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和我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明月如歌 > 30-40
    第31章 安慰


    第三十一章


    “你胡说。”


    “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自然会平安归来。”吟儿冲上去,拽着那人的脖颈,就要撕烂她的嘴。


    其余几个丫鬟见状,赶紧上前拦住。


    吟儿像是一只好斗的母鸡,怒目圆瞪着几人离开。


    直到这几人走过,吟儿才像是魂魄被抽走般,靠在墙边,独自哭着鼻子。


    直到吟儿走后。


    凌緢推门进入了温府大小姐的闺房。


    闺房整洁如新,敞亮通透,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进来,地龙烧的暖,一进来就能感觉到屋内外的差别。


    在这间闺房内,哪怕是冬日,只用穿件单衣也不会觉得冷。


    凌緢走到书柜边,打开书柜,几张宣纸散落到了地上,她低头捡起,熟悉的字迹印入眼帘,她确认,秦珏歌就是温如元失踪的女儿。


    知道了秦珏歌的真实身份,凌緢长松了口气,终于帮秦珏歌找到了自己的家人,失踪了三个月,想来家中人定是都急坏了。


    这个年都过不好。


    可,秦珏歌的记忆还未恢复,贸然将秦珏歌送回温府,秦珏歌会不会被吓到。凌緢的思绪转来转去,最后,决定先回家把这个消息告知秦珏歌,让她做决定。


    可她还是要替秦珏歌报个平安。


    思来想去,她开始研磨,这些时日与秦珏歌相处,她对秦珏歌的字迹有所了解,于是她模仿秦珏歌的字迹写了一封家书。


    写完后,她走到秦珏歌的床榻边,床体由胡桃木制成,四周雕刻着精致的百鸟花纹,轻如蝉翼的纱帐内,床褥和被褥叠放整齐,通透的白玉玉枕放在床头。


    看得出价值不菲。


    没有对比,没有伤害。


    凌緢光看到秦珏歌闺房的陈列,就知道,今日自己花了重金买的那两床被褥只配给巡抚下人做被褥。


    凌緢将家书放到温府门口。


    然后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凌緢想起秦珏歌的身份,不由的苦笑了笑。原是与守卫所了句媳妇是千金小姐的玩笑话,没想到一句成真。


    到了家。


    天色刚暗了下去,鹅毛大雪落地,风暴起了。


    山路封锁,开春前,进不了城里。


    “我回来了。”凌緢弹掉一身的灰尘喊了句。


    秦珏歌端着热腾腾的面,放到桌上。


    凌緢看着热腾腾的挂面,饿了一天的肚子,咕噜嘟噜的直叫唤。


    于是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吃完面,秦珏歌把驴车上的货物收拾好了。


    新买的被褥还有些潮气,于是她铺在暖炕上,烘着。


    凌緢买的锦缎,料子不错,质地柔软光滑。兰墨色的长褂,当做中衣穿在里面,也很衬肌肤。


    凌緢给她添置了不少书,和话本子。


    话本子被她藏到书房最底层的柜子里。


    吃过饭。


    凌緢把秦珏歌叫了过来。


    “我有件事,想对你说。”


    “说吧。”


    “你看看,这些东西,你可还记得。”凌緢从怀里掏出宣纸,递到秦珏歌手里。


    秦珏歌看着上面的笔迹,微微蹙眉,又看向凌緢。


    “这是你失忆前写的,你可还有印象。”


    “没有。”秦珏歌摇头。


    凌緢抿了抿唇,有点难办。秦珏歌对之前的记忆还没有恢复。现在贸然与她说,她是温府的千金,会不会吓到她。


    可如果不告诉她,岂不是自己刻意隐瞒。


    因为这件事两人生了嫌隙更糟糕。


    思来想去,凌緢还是决定坦白。


    “今天我碰巧打听到了你的身世。”


    “我是谁?”


    “京城巡抚温如元的千金。”凌緢正色道。


    见秦珏歌听后面色如常,过了会儿摇头,道。


    “我不知。”


    “今儿个大雪封了路,你想回家认亲,也得等开春雪化了。”凌緢如实道。


    “我对这些没印象。”秦珏歌蹙眉,道。


    “不着急,慢慢想。”凌緢叹口气,换做其他人,知道自己有个位高权重的老爹,哪怕天上下刀子也要着急去认亲。可秦珏歌,却面无表情,甚至觉察到秦珏歌在抗拒。


    究竟是为何。


    秦珏歌身上谜团很多,她是巡抚千金,理应在深闺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怎么会游历到了华伦山,还是坊间那么有名的琴师昭昭。


    而且,绣活了得,熟知做生意的门道。


    温如元个性古板,绝不是会让自家女儿出门抛头露脸的人。


    凌緢撑着下巴,凝视着秦珏歌。觉得,秦珏歌身上藏着不少秘密。


    和她挺像。


    讲完正经事,凌緢嘴开始没溜了。


    “你既是温府的千金,你曾经可有过婚配?”


    秦珏歌倪了她一眼,知道她话中含义,懒得理她。


    “万一,你有婚约在身,我岂不是小妾?”凌緢托腮,笑着,眨巴着眼,看向秦珏歌。


    “呱噪。”秦珏歌揉了揉耳朵,只觉得有些红,嗔了句。什么小妾,就好像她与凌緢已有妻妻之实了。她和凌緢做尽了妻妻之事,除了最后一步。秦珏歌摸了摸胸口处的守宫砂,心口一阵悸动。


    “我赎了你,又救了你,落得一个没名没分的下场。”


    “还要被绑到集市上去,被人丢烂菜,浸猪笼。”凌緢苦恼的垂了垂眼,透着几分委屈。就差歪倒在一旁,啜泣。


    秦珏歌看着凌緢,狐狸眼染上一抹愠色,恨不得上前撕烂她这张嘴。好浓的一股子茶味,快要熏死她了。


    “我不曾许过人。”


    “可你失忆了,你也记不得全貌。”凌緢叹了口气,掏出一张纸,递到秦珏歌面前,道。


    “要不这么着。”


    “万一你日后飞黄腾达,忘记我这糟糠之妻了,我也会默默祝你幸福。你就赠与我一千两纹银。”


    “当做是分手费,如何?”


    “签个字,画个押,日后我好去温府拿钱。”


    “呵。”秦珏歌冷笑了笑,狐狸眼染上一抹冷意,合着凌緢在这等着她。


    秦珏歌拽起纸,泄愤似的,在凌緢面前扯了个粉碎,就好像在撕扯凌緢这张说话不着边际的嘴


    接下来,大雪没日没夜的下着。


    好在储备的粮食够两人过一个冬日的。


    白日,凌緢起得晚。


    秦珏歌自个儿去了绣房。


    凌緢起来给自己弄了些吃食,吃过饭,便想着去接秦珏歌。


    推开门,积雪厚的没过膝盖了。


    她穿上蓑衣,迎着雪往绣房走。


    绣房的院子里,积雪被扫除了,二丫和秦珏歌,还有其余几个绣娘正在院子里堆雪人。几人的都冻得通红,也不知道冷似的。


    玩的挺开心。


    秦珏歌披着雪白的狐狸毛披肩,在雪地的印衬下,肌肤愈发白皙,长发盘起,耳尖和鼻尖都冻得通红,红唇皓齿,美的像是一幅画。


    吧嗒,一个雪球,砸在凌緢的身上。


    凌緢忘记躲,听到一阵哄笑声传来。


    “凌姐姐,你看嫂子看出神了,连雪球都不知道躲啊。”二丫又攥了个雪球,朝着凌緢丢了过来。


    这回,凌緢灵巧的躲过了。


    看向秦珏歌,见她与二丫一同笑着,狐狸眼微微弯起,连带着红唇微微上扬,像是一只从雪地里冒出来的小狐狸。


    “吧嗒。”一个雪球,落在秦珏歌的脑袋上。


    刚还笑的开心的人,脸瞬间沉了下去。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准备砸二丫来着。”凌緢摆着手,笑着看向秦珏歌。


    “你以为我会信你吗?”秦珏歌气得哼气,从地上抓起一把雪,就往凌緢身上丢,雪没成团,像是四散的烟火,还没靠近凌緢,就被一阵风吹散了。


    散落在秦珏歌的身上,有一种极致的美感。


    秦珏歌浑身都沾染着雪,像是在雪地里打了个滚。


    凌緢知道,此刻自己不该笑,可她憋不住,脸因为极力隐忍憋得通红,她抖着肩,眼里溢出亮晶晶的泪花。


    有一句话叫做害人终害己,应验在秦珏歌身上。


    “你过来。”秦珏歌冷声道。


    凌緢不畏惧的靠近,两人的距离近了,凌緢注意到秦珏歌发丝上,浓睫上还挂着冰晶,像是个小雪人。


    “我要把雪放到你的衣物里。”秦珏歌幽幽道。


    “这样不太好吧。我没有衣服换。”凌緢眨巴着眼,与秦珏歌对视,希望唤醒她的良知。求求她做个人吧,别报复心这么重。


    “让不让我放。”秦珏歌问,狐狸眼瞪着她。


    二丫与一旁几个绣娘都看热闹的围了上来。


    “来吧。”凌緢撩开一小节领口,视死如归。冰冷的雪花入了胸前,一股子冷意直穿天灵感,凌緢哆哆嗦嗦的颤了颤。


    看着秦珏歌脸上的愠色消失了。


    “扯平了。别生气了。”凌緢勾了勾秦珏歌的手,小声的哄。恢复了些许记忆的秦珏歌,气性真大,不过,比起之前一味讨好她,乖巧的秦珏歌来说,眼前的秦珏歌更加鲜活了些。跋扈张扬的,像是巡抚千金的架势。


    “湿了吗?”


    “湿了一小块。”凌緢抖了抖衣服,胸口有一小块水渍,回家烘干就没事了。


    “我看看。”秦珏歌探过身。


    凌緢脸没来由一红,对上一旁二丫清澈无暇的目光,心陡然跳了跳。拉过秦珏歌,将她带到一旁。


    “还有小孩子在,别胡闹。”


    “跟我来。”秦珏歌牵起凌緢的手,把她带进里屋。


    绣房的屋子里,摆放着一架架织布机,还有一些未完工的绣品,模样各异,生动精妙。


    秦珏歌在角落支起屏风,示意凌緢脱衣服。凌緢把蓑衣架在一旁架子边。


    又解开腰带,将厚重的虎皮外衣退掉,里面单薄的中衣上,有一小块湿润。秦珏歌靠近,她闻到秦珏歌发丝间好闻的清香味,滚了滚喉咙,脸有些躁热。


    秦珏歌柔软的指腹捻起她的衣襟,凌緢呼吸一滞,青天白日,就要替她宽衣解带,她心念一动,双手去搂秦珏歌的腰。


    “做什么?”秦珏歌一惊,后背绷紧,腰间感受到凌緢掌心的滚烫,心也跟着被揪住。


    凌緢的唇压了上来,带着冷冽的冰霜气息,皂荚香气扑鼻,秦珏歌呜咽了一下,被凌緢按在屏风上,长舌滑入她的潭口。


    搅弄着,似带着几分急切。


    外面天还亮着,光线透过窗户渗入进来,还能听到院子里二丫和绣娘们嬉戏打闹的声音。


    凌緢吻过秦珏歌的眼眸,舌尖舔化开秦珏歌浓睫上的冰晶,像是在吃小雪人。又咬了口她冻红的耳垂,目光落在秦珏歌衣襟处。


    “你看了我的。”


    “我也想看看你的。”凌緢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秦珏歌被她的话,烫的心尖一震。


    不待她反应,凌緢的手落在她的披肩上,系带被解开,她的手划过她的衣襟,带着炙热的温度。


    秦珏歌微张着唇,想说什么,被凌緢急切的吻给堵住了。舌尖纠缠,化开风雪,让她感受到岩浆般的滚烫。


    凌緢攥紧雪球,感觉冰凉在她的指尖化开,融化成水,令她爱不释手。


    “嫂子,新衣服给凌姐姐换上了吗?”二丫笑着跑了进来。


    屏风发出咯吱的响声。


    凌緢耳尖通红一片,对上秦珏歌被雾气蒙上的眼睛,心尖一痒。她的唇被吻的湿润通红,泛着泽泽的光,她抿了抿唇,像是吃到美味的食物,意犹未尽。


    秦珏歌反应过来,双手拽紧被凌緢弄的散开的衣襟,背过身,乌黑的发尾扫过凌緢的脸颊,麻麻痒痒的,还带着一股清香味。


    “什么新衣服。”


    “换上。”秦珏歌匆忙将衣服递到凌緢手里,推搡了一下她。


    凌緢一怔,看向手里的衣物,兰墨色的衣料,绸缎光滑细腻,带着轻微的凉意。


    “给我做的。”凌緢心底泛起暖意,秦珏歌要她买料子,是给她做新衣服。凌緢穿上秦珏歌亲手为她缝制的中衣,不论是袖长还是肩宽,都与她的身型一致,勾勒出她挺拔瘦削的身型。凌緢有些爱不释手的抚摸着中衣的面料,能感受到秦珏歌缝纫时的工艺,满心欢喜。


    “好看吗?”凌緢眨了眨眼,像只花孔雀,就差在秦珏歌面前表演个孔雀开屏了。


    “凑合。”秦珏歌掀起狐狸眼,不咸不淡道。


    “谢谢媳妇。”凌緢捧着秦珏歌的脸,吧唧在她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这是她新年收到最好的礼物。


    秦珏歌被凌緢亲懵了,狐狸眼怔怔的看着凌緢,许久,没回过神。直到凌緢像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从屏风后面绕出去,在二丫面前,骄傲的展示。


    秦珏歌捂着心口,感觉有东西要跳出来了。


    “哇哇哇,凌姐姐穿这个颜色好好看啊。”


    “好衬你的肤色。”二丫绕着凌緢,打量了一圈。


    秦珏歌手巧,运用一些简单的剪裁技巧,做出完全出乎意料的上身效果。布料贴合着凌緢的身型,完全将她身线的优势展露无遗。


    哪怕是宫中造衣局的大人,也无法做出这般效果。


    小到绣品,到大衣服。


    凌緢不禁感叹,还要什么是秦珏歌不会做的。可秦珏歌明明是京城人士,为何对这些江南的造衣工艺这般熟悉。


    只能等到秦珏歌恢复记忆,慢慢告诉她了。


    得了新衣的凌緢,将新衣服穿在内里,小心的套上外衣,披上蓑衣,像是获得了一件刀枪不入的盔甲,挺胸昂头,走的意气风发。


    秦珏歌给她做的小荷包,里面装满了碎银子,鼓鼓囊囊的,跟着她的步子上下垫着。手里还要掂量着秦珏歌给她做的玉石腰带。


    每一样都要炫耀给旁人看。


    活脱脱像个土财主。


    二丫看不过去,冲着秦珏歌摇摇头。


    秦珏歌无奈,垂着眸,想假装不认识凌緢。


    回到家。


    凌緢小心翼翼的脱去新衣服,给她叠成豆腐块,放在枕边。又拿出烘干的那件旧衣服穿在身上。


    “怎么不穿新衣服?”秦珏歌问。


    “新衣服要等到新年第一天穿。”凌緢认真道。


    秦珏歌觉得这时候的凌緢充满了少年人的童真,和煦真挚。


    凌緢抚摸着秦珏歌给她制作的新衣,心底有一股酸涩涌了上来,娘亲走后,再也没有人为她新年亲手缝制新衣了。


    之后,父亲每到新年也会给她新衣。


    在之后,父亲走后,这个习惯就随着时间一起消融了。


    除了那套锦衣卫的碧水绣服,她的常服都是女帝按宫中标准给她定制的。


    女帝喜好玄色,她的衣服全是玄色。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女帝的一道影子。


    而那个鲜衣怒马的凌中郎将,死在女帝登基的那场大乱中。随着周朝的国泰民安,渐渐被人们忘却了


    冬日的雪,没完没了的飘着。


    王妈感染了风寒,咳的不清。二丫给她熬煮了中药。


    喝了几日不见好转。


    凌緢去看她,她担心传染给凌緢,不让她进门。凌緢把王妈当做自己的亲人,内心担忧。


    王妈年纪大了,受不住冻,着了凉。


    凌緢和秦珏歌商量好,将新买的两床被褥子给王妈抱来了。


    “王妈,被褥子我新添的,很暖和。”凌緢将被褥子铺到王妈的床上,又替王妈把暖炕*的火烧的更旺了些。


    回头,王妈和蔼的看着她,心底一阵发酸。


    “你想咳,就咳,不用在我面前憋着。”


    王妈忍不住,捂着唇,咳的两颊通红,身体佝偻成了虾米。


    “要不要带你去城里,找个大夫看看。”凌緢担心,坐到王妈身边,给她倒了杯温水。


    “我就是年纪大了,每年换季天冷,都会有些咳嗽。不碍事。”王妈笑,宽慰凌緢。


    “王妈,早些歇息,等明儿我和珏歌一起来看你。”凌緢转身准备走。


    “阿緢。”王妈看着凌緢的背影,喊了声。


    凌緢回过头,看她。


    王妈这一年变化挺大的,苍老了不少,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王妈,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你和珏歌别太费心我的事。”


    “快些回去,别让媳妇等。”王妈朝她摆摆手。


    凌緢回到家。她的心情有些低落,她看得出王妈的风寒挺严重,若是咳嗽一直不见好,估计熬不过这个冬天。


    “怎么了?”秦珏歌觉察到凌緢的忧伤,上前询问。


    “刚去给王妈送了被褥子。”凌緢扬起笑,摁下内心的想法。或许,二丫的药会有效果,又或许她送去的被褥子能抵抗严寒,又或许,王妈自己身体本就硬朗,能熬过风寒。


    “王妈最近身子不好,睡不着觉。”


    “忧思过重,有心结。”秦珏歌蹙眉,一语中的。


    “王妈和你说了些什么?”凌緢抬眸,看向秦珏歌,这段时日,秦珏歌与王妈相处的时间多,秦珏歌情感比她细腻,观察的也比她透彻。回忆起,刚才王妈对她欲言又止的神情,定是有事瞒着她。


    “她只说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


    “想寻求你的谅解。”


    “王妈膝下无子嗣,对我一直像亲女儿一样。”凌緢疑惑的看着秦珏歌,王妈一直当她是自己的女儿般看待,对她只有照顾和关爱,何来的对不起她。要说对不起,也是她对不起王家人,没能给王家翻案,让她们亡命天涯,无家可归。


    “明天你去问问她,或许你可以解开她的心结。”秦珏歌道。


    “珏歌,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凌緢看向秦珏歌,发自真心的感谢她。本来她以为王妈感染风寒,心情低落,可秦珏歌告诉她,王妈患的是心病,难怪这治愈风寒的药,吃了这么久不见好转。


    秦珏歌褪下外衣,上了床榻。凌緢跟着她上了炕。她买的新被褥还没睡热乎,转眼送给王妈了。两人又挤在一张旧被褥里。


    “我帮你暖暖。”凌緢靠近秦珏歌,伸手去搂她。催生出内力,帮她暖着身子。


    自从秦珏歌恢复些许记忆后,就没在碰过那些布料少的亵衣,每晚都是穿着中衣与她合衣躺着。


    不过到了后半夜,情毒发作时,还是会脱掉中衣,不着一缕与她缠绵。


    前后反差感强烈,让凌緢有些顶不住。


    凌緢目光落在秦珏歌的发顶,嗅到她身上好闻的清香味,忍不住将她搂的更紧了些。她借着帮秦珏歌暖身子的名义,将美人拥入怀中。


    第32章 想通了


    第三十二章


    “凌緢。”秦珏歌蹙眉,抗议道。


    凌緢是习武之人,力气很大。将她锁在怀中,让她喘不过气。之前凌緢还会等到熄灯后才对她动手动脚,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


    “这样是不是不冷了。”凌緢至后搂着秦珏歌,脸贴着她的后颈,像个狗皮膏药似的,手也开始不规矩的往上移,想攥雪团了。


    秦珏歌身上散发着好闻的幽香,娇软的小娘子,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


    凌緢对秦珏歌的身体充满了好奇的探索。


    秦珏歌挣扎着,翻了个身,审视的看着凌緢。凌緢对上秦珏歌严肃的眼神,一时间不好意思,下意识的眼神想躲避。


    被秦珏歌捏着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你,每天为什么精力这么旺盛?”


    “精力好,不好吗?”凌緢眨了眨刀眼,不以为意。每次情毒发作时,秦珏歌都要缠着她,一直到后半夜,非要说起来,都是秦珏歌把她的胃口养大了,不能怪她这么急色。况且,最近,大雪封路,既不能上山打猎,也不能出门赶集,每天待在家里,面对着如花似玉的小娇妻,精力自然比往日好。


    “”秦珏歌被凌緢这句反问,弄得脸上一燥。


    “你不喜欢,我就不做了。”凌緢松开手,只单单身体与秦珏歌挨靠在一起,她催动内力,帮秦珏歌暖着身体。


    秦珏歌是温府的千金大小姐,知书达理,满腹经纶学识。


    和她这样的武将之后,只懂舞刀弄枪的粗人不一样。


    或许,周朝新晋的状元女郎闻仙华与秦珏歌才般配,她定是喜欢那样风流倜傥的女子吧。


    凌緢闭眼小憩,心里有些发酸。恢复些许记忆的秦珏歌嫌弃她,而且嫌弃的很明显,让她内心升起自卑感。


    或许,她对秦珏歌而言不过是个纾解情毒的药引子。


    所以在秦珏歌清醒的时刻,不想与她过于亲近。这样想起来,一切都说得通了。这段时间,除了情毒发作之外,两人的亲近确实少了很多。


    凌緢冷静下来,进入了贤者模式。


    明天一早去找王妈问问她的心结,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王妈愧疚的人是她,一切都好办了。王妈对她而言,是她在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


    不管对她做了什么事情,她都可以谅解。


    “凌緢,你睡了吗?”秦珏歌的声音在凌緢耳畔响起。


    凌緢很想装睡不理她,可又忍不住,于是,掀起半个眼皮,倪了秦珏歌一眼。示意她自己还没睡,等着她情毒发作后,帮她解毒。


    “我有件事想同你说。”


    “说来听听。”凌緢侧过身,撑着脑袋,歪头看着她。秦珏歌主动与她找话题,倒是件稀罕事。她打算洗耳恭听。


    “王家的事情,我听王妈和二丫还有其余几个绣娘说过一些。”


    “既然我的父亲是巡抚,他能向陛下请命,重新彻查此案。”


    “你愿意帮王家翻案。”凌緢眼眸闪过讶异。


    “尽力一试。”


    “王家血案朝堂上无人敢碰,如若陛下震怒,你的父亲也会被牵连其中。”凌緢皱眉,此案并不难翻案,当初指证王家通敌的证据,皆有疑点可查。


    此案最大的难点在于,女帝。


    女帝不愿王玄的势力如日中天,早就升起打压的念头。


    只是王玄为人磊落光明,在朝堂中口碑极佳。


    让女帝最终将利剑对向王玄,是因为王玄找到了凌家丢失多年的虎符。这枚是能号令三军的虎符。这块虎符是她的父亲凌茫冲所有。


    在女帝登基大乱中,凌茫冲死在叛军的乱箭之下,虎符不知去向。


    而女帝为表达凌茫冲的追思,昭告天下,找到虎符者,可号令三军。


    得虎符得天下。


    不过是女帝权谋的一计,当年女帝初登皇位,兵权政权皆不稳。唯有倚靠凌家旧部一步步的坐稳皇位。


    如今女帝羽翼丰满,凌家旧部也在帮她对抗中,慢慢消磨。


    可一旦被王玄拿到虎符,会令朝堂再起风云。


    女帝不会放任王玄一手遮天。


    “那可是王家上下百口人的性命,哪怕告上殿前,我们也必定还他公道。”秦珏歌言辞灼灼,刚正不阿的态度,让凌緢想起温如元。温如元也是这般,两袖清风,一身傲骨。从不结党,是朝堂上的一股清流。


    或许,温如元真能替她破局。


    “我替王家上下,先谢过你。”凌緢坐直身子,抱拳,对向秦珏歌,郑重其事的鞠了一躬。不管此事成败如何,她都为秦珏歌的这份勇敢,与正直道谢。


    有多少人败给王权,为权贵折腰。


    她渴望有人能与她并肩,对抗世道的不公。


    烛台熄灭。


    清冷自持的秦珏歌,此刻呼吸有些急促,她刻意隐忍,可身子却不自主的贴向凌緢。


    感觉到娇弱的美人儿贴近,凌緢一怔,清香味钻入她的鼻息,令她心神不宁。


    她强迫自己摆正位置,恢复记忆的秦珏歌只当她是药引子,而她也不能对秦珏歌做一些除了解毒之外的出格之事。


    冰凉的唇瓣贴着她的下巴,轻轻挨了挨,湿湿软软的。


    像是猫儿般。


    凌緢怔了怔,黑暗中,她的视线极好。能看到秦珏歌泛起潮红的面颊,和那双沁满欲望的狐狸眼,直勾勾的盯着她。


    像是暗夜里吸、食、精、气的妖精。


    凌緢用力咬了咬唇,让自己保持清醒,秦珏歌是情毒发作而已,并不是秦珏歌的本心。这般想着,凌緢的心也有些发闷。


    她对秦珏歌的情意,就像泼出去的水,想收回来,很难。


    一双细嫩滑腻的纤手勾住了她的脖子,娇软的美人儿匍匐在她的身上,乌黑的长发垂落在她的脸上,酥酥麻麻的,撩拨着她的心脏。


    凌緢看着秦珏歌,不知现在的她,还有几分理智在。或许,秦珏歌不情愿与她这般亲密吧。


    凌緢抚上秦珏歌的腰,带着秦珏歌坐到她的身上。


    两人的距离近了,彼此的呼吸纠缠在一起。凌緢勾着秦珏歌的长发,将她偏到一侧,手掌着秦珏歌的后脑,唇要吻不吻的与秦珏歌交换着彼此的气息。


    一想到秦珏歌嫌她,凌緢就有些吻不下去。


    她脸皮再厚,也是有尊严的。


    “不行?”秦珏歌蹙眉,抵着凌緢的肩,将她整个人摁回到床上。  ???凌緢被秦珏歌抵在床榻上,至下而上看着秦珏歌。


    秦珏歌乌黑的长发散开,她微低着下巴,一双狐狸眼透着媚意,双手掐着她的腰,慢扭着腰肢。


    秦珏歌纤长的腿从中衣里探出,勾着她的腿,幼嫩的脚踝若有似无的蹭弄着她腿侧的肌肤,每一下,带着酥麻的电流,激的凌緢眉角青筋跳了跳,想要坐起身。


    又被秦珏歌抵着肩,按回去。


    凌緢抿着唇,情毒发作前嫌她急色,情毒发作后又嫌她墨迹。


    秦大小姐好难伺候啊。


    秦珏歌的手划过她的肩,往下,挑开她的中衣,覆了上去,秦珏歌指腹触感冰凉,像是被雪团砸中,激的凌緢浑身一怔。


    秦珏歌为什么要摸她。


    摸她的话,她可是不服输的要摸回来的,她从来不做赔钱的买卖。


    凌緢这般想着,去抓秦珏歌的手,秦珏歌却俯下身,直接咬住了她的下唇。


    “嘶”刺痛感袭来,带着强劲的电流。


    凌緢抬眼去看秦珏歌,见她狐狸眼清淡上挑,媚意染上眉梢,红唇染上一抹血色,像是涂上了一抹浓郁的口脂,有一种又野又冷的感觉。


    凌緢舔了舔嘴角,被秦珏歌咬了个破口,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凌緢不甘心被秦珏歌压制,想要翻身起来。


    秦珏歌扼住了她的脖子,长指抵着她的颈脖,指甲滑过她跳动的颈动脉,重重按下,似在警告她,不要乱动。


    凌緢撑大眼,脑袋嗡的一响,秦珏歌对她又掐脖子,又咬她。


    把她当能捏扁揉圆的面团子吗?


    可偏偏,她还不想反抗。


    想看看秦珏歌这只野狐狸能撒野到什么地步。


    秦珏歌微弓着纤腰,衣襟散开,雪白细腻的肌肤,像是荡漾的一弯水波。


    滑落的腰带勾缠着她的手腕,布料摩擦的触感软腻,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水声,传入她的耳中。


    大雪还在下着。


    厚厚的积雪将木门堵住,院落里被皑皑的白雪覆盖住了。


    厚重的积雪落在枯树的枝头,将枝头压弯了。


    房间里,传来秦珏歌隐忍的低吟声,娇弱的美人儿靠倒在她的怀中,鼻尖,额头满是细腻的汗水。


    秦珏歌的呼吸起伏,软糯的弧度抵着凌緢。


    触感卓越,让她很难忽略。


    她强忍着内心的悸动,让自己保持冷静,准备起身。


    “做什么?”秦珏歌眉眼还带着未消退的媚意,拉着她的手腕,不让她起身,慵懒的像只困极了的猫儿。


    “换身衣服。”凌緢垂眸,两人的中衣都湿漉漉的,不能穿了。


    “快些回来。”秦珏歌松开手,低低道了句。


    “”凌緢无奈的感叹,情毒发作的秦珏歌还挺粘人。她去衣柜里翻找了一下,发现秦珏歌平日穿的中衣都被洗了还没干。


    只剩下秦珏歌不爱穿的那些亵衣,和她的中衣。


    凌緢拿了一件自己的中衣,又拿了一件秦珏歌的亵衣,递到秦珏歌面前。


    “你选吧。”


    秦珏歌抬起手,指了指凌緢的中衣。


    凌緢把自己的中衣递给秦珏歌,秦珏歌闻到凌緢的中衣上有着独属于她的皂荚香气。穿上身上,有一种被凌緢环抱着的错觉感。


    褪去的情毒,一瞬又翻涌而上。


    “过来。”秦珏歌掀起狐狸眼,招猫逗狗似的,朝着凌緢勾了勾手指。


    凌緢咬了咬唇,神色暗了暗。


    翻身上了炕,在秦珏歌想占据主动的那刻,扣着她的手,将她抵在床头。


    秦珏歌乌黑的长发散开在床榻上,她的中衣宽大松散,细致的锁骨,和她明艳的守宫砂落入凌緢眼帘。


    凌緢俯身,报复性的咬了口秦珏歌碍眼的守宫砂,闷声闷气的道了句。


    “这次,换我来。”


    次日,天刚亮。


    凌緢惦记着王妈的身体,早早起来了。


    秦珏歌在她之后也起来了。


    等凌緢洗漱完。


    看到秦珏歌坐在床边,有些愣神。乌黑的长发垂落在肩头,盖住锁骨处的红痕,她穿着凌緢的中衣,宽宽大大,露出细瘦的一小截手腕。


    绝美的脸上不施粉黛,清丽淡雅,让人挪不开视线。


    “怎么了”凌緢忍不住关心。


    “过来扶我。”秦珏歌掀起狐狸眼看她,红唇轻咬着。


    凌緢靠近,闻到她身上好闻的清香味,见她起身的动作有些别扭,回忆起昨晚两人后半夜的激烈,心咯噔一下。


    两条腿摩擦时,秦珏歌感觉到不适,蹙眉,紧紧抓着凌緢递过来的手,靠着她的身体撑起来。


    “要不要给你涂点药。”凌緢目光落在秦珏歌身上,昨晚确实是有点过了,后来帮她处理时,好像是肿了。


    “这种药,你也有?”秦珏歌掀起眼皮,端倪着凌緢。


    看的凌緢浑身不自在,秦珏歌的眼神带着刀子,想把她剖开,看看她的心脏,是红是黑。


    “没有。”她只是听过秦珏歌读的话本子里好像提到过这些。


    秦珏歌松了手,凌緢感觉手臂一阵空,心也空落落的。


    两人简单的吃了些早饭。


    换好衣服,出了门。


    今日绣房放假。


    秦珏歌跟着凌緢一块去看王妈。凌緢给王妈点了些软和的糕点,还想着带点干果,可王妈牙口不好,就此作罢了。


    王妈家的院落,积雪不多。


    二丫一早来给王妈送药时,帮王妈打扫干净了。


    凌緢敲门。


    王妈开门,气色比昨天好了些。见着是凌緢和秦珏歌,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昨晚才过来的,今天怎么又跑来了。”王妈嘴上说着这样的话,可手中的动作没停,又给凌緢和秦珏歌倒茶,将冬瓜糖片和糕点放到桌上。


    “珏歌说想来看看你,我们就一块来了。”凌緢道。


    “小两口相处的还好吗?”王妈坐下来,用围裙擦干手,看向两人。


    “我们过的挺好的。”凌緢牵起秦珏歌的手,在王妈面前晃了晃,心里却有几分尴尬,越是缺什么,便会越是极力表露什么。


    她和秦珏歌的关系,早就不复从前,那般相亲相爱了。可她私心不想让其他人察觉。


    “珏歌觉得呢?”王妈目光温和的落在秦珏歌身上,她察觉到秦珏歌的个性有了变化,多了份独当一面的气魄和从容。


    “凌緢待我很好。”秦珏歌唇角弯起,轻声道了句。


    凌緢听到秦珏歌这般说,松了口气。可心里忍不住又膈应上了。秦珏歌是在给她发好人卡吗?待她很好,她很感激,但,没有喜欢,或者心动的感觉。


    她都忘了问,恢复些许记忆的秦珏歌,是喜欢男子还是女子。


    若是喜欢男子,那两人这段妻妻关系,就彻底破裂了。


    凌緢的心思神游,指腹被秦珏歌重重捏了捏,回神,对上秦珏歌提醒的眼神。


    “王妈,珏歌她是京城巡抚温如元的女儿。”凌緢深吸了口气,将秦珏歌的真实身份与王妈说了。


    却见王妈并不惊讶,看向秦珏歌时,眼神多了分笑意。


    “珏歌知书达理,看得出出身在高门大户家。”


    “珏歌想帮王家翻案。”凌緢说完,见王妈眼眶发红,又看向两人时,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太好了。”


    “王家有救了。”


    凌緢心口一闷,像被棉花堵住似的。她这一年来,努力搭建桃源村,想给王家一个避世的生活,让他们远离京城,大家嘴上没说,可心里一直在等着,等着王家血案能有洗刷冤屈的一天。


    只怪她,一个人的力量太弱小,收集证据又花费了不少时间。


    直到现在,还没有能彻底为王家翻案的把握,不过看到王妈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意和激动,她知道,这一步,她要迈出去。


    不管结果如何,她都要踏出这一步。


    王妈留她们吃午饭。


    菜是王妈一早备好的,是邻里送的腊肉,排骨,全是上好食材。


    排骨提前顿好了,还加了软烂入味的冻白菜。王妈的手艺极好,每次来王妈家蹭饭,凌緢都要多吃几碗米饭。


    其他的菜只等着下油锅炒一下。


    凌緢揽过这些活。


    王妈和秦珏歌坐在床榻边,讨论着刺绣的手艺,王妈见着秦珏歌三两下,将她还在发愁的绣品给回了针。


    她抚摸着绣品上绝妙的针法,不禁感叹,秦珏歌对刺绣的理解,早已超出京城上好的绣娘。


    凌緢把饭菜端上桌,菜凌緢特意多煮了一会儿,煮的软烂,卖相比平日差了些。


    王妈牙口不好,患病后胃口很差,凌緢以王妈为先。好在秦珏歌也不挑剔。


    三人围坐在木桌前。


    凌緢与王妈熟识,没那么多顾忌,秦珏歌也不生分,凌緢去集市,或者她们在绣房时,王妈都是与她们一起吃饭。


    一顿饭吃下来,温馨和乐。


    凌緢见王妈食欲也好了,吃了一小碗米饭。


    吃过午饭,秦珏歌收拾碗筷,去洗碗。


    凌緢与王妈坐在床榻边,王妈枯枝般的手紧握着凌緢,浑浊的眼眸盯着凌緢,似有话要说。


    凌緢沉下心,耐心的等待着。


    经过一夜,她也想过了,如果王妈不愿说,她也不会主动问起,但这些日子,她都每天来陪王妈说说话。


    陪伴她,缓解她心里的郁结。


    秦珏歌洗完碗,见到凌緢与王妈坐在床榻边,两人都没说话,沉静中,又有一股情绪在翻涌。


    “王妈,凌緢,大黄还没喂。”


    “我先回去喂它。”


    “慢些走,雪天路滑。”凌緢和王妈嘱咐着。


    秦珏歌合上门,离开后。


    王妈绷不住,眼眶发红,抓着凌緢的手,颤抖不已。


    “阿緢,我对不住你。”


    “王妈,你待我像亲闺女一样,我还未与你说过感激的话。”


    “阿緢,这一年来你为了我们隐姓埋名,奔波操劳,你本应该在女帝身边,锦衣玉食。”


    “可却为了我们,忙碌奔波,饥不饱食。”


    “而我却还……”王妈欲言又止,一双眼眸通红一片。


    “那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不愿每日在愧疚中度日,在噩梦中惊醒,手里沾染着同僚的鲜血。每日都要揣度女帝的心思。”凌緢深切的说道。


    “反而是在桃源村的每一日,我都过的踏实安心。”在桃源村的她,只需要操心明日会不会猎到猎物,猎物能卖的几钱。


    “可,这样的生活终究有被打破的一天。”王妈叹气。一旦重审王家血案,桃源村不再是净土。


    “冷月,早就从世上彻底消失了。”


    “我叫凌緢,是凌大将军凌茫冲之女,是先帝册封的率善中郎将。”凌緢眼神灼灼的看向王妈。


    凌緢的尸骨也未被找到,只有女帝为她立下的衣冠冢。


    她要回归。


    以凌茫冲女儿,凌緢的身份,为王家血案昭雪平反。


    如若女帝不念当年凌家拥护她上位之情分,会被世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没。


    “阿緢,你终于想通了。”王妈颤抖的道了句,浑浊的眼眸染上一抹亮色。


    她翻身从压在枕边的小木箱里掏出一个小锦盒,颤颤巍巍的交到凌緢手里。


    凌緢一眼就认出这个锦盒,沉甸甸的重量拿在手里,她仿若感觉到父亲的体温,打开盒子,青铜色的虎身栩栩如生,头与尾都有被磨砺的痕迹。


    她将虎符握在掌心,用大拇指腹从头到尾的抚摸了一边虎身。


    回忆起,曾经与父亲征战时,父亲忧心战事时,会做出这个动作。那个守护家国的大将军,最终死在同袍的箭下,令人唏嘘。


    “这枚虎符,王大人珍藏了五年。”


    “终于等到了她的主人。”王妈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她叹息她那忠肝义胆的家主,王家那些无法超度的亡魂。


    “王大人为何这般固执,如若他早些把这枚虎符呈给女帝,或许,不会落得这般下场。”凌緢叹息,握着这枚虎符,带着几分沉重。


    “王大人对凌将军的死因存疑,这些年一直在找寻你的下落。”


    “他怀疑,是女帝杀了你的父亲。”


    第33章 疼她


    第三十三章


    凌緢摇头苦笑,事实恰恰相反,是女帝救了她,将父亲的尸身从乱葬岗里带出,厚葬。如若她早些与王玄相认,或许能避免这些事情的发生,到头来,因为她的徘徊犹豫,让王府遭此大难


    回到家。


    凌緢还未从沉重的情绪中抽离,眼眸微垂,连秦珏歌喊她,她都未反应。是她的逃避,和对女帝心存侥幸的幻想,才造成了王家血案。


    她闭眼,想起王家无辜枉死的冤魂,紧握着的拳头,都在颤抖。


    这些年,她做了太多的错事。


    国泰民安,太平盛世,让她放松了对女帝的戒心,女帝的狠戾与疑心病,丝毫不逊于先帝。甚至比她的父王更甚。


    女帝忍辱负重十几载,一招得势,恨不得将所有轻视她的人踩在脚下,那种暴虐的性情,光是想起,便能让凌緢脊背泛起凉意。


    “凌緢。”秦珏歌推了推凌緢的肩膀,将她从回忆中抽离。


    “想什么事,这般入神?”


    “一些往事,一个故人。”凌緢深吸了口气,努力勾了勾唇角,发现她的笑容很难看。


    这些年,她带着面具遮脸,很少对面部表情有过多控制,无法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朝堂上的人,惧怕她,对她敬而远之,殊不知,面具下,凌緢有一张鲜活又生动的脸。面具是她与众人的隔阂,又像是保护着她,那颗赤诚的心。


    “是在想仪殷吗?”秦珏歌简短的两个字,像是以一柄利剑,插在凌緢胸口。


    “仪殷就是周卿舒,当今陛下,是我儿时的故友。”凌緢未有隐瞒,将实情与秦珏歌袒露。见秦珏歌波澜不惊,心里泛起嘀咕。


    任谁听说这么离谱的事情,都会嗤之以鼻,还她一句,要你和当今陛下是故交,我还是玉帝的亲闺女。


    也对,谁会把一个囊中羞涩的山野猎户,与手握天下的女帝联系在一起。


    “我没骗你。”


    “我……小时候还救过她。”凌緢叹了口气,回忆起儿时的仪殷,她的母妃是皇后的贴身婢女,被当做陛下的通房丫鬟,后来生下她,也没给她母妃名分。


    她在宫中最不受宠皇女,像只被人抛弃的流浪猫,任谁见了都能去踩上两脚。


    而当时的凌緢,是先帝宠臣之女,从小骑射围猎,武艺精进,更在十三岁首次春季围猎中,为先帝猎得一头罕见的九色鹿,深得先帝的喜爱。


    “没有不信。”秦珏歌淡声道。


    浓睫下的眼眸染上阴影,看不出她当下的情绪。


    “你在想什么?”凌緢见秦珏歌沉默,疑惑问道。


    “你上次问我,我与你的婚约,是否作数。”


    “对。”凌緢耳朵动了动,看向秦珏歌,眼神炯炯,她还想问秦珏歌是否心仪女子。


    “你是何想法?”秦珏歌掀起狐狸眼,将问题抛给凌緢。


    凌緢对向秦珏歌的眼神,两人四目相对,电光火石间,有些微妙的情绪在流转。凌緢想要捕捉秦珏歌眼神中的含义,在做确认。可秦珏歌很快,低眸,避开她的眼神,红唇微抿,双手扣着袖口,似在紧张。


    “我认为,肌肤之亲,该是爱人所为。”凌緢斟酌片刻,试探道。


    “可我中了情毒,不是么?”秦珏歌抬眸,与凌緢眼神对上,似在循循诱之。


    “我知道了。”凌緢深吸了口气,心口涌上一股酸涩情绪,果然,秦珏歌这个渣女,就是打算与她划清界限。


    秦珏歌蹙眉,看着凌緢,她说她知道了,她究竟知道什么了?


    “等雪停了,路能走了。”


    “我便送你回温府。”凌緢鼻尖发酸,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故作轻松道。


    秦珏歌面色冷了下来,看向凌緢的眼神跟刀子似的。扎的凌緢变成了筛子。


    “你不想回去?”


    “不想。”秦珏歌闭眼,又睁开。“我还未恢复记忆。”


    “好。”凌緢心底泛起嘀咕,昨夜不是说好,要用温如元的身份替王家翻案,怎么又不愿回去了?


    凌緢先还沉浸在过往的自责中,现在被秦珏歌一搅合,反复咀嚼秦珏歌话中的含义。秦珏歌不想回温府,可见她之前的猜测的没错。


    虽然秦珏歌是温府的千金小姐,可她对这个身份并不看中。


    甚至,有些排斥。


    凌緢撑着脑袋,靠在桌前,望着屋外的院落,被皑皑积雪覆盖。


    于是,她拿起笤帚,出了门。


    浑身的力气无处使,凌緢穿着单薄的中衣挥舞着笤帚,将厚重的积雪扫到一旁,大黄从窝里跑了出来,摇着尾巴,跟着她。


    凌緢扫完满院子的积雪,满头大汗,坐在门槛上,仰头望着漫天的飞雪。


    享受着雪花无声的落下,和这份短暂的宁静。


    柔软的狐狸毛披肩落在她的肩头,清香味袭来,带着另一个人的气息。


    凌緢抬眸,见着秦珏歌握着捧炉站在她的身边,长发盘起,耳边碎发随风摇曳,一张绝美的脸被大雪衬得白皙明艳,狐狸眸古井无波,红唇轻抿着,有一种冷漠的疏离感。


    凌緢摸了摸细软的狐狸毛披肩,感受到些许暖意。


    “如果你感染了风寒,我便去二丫家住一段时日。”秦珏歌倪了眼凌緢,嗓音清冷。


    “咳咳。”凌緢捂唇咳了咳,被唾沫给呛着了。


    她的手里被硬塞了一个捧炉,烫的像是刚从炉子上拿下来。


    凌緢眨了眨眼,看向秦珏歌。秦珏歌关心人的方式还挺特别,让她忍不住想笑。


    “还不起来?”秦珏歌蹙眉,淡声道。


    “脚坐麻了,浑身发冷的动不了。”凌緢靠在门槛边,无辜的看着秦珏歌。


    一只白嫩的纤手落在她的面前,带着好闻的馨香味,她的指甲没有做任何装饰,露出健康的淡粉色。


    “快点。”


    凌緢噗嗤笑了声。


    秦珏歌脸泛起淡淡的红润,意识到被人耍了,羞恼的想要收回手,却被凌緢给紧紧拽住。令她意外,凌緢的手温度滚烫炙热,带着薄薄的茧,干燥粗糙。


    她拽了拽,凌緢死沉,不带动弹。


    秦珏歌心底升起一丝燥意,想甩开她的手,却被凌緢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凌緢的力气很大,秦珏歌没有武功底子,被她拽着往凌緢身上倒去。


    微凉的唇瓣滑落凌緢的脸颊,她心尖一颤,鼻尖嗅了嗅,好闻的馨香味弥漫开来。她下意识搂住秦珏歌纤细的蛮腰,好细,好软。秦珏歌只穿着单薄的中衣,冰冷的体温像是未化开的霜雪,让凌緢忍不住想要帮她暖暖身子。


    干脆将人搂到腿上,将她固住。


    可现在不是夜里,光天白日下,这般的亲昵,让秦珏歌耳尖泛起薄红。


    “汪汪。”大黄摇着尾巴,欢快的跑过来。


    “放手。”秦珏歌咬唇,推了推凌緢的肩膀,她的目光落在凌緢的脸上,她发丝夹杂着细腻的汗水,鼻梁高挺,眼窝深邃,一双刀眼沁满了笑意,亮闪闪的看着她。


    “我满头的汗。”


    “你帮我擦擦。”凌緢不放手,仰着下巴,往秦珏歌身边凑。


    “自己擦。”秦珏歌蹙着眉,推她肩膀,推不动反到被凌緢搂的更紧了些。两人的肌肤相亲,隔着单薄的衣物,她能感受到凌緢身体的热度,源源不断的传来,比捧炉还烫。


    院落的门敞开着,如若有人进来,便能看到两人的亲昵。


    “进屋再说。”秦珏歌推了推凌緢,妥协道。


    “你是不是嫌弃我?”凌緢掀起眼,用调笑的方式,问出她内心的想法,问完后,她忐忑不安,担心秦珏歌给出肯定的答案,戳痛她的心。


    “为什么这么说?”秦珏歌蹙眉,不解。


    “你嫌我脏,嫌我身上的汗味难闻。”凌緢委屈的垂下眼眸,和一旁趴在她身边的大黄如出一辙。


    “没有。”秦珏歌抿了抿唇,凌緢身上没有难闻的汗味,淡淡的皂荚清香,干净纯粹。


    “口说无凭。”凌緢挑眉,凑上来。


    秦珏歌捻起袖口,敷衍的在凌緢额头上擦了擦,手被凌緢拉住,又往她脖颈处去。


    “还有这里。”


    再往下,秦珏歌眼眸一深,凌緢的中衣微敞着,露出白皙细致的锁骨,汗津津的,在雪天泛着光泽。


    秦珏歌指尖一颤,像是被烫到般。


    凌緢眼底的笑意越发明显,她试探性的往前凑了凑,秦珏歌没有第一时间躲开。于是她大着胆子,吻了吻秦珏歌发红的脸颊,秦珏歌害羞的样子挺可爱。


    秦珏歌回过神,意识到凌緢吻了她。


    两人的眼神望到一起,压抑的情绪翻涌交织,像是被火折子点燃,一触即发。凌緢盯着秦珏歌的唇瓣,她红唇微张,无声的诱惑着她,吻上去。


    “*凌姐姐,嫂子。”二丫飞快的跑了进来。


    看到大雪下,木屋下,凌緢斜靠在门边坐着,秦珏歌身子倚在凌緢身上,一手探到她的胸口处,一手抵着她的肩膀,狐狸眼凝望着凌緢,红唇要吻不吻的凑到凌緢唇边。


    凌緢整个人乖顺的像只等待主人宠爱的大黄。


    “啊,我什么也没看到。”二丫捂着眼,指缝张开,满脸通红道。心脏怦怦乱跳,她居然猜错了,原来嫂子才是上面那个。


    “小屁孩,别瞎说。”凌緢起身,一个爆栗,敲在二丫的脑门上。


    二丫捂着脑门,委屈吧啦的看向秦珏歌,期待她能救救她。


    秦珏歌轻咳了一下,扯了扯凌緢的衣角,示意她别和小孩子计较。


    二丫笑容满面的躲到秦珏歌身边,亲昵的挽住秦珏歌的手,笑嘻嘻的道。


    “还是嫂子对我好。”


    “你怎么大雪天跑来了?”


    二丫捂着发红的脑门,看了眼秦珏歌,又看了眼凌緢,神秘兮兮的把秦珏歌拉到了一边。


    “我调配了一个药膏,本来是想给凌姐姐,让她……替你……”二丫说的含含糊糊,脸颊的红润一直未消退,乌黑的眼珠子提溜转了转。


    “可我觉得,应该给嫂子你。你替凌姐姐上药才对……”二丫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小瓶子。


    秦珏歌将小瓶子握在手中,隐隐觉得有些怪异,她不动声色垂着眼,轻声问。


    “这是做什么用的?”


    “外敷的。”


    “就是……房事太激烈的话……可以……”二丫咬着唇,想起秦珏歌给她们读的那些话本子,声音细弱蚊声。


    “你们在偷偷摸摸的说什么呢?”凌緢从背后探过脑袋,盯着二丫,又看向脸上染上薄红的秦珏歌,凑近了些,想读懂秦珏歌眼底潜藏的情绪,温热的气息扑在秦珏歌脸庞。


    秦珏歌肩膀微颤,指尖一抖,白瓶子从她手里掉落,被凌緢稳稳的捏住了。


    “这是什么?”凌緢双指捻起细小的白瓶子,放在阳光下,仔细赏玩。


    二丫啊了一声,捂住唇,又看了秦珏歌一眼。


    “嫂子,我走了。”


    见着二丫逃似的离开了,凌緢扣了扣脑袋,眼眸狐疑的看向秦珏歌,心底升起一丝担忧。难道秦珏歌有什么隐病,为了不让她担心,不告诉她。


    “这是什么药?”


    “你自己问二丫。”秦珏歌咬唇,冷冷的瞪着凌緢。凌緢早上说要给她涂药,下午二丫就把药给送来了。一切都太巧合了,她有点怀疑是凌緢故意和二丫说的。将她们私密的事情,说与一个小丫头听。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凌緢觉得秦珏歌的眼神像刀子,要剜她的肉,凶巴巴的。


    秦珏歌进了房。


    凌緢站在寒风中,思索着要不要施展轻功,去二丫家问问她。


    “还不进屋。”秦珏歌催促的声音响起。


    凌緢打了个寒颤,意识到冷意钻入身体,进了房间。


    秦珏歌蹲在灶台边,往炉火里丢着柴火,灶台的锅子里,是满满的水。


    凌緢见到后,心底升起一丝暖意,秦珏歌嘴硬心软,知道她浑身是汗,帮她烧水洗澡。凌緢从后搂住秦珏歌,唇在秦珏歌脸上挨了挨,试探的喊了声。


    “娘子。”


    秦珏歌没回应她,后背紧张的绷着,又往炉火里丢了一把柴,柴火烧的旺,扑在她的脸上,升起一丝燥意。


    “好娘子。”凌緢把脑袋埋入秦珏歌后颈处,整个人松弛了下来,像是无尾熊似的,环抱着秦珏歌。


    “我的亲亲娘子。”


    “快告诉我,那个药膏是做什么用的。”凌緢盯着秦珏歌越来越红的耳垂,笑意挂在脸上。好奇心越来越大,她大胆的猜测了一下药膏的用途,可她不确信,想让秦珏歌亲口告诉她。


    “明知故问。”秦珏歌狐狸眼染上一抹羞愤,一想到凌緢嘴巴大,把自己与她的房事说与别人听,就很生气。


    凌緢听出秦珏歌语气中的恼意,手绕到秦珏歌中衣的细带上,轻轻一扯,衣襟散开,露出内里的亵衣。凌緢眼神亮了亮,火红色的亵衣衬得秦珏歌肌肤似雪,她没想到秦珏歌嘴上说着不喜欢那些布料性感的亵衣,但会将亵衣偷偷穿在里面。


    秦珏歌不会是每次沐浴完,才悄悄脱去的,然后只穿着中衣与她同眠。


    秦珏歌到底还瞒着她多少事。


    “你做什么?”


    “帮你检查身体,你是不是生了病,瞒着我。”凌緢手脚并用,将秦珏歌抵在桌边,手掌往下,探。


    触及到柔软滑腻,忍不住想要探寻更多。


    “凌緢,你不要太过分了。”秦珏歌去敲凌緢的脑袋,被凌緢灵巧的躲过了。手捶在凌緢的肩膀上,没什么力道,更像是打情骂俏。


    “嗯,浑身上下好像没有什么伤口。”凌緢故作淡定的认真检查,忽而眼睛亮了亮,对上秦珏歌羞恼又惊慌的眼神,心脏一跳。


    “除了那里。”


    “今天走路都别扭。”凌緢咬着秦珏歌耳尖,将悄悄话灌入秦珏歌的耳里,唇被秦珏歌的耳朵烫到了,感觉到怀里的人像是软了的棉花糖,心跳的更快了几分。


    “是你与二丫说的这些?”秦珏歌推了推凌緢,羞愤道。


    “我什么也没说啊。”凌緢无辜的眨了眨眼,脑袋转了转。


    “不过我记得上次听到你们念得那些话本子里,好像提过有这种药膏。”


    “你什么时候,听到我们念话本子。”


    凌緢咬了咬舌尖,糟糕,那次在屋顶上偷听了秦珏歌念话本,一下子说漏了嘴。


    “我记错了。好像没有。”凌緢心虚的别开眼,脑门发出汗。嘴比脑子快的后果,就是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凌緢,你很不会骗人。”秦珏歌对上凌緢躲闪的眼眸,幽幽道。


    “去二丫家接你,无意间听到的。”凌緢垂眸,小声道。


    “偷听人讲话,不是好习惯。”秦珏歌蹙眉,道。也不知道凌緢听了多少。又知道多少,那些她珍藏的话本子,凌緢不会也偷偷看了吧。


    “抱歉,下次不会了。”凌緢眼眸亮晶晶的,认真道歉的模样,乖巧又可爱。


    秦珏歌抿了抿唇,扫了一眼咕嘟咕嘟冒泡的热锅,推了推压着她的凌緢,道。


    “快去沐浴。”


    “在抱会儿吧。”凌緢腻歪的去贴秦珏歌,指尖滑腻,让她爱不释手。


    “不可以。”秦珏歌无情拒绝。


    凌緢无奈的起身,念念不舍的看了秦珏歌一眼,转身走到了屏风后面。


    以前是秦珏歌先沐浴,而后她用秦珏歌沐浴后的水清洗一下身体。可,秦珏歌恢复记忆后,便让她先洗。


    凌緢沐浴后,替秦珏歌添了两桶热水。


    秦珏歌体寒,用热水多泡一下,助于血液流通。


    沐浴后,秦珏歌泡的脸颊微红,换了干净的中衣回到床榻边,凌緢坐在床边等她。眼神里透着几分热切,让秦珏歌心没来由的跳了跳。


    她故作淡定的坐下,纤手被凌緢干燥的掌心扣住,两人十指交握,过分亲昵。两人的关系,因为王妈的事情,好似又近了些。


    可还是有些隔阂在两人中间,说不清,道不明。


    今天凌緢唤她娘子时,她内心是雀跃的,像是有无数的小气泡被凌緢戳破,在她心口猛烈的跳动。


    “珏歌,我帮你上药。”凌緢从枕边掏出白瓷瓶,眨了眨刀眼,说道。


    秦珏歌倪了眼凌緢,这种事情羞于启齿,可如若不上药,今晚情毒发作,对她而言,恐怕是一场酷刑。


    “我自己来。”


    “娘子,还是让我来吧,是我弄得,我会负责。”凌緢抵着秦珏歌的肩膀,示意她躺下。


    秦珏歌努力抑住心口的悸动,躺在床榻上。


    昏黄的烛火,摇摇欲坠的投射在斑驳的墙面上,勾勒出两人的身影。


    “别紧张,我会很轻的。”凌緢哄,眉眼低垂,落在秦珏歌的身上,她知道秦珏歌沐浴后,会褪去亵衣,只穿着松垮的中衣罩着身体。


    她松开腰带,指尖抹了点药膏在手上,药膏使用草药制作的,带着淡淡的清香,湿润冰凉。


    “会有点凉,你忍着点。”


    “呱噪。”秦珏歌偏头,微咬着唇,狐狸眸半垂着,浓睫忽闪着,投射出一道阴影在下眼睑上。


    凌緢一噎,心想着,秦珏歌这是嫌她太慢了吗?


    于是,放快了动作。


    冰凉的药膏靠近,秦珏歌颤了颤,下意识的弓着腰,抬手去拽凌緢的衣袖。确实好凉,草药的清凉感,无孔不入的钻入她的身体里。


    令她有些承受不住。


    “我说了,凉吧。”凌緢眯了眯眼,观察着秦珏歌的反应。见她眼眸泛着水光,连带着眼尾泛着红润,可红唇紧抿着,极力隐忍的抖了抖唇角。


    像是受欺负的小狐狸,好可怜。


    凌緢的心化了,毕竟,是她昨晚没轻没重,造成的后果。不能让秦珏歌一人受着。她催动内力,将指尖的药膏融化,缓慢的涂抹。


    每一下,她都很轻,像是担心会伤害到秦珏歌。


    可,这样的感觉,让秦珏歌更加难熬,像是被吊在了蒸锅上,被沸腾的蒸汽煮着,迟迟不下锅,给她个痛快。


    “凌緢。”秦珏歌低声喊了句。声音出来,吓了她自己一跳。娇媚黏腻的像是浓稠的蜂蜜,根本不像是她平日里说话的嗓音。


    第34章 满心满眼都是凌緢一个人


    第三十四章


    “很快。再忍一忍。”凌緢温声哄。知道秦珏歌此刻不好受,秦珏歌白皙光洁的额头,沁出一层细腻的汗水,眼底的红润晕染道耳后,连带着脖子和肩头都泛起红。


    娇滴滴的美人儿,我见犹怜。


    等凌緢松开手,秦珏歌夹着腿,拽着被角背过身,将自己的脑袋埋入枕头里,只看得见她发红的耳廓。


    凌緢拿出干布,擦拭着指尖的黏腻。


    回味着刚才的触感,记忆犹新,令她心跳加速。草药香味弥漫在她的指尖,她有点喜欢上这种触感。感觉像是又一股无形的吸力,诱惑着她,索求。


    烛火摇曳。


    大雪无声的下着。


    屋内暖炕上,凌緢从后轻搂着秦珏歌,帮她暖着冰凉的身体。可,她感觉秦珏歌的身子很敏感,浑身崩的紧紧的,像是弓起的弦,在绷着就要断掉了。


    连带着凌緢的神经也跟着绷紧。


    好紧张。


    不知怎么回事,秦珏歌背对着她,她看不到秦珏歌的表情,猜不到她的情绪,让她很担心。是不是刚才上药,让秦珏歌回忆起昨夜发生的事情。她确实做的有点过了,让秦珏歌感觉到不舒服了。


    所以,现在秦珏歌不想理她了。


    可,刚才,秦珏歌的身体不排斥她,甚至有些欢愉的接受她。


    所以,到底是生气了,还是害羞了?


    凌緢这般想着,撑着身体,将脑袋从上往下探了过去,想看秦珏歌现在的表情。


    秦珏歌抬眸,看到一张放大的脸,深邃的黑瞳里带着无限的求知欲,在昏暗的夜里,格外闪耀,像是发光的星星。


    “做什么?”秦珏歌一怔,本能的去推凌緢。


    凌緢猝防不及,被她推的脑袋咚的一下,砸到了床板上,疼的她眼泪快要跳出来了。


    “你还好吗?”秦珏歌也被吓了一跳,凌緢这一撞,动静实在太大,像是石头砸在墙上,刨出了一个大坑。


    “不好。”凌緢撇嘴,揉着发疼的脑袋。脑袋一阵晕眩。这秦珏歌下手也太狠了,她只是想看她一眼,她居然推她。


    她这是要干嘛?谋杀亲妻吗?


    恶毒的女人。


    凌緢心里憋着口气,背过身,委屈的要落泪了。


    秦珏歌转过身,淡淡的清香味袭来,她柔软的手落到凌緢的脑袋上,穿过她的发丝,帮她揉着刚才撞过的地方,一下一下,温柔的安抚。


    “凌緢,对不起。”


    凌緢不理她,闭着眼,享受着秦珏歌少有的温柔,她被秦珏歌这么环抱着,脑袋往后,靠到秦珏歌的肩膀上,嗅着她发丝间的香气,后背绵软一片,这感觉好不错。


    算了,她也不是故意的。


    就原谅她好了。


    凌緢总是心软的,很快气就消了。秦珏歌轻轻戳了戳凌緢的头顶,一股钻心的痛直逼她的天灵盖。


    “嘶。”


    “凌緢,你的脑袋鼓了一个小包。”


    淡淡的草药味弥漫开来。


    秦珏歌拿着白瓷药膏,剜了一小块,掀开凌緢的发丝,帮她涂抹在脑袋上,脑袋顶红了一片,长出了一个鼓包。


    看起来,怪可怜的。


    秦珏歌半跪在床上,纤瘦的腰肢挺得笔直,凌緢则是盘腿坐在床上,脑袋朝着秦珏歌的方向,伸过去,伴随着冰凉的药膏涂抹在她的脑袋上,她哼唧着,把脑袋贴向秦珏歌。


    鼻尖尽是属于秦珏歌的体香,她垂着眸,一动不动,委屈的像只淋过雨的小狗。


    “涂了药,过会儿就会消肿的。”秦珏歌把药膏放到枕头下,安抚着可怜的凌緢。


    “你是故意的。”凌緢把头埋在秦珏歌怀里不起,闷声闷气道。她弄得秦珏歌要擦药膏,于是秦珏歌也弄得她要擦药膏。人家是礼尚往来,她们是一报还一报。


    “别生气。”秦珏歌知道凌緢在气头上,也自知理亏,难得温柔。


    “看你表现。”凌緢鼻尖蹭了蹭秦珏歌的衣襟,蹭开一个口子,看到里面白皙的肌肤,又贴着脸往里面挨了挨,闻到热腾腾的香气,她脸不自觉的泛起红,黑瞳睁开一下,又闭上一下。


    心跳,也跟着快一拍,慢一拍。


    秦珏歌感受到胸口有一股灼热的视线,她低头,正好撞见在窥视她的凌緢。


    她记得她初到这里时,凌緢还表现的挺正经的,对她规规矩矩,也不越界。甚至在她主动勾缠的时候,还会替她盖好被子,生怕她着凉。


    现在,是怎么了?


    撞坏脑袋了?


    性情大变?


    可失忆的人是她,不是凌緢啊。


    回忆起在温泉时,与眼盲的凌緢初见时,她也是这般,像个登徒子般,轻浮又浪荡。


    所以,这才是凌緢的本性,色中饿鬼一枚。


    秦珏歌深吸口气,想把凌緢从她怀里扯开,可低眸看到凌緢额头上的伤,涂抹着膏药,黏黏糊糊的,像是被羊舔过,怪可怜的。


    可,无奈怀中的人不知收敛,唇擦着她的肌肤划过,还有往下探寻的趋势。


    秦珏歌心口一滞,被凌緢至下倾身压住。


    清爽干净的皂荚香气弥漫而来,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眼前是原木制成的顶,几根木头横梁摆放粗糙,并不牢固的样子。


    “你的脑袋不疼了?”


    “还有点疼,有点晕。”凌緢趴在秦珏歌的身上,像是赖皮小狗,蹭着她的衣襟,弄得她衣襟散乱开,露出雪白的弧度。


    “别装了。”秦珏歌拧了拧她的耳朵,把她从自己身上移开。秦珏歌的身体一空,失去凌緢温热的怀抱,有点不适应。


    好在凌緢脸皮够厚,又贴了上来。


    温热的身体带着清爽干净的气息,将秦珏歌笼罩其中,令她安心,可又令她心惊。两种情绪翻涌交织,秦珏歌也不知是该避开凌緢,还是该纵容她的放肆。


    两人的关系不清不楚。


    没有拜过堂,也没有一纸婚书,甚至凌緢都没给过她任何承诺,却每夜纠缠在一起。


    如若被她食古不化的父亲知道,大概会觉得颜面扫地,将她赶出家门。


    可她的守宫砂还在,离开了桃源村,没人知道她和山野间一个小猎户曾经有过一段露水情缘。


    “想什么,这么入神?”凌緢抬起头,看到秦珏歌眼神涣散的望着梁柱,轻声问。


    “你会一直在桃源村住着吗?”


    “开春后,想回京城。”


    “怎么突然想回去了?”秦珏歌掀起眼眸,下意识的觉得心脏一紧,突然而来的危机感袭来,让她不由的皱起眉宇。


    凌緢决定回到京城,回到帝女身边,重新做回她的裙下宠臣。


    “也不是突然。”


    “逃避了一年了,有些事该面对了。”凌緢绷着唇,认真道。对上秦珏歌的眼眸,深情意切的说道。


    “珏歌,你会站在我这边吧,帮我为王家翻案。”


    “你有故友做靠山,还需要我的帮助吗?”秦珏歌冷声道了句。不知怎么的,话语间有一股酸意涌上来。


    “你说仪殷?”凌緢挑眉,疑惑的眨了眨眼。这次要对抗的就是仪殷。帝女哪里是她的靠山,这一切,都是帝王的局,帝王惯用的纵横之术。草菅人命,只为一己私利。


    “你还有别的故友?”


    “没有。”凌緢叹声道。她与仪殷是生死之交,这种情感,除去亲人外,很难拥有了。


    秦珏歌脸色又冷了几分,明知道,凌緢和当今陛下的关系,可她还奢望这人能辩解几句,哪怕是讲几句违心的话,哄骗一下她。


    她收紧被凌緢弄乱的衣襟,将自己裹得更紧了些。


    “你们并不了解她,她并不像世人说的那般。”仁德宽厚,造福苍生。


    秦珏歌不理,闭眼。把耳朵也闭了起来。


    “会站在我身边吗?”凌緢蛄蛹到秦珏歌耳边,在秦珏歌耳边蛐蛐着。见秦珏歌不理她,她勾起秦珏歌一缕发丝放到鼻子下,嗅了嗅。


    秦珏歌一回头,就看到凌緢噘着嘴,把她的头发夹在鼻子与嘴唇中间的位置上,给自己弄出一截胡须。


    “好玩吗?”秦珏歌掀起眼皮,狐狸眸波光粼粼的看着凌緢。


    凌緢脸上泛起淡淡的微红,像是被人抓住痛脚的猫。


    “你多大了?”


    “二十。”凌緢一噎,觉得,秦珏歌是在嘲笑她幼稚。于是,好奇的看向秦珏歌问。


    “你呢?”


    “记忆里是二十五。”


    凌緢眨了眨眼,周朝十八岁是适婚年纪,二十五岁已然是大龄晚婚,看来温家人定是为秦珏歌的婚事发愁。可能就是因为这样,秦珏歌不愿回到温家。


    “没关系,我娶姐姐。”凌緢认真道。


    “小屁孩。”秦珏歌用凌緢说二丫的话,回敬给她。看凌緢拿她头发玩的样子,像个没长大的小鬼。还说要娶她,就她这样的小屁孩,恐怕还没进温府的门,就被温如元用扫把给赶走了。


    何况,她和女帝的关系还不清不楚。


    “我不是小屁孩。”凌緢黑瞳正色的望向秦珏歌,她虽然才二十岁,可十三岁春季围猎夺得魁首,十四岁随父亲征战塞外,十五岁被册封为中郎将。


    虽然她的仕途停在了十五岁那年。


    可,她现在是手握虎符,能号令三军的凌茫冲之女,凌緢。


    “脑袋上的伤不疼了?”秦珏歌换了个话题问。


    凌緢本是忘记了脑袋上的伤口,被秦珏歌一提醒,觉得头顶一阵疼痛感袭来,垂着眼,躺到了床上。


    倒不是她有多矜贵,只是,她曾经眼盲过。


    是脑袋里有淤血未散,压迫到了神经导致的眼盲。后来脑内的淤血散去,眼睛恢复了。她担心这么一撞,会把淤血又凝结成块,到时候,眼睛又看不见了。


    自从有过醒来后,眼前一片黑暗的记忆。


    她每天睁开眼,看到光明时,都会格外珍惜。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庆幸感。就像是五年前,女帝将她从万葬岗里拖出来时,那种重见光明的感觉。


    她的人生无疑是幸运的,每一次以为自己要失去,又再一次活了过来。


    只是,她也失去些东西,就好像用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作为等价交换一样。


    “要不要叫二丫来帮你看看。”秦珏歌担心的垂下眸,倾身上前,掀开凌緢的头发,观察着她头顶的伤口。


    “不用。”凌緢眯着眼,馨香味在她鼻尖绕开,秦珏歌的中衣没有系紧,刚才被她蹭弄的敞开了,如今随着秦珏歌的动作,松散的垂着,从她的角度能看到清冽雪山间的红梅,像是遇见冬日的暖阳,为她盛放。


    凌緢吞咽了一下,觉得嗓子干痒,想喝点水,缓缓神。


    秦珏歌的指腹轻柔的落在她的发丝上,激的她头皮酥麻,浑身不自在的像是被她提了起来。


    “消肿了,没有之前那么红了。”


    “好的。”凌緢闭着眼,听到秦珏歌的话,心安了下来。


    两人没有在继续之前的话题。


    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直到烛火燃尽。


    凌緢扯掉秦珏歌松散的细带,有点宣泄般的去攀登雪山,攻城略地。手和唇都用上了,又吃又拿,完全没跟秦珏歌客气的意思。


    刚才还虚弱不能自理的凌緢,像是饿久了的狼。


    看到秦珏歌,眼睛里放着亮光。


    顾忌着秦珏歌那处还上过药。


    这次经过那处时,格外温柔细腻,像是春风化雨,与刚才风卷残云的模样,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秦珏歌微咬着唇,努力克制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她一会儿被凌緢用力抛向天空,以为自己要失重的摔下,可下一秒,又被凌緢轻轻捧在心尖,呵护备至。


    急色是她,温柔是她。


    无赖是她,热忱也是她。


    也不知,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她


    次日,大雪纷飞,院落里又堆满了积雪。


    快到正午,大黄饿的开始刨门。


    刷刷刷的,连带着低沉可怜的呜咽声。


    床榻上一只雪白的纤手搭到凌緢的肩膀上,不重不轻的拍了拍。指腹的馨香味,随之飘入凌緢的鼻息,好香,好白。


    凌緢还没从梦里想来。


    正在吃甜滋滋,糯叽叽的白凉糕,她抿了抿唇,下意识的翻身,搂住娇美人纤细的蛮腰,脑袋寻着最软处,拱了拱。


    鼻尖被一股甜香味占满,张开嘴,咬了咬。


    好甜,好软。


    爱不释手。


    还想要吃更多。


    凌緢心神荡漾,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掐着娇美人的腰肢,不肯放。


    直到耳朵被人重重的捏了捏,又往上提了提,连带着她的脑袋从一片雪白中移开,对上了一双含着薄愠的狐狸眼。


    “娘子,早啊。”凌緢睡眼朦胧,握着秦珏歌纤腰的手,又紧了紧,将人与自己完全贴靠在一起,感受着软玉在怀的舒服感,薄唇微微扬起,像是还沉浸在未做完的美梦中,无法自拔。


    “汪汪汪。”


    大黄听到里面的动静,从呜咽变成叫唤,似乎在提醒着她的主人,该给它准备吃食了。


    “好吵啊。”


    “谁叫养的狗,这么没礼貌,当心我给你煮了炖汤。”凌緢还有几分起床气,碎碎念道。


    此话一出,门外瞬间安静下来。


    挠门,呜咽,叫唤声,一并消失。


    凌緢吸了口气,鼻尖还残留着秦珏歌的香气,她目光落在眼前的娇美人身上,美人长发凌乱的飞扬着,但挡不住一张绝美娇媚的脸蛋,素色的中衣松垮的搭在身上,褪到肩膀以下的部分,要散不散的虚挂着。


    一大片雪白,像是连绵起伏的雪山,泛着星星点点的斑痕,有暗红的,有鲜艳的,此起彼伏,似在无声的控诉着凌緢的放肆。


    凌緢看的眼眶一热,一点睡意都没了,连耳尖都开始发烫。


    “我去给大黄弄吃食。”凌緢翻身下了床,扯下挂在木架上的衣服,胡乱的穿好。


    要打开门时,还不忘又看了一眼秦珏歌。


    确认她整个人又躺回被子里,才慢悠悠的给门开了一小条缝。


    刺骨的风雪一下子灌入房间内。


    凌緢用最快的速度关门,出去。


    阳光刺眼,凌緢用手挡了挡,注意到狗窝里,大黄低头耷脑的趴着,一双圆溜溜的狗狗眼,无辜的盯着凌緢,平日里摇的欢快的尾巴也不敢乱动。


    “原来是我家的大黄啊。”


    “不煮不煮。”


    “还要给两根大棒骨。”凌緢把熬汤剩下的棒骨丢进大黄的食盆里。


    大黄眼睛蹭的一下亮了,摇着尾巴,开始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凌緢看着满院子的积雪,又拿起笤帚开始扫雪。这雪是昨夜下的,松散好扫。如果偷懒,隔上一天不扫雪,雪就会变得厚实,又顽固。


    凌緢是个勤快人,不一会儿功夫,将满院子的雪全扫干净了。


    大黄吃完饭了,欢快的满院子乱跑。


    凌緢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是时候该填饱自己的肚子了。


    凌緢进屋,秦珏歌已经起了。


    她换上素色长裙,将身上每一处肌肤遮盖的严严实实的。


    凌緢把昨天熬了一晚上的大棒骨汤给倒入锅里,不一会儿,雪白浓稠的汤底,咕嘟咕嘟冒着泡。


    满屋子全是肉香味。


    冬日的食材不多,凌緢将冻白菜和土豆,胡萝卜往汤锅里放。


    看着浓白的汤底里,各种食材在翻煮起舞,凌緢的味蕾大开。


    最后将面条子倒入汤锅中。


    两碗热气腾腾的汤骨面就做好了。


    冬日天气冷,吃些暖和的东西下肚,一天都暖呼呼的。


    凌緢在碗里洒了多多的白胡椒,她钟爱白胡椒辛辣呛鼻的口感,和她钟爱酒的气味一样。想起酒,她今年最后一次赶集,还带了两罐子好酒。


    放在地窖里,还没时间喝。


    今晚拿出来,小酌一杯。下午在卤些牛肉,配着小酒喝,这猫冬的日子,才算是过的舒坦自在。


    凌緢想着,唇角不自觉上翘,心情好的,哼着小曲。又是坊间那些不入流的小调,这回脑海里还会时不时出现一些香艳的画面。


    让小曲也变的生动鲜活了。


    原来古人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诚不欺我。


    哼了几句,感觉背后一道不善的目光刺向她,她回头,见着秦珏歌脸色冷淡的盯着她。


    “娘子不喜欢听小曲。”


    “我不哼哼就是了。”凌緢笑嘻嘻的把两碗热腾腾的面端到秦珏歌面前,将筷子递到秦珏歌手里。


    两人吃过午饭。


    秦珏歌便去绣房了。


    凌緢在家把牛肉炖上了,洒上花椒,大料,满屋子全是卤肉的香味。把她肚子里的馋虫给勾了出来,恨不得,立刻拿出小酒,趁着天还没黑,就畅快喝几杯。


    凌緢在家无事,把主屋扫了一遍,又想着去书房帮秦珏歌打扫一下。


    转念一想,决定放弃。


    秦珏歌恢复些许记忆后,与她的边界感还挺强的。她的那些书本,字画,全部不让凌緢碰。凌緢乐得清闲,也不需要帮她收拾了。


    可凌緢是个闲不住的个性。


    眼看着天还没全黑,就提前了些时间去绣房接秦珏歌。


    走到院落门口,听到织布沙沙声传来。


    绣娘们整齐划一的坐在织布机前,手上操持着丝线,熟练地踩弄着脚下的踏板。


    秦珏歌站在一旁,时不时弯下身指导着。


    昏黄的夕阳,透过窗户,落入绣房内,洒在秦珏歌脸上,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恬静。


    一双手至后捂住了凌緢的眼。


    凌緢感觉到一片黑暗,这种恐惧感,令她后颈绷起。凌緢不喜欢黑暗的感觉,特别是那种明显能感觉到阳光烤在肩膀上,可她看不清一丝光线的感觉,会让她陷入焦虑与恐慌中。


    “二丫,别胡闹。”清冷的声音从绣房内传来。


    将凌緢从思绪从拉了回来,她不动声色的掰开二丫的手,对上二丫笑嘻嘻的小孩模样,又是一个爆栗,敲在二丫的脑门上。


    “凌姐姐,你太凶了。”二丫捂着发红的脑门,委屈的往后退了两小步。


    “你没事吧?”秦珏歌扫了眼凌緢,关心道。


    “区区一个小孩子,还能吓到我?”凌緢唇角勾笑,满不在乎的压下心头的慌乱。她太害怕再回到暗无天日的世界中了。


    毕竟,她还有好多事还没来得及做。


    “嫂子,这就走了?”二丫见秦珏歌要离开绣房,追上去问道。


    之前还和她们说好了,今日的活完工后,会一块去二丫家读话本的。怎么,凌緢一来,说好的事情,全都不作数了。


    满心满眼都是凌緢一个人了。


    第35章 我可以带你回家


    第三十五章


    “难道让凌緢一个人回去?”秦珏歌掀起眼眸,看向凌緢,见她额间起了一层细腻的汗水,不动声色的掏出方帕,递到凌緢手里。


    凌緢感觉到手中一阵柔软,她意会的拿起方帕擦着脸,这块方帕是秦珏歌的贴身之物,带着独属于秦珏歌的清香味,就像是脸颊贴着秦珏歌的柔软一般。


    令人魂牵梦绕的触感。


    “凌姐姐可以和我们一块去。”二丫满脸笑意,提议道。


    “不行。”秦珏歌果断拒绝道。


    “?是有什么,我不可以听的吗?”凌緢眨了眨眼,好奇心起了,看向秦珏歌又看向二丫。她之前听过些秦珏歌朗读的片段,有几分勾人,还连带着让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些香艳的画面感。


    比起她那些不入流的小曲,秦珏歌才是在假正经吧。


    “回家。”秦珏歌懒得与人争辩,扯着凌緢的袖子,将人往院子外面带。


    二丫还不死心的追了上来。


    “凌姐姐,昨天嫂子给你上药了吗?”


    “???”凌緢一脸问号,看了眼二丫,又看了眼淡漠无波的秦珏歌。不会吧,秦珏歌难道为了逞口上之快,和二丫说,她是躺着的那个?


    不过以秦珏歌现在冷到极致的性子,大抵是不会与二丫分享这些房中之事。


    “小孩子别参合大人的事。”凌緢沉着眉,摆出长辈的架势道。


    秦珏歌倪了眼凌緢,心底升起一丝笑意。自己也是个小屁孩,教训起小孩子来,还挺有莫有样的。


    回家的路上。


    秦珏歌轻扯着她的衣袖,好像领着小孩子回家的大人。令凌緢升起几分不爽,自从知道她的年纪后,秦珏歌对她的态度,多了几分轻视。


    “你在担心我找不到回家的路吗?”


    “不是。”秦珏歌幽幽叹了口气。对上凌緢黑瞳色的眼眸,这双眼,曾经黯淡无光过,而那时颓废又无力的凌緢,她也见到过。


    那时的凌緢生无可恋,像是没了锚的小舟,随波逐流。


    曾经失足坠落山崖的人,哪怕是听到猛烈的风声,也会担惊受怕,这种反应是正常现象。


    “万一,哪天你再次失明了,我可以带你回家。”


    秦珏歌的语气平缓,不温不火的叙述着一件平常的事情。可却是像一道惊雷,将凌緢的世界炸出一道不会熄灭的白光*


    回到家,屋子里满是卤牛肉的飘香。


    勾的凌緢肚子里的馋虫要钻出来了。


    酒被凌緢早早的温上了。


    今晚,她就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两人换了繁重的衣物,凌緢把牛肉片切得厚厚的,吃着才过瘾。拌了几个下酒的小凉菜,端上桌。木桌被摆满了,有些丰盛。


    跟过年似的。


    “你想喝一杯吗?”凌緢给自己倒了杯酒,对上坐在她对面的秦珏歌,歪头问了句。之前,她和秦珏歌在华伦山别院时,曾把酒畅谈过,秦珏歌的酒量还不错。


    秦珏歌纤白的手举起白瓷杯子,递到凌緢的面前,示意她为她倒上。


    暖酒倒入杯中,清脆的响声碰撞。


    一口酒饮下肚,凌緢只觉得舒心畅快,好久没有与人对饮过了,上一次,与人对饮还是在华伦山,与秦珏歌一同。


    秦珏歌好像是她成年后唯一的朋友。


    几杯暖酒下肚,凌緢撑着下巴,看着坐在对面的秦珏歌。


    秦珏歌面不改色,眉宇间的宁静,像是能容纳百川的大海。让人忍不住被吸引,她不得不承认秦珏歌的天然魅力,不论是华伦山的昭昭,还是刚被她就回家时的秦珏歌,还是现在的她,她流露出来的每一面,都吸引着她,想要靠近。


    “别喝醉了,又要我搬你上床。”秦珏歌抿唇,不经意的道了句。


    “我现在的酒量可好了。”凌緢用酒杯抵着下巴,深邃的眼眸亮着光,看向秦珏歌时,总觉得两人的缘分匪浅。


    “喝过一壶,便不能再喝了。”


    “知道了。”凌緢应道。她心情不好时才会买醉,现在,她的心情还不错,觉得与秦珏歌难得有机会可以对饮,于是她贪杯了。


    喝过酒,她的脑子会转的比平时慢一些。


    撑着下巴,目光灼灼的对向秦珏歌。


    “你说,待雪化了,你走了。”


    “还会记得我吗?”凌緢心底升起一丝惆怅,秦珏歌回温府做千金大小姐去了,还会记得她这个与她有过口头婚约的人吗?


    “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凌緢听了,摇摇头,掰着指头,数着日子。


    再过两天就过年了。


    年后,入了春,雪就不会再下了。


    雪停了后,三四天,山路便能通驴车了。


    到时候,她们便可以去京城了。


    十根手指数的过来,她们能在小木屋里相处的时间。


    “你书房里的那些东西,要不要搬回去。”凌緢抬眸,问。心口闷闷的有些喘不上气。


    “你回温府后,找宫中的御医,拿到曼陀罗的草种,情毒就能解掉。”


    凌緢一桩桩一件件的说着,像是交代即将离别时的话。不知不觉的,眼睛有些发酸,她挺舍不得秦珏歌离开的。


    秦珏歌回到温府后,定是呆在深闺,估计两人很难再见到面。也不会难,以她的轻功,可以堂而皇之的进入温府。


    可那时候的秦珏歌,回想见到她吗?


    秦珏歌二十五岁早已过了适婚的年纪,回了家会不会被温如元这个老顽固逼着去嫁人。


    可那些人,哪有她了解秦珏歌。


    凌緢想着想着,心里失落落,她踉跄着走到秦珏歌面前,蹲着身子,趴在秦珏歌的腿上,仰着头,看向秦珏歌,黑瞳亮晶晶的,带着炙热的火光。


    “姐姐,要一直等我娶你啊。”


    次日,凌緢醒来时,只觉得脑袋一阵胀痛,她靠在床边,醒不了神。回忆起昨晚,自己也没喝几杯啊。怎么就醉了。


    她似乎在秦珏歌身边,嘀嘀咕咕的说了许多醉话。


    凌緢摸了摸身侧的床榻,一阵冰凉。


    她坐起身,用力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想要努力回忆昨晚,她好像对秦珏歌表白了,希望秦珏歌能等她。等她解决了王家的血案,然后,去温府向她提亲。


    秦珏歌最后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啊。


    凌緢幽幽的叹了口气。


    要不再问问?


    可昨晚她也是酒壮怂人胆,今天让她在问,她可真没了胆量。担心秦珏歌当她的面拒绝。那这最后几天的时光,都会被蒙上一层灰暗。


    起床看到桌上留的纸条。


    秦珏歌去绣房了,忙完今天的绣品,会去二丫家与绣娘们一块读话本,不需要她去接。


    给她熬了醒酒汤,还有馒头,在锅里。


    秦珏歌难得好耐心,事无巨细交代清楚,凌緢觉得自己像是父母外出打工的留守儿童。


    凌緢喝完醒酒汤,吃掉了馒头。


    推开门,雪停了。


    门口也没有厚厚的积雪,入春的脚步,一点点的近了。


    可凌緢心底的失落感,也一点点的升起。她感觉离春天越近,她离秦珏歌便越远了。


    凌緢换好衣服,去了趟王妈家。


    王妈气色变得更好了,也不咳嗽了。将虎符给她的那刻,王妈守了一年的秘密,也终于真相大白了。


    凌緢和王妈交代了一下,年后的事情。


    她会送秦珏歌会温府,然后去联络一下凌家旧部。


    凌緢模样长开了,与十五岁时相差太大,个子也高了很多,那些曾经见过她的叔伯们,也不知认不认得出她的模样。


    她眼窝深邃,眉宇利落。


    不笑时,暗藏着汹涌的暗流,像是奔涌的野马,杀敌百万的气魄。


    凌緢握着手中的虎符,她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证明自己的身份。何况,如若女帝说,她不是凌緢,那么,朝堂上还有谁敢为她发声。


    还有,该如何交代这些年的失踪。


    女帝亲自给她立下了衣冠冢,而她,又隐姓埋名五年,如若被扣上欺君的罪责,她百口莫辩。


    很多事,她要细细想清楚,一件件去理清思路。


    既然,要与周卿舒正面交锋。那么,她必须做好完全的准备。虎符被她捏出细腻的汗水,她的心跳在此刻躁动不安。


    她像是听到,许久未有的热血澎湃。这么多年,每当父亲的忌日时,她只能悄悄的去祭拜她的父亲。


    终于,她也能站在阳光下,正大光明的行礼,祭拜。


    她荒废了五年时间,沉寂的心,开始不安的躁动,她渴望有一天身着盔甲,握紧长矛,在战场上挥汗如雨,哪怕,战死沙场,她也心甘情愿。


    不想再做别人的影子。


    活在冰冷的面具之下


    凌緢在院子里逗了会儿大黄,看着天色渐晚。


    秦珏歌还未回来。


    凌緢正犹豫着要不要去二丫家接秦珏歌。


    夕阳西下,昏黄的光洒在院落外石子堆砌成的小路上,一个鲜丽的人儿,朝着她走了过来。


    乌黑的长发盘起,发丝插着珠钗,随着她走路的步伐,稳稳的垂落在耳鬓。


    她穿着青色的长裙包裹住脚踝,外面披着一件雪白狐狸毛的长褂。


    绝美的脸上划着淡雅的妆,一双狐狸眼媚意横生,含着一弯秋水,高挺的鼻梁下,俏丽饱满的红唇,像是冬日里的一团火焰。


    她双手背在身后,卷着一本书册,步履轻慢,每一步走的从容端正。


    秦珏歌抬眸,看到站在院落外的凌緢。


    凌緢披着虎皮大衣,脚下踩着虎皮靴,乌黑的卷发绑成一束,个子高挑,挺拔,深邃的眼眸搭配上高耸的鼻梁,不像是周朝人,更像是外族血统。


    她的两颊和鼻尖都被寒风吹得通红,和昨夜喝醉时的样子,有几分相似。


    凌緢上前几步,开心的迎了上来。


    “你吃过晚饭了吗?”


    “我在二丫家吃过饭了。”秦珏歌倪了凌緢一眼,观察着她的反应,见她并没有失落,只是随着她的话语点了点头。


    “你在等我吃晚饭?”


    “没有。”凌緢否认,可心里想的是,两人总共能相处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能坐在一起吃一顿,少一顿。可秦珏歌还要和二丫吃晚饭。这样算下来,两人能相处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


    “明天的年夜。”


    “大家想在王妈家,陪她守岁。”秦珏歌缓缓开口道。


    “好啊。”


    “我带些卤好的牛肉,和排骨。”


    “大家一人带一些吃食去王妈家吃个团年饭。”凌緢一听,脑瓜子也转了起来。


    往年,她的年都是独自一人度过的。看着京城繁闹的夜景,每一扇亮着灯的窗户,却没有她的归处。


    在父亲死后,她就没有家了。


    游魂一样的她,注定漂泊。


    “进屋吧。”秦珏歌淡声道了句。


    两人一同进了屋子。


    屋子里被凌緢打扫的干净,虽然简陋,可布置的温馨。窗户和门都用厚厚的毛毯钉了一个门帘。


    这样风雪不会透过缝隙钻进来。


    炉火烧的旺,木屋上炊烟寥寥。


    她们挨过最冷的时节,往后,天气会一天天暖起来。


    没有秦珏歌一同吃饭,凌緢给自己准备的吃食就简单不少。


    一碗清汤面,一个煎蛋,再配上几块卤牛肉,解决了一餐。


    入了夜,两人沐浴完,躺在床榻上。


    凌緢还在思考,昨夜秦珏歌给出的答案。见秦珏歌侧身躺在床边,闭眼小憩。她忍不住凑了过去,低声问。


    “年后,你有什么打算?”


    “回京城。”


    三个字像是冬夜的冰水浇在凌緢身上,冻得她浑身一哆嗦。这本是她该想到的答案,可从秦珏歌嘴里说出来,还是让她心口一紧。之前,每次她说起带秦珏歌回温府,秦珏歌都会含糊其辞,并不会给她正面的回应,有点像是在抗拒。


    可这一次,秦珏歌给了她明确的答案,将她的幻想,全数浇灭了。


    “你都想起来?”


    “没有。”


    “那为什么要着急回去啊?”凌緢性子急,忍不住,将心里话问出来了。


    “王家的事情不能耽搁。”


    “可你记不清温府的事情,万一回去,有人欺负你怎么办?”凌緢垂眸,脑袋里飞速的运转着,温如元娶了四房,还是四房姨太太。


    秦珏歌应是正房所生,可,为何姓秦。


    温府的事情肯定复杂,秦珏歌性子冷淡,温如元又固执强势,两人要是吵起来,秦珏歌作为晚辈,难免占下风。


    “你关心我?”


    “我当然关心。”凌緢脱口而出,对上秦珏歌意味深长的眼神,她心底咯噔一下。秦珏歌昨日不是听到她那些心里话,虽是借着酒醉说出来的。可句句出自真心。


    “你同我一起回温府。”秦珏歌轻描淡写的话语,像是无数根小针,戳在凌緢的心尖尖上。凌緢撑大眼,许久没有反应。


    她从没想过,秦珏歌会堂而皇之的带她会温府。温如元会气得眉毛飞上天吧,失踪了一个女儿,回来了一个女儿和她的妻郎。


    “我以什么身份,跟你回去?”凌緢很快冷静了下来,她抬眸问。


    “救命恩人。”秦珏歌淡淡道。


    凌緢松了口气,可,心底又升起一丝失落感,秦珏歌并未把她两的关系定性成已有婚约。她们之间的羁绊少了,等到秦珏歌回到温府,两人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


    最后,分道扬镳。


    “可我是谁?”凌緢看向秦珏歌,问。她凌緢的身份是什么?山野猎户,朝廷通缉犯,还是……


    “你失忆了。”


    “记不得自己的过去,是个靠打猎为生的猎户,无意间在山野中救下了迷路的我。”


    “因为我的腿被捕兽夹所伤,需要静养,所以没能将我送回去。”秦珏歌徐徐道来。


    凌緢耳尖猛地动了动,她怎么没想到失忆这件事,失忆便能轻易将欺君之罪给盖过。


    故作巧遇,与凌家旧部相认,将她带回宫中,她都可以以失忆为幌子,将自己放在可进可退的位置上。她从未承认过自己是凌茫冲的女儿,她都记不清了。


    可她手里却握着能号令三军的虎符,和一身好武艺。


    而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只有女帝。女帝不会戳穿她。因为,她们之间的秘密,冷月的真实身份,是不能与外人说的。


    除非,女帝要亲自将自己的伪善,假仁义展露在世人面前。


    “你的记忆还未恢复,万一,温家人察觉你的不对劲,会不会把你当做是假的,把你赶走。或者是,曾经害你失忆的人,假装亲近你,想要再次伤害你。”凌緢蹙眉,既然失忆只能用一次,还被用在她的身上。


    那么回归温府的千金大小姐秦珏歌,定是不可再说自己失忆了。


    可温府的人都是熟悉秦珏歌的人,万一看出端倪,只怕会出岔子。而且,秦珏歌为何会失踪,又为何会被天香楼带走。伤害她的人,知道她没有消失,定是还会出现。


    这样将自己完全暴露在明处,太被动了。


    “你在我身边,我会安心。”


    一句话,像是一顶巨大的帽子,扣在凌緢的脑袋上,她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双手抱着臂,扬起飞舞的眉,看向秦珏歌时,黑瞳满是光亮。


    “那是自然。”


    “我能保护你。”凌緢对自己的武艺相当自信,她曾经是御用的侍从,干起老本行,她还是游刃有余。


    秦珏歌看着眼前的凌緢,意气风发的模样,忍俊不禁的笑了笑


    年夜饭


    王妈家,院子里聚集了不少人。


    二丫张罗着拿出一个大圆桌子,各家各户把自己家的凳子,碗筷也一并带来了。


    大黄见着人多,高兴坏了,在院子里围着人四处转悠。


    凌緢和秦珏歌在屋内,摆着桌椅碗筷。


    这一年里,王家的人在桃源村相处比在王府里更加亲密了。


    凌緢将珍藏的好酒,给大家满上。


    看着满桌的好酒好菜,大家一同举杯,恭贺新年的到来。


    吃过饭,凌緢顾及深夜秦珏歌情毒会发作,领着她一起回家了。


    二丫和几个绣娘陪着王妈守岁。


    过了今夜,就是新年。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春天的气息。


    在过去的几年,凌緢对新年没什么期许,每一年都过得索然无味。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的眼前,除了灰白和血腥,没有其他。


    可,今年不同。


    她早早烧好了热水,两人都要好好沐浴一番。


    在新的一年到来前,要扫除晦气,迎接新年。这一年,她经历了许多事,与秦珏歌相遇,让她对新的生活,充满着期许。


    她以为,当她脱下锦衣卫衣服,远离朝堂的那刻,她就不会再回到京城。


    没想到,她还有机会回到京城。


    回到那个令她又忧又喜的地方。


    她曾经去过温府,气派森严,大户人家的家规繁多,而她,之前在宫廷中,面具遮面,不需理会人情世故,繁文缛节。


    在山野又粗犷惯了,不知会不会惹得温府人不快,给秦珏歌丢人。


    要换一个新环境,她难免会想的多一些。


    初次见温如元,是该给他备份礼物。


    可,她盘算着手里的余钱,掂量着不太鼓囊的荷包,蹙着眉,垂着头。


    之前,没考虑这么多,为了备年货,把钱花的七七八八了。


    剩下的钱打算给王妈和桃源村的人添置些入春的种子,鸡仔和口粮。


    这么一来,她的荷包又要瘪了,还有什么能力去讨岳父欢心。


    还是找个营生多赚些钱。


    不然,怎么配得上出身门第的秦珏歌。


    “你在做什么?”


    秦珏歌出浴,看到凌緢拖着腮,盘坐在床榻上,满面愁容的盯着她绣的荷包,一双刀眼恨不得把荷包给盯出窟窿眼。


    “新年愿望,希望拥有个聚宝盆。”凌緢双手合十,虔诚的拜了拜。拜完,她收起荷包,又掂量着荷包的重量,听到里面碎银子清脆的碰撞声,她不舍得垂了垂眸,想趁着还没花完,多听听。


    “你去了温府,温家定是不会亏待你。”


    “可那都是你家的钱。”


    “嗯?”


    “我这么穷,会被你们家人看不起的。”凌緢蹙眉,犹豫的道出了心中所想。她担心自己会被温府的人看不起。


    第36章 两人的关系有猫腻


    第三十六章


    “别管他们了。”秦珏歌无奈叹了口气。她没有恢复所有的记忆,对温家只感觉到陌生。如若不是为了王家血案,她还想再等段时间,等她记忆恢复再回去。


    “好吧。”凌緢撇了撇嘴。也对,她的身份是秦珏歌的救命恩人,又不是与她有婚约的妻郎。温府的人并不会将她与秦珏歌放在是否相配的位置上,做比较。


    “今夜,早些睡吧。”


    “明日一早去给王妈拜年。”秦珏歌狐狸眼掀起,拍了拍床榻边,示意凌緢躺下。


    凌緢不舍得把荷包放到了枕头下。


    烛火燃灭。


    凌緢嗅到曼陀花的香味袭来,她主动凑过去,吻住秦珏歌的唇瓣。


    记忆回到昨夜,她喝醉了,烛火还没熄灭,她便缠着秦珏歌,要秦珏歌对她表忠心。把秦珏歌抵在木桌前,就欺身上前,想与她贴贴,撒娇个没完,像讨要糖果的熊孩子。


    秦珏歌说还没沐浴,婉拒她。


    可她,还是不依不饶,哼哼唧唧的,撒娇着,讨要着与秦珏歌亲近。


    完全没有半分矜持和检点,要去与她肌肤相贴,还想要贴那处冰凉柔软的肌肤。


    后来被秦珏歌哄着,去沐浴。她也不放过秦珏歌,一直拽着秦珏歌的手,不放,粘人的像块膏药。


    让秦珏歌替自己沐浴来着,还扯着她的手,让她摸自己的小腹,问她紧实不紧实,是不是很好摸。


    还威胁秦珏歌,要是离开了她,以后都摸不到了。


    凌緢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记忆来的太汹涌,一桩桩丢脸的事在吻上秦珏歌的那刻,全部想起来了。


    察觉到凌緢的分神,秦珏歌狐狸眼微眯,攀上她的颈脖,指腹勾了勾她的耳廓,轻轻弹了弹,似在惩罚她的不专心。


    凌緢蓦的一下,耳膜发出嗡的低鸣声,脑袋像是被人清空了思绪般,心跟着一滞。


    在黑暗中,秦珏歌眼眸染上一抹媚意,撩人心弦,直勾勾的看着她。


    凌緢被娇媚的眼神不经意的一瞥就勾住了魂魄,心尖痒痒的,任由秦珏歌造次。


    秦珏歌微扬着下巴,红唇凑到凌緢耳边,清浅的呼吸直逼她的心尖,带着湿润的媚意,像是清澈的山泉,钻入她的耳廓,勾着她的心脏,也跟着湿润起来。


    秦珏歌松垮的中衣随着蹭弄散开,滑腻的肌肤贴着凌緢的手臂,冰凉凉的,像是一块上好的玉。


    凌緢滚了滚喉咙,只觉得有点渴了。


    屋外,夜空中闪烁着点点繁星。


    大雪停了,春日像是提前到来了。


    风吹过山野,满山的荒草发出呼呼的响声。


    凌緢想起身去喝点水。可,怀里的娇美人哪里容得她离开,像是美女蛇般将她缠绕,冰冷的肌肤与她挨蹭着,滑滑腻腻的手感,像是抱住了一整座冰山。


    记忆的碎片,猛然间变得清晰起来。


    凌緢眼睛微微撑起,回忆再次出现,昨夜,酒醉的她,好像就是这般,将刚出浴的秦珏歌抵在床边,嚷嚷着口渴,头痛,难受。


    然后,让她喂她吃东西。


    可吃的究竟是什么。


    凌緢脑袋一懵,唇齿的触感明显,与昨夜一致。她的鼻腔被雪花的味道入侵,呛的她,差点一口气没提上,要窒息了。


    她脸红的发烫,心跳的快不能停。


    黑暗中,她都分不清是记忆,还是现实。


    耳朵被秦珏歌不重不轻的扭了扭,将她从记忆中拉回。


    美人儿娇软的倚在她身上,一双狐狸眼至上而下的倪着她,她微咬着唇瓣,唇齿坍陷出深痕,让自己努力保持清醒,不被情热所带走理智。


    带着几分媚,又带着几分难以驯服的野。


    与之前哭唧唧的娇美人大相径庭,恢复些许记忆的秦珏歌惯爱用这个姿势,像是凌驾于她之上,将她当做被自己驯服的马。


    只是,美人儿的野心很大,但架不住身娇体软,吃不消体力剧烈的消耗。


    每次到了后半场,趴在她的身上,手掌无力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训练大黄似的,示意她来。


    凌緢心里是有几分不服气,凭啥她要惯着秦珏歌。


    她也是有几分骨气和尊严在的。


    可对上秦珏歌那双湿漉漉的眼眸,她的心跳陡然快了几分,陷入一种渴望,想让秦珏歌彻底脱离情毒泥潭,全身心的愉悦起来


    次日,清晨。


    凌緢换上了秦珏歌为她做的新衣,站在铜镜前,将衣服从上到下的捋的平平整整,确认一丝褶皱都没留下,方才,慢条斯理的穿上外衣。


    光滑的绸缎贴着她的肌肤,就像是秦珏歌与她肌肤相亲般的舒爽。


    秦珏歌坐在梳妆镜前描眉,透过铜镜看到凌緢的一举一动,狐狸眼染上一抹疑惑。她记得曾经在华伦山相遇时,凌緢身上的衣服面料,全是进贡宫中的锦缎,御用工匠亲手缝制的刺绣,玄色的服饰穿在凌緢身上,给人雍容肃静的沉静感。


    虽是与她的性子不符,可也是上好的布匹。


    比她给凌緢做的,不论是工艺还是面料,都要精妙。凌緢穿过上好衣物,却对她制作的东西,倍感珍惜。


    凌緢的个性还与小孩子似的,给颗糖就能开心蹦跶一天,很容易满足。


    “珏歌,我们把春联挂上吧。”凌緢把浆糊熬煮好了,将春联的左右分清楚,放到方桌上,对向清绝割道。她好久没贴过对联了,父亲在世时,也是家中的家丁贴对联,挂灯笼。她从小就在高门大院里长大,父亲格外宠爱母亲和她,她从小就没有干过什么粗活。


    去年最后一次赶集,收摊时看到集市上有人卖对联。


    仔细询问,才知道,每年的习俗是开春贴对联,还要在正午前,讨个好彩头,寓意来年福气进门。


    “好。”秦珏歌起身,乌黑的长发垂着,走到凌緢身边。秦珏歌画着清雅的淡妆,唇色明艳动人,只是有点肿。


    凌緢回忆起昨晚,两人互相吃嘴巴,谁也不愿占下风,都把对方咬的疼。她脸上一阵躁红。


    “我来贴,你帮我看,贴歪了吗?”凌緢拿起对联,将浆糊一点点抹匀。


    拿起对联往屋外走。


    风吹入木屋内,凌緢的发丝被吹乱,屋外阳光正好,扑面的风没有刺骨的寒意,她仿佛嗅到了春日的气息。


    “这样怎么样?”凌緢把对联高高抬起,问。


    “往左边来一点。”秦珏歌道。


    凌緢把对联往左边放了放。


    “再往上去一些,大概一指的高度。”秦珏歌淡淡指挥。


    一指吗?


    凌緢把手指比划着,然后往上移动对联。


    “高了点。往下来一些。”秦珏歌垂眸。


    “你不是说一指吗?”凌緢回眸瞪秦珏歌,手都快要举酸了。而这人站在远处,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好。


    秦珏歌狐狸眼里多了一丝别样的情绪,不像是故意,却又说不出什么情绪。


    凌緢被她的眼神倪了眼,没由来心尖有点痒。


    她说的一指不会是以她自己的手指做参照吧,这么说来,哈哈哈,还真是她往上多挪了一些。毕竟,她的手指比秦珏歌长一截。


    那还是,秦珏歌失忆时,偏要与她比划的。


    猜到真相的凌緢笑的明媚。


    把对联安置好了。贴的十分的工整。


    小木屋又增添了一份过年的喜气。


    凌緢幽幽的飘到秦珏歌身边,垂眸看着她交合放在身前的小手,白皙细嫩的小手很巧,她也握过,软的像是没有骨头,冰冰凉凉的很好摸。


    “放心,虽然我手指长,也不会嫌弃你手指短的。”凌緢故意在她面前,将手掌张开,晃了晃,长指骨节分明,手上还残留着浆糊的米糕味,黏黏糊糊的包裹着她的指尖。


    在阳光下,泛着光泽。有点色气。


    秦珏歌脸上染上一抹绯色,很快沉下眸子,懒得理她。转身进了房。


    凌緢不明所以,进了屋。


    秦珏歌抛给她一条湿帕子,示意她擦擦手。


    凌緢接过,慢条斯理的擦着手。


    秦珏歌把两人昨夜准备好的伴手礼拿了出来。


    王妈一份,二丫家一份。


    秦珏歌还包了几个红纸袋子,里面是一些碎银两,是她准备给绣房的绣娘。与吴余结了尾款,吴余把钱给了她,她把钱转交给了秦珏歌。


    绣房的事情,都是秦珏歌一人操持的。虽是妻妻两,可一码归一码,这些钱自然要给秦珏歌。


    “秦老板,我有新年红包吗?”


    “平辈不需要给。”秦珏歌挑眉,而且凌緢也不是她手下的绣娘。


    “啊。”凌緢失落的喊了声。凌白眼狼緢俨然在此刻忘记了穿在自己身上,那件秦珏歌亲手缝制的中衣。可是无价的。


    “你若想要。”秦珏歌语气放慢了几分。


    凌緢暗淡的神色又放出微弱的光亮,直勾勾的盯着秦珏歌,示意她继续说下来。


    秦珏歌心底暗暗骂了句,财迷。昨天见她在那里祈求聚宝盆的时候,就觉得这人是钻钱眼里了。


    “就要当好绣娘,可你手笨,做不了绣房的活儿。”


    凌緢脑袋顶端生出一团毛线,秦珏歌说的是人话吗?不给她红包就算了,还要数落一顿她。嫌她手笨。


    “我的手巧着呢。”凌緢不服气,将手落到秦珏歌眼前,晃了晃。纤长粗粝的指腹,上面还有曾经留下的剑伤,看上去就是武将的手。


    “没试过,不知道。”秦珏歌垂眸,淡淡道了句。


    “我待会儿就去绣房,试试活。”凌緢叉腰道。


    “你别把我们绣房给拆了。”


    “秦珏歌,你别太过分,叫句秦老板,你就飘了……”凌緢瞪圆了眼睛,对向秦珏歌。


    见秦珏歌把梳妆台的抽屉打开,将里面的银子抖落出来,与她那些小碎银子不同,秦珏歌的是银锭子,一个一个,看的凌緢眼睛都直了。


    “秦老板,好有钱。”凌緢趴到梳妆台前,脑袋搁在梳妆台上,眼神亮亮的。


    “你想要几个?”秦珏歌数了数,还剩下六枚银锭,是吴余给的尾款。


    “秦老板觉得我值几个?”凌緢眼巴巴的看着秦珏歌,卑微的就差身后有尾巴,要摇起来了,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秦珏歌抿了抿唇,一阵刺痛感袭来,是昨夜被人咬痛的。


    一文不值。


    秦珏歌指尖勾动,将六枚银锭子堆到凌緢面前,凌緢看着银光闪闪的银锭子在她眼前放大。


    “全都给我了?”凌緢激动的喊了句。把枕头下的荷包拿过来,将银锭子全数穿了进去。有点装不下,撑得鼓鼓囊囊。


    她开心的捧着荷包,心想着,昨夜的新年愿望,新年第一天,就实现了。


    秦珏歌是她的财神爷,来了之后,她的日子也过的好起来了。


    还要带她会高门大户的温家,想来,救命恩人这个头衔,应该值不少钱。凌緢此刻,俨然忘记,般配不般配带给她的落差感了。


    钱,才是最令她踏实的东西了。


    看得见,摸的着。


    新婚妻妻一同去王妈家拜年,王妈见着两人,只觉得也沾上了些喜气,脸上带着笑意,眼神一直落在两人身上。


    秦珏歌大方端庄,沉静内敛,而凌緢天真烂漫,带着山野间的质朴感。


    曾经鲜衣怒马的凌中郎将,再回京城,不知能否掀起一番风云。


    接下来,几日,两人都开始收拾着回京城要带的东西。


    既是山野猎户,那些赠与秦珏歌的卷轴书卷便不能带了。两人合计了一下,只带上换洗的衣物。


    温府里什么都不缺。


    而且,京城里,只要有银钱什么买不到。


    虎符要拿到手里。


    此事,她没与秦珏歌说。虎符关系重大,又牵扯到王家血案,以及当年凌家的事情。她只将虎符藏于胸口处,待到了京城,与凌家旧部撞上面,再说。


    开春了。


    春风飘入山野间,这夜,电闪雷鸣,戚戚沥沥的下起雨。


    雪早已化去,山路也通畅了。


    清晨,凌緢和秦珏歌启程回京。


    王妈和二丫将她们送到村口,大黄也依依不舍的跟到了村口。王妈身体还未康复,凌緢将大黄托付给二丫照顾。


    临走时,她不忘回头在看了眼桃源村。


    这里她们初来时,是一片树林,被她们齐心合力建成了一个小村落。


    现在,她又要离开了。


    驴车慢悠悠的行在山路上。


    凌緢陷入回忆,一年的时间,小木屋承载着她的快乐,回归京城后,迎接她的,全是未知。


    温府,朝堂,凌家,还是王家血案。


    她每一步都要走的更谨慎小心些。


    不知不觉,入了城。


    小二的吆喝声和马车叮叮当当声撞入凌緢的耳朵里,山野间的宁静不复存在,她侧眸看向一旁的秦珏歌,秦珏歌眉宇间淡然宁静,让凌緢胡思乱想的思绪找到了归处。


    或许,她渴望的那份宁静,不是山野,而是秦珏歌。


    凌緢将驴车架到温府前停了下来。


    她跳下车,扣响了那扇漆红色的大门,大门气派。


    门口两座石狮子,表情灵动,栩栩如生。


    一个管家行头的人,推开门,长得尖嘴猴腮,一副刻薄模样。


    见着凌緢眼角有道伤疤,一身猎户行头,脸上立刻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冷声道。


    “大过年的真晦气,要饭去别处去。”


    “温府大宅不是你该来的地儿。”


    凌緢一听,心里一股气直窜脑门,她特意换上了自己压箱底的一套衣服,内里还穿着秦珏歌为她制作的中衣,虽只露出了一个衣襟,那也是上好锦绣制成的。


    这人怎么这么没眼力见。


    居然说她是乞丐。凌緢不服气的掂量了一下腰间鼓囊的荷包,有了些底气,心道,见过这么有钱的乞丐吗?


    凌緢剑眉扬起,连带着眼角的刀疤也跟着沉了下来,鹰隼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管家,透着几分冷森的气场。


    管家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正好瞧见了凌緢身后的秦珏歌,一双失神的眼睛里放出亮光,上前了两步,对着秦珏歌不停作揖。


    “大小姐,好。”


    “大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这位是我新交的朋友,勿要失了温家的礼数。”秦珏歌掀起眼眸,冷然道。不怒自威的气场,令管家后颈脖一阵发凉。他吓得缩了缩肩,双手作揖道。


    “仆的狗眼不知泰山,还望小娘子莫怪,莫怪。”


    “还不快请我们进屋。”凌緢挥了挥手,将秦珏歌护在*身前。


    就这么会儿功夫,门口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秦珏歌向来不在外人面前露脸,众人也都好奇,温家这位千金究竟是何模样。莫不是因为满脸麻子,不便见人吧。


    见着秦珏歌真容,忍不住称赞,温家的掌上明珠,果然是超凡脱俗,美若天仙。


    管家将凌緢与秦珏歌请进屋,又命下人将看热闹的人都给轰走了。


    凌緢与秦珏歌被请进大堂,大堂内宽敞明亮,正对着大门的牌匾上,名家提字上善若水。名人字画挂了满屋,红木制成的太师椅陈列排序着,看得出温家人口众多,是个大家。


    “有记起什么吗?”凌緢回眸,轻声问。


    秦珏歌摇了摇头。


    “没关系,有我在。”凌緢深吸一口气,警觉地打量着周遭。


    温府管家见到秦珏歌第一眼,先是一惊,再是欣喜,可那种喜悦是极力伪装出来的,眼尾下沉着,双手缩进衣袖里,极力掩饰手指的发颤,怕的心思占了大部分。


    “珏歌,你终于回来了。”女人期盼的声音响起,穿着华丽长褂的中年女人被管家搀扶着进来,她跨过门槛,挑着华丽的戴甲,朝着秦珏歌奔了过来。


    人还没走到秦珏歌身前,就被凌緢挡住了。


    观察过女人的五官,凌緢能断定,这人与秦珏歌没有一分血缘关系。女人脸上的喜悦没有牵动眼角,和唇角,分明是演绎出来的。


    按理说,秦珏歌回家,管家第一时间该去通知温如元来见,可管家却带着这个女人来了,想来,其中必有隐情。


    女人被凌緢用审视的眼神盯着,心里毛毛的,她用手帕捂脸,朝着一旁的管家使了个眼色。


    “怎么不见父亲大人?”秦珏歌掀起眉眼,淡声问。


    “回大小姐的话,老爷与二夫人开春便去佛华山替大小姐祈福去了。”


    “要五日后才归家。”


    “我飞鸽传书给老爷,告知大小姐回温府的事情了,相信老爷会提早回来的。”管家据实禀告道。


    凌緢皱了皱眉,她年前已书信告知温府,秦珏歌安然无恙,在年后会归家。可温如元却好像并不知情,还去了佛华山为秦珏歌祈福,这一切都很蹊跷。


    大堂外,一阵吵闹声响起。


    凌緢和秦珏歌互看了眼。将大堂内这做戏的二人当做空气,径直走了出去。


    看到几个小厮将一个丫鬟擒住,不让丫鬟往大堂里进。


    凌緢一眼认出,这人就是那日,被一众丫鬟换做吟儿的婢女。


    凌緢上前,揪住小厮的脖颈,一臂挥过去,将人打翻在地。其余几个还想围上来,被凌緢三下五除二的给踢翻在地。


    吟儿见着秦珏歌,喜极而泣,跌跌撞撞的跪倒在秦珏歌面前,呜咽着道。


    “大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那女人和管家各倚在门框的一边,见着凌緢的身手,互看了眼,此刻,脸色难看至极。


    此刻,一个年轻女子闻声而来,嘴厉害念叨着。


    “都是群不懂规矩的下人,怎么这么吵。”


    女子见着秦珏歌时,先是一愣,而后,眉宇蹙起,流露出一丝厌烦的神色。很快,她将神色藏于面下,朝着秦珏歌走了过来,故作恭顺道。


    “三妹给大姐请安。”


    秦珏歌面色淡漠,做了个平身的姿势。


    不发一言。


    狐狸眼倪了眼吟儿,示意吟儿带路,回房。


    三人走在长廊上。


    凌緢和秦珏歌并肩走着,吟儿低眉顺目走在她们身后。凌緢去过秦珏歌的闺房,记得路。


    秦珏歌并不记得。


    温府大,走到分岔路上,凌緢轻扣住秦珏歌的手腕,将她往正确的方向引了引。


    吟儿一抬头,就撞见两人间的亲密,不由得倒吸了口气。天哪,她家大小姐连她都不让近身,居然让外人碰她,而且大小姐的神色没什么变化,挺适应对方的亲密举动。


    吟儿心中这般想着,暗中默默观察着。


    注意到凌緢没有放开牵着秦珏歌的手,而秦珏歌也没有抽出,很自然的让她牵着。


    吟儿面上故作淡定,可内心不停大喊着,两人的关系有猫腻啊!


    第37章 大小姐被狐狸精迷惑


    第三十七章


    到了秦珏歌闺房门口。


    “吟儿,你去给凌緢备间客房,住我隔壁。”


    秦珏歌纤手一指,落在偏房处。


    “仆这就去办。”吟儿强忍住情绪,表面恭敬作揖,转身,偷偷抹了抹眼角的泪珠。


    大小姐不会忘记了,那间房子是她的房间。


    难怪她觉得不对劲了,看来,她家大小姐是找到新的婢女了,这个婢女眼角虽然有道刀疤,但模样比她好看,个子比她高挑,还有一身武艺。


    不知道服侍人的功夫是不是比她要厉害。


    哭唧唧。


    失宠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慢着。”


    “这间西塞,入了夏怪躁的。我要住这间,坐北朝南,光线好,南北通透。”


    凌緢指了指离秦珏歌闺房不远的另一间。


    “那间是小姐的书阁。”吟儿咬着唇,小声道。下人房肯定比不上大小姐书阁的环境好,可大小姐的书阁连老爷都不让进,何况是凌緢这个外人。


    “吟儿,帮她收拾一下。”秦珏歌淡声道。


    吟儿眼睛瞪得像铜铃,心道,大小姐好宠这个外人。她忍不住又看了眼凌緢,凌緢身材高挑挺拔,面容隽秀,眼窝深邃不似周朝人,看上去气魄不凡,若稍加打扮一二,定是能迷倒万千男女。


    大小姐招了个狐狸精回来。


    吟儿暗自腹语道。


    行了个礼,按照秦珏歌的指示去办。


    秦珏歌推门进入自己的闺房。


    房间被收拾的一尘不染,屋内地龙暖的发烫,阳光透过琉璃窗落在屋内,明亮温暖。


    “想起什么吗?”凌緢忍不住问。


    秦珏歌至进房间后,眼神变得柔和,似乎续满了回忆。


    “这里让我感觉到熟悉。”


    “那就再转转,看看。或许,能让你想起什么。”凌緢提议道。而她站在秦珏歌闺房门口,没有半点逾越,和在山野里的放飞自我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你不用这么拘束。”


    “有吗?”凌緢挑眉,不想承认。可,这里是秦珏歌的私人领地,秦珏歌在这里每一处的回忆都与她毫不相干。她就是个外来者,这一刻,她感觉与秦珏歌之间的距离很远。


    “把这里当做小木屋。”


    “我对这里毫无记忆,你是我在温府最熟悉的人。”秦珏歌道。


    秦珏歌的话,一下子打破了两人间的距离感,建立起两人的羁绊。


    谁能抵得住,秦珏歌一句,你是我最熟悉的人。


    最熟悉,这个词用的让人想入非非。令凌緢整个人有点飘飘然。


    “咳咳,我就知道我对你很重要。”


    “让我帮你看看,有什么重要的线索。忘了告诉你,我最擅长的就是破案。”凌緢搓了搓手,走到秦珏歌身边,自信的挑了挑眉。


    凌緢到处倒腾,像衙门里养的战犬,气势汹汹。


    “你发现什么了?”


    屋子被凌緢翻了个遍,比她去山间狩猎还累。


    “你是一个没什么秘密的人。”


    凌緢坐到桌前,倒了杯茶水,大口喝了杯。


    “或许,这里,藏不住秘密。”秦珏歌垂眸,轻描淡写道。


    这句话看似不经意,却流露出一丝苦楚。


    今天见着的管家,富态的女人,还有那个三小姐,看上去都不像什么好人。对秦珏歌的回来,没有流露出半分发自内心的喜悦。


    明明是朝夕相处的家人,却不如一个婢女。


    “珏歌,你没发觉这里少了很多东西。”


    秦珏歌看向凌緢,又四周看了看,两人一同出了闺房,往书阁走去。


    推开门。


    吟儿正撅着屁股,在暖炕上吭哧吭哧的帮凌緢铺被褥,见着秦珏歌与凌緢并肩走了进来。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


    两人的身形差不多,秦珏歌端庄大方,凌緢英武不凡,莫名有些般配。


    两人一言不发,环顾了一下四周,默契的互看了对方一眼。


    沉默的离开了。


    吟儿一脸懵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里隐隐升起一丝诡异感。这两人熟悉到了用眼神就能交流的地步了。


    这,这该是多好的关系啊。


    回到闺房。


    凌緢合上门,确认四下无人,将秦珏歌拉到一边。


    “你钟爱抚琴,可家中却没有一架古琴,琴谱也没有。”


    “还有,你的刺绣手艺那么好,家里也没有任何刺绣的工具,设计图纸也没有。”


    “家中除了诗词类书籍,连你最爱的话本子都没有。”


    “这里太古怪了,不像是你住的地方。”凌緢一口气将自己观察到的所有事情,一件一件的说与秦珏歌听。她没想到,秦珏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住所,看似气派不凡,可实则还不如她在桃源村生活了两个月的地方,拥有的东西多。


    秦珏歌静静听着,垂眸看着凌緢,红唇抿成一条缝,眼底流露出一抹寻常难见的温柔。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我说的不对吗?”凌緢被秦珏歌看的脸颊一热,她摸了摸,脸上也没脏东西啊,秦珏歌干嘛这么看着她,于是好奇问。


    “嗯。”秦珏歌淡淡应了声。


    转而坐到了书桌前。


    “狡兔三窟,你既然还有个身份是琴师昭昭,会不会还有别的住处。”凌緢追上来,趴在桌前,看向秦珏歌,刀眼亮晶晶的,看着秦珏歌。


    在温府中,秦珏歌将自己的喜好藏得很好。证明,这里有人反对她,阻止她,有这些喜好。


    “嗯。”


    “怎么只会说嗯。”


    “回到温府,你的话变得越来越少了。”


    “如果你在这里觉得不开心,我便带你回桃源村。”凌緢又往秦珏歌面前凑近了些,直勾勾的去看秦珏歌的眼睛。


    秦珏歌眼底情绪复杂,让她看不清秦珏歌的内心。秦珏歌是很能藏的人,至少,凌緢看不透她。


    敲门声响起。


    “大小姐,凌姑娘,书阁已经收拾好了,可以住下了。”吟儿道。


    “进来吧。”秦珏歌道了句。


    吟儿推门进来。


    目光悄悄的落在秦珏歌和凌緢身上,秦珏歌坐在书桌前的太师椅上,端庄淡漠,一旁的凌緢斜靠在书柜上,像是没骨头似的半倚着,歪着脑袋,眼眸垂着,像是被大小姐训过。


    训过?


    吟儿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们家大小姐,虽然个性冷淡了点,但不至于训人。对她们也是客气温柔。


    那是训什么,狗吗?


    吟儿浑身一哆嗦,对上秦珏歌疑惑的眼神,赶忙恭敬问道。


    “大小姐,用膳时间到了。”


    “还是与以往一样,将饭菜端到房内来吃吗?”


    凌緢挑了挑眉,捕捉到重要信息了,平日里,秦珏歌都独自用膳,不与其他人同桌吃饭。难怪,刚才,秦珏歌不理那些个温家的四房四房,她们也没觉得有异样。


    吟儿关上门后,站在门口,如释重负般的长舒了口气。


    秦珏歌让她多备些菜,是为了她身边的凌緢吧,她担心凌緢在温家吃不饱饭?


    完了,她家大小姐彻底沦陷了,爱惨了那个狐狸精。


    等吟儿吩咐下人将饭菜端上桌时,看到秦珏歌和凌緢对坐在方桌前,惊得下巴都要掉出来了。


    对坐的吃饭位置,不是只有夫妻才会有的吗?


    而且她们家大小姐,可是最讨厌与人同桌吃饭。


    满屋子飘香的饭菜,让凌緢食欲大开,她们长途跋涉了一天,应付了温府的牛鬼神蛇,又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的寻找线索。


    天色已晚,是今天正经吃的第一顿饭。


    虽然来到了相对陌生的环境,但因为有彼此的陪伴,看向彼此的那刻,将这里看做是京城里的小木屋。


    没有什么拘束。


    两人的食欲都不错,吃的不少。


    吟儿来收碗筷时,看到空了好几个的盘子,脸上流露出惊讶的神色,这不可能是凌緢一个人吃的吧。


    因为有几道菜,确实是秦珏歌爱吃的。


    可秦珏歌以前的胃口很小,吃什么都只会吃几口,可,感觉她们家大小姐的胃口因为凌緢,都变得好了。


    这就是传言中的秀色可餐吗?


    狐狸精果然还是很有手段的。


    吟儿这般想着,不动声色的退了出来。


    夜深了,凌緢回到书阁内,吟儿敲门,提醒凌緢该沐浴了。


    凌緢开门,吟儿领着下人,将一盆盆热水倒入木桶内。又为凌緢准备好了换洗的衣物。衣服都是上等的锦缎制成,与肌肤相亲,柔滑细腻。


    沐浴完。


    吟儿带着下人来将木桶撤走,又将凌緢换下来的衣物,一并带走了。


    “凌姑娘换下的衣服,会帮你清洗干净。”


    “好,这件料子薄,记得洗轻柔些,不要磨坏了。”凌緢不忘交代,她今天第一次来温府,特意穿上了秦珏歌为她亲手缝制的新衣。


    “好的。”吟儿低声回应。看了眼凌緢口中所说的那件衣服,不看还好,一看,眼睛都直了。这,这,大小姐已经好久没有亲手做过衣衫了。


    可,可,她却给凌緢做了一件贴身的中衣。


    做这种贴身的衣物,可是需要用皮尺精细丈量她的身形,才能做出完全贴合她身材的衣物。


    啊啊啊啊啊啊。大小姐已经和狐狸精亲密到这种程度了吗?


    吟儿内心在尖叫,可面上还是唯唯诺诺的将门合上。


    并提醒凌緢早些歇息。


    凌緢靠在床榻上,陌生的环境总是会有些不自在,一切都是不熟悉的,没有熟悉的味道,也没有呼呼的寒风,这里暖和的不似初春,好似温暖提前来到了。


    可枕边空落落的。


    凌緢猛然发现,一切的陌生,全因为,她枕边少了秦珏歌。


    秦珏歌睡在这样的环境下,定是不需要她催生内力替她取暖了。可,她应该也不好受吧。毕竟,这里,与她所处的宫中一样。


    看似锦衣玉食,何尝不想一个禁锢她的囚笼。


    而曾经的她,与曾经的秦珏歌一样。


    都像是折翼的笼中鸟。


    共鸣来的太强烈,凌緢吹熄了灯。借着夜色,悄然出了门。


    秦珏歌沐浴完,正坐在梳妆台前抹面霜。


    山野里风大,她需要厚涂些面霜,好好保养一下她的肌肤。


    此刻,铜镜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惊得她手里的面霜差点洒了一桌子。


    手被人至后握住,熟悉的清爽的皂荚香气扑鼻。


    铜镜里,两人姿势暧昧,环抱在一处,凌緢低眸,目光落在如雪花般细腻的面霜,面霜散发着花香,很好闻。


    “这是什么?”


    “面霜。”


    “是舶来物。”秦珏歌担心凌緢不知,又轻声道了句。


    京城贸易繁华,而她与海外商船有贸易往来,自然会有多些新鲜玩意。


    “你要涂一点吗?”


    “厚涂在脸上,可以保持面部的水润。”秦珏歌继续道。


    京城干燥风大,面部的保湿很重要。


    “好。”凌緢想多了解秦珏歌在温府的日常生活,想着能融入她的生活里。


    “你坐下。”


    凌緢搬了个椅子坐到秦珏歌身边,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曾经的画面,两人上次在梳妆台这般亲近,还是秦珏歌为她在刀疤上描绘梅花。那时,秦珏歌记忆并未恢复,与她黏腻又亲近。


    这时,感受到一股淡雅的花香与那人的气息一同靠近了,凌緢抬起眼,想观察秦珏歌的反应。


    “闭眼。”冷冽的嗓音响起。


    凌緢听话闭眼,微凉的指尖沾染着膏体,点在她眼下,轻轻划过,带着点痒,让凌緢想躲,下巴被秦珏歌轻轻捏住。


    指腹不经意的擦过她的唇瓣,像是被蚂蚁爬过。


    凌緢滚了滚喉咙,只觉得口干舌燥,有点想咬上这人的手指,警示她不要在自己这张脸上胡作非为。


    冰凉的膏药封印了她的面部表情,好闻的花香气息弥漫在她的脸上,像是细润的春雨,绵密的洒在她的脸上,可紧接着,她的脸有一股刺刺的痛意,像被小针扎过,特别是两颊处更甚。


    “疼。”凌緢垂眸,这种疼不是难以忍受,可与她以往所接触的疼痛感,不属于一种,未知的疼痛感会让她陷入失去安全感的境地。


    “你的皮肤太干燥了。”


    “所以,会有疼痛感,你就想象你的皮肤在张口饮水。”秦珏歌淡声到了句。


    凌緢慌乱的心,一下子安下来了,秦珏歌的形容很具象化,让她忍不住想笑,她感觉她脸上的皮肤像是张开了无数个小口,嗷呜嗷呜的喝着水。


    “不要有表情,皮肤会出细纹。”


    “你好严格啊。”凌緢绷着脸,像是听话的乖学生,双手放在膝盖上,静静的等待着。眼睛不能睁开,脸上也不能有表情,她浑身紧张的绷起。


    “还要等多久?”


    凌緢觉得时间难熬,她的手晃了晃,摸到秦珏歌的衣角,又顺着她的衣角往上攀,想着去牵住她的手,想捏捏她细软白嫩的手指。


    “啪。”清脆的声音,落在她的手背上,像是警告。


    凌緢失落的收回手。


    现在是在温府,她和秦珏歌再不是像山野里一样,是朝夕相处,和睦自洽的一对小妻妻。何况,恢复些许记忆的秦珏歌,早不像之前那般粘着她,满心满眼只有她了。


    突然,有点怀念那个时候的秦珏歌。


    她不该推三阻四,应该好好享受,毕竟,那样的秦珏歌,她不会再拥有了。


    “可以去洗了。”


    秦珏歌清冽的声音传入凌緢耳廓,她起身,闭着眼,摸摸索索的往洗漱盆边走。


    “哐当。”椅子被她撞了一下。


    听到身边人啧了一声,像是嫌弃她。凌緢垂了垂眸,内心的失落感翻涌而上,一只微凉的手却牵住了她的手,像是一块良玉,滋润着她掌心。


    凌緢握紧秦珏歌的手,把身体的重量全交给秦珏歌。像个狗皮膏药,粘了上去,甩也甩不掉。


    秦珏歌脸上染上一抹绯色,她知道她心软的那刻,就上了这人的当。


    她见过这人眼盲时的样子,听声辨位的能力,如若常人。怎可能笨手笨脚的撞到刚坐过的椅子。


    秦珏歌身材纤弱,哪里经得住凌緢这大体格子撒泼耍赖,踉跄着要倒,被凌緢扶着细腰,稳住。


    “有点手感了。”凌緢手握着秦珏歌的腰不放,暗自揉了揉,丈量了一下,对比着刚把秦珏歌从天香楼里救下时的柳腰,不禁感叹。自家媳妇,终是被她一点点的喂胖了。


    “凌緢。”秦珏歌耳尖微红,身体不自然的一软,声音带着几分羞恼的意味。


    凌緢知道不能在逗秦珏歌了,再逗下去,狐狸该伸出爪子挠人了。


    凌緢松开手,步伐自若的走到水盆边,扯下一旁的干布,将脑袋埋入水里,将脸上的面霜一点点的涂去。


    脸上的刺痛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沁润感,她摸了摸脸上的肌肤,光滑的跟剥壳的鸡蛋般,嫩滑。和抚摸秦珏歌肌肤的手感有点相近了。


    “好光滑。”


    “你要不要摸摸看。”凌緢转身,将脸凑到秦珏歌面前,满脸骄傲的道。


    一张异域风情的脸,在秦珏歌面前放大,黑曜石般的眼眸夹带着星光,专注的看着她,眼眸清澈纯粹,她脸上的肌肤因为清洗过度用力,泛着淡淡的红润。


    她还带着面霜的花香味,像是在水中浸润过般,娇嫩可人。


    秦珏歌承认自己是被蛊惑了,指尖抬起,还未触及到凌緢的脸,她就后悔的想要收回。可纤细的手腕被人扣住,然后,双手被凌緢热情扯着往自己的脸上印。


    秦珏歌被迫两只手掌按在了凌緢的脸上,不可否认,触感确实很好,红扑扑的,像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苹果。


    凌緢黑亮的眼睛因为两只手的挤压,变成圆溜溜的小狗眼,眼睛亮晶晶的,因为兴奋带着些湿润的光泽,一眨不眨的盯着秦珏歌。


    “以后,你每天帮我涂面霜好不好。”我也要做一个精致的女孩子。


    “五日一次就好。”秦珏歌淡声道。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凌緢眼珠子飞快的转了转,唇角勾起得逞的坏笑。


    秦珏歌叹声,这家伙,好像还挺容易满足的。


    “但我不能老涂你的面霜,这东西多少银两?”凌緢认真道。


    秦珏歌眯眼看向她,回忆起新年夜里,那人双手祈福希望一夜暴富的财迷样,似乎故意刺她,道了句。


    “不是很贵。”


    “多少银两?”


    “八百两。”


    “什么?八百两这么一小罐子?”凌緢眼珠子瞪圆了,心口一滞,这面霜也就鸡蛋的大小,秦珏歌给她抠了面霜,算起来,五十两银子。


    她拼死拼活猎得一只熊,才能赚的五十两。


    “你这面霜看上去还剩不少,我还是用你的吧。”凌緢脸皮厚,替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我还年轻,十日一次就好了。”凌緢把涂面霜的时间延迟了一倍,可以替秦珏歌省点钱。


    这句话一出,感觉秦珏歌看她的眼神里透着杀气。


    凌緢一噎,秦珏歌说她五日用一次,自己说十日用一次,两人又差了五岁的年纪,这算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吗?


    秦珏歌懒得理这人。


    走到床榻边。


    秦珏歌的床榻宽大,是小木屋的暖炕的两倍大。被褥是锦绣绸缎,触及肌肤,光滑柔软。


    秦珏歌褪下外衣,合衣睡了下来。沐浴后,秦珏歌换了身衣服,她的亵衣多是白色为主,纯白色的吊衫,没有什么刺绣工艺,淡雅纯净。


    凌緢心知自己说错话了。


    乖乖的跟了过去,褪下外衣,钻进了被子里。


    不熟悉的环境,与熟悉的人呆在一处,有了些许安全感。


    凌緢伸手去捞秦珏歌,掌心触及到一片微凉的肌肤,心中暗叹,秦珏歌就是个冷美人。冰冷是外壳,一点点抚慰热了后,内里热情又奔放。


    烛火还未熄灭。


    凌緢接着摇曳的烛火,去看秦珏歌绝美的脸庞,乌黑的长发散落在枕边,一双狐狸眼轻闭着,长睫颤动,鼻梁高挺像是耸立的山峰,一张朱唇泛着娇艳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要吻上去。


    锦被下,秦珏歌的身材姣好曼妙,她用脚踝蹭了蹭秦珏歌的小腿,滑腻一片,一碰就化。


    见那人没有反应,凌緢身体也跟着挨了过去,秦珏歌的身上散发着花香,特别是发了汗后,这种香气愈发浓郁,令她像是被蛊惑般,想要摄取更多。


    美人的肌肤娇嫩无骨,敏感细腻。


    被她抚摸过,就留下淡淡的红。


    第38章 过上有钱人的日子


    第三十八章


    凌緢借着烛火的光,掀开被子的一角,看到秦珏歌纯白的亵衣与她雪嫩的肌肤交相呼应,像是一朵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白莲。


    可偏偏,她就要做亵渎美好之人。


    “扣扣。”房门被敲响。


    凌緢与秦珏歌皆一怔,四目相对,闪过一丝诧异。


    “大小姐,您的燕窝奶酪羹,备好了。”


    吟儿站在门口,手里端着茶盅,里面有膳房精心熬煮的甜品,每夜入睡前,大小姐都要喝完,才能睡得安心。


    “进来。”清冷的声音从门内响起。


    吟儿端着盘子,脚步轻盈的进了房间。


    梳妆台前空无一人,吟儿心生好奇,往日这个时间,大小姐还在护肤保养,今儿是怎么了,早早上了床。


    见吟儿左顾右盼,一脸疑惑。


    “把甜品放到桌上,就好了。”秦珏歌道。


    吟儿回过神,目光自然落到床榻边,帷幔落下,床榻上秦珏歌的身影若隐若现,单薄的亵衣外裹着见中衣,中衣堪堪挂在胳膊上,露出白皙光洁的肩头。乌黑的长发垂落着,巴掌大的脸上起了一层淡淡的绯色。


    是因为初春天气渐暖,伙房的地龙烧的太热了吗?


    吟儿这般想着。


    确实是热,青砖瓦房,遮风避雨,床榻下的热气不断的蒸腾,全爬到了凌緢的脸上。


    凌緢被秦珏歌藏在被子里,蒸腾的热气与秦珏歌身上散发出的花香混合,只往凌緢鼻子里钻。她额头,后背发出热汗,像是被放进了蒸笼里。


    她的呼吸也变得稀薄。


    想撩开被子的一角透透气,手在黑暗中没了胡乱动了动,掌心触及到一片绵软,像是山峰间化开的初雪。


    惹得秦珏歌微颤着肩,差点软到在床上。


    混账,她在干什么。


    是想要吟儿知道她们的关系吗?


    吟儿虽是她的贴身婢女,与她亲近,可,从小在温家长大,耳濡目染的繁缛家规,定是会被她两惊到的。


    此事不宜张扬,还得从长计议。


    凌緢的手被秦珏歌握住,纤手落在她的掌心,像是撩拨羽毛般,轻轻划开,勾的凌緢心口直痒痒。


    秦珏歌似在安抚她。


    像是逗弄小狗般,勾着她的指尖。不让她作乱。


    微凉的指腹摩挲过她的掌心,留下两个浅浅的字痕。


    等等。


    凌緢耳尖微微发烫,秦珏歌写在她掌心的两个字的印记还未消退,像是落在她心口的烙印,秦珏歌越是让她等,勾的她越是心急,等不下去了。


    黑暗中,凌緢贴着秦珏歌平坦的小腹,只往下面钻,亵裤被凌緢剥落。


    舌尖被一阵花香充盈,她只觉得心口间的痒意,有了宣泄的出口。


    凌緢心中想,燕窝奶酪羹也比不上这里香甜好吃,嫩豆腐在她唇齿间化开,芍药花的馨香味扑鼻而来。


    “嗯。”秦珏歌蹙眉,咬唇,闷哼了声。一股奇异的痒意攀涌而上,她难耐的夹了夹腿,却被一双手给四两拨千斤的抵开,软舌使坏似的,又往里探了探。


    烛火摇曳,晃得人心都开始跟着恍惚了。连带着眼前的帷幔都像是变成了恍惚的重影。


    吟儿放下羹汤,听到秦珏歌的嘤咛声,护主心切,又往前走了两步。


    “大小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红。”


    “是不是犯了热病?”


    “要不要请个大夫给你瞧瞧。”


    摇曳帷幔下,秦珏歌浓睫颤动,眉宇微蹙,清冷绝美的脸上,泛起热烫的红。


    “许是舟车劳顿,疲乏了,那羹汤你撤下罢。”


    “我要就寝了。”秦珏歌将锦被拽的更紧了些,青葱白玉的指节因为用力,微微泛白。


    “大小姐好好保重身体。”吟儿听完,端着羹汤后撤。她细细回顾,觉得秦珏歌嗓音与往常有些不同。往日的声音冷冽如山间冰泉,可,刚才的声音,吟儿想着,脸不由的发红。怎么有点娇娇媚媚的。


    像极了,春日趴在墙根,嗷嗷叫唤的猫儿。


    吟儿用力甩甩脑袋,把自己这些腌臜的念想给甩在。


    退出门时,她还好心的帮秦珏歌熄灭了烛火。


    烛火燃灭。


    秦珏歌掀开被子,倪见使坏的人双手撑着她的膝盖,抬眸,一双黑曜石的眼眸,在黑夜中,闪着光。


    她的薄唇水润,沾染着晶莹,舌尖不经意的舔了舔唇角,轻轻抿了抿,似回味的勾了勾唇。


    十足的无赖。


    分明烛火还未熄灭,她的情毒也还未起。


    可这人,却仗着有外人在,自己不好发作,坏事做尽。凌緢定是不悦自己把她藏起来了,所以报复她。可,现在温府的局势情况并不明朗,将两人的关系暴露在人前,没有好处。


    秦珏歌这般想着,但眼神柔和几分,想着哄一下生气的小狗。


    她勾着凌緢的下巴,指腹摩挲着她的唇角,帮她擦掉沾染的汁水。


    狐狸眼沁满了媚意,像是能放出丝线,扯着凌緢的魂,令她满心满眼只看得到自己。


    情毒上头,麻痹了她的四肢百骸,她像是落入池塘的鱼儿,只想着与池水搅弄在一起,欢快自在。


    如若此刻,吟儿推门而入,看到床榻上这幅场景,定会被吓得当场厥过去


    次日,清晨,敲门声传来。


    凌緢从被子里冒出一个脑袋,被一只纤白的手给重新摁进了被子里。


    鼻尖被一阵暖香填满,她耳尖被轻轻拧了拧,整个人的魂也被提溜着飘了起来。像是躲入洞中的仓鼠,只在山峰间探出一双黑亮的眼眸,至下而上,与秦珏歌对视。


    “别动。”秦珏歌冷冽的声音传入凌緢耳廓,她只觉得耳朵麻麻痒痒的,用耳朵去蹭连绵的山峰,给自己挠挠痒。


    蹭着蹭着,她觉得不止耳朵痒了,心口间更痒。


    暖香扑鼻,凌緢只觉得血气上涌。


    “大小姐,温水替你备好了。”门外传来吟儿的声音。


    “放在门口便好。”秦珏歌淡声道了句。


    吟儿站在门外,身子一僵。大小姐回来后变化也太大了吧。晚上不喝羹汤了,早上也不用她服侍梳洗了。


    听到脚步声渐远。


    秦珏歌的身心放松下来,可她感觉胸口处闷闷的,一阵酥麻感袭来,她仰头哼了声,被人给扯回到被子里。


    温暖的气息将她裹住。


    像是封印了她的四肢,令她无法动弹。


    “现在可以动了吗?”对上凌緢那双沾染着情欲的眼眸,秦珏歌心尖跟着动了动,身体软弱无力,任由那人造次。


    床榻被晃的发出细微的响声。


    秦珏歌小拇指堵着唇,克制住快要溢出的声音,在凌緢动静太大的间隙,忍不住轻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不要弄出太大动静。


    万一,被下人们听到,只怕是会怀疑秦珏歌房中闹鬼。


    秦珏歌捂着脸,被一波一波的浪潮,拍得浑身无力。她羞恼的垂眸,看着锦被拱起的小山,作乱的人儿辛勤耕耘。


    夜里闹腾还嫌不够,白日里,还要闹腾一遍


    到了快正午。


    吟儿才见到在家主子。


    长发盘层发髻,发顶玉石雕刻出雪莲形态的珠钗摇曳,一席青紫色长裙席地,披着雪狐貂绒的长褂,脚踩着一双貂鼠白皮的绣花靴。


    美得不可方物。


    可印象中,大小姐钟爱将长发编成几缕长辫,绑成一缕。失踪回来,连喜好的发型也发生了变化。


    最大的变化,要属秦珏歌的性格。


    平日里,她不爱与人亲近,可现在,怎么的。吟儿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凌緢身上。


    那人卷发扎成一束,身穿一席白色金纹长衫,腰间系着碎玉石点缀的腰带,腰间挂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荷包从工艺上看,像是出自秦珏歌之手*。


    吟儿脑海里浮现出秦珏歌曾经与她说过的闺房闲话。


    说如果遇到中意之人,便会给她绣荷包,做衣服,荷包上还会绣出鸳鸯的图案,寓意两人会琴瑟和鸣。


    咚咚,吟儿心口被重重撞了两下。


    再看向两人时,见两人眼神碰巧对上,黏腻的快纠缠到一起,然后……凌緢低头,与秦珏歌说话,秦珏歌垂眸,倾听。感觉两人的距离好近好近。


    气息纠缠在一起。


    下一刻,都要亲到对方了。


    吟儿捂住心口,痛心道。完了,我不干净了。此刻看到什么都是脏的。


    回到房间。


    吟儿将银票和做工精益的玉手镯递到秦珏歌面前。


    “大小姐,这是我刚从账房领出来的。”


    “是大小姐这几个月失踪未领的月钱,这枚玉镯子是十一月时,老爷送你的生辰礼物。”


    凌緢见着银票,眼睛都亮了,银票有几张,凌緢看到最上面那张面额最小,也是五百两,那下面几张,岂不是。


    凌緢搓手手,感叹媳妇真有钱。媳妇家也真有钱。


    “嗯。”秦珏歌轻描淡写的嗯了声。


    “我和凌緢想去置办点东西。”


    “我去备下马车。”吟儿听后,也没多问,她猜到秦珏歌和凌緢的关系,既然凌緢是大小姐喜欢的人,她肯定站在大小姐这边。


    吟儿走后。


    秦珏歌与凌緢在温府里转悠。


    温府很大,就花园就有三处,还有一个池塘,一座幽静的小亭子。


    昨日秦珏歌归来的消息,像是被封锁了。温府表面的宁静下,暗藏汹涌。


    两人在池塘边漫步,池塘里的水褪去冰霜,有几只红色的鲤鱼在水池里撒欢似的转悠着。


    “表妹。”


    一声男声响起。


    一个瘦高斯文的男子,快步朝着两人走来。男子与秦珏歌年纪相仿,眼含热切,双手展开着,宽大的袖子随着他疾驰的动作,飞快的舞动着。


    长袍也随着他加大的步伐飘到身后,看上去挺激动。


    凌緢观察着此人的表情,他见到秦珏歌时,表露出的情绪发自真心,是除吟儿外,发自真心想见到秦珏歌之人。可得到这个结论的凌緢,却并不开心。


    心底隐隐升起一丝烦闷。


    有一种冲动,想踢一下脚边干枯的树干,看看这人会不会因为只在意看秦珏歌,不曾留意脚下的树枝,直接一脚踩空,落入池塘中。


    初春的池水,温度很低。


    应该能让这人冻得没工夫来秦珏歌面前晃悠。


    秦珏歌见着眼前陌生的男子,眼色沉沉,只细微轻点了下巴,算作是回应。


    庆华年见状却异常激动,往日,她若唤秦珏歌表妹,对方定会言辞灼灼的与他划清界限,告诫他,他是温如元二房庆容花家的亲戚,与她无半分关系。


    往日他都会克制住自己的内心,唤秦珏歌一声秦大小姐。可今日,亦是思念情绪翻涌,他没忍住内心悸动,将心里话脱口而出。


    却没曾想到秦珏歌没有责怪他,反倒是与他打招呼。


    会不会是这次失踪后,发生了很多事,让秦珏歌终于认清了内心,发现他才是那个值得她托付终身之人。


    庆华年上前几步,想离秦珏歌更近些。


    可脚下被一根枯枝给拌了下,险些摔了个狗吃屎。


    他狼狈的甩了甩袖子,抚了抚耳鬓的碎发,眼睛还是一刻不离的盯着秦珏歌。那眼神,让凌緢沉了沉眉,只觉得对方是在用眼神冒犯秦珏歌。


    凌緢身子自然的往秦珏歌面前挡了挡,错开那人的视线。


    在那人眼神对上自己时,凌緢刀眼眯了眯,不善的倪了他一眼,连带着眼尾的刀疤下沉,视作警告。


    “这,这位是?”庆华年留意到秦珏歌身边的凌緢,好奇问。秦珏歌不爱与人亲近,除了贴身丫鬟吟儿外,她身边再无其他婢女了。


    凌緢的五官张扬明艳,不似周朝人温婉,打扮透着贵气,不像是寻常人家。


    “我和珏歌的关系,需要和你解释吗?”凌緢瞥了眼庆华年,冷声道。如若她腰间有佩剑,此刻,她的利刃都要出鞘了。大家名门子女都是内敛含蓄,可偏生这人极富野心又不懂得收敛,觊觎秦珏歌的心思,就差刻在脑门上了。


    想要攀附上温府这棵大树,飞上枝头。


    十足凤凰男一个。


    庆华年被凌緢呛声,脸色尴尬的一白。


    “我是珏歌的表哥,你,你这人也太没礼貌了吧。”


    “呸呸呸。”


    “什么表哥。二房家的人又来这里乱认什么亲戚来了……”


    “我们大小姐人好,不与你计较,你怎么脸皮这般厚。”吟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冲着庆华年一顿数落,就差拿笤帚来撵人了。


    庆华年被碰了一鼻子灰,尴尬的快要裂开了。偏生


    “表哥,你怎么跑到这儿了。”


    “不是说好在凉亭一叙吗?”说话的这人,正是昨日见过的,秦珏歌的三妹,温娴轻。与昨日对她们冷面讥讽不同,温娴轻瞧见庆华年,眉眼带着绯色,一副少女娇羞的模样。


    庆华年脸上的尴尬之色更甚,看向秦珏歌时,企图解释。


    “珏歌,你别误会,我只当娴轻是自家小妹妹般看待。”


    秦珏歌自始至终一言未发,只当是看了一场闹剧。


    凌緢抱着臂,懒懒的站在秦珏歌身边,原本的烦闷在吟儿出现后,一扫而去。


    “大小姐,马车备好了。”吟儿提醒道。


    秦珏歌轻点头,往府外走。


    凌緢与她并肩而行。


    庆华年见秦珏歌要走,以为她因为见着他与温娴轻亲密,吃醋了,赶忙快步撵了过来,还想解释。


    可刚走两步,只觉脚下一滑。刚没躲过的枯枝,又被他踩中了,他重心不稳,往后一个踉跄。


    “哎呀。”的大叫了声。


    一旁的温娴轻见着忙扶住他,可成年男子的重量,她一个柔弱女子无法扶稳,反倒是随着庆华年一到,重重摔倒了地上。


    摔得眼冒金星,发钗散落,披头乱发,好不狼狈。


    凌緢回眸,瞧见这副景象,不由的耸肩笑了笑。


    见到温娴轻与庆华年的关系时,她也曾怀疑过秦珏歌的失踪或许与温娴轻有关,温娴轻嫉妒秦珏歌得到庆华年的喜欢,心生歹意。


    可,刚见着两人狼狈摔倒的模样,又不由将这两人排除在外。


    不过是一对蠢货而已。


    平日里秦珏歌怕是连正眼都不会瞧他们一眼,又怎会着了她的道。


    上了马车。


    马车慢悠悠的在京城繁闹的街道上行进着,凌緢掀开盖帘,去看外面。小贩们使劲力气,卖力吆喝着。


    以前的她,也是这般。


    为了卖出山间野味,卖力吆喝。


    普通百姓的日子,清贫,却快乐。


    眼里只有赚几两碎银,吃上一顿饱饭,就好了。


    可现在,不是。


    下了马车。


    两人进入一家成衣铺。


    老板见着秦珏歌来了,恭敬的迎了上来。


    “秦大小姐,好久不见。”


    凌緢挑眉,秦珏歌是这里的常客,老板见了秦珏歌立刻认了出来。


    秦珏歌平日里都是以白纱遮面,不露出真颜。这次见到秦珏歌本人,老板只觉得眼前一亮,都说温府家千金大小姐是因为脸上有隐疾,顾见不得人。


    此刻,见到秦珏歌真容的老板,只叹秦珏歌是天仙下凡,美艳绝伦。


    秦珏歌按照凌緢的身材比例,给她挑选了几件中衣,又给她买了几身成套的外服。


    走到卖亵衣亵裤的小隔间,秦珏歌停住了。


    “你自己挑。”


    凌緢随便挑了几件,能换洗就好了。


    “记在温府的账上就好了。”秦珏歌临走前,淡声对老板道。


    老板恭敬与她鞠躬,将人热情的送到了门口。


    “你还想买些什么?”秦珏歌问。


    “都是给我买,你自己就不挑点什么?”凌緢眨了眨眼,看向秦珏歌,只觉得秦珏歌对她不要太爱了,什么都以她为先。


    却听到那人不冷不淡的道了句。


    “我什么也不缺。”


    对,你秦大小姐,什么也不缺……


    就我缺。我什么都缺。


    秦珏歌看向凌緢,也不知这人为何脸色暗了暗,抿着唇,看着她。看的凌緢,心里毛毛的。她也不知为何自己要和秦珏歌闹别扭,是心里会有落差感。


    她与秦珏歌的身份背景差距太大了。


    “我也不缺。”凌緢抱着臂,耸肩道。她想保有一丝自尊,但不多。


    在秦珏歌提议去摘星楼吃午饭时,凌緢故作冷淡的道了句。


    “也可以。”


    摘星楼的上房内,空气中飘浮着诱人的肉香。凌緢看着满桌子的佳肴,脸上露出喜色。这里,她已经一年多没来过了。


    一顿饭下来要花几十两银子。


    她一个山野猎户负担不起。


    秦珏歌点的都是摘星楼的招牌菜,两人根本吃不完。看到剩下的饭菜,凌緢垂了垂眼眸,想起桃源村的二丫。


    小丫头胃口极好,要是二丫在,定是会风卷残云,把所有的菜都吃完。


    本以为回到京城就能替王家翻案,却不曾想温如元被人支走了。


    两人用过午膳决定回府。


    摘星楼的老板见到秦大小姐要离开,拱手作揖,又送上了他们摘星楼新品酿蜜饯,供秦珏歌品尝。


    两人上了马车。


    秦珏歌手里抱着一罐子蜜饯,蜜饯散发着甜香,她青葱的手指挑起一个,放入唇角,甜滋滋的香气充斥着她的口腔,令她愉悦勾唇。


    “我也想吃。”凌緢眨了眨眼,看向秦珏歌。秦珏歌唇角被蜜饯汁沾染出一层亮色,甜滋滋的,让人忍不住想尝。


    秦珏歌将罐子堆到凌緢面前,示意她尝尝。


    可凌緢摇摇头,眼神灼灼的看着秦珏歌的唇瓣,不言而喻。


    秦珏歌心尖陡然一跳,回忆起以前,两人共饮共食的场面,脸上爬满绯色,舌尖被自己不小心咬了下。


    马车车帘关的并不严实,随着马车颠簸,上下起伏,能看到车夫的背影。


    而车夫如若回头,定是也能从缝隙中,窥探到车内的情形。


    秦珏歌心思飘忽,眼前被阴影覆盖,凌緢凑近,偏头与她的唇,只隔着半指的距离。


    要吻不吻,炙热的呼吸扑在秦珏歌的唇瓣上,令她心尖起了一层火。两人都还挺能忍,见凌緢不吻,秦珏歌手握着蜜饯的手紧了紧,浓睫颤动着,垂眸不动声色。


    咯噔。


    马车碾过石子,车子前后移动了一下。


    凌緢是习武之人,能做到岿然不动,可秦珏歌不行,本与凌緢这般暧昧举动,已经让她心头如火在燎,她肩膀一颤,身子微倾。


    直直撞到了凌緢的唇瓣上。四片唇瓣毫无缝隙的贴合在一起。


    第39章 受到惊吓


    第三十九章


    好香好甜。


    凌緢愉悦的眯眼,满意的舔了舔唇角,尝到蜜饯的味道。还尝到了美人主动献吻的滋味,太难得了,能让她回味许久。


    秦珏歌羞恼的往后靠了靠,与凌緢拉开距离。


    绝美的脸上被红润覆盖,像是天边的一抹朝霞。


    马车行驶在热闹的集市上,忽然一阵喧闹声传来,凌緢撩开车帘往外开,有几个街头卖艺的,卖力表演着。


    忽然,一个彪形大汉拿起罐子,仰头喝了一大口。


    掏出一把火,口喷火光,似要烧出一米远。


    众人一阵鼓掌惊叹。


    火光如影,晃过马眼,马受惊的扬起前蹄,将车夫给撅到了地上。受惊的马儿在热闹的集市中狂奔。


    惊得路上的行人,惊慌失措,四处逃窜。


    凌緢钻出帘子,扯住了马车的缰绳,马被狠狠拽住,狂甩着脑袋,发疯似的朝着人流最拥挤的街道处奔去。


    凌緢见状从马车上跃起,跳到了马背上。


    马不服有人坐在它的身上,激烈的挺着背,想把凌緢给甩下去,偏生凌緢腰背紧绷成一到弓,双腿发力,像是长在了马背上,任这野马怎么甩,也无法将她甩掉。


    这是匹日行千里的好马,可不该在京城里受雇于车夫。在京城中行驶的马匹多为温良的马匹,四肢不需要多健壮,只需要温顺,不易受到外界刺激便好。


    可这匹马显然不是。


    像是刚从马场驯服下来的小野马,四肢健壮,扬蹄奔腾,便能将人给踢翻在地。


    小野马难驯,可遇到对猛兽很有法子的凌緢,就得另说了。


    凌緢双腿紧固住马匹的肚子,给出极强的压迫力。


    手中缰绳又用力往手腕上裹了两圈,眼眸一沉,在小野马就要冲破城门,撞入足有五米深的护城河内。


    野马发出哀鸣的嚎叫声,脑袋被凌緢紧紧勒出,扬起,接着蹄子重重落下。


    往下狠狠地砸了两下,似在不爽被人给制住了。却又毫无办法。


    城门口的侍卫看到失控的马匹,早已准备好长矛,严守以待了。


    午时的阳光,格外刺眼。


    落在驯服野马的凌緢身上,凌緢卷发随风飘曳,一张明媚的面容肆意张扬,像是翱翔在草原上的鹰。腰间的荷包随着她在马匹上掂量着起伏,被凌緢紧紧捂着,生怕给撞掉了。


    站在城楼上的人,注意力落在凌緢身上。


    “郝校尉,这人怎么这么眼熟。”


    “好像毅儿。”郝宏伯鹰隼般的眼眸沉了沉,嗓音沧桑的像是被风沙割过喉咙。是毅儿吗?那个他找寻了五年,未找到的毅儿。


    没见到毅儿的尸骨,他坚她还活着。


    上个月,女帝把他召回京城,做个小小的校尉,他也没有怨言,他满心期盼着能与毅儿相认,让凌茫冲泉下有知,感怀安慰。


    凌緢安抚好马匹,掀开门帘,去看秦珏歌的状况。门帘掀开,马车内的装饰早已散了架,四周一片狼藉,她的新衣服七零八落的散落在各处。


    四散的亵衣还挂在秦珏歌的肩上,有一种淫靡混乱感。


    秦珏歌手里捧着的蜜饯罐子洒落了一地,马车内满是甜香的气息。


    还好,秦珏歌没有什么大碍,除了长发凌乱了些,脸色苍白了一点。


    她撞上秦珏歌那双狐狸眸,里面蓄满了她看不懂的情绪,任谁受了这么大惊吓,都会惊慌失措。可秦珏歌只看着她发懵。


    “没事了。”凌緢上前,拍了拍她拽紧衣袖的手,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回过神的秦珏歌,紧紧抱住她,身体还在颤抖,狐狸眼里沁满了泪花。冰冰凉凉的,全糊到她的后脖颈上了。


    好可怜的大小姐,刚回来,就被自家人暗算,险些跟着这失足的马车坠入护城河里。


    大小姐又不会水,只怕会呜呼哀哉。


    还好有她。


    她可一刻都不能离开秦珏歌,要好好保护她。


    秦珏歌扯着凌緢的衣袖,将她一点点的往自己怀里扯,狐狸眼眸染上一抹偏执,深沉的盯着凌緢。


    “怎么了?”凌緢关心秦珏歌的身体状态,小心的询问。


    秦珏歌不语,勾着她的手,一个劲的把她往身边拽,似乎离不开她。而且,她发现,本就少语沉默的秦珏歌,这次彻底失语了。


    车夫的声音从门帘外传来。


    “大小姐,您受惊了,没事吧。”


    凌緢眼眸一沉,快速掀开帘子,与车夫眼神对峙上,车夫眼神焦急,手还因为擦伤了正流着血。


    凌緢先暂时把他的嫌疑排除在外。


    “你先去医馆,处理伤口。”


    “我会将大小姐带回温府。”


    “凌姑娘,麻烦您了。”车夫毕恭毕敬的与凌緢道谢。


    凌緢拽紧了缰绳,轰开了看热闹的众人,驾着马车往温府去了。


    回到温府。


    凌緢将马车停入马厩中,小马驹被她驯服,如今她手抬起,小马驹便会将脑袋凑到她的掌心,任其抚摸,乖巧不已,是匹日行千里的好马。


    “它可有名字?”


    “没有。”


    “这匹马驯马师驯了一个月,还是桀骜难驯,驯马师说下个月要将它放逐草原。”正在喂草料的下人,如实交代。


    “你的耳朵比寻常马儿要小一些。”


    “唤你小耳可好。”凌緢捏了捏小耳的耳朵,笑着道。


    小耳似通人性,抬了抬脑袋,黑眸亮晶晶的看着凌緢。凌緢看到小耳,不由想起自家大黄,不知在桃源村过得可好。


    她观察着马厩中的马,马匹多温顺,适合在京城内使用。车夫明知小耳桀骜不驯,却要用它,是何居心。


    凌緢心中疑云升起,可并未多做逗留。


    秦珏歌惊魂未定,还在屋内小憩。她必须寸步不留的守着秦珏歌。


    回到秦珏歌的闺房。


    秦珏歌躺在床榻上,揉着发胀的眉心,面色憔悴。凌緢见状,心里升起担忧。秦珏歌的失忆是后脑有淤血所致。


    可这淤血因何而来,还不得而知。


    秦珏歌刚回京城两日,就被人陷害。


    想来此人定是在温府。


    凌緢坐到秦珏歌身边,娇美人儿柔弱无力的靠到了她的怀中,暖香在怀,凌緢一手搂着她纤细的蛮腰,一手拍抚着她的背。


    受过惊吓的娇美人儿,像是一只可怜的小兔子。缩在她的怀里,动也不动,令她心疼极了。


    “别怕。以后我会更加小心。”


    “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凌緢低头,闻到秦珏歌身上好闻的清香,还带着蜜饯的甜香味,让人忍不住想要尝上一口。


    秦珏歌仰头,红唇主动挨了挨凌緢的下巴,软嫩的舌尖,舔了舔,留下一道湿滑的痕迹。


    凌緢后脑一麻,下巴带着凉意和酥麻感。


    让她有点上头。


    凌緢眼神灼灼的落在秦珏歌的脸上,见她主动伸出纤白的手腕,勾住她的脖子,将她往自己怀里,用力拽了拽。


    凌緢猝不及防的落入温暖的怀抱中。


    暖香在怀,凌緢无法做到坐怀不乱,抵着秦珏歌的肩,将她往身下带。


    唇落在秦珏歌的脸上,蜜枣的香气落入她的口腔内,凌緢已经不觉得自己嗜糖如命,此刻,她恨不得将蜜糖全数吞入腹中。


    她贴着秦珏歌的唇,探入舌头,秦珏歌后仰着下巴,顺从的微张唇瓣,予取予求。


    唇齿贴合,秦珏歌的唇瓣像是化开的奶油,令她着迷。她吮含着秦珏歌的唇,将舌探入她的潭口,搅弄着,邀她的舌共舞。


    所有的危机,在此刻,好似被她抛之脑后。


    她只想在此刻,安抚好情绪不佳的秦珏歌。秦珏歌好似从那个从容不迫的大小姐,又变回没有安全感的小猫。


    怯懦的依偎在她的怀里,渴望她的疼爱。


    “没事的,有我。”凌緢吮含着秦珏歌发烫的耳尖,将温热的话语,一点点的说与秦珏歌听,既然秦珏歌此刻安全感消失,她便会成为秦珏歌结实的避风港,成为她最大的依靠。


    “我会一直在。”凌緢迫切的述说着自己的真心,恨不得把秦珏歌捧在心间。


    生怕秦珏歌感受到一丝不安,会掉下金豆豆。


    门外,吟儿敲了敲门,低声道了句。


    “大小姐,车夫已经回来了,人在大堂。”


    房内,凌緢已经安抚好秦珏歌,凌緢为她点了安神香,秦珏歌正在小憩。


    门被推开。


    吟儿瞧见凌緢从秦珏歌房内走了出来,透过门缝,她看到床榻上帷幔落下,秦珏歌正倚着床榻,安稳如猫儿般的睡着。


    “你替我在门口守着珏歌。”


    “不要放任何人进去。”凌緢眼神肃杀,透着一股森冷的气质,让吟儿有些害怕。初见凌緢时,她觉得凌緢模样异域风情,是个魅惑她家主子的狐狸精。


    可听车夫说,凌緢赤手空拳驯服一匹受惊的野马,保护秦珏歌平安归家。不由的对她多了份崇拜。


    大小姐眼光独具,挑的人肯定错不了。


    吟儿听凌緢的吩咐,站在秦珏歌门外守着她。


    凌緢快步去了大堂。


    见着车夫手上缠着纱布,面色苍白的坐在椅子上,而一旁管家正与他交谈着,见着凌緢出现,管家立刻闭嘴了。


    眼神似有闪烁,躲闪着凌緢投向他的目光。


    “凌姑娘,谢谢您今日之举,救了我们大小姐,万分感激。”车夫见着凌緢来了,双手抱拳,与她作揖道谢。今日要不是凌緢在场,秦珏歌恐有性命之忧,他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温大人砍的。


    “那匹烈马已经被我驯服了,日后,不会再这般撒野。”凌緢长袖一挥,腰杆笔直如松的坐在椅子前,一双深邃的刀眼透着锐利的光,扫向管家。


    管家被她的眼神吓得一哆嗦。那匹马可是驯马师训了一月都未曾驯服的野马,应该被放逐草原,任其撒欢。可,凌緢只用了半天时间,便将它训的服服帖帖。


    刚才那匹马看到凌緢时,脑袋耷拉着,摆出完全臣服的状态。不似作假。


    这个山野猎户,似乎比她外表看上去还要不好对付。


    凌緢眯着眼,观察着管家的反应,见他面色苍白,眼神闪烁,当即察觉出他肯定有问题。若是还在锦衣卫当差,她早就把这尖嘴猴腮的管家给丢进水牢,关他个三天三夜,看他招是不招。


    可她不是锦衣卫,这里是温府。


    “小耳可是你常用的那匹?”


    “不是。”


    “这匹马是前些日子老爷从马场挑回的小马驹。”车夫如实作答。


    “为何用小耳?”


    “其余的马匹被拉去马场修马蹄了,只有这匹马刚拉回来,钉过马蹄能用。”


    凌緢沉默,其余的马匹确实有修过马蹄的迹象,看似毫无破绽可寻。可偏就这么巧,秦珏歌要出门时,这些马通通不能用了。


    “修马蹄是一早定好的?”


    车夫看了一眼管家,欲言又止。


    凌緢明白了,有管家在,自己问不出什么明堂,只得找个时间,私下去问问车夫。不过,管家的嫌疑她是定下了。


    她想命人监视管家的一举一动。


    可,她有些为难,她初到温府,目前已知信任之人只有吟儿一人。吟儿看上去没什么武功底子,并不能不留痕迹的监视管家。


    而她,必须守在秦珏歌身边,不给这些人可乘之机。


    凌緢一时没有更好的主意。


    回到秦珏歌住所。


    吟儿抱着木勺,满脸警惕的站在门外。见到有动静,吟儿举起木勺就要挥舞着过来。


    “是我。”凌緢扣住她的手腕,提醒道。


    吟儿看到凌緢,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


    “你可算回来了。”


    “刚才三小姐和庆华年还嚷嚷着要来看望大小姐,被我会木勺子赶走了。”


    “你们大小姐身边,就没个会武功的护卫?”凌緢看着手无缚鸡之力,但忠心护主的吟儿,忍不住问道。好在是遇到那两个草包,万一是遇到厉害的人,吟儿恐怕只有帮着秦珏歌喊救命的力气。


    “有啊。”吟儿眼睛一亮,点点头。


    “谁?”


    “青儿是负责保护大小姐的护卫。”


    “这次老爷出门祈福,二夫人说缺少护卫,将她也带走了。”吟儿垂眸,低声悻悻道。


    凌緢悠悠点头。


    所以一切都是预谋已久,有人想借着温如元不在府上,将秦珏歌彻底铲除,亦或者说是杀人灭口。


    推开门。


    秦珏歌已经醒了,气色比刚才好了不少。


    独自坐在书桌前,眼眸垂着,似在沉思。


    听到门口的动静,她抬眸,望向凌緢的眼眸里饱含着几分缱绻的温柔。美人看她,还带着温柔的媚意,像是化开的冰霜,令人心跳快了几分。


    秦珏歌起身,张开双臂,去寻凌緢,也不顾及有无外人。


    好在凌緢提前支走了吟儿,让她去备些晚膳。


    秦珏歌扎入凌緢的怀里,乌丝落在凌緢的衣襟上,像是勾缠着她心口的丝丝缕缕的线,引得凌緢心口一阵悸动。


    顶得住美人冷脸,顶不住美人撒娇。


    凌緢的心化开了一片,忍不住将她搂住,低头在她脸上啄了一口。嘻嘻,可爱可爱。我家娘子软乎乎的,好粘人。


    不管是冷脸的秦珏歌,还是懵懂的秦珏歌,还是妖媚的秦珏歌。


    秦珏歌有着千面,万面,可她都喜欢。


    秦珏歌的一切都令她着迷。


    只因每次都都能在秦珏歌漂亮的狐狸眼里看到那个小小的她,仿若秦珏歌的眼里只容得下一个她。


    她也是。


    秦珏歌被吻的脸颊发红,勾着凌緢的脖子,主动吻上她的唇瓣。


    奶猫似的舌生涩主动的钻入凌緢潭口,她微张着唇,半眯着眼,享受着秦珏歌难得的主动。


    美人被她吻的发软,凌緢索性,把美人儿抱到书桌上。


    扶着她的膝盖,教秦珏歌盘着她的腿,将秦珏歌扣在怀里,狠狠的亲,恨不得将她亲软,亲化。


    秦珏歌被她吻的发丝微乱。


    凌緢的唇一点点的下移,划过她光洁的脖颈,使坏的咬了口她的锁骨,秦珏歌的肌肤太敏感,稍稍用点力,就留下了红痕。


    晚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庭院内静谧,宁静。


    星星点点的红痕,令凌緢眼神深了深。


    她像是在山林间徘徊的饿狼,见到食物,两眼放出光亮。


    今儿蜜饯没尝着,只得多尝尝秦珏歌,解解渴。


    初春的天,暗的早。


    院落里掉落的树叶被风吹起,带起一阵尘土。


    院落外,一个人影行色匆匆,走到秦珏歌的门外,停了下来,鬼祟附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砰”的一声。


    门从里到外打开,撞到那人的鼻子上,那人被撞的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两步,啪叽一下坐到了地上。


    屋内灯火通明,投射出暖光洒在屋里出来人的身上。


    勾勒出她挺拔如松的身形,一双鹰隼般的刀眼,森冷的盯着窥视者。凌緢的耳力极好,在那人踏入庭院时,她便听到了。她将衣衫半解的秦珏歌从书桌上抱起,放到床榻上,还不忘给她落了帷幔,将她盖的结结实实,不让别人瞧见分毫。


    “你,你是谁?”


    “怎么会出现在珏歌房间里。”被撞者还恶人先告状,捂着鼻子,站了起来。


    听闻声响的吟儿,提着灯笼寻了过来。


    拿灯笼一照那人的脸,正是刚才与三小姐一同寻来的庆华年,跟只赶不走的苍蝇似的,一直围着秦珏歌身边转悠。


    吟儿怒火中烧,叉着腰,指着庆华年的鼻子放声大骂。


    “你这个歹人,色胆包天,胆敢深夜偷摸的往大小姐内院闯。”


    “你是仗着青儿不在,无人打你吗?”


    “来人,给我将这个歹人赶出去。”吟儿大声喊着。


    几个下人闻讯赶来,见着是庆华年也不敢真动手赶,只得好言好语的将他劝走了。吟儿心底憋着股气,大小姐的内院,从不让男丁进入的。


    大小姐失踪了三个月,温家眼看着快要易主了。


    连带着温府里的下人也开始怠慢大小姐,居然放任外男进入。


    吟儿气得肝疼,站在大小姐房门外,直喘气。


    凌緢沉着脸,也很气。


    不但气庆华年,还气温府这些下人,放任一个外男闯入秦珏歌的内院,是何居心。难不成马车没害死秦珏歌,想靠一个癞蛤蟆毁了秦珏歌清白吗?


    想到这些,凌緢拽紧了拳头,以前做锦衣卫时,她觉得女帝的法子挺偏执的,可此刻的她,也想找个法子,永绝后患才行。


    “凌姑娘,多亏了有你在。”


    “不然,小姐的清白怕是要被这歹人给毁掉了。”吟儿见凌緢比她还生气,而且,刚才直接教训了庆华年,她感受到有人与她一样,替大小姐撑腰,懂的心疼大小姐,便对凌緢又多了几分好感,赶忙道谢。


    听到吟儿这般说,凌緢的眼神变得更冷了些。


    秦珏歌是高门大户,家规繁缛,严苛,又极为看重贞洁。如若闺房被外男闯入,哪怕庆华年没得手,以温家古板恪守的性子,保不齐会让秦珏歌下嫁给庆华年。


    一想到这些,凌緢太阳穴气得直跳,牙齿咬的咔咔作响。她怀疑,温府不止一个人想害秦珏歌。而是每一个人,都见不得秦珏歌好。


    为什么会这样。


    秦珏歌从未害过她们,本性纯良,从不与她们结怨。只因为是正房的女儿,温家正房又在秦珏歌幼年便去世了,无母可依,又碰上古板冷漠的父亲。


    可想幼年时的秦珏歌在温家过的生活,该有多苦。


    “先把晚膳端上来吧。”凌緢吸了口气,将复杂的情绪消化掉。


    合上门。


    凌緢看向床榻上半倚着的秦珏歌,中衣被她解开后,还未系上,松散的,露出内里纯白的亵衣,晃得凌緢眼前白晃晃的一片,秀色可餐。


    “娘子,该用晚膳了。”凌緢几步上前,对上秦珏歌,又多了几分心疼。曾经她不知道温府的腌臜,只觉得秦珏歌是千金大小姐,锦衣玉食,可进入温府才知道,那些所谓的至亲,实际背地里只想往你身上捅刀子,稍不留神,就会被所谓的至亲之人给害死。


    秦珏歌蹙眉,摇着头,苍白的脸上没有血色,身体无力的往后仰靠着,中衣顺着肩头滑落,纯白的亵衣被丰盈撑得饱满,露出一小截纤细的柳腰,白嫩嫩的,惹人垂怜。


    第40章 眼里只有凌緢


    第四十章


    敲门声响起。


    凌緢将秦珏歌身上的中衣捻起,替她穿好了,又将腰间的系带给系上。


    边替秦珏歌穿衣服,凌緢心中边想,脱衣服简单快速,穿上还挺费劲。


    帷幔被她拉下。


    方才去开门,让吟儿进来。


    五六道精致的晚膳端上方桌,吟儿垂着眸,去看躺在床榻上的秦珏歌。


    秦珏歌无力的垂着眸,像是被人遗弃在路边的小猫,可怜兮兮的。她挺想上前去安慰两句自己的大小姐,可大小姐自从失踪回来后,变得不一样了。


    对她不亲了。只对凌緢不一样。


    吟儿看了眼凌緢,凌緢垂着眸,坐在桌前,正在细心地挑着鱼肉的小刺,一点点的全挑到一旁。


    又将蒸好的蛋羹拌着米饭,将细白的鱼肉也参合进去。


    搅合搅合拌在一起。


    端到床边,撩开帷幔。


    “多少吃一点。”凌緢温声劝。


    秦珏歌掀起狐狸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凌緢看,张了张嘴,对向凌緢,示意她喂。


    凌緢脸蓦的红了。她感官极好,注意到吟儿投射过来的目光,带着探究的意味。


    她就像是暴露在白日的妖精,被一下打回了原形。


    “吟儿还在。”


    “我可以不在。”吟儿识趣的起身。


    “凌姑娘,麻烦您照顾我家小姐了。”


    “我*家小姐自幼没有被人怜爱过,性子比其他人要冷一些,可不代表我家小姐是个无坚不摧的铁人。”


    “希望你好好对她。”吟儿语气真诚,似在将秦珏歌正式交托给凌緢。


    凌緢垂眸盯着秦珏歌,心口被狠狠的撞了撞。秦珏歌好可怜。从小没受过父母疼爱,又被这些人当做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后快。


    好在她遇到了自己。


    凌緢紧紧握着勺子,恨不得把一颗真心剥开,展露在秦珏歌面前,表露自己对她的热忱。


    门被吟儿关上了。


    房间寂静一片,烛火摇曳,照亮了闺房的每一处,却无法照进秦珏歌的心。


    “乖乖张口。”凌緢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凉了,递到秦珏歌唇边。


    秦珏歌狐狸眼垂着,浓睫颤动,她微微张开嘴,能看到内里小巧的一截粉舌,粉舌舔了舔白瓷制成的勺子,然后缓慢,将半只勺子含住,卷动着,将食物带走。


    凌緢看她吃东西的样子,看的入神。她以前捕获过一只白狐,白狐极通人性,她喂过它吃食。与秦珏歌吃东西的样子有几分相似。


    可爱。


    秦珏歌细嚼慢咽,一口食物吃了咀嚼半天,才慢慢咽下。


    难怪,她吃得少,而且不见胖。


    凌緢又舀了一勺,秦珏歌吃掉了。


    一碗蛋羹加一碗饭全数被秦珏歌吃完了。


    凌緢掀开被子一角,秦珏歌乖巧的将整个人往凌緢怀里送,娇软的半弧贴着凌緢的手臂,挨蹭下,满是滑腻柔软。


    凌緢耳尖发红,心跳不由的快了几分。不带这么诱惑人啊。


    她只是想摸摸秦珏歌的肚子,看她吃饱了吗?


    秦珏歌掀开被角,趴到了凌緢怀里,鬓角的发丝擦着凌緢的脸颊,酥麻的,带着电流。娇软的美人儿主动示好,融化了凌緢的心。


    “等我把碗放回去,让我吃口饭,好不好。”凌緢小声与秦珏歌商量着。


    秦珏歌垂眸,轻点了点。


    凌緢想起身,却被秦珏歌紧紧抱着,不撒手。凌緢对上秦珏歌娇媚的眼眸,心中有了猜测。


    “是让我抱着你一块去吃。”


    秦珏歌又点了点头。


    凌緢拖着秦珏歌的臀,秦珏歌自然的将双腿夹在她的腰腹上,将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像是无尾熊似的,不肯撒手。


    秦珏歌太轻了。


    凌緢不费什么力气,就将她带了起来。


    走到方桌前,她坐下,秦珏歌就趴在她的身上,指尖勾着她的发丝,把玩着。凌緢低眸,就见着半弧压扁似的抵着她的胸口,随着她的呼吸,起伏,连绵起伏。


    冲击感太强烈,突然想吃些别的东西在口里。


    凌緢收回目光,按下心猿意马,开始囫囵进食。肚子实在太饿了,驯服野马耗费了不少体力,此刻她饿的能吃下一头牛。


    怀里的人忽然哼起调调,白嫩小巧的金莲,上下勾着,蹭着她的窄腰,一下一下。


    凌緢耳尖动了动,秦珏歌哼的,是她哼过的那些不入流的小调,之前秦珏歌每次听到都会骂她登徒子。


    可如今自己却哼唱上来了。


    秦珏歌嗓音清冷婉转,绕在凌緢的心尖,转啊转啊。勾的凌緢无心吃饭,心尖发痒。


    凌緢风卷残云的吃完饭。


    吟儿算着时间来收拾了餐桌,又备上了热水。见凌緢卷起袖口,替秦珏歌试了一下水温。


    吟儿看的心尖一跳,瞪大了杏眸。内心不禁狂喊。凌姑娘这是要和大小姐一块共浴吗?两人的关系到底好到了那个地步啊?


    能不能提前与她透露点,让她有些心理准备啊。


    吟儿内心翻江倒海,可面上一点也没表露。


    她一步一回头的往厢房外走,满心想着,凌緢良心发现,喊她回来替秦珏歌沐浴。可,其实,她也服侍过秦珏歌沐浴啊。


    秦珏歌鲜少让人服侍她,更衣沐浴。


    最多只是梳妆打扮而已。


    不回头还好,一回头,看到大小姐主动扑到了凌緢怀里,鼻尖还蹭着凌緢的脸颊,狐狸眼满是眷念的望着她,与她撒着娇。


    好软,好萌。


    吟儿被她不曾见过的大小姐给萌化了。


    吟儿合上门。


    “乖乖娘子,你自己沐浴好不好。”凌緢低声哄。秦珏歌身上还沾染着蜜饯的黏腻气息,发丝上也黏黏的,需要清洗一下。


    秦珏歌摇头,双手勾着凌緢的脖子,索要她的拥抱。


    “要我给你洗吗?”凌緢耳根发红,心跳砰砰的快了几拍。秦珏歌的闺房灯火通明,将每一处都照的明亮如白昼。


    屏风后,木桶里热水蒸腾起寥寥的烟雾,水面上荡漾着花瓣,散发着好闻的花香。


    中衣腰间的系带被凌緢解开,衣襟松散开来,滑腻的肌肤像是留不住衣物,很快褪到了手肘处,轻轻一拨,就掉了。


    秦珏歌脱掉中衣,感觉有些凉了,张开双臂,又要寻着暖热的凌緢身上去。


    凌緢顺从的将她抱起,滑腻的肌肤蹭着她的脖颈,胸口处被半弧压着,娇软一片。凌緢耳尖发红,强忍着内心的燥意,将她抱起,往屏风后走去。


    秦珏歌的亵衣是绕到后颈的系带,凌緢指尖一挑,亵衣便从前散开。


    凌緢将她的亵衣握在手中,亵衣上还残留着秦珏歌温热的体温和香甜的气息,引得她心尖隐隐躁动。


    她将亵衣抛入桶内。


    秦珏歌护着胸口,垂着眸,看着她,纯白色的亵裤宽松的垂到脚踝处,等着凌緢来脱。


    凌緢喉咙滚了滚,只觉得口干舌燥的厉害。


    偏生秦珏歌还摆出一副楚楚可人,任人摘取的模样。


    凌緢解开腰间系带,纯白色的亵裤滑落到秦珏歌脚边,被她嫩白的金莲踩着,她踮起脚尖,将自己整个人送入到凌緢怀里。


    凌緢得了暖香在怀,忍不住悸动,指腹摩挲着秦珏歌光滑的背脊。感觉秦珏歌身子紧绷着,漂亮的蝴蝶骨缩紧,像是蝴蝶合上翅膀,将自己全数缩到凌緢的怀中。


    凌緢扶着秦珏歌的细腰,将人打横抱起,放入温水内。


    水没过她的肩膀,秦珏歌紧张的抱住凌緢的胳膊,浓睫颤动,神色不自然。水浸没了凌緢的袖口,连带着半截胳膊都被水浸湿成了深色,湿哒哒的黏在她的身上。


    凌緢见她这幅模样,心生奇怪,怎么恢复了些记忆,还变得怕水了。


    蓦的一下,记忆像是回马灯在她眼前闪烁。


    秦珏歌每次恢复记忆,好像都与水有关。


    这次也是差点落入护城河内。


    “我来陪你。”凌緢温声道。三下五除二褪去衣服,随着秦珏歌一同泡入木桶中。


    木桶很大,足以容纳两人。


    秦珏歌见着凌緢进了浴桶,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像只怕水的猫儿,扑腾着爪子,朝着凌緢身边扑了过来。


    “哗啦啦”水深四溅。


    凌緢只觉得被柔软狠狠撞到了心尖,对上秦珏歌沾染着湿气的狐狸眼,凌緢像是被蛊惑了心神。


    凌緢将皂荚粉涂抹在手上,沾了点水,搓揉过后,起了泡,然后一点点的搓揉到秦珏歌的长发上。


    秦珏歌长发如绸缎,在她的指缝间划过。


    秦珏歌哼着小调,嫩白的指尖拨弄着水面的花瓣,乖巧的像只被主人抚摸的小狐狸,任由凌緢替她清洗。


    娇软可人的美人儿,换做是以前,凌緢早就将她吃掉了。


    可现在的秦珏歌,连话都不说了。


    分明是受到了刺激,患上了失语症。


    凌緢心无旁骛的帮秦珏歌清洗好了,将她从木桶里抱出,裹上干布,一点点帮她擦干水渍。


    闺房内,地龙烧的热,明亮又宽敞。


    凌緢曾经还觉得这里比起她破烂的小木屋,好上千倍。可,再看怀里勾着她发丝把玩的秦珏歌,心中一疼。


    她在这里过得并不好。


    上了床榻,秦珏歌又缠了上来。


    凌緢手笨,嫌麻烦没给她换干净的衣物,只将她周身裹着干布,放在床上。眼下,秦珏歌身子一动,干布自然散落到一边,露出光洁白皙的肌肤。


    她狐狸眼垂着,盯着凌緢,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张着,诱惑着凌緢探寻。


    凌緢受不住诱惑。


    闭眼,吻住柔软香甜的唇,两人身上混杂着同样的皂荚香气与花粉味。凌緢抚摸着秦珏歌吹弹可破的肌肤,指尖划过她的后腰,落在她蝴蝶骨处的红痣上,红痣微微凸起,不似旁边肌肤的细腻光滑,带着点肉肉的手感。


    令她忍不住摩挲。


    秦珏歌受不住后背的痒意,轻轻颤着肩,将自己主动往凌緢怀里送,柔软的半弧压着凌緢,描绘出深不见底的沟壑。


    凌緢眼前一热,浑身像是被一把火点燃了。


    她熄灭了烛火。


    放下了帷幔,将娇软滑腻的娇美人拥入怀中,软香在怀,令她爱不释手。她吻着秦珏歌的唇,舌尖钻入她的潭口,卷着她的小舌,嬉戏,缠闹。


    接吻这件事,好像做一百次都不会厌倦。


    特别是与喜欢的人。


    凌緢鼻尖扫过秦珏歌的脸颊,嗅着她身上好闻的花香,吃着她像牛乳般,一碰就化掉的唇瓣。


    啧啧的水声。


    在寂静的夜晚,尤为清晰。


    凌緢粗粝的指腹沿着秦珏歌的背脊往下,扶着秦珏歌的腰窝,将秦珏歌一下一下的撞入她的怀中。


    呜呜。


    秦珏歌发出可怜的呜咽声,红着眼尾,感受着那处酥麻的触感,直通心脏。


    夜里,初春时节,轰隆,传来巨大的雷声。


    闪电划破夜空,让天在一瞬变成白昼。


    声响惹得怀中人一颤,凌緢将她抱紧了些,安抚的拍着她的背,温声安抚着她。


    凌緢在秦珏歌脱力要仰倒的那刻,紧抱着她,感受着她在自己怀中急促的呼吸着,怀里的人儿滚烫的像是烧开的沸水,潮湿的气息像是炙热的岩浆,将她整个融化


    次日,凌緢从醒来,感觉鼻尖痒痒的。


    她动了动,眼睛还没睁开,感觉浑身被好闻的气息包裹,脸颊被清香的唇瓣挨了挨,紧接着是她的鼻尖,眼眸,辗转反复。


    凌緢闭着眼,去摸怀中人。


    怀中人主动迎了迎,往凌緢手掌心里撞。


    秦珏歌软腻的像是碾碎了一块热腾腾的嫩豆腐。


    听到怀里人呜咽,小猫似的探出小舌,去舔她的唇瓣。


    一点点的舔着她。


    凌緢受不住,大早上的撩拨,睁开眼,对上一双沁润着湿气的狐狸眼,小狐狸浑身不着一物,露出雪白光洁的肌肤,明晃晃的,有点惹眼。


    与秦珏歌眼眸对上,凌緢不由的加重了手指的力道。


    秦珏歌抿着唇,发出小兽般可怜兮兮的呜咽声,就是不出声说话。


    凌緢的心沉了沉,看来秦珏歌的失语症还未好转。


    眼看着这两日温如元就会回来了,到时候知道自己的女儿变成这样,不知会作何感想。如若秦珏歌不恢复状态,自己在温府的去留成了大问题。


    温府不留外人,大小姐内院更是不容外人出入。


    到时候,她被赶走了。


    秦珏歌又还未恢复记忆,眼下还有失语症,不正好让想要害她的人,得了空当。


    凌緢担忧的心思起了,蹙了蹙眉。


    却见躺在她怀里的人坐起身子,雪白的肌肤在她的眼前一晃,比那冬日皑皑的积雪还要纯白诱人。


    秦珏歌将几张银票子塞到凌緢的手里。


    她双手环着凌緢的脖颈,眼巴巴的看着她,像只温顺的小狐狸。用眼神告诉她,都给你,我的都是你的。


    “你以为我担心没有钱啊。”凌緢乐了,她的媳妇太可爱了。


    秦珏歌羞涩的垂了垂眸,挨着她的脸,一下一下的蹭着,把满身的馨香味全数蹭到凌緢的身上。


    这般温存可人的秦珏歌,一下子融化了凌緢的心。


    若是换做以前,定是要在好好折腾她一番。


    可今日不行。


    她得带秦珏歌出府一趟,去找大夫给秦珏歌看看。


    可如若再坐马车,就将自己的行踪彻底暴露给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她必须很低调的带秦珏歌出府。


    秦珏歌今日的状况比昨日好了些,能自己梳洗打扮,换衣更衣。除了不会说话,和格外黏她之外,其余都很正常。


    凌緢命吟儿拿了套下人服饰给秦珏歌换上。


    深蓝色的下人服装穿在秦珏歌的身上却透着别样的韵味。


    “我带珏歌出趟温府。”


    “你在珏歌房内假装是她,谁来也别开门。”凌緢交代完吟儿,领着秦珏歌往后院走去。


    “低着头。”凌緢轻捏了捏秦珏歌的下巴,示意她低下点头,别让人看出她的模样。


    秦珏歌乖巧的低头,跟在她的身后。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从后门绕了出去。


    出了温府,凌緢去客栈看了间上房。


    有命小二替她买了两套便于出行的素衣。两人稍作乔装,从客栈内出来。


    凌緢领着秦珏歌直奔医馆。


    医馆是上次凌緢替秦珏歌重金买淤青药的那家,在城边的一处僻静地儿,是个女大夫。


    女大夫见着凌緢,便认出了她。


    上次她要的那些药材太精贵,治疗颅内的淤青,而且凌緢给出的药方应该是出自宫中御医。


    若是换做平常人家肯定舍不得买这么贵的药材。


    女大夫看向凌緢身边的女子,女子一席粗制布衣,白纱遮面,举止端庄,布衣挡不住她清雅出尘的气质。面纱下肯定藏着一张绝色倾城的容颜。


    “大夫。”凌緢喊了声。


    女大夫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端倪病人的长相,有点冒犯病人私隐。


    她拿出枕垫,示意秦珏歌坐下。


    秦珏歌扬起下巴,轻薄的面纱随着她的动作,飘拂,露出一小截纤白细嫩的颈脖。


    美得不可方物。


    凌緢牵起秦珏歌的手,帮她带到大夫面前,坐下。


    秦珏歌从粗布袖子里伸出一截白皙的手腕,递到大夫面前。


    女大夫号脉后,皱了皱眉。


    “这位小姐,可是中了曼陀罗花之毒。”


    凌緢见大夫看出秦珏歌身体的端倪,也不好隐瞒。于是点头。


    “可有法子解此法。”


    “曼陀花是周朝禁物,而解毒之药也是。”女大夫蹙眉道,同为女子,她深知中毒女子之难处,可这解药并不好弄到。


    “我可以出高价买。”凌緢从怀里掏出银票,递到女大夫面前,真诚道。温府的局势混乱,如若让温府的医官诊出秦珏歌中了情毒,只怕是将秦珏歌的软肋交给其余几房。


    “不是钱的问题。”女大夫摇头叹道。这解药市面上不好得到,不过见到凌緢掏出银票的诚意,心底动容。周朝妻妻本就不易,何况妻子被歹人下毒害成这样,她能帮肯定会帮。


    “我去黑市替你收购,不过不一定能买到。”


    “谢谢大夫。”凌緢抱起双拳,鞠躬道。如若能解掉秦珏歌的情毒,秦珏歌便能摆脱这每日之苦。


    女大夫点点头。


    凌緢见女大夫没有诊断出秦珏歌的失语,心中沉了沉,于是将秦珏歌的病状,详细的说与女大夫听。


    女大夫听后,看向秦珏歌。


    “失语症多半是在病人受到极大刺激下,封闭自我,拒绝与外界联系,来自我保护。”


    “怎么可以治好?”


    “这位小姐的状况比一般失语症的病人要好很多。”


    “她挺依赖你的照顾,你可以一点点引导她说话,让她主动把自己的需要说出来。”女大夫嘱咐道。


    凌緢闻言点头,看向秦珏歌,秦珏歌似乎也察觉到凌緢在看她,隔着薄薄的白纱,一双狐狸眼深深地凝视着凌緢,仿若眼里只装得下凌緢一人。


    凌緢被秦珏歌的眼神看的心头一暖,如今她也只有耐心的引导秦珏歌,慢慢恢复了。


    回到温府。


    正午时分。


    凌緢和秦珏歌回到房间内,见着吟儿在房子里直打转。


    见着秦珏歌和凌緢后,眼底浮现轻松的笑容。


    “大小姐,凌姑娘,你们总算回来了。”


    “管家说是担心大小姐昨日受惊,特命医官来为大小姐号脉。”


    凌緢听后,眼皮跳了跳,担心什么,来什么。


    管家带着医官穿过内院,来到了秦珏歌闺房门外。


    “大小姐,仆带医官来了。”


    “吱呀。”门被推开了。吟儿对上管家疑神疑鬼的眼神,恨不得抓花他那张脸。


    “进来吧。”吟儿侧身让医官进入,管家也想着跟着进来,却被吟儿挡在门外,杏眸圆瞪,道。


    “大小姐闺房,外人不准进。”


    说着,不带管家反应,砰的一声把门关掉,让管家吃了个闭门羹。


    管家气得牙痒痒的,可吟儿是秦珏歌最宠爱的婢女,拿她当妹妹看待,秦珏歌是正房的女儿,虽说娘家以无人撑腰,可若是秦珏歌在老爷面前说几句下人的不是。


    自己的饭碗不保。


    管家在门口静静等候,门内没什么动静,他就差将脑袋贴在门缝了。


    吱呀。门被从里打开,管家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一跤。

【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