完了。”
秦桂兰见她起身:“干什么?”
秦筝说:“洗碗。”
秦桂兰看她反常,蹙眉。
姜若宁说:“干妈,你这个鸡汤真好喝,回家我也让我妈给我炖。”
秦桂兰被她哄笑:“好喝一会再喝点。”
姜若宁连连点头。
秦桂兰见秦筝在厨房忙活的身影,握着筷子的手一停,看向姜若宁,迟疑几秒,还是问:“若宁,干妈问你一件事。”
姜若宁抬眼,忽闪忽闪。
秦桂兰神色认真:“干妈听说筝筝在学校,和别人谈恋爱,是真的假的?”
姜若宁差点没被鸡汤呛死!
她含着汤,闷咳一声,鸡汤差点没从鼻子里冒出来,姜若宁捂着嘴,死命咽下去,双眼愠怒:“谁又胡说八道!”
她太正义凛然,秦桂兰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一些回去,她点头:“我也是说不可能……”
其实回来到现在,她都没问秦筝,已经憋很久了,班主任给她打电话,除了说学习上的事情,还有个,班主任听班级里的同学说,秦筝谈恋爱了,虽然班主任平时也没看到秦筝和哪个男孩子走近,但她担心私下接触,所以让秦桂兰上点心。
秦桂兰听了自然着急,想直接问秦筝,又怕适得其反,所以旁敲侧击,从姜若宁这里打听。
姜若宁见她神色,瞟眼云安,云安垂眼,双手捧着杯子,姜若宁试探:“干妈,你知道她们为什么说筝筝谈恋爱吗?”
秦桂兰看着她。
姜若宁说:“因为筝筝上学放学和云安一起走,周末还在一起写作业,所以她们就……”
“胡扯什么东西!”秦桂兰一听冒了火:“谁说的?哪个学生说的?我撕烂她的嘴!”
姜若宁一见她生气忙安抚:“干妈,我已经骂过了。”
秦桂兰依旧气头上,怒不可遏:“这次家长会我倒要去看看谁说这种混账话!”
姜若宁附和:“就是,也不知道谁说的。”
秦桂兰啪一声放下碗筷,声音清脆又尖锐:“想得出来呢!说筝筝和云安?”她越想越生气,火冒三丈:“怎么想的?怎么想的?啊?不行,我现在就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
姜若宁被她吓到,没第一时间制止,秦桂兰刚起身,云安喊:“阿姨。”
她语调平静,却瞬间勾起姜若宁的心跳,姜若宁一瞬不瞬盯云安,生怕她这个时候语出惊人,云安没理会她目光,对秦桂兰说:“你别听那些人乱说话,我和筝筝就是朋友,怎么会谈恋爱呢。”
她说完转头看向厨房。
厨房里,秦筝听到云安的话侧目,撞上云安的目光。
云安收回视线,看向秦桂兰,故作开玩笑:“筝筝她又不喜欢我。”
秦筝紧紧拧着手里的抹布。
【作者有话说】
随机三十个红包[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云安:她又不喜欢我[爆哭]
秦筝:[裂开][裂开]
27喝酒
◎在云安的桌子上,一个盒子里,满满一盒都是刚折好的纸鹤。◎
秦桂兰没听出云安这句玩笑话里的苦涩,秦筝听出来了,她低着头回到饭桌前,说:“妈,你怎么听风就是雨,你打电话给我们班主任干什么?告诉她,我和云安没谈恋爱?”
秦桂兰被她一回嘴:“我!”
云安也仰头,不自觉握紧筷子。
秦筝说:“本来就没谈恋爱,你不用生气。”
云安放下筷子,动作轻轻地。
秦桂兰听到她笃定的话才缓了神色,她问秦筝:“是不是你们班那个叫曲晗说的?”
秦筝没回她。
秦桂兰问姜若宁:“若宁你说,是不是那个小姑娘说的?每次我过去开家长会,总会说你坏话,这女孩子怎么这么恶毒!”
姜若宁笑:“就是因为筝筝比她好,嫉妒呗,干妈你千万别生气,你生气就中套了,她们就是故意说这种话,让你生气,然后回来骂筝筝。”
秦桂兰说:“我才不骂筝筝,我干嘛要骂筝筝?”她和秦筝一样,嘴死硬:“就算筝筝谈恋爱!只要不影响她学习,我又不是不能接受。”
秦筝戳破她谎话:“那我和云安谈恋爱。”
“那不行!”秦桂兰扭头,没好气瞪眼她:“逗你妈好玩吗?”
秦筝说:“没逗你啊,我认真的,你刚刚不是说只要不影响我学习,不阻止我谈恋爱吗?”
秦桂兰戳她脑门:“是不阻止你谈恋爱,不是让你随便找个人谈恋爱,再说了,两个女孩子怎么谈恋爱啊?”
秦筝说:“两个女孩怎么不能谈恋爱了?”
秦桂兰权当她说无赖话,无语道:“滚滚滚!一天到晚脑子里想什么东西?两个女孩谈恋爱,听都没听过!”
姜若宁偷偷瞄眼秦桂兰脸色,见她是认真的,也不敢胡闹,低着头。
云安起身道:“阿姨,那我先走了。”
秦桂兰说:“嗯,刚刚筝筝那些混账话,你别放心上,她就是从小被惯坏了,脑子也坏了。”
秦筝看向云安。
云安冷淡神色,闻言笑,说:“没放在心上。”
似乎是在对她说。
没把她放在心上。
秦筝垂眼。
人真有意思。
一直想着逃避,离开,真有这苗头了,她又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
舍不得还没折磨够云安吗?
可是此刻的云安,又没做错什么。
秦筝薅了一把头发,说:“我吃饱回房间写作业了。”
姜若宁看着顿时冷清下来的客厅,憋了憋:“干妈,那我……”
秦桂兰说:“再喝一碗汤。”
姜若宁可怜兮兮:“好。”
她喝了两碗汤才离开,刚走就给秦筝发消息了。
【你们吵架了。】
她这次语气笃定:【云安生气了。】
秦筝看出来云安生气,回了她一个:【。】
姜若宁:【什么意思啊?筝筝你别不是,真的想分手吧?】
下午秦筝的话重新在脑子里过一遍,她只是当秦筝是开玩笑,没想到她会是认真的。
秦筝:【如果是认真的呢?】
姜若宁:【为什么呀!?】
姜若宁:【难道就因为你上次去医院,云安来迟了?】
不该啊,这也太……
比她看的小说里主角分手还随便。
秦筝:【没为什么。】
姜若宁:……
不要这么渣女好吗?
她都心疼云安了。
刚刚看云安那样子,感觉风一吹就要倒了。
奈何秦筝是她亲闺蜜,姜若宁无法说什么,离开前她看了眼云安家的方向,没人,锁着门,估摸是出去了。
云安是在外面,但没和云瑞约见面。
云瑞今天早上去了隔壁省,离开前她说:“大概一个礼拜到半个月,有事给我打电话,如果我没接,就去找莫阿姨。”
莫阿姨是云瑞以前的搭档,受伤退下之后做了文职,云安点头。
她没联系过莫阿姨,因为她一个人也能生活的很好,但第一次,她觉得自己,很不好,有很多话想说,但无人倾听,同学她没法说,姜若宁又是秦筝朋友,秦筝……
云安突然发现,秦筝早就渗透她的生活,和她一切,息息相关。
真失败。
云安垂头,坐在咖啡馆外面的太阳伞下面,周末,喝咖啡的人很多,她还瞥到两个同学,眼看同学往她这边走来,云安打了莫桑榆的电话。
莫桑榆刚下班出来,看到来电显示愣了下。
云家那个小鬼头?
她是有保存号码,云瑞还说,有困难云安会联系她,起初一段时间她天天做好见面准备,哪想云安一个人生活好好地。
现在找她,莫桑榆很是意外,她接了电话:“喂。”
云安闷了闷。
莫桑榆说:“是云安吗?”
云安喊:“莫阿姨。”
莫桑榆问:“怎么了?”
云安说:“小姨说我有事可以找你……”
莫桑榆满口应下:“你说。”
云安说:“我想喝酒。”
莫桑榆想了下回来会不会被云瑞打死的可能性,算了,她又不是打不过云瑞,不能扫了孩子的兴致,尤其还是孩子第一次打电话给她,莫桑榆说:“OK,在哪见。”
云安没想她这么爽快答应,抬头,给她报了个地方,莫桑榆发现居然就在家门口附近,她说:“十分钟之后见。”
云安挂了电话,心脏怦怦跳,为和秦筝的置气,为即将而来的任性,和从未做过的事情。
她拨弄手机,低着头。
莫桑榆挂了电话换了长裙,外面套一件羽绒服,蹬了双恨天高,长发摇曳,动作很快的进了电梯,她从包里拿出口红,对着镜子抹了艳红色的口红,唇红齿白,她很满意。
云安说的地方,离她家不过五分钟的路,所以她步行去找云安,见到她的时候,莫桑榆惊讶,有点不敢相信:“云安?”
云安听到声音抬头,站笔直:“莫阿姨。”
莫桑榆比云瑞小三岁,和云安站一起,应该叫姐姐,但云瑞说:“不能乱了辈分。”
所以云安一直叫莫阿姨。
莫桑榆也不在意称呼,只是看到云安没回过审,半晌:“这,这么高啦?”
她和云安见过一面,是陪云瑞回去,那时候云安才八岁,少年老成,和云镜舒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她和云瑞抱怨:“你家两个小孩,怎么一点都不可爱。”
云瑞说:“可爱给你玩是吧。”
她挑眉。
那时候还没到她腰的小姑娘,眨眼,和她差不多高了,她还踩着恨天高呢!莫桑榆不自觉挺直腰杆,说:“想去哪里喝酒?”
云安一窍不通,就是纯属闷得慌,她说:“听莫阿姨的。”
莫桑榆倒是去过不少酒吧,任务需要,当客人是没几次,因为云瑞说她酒品不好,让她少喝点酒,但今天不怪她,是为了陪她亲亲侄女,莫桑榆说:“酒吧咱就不去了,买点回家喝。”
云安没意见,莫桑榆去买酒,云安站在马路上,时不时拿出手机,盯着秦筝陌生的头像看,莫桑榆出来的时候,手上拎着两个袋子,她问云安:“你住哪边?”
云安说:“这条路一直往里走,大概十分钟。”
莫桑榆说:“知道你们住得近,也没想到这么近,下次你小姨回来,我们涮火锅。”
云瑞点头:“小姨最近很忙。”
莫桑榆说*:“可不是,上次见她还是在……”她止住声音,看向云安:“没事,别担心你小姨。”
云瑞嗯了声。
两人回到租房,莫桑榆说:“住这方便吗?不方便搬去我那里,离你们学校也近。”
云安说:“方便的,莫阿姨。”
莫桑榆不好多说什么,云瑞告诉她,云安这孩子从小就独立,能不麻烦别人,绝对不会麻烦别人,当初云瑞接她从老家过来,莫桑榆就和云瑞提出让云安去她那边,云瑞拒绝了。
莫桑榆尊重她的意思。
她打开电视机,问云安:“你是不是高三了?”
云安说:“嗯。”
莫桑榆万分同情:“功课太多?”
云安说:“有点。”
莫桑榆点头:“理解。”
电视机琐碎声音响起,音量不高,当个背景音,莫桑榆打开一罐啤酒,递给云安,虽然她和云安没怎么相处过,但每天听云瑞提,早就熟了,况且云安和云瑞还有几分相似,所以莫桑榆对她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云安接过啤酒,喝了一口,她以前没喝过,这味道呛嗓子,又刺鼻,很难喝,她皱着眉。
莫桑榆说:“不喜欢啤酒?”
云安说:“不太好喝。”
莫桑榆问:“以前喝过酒吗?”
云安诚实摇头。
莫桑榆说:“那你喝点度数低的,这个。”
她将浅红色瓶子的酒递给云安,云安接过,浅浅尝了一口,没刚刚那么刺鼻,还混杂果香,她一口气,喝了半瓶。
莫桑榆:……
她问:“你醉了不会找你小姨告状吧?”
云安:……
她老老实实的说:“不会。”
莫桑榆安心了,端起啤酒和云安碰了酒瓶,没一会,两人瓶子见底,莫桑榆发现云安酒量还不错,比她好,她撑着下巴看云安开了第二瓶,第三瓶,第四瓶……
她有买这么多瓶吗?
不对。
云安喝的是她的啤酒!
莫桑榆伸出手想打掉她手上的瓶子,手一歪,打偏了,莫桑榆说:“不能喝了,你会醉的。”
云安也练过,在她手上夺走瓶子不是问题,刚刚嫌弃难喝的啤酒,此刻也没那么难以下咽了,她不理解,问莫桑榆:“筝筝为什么不理我。”
莫桑榆懵:“谁?”
云安垂下头,一只手紧紧握着瓶子,很沮丧,她说:“莫阿姨。”
莫桑榆手指碰了下唇角,小声:“嗯?”
云安说:“她不理我。”
得。
醉了。
酒量也没多好。
莫桑榆趁她醉打听:“筝筝是谁?”
云安听到她提筝筝,转头,一双眼哀怨看着她,莫桑榆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看出意图,云安才转过头,将瓶子里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随后她回房间里,坐桌子前,莫桑榆立马跟上,见她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叠厚厚的四方纸。
莫桑榆不解:“云安?”
云安没理她,不管她怎么喊,都不吭声。
莫桑榆:……
和她小姨一样,喝醉了就是个哑巴。
莫桑榆无奈,坐云安旁边的椅子上,看了眼时间,既然和云瑞一样,喝醉了就是个哑巴,那应该一会就要睡觉了。
她等着眼皮打架,忍不住喊:“云安。”
云安没理她。
莫桑榆说:“云安,你该睡觉了。”
云安抬头看她一眼,又低下头,说:“你不是筝筝,你不能管我睡觉。”
莫桑榆:……
她忍住想拧云安脖子把她拉上床的冲动,手痒痒,最后摸到手机给云瑞打电话,云瑞那端很嘈杂,声音不怎么听得清,她说话很快:“筝筝?秦筝?你问秦筝干什么?”
莫桑榆自然不会承认自家陪她亲亲侄女喝醉这件事,找补:“云安提到的。”
云瑞问:“云安呢?”
莫桑榆脸不红心不跳:“厕所呢。”
云瑞哦一声:“秦筝啊,住她家隔壁的小姑娘,和她关系好,比较照顾她。”
是吗?
莫桑榆狐疑的挑眉,应了下,挂断电话,她用脚尖碰了下云安,说:“秦筝电话号码是多少?”
云安警觉:“你要干什么?”
莫桑榆:……
她想揍你个小鬼头!
莫桑榆软了声音哄:“给她打电话,让她叫你睡觉。”
云安转头,定定看着莫桑榆,似乎研究她这句话的可行性,最后她耷拉眉眼,说:“她不会接电话的。”
莫桑榆笑:“肯定接的。”
云安给她说了一串号码,莫桑榆打过去,响了好几声没人接,莫桑榆都怀疑是不是云安记错了,正想挂了,那端传来清脆声音:“喂。”
秦筝头上裹着干毛巾,身上穿着浅色睡衣,睡衣领口都没有来得及整理好,冲到云安家里,开门的是个陌生女人,秦筝一愣,下意识理了理衣摆和衣领。
莫桑榆见到她眼前一亮。
好漂亮的女孩子,裹着干毛巾,露出白净额头和三两缕湿发,脸颊因为跑过来浮红,瞳孔漆黑,双眼清亮有神,高鼻梁,薄唇,细长的脖颈,薄背,平肩。
好像精致的瓷娃娃。
莫桑榆打招呼:“是秦筝吗?我是莫桑榆,云安小姨的朋友,刚刚给你打电话的是我。”
秦筝点头,接到电话她太着急,此刻低头看,拖鞋都穿错了一只,她套在鞋里面的脚趾蜷缩,问莫桑榆:“云安呢?”
莫桑榆说:“房间里呢。”
秦筝低头,想往里走,又觉得自己没理由,莫桑榆说:“你来我就放心了,她一直吵着要见你。”
秦筝心乱如麻:“见我?”
她都那样对云安了。
云安还想着,见她?
她知道云安性子好,以前和云安争执过后,都是云安包容和迁就她,但秦筝没想到,她居然迁就到这个地步。
她就没脾气吗?
云安生没生气她不知道,她替云安先生气了!
秦筝冷着脸,眼底冒着火,下颌线绷直,此刻理智被燃烧,她怒火攻心,想都没想快步走到云安房间门口。
她一把推开门!云安在折纸鹤,低着头,侧脸神色认真,一丝不苟。
在云安的桌子上,一个盒子里,满满一盒都是刚折好的纸鹤。
【作者有话说】
随机三十个红包么么哒。
秦筝:生气!
云安:贴贴!
28还给
◎秦筝——全部都还给她了。◎
够了够了够了!
秦筝看到云安放桌子上的木盒,情绪差点失控,她双手握紧,身体绷着,莫桑榆这个角度,看到她死死压抑的情绪,莫桑榆皱眉。
云安似乎察觉身后动静,转过头,看清楚是秦筝之后,她笑:“筝筝。”
秦筝隔老远,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酒味,她眼眶泛红,径直走到云安身边,云安像是邀功,将刚刚折好的纸鹤用盒子端到秦筝面前。
秦筝一拍手打掉!
盒子砰一声砸在地板上,满屋子的寂静。
莫桑榆眼尖的瞥到两人沉默神色,互相对视,她静默往后退半步。
云安小声喃喃:“筝筝不生气,筝筝不要生气。”
“你够了云安!”秦筝说:“非要逼我说出来吗?”
云安似乎很难理解她的生气,侧仰头一直看着她,眼神茫然,秦筝对上她这样的懵懂眼神,心宛如被撕裂。
云安小声道:“那你为什么不说呢?”
“你问我?”秦筝被气笑:“你问我啊?我问谁?”她摇云安的肩膀,瞥到地上躺着的木盒,她眼眶泛红,血丝从眼底钻出来,秦筝不用照镜子都知道此刻的自己多狰狞恐怖,从回来到现在,左左右右的情绪一直在拉扯她。
她站在云安的角度想。
谁站她的角度?
为什么不说?
是啊。
为什么不说呢?
秦筝怎么也想不通,当年云安就算是要去做危险的事情,提前知会她不行吗?哪怕,哪怕是让云瑞告诉她呢?
一句话不说,远走高飞。
最后给她寄过来一封信,和两个盒子。
为什么?
为什么?!
她也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谁能解释给她听?
云安还可以当面问她,她问谁?
她还能问谁?
问她的骨灰盒吗?
秦筝越想越生气,刚刚来一路的担心,听到莫桑榆的话,陡然升起的愤怒,眼下无法控制的情绪,秦筝眼眶发红,多少年积攒的怨恨,回来后一直在压抑,此刻完全爆发,云安仰头,察觉秦筝的崩溃,她下意识的站起身,想抱秦筝,想给她安慰。
秦筝伸出手按住她肩膀,阻止她靠近。
云安被酒精催眠的脑子,此刻才有一点清醒,她垂下双手,低着头。
折好的纸鹤被秦筝踩在脚下,似乎是她的心,也被秦筝踩在脚下。
云安疼的唇哆嗦,本被酒精染红的脸颊惨白,整个人宛如生病,摇摇晃晃,秦筝闭了闭眼,说:“云安。”
云安仰头,眼底还有最后一点希翼。
秦筝说:“对不起。”
云安垂眸,眼皮盖住眸底的暗色。
秦筝说完话离开她家,门外莫桑榆坐椅子上看电视,见到她出来神色如常,似乎没听到她们刚刚房间里的争执,莫桑榆说:“走了?”
秦筝想笑,笑的比哭还难看,她哽咽:“走了。”
莫桑榆琢磨她神色,目光低垂,落她穿错的鞋子上,最后点头:“抱歉,我不应该叫你过来。”
秦筝说:“是我该谢谢您。”
没有莫桑榆叫她过来,不是为云安的委屈鸣不平,她情绪不会爆炸,或许讲开了,对彼此更好,她先前的回避,只是让自己内心多年的怨恨有个发泄口,她现在肆意伤害云安的样子,何尝不是曾经云安肆意伤害她的样子。
明知不可为,她却还是做了。
说到底,她自私又任性。
这一刻,她突然理解云安为什么离开了。
因为她真的很差,非常差!
秦筝几乎是落荒而逃,意识到自己有多差劲之后,她没脸再站云安家里,回到家之后刚好碰到洗完澡出来的秦桂兰,秦桂兰疑惑:“干什么去了?”
秦筝低着头,掩饰神色,闷声闷气的说:“刚刚有人敲门。”
秦桂兰问:“谁啊?”
秦筝说:“找错门了。”
秦桂兰哦一声,说:“你以后别乱开门,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秦筝顿了下,点头,回了屋子,试卷躺在桌子上,黑色圆珠笔滚动到桌角,她刚刚站起来太着急,腰磕到桌边也没察觉,圆珠笔顺势滚落下来,秦筝弯下腰,捡起笔,坐在桌子前,满脑子都是刚刚的对峙。
她就是错了。
错得离谱。
她应该在回来的时候,见到云安的第一面,就和她说分手。
可她真的恨啊!
多年的恨,让她说不出口。
秦筝低垂眼,看着模糊的卷子,她抹了下眼角,一手湿润。
真的,只是恨吗?
秦筝自嘲的笑笑。
秦桂兰见她进了屋子没动静,敲门:“筝筝,吃水果吗?”
秦筝趴桌子上,深呼吸,直到心跳恢复冷静,她才说:“不吃了。”
她冲秦桂兰说:“妈,我想早点休息。”
秦桂兰心疼:“那你早点睡,作业都写完了吧?”
秦筝回她:“写完了。”
秦桂兰:“那你早点睡吧,别熬夜了。”
秦筝关了灯,躺在黑暗里,仰头看着刚熄灭的灯,灯泡里灯丝还残留高温,是金黄色,秦筝觉得那些纹路似烙印在她心里。
不然她的心,为什么和这灯丝一样,四分五裂呢?
真好笑。
秦筝闭眼,翻了个身,盯白色墙壁看。
墙壁另一端,隔着风和雨,云安坐着,从秦筝离开之后,她就一直干坐着,似乎秦筝没有来过,但屋子里的沉闷,地上的纸鹤,被踩出的鞋印,无一不告诉她,她在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多好。
她还能欺骗自己,秦筝没有不要她。
可现在,秦筝戳破她的谎言,让她连自己欺骗自己都做不到。
云安头疼欲裂,家里没有止疼药,她苍白脸走出房间,见到电视机开着,莫桑榆坐在椅子上,见到云安出来,莫桑榆挑眉:“没事吧?”
莫桑榆还以为云安借酒消愁,是为了繁忙的学习。
原来是因为感情受困啊。
那爱莫能助,她到现在手都没牵过呢!
莫桑榆阴暗暗的想。
早恋不靠谱!
奈何云安完全陷进去了,瞧这小脸惨白的,和刮了大白的墙有的一拼,莫桑榆想了想高中时期遇到的风云人物——
是挺难忘。
她很理解:“还要喝酒吗?”
云安冲她摇头,恢复点理智,她说:“对不起,莫阿姨。”
莫桑榆想了想,拍拍身边的位置,冲云安点头:“过来。”
云安坐过去。
莫桑榆说:“刚刚那个,是你女朋友?”
云安眼底惊讶,莫桑榆笑:“在你眼里我是老古板?”
谁还没喜欢的女人!
虽然她喜欢的人不喜欢她。
云安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是意外,莫桑榆能接受这么快。
莫桑榆说:“你俩掰了?”
云安心存妄想,回答的也模糊:“应该吧。”
莫桑榆啧一声。
她说:“那孩子挺喜欢你的。”
云安抬眼,莫桑榆说:“我给她打电话,没有超过两分钟她就跑过来了,鞋还穿错了一只,她是喜欢你的。”
莫桑榆又说:“但她不想和你在一起。”
云安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到底是什么逻辑,喜欢她,不想和她在一起?
为什么?
莫桑榆问:“最近发生什么事了?”
云安说:“没什么,她发烧去了医院,回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莫桑榆好奇:“检查出来有问题,不想拖累你?”
云安:……
不知道她吃了多少苦难偶像剧,不过云安真的想过是不是这个原因,还跑去和秦桂兰核实,秦桂兰被逗乐:“好着呢,医生说她就是有点贫血,补一补,好着呢。”
云安说:“没有。”
莫桑榆:“那是有点奇怪。”
她看得出来,秦筝不是在和云安怄气,而是真的怨恨,哪来的怨哪来的恨?
莫桑榆好奇:“你出轨啦?”
云安:……
她无奈:“莫阿姨,我去洗澡了。”
聊聊嘛。
嘴巴这么难撬。
难怪要和你分手。
莫桑榆很不赞同云安逃避的样子,但也知道这年纪的孩子,要想她们剖析感情,比杀了她们还难受,尤其,她刚被分了手。
莫桑榆很同情:“我给你放水?”
云安:……
那倒也不用。
云安谢绝莫桑榆的好意,进了卫生间里,冲水的时候她盯腿上的伤疤看,伤口的形状很熟悉,似乎她不止一次这样受伤。
可她以前,没有伤到过腿。
云安蹙眉,伸出手,还没碰到伤口,剧烈的疼从小腿肚钻入身体里,瞬间痛感让云安站不稳,身体撞玻璃门上,哐当一声!
莫桑榆在门外看着电视察觉不对,跳过椅背,三两步到卫生间门口,喊:“云安?”
云安说:“莫阿姨,我没事,刚刚绊倒了。”
听到她如常的声音,莫桑榆松口气。
她是不该把云安想的太脆弱。
云安这个澡洗了的大半个小时,出来莫桑榆都犯困了,卫生间门打开的刹那,屋子里一阵暖流,莫桑榆回过神,说:“洗好了?”
云安点头。
莫桑榆没再延续前面的话题,而是说:“睡觉吧。”
云安看眼她。
莫桑榆说:“忘了告诉你,晚上我也睡这。”
云安微愕:“这里?”
莫桑榆点头:“你小姨的房间是哪个?”
云安偏头:“这。”
莫桑榆说:“谢了。”
云安说:“那你……”
“洗完澡再睡觉,我知道。”莫桑榆抢答:“不会弄脏你小姨的床。”
云安说:“我……”
她小姨的床半个月不见得睡一次,睡她床等于打扫卫生,她是想问莫桑榆要不要换干净的被套,莫桑榆说:“我知道睡衣在哪。”
云安:……
行吧。
莫桑榆,真的很,雷厉风行。
云安没话说了,转头进了自己屋子,刚进来发现微妙的不同,桌子上多了个包装袋,是今天她陪秦筝去买训练题的袋子。
秦筝来过!
云安想都没想冲出房间:“莫阿姨,筝筝呢?”
莫桑榆说:“回家了。”
知道云安想问什么,莫桑榆说:“她来给你送东西的。”
云安刚刚太激动,压根没看里面的东西,此刻被莫桑榆点了下,云安回到房间里,打开袋子,她愣住。
是她送给秦筝的礼物。
还有她给秦筝折的,用来道歉的纸鹤。
秦筝——全部都还给她了。
【作者有话说】
随机三十个红包么么[可怜]
29分手
◎她推车到秦筝身边,将车塞秦筝手里。◎
看到桌子上的东西,云安就是再装傻,都能理解秦筝的意思了,莫桑榆看到她苦笑,忍不住问:“没事吧?”
云安摇头:“没事的,莫阿姨。”
她其实已经有直觉了,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可怎么相信呢?
明明她们几天前,还那么好。
秦筝为什么能,说变就变?
可人心,不就是说变就变的东西吗?
云安无端想起这几天秦筝的抗拒和躲避,内心苦涩翻滚,在面对刚刚秦筝的咆哮和怒火之后,云安现在出奇的冷静。
她还以为自己也会愤怒,会生气,会和秦筝吵一架。
但没有。
她无比的冷静,甚至冷静的将这两天她和秦筝相处的细节全部都想了一遍,她的委屈求全,没有让秦筝回心转意。
云安以前没发现。
她这么贱得慌呢。
莫桑榆听不到她屋子里的动静,又不是很放心,毕竟云安喝了酒,真出什么事,云瑞不得把她给剁了!所以她才勉为其难住在这里。
是的。
她非常勉为其难。
莫桑榆一边在云瑞的床上翻滚,一边想。
要不要给云瑞发个消息?
还是算了,她今晚有蹲点的任务,刚刚打电话给她已经吵到她了,还是等明天再说,莫桑榆在房间里,打开衣柜,看到清一色的黑白衣服扯了嘴角。
真无趣。
她贼无趣的翻了一身纽扣睡衣,唯一的真丝款,莫桑榆没记错,这是她送给云瑞的生日礼物,挂最里面,板板正正,衣服都没皱褶,一看就没穿过。
她无奈,扯了睡衣出来,去卫生间里。
临近云安房间的时候,她蹑手蹑脚侧耳趴门上,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睡着了?
莫桑榆想敲门,又忍住。
年少的恋爱啊,真是美好又脆弱,她缩回手指,轻手轻脚进了卫生间里。
门合上的时候云安听到动静,她侧目,听了一会水流声闭眼,很想睡觉,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都是和秦筝有关,云安很想冲到卫生间里,让莫桑榆给她一个劈刀砍晕过去。
莫桑榆从卫生间出来,云安门口下面没了灯亮,她关了客厅灯,睡云瑞的床上,拉过被子,闷在头上。
很——
很潮湿的味道。
莫桑榆嫌弃的将柜子里洗好的四件套拿出来,一个人忙碌半天,好不容易装好套好,她也累趴床上,刚关灯,她听到客厅动静。
云瑞将包放桌子上,屋子里漆黑,她看云安房间灯也是熄灭的,以为她睡觉了,不由放轻手脚。
莫桑榆给她打了电话之后,她一直心神不宁,云安从小独立,给她都没打过几次电话,怎么好端端给莫桑榆打电话了?
挂了电话她实在不放心,直接开车回来了,还好和隔壁省离不远,两三小时的路程,只是她没想到,回来云安居然睡觉了。
云安搬这里来,头次睡这么早,以前不管是上学还是周末,她都要写作业到十一二点,很难得这么早休息,云瑞很不习惯,她推开云安的房间门,看她背对自己,云瑞原本想进去看看云安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又怕打扰她难得早眠,犹豫片刻后,云瑞走到她床边,探出手放云安额头。
额头体温正常,云瑞放了心,慢慢退出房间。
云安听到脚步声渐远,门合上,她抹了下脸颊,一手的湿润。
眼眶很烫,泪水止不住,云安从没觉得自己不堪一击,秦筝还没对她说出那两个字,已经让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甚至,很想哭。
一直都想哭。
小时候摔倒她没哭,姐姐离开她没哭,现在却忍不住一直流眼泪。
这两天的委屈汇聚,秦筝刚刚的态度成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云安知道不应该,她自尊心不允许她再低头让步,可她忍不住。
委屈夹杂泪意,一汩汩涌上来。
云安闷头在枕头里,牙齿咬枕头边缘,柔软的布,竟让她的牙齿隐隐作痛,酸涩不已。
钻心的疼如有人狠狠拧着她心脏,揉捏,搅合,她难受的趴床边无声干呕。
云瑞回了屋子,没开灯,连续开了几小时的车,她骨头都要散架了,衣服脱了直奔床上去,身体刚仰躺下的刹那她一骨碌起身!一只手无预警伸出来,往她脖子上招呼!云瑞手比脑子更快,反手拽那人的领口,只拽到一侧,她仰躺放平身体,从缝隙里伸出另一只手,想招呼那人的命脉,却摸到一手柔软。
云瑞皱眉。
黑暗房间里响起软绵绵的声音:“师姐,你还是这么生猛。”
云瑞:……
要不是反应过来是莫桑榆,她就要下死手了!
云瑞说:“你怎么在这?”
莫桑榆无辜,拢了拢睡衣,趴枕头上打开床头灯,云瑞见她睡衣扣子半开,露出一大截脖子和胸口,云瑞起身,背过身体。
莫桑榆白她背影一眼,说:“还不是担心你家小屁孩。”
云瑞听到她说小屁孩,觉得好笑:“你比她也没大多少。”
“大一个辈分呢。”莫桑榆说:“你猜她怎么了?”
云瑞问:“和秦筝有关?”
莫桑榆挑眉:“分手了!”
云瑞:……
她对云安的关心是不太够,知道两人有暧昧关系不过才几天,这就分了?莫桑榆见她没说话用脚踢了踢云瑞屁股,问她:“说话啊。”
云瑞转过头,莫桑榆穿好睡衣了,很眼熟,是她挂里面收藏那件。
真会挑衣服。
莫桑榆见她闷不吭声还想用脚尖踢她,被云瑞下意识抓住脚踝,莫桑榆缩回腿,云瑞说:“没什么好说的。”
“你是不是她亲姨啊?”莫桑榆说:“这么不关心她。”
云瑞低头:“云安有自己的判断。”
“再有自己的判断,她也刚成年,你不要总是用成年人的想法去揣测她。”莫桑榆想到刚刚的云安,还是觉得云安受伤不浅,这个年纪的孩子,再早熟,遇到感情的事,还是容易冲动和昏头。
云瑞觉得莫桑榆说得对,她点头:“我会和她聊聊的。”
莫桑榆说:“她不见得想和你聊,没事多回家陪陪她,她一个人很寂寞的。”
今天她趁云安洗澡的时间,大致看了一遍家里,除了空荡就是空荡,厨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火的,满室的孤寂和清冷。
她想烧个水,都找半天水壶。
云瑞说:“我最近……”
“知道你忙。”莫桑榆很善解人意:“不是还有我吗?”
云瑞看着她。
莫桑榆说:“我搬过来吧。”
云瑞愕然。
莫桑榆说:“她还有大半年就高考了,等她考完试我再回去。”
云瑞说:“可是这……”
莫桑榆挑眉:“我就住这个房间,反正你也不回来。”
云瑞说:“那我回来怎么办?”
“一起睡呗能怎么办?”莫桑榆说:“你害怕和我睡觉啊?”
云瑞:……
她不是害怕和莫桑榆一起睡觉,只是——
莫桑榆看出她的犹豫:“我是随便的,只是云安刚失恋,今天还找我喝酒,明儿不知道会做什么,万一有个什么极端想法,啧。”
云瑞岂能听不出她的恐吓。
只是她了解云安,知道云安做不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但她陪云安的时间,确实很少。
而且她不敢赌。
云瑞起身:“那你睡吧。”
莫桑榆舒展眉头,同意了?这么轻易?突然觉得云安分手失恋,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有这个念头的莫桑榆心里说了一万遍对不起,眼瞅云瑞要往外走,她问:“你去哪?”
云瑞说:“洗澡。”
莫桑榆憋住笑意,乖乖躺床上,刚刚闻起来,屋子里还有腐朽的沉闷湿气,现在一切都那么清新,正想的正美好,云瑞手机铃响起。
莫桑榆咬牙。
云瑞放下手机说:“我要回去一趟,云安你帮我好好陪她。”
莫桑榆说:“知道了。”
她在云瑞要离开之前忍不住抱怨:“你房间里什么味?”
云瑞闻了闻,什么都没闻到,她问:“什么味?”
莫桑榆说:“不知道,臭死了。”
云瑞说:“那你把窗户开开通个风,估计没怎么住,角落发霉。”
莫桑榆:“……知道了,你快走吧。”
眼不见为净。
早走早省心。
云瑞没再和她啰嗦,换了身衣服走了。
次日云安不到六点就起来了,开门看到莫桑榆正在做早饭,她一愣:“莫阿姨。”
莫桑榆说:“坐,吃早饭。”
云安起这么早,就是想不去秦筝家吃早饭,准备路口买个包子,谁知道莫桑榆会给她做早饭,云安低头,刘海盖住红红的眼睛,她说:“谢谢莫阿姨。”
“不用客气。”莫桑榆问:“中午回来吃饭吗?”
云安摇头。
莫桑榆说:“晚上呢,几点放学?”
云安说:“晚自习之前是五点放学,晚自习是十点四十。”
莫桑榆点头:“晚饭回来吃?”
云安说:“老师不拖堂会回来。”
莫桑榆将手机页面递给云安:“我微信,你加一下,晚上回来吃饭之前给我发消息。”
云安忙说:“不用了莫阿姨,我昨晚已经打扰你了。”
“客气什么。”莫桑榆说:“又不是为了你,我也是顺便,以后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可以提前告诉我,我昨天和你小姨说了,暂时住在这里。”
云安一愣:“住在这里?”
莫桑榆唔了声:“有问题?”
云安顿了顿:“没——”
莫桑榆说:“你小姨说你以前每天都去你女朋友——”她改口:“秦筝家里吃饭,暂时就别去了,我会和她妈妈说清楚的。”
云安点头。
莫桑榆看着她孤傲侧脸,和云瑞如出一辙,她说:“咱家孩子也是有人疼的。”
云安眼角一烫,她低下头,掩饰失态,莫桑榆说:“行了,来吃饭。”
云瑞鲜少在家,云安又不怎么做饭,早上莫桑榆就给她煮了粥和鸡蛋,想下面条都没有,厨房贫瘠的可怕,莫桑榆边吃边问云安:“昨晚你小姨回来,你知道吗?”
云安点头:“知道。”
莫桑榆说:“那你怎么不和她打个招呼?”
云安咽了口米粥后说:“我当时睡着了。”
说谎都不打草稿,不过莫桑榆没挑破,点头:“睡得好吗?”
云安说:“挺好的。”
好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醒来云安盯着大白墙看,觉得自己没心没肺,居然睡着了。
在秦筝和她分手的晚上。
云安低头,又吃了一口鸡蛋,蛋黄太噎人,她喉咙疼,云安低着头用米粥将蛋黄顺下去,再抬头时,眼眶红红的。
莫桑榆作为过来人,非常理解云安的情绪,不问,不说。
云安离开家之前,莫桑榆让她有什么想吃的提前告诉她,云安看着家里亮堂的灯,有些混乱,搬过来这么久,第一次有人站家里,目送她上学。
云安点点头,先离开了。
合上门的时候,风吹树梢,刮在秦筝房间的玻璃上,秦筝睁开眼,一夜未眠,她眼睛又红又肿,看镜子,狼狈的不像话,她拿了秦桂兰的化妆品,用一点遮瑕盖住黑眼圈,用冷毛巾湿敷在眼角处,红肿消散些许,秦桂兰见她在卫生间里忙活半天,忍不住问:“干什么呢?”
秦筝低着头:“没事。”
她看到饭桌上只有两副碗筷。
秦桂兰说:“云安不过来吃饭了。”
秦筝喉间酸疼,想问什么,还是没问,低着头,抿口稀饭,秦桂兰说:“晚饭也不过来了,她有个小阿姨,好像搬过来照顾她。”
“我就说嘛,高三生了,怎么能没有人照顾呢,你……”
秦筝抬眼:“小阿姨?”
昨晚上的,那个,叫莫桑榆?
秦筝以前从未见过她,上辈子也没见过,甚至没有听云安提及,这种陌生的割裂感,终于让秦筝有点分得清两世的区别。
秦桂兰点头:“嗯,叫莫,莫什么的,她刚刚才和我说,我又记不住,这脑子。”
秦筝垂眼,继续吃饭。
秦桂兰说:“吃完你也早点去,明天家长会是吧?”
秦筝点头。
秦桂兰说:“我原本还担心云安家长会怎么办呢,现在她家里有人,我也放心了。”
秦筝想到上辈子,她好说歹说,秦桂兰用云安父母朋友的身份参加,老师都称奇:“我说她们俩关系这么好呢,原来是世交。”
她躲在门后听得直乐,拉云安的手臂:“听到没,世交。”
云安不解:“世交怎么了?”
“说明我们从小就该认识。”她戳云安的脸颊,柔软的肌肤被她戳一个酒窝,她说:“我应该早点和你认识。”
云安笑:“早点认识干什么?欺负我吗?”
她呵一声:“我欺负你了吗?”
云安抓她的手,戳自己脸颊上,说:“这不就在欺负吗?”
她被云安逗笑。
满心甜蜜。
秦筝低垂眼,盖住瞳孔里的水润,眼角又发烫,她深呼吸,秦桂兰见她吃了个鸡蛋和半碗粥起身,问:“不吃了?”
秦筝说:“饱了。”
秦桂兰:“吃这么少,带点面包垫肚子,中午吃饭还早呢。”
秦筝没什么胃口,但她不想让秦桂兰看出端倪,塞了两个面包在书包里,和秦桂兰打了招呼出门,刚打开门,怔了下,秦桂兰三两步走到她身边,看到自行车说:“早上云安和她小阿姨去上学了,说你没车,把车给你骑。”她感叹:“云安是真细心。”
秦筝面发白,身体绷紧,双手垂身侧。
秦桂兰见她没动,不解:“怎么愣在这?”
她推车到秦筝身边,将车塞秦筝手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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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安:老婆要分手怎么办[可怜]
莫桑榆:你叫我什么
云安:小姨妈,老婆要分手怎么办
莫桑榆:追回来
30不来
◎不*来了◎
秦筝没有骑云安的车,她约了姜若宁,秦桂兰不理解:“现成的车不骑,非要若宁带你,若宁不累啊?”
秦筝不知道姜若宁累不累,她是不累。
车是她骑的,后座载姜若宁,姜若宁抱着她后腰说:“晚上你把我送回家,明天不用来接我。”
秦筝问:“那你怎么去学校。”
姜若宁嘿一笑:“我车早就修好了。”
秦筝转头。
姜若宁说:“这不是要给你和云安创造机会嘛,我把车还回去,干妈肯定让你自己骑车。”
这倒是。
秦桂兰前阵子还念叨是不是再给她买辆新自行车,她不愿意,秦桂兰才作罢。
到学校她收到班级群的消息,两人推着车,姜若宁捧手机,说:“她们又在说座位的事了,筝筝,你要不和我一起坐吧。”
秦筝点头。
还没到放车的地方,她们远远看到曲晗和于不羡从小卖部出来,大冷的天两人手上拿着面包和饮料,见到秦筝和云安,于不羡噗一声,对曲晗说:“哎哟,某人来上学了,成绩倒退这么多,谈恋爱把脑子谈坏了吧!”
秦筝没理她。
姜若宁憋不住:“放你爹狗屁!”
于不羡梗着脖子:“你骂谁!”
姜若宁横眉冷对:“谁搭腔我骂谁!”
于不羡哼一声:“算了,不和你计较,一个前十都考不到的人,和你计较都是拉低我档次!”
曲晗始终站在她身边,低头,闷不吭声。
姜若宁张牙舞爪要冲上去,被秦筝拽着。
于不羡哦一声:“忘了告诉你,这次换位,云安答应和我们家曲晗一起坐!”
姜若宁立刻炸毛!
秦筝一只手扶车,一只手拽她,差点没拽住!
于不羡被曲晗拉着小跑回班级,曲晗皱眉:“你别乱说话。”
于不羡说:“哪乱说了!你没看姜若宁刚刚那脸色,气成猪肝了哈哈哈!”
曲晗咬咬唇,看于不羡如此扬眉吐气,也没再开口。
身后姜若宁不敢置信抓秦筝的胳膊:“什么意思?云安真的答应和她坐一起?同桌?云安没搞错吧?”
秦筝也不知道,但她能理解。
她语气淡淡:“这不是挺好的。”
“挺好?”姜若宁因为气愤声音很尖锐:“不是吧秦筝筝!你疯了吧?脑子秀逗了?云安要和曲晗坐一起哎?她怎么能这样,不知道你最讨厌的人就是曲晗了吗?”
秦筝说:“是我讨厌,又不是云安讨厌,她想和谁坐,都是她的自由。”
“自由……”姜若宁说:“也太自由了,你怎么都不生气,我光是想想气死了。”她转头,忍不住又问:“你真的不生气?”
她还以为秦筝是假装坚强,和月考成绩出来一样,她也是装大度,但姜若宁转头时,对上秦筝冷静的眸子,又觉得,她没说谎。
秦筝说:“不生气。”
她低头,停好自行车。
姜若宁咬唇,还想说什么,一个身影从两人身后说:“让让。”
熟悉的声音让秦筝背脊爬出绵密颤栗,秦筝没回头,姜若宁让开一个手臂远,云安从两人身边擦过,秦筝余光瞄到她冷淡的侧脸,绷着下颌线,目光往前,背书包,腰杆又直又板正,校服都被她穿明亮了。
姜若宁小声:“云安。”
什么时候在她们身后的?
她完全没看到!
云安听到她呢喃顿了顿脚步,目光往前看,耳朵却竖起来,她似乎在等姜若宁说话,又似乎,在等秦筝叫她。
秦筝没开口,将车停好后插上锁,拎起书包。
云安偏头看到秦筝骑的车,冷脸离开了。
她走后,姜若宁努努嘴:“她这么严肃,我还有点不习惯呢。”
是有点害怕。
她刚刚分明是想质问,云安为什么要和曲晗一起坐的,但对上云安挺直的背脊,她愣是没问出口。
秦筝说:“若宁。”
姜若宁抚了抚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听到秦筝说:“总会习惯的。”
她没有云安的那七年,不也习惯了。
秦筝垂眼,往班级里走,到班级的时候,班级里死一般的寂静,同学们纷纷看向她和姜若宁,那么多眼神,把姜若宁都看毛躁了,她怒目:“看什么?”
时岁倒是如常和秦筝打招呼:“筝筝,来了。”
秦筝同她点头。
姜若宁溜到时岁身边:“她们干什么呢?”
时岁说:“这次筝筝没考好,她们比较惊讶。”
那哪是惊讶,简直掉了下巴,姜若宁都怀疑她们不会说话了,不过再不会说话,有个人声音都是刺耳的,于不羡问同桌:“你这次考怎么样?挺好的吧?”
她同桌点头。
于不羡笑:“就是,这么简单的题目都考不好,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句话引起众怒。
同学们纷纷白她一眼,龇着牙讥笑,于不羡以前还没这么张扬,没分班之前,她身后也有几个小跟班追着她跑,后来分班了,这些跟班每天讨论的话题都是秦筝,她被冷落了,刚好和曲晗一拍即合,成了朋友,知道曲晗英语成绩总是被秦筝压,她也替曲晗抱不平,没想到秦筝这次翻船,考了个中等。
笑死。
她别提多开心,压根不管同学们鄙夷目光。
曲晗小声道:“不羡,别说了。”
于不羡扬眉,冲秦筝看了一眼,目光挑衅。
秦筝压根没理她,真幼稚,几岁了,还拉帮结派,她看了只觉得好笑,连憎恶都生不出来,于不羡对上她凉凉的目光,顿时觉得自己好像个小丑。
于不羡更生气了。
她冲秦筝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清高个什么玩意。
切。
秦筝还没怎样,姜若宁冲上去想扣了于不羡的眼睛,秦筝拉住她衣摆,姜若宁说:“你松开我!”
她今儿非打死于不羡不可!
于不羡做鬼脸,舌头外伸,一脸怪样,姜若宁气的眼睛发红:“只会落井下石的小人!”
“那你是什么?”于不羡说:“天天跟秦筝身后的跟屁虫!狗皮膏药!贱人!”
她话音刚落,刚刚还抱着姜若宁的秦筝猛地松开手,姜若宁身体往前趔趄,秦筝拽住她校服领子,将她身体拉正,姜若宁堪堪站稳,听到秦筝问:“你说什么?”
她语气冰凉,板着脸,目光锋利尖锐。
到底是从社会上爬滚过的人,纵使还是这具稚嫩的身体,她气势也不弱,秦筝直勾勾看着于不羡,往前几步,站她课桌前,双手抵她桌角,上半身前倾,凑近于不羡:“你刚刚说她什么?”
于不羡被她压迫性的气势吓住,愣是有几秒没回神。
班级里更安静。
云安转头,看到这幅样子的秦筝,突然想起来,她看过这样的秦筝。
穿深紫色晚礼服,头发盘起,戴长耳链和铂金项链,双手撑在桌子旁,漫不经心的语气,冲对面的人冷笑:“你刚刚说什么?”
云安手臂被王晓诺撞了下,她回神。
王晓诺说:“秦筝要和于不羡打起来了!你不去拉架啊!”
云安看向秦筝。
秦筝气定神闲,目光一瞬不瞬盯于不羡。
于不羡生生被她盯的心脏怦怦直跳!
她咽口水:“什,什么?”
秦筝问:“你刚刚骂她什么?”
于不羡涨红脸:“我又没说错,她不就是跟屁虫!”
“她不是,她是我朋友,你向她道歉。”秦筝一字一句,说的认真,姜若宁没来由觉得自豪,趾高气扬像只战斗鸡,姜若宁讥讽于不羡:“因为你是,觉得我也是?”
于不羡被连续羞辱,气红眼:“我!”
她很想说自己才不是,但偏头看到曲晗看过来的目光,完全没有要帮她说话的意思,她闷了闷,老师卡着点进教室里,看到她们围聚在一起,啪一声!书本砸课桌上,老周咆哮:“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聊天呢!别的班级都开始早读课了,你们还在说说说!说什么呢?和我也说说!”
班级里鸦雀无声。
老周冷哼:“回自己的位置!”
一群人散去,秦筝离开前还看了一眼于不羡,于不羡咽口水,突然觉得嗓子像刀刮一样,阴滋滋的疼,她抹了下脖子,低头。
因为月考成绩不是很理想,早读课的时间,老周都用来做‘素质教育’了,每个上去的同学,都被批的后悔投胎,轮到秦筝的时候,所有人好奇目光盯着老周,以为老周会一视同仁,哪料老周话音一转,语气温和了点:“秦筝这次没考好,原因大家也都知道,感冒引起的头晕,影响学习状态,也影响考试状态,情有可原。”
老周说完又道:“所以这周六,学校组织去爬山,你们回家准备一下。”
班级里又嗷嗷嗷叫起来,气氛喧嚣,老周书本都拍烂了,呵斥:“安静一点!”
同学们顿时静两秒。
“你们真是我带过——”老周话没说完,全班异口同声:“最差的一届!”
老周气死!
她瞪了眼几个冒头的男孩子,调皮又顽劣,无奈摇头,又瞥到秦筝和时岁,顿时心安几秒,下课铃响起,老周抱着书准备离开,秦筝环视班级一周,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在老周要出教室门的时候,她想起来:“周老师!”
老周转头。
秦筝问:“叶余今天没来上学。”
“哦,叶余啊。”老周像是刚想起来,说:“和你们说一下,叶余不来了,班长你等会把她课桌挪到边上去。”
老周说完就走了,秦筝愣坐凳子上。
不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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