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追逐的光


    中央帝星, 白银特遣军六楼,首席豪华单人间——


    珀珥的前半段人生比起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都充满了精彩与惊险,但除却那些外事外物带来的“刺激”,珀珥的本性却可以说是乖巧安静, 甚至是循规蹈矩。


    就像是作为人造人的那个阶段, 即便他害怕、恐惧拍卖行内的一切, 但因为亲眼见到过逃跑者受到的折磨与痛苦, 所以珀珥怯懦地将“逃跑”从自己的计划中取掉, 只安安分分、小心翼翼地生活在角落里。


    这份乖巧、安静是铸成了珀珥性格最本源的元素, 甚至就是珀珥自己回忆全部的经历,他亲自做过的最重大、最刺激的决定,或许就是第一次听从那尔迦人们的说法, 认下了虫巢之母的身份。


    也是在这一次决定后, 珀珥体验到了另一种人生——


    因为认下了虫巢之母的身份,所以他能够使用精神力, 在混乱残酷的异兽战场上为那尔迦的战士们多上一层保护屏障;


    因为认下了虫巢之母的身份,所以他能够在万千欢呼声中,窥见那尔迦人待他最真实、最热烈的喜欢和爱;


    也是因为认下了虫巢之母的身份,所以珀珥挥别了属于人造人时的一切, 并在筑巢期后生长出了轻薄漂亮的虫翼,以及一条灵活却又敏感十足的尾勾。


    这是那份“决定”带给他的礼物。


    而同样的, 这份礼物所附加的某些其他惊喜,也让珀珥感受到了另一种无上的, 更加超越极限的刺激。


    太刺激了。


    刺激到珀珥有很长一段时间脑子都是空白的。


    比如和阿斯兰做。


    在那抹银灰色的金属笼, 被一双细白、纤长,漂亮到像是艺术品的手颤颤巍巍解开,并沾染着潮闷的水色, 被扔到床边,带出一片隐晦的湿痕后,年长的引导者依旧沉稳缓慢,不动声色地去挑起小虫母身上的每一个敏感反应。


    阿斯兰似乎因为岁月漫长而抵去了那份属于雄兽的侵略性,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彻底丧失攻击性。


    单就阿斯兰作为白银种战神、虫巢物质的守护者、白银特遣军的首席这样的身份,很明显他必然是哪哪儿都出类拔萃的,尤其在性情与能力上,只要他想,便能被架起在寻常人瞧不见的高度。


    这种高度提升了阿斯兰感知情绪与刺激的阈值,他像是一尊石雕般被沉冷浸润,于是流露出几分冷漠的神性与漫不经心。


    就是阿斯兰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他被提得很高才能得到满足的情绪,竟然会全部把控在珀珥的手里。


    珀珥的呼吸,他的喘息声,他胸膛起伏的幅度,腹部痉挛颤抖的频率,甚至是……潮湿的程度。


    对方的每一个反应就好像跳动在阿斯兰情绪阈值的最高点,甚至都不需要夸大、延长,只一瞬间便能挑动阿斯兰的全部心神。


    他凿进来的速度很慢,并且时时刻刻观察着珀珥的状态。


    很可爱。


    像是一枚熟透的小果子,也像是一颗藏在蚌肉内害羞的小珍珠。


    面颊晕红,发根潮湿,眼睫湿漉漉地粘在一起,生理性的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滑,连带着下巴、锁骨都洇湿了一片。


    ……怎么能这么可爱、诱人呢?


    这么好,这么柔软,这么招人,被喜欢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有几个瞬间,阿斯兰甚至想要不管不顾地进到底,可到底年长者的沉稳将他拉回到了安全线之内。


    于是他又变得温和缓慢,并且还会俯身吻一吻小虫母彻底被泪珠浸湿的睫毛,以及颤抖着只能挤出破碎字音的嘴巴。


    他会告诉珀珥,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所以一切都可以慢慢来——直到你彻底适应为止。


    毕竟,比起当初在艾瑟瑞恩星球的山洞中,此刻可不会有其他人再来影响什么。


    但是先前被阿斯兰服务过的小虫母实在是过于敏感了,完全就是一块吸饱了水的海绵,稍微用手指按一下,那绵软的材质便会下塌,挤出满手的水。


    于是,被拔高的身体反应成了珀珥此刻最大的“累赘”,以至于阿斯兰还没到底,便觉着下方潮了一片。


    小虫母的脸蛋上也湿漉漉的,像是淋了山林中的雨丝,朦朦胧胧,被热气熏出了漂亮的红色。


    阿斯兰笑了一下,他低头吻了吻小虫母的耳廓,哑声道:“珀珥,怎么niao了呢——我都还没彻底进去呢。”


    那一瞬间,珀珥骤然睁大了那双浅蓝色的眼瞳,在濒临涣散与崩溃的潮水中,银白色的菌丝晃动在他朦胧的视野内,一寸一寸交缠包裹着。


    他觉得自己好像在看一个无与伦比的万花筒——


    视野中的一切旋转成了混乱且找不到规律的花纹,它们在不停地重复打碎、重组,再打碎、再重组的过程,所有的一切都在转动变幻,最终凝结成了一片笼罩着水雾的白色,然后于某一阶段的空隙里,珀珥又重新看到了阿斯兰那双银白色却又深邃的眼瞳。


    在那抹向来沉稳冷静的银白中,珀珥模糊窥见了几分压抑至深的失控。


    那时候,珀珥听到阿斯兰说要辛苦一下他了。


    ……辛苦?


    辛苦什么呢?


    他躺在床上,都是阿斯兰在动,应、应该不辛苦的……吧?


    迷迷瞪瞪的小虫母思维发散着,显然


    下一秒,他们的身体就那么密不透风地贴在了一起,毫无间隙,恍若共生的黑白蛇,连尾巴都是缠绕在一起的。


    在意识彻底被拉入另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中的时候,珀珥感受到自己的尾勾圈在了阿斯兰的手臂上,而阿斯兰则俯身吻着他的唇,声线那么地沙哑,却又那么地清晰——


    “现在,彻底进来了。”


    ……


    睡倒在被褥里的珀珥像是一朵被雨水浇湿的浅红色花朵,他吐息微沉,眼尾、鼻头晕红一片,嘴巴也被亲得发肿,整个人蜷缩在白色的薄被里,睡得很沉。


    在他休息的间隙里,只披了一件浴袍的阿斯兰赤脚踩在地上。


    银白色的虫纹流动在他修长有力的四肢间,直到清洁、擦拭完小虫母的身体,阿斯兰才有空拿了纸巾,低头慢条斯理地擦拭自己深麦色的腹部肌肉。


    那被烙印在他下腹的银白色珍珠印记潮湿一片,当然大部分都是被珀珥打湿的,倒是上方胸膛位置还是干燥的,只是零碎的牙印一大堆,张牙舞爪地点缀在阿斯兰的躯干上,让他看起来像是个沉迷纹身的时髦人士。


    甚至不只是咬,还有不少含着吃/奶嘴的痕迹。


    像个饿坏了,正处于口欲期的小宝宝。


    阿斯兰盯着自己身上的牙印眉头微动,随后俯身轻轻捏着珀珥的腮帮子,待对方张开了红艳艳的嘴巴后,才垂眸看了一眼小虫母的牙口。


    白生生的牙齿很漂亮,排列整齐,牙缝细密,形状长得很好,没什么问题,看样子不是因为牙齿发育问题所引起的含咬反应。


    不是发育所致,那就是生理性战栗而导致的下意识行为?


    阿斯兰放开了珀珥的腮帮子,又轻轻用手指抚了下对方湿红的眼尾,这才直起身体,开始收拾房间内其他的狼狈。


    打湿的地毯,落在床边的金属笼,被小虫母踢到床下的抱枕,亦或是刚刚已经被换下来的、洇了好几片水色的床单被褥……


    一场近乎通宵的活动下来,没有给阿斯兰的身体增添任何负累,甚至他依旧精神奕奕,有工夫在这被浓重夜色笼罩的时间段中亲自、亲手地重新打扫房间。


    ——他怕清洁机器人的声音影响到珀珥的休息,倒不如自己干了。


    大半夜的混乱沉溺后,阿斯兰用一个小时的时间将整个房间重新收拾了一遍,就连先前餐台上尚未洗掉的餐盘、杯子都被逐一刷干净,放在了一尘不染的玻璃柜中。


    随后,阿斯兰兑了一杯温热的牛奶,拿出了提前就准备好的奶油小面包,还切了一小盘水果,浇上蜂蜜,将东西都放在了保鲜餐盒中,当做是小虫母晚间饿了的“夜宵”。


    做完这一切后,阿斯兰将餐盒放在了靠近珀珥那边的床头柜上,把属于珀珥的光脑也一同摆在旁边,又将露出小半截缝隙的窗帘彻底拉上,这才掀开半截被子躺了进去,微微撑起身体,并不曾完全地躺下。


    这样近乎正式的同床共枕,对于阿斯兰和珀珥来说可以算是第一次。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手臂微张,将身体无力的小虫母捞着搂在怀里,这一刻阿斯兰的力道很轻柔,温热滚烫的手掌拿捏着力道,为珀珥按摩酸软的后腰和小腹,并在偶尔几个空隙中低头吻一吻对方的额角、眼睫,缱绻至极。


    做这全部的事后事情时,阿斯兰也同样细致小心,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年长者向下求爱,通常没有年轻人那样毫不掩饰的热烈与近乎幼稚的冲动行为,甚至比起那些因为荷尔蒙而一时爆发的情愫,他需要付出更多的,来将这份爱意实打实地握在掌心中——


    照顾、引导、包容、宽纵、宠溺……


    甚至在这些向外给予的情感之外,阿斯兰自己也要更加地克制、忍耐、理智。


    于是在这份关系里,阿斯兰看着珀珥的时候,既是看令他心动到神经战栗、想要一寸寸吞入腹中,彻底占有的爱人;也是在看一个需要引导而继续成长的孩子,对对方的每一个决定和行为充满了欣赏与鼓励,并且带着珀珥走向更高、更远的位置。


    这一刻,阿斯兰侧靠在床头,就那么溺爱地瞧着循着温暖与舒服,自动蛄蛹着贴过来的小虫母。


    太年轻、太青涩了,以至于阿斯兰连彻底放开了做都舍不得。


    能有什么办法呢?


    那就慢慢来吧。


    ……


    珀珥是晨曦时醒来的,他整个人迷迷瞪瞪,浑身酸软,但或许是因为阿斯兰事后的按摩,酸困归酸困,但至少没有动弹不了的痛。


    他偏了偏头,脖子才刚动,就被阿斯兰抱着吻了一下他在被窝里焐得热乎的后颈。


    麻麻的感觉瞬间侵袭,刺激得珀珥蜷了蜷脚趾。


    然后,他被阿斯兰从被子里捞出来,后腰、屁股下面被摆着几个柔软的枕头,用于漱口的水端了过来,等珀珥口腔被温水浸润,并吐到阿斯兰端着的小水盆后,保鲜餐盒被放在了支起来的小桌面上。


    在这一顿操作中还没回神的小虫母懵懵懂懂,然后他感受到了阿斯兰抚在他发顶的手掌。


    阿斯兰:“时间还早,吃完了再休息会儿。”


    珀珥:“那你……”


    他被自己嗓子的沙哑程度惊了一下。


    阿斯兰给珀珥整理了一下被子,才道:“我在旁边处理公务。”


    在珀珥端着温牛奶喝的时候,阿斯兰去浴室简单洗漱了一番,这个时间点他不累不饿,只拿着光屏靠坐在床边,神色逐渐收敛了那份柔软,开始处理筑巢期堆积下来的有关于白银特遣军的各项公务。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珀珥小口咀嚼、吞咽的声音。


    他用指尖将自己的光脑勾过来,点开光屏,便看到了昆汀和幸存者发来的消息——他们说属于珀珥的个人账号已经弄好了,等他发布第一条动态后,便会自动开通。


    珀珥对这个所谓的“个人账号”充满了好奇,他兴致勃勃地先去点开了星网社交平台上其他人的个人账号——


    整个宇宙各个帝国、星域均用整体星网相互串连,在整体星网之下则细分为帝国星网。


    昆汀和幸存者给珀珥弄的账号是挂在整体星网上的,甚至身份认证后,珀珥那带有前缀的名字旁边还跟着一个小小的、金灿灿的王冠标志。


    珀珥浏览着首页上的各种火爆账号,有些是星际知名的影视明星,有些是靠个人特色起来的星网网红主播,还有些则是用于科普的官方账号。


    等看了个大概后,珀珥用光脑联系了太阳宫的机械精灵,让它们帮自己拍了一张小盆栽的照片。


    ——正是先前暗物质带的年轻士兵亚当带来的礼物,它被小虫母小心翼翼地摆在了窗边,是一起床就能看到的位置。


    首次操作个人账户的珀珥小心极了,他上传了照片,一边吃面包,一边冥思苦想比较时髦的配文,但因为实在不擅长这个,最终选择随意点、亲民点、日常点。


    于是——


    【那尔迦帝国国王-珀珥:希望能养到开花的那一天^v^[配图]。】


    等发完了动态,吃饱喝足的小虫母没再关注,而是推开悬浮桌,重新一头栽回了被窝里。


    珀珥慢吞吞开口道:“阿斯兰……”


    像是撒娇似的。


    公务处理一半的阿斯兰抬眸,随后他起身,很自然地握住了珀珥耷拉在床边的手,然后半跪着,抱着人重新躺回到了被窝里。


    被熟悉的温热包裹,珀珥发出舒服的喟叹,然后挤着蹭着,埋在阿斯兰的怀里。


    他像是标记地盘的小狗般张嘴咬了一口对方的锁骨,磨了磨牙,只留下一截漂亮完好的牙印,这才满足地闭上眼睛,黏黏糊糊在被窗帘挡住的晨曦下,道了一句“晚安”。


    阿斯兰垂眸,抱紧了怀里的小虫母,同样低声回应了一句“好梦”。


    ……


    又是一天新的晨曦到来,巨大的星舰破开厚实的云层,穿越那片暗淡的冷灰色天空,终于降落在了此行的最后一个目的地。


    暗物质带上的暗色是这里最为显著的特点。


    山石、土壤、建筑是冷感十足的灰色、黑色,天空或许是白的,但云层又变成了薄薄的浅灰色,受辐射、光线等多种宇宙因素的影响,这片被暗物质带包裹的星球区域永远灰暗、永远单调,永远缺乏黑白灰之外的第四种颜色。


    伴随着震颤的轰鸣声,巍峨的星舰带着阴影一点点落地,于半个多小时的停顿后,又重新浮空,远离了这颗被灰色调包裹的星球。


    亚当是在一周即将结束的最后一天回归军区部队的。


    回归之后,他整个人精神气十足,浅褐色的眼瞳晶亮,快速收拾了一下自己后,亚当转头去了上级的办公室进行报道。


    他离开军区训练场已经将近大半个月,在和上级汇报之后,原本严肃着脸,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上级没忍住挑了一下眉,问:“这趟中央帝星之行,感觉如何?”


    被问到的亚当愣了一下,似是回忆起来了什么,麦色的皮肤迅速红了一片。


    他有些结巴道:“很、很好。”


    上级挑眉,摆出一副想听的姿态。


    亚当组织了一下语言,在短暂的沉默后,低声道:“我……我其实有些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像是我这边的家伙,距离中央帝星实在是太远了,甚至我自己都不知道努力十年、二十年,有没有可能走到那个高度。”


    在此之前,在虫巢之母回归之时、在恩泽活动重新启动后,亚当由衷地为这些事情高兴过,但这份愉悦的情绪就像是隔着一层雾在看花一般,因为太远、太缥缈,以至于亚当没有什么实感。


    或者说,他只是因为虫巢之母和子嗣之间的这层联系而感到情绪上的激动与兴奋。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当亚当站在星环广场上,终于真真切切看到那尔迦的王之后,那份阻隔在他们之间的浓雾一点一点散开,让亚当忽然意识到,那是他们的虫巢之母,也是珀珥,是珍珠。


    “……他很温柔,很仁慈,他接受了我从暗物质带带来的礼物,他还说他期待着暗物质带的星球被绿色铺满的那一天。”


    亚当轻轻呼出一口气,他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上级,忽然道:“虽然知道遥不可及,但是我还是想拼一把,想杀更多的异兽、攒更多的军功,然后走到更加靠近王的位置。”


    “亚当,你心里有数就成。”


    上级叹了一口气,抬手拍了拍亚当的肩头。


    不同的那尔迦人潜能资质不同。


    上级很清楚,自己的路已经到这儿了,再高的山他攀不了,再远的路他也走不到,后半辈子不求能踏上那颗汇聚着所有那尔迦人梦想的星球,只求能在暗物质带多带出来些年轻的新兵,至少让他们从异兽战场上活着回来。


    当然,他年轻的时候也曾向亚当这般做过梦,有过理想,只是他生在一个不那么好的年代里,四百多年虫巢之母未曾出现的那尔迦帝国像是一潭死水,便是他有再多的抱负也无处施展。


    上级已经度过了自己最能冲、最能拼的年纪了,而今瞧着亚当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面颊,他只觉得欣慰又感慨。


    亚当很幸运。


    这一代年轻的新兵们都很幸运。


    他们生在了一个有虫巢之母回归的美好年代,甚至这位虫母、这位那尔迦王明媚温柔,时常活动在公众的注视下,有着自己的性格和偏好,像是一朵开在遥远帝星上的花。


    即便距离很远,可他足以让其他那尔迦人看见,而不是让他们抱着一种朦胧的、只知道去保护虫巢之母,却不知道要保护一个什么样儿的虫巢之母而在异兽战场上冲锋陷阵。


    上级笑了笑,硬朗的面孔上带着鼓励,“亚当,好好干吧。”


    亚当狠狠点头,“我会的!”


    结束归队报道后,亚当的心脏还残留有那一份尚未褪去的激动,只是还不等回到宿舍,他便感受到了手中光脑的震动。


    这个时间,是军队里发的什么新训练通知吗?


    亚当低头,点了进去,便到光屏上探出一个消息框,是来自中央帝星官方账号的友情提请——


    【那尔迦王已开通个人账号,请问是否要现在进行关注?】


    【是】


    【否】


    亚当顿了一下,怀疑自己眼花了。


    他晃了晃光脑,但光屏上的内容还是原来的,那条提醒的消息框甚至还在等待他的回应点击。


    那尔迦王……妈妈的个人账号?


    这、这真的可能吗?


    就像是此前的公开露面一般,属于虫巢之母的个人账户在整个那尔迦帝国的发展史中也是前所未有的。


    数百年前,虫巢之母与子嗣关系僵硬,又受困于名为“安全堡垒”的太阳宫,这类与子嗣们进行交流的活动从未存在过,但是自从这位名为珀珥的小虫母回归后,似乎一切的不可能、不存在都变得可能并且存在起来。


    ……真是个奇迹。


    亚当咽了咽唾沫,手指微微颤抖,然后点在了消息框上的“是”上。


    光屏跳转很快,一个崭新的账号出现在他的面前,同时在被关注的那一栏显示出了一个极其夸张的数字——关注人数:5175256人。


    甚至这个数字还眼睁睁地在亚当面前增长着,以一种夸张且快速的速度,不过亚当点着界面刷新了一下,原本的数字便增长成了5288903人。


    ……很多人。


    每一个都是收到了消息提醒后,立马点击关注小虫母个人账号的那尔迦人。


    亚当吸了一口气,带有几分虔诚紧张的感觉,点到了小虫母的账号内。


    个人账号是今天开通,动态也只有一条,是一张照片,照片里是放在窗台上的小盆栽,被窗外的自然光笼罩着,于叶片上泛滥出一层薄薄的金色。


    亚当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他认出来了这株植物。


    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某种奇妙的心理作用,亚当觉得这株植物比他当初见到得更加生机勃勃,浅绿色的叶片从叶脉根部晕染出一片浓绿,原先略微泛在浅黄的色泽似乎也被彻底冲淡,展露出了另一种昂扬的力道。


    他呼吸微微急促,随后然后在照片之上看到了一段很简短的配文——


    “希望能养到开花的那一天[开心]。”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在努力平复心情的亚当还是潮湿了眼眶,他低低喘了一口气,手指穿过光屏上的照片,就好像是在抚摸那片叶子。


    亚当喃喃道:“我也会努力……努力走到距离您更近的地方。”


    那是他这辈子都要追逐的光!


    第152章 最喜欢的小珍珠


    筑巢期的影响在子嗣之间盘踞了小半周, 等这股敏感劲儿彻彻底底远离这群人高马大、向来身体健康的那尔迦人后,所有的——居住在中央帝星上的子嗣们又一次在小虫母的身上嗅闻到了熟悉的,并且惹人讨厌的味道。


    那是阿斯兰的味道。


    是属于白银种战神、白银特遣军首席的味道。


    那么浓,那么重。


    显然是抵在小虫母身体内部深深浸染过的。


    五感敏锐的子嗣们不约而同地将这份掺杂有羡慕与嫉妒的情绪深深压了下去, 并于暂时看起来和平、安宁的日常中, 酝酿出了一种稠密且悄无声息的暗潮。


    不过这股暗潮并不曾影响珀珥的状态。


    在子嗣们的筑巢期之后, 正好到了那尔迦帝国大部分军校、军区的放假日, 于是之前被幸存者送出去上学参加训练的维尔颂, 以及小怪物们都乘坐星舰, 重回到了中央帝星的太阳宫。


    经过了幸存者先前的教导,再加上他们在军队内的训练,再一次见面后, 维尔颂和小怪物们几乎给珀珥一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维尔颂换下了他那身黑漆漆的大长袍, 穿着便捷、利落的训练服。


    宽肩腿长,露出了俊美且有特点的面容, 五官深邃、气质特殊,虽然依旧给人一种空洞、暗沉,恍若浓郁雾气能把人吸进去的感觉,但比起最初时被星际清道夫们称为“空洞者”时的状态已经好了太多。


    虽然说话还有些慢吞吞的轻微结巴, 但胜在语言表述能力进步了很多,足以比肩小虫母蜕变期之前的状态了!


    珀珥:珍珠夸夸.jpg


    至于五个小怪物——他们先前因为虫巢之母在艾瑟瑞恩星球上精神力的大幅度消耗, 以及残存虫巢物质的新能量馈赠后,借由这份“礼物”, 冲破了原有的, 属于怪物皮囊的束缚,获得了第二次新生。


    原先的鳞甲、口器、长而有力的尾巴缩回至身体的内部,取而代之是柔韧有力的肌肉, 修长的四肢,以及堪比那尔迦人俊美的五官姿态。


    虽然他们因为实验室遗留的缝合线无法彻底消除,但这并不会影响他们本身的魅力,甚至因为这些诡异如疤痕的痕迹而增添了几分奇妙的特质。


    小怪物们各自拥有新的名字,一个个主动凑在小虫母的面前,眼巴巴等着妈妈呼唤他们。


    一旁的维尔颂不甘被冷落,也一样挤了进来,借着从前相处时的习惯和默契,直接一把将人抱在了怀里,气得几个小怪物差点冲上来和维尔颂揪着打在一起。


    珀珥从混乱中钻出来,乐得坐在太阳宫花园的草坪上看热闹,手里还拿着维尔颂给他从训练军区背回来的特产糖果——


    据说是只有那边才有的,被训练的战士们称之为是“能量糖果”,味道甘甜,有些偏向山竹的味道,但含着含着,原先的水果味儿会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天天提神的苦涩咖啡味儿。


    珀珥撑着手臂,一边吃糖一边看热闹,不远处的星云犬和巨型沙蜥闻风而来,前者圈着尾巴,趴在了小虫母身后,安静地给珀珥充当巨大版的绒毛靠垫。


    至于沙蜥则闲不住,在珀珥去艾瑟瑞恩星球的那段时间里,它早就和维尔颂和小怪物们打成了一片,而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于是它一个疾冲便挤了进去,也加入到了这场花园混战之中。


    打架的打架,看戏的看戏,慢吞吞从后边走来的老狗公爵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混乱,对于这些小年轻们的想法它搞不明白,只悠哉走到了珀珥面前,用湿漉漉的鼻头蹭了蹭小虫母的手背。


    “公爵!你今天看起来精神很不错呀!”


    珀珥将公爵一把搂在了怀里,就像是子嗣们吸他一般,他低着头把脑袋、鼻梁埋在了公爵的短绒毛中胡乱蹭着。


    而被搂着的老狗也顺从享受着此刻的时光,自带水光的眼瞳濡湿温和,充满了包容和忠诚的情绪。


    子嗣们度过筑巢期之后的日子重新走上了正轨,珀珥日常在花园草坪上与他的小伙伴们玩耍。


    维尔颂和小怪物们在陪伴他们的小妈咪度过一周的休假后,不得不依依不舍地继续归队训练。


    好在离开前,他们半跪在地上,而珀珥则叫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然后俯着身体、伸开手臂,一边拥抱,一边亲了亲他们的额头。


    珀珥说,好好加油,等你们下一次的放假再来陪我。


    ……


    维尔颂和小怪物们前后离开中央帝星后,太阳宫的后花园里安静了一段时间。


    珀珥将自己以往的安排提上日程,将学习与训练按时分布在上午、下午的时间里,累了便去和星云犬和巨型沙蜥玩一玩,等到了下午下课后,他则会晃悠着去各个组别的办公大楼晃悠。


    不过在所有大楼里,珀珥最喜欢去的地方是白银特遣军办公楼顶层的走廊末端。


    阿斯兰总是对小虫母的到访了如指掌。


    每一次珀珥来,餐台上便都会提前准备好餐食,每一个都是100%符合珀珥口味的,当然偶尔也会配上一盘小虫母不那么喜欢的蔬菜沙拉——即便酱汁调得再好,珀珥也总会剩下很多代表着健康的小块蔬果。


    但为了营养均衡,为了避免阿斯兰把他抱在怀里、哄到晕头转向,甚至弄湿椅子而被喂进去蔬菜的羞耻情况,多数情况下珀珥还是会老老实实吃进去。


    不然弄湿了椅子,被阿斯兰轻笑着单臂抱起来,实在是太羞耻、太奇怪了!!!


    在数次到访阿斯兰的私人领域后,珀珥总觉得某种模模糊糊的苗头出现在他的大脑、心脏里,甚至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像是个坏掉的小机器人,一瞧见阿斯兰,便有种耳廓发烧的奇怪反应,连带着心脏也怦怦直跳。


    为此,他有时候会忍不住想这就是喜欢吗?因为喜欢,所以每一次见到阿斯兰都会脸红、心跳加速吗?


    但明明阿斯兰也喜欢他,为什么阿斯兰看起来就很游刃有余呢?


    出于某种首次心动的不服气,想到这个问题的小虫母忽然从阳台上正摇晃的吊椅上爬起来,踩着拖鞋,“吧嗒吧嗒”走到了旁边靠坐在长沙发上,正低头看着公务的阿斯兰身边。


    “怎么了?”


    都还没彻底走近,阿斯兰便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抬了头,很自然地伸过手臂,将珀珥揽着坐在了自己的怀里。


    珀珥也不客气,像是个小炮弹似的,砸在了阿斯兰怀里。


    等窝着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后,他没说话,而是先转着脑袋,偏头欣赏了一下阿斯兰的房间——


    最开始还是纯粹简约的白色调,视野之内几乎找不出来三种同时出现的颜色,但自从珀珥成了这里的常客后,这里便经常能见到一些花花绿绿的小玩意儿。


    有时候是珀珥的彩色拖鞋,有时候是他很喜欢的彩页小说,偶尔珀珥会像是勤勤恳恳的小搬运工,把自己在太阳宫里养活、养好的小多肉给阿斯兰分几盆。


    当然,作为会端水、爱端水、擅长端水的大师级别妈咪,珀珥从不厚此薄彼,可可爱爱的小多肉不只阿斯兰有,其他子嗣也都有,只不过他偶尔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小偏心——


    给阿斯兰的小多肉都是长得最好的那种,叶子上晕开好几种色,通体肉乎乎的,饱满可爱。


    而给其他子嗣们的,颜色会少一点,叶子没那么胖,但是也一样的精神!


    珀珥:是一颗偷偷摸摸偏心的珍珠呀.jpg


    此刻,盯着阿斯兰房间内与自己有关的小玩意儿,珀珥心里烧燥得厉害,便又挤着蹭着,钻到了阿斯兰怀里的更深处。


    阿斯兰低头,滚烫宽厚的手掌扶住小虫母乱动的后腰,避免对方乱蹭着再把他蹭出火气。


    他又一次开口:“珀珥,饿了吗?”


    “没呢,我又不是小猪。”


    才在阿斯兰这里蹭过饭不久,对方总是很知道珀珥的口味,会把食物切成方便入口的大小,完全纵容了珀珥吃小肉排时不愿意上手的懒惰。


    珀珥晃了晃脚,面对面坐在阿斯兰怀里,膝盖夹着对方的大腿,扬起脑袋,像是一只懵懵懂懂却又漂亮十足的鸟,叽叽喳喳叫得欢快,丝毫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有多令人犯规。


    他说:“阿斯兰,最近我最近一见到你,就觉得心跳好快呀——不对,也不是最近,但是最近这种症状会格外明显。”


    这话一出,珀珥还没什么反应,倒是阿斯兰先心脏重重跳了一下,连带着腹部发硬,隐隐有种热意。


    珀珥:“还会觉得脸上烫烫的,很想看着你,想和你待在一起,也很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顿了顿,珀珥像是饿了的小猫似的钻在阿斯兰胸膛,挺翘的小鼻头就那么抵着白银特遣军首席那柔韧丰厚的胸膛蹭了蹭,压出一截弧度轻微的小圆坑,随后还嗅了嗅。


    温热的呼吸隔着一层薄衬衣,落在了阿斯兰的胸膛上,引得他喉结重重滑动,喉咙间泛滥着干渴。


    便是再如何年长成熟,如何能够用理智驯服自己的神志,但这并不代表阿斯兰不会被珀珥的某些小举动、带着钩子的俏皮话给勾动。


    甚至可以说,阿斯兰很吃这一套。


    根本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絮絮叨叨的话语把阿斯兰钓着的珀珥,埋在对方怀里又吸了一口气,慢吞吞道:


    “阿斯兰的味道真的很好闻,我喜欢被你抱起来的感觉,你手掌热热的,贴在我身上很舒服,也喜欢你摸我——”


    “摸脑袋,摸脖子,或者是摸一摸我的肚子、尾勾……”


    说到这里,珀珥的脸颊微红,他伸手捞过阿斯兰那只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就那么把玩自己的手指之间,然后捧着贴在了自己的胸膛前。


    “摸这里,喜欢。”


    白皙的手又一次握着那只大掌,带有一种幼兽的直白,在阿斯兰晦暗难辨的注视下,贴着放在了珀珥自己的小腹上,然后又往下滑了滑。


    那是一个很微妙的位置。


    甚至因为珀珥是岔开腿,坐在阿斯兰怀里的,以至于深麦色的手掌之下能够拢着触碰到什么,是阿斯兰心知肚明的。


    珀珥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轻声道:


    “摸这里,也喜欢,会很兴奋,尾勾、翅膀也觉得麻麻的,感觉要在你身上融化掉了……阿斯兰,这样就算是喜欢吗?你说的那种喜欢?”


    此刻的珀珥身上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儿,倒不是故意的,而是他确确实实为自己近几日的反应感到了一点点品尝起来很甜蜜的苦恼。


    不过当然,对于这个问题,珀珥并不需要阿斯兰回答,因为他也在细细感受着,于是在余光瞥见阿斯兰准备开口时,被养出一身娇脾气的珀珥伸手捂住了阿斯兰的嘴。


    “别说、别说,阿斯兰不用告诉我答案,这个问题我打算自己想明白。”


    阿斯兰已经教给他很多东西了,教他大胆、教他做决定、教他成为有能力的小国王、教他平衡子嗣之间的关系……


    最初珀珥也想让阿斯兰教他这份不太一样的喜欢,但后来,珀珥还是决定自学——这样得到的答案,一定会是他心里最最最想要的那个。


    珀珥语气雀跃道:


    “不过可能需要一点点时间?”


    “……不是现在。”


    “也可能会等得久一点?虽然幸存者总夸我是聪明的学生,一学就会,但是这个问题……我觉得有些深奥,我想更认真地想一想。”


    阿斯兰张开手掌落在了珀珥的头顶,眉眼舒展,在与珀珥对视的时候,隐隐藏有几分微妙的愉悦。


    “珀珥,你知道的,我们并不缺时间。”


    他有时间,也有足够的耐心,等待怀里这个小宝贝思考出问题的答案。


    阿斯兰想,那时候这颗熟透了的果实,一定会是最甜蜜、最腻人的。


    珀珥晃了晃脚,仰头注视着阿斯兰那双银白色的,却仿佛藏了很多很多的深邃眼眸,那份不疾不缓的态度感染了他,也让他不再因为尚未得到答案的问题而感到着急。


    因为阿斯兰说了,他会等着他的。


    在得到了很多、很多爱后,珀珥变得更加大胆,他不会钻牛角尖思考为什么会有人爱自己、为什么是他、因为什么而爱,他只会大大方方地问:


    “阿斯兰,所以我是你最喜欢那个小珍珠吗?”


    “是那种过了很久很久,即使我落了灰尘,你也会觉得我亮晶晶,像是最开始见到的那样,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最吸引你,让你路过橱窗时一定会回头,然后买回来的小珍珠吗?”


    珀珥的心性有时候会像是个孩子,他会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可爱到让阿斯兰偶尔会生出那么一点点负罪感。


    阿斯兰伸手,将面对面他坐着的小虫母揽得更紧,“这么好的小珍珠,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而且不是路过,也不是回头,只要我在橱窗里看到你,就绝不会走过。”


    如果是珍珠的话,阿斯兰想他连视线都舍不得移开,又怎么可能会路过之后再回头呢?


    珀珥小声“哇”了一下。


    阿斯兰的回答是他没有想到的另一个方面,他眨着那双湿漉漉的浅蓝色眼睛,像是撒娇一般道:


    “阿斯兰,我觉得你说得对——如果我是橱窗里的小珍珠,但是你路过之后又回头买下了我,我会很开心,但是开心之外还是有一点点难过的——只有一点点。”


    说着,珀珥伸手,冲着阿斯兰比画出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


    确实很小,都没有珀珥小拇指指甲盖十分之一那么大。


    可即便这个“一点点”并不大,但那也是难过。


    珀珥晃了晃脑袋,“哎,阿斯兰怎么办呀?我好像被你们爱得有点贪心了,一想到我变成珍珠躺在橱柜里,但你却在路过之后才回来买我,我就觉得怪怪的,好像忘记了怎么呼吸一样。”


    “所以那只是一个假设——我只会在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买下来,甚至不愿意别人多碰一下。”


    阿斯兰低头,吻了吻珀珥的发顶,轻笑道:“所以亮晶晶的小珍珠,要陪我去一趟办公室吗?”


    “当然!”


    珀珥点头,虽然他还没思考清楚这些有关于情情爱爱的事情,但他并不掩盖自己黏着阿斯兰的想法,更何况他总觉得自己待在阿斯兰身边,就好像发呆都是有意思的。


    真奇怪呀。


    如果他完全喜欢上阿斯兰,那这个世界上还会存在没有意思的事情吗?珀珥想,如果是和喜欢人在一起,哪怕做世界最最最枯燥的事情,应该也是很有意思的。


    他已经开始期待自己想通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


    除了阿斯兰在顶楼的私人空间,珀珥还很喜欢去阿斯兰在下面几层的办公室。


    那里会更加冷硬简约,单面玻璃之外是忙忙碌碌的白银种成员,而这个时候,阿斯兰会坐在办公桌前处理事务,珀珥则抱着光屏或者某些故事书,躺着、趴在办公室的长沙发内懒洋洋打发时间。


    当然,有小虫母的地方必然会存在子嗣们的争端。


    有时候珀珥在阿斯兰的办公室里待得久了,暗棘、洛瑟兰、奥辛他们几个会借着送报告的幌子,过来看看小虫母的情况——


    奥辛害羞乖巧,喜欢给珀珥塞些好吃、好玩的;洛瑟兰更加大胆,偶尔会在老师的办公室里光明正大地亲一亲小虫母柔软的脸蛋。


    阿克戎会暗戳戳直接把人偷着抱走;阿列克谢虽然没什么行动,但珀珥就是知道,这位高道德感的副首席总是默默注视着他。


    至于暗棘……


    不提也罢,好几次他都是被阿斯兰直接用菌丝卷着从办公室里扔出去的,可即便如此,暗棘并不悔改,而是越演越烈,显然准备将抢人活动进行到底。


    珀珥:哎,当万人迷的小妈咪好累呀!


    因为珀珥成了白银特遣军办公大楼的常客,原先几个白银种的房间里,多多少少都有小虫母的痕迹。


    那些被养起来的多肉摆在了他们的办公室、卧室里,室内会专门准备可爱的拖鞋和备用替换的睡衣睡袍,冰箱里总是会放珀珥喜欢的果汁、零食……


    空荡冷清的房间在沾染了属于珀珥的气息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甚至几个白银种还铆足了劲儿,想让珀珥在他们自己的地盘里多待一待,哪怕留下点属于小珍珠妈妈的香气也是极好的。


    珀珥对于子嗣们的某些小心思也算是顺水推舟,不过作为端水大师,珀珥还是会在心里偷偷记着数儿,隔三岔五再去其他组别的大楼晃一晃、玩一玩、做做客,顺便再给子嗣们带一点儿他自己的小玩意儿。


    于是,太阳宫外几个组别的大楼变成了小虫母日常遛弯的地点,面对诸多子嗣选择难做,珀珥便将选择权交给了陪着自己一起散步的老狗公爵——公爵去哪栋楼,他就去哪栋楼。


    子嗣:现在讨好妈咪的狗狗伙伴还来得及吗?!!


    ……


    中央帝星上的一切重新进入正轨,忙过了一段时间的昆汀也终于能喘口气,不过这口气还没喘多久,几个部门组别的首席便向他递交了一份联合签字的文件——


    “重启王夫候选赛?”


    坐在办公室椅上的昆汀挑眉,手指摸着下巴,和自己对面的同僚道:“这群小子,我就知道按捺不住,之前我还想过这个问题的,本来就打算最近问问王的,没想到他们倒先来一步。”


    “一个个生在这么好的时代,能按捺住就怪了。”


    另一个高层笑眯眯道:“要我再年轻个百岁,估计也要挤着一起参加了……可惜啊。”


    旁侧的同僚倒是看得开怀,他面上瞧着像是三四十出头的帅大叔,实际年岁至少在三位数以上,但却因种族特性一点都不显老,甚至有种壮年的俊朗。


    他道:“有什么可惜的?一点儿都不可惜,至少我们这一波老东西死之前还熬到了王的出现……这份幸运有几个人能尝到?更别提咱们的王……”


    说到这里,这位高层捏了捏鼻梁,深邃的眉眼间全然是愉悦和自豪,“咱们的王虽然来得迟,但绝对是整个那尔迦帝国历史中唯一的!便是往后更新换代,恐怕也不会再有能超越王的继任者。”


    这话昆汀赞同。


    珀珥的出现对于整个那尔迦帝国来说就像是一道光——一道能让长夜骤亮的光,怕是往后再过千年、万年,也不会再有这么一束光,能够超越珀珥所代表的意义了。


    他道:“行了行了,言归正传,先来说说候选赛的问题吧,不然那群火急火燎的年轻小子们恐怕要等不及了。”


    其他几个高层点头,聚到了会议桌前。


    昆汀开口:


    “不过他们着急归着急,这事儿的话语权在王那里,我得先问问王的意思。”


    “毕竟王还年轻,那么有魅力,谁来爱上他都是正常的,而这份爱他想不想交付出去、想要交给谁,也都是王说了算……这场候选赛啊,只是个过场,胜利与否对于参赛者来说,只能算个机会。”


    ……或者一种不服输的念想。


    想到这里,昆汀笑了笑,“等着吧,要是王同意了,恐怕不久以后,要有一场硬仗要打喽!”


    只不过这场硬仗不是他们这群老东西打,而是那一个个争着、抢着,为小虫母打架的疯狗崽子们!想到这里,昆汀眼中等待看戏的笑意更深了。


    他脑子里的弯弯绕绕东西忽然转了个圈——昆汀忽然想到了曾在小虫母身上嗅闻到的,有关于阿斯兰的气味……


    也不知道在这场拉锯战里,这位白银种的战神又扮演着怎么样的角色?或者说,他会是王最终做出选择的特例吗?


    第153章 为妈妈而战


    有关于“王夫候选赛”的事情, 昆汀提早和珀珥打了招呼,对于这项似乎充满有暧昧色彩的项目,珀珥最初的反应是羞涩且不习惯的,不过当昆汀将整个赛程的意义掰开了讲给他后, 珀珥便从中提取到关键要素, 反应了过来——


    “所以, 这其实只是给大家一个发泄渠道?”


    抱着公爵, 坐在花园中小凉亭的珀珥反问道, 那双浅蓝色的眼瞳中装了一点懵懂的不确定, 但又有举一反三的聪慧劲儿。


    “您说得很对。”


    昆汀点头,他的手指从光脑上方的悬浮屏划过,很快有关于过往候选赛的记录就出现在小虫母的面前。


    昆汀:“说是王夫候选赛, 但就是顶了一个‘王夫’的名头, 至于您想要选择谁成为自己的伴侣,亦或是想要拥有几个伴侣, 这些事情的决定权都在您——即便您爱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兵蛋子,我们也支持您的选择。”


    就像是昆汀说的那样,王夫候选赛并不具备最终确定那尔迦王伴侣的作用,它的作用只是为了给那群渴求虫巢之母的子嗣们一个发泄、挑战、证明自己的途径。


    同时让虫巢之母能够拥有一个更直观、更明确的途径, 去看看爱慕着他的子嗣到底有没有与之相匹配的能力。


    说到这里,昆汀笑了一下。


    “倘若您选择的伴侣在候选赛中赢了那群家伙, 他们或许会心服口服,也或许不愿放弃, 等着下一次被您看到的机会;若是您选择的伴侣输了, 他们大抵会更加有信心地站在您面前,等待您是否要因此做出第二次选择。”


    珀珥晃了晃脚,又捧着茶杯喝了一口温度正好的红茶, 见昆汀叔叔耐心地望着自己,珀珥有些犹豫道:


    “但是这样子打架,会受伤吗?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因为我变得不好吗?”


    害怕子嗣们受伤是一方面,而担忧他们关系破裂,则是另一方面。


    作为过来人,也作为更加年长的一方,昆汀看向小虫母的视线就像是在看孩子,充满了柔和与慈爱,即便已经习惯了珀珥的柔软善良,可每一次,他都会为对方的善意而动容。


    昆汀很耐心地给珀珥解释那尔迦人在这一方面的特殊情况。


    “受伤对于想要争夺虫巢之母宠爱的子嗣来说是在所难免的。对于那尔迦人来说,这就是我们的天性、是我们的一部分,异兽战场或许会令我们失去生命,但是这样的候选赛不会——这是一场竞争,而不是不死不休的异兽战场。”


    “至于您所担心的关系问题……”


    昆汀笑了一下,他说:“只要您在这里,只要您还作为我们的锚点,用您的光笼罩着我们,那么我保证——整个那尔迦虫巢意志帝国将永远是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


    这是因小虫母而存在的。


    珀珥讶然,他对上了昆汀那双深邃而充满慈爱的眼神,在片刻的沉默后,翘着嘴角笑了笑,“那就举办吧,不过——我还有个小要求。”


    昆汀意外,“什么?”


    珀珥:“我要也参加!”


    这一次,昆汀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什么?!”


    那么危险粗鲁的活动,小虫母也要参加?是他没睡醒听错了吗?!!


    珀珥笑眯眯道:“昆汀叔叔,既然是给我找王夫,那我肯定要亲自过目呀。”


    “但、但是也犯不着您去啊……那么危险……”


    昆汀犹豫了。


    “昆汀叔叔,就让我也去玩玩嘛!我保证,他们打架的时候我一定离得远远的!”


    说着,珀珥眨了眨眼,“再说了,他们会保护我的,而且昆汀叔叔也会看着我的,对吗?”


    昆汀挣扎了两秒钟,还是投降了。


    总归王夫候选赛本就是为虫巢之母而诞生的,自然是小虫母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再说了,那么多个子嗣,要是连个心血来潮想要参加候选者的小虫母都保护不好,还竞争什么?干脆都去荒星挖矿去吧!


    想通了昆汀点了点头,准备按照小虫母的要求,将整个赛程重新修改一下——一定要力求让小虫母玩得开心!玩得快乐!


    昆汀:努力.jpg


    ……


    珀珥并不知道从前的老古董、现在的时髦先锋昆汀被他一句话弄得多么热血沸腾,恨不得立马想出来个新赛程,好满足小虫母的好奇心。


    在昆汀和帝国高层开启秘密会议的同时,中央帝星上则来了一位令人意外的访客——


    “妈妈!”


    别误会,这不是子嗣们在呼唤小虫母,而是听到消息的珀珥急匆匆从太阳宫跑了出来,在那柔和的自然光下,看到了正提着行李,身侧拉着小狗雪顶,站在不远处的格蕾丝。


    同样看见珀珥的格蕾丝有点惊讶,她下意识放开了手里的行李箱和小狗的拉绳,才上前了几步,下一秒就被情绪外露的珀珥给冲着扑到了怀里。


    当过数年机械改造师的格蕾丝臂力很好,她向来是一位出色且具有力量感的出色女性,她稳稳地接住了怀中的孩子,原本蔚蓝色的眼瞳中溢出柔光,哪里还有当时在联合星域帝国内惩治恶徒的冷冽。


    珀珥像是小猫一样在格蕾丝的脖颈间蹭了蹭,虽然忍住了没流眼泪,但眼圈还是红红的,似是受了委屈一般,又可怜又高兴。


    虽然在中央帝星有子嗣们陪着他,可对于珀珥来说,格蕾丝妈妈是不一样的。


    “我的小珍珠,怎么眼睛又红了?”


    格蕾丝笑得温柔,她伸手抚摸着珀珥的脸颊,又用指腹勾了勾对方的眼睫,轻声道:“妈妈的小珍珠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被妈妈夸赞的珀珥害羞地笑了笑。


    他从格蕾丝的怀里出来,如同展示新衣服的小朋友一般,在原地转了个圈,半透明流动有珍珠母贝的虫翼晃动着,银白色穿戴有武装的尾勾摇摆着,整个人不灵不灵地像是一只小孔雀,昂首挺胸,瞧得格蕾丝心脏软得一塌糊涂。


    这一刻,格蕾丝不讲道理地想到,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她的小珍珠才能这么可爱!!!


    转了一圈的珀珥眼睛亮晶晶的,脑门上还有一点点碎汗,似乎一下子就变回了从前那个依赖着格蕾丝妈妈的小人造人——只不过是超级无敌快乐版。


    他问:“妈妈,我的翅膀和尾巴好看吗?你喜欢吗?妈妈要摸摸吗?”


    一连三个问题,个个砸得格蕾丝心脏发颤,她抛开了贵族的矜持和克制,低头吻了吻自己的小宝贝,“我们珍珠的翅膀尾巴都好漂亮,妈妈好喜欢,妈妈当然想摸了。”


    漂亮的小虫母和溺爱他的格蕾丝妈妈拥抱在一起,他们之间似乎有说不完话的,看得周围听到消息赶过来的子嗣满眼羡慕,但也因为看到珀珥的笑容而满心柔软。


    因为格蕾丝的特殊身份,机械精灵们为她在太阳宫内收拾出来了一间卧室,小狗雪顶被老狗公爵领着一起去花园散步,在珀珥的介绍下,格蕾丝则正式认识了自家宝贝的“子嗣们”——


    都是一群身高腿长、相貌俊美的年轻人,气质迥异,性格中或许带有几分种族特质所导致的高傲,可他们待珀珥却好到没话说,甚至也因为格蕾丝与珀珥的关系,对她尊重有加。


    格蕾丝倒是不在意这群“子嗣们”待她的态度,她只在意他们如何对待珀珥,好在先前在奎克帝国所见,以及现如今的所闻,让她终于能够放下那颗悬了许久的心,确定他们真的对珀珥很好。


    她的小珍珠值得获得这世间一切的爱。


    ……


    晚餐是在太阳宫内的大餐厅里进行的,等吃饱后,子嗣们瞧着天色逐一离开,把接下来的空间留给了珀珥和格蕾丝。


    太阳宫内的大灯被关掉,只剩下了廊道上柔和的小灯珠,珀珥依恋地握着格蕾丝妈妈的手,将人带到了自己的卧室,兴致勃勃地给她分享自己房间内的每一个摆件——


    “这个毛绒玩偶是缇兰送给我的!他很喜欢可爱的东西,我也很喜欢,有时候晚上我会枕在玩偶的腿上睡觉,软乎乎的,很舒服!”


    “妈妈快看这个小盆栽,这是上次公开露面,一个来自暗物质带的那尔迦人送我的!他叫亚当!我不想辜负他送我的礼物,我想把这株小盆栽养得很好!”


    “还有这个——”


    珀珥从漂亮的盒子里拿出一块浅蓝色,犹如他眼瞳一般的水晶吊坠,“妈妈,这个是海蓝烟水晶,是克里斯送我的!他说很像我眼睛的颜色!”


    “还有这些,都是我自己养活的多肉,有很多种类,我打算等养好了送给他们!”


    格蕾丝笑意盈盈,充满兴趣地问珀珥:“珍珠准备送给谁呀?”


    珀珥下意识指了指十多盆摆在一起的小多肉道:


    “奥洛维金一个,阿斯兰一个;”


    “夏盖一个,阿斯兰一个;”


    “赫伊、缇兰各一个,阿斯兰一个;”


    “尤利西斯一个,阿斯兰一个;”


    “厄加一个,阿斯兰一个……”


    格蕾丝愣了一下,眼瞳中浮现出一丝温柔,“那宝贝要给阿斯兰很多盆小多肉了。”


    珀珥顿了顿,耳廓微微发红,他像是小孩子一样,躺在了格蕾丝女士的腿上,顺从地任由对方梳理他银白色的长发。


    他小声道:“妈妈,喜欢是什么感觉?”


    珀珥想,虽然他当初决定要自己想通这个问题,但格蕾丝妈妈不一样……他没想作弊,只是想问一问而已!


    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格蕾丝愣了一下。


    她低头,蔚蓝色的眼瞳中闪烁着柔和的蓝色光晕,在注视着珀珥的同时,也伸手轻轻梳理着对方的长发。


    她的小珍珠……长大了呀。


    真好,也要变成一个会去思考“喜欢是什么”的好宝宝了。


    格蕾丝:“喜欢啊……对于我来说,喜欢应该是一种你想到某个人后,会觉得只要能和对方待在一起,哪怕是发呆也是快乐的。”


    格蕾丝·卡佩的前半段人生是幸福的。


    在大多以利益交换为基础的联姻上,许多贵族夫妻貌合神离,但格蕾丝和她的丈夫不一样——他们最初相识于令贵族们哂笑的一见钟情,又在逐渐的相处中脱离容貌与外在的吸引,变得更加相知相爱,再加上双方家族均有利益往来,便铸就了一场强强联姻的真爱婚事。


    格蕾丝很爱她的丈夫,她的丈夫也同样爱她。


    他们是在一个爱到满溢的环境下结合并且孕育后代的,最初他们期待着孩子的诞生,并为那个孩子取名为亚契,想要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送给那个孩子。


    但是意外总比计划更先到来,在听到丈夫死讯的那一刻,格蕾丝几乎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碎掉了——她从未体验过那么痛的感觉,痛到她一度失声,连意识都是恍惚的。


    听到这里,珀珥抓着格蕾丝衣摆的手指紧了紧,然后他转过身体,像是个小猫咪一般,抱住了给予他照顾和温暖的格蕾丝妈妈。


    珀珥小声道:“……妈妈,抱歉,那时候一定很难受吧。”


    “珀珥——我的小珍珠宝贝,没有什么是需要道歉的,对于我来说,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格蕾丝并不知道如何去向一个懵懵懂懂,近似孩童,却已经对喜欢产生了好奇心的小珍珠描述爱情的滋味,于是她决定将自己从前的经历更为详细地告诉对方,这是年长者对年幼者经验的传递,也是一种给予对方更多思考的机会。


    最初知道丈夫死亡的消息时,格蕾丝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无法继续进行了,她觉得自己会永远回忆这份痛,无法开怀。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现在的格蕾丝再回忆起当初,却只会记得丈夫带来的那一部分美好——那是他们共同凝结而成的,只属于他们彼此的美好记忆。


    格蕾丝伸手捏了捏珀珥的耳廓,笑容温和,“所以对我来说,喜欢就是这种感觉,即便我失去了、即便过去了很多年,可当我想起来有关于他的一切时,我依旧会笑得很开心。”


    她道:“珀珥,如果不着急的话,慢慢感受吧,我们的小珍珠那么聪明,一定会明白这种感觉的。”


    晚间属于格蕾丝妈妈和小珍珠宝贝的谈论话题进行了很久,在珀珥至今的生活中,能够和他谈论这类问题的女性长辈只有格蕾丝一个,这令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有种小猫咪被摸到了后脊时的放松感。


    在这个话题之后,珀珥没忍住坐了起来,他睁着那双澄澈的浅蓝色眼瞳,望着格蕾丝时呈现出一种淡淡的,欲言又止的情绪。


    格蕾丝笑了一下,“我们珍珠宝贝有什么想问妈妈的呀?”


    面对珍珠,她总是温和得过分。


    珀珥小声道:“妈妈,那些事情……”


    他想问格蕾丝妈妈那些有关于过去的事情是否处理好了?以后会一直生活在中央帝星吗?会一直陪在他身边吗?他们之间还会分开吗?


    明明还没彻底说出口,但格蕾丝就是知道她的小宝贝在问什么。


    眼尾已经生出细纹的格蕾丝女士道:“那些事情都处理好了,这段时间我会一直陪着你生活在这里,不过等一两年以后,我或许会尝试一下星际旅游,以后每去一个新地方,都会给我们的小珍珠寄礼物好吗?”


    格蕾丝从来都不是依附而生的菟丝子,她的经历、她的心智,足以说明她的强大与独立。


    当有关于珀珥的缺口在多年后被补齐,并且让她看到这个孩子活得很好后,格蕾丝才在迟到了很多年以后的今天,选择自己想要体验的生活。


    她爱珀珥,也爱自己。


    珀珥眼睛亮了亮,他没有挽留,而是问:“那妈妈旅游中途会回来看我吗?如果我想去找妈妈,妈妈会期待我去吗?”


    格蕾丝笑道:“当然会回来看你,也当然会期待你来看我。”


    ……


    格蕾丝的到来让太阳宫有了另一种温情,因为从前当过机械改造师的缘故,再加上她本身是个闲不下来的性格,她便在昆汀那里领了一份兼职,会替这群暂居中央帝星的堕落种修理、修理机械改造过的躯干。


    白天,格蕾丝在边境哨卫军的办公室里工作着打发时间,等中午了会陪着珀珥用餐,午后他们会一起在太阳宫的花园里散步、遛狗。


    面对格蕾丝妈妈的时候,珀珥总是有很多话、很多话想说,他会变成一个幼稚的小朋友,便是瞧见了路边的花开了,也要拉着妈妈去看一看。


    因为格蕾丝的缘故,近些日子各个组别的大楼冷清了很多,子嗣们心心念念的“小客人”不来,但碍于格蕾丝作为妈妈的妈妈的身份,这群打翻了醋坛子的家伙们也只能忍着——


    妈妈的妈妈只能讨好!不能得罪!


    不过当然,有人偷摸着羡慕吃醋,也有人暗中狂喜,比如边境哨卫军的几个成员。


    格蕾丝就是当初的骨头脸,在重新捡起机械改造的技能后,格蕾丝日常来得最多的地方,便是边境哨卫军的大楼,而作为格蕾丝女士的小跟屁虫,珀珥也喜欢撑着下巴,坐在一旁看妈妈工作。


    跟着妈妈、瞧着妈妈工作,这对于绝大多数的小朋友来说都是他们童年的一个小日常,但对于珀珥来说却罕见得厉害。


    不过毫无疑问,珀珥喜欢陪伴格蕾丝上班的感觉。


    在珀珥拥有格蕾丝妈妈陪伴的第五天,一份从星盟寄来的星际快件被送在了他的手里,同时还伴随有光脑私人号码中的一条消息,大概意思是珀珥被赠予了一份足以让人阔绰数百年的巨大资产。


    而赠予人正是格蕾丝。


    珀珥瞪圆了眼睛,他数着后面那看到人都有些眼花缭乱的零,忍不住问:“妈妈……这是什么啊?”


    正坐在工作台前,将长发扎起来,戴着半截高清眼镜,两手拿满机械元件的格蕾丝偏头,在看到那抹熟悉的文件袋后,满不在乎道:


    “妈妈知道你现在不缺钱,毕竟咱们的珍珠可是小国王,有是想要给我们小宝贝花钱的人。”


    “但作为母亲,总想给自己的孩子留点什么,我把从前和爱人的资产清算了一遍,彻底从联合星域帝国里提了出来,又通过星盟进行转赠,全都到了你的名下。”


    “妈妈后面操心生意少,所以资产也没有多少,就给你当零花钱了,等以后妈妈赚了钱再给你花,所以珍珠想买什么就大胆买,这是给你的小金库,宝贝想花在哪里都可以。”


    格蕾丝总觉得自己没能当好一个称职的妈妈,便想着更努力、更用心地补回来,好在她的小宝贝还愿意给她这个机会。


    她要给她的小宝贝很多很多的爱,也要给他赚很多很多的钱花——即便那尔迦帝国本身就在富养着小珍珠,可妈妈想要赚钱给小珍珠花是不一样的!


    没有多少钱?!!


    珀珥盯着那一串数数都可能盯花眼的字数,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珀珥:“都、都给我啦?”


    虽然珀珥是那尔迦帝国的小国王,虽然他不缺钱,每次买什么都有子嗣们掏腰包,虽然他也有自己昆汀给他准备的小金库,但还是头一次这么直白地窥见财富,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当然。”


    格蕾丝笑了笑,偏头吻了吻她的小宝贝的额头,低声道:“妈妈的一切都想给你。”


    珀珥怔愣片刻,然后露出了一个有些傻乎乎的笑容。


    他的愿望早就实现了,他已经拥有了很多很多的爱,也有了很多很多爱他的人。


    ……


    王夫候选赛的事情被昆汀提上日程,在经过了几次会议上的商讨与计划后,这项活动最终被定在了这个月的月末——也就是十五天后。


    经过昆汀和同僚们的几番讨论后,他们将候选赛的地点定在了位于太阳宫之外以南,即将抵达中央帝星0度纬线位置——即塞伦盖提森林。


    那里生长有一片原始丛林,地域开阔,原始性很强,将其设定为那尔迦人竞赛、战斗的位置最是合适不过,便是这群上头的战士们想要恢复原始形态进行战斗,也是整个地域完全可以容纳的。


    赛程时长被确定为十天,从第一天参加者进入密林场地后,原先各个组别分类活动的团队模式便彻底被打破——在这里,没有首席、副首席之分,没有部门、组别之间的界限,有的只是一群用最野蛮的方式,来彰显个人力量的那尔迦战士。


    当然,这对于其他宇宙高等生命来说,会显得有些过分粗野,但对于生于长于野外的那尔迦人来说,战斗是他们的本能,通过战斗来获得认同以及虫巢之母的青睐,是他们亘古以来的行为模式。


    甚至可以说,就某些方面而言,那尔迦人的灵魂深处活着的是数头无法被时间和进化取缔的凶戾野兽,哪怕再过几千几万年,他们也依旧崇尚使用最原始的暴/力来解决某些具有争端的问题。


    这就是他们的行为模式。


    帝国高层敲定这一切后,官方便立马发送公告,将这个消息广而告之,不出所料,很快便在帝国星域内引起了很大的热潮。


    各个星球军区、军校内部的论坛几乎经过了轮番轰炸,每天都是各种有关于王夫候选赛的帖子,每个人都倒数着时间,并且关注这场他们此时此刻还无法抵达的彼岸之地。


    在候选赛余热的狂潮之外,倒是不少人猜测最后的胜利者会是谁,而小虫母最终的选择,又会是谁?


    当众人掺杂着羡慕与期待的心情,等待王夫候选赛重办的同时,十五天的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终于迎来了最后的对抗。


    上午八点整,子嗣们按时抵达帝国高层的最大会议室内。


    参赛名单不算长,但每一个都是小虫母熟悉的名字,那些跟在表格后的亲手签名清晰而各自带着独特的风格,在此刻隐隐流露出几分战意熊熊的挑衅意味。


    在王夫候选赛正式开启,并带着参赛者乘坐星舰向0度纬线前进之前,他们所需要做的是在这间会议室里,进行抽签决定各个组别进入密林的顺序。


    按照先后顺序进入场地后,组别内的各个成员可以自由活动。


    而等赛程开始的通知彻底响起后,所有的队伍都将彻底打散,开启一场目的相同的大型混战。


    这个时候,他们将不再是战友、同僚,而是为了获得虫巢之母青睐的竞争者。


    ——为妈妈而战。


    第154章 王夫候选赛(1)


    王夫候选赛的赛事规则没有太多的限度, 主打一个自由和实力至上,在为期十天的期限里,不会有任何人限制参赛成员的竞争方式,联合围攻、独自抵抗、埋伏陷阱……


    就是出阴招都行, 毕竟在自然界里雄性追求另一半向来残酷, 近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而彻底打散各个组别的成员, 就是为了这群子嗣能够在本场候选赛内放开手脚, 完完全全地竞争一场。


    那尔迦人战斗力强盛, 日常他们作为战友、同僚, 训练格斗的时候有来有往,多多少少都会对彼此收着点力道,但此番赛事却不一样——


    于公, 这是王夫候选赛, 关乎到子嗣们在虫巢之母的面前展露个人能力的重要机会。


    他们的体质、战斗情况都是个人资本中的一环,谁都不愿意被淘汰, 谁都想要成为胜利者。


    于私,这是一个子嗣们情绪爆发的契机。


    日常相处中他们不免对同类与小虫母之间的关系、距离颇有微词,羡慕、嫉妒、冲突实在无法避免,而此番也是正式爆发的机会, 等打完架了、发泄完了,之后还是互帮互助、一起守护小虫母的好战友。


    按照过往历史中的王夫候选赛, 每一次赛程都是虫巢之母坐在太阳宫内,通过观测球远程看直播的。


    甚至这群跃跃欲试的子嗣们, 也正期待着珀珥亲眼见证这即将发生的一切——


    在野兽的暴/力与狂欢中, 如最终的奖励、恩泽,等待信徒交付一切的小神明一般,看着他们为了他而战斗、为他而疯狂。


    这般近乎高高在上的观赏姿态, 非但不会令子嗣们难堪,只会令他们更加亢奋、激动,战栗到头皮发麻,迫不及待等候着混战的正式开启。


    不过今年的王夫候选赛却有些不一样。


    本该静坐高台,慵懒安适地在太阳宫内,围观这场主角是自己的修罗场的小虫母选择亲自下场。


    在和昆汀进行商议后,珀珥下场的消息被隐瞒了起来,不曾被任何一个子嗣所知,甚至在他们的认知里,这依旧是一场和以往历史一般无二的候选赛。


    没谁知道在塞伦盖提密林的深处,还藏有一颗熠熠生辉,等待被子嗣们寻觅、发现的珍珠宝藏。


    ——在这场属于子嗣们的暴/力竞争之外,珀珥便是隐藏环节的小惊喜。


    早在数天之前,珀珥便通过幸存者得到了塞伦盖提原始丛林里的整个立体地图,作为“小惊喜”,珀珥会比子嗣们更先一步进入密林,因此赛事规则也随之演变——


    珀珥分担80%的裁判决断,以昆汀为首的帝国高层,再加上被那尔迦人奉为上宾的格蕾丝女士共同掌握剩下20%的决断权。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说法,在脱离了规则之后,珀珥实则拥有100%的裁判权。


    这本身就是为他而诞生的。


    在这场候选赛中,子嗣们所面对的不仅仅是同类之间的暴/力竞争,更要在这片广袤无垠的密林中,找到昆汀所说的“隐藏宝藏”——即提前秘密进入深林的小虫母珀珥。


    最终带着“隐藏宝藏”成功走出塞伦盖提密林的人,将是最后的胜利者,至于中途因为暴/力对抗而受伤失去活动能力的人,则被视为淘汰。


    不过昆汀并不曾明言这份“隐藏宝藏”到底是什么,面对参赛成员的询问,这位帝国高层的代表者只是笑眯眯地卖了一个关子。


    他说这是个秘密。


    候选赛成员:……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是个秘密”?!!无语!!!


    在王夫候选赛期间,帝国高层并不会向参赛者发放任何物资,一切将恢复最原始的状态,食物、水源需要子嗣们自己去寻找,面对同类竞争者则需要追踪、狩猎……甚至还会进行随时可能反目的短暂合作。


    毕竟最终的胜利者只能有一个,合作的前提只是为了能够在这场竞赛中走得更远。


    毫无疑问,这会是一场暴/力的狂欢。


    甚至某程度上来说,这已然形成一个大型户外狩猎场,所有的一切都必须要靠自己来完成,具有一种返璞归真的野性力量。


    不过当然,作为特例、秘密进入赛场的珀珥将拥有属于他自己的物资包,他独立于规则之外,是整个赛事为之诞生的中心点。


    此刻,子嗣们正聚集在会议室内,进行先后入场顺序的抽签时。


    进场的前后顺序不会影响最终的获胜者与淘汰者,但能够在前期提供一定的影响——越是先进入密林的人,便拥有更多的优势,也更容易进行某些提前的布置。


    抽签环节是按照组别划分的,几个首席都不是墨迹的人,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入场顺序便拟成了名单,明晃晃地挂在了悬浮着的光屏之上——


    边境哨卫军,秩序同盟,白银特遣军,燃血组,蝎组,皇家护卫军。


    先后名单出来,等候在外围的飞行器也早已经准备好。


    一位位首席、副首席,亦或是队内成员,均换上了便于在野外生活的作战服。


    他们各个都宽肩窄腰,瞧着肌肉爆发力十足,再加上那些佩戴在肩胛、腰腹上的束带,就好像他们是一支在刀尖上舔血,即将去原始丛林执行秘密任务的雇佣兵,危险又魅力十足。


    不过当然,他们确实准备去执行秘密任务——比如去那片密林中寻找被遗落在外的“秘密宝藏”,然后打击一下同样暗中觊觎虫巢之母的情敌。


    在子嗣们准备出发的同时,被认为还在太阳宫内睡懒觉的珀珥,则已经乘坐飞行器抵达了塞伦盖提密林的上空。


    此刻,他冲着送他一起过来的幸存者摆了摆手,便背着一个小书包,“唰”地展开虫翼,就那么灵活地自数百米的高空跳了下去。


    幸存者静立在飞行器门口,忍不住在风声中用有些僵硬的机械音道:“请您一切小心!”


    撑开虫翼,翻身仰躺在气流中的小虫母笑得眉眼弯弯,也大声回应道:“放心,我会小心的!”


    珀珥的训练成果喜人,如今的他早已经不是最初手无缚鸡之力、受了欺负都没办法反抗的小人造人,而今他会骂人、会打架、还会发脾气,就连高空降落都不在话下。


    风的声音流动在耳边,珀珥灵活的身形裹着贴身作战服,再加上虫翼的辅助,让他在身体栽入交错的树影之后,很轻盈地用尾勾圈住了一截粗壮的树干。


    正式参赛者们还在赶来的路上,珀珥则挑挑拣拣,在塞伦盖提密林中选中了一个格外粗壮,需要十几个人环抱的巨木。


    然后,他提着自己的小背包,呼扇呼扇虫翼,飞到了几百米高的巨大树杈上。


    树杈上的空间足够大,珀珥从小背包里掏出来了昆汀叔叔给他准备的高科技设备。


    银色的卡扣在接触到粗壮的树干后,立马延伸出了足以抱牢、固定的机械臂,随即珀珥扇动虫翼,让开位置,原先只有拇指大的银色金属发出“咔咔”的元件摩擦声,只一会儿工夫的时间,便在树杈之间铸成了一座金属质地的木纹小房。


    房子的空间不大,但暂居珀珥一个人绰绰有余。


    他选择的这棵树粗壮且生机勃勃,茂盛的树冠之间垂落着深绿色的藤蔓,它们散发有一种沉沉的,近似木质香的气味,古朴而陈旧,带着几分密林间的潮湿,将属于小虫母身上的甜香藏匿在了这片空间中,并逐渐被风稀释消弭。


    在候选赛正式开启前,珀珥打算等等看——看到时候谁是第一个找到“隐藏宝藏”的幸运儿。


    想到这里,正坐在树屋前方小平台上的珀珥,下意识摸了摸被作战服包裹在内的脚踝。


    那里空空的,似乎缺少了什么。


    早在离开中央帝星太阳宫之前,那截来源于阿斯兰“赠送”的银白色菌丝在长久的紧贴之后,终于离开的小虫母的脚踝,被他小心翼翼放在了卧室的小首饰盒。


    这抹菌丝的存在感很淡,甚至最初很长一段时间里,珀珥都不知道它的存在,可当真的为了候选赛的公平性而将其摘下后,珀珥才后知后觉到有一点点舍不得。


    但他又有种直觉,觉得即便没有这截菌丝、即便无人知道他就是那所谓的“隐藏宝藏”,可阿斯兰一定能够找到他的。


    没什么理由,就是这样觉得。


    并且也想要这样觉得。


    眼下,距离王夫候选赛正式开始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珀珥一边望着远方的景色,一边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拿出零食,晃悠着脚,坐在巨木之上几百米的高空,等待着不久以后的开始通知。


    与此同时,飞行器从远方而来,刚刚降落在塞伦盖提密林之外的空地上——


    因为有先后进场的排序,几个组别的主要成员各自围成一小队,站在属于自己的小地盘内。


    阿斯兰垂眸系着自己腕间的束带,站在他不远处的暗棘眉峰微挑,牙尖轻咬舌面,在感受到轻微的刺痛后,暗棘哑声挑衅道:“老师,我很喜欢妈妈——非常、非常、非常喜欢。”


    喜欢到当三儿都心甘情愿。


    不过,若是存在一争高下,能够将老师这个近乎“正宫”一般的存在拉下来的机会,暗棘也绝对不会手软。


    尤其想到那些藏匿在小虫母身体深处的,属于阿斯兰的气味,暗棘就嫉妒得眼睛发红、神经发狂,太阳穴处的青筋一跳一跳,于猩红色的眼瞳深处聚集满了压抑的阴云。


    他将“老师”这个称呼丢弃,“阿斯兰,来看看吧——看我能不能打败你,得到妈妈的青睐与恩宠。”


    阿斯兰掀起眼皮,银白色的虹膜中流动有几分漫不经心,面对疯狗崽子的挑衅不为所动,“那就拭目以待吧。”


    暗棘不会手软,或者说站在这里的任何一个子嗣都不会手软,而作为白银种战神的阿斯兰更不会——


    在面对珀珥的时候,他沉稳、宽纵,以长者的姿态引导着小虫母的行为与成长,但并不意味着他不会嫉妒。


    阿斯兰很偏心。


    在他看来,年轻还没玩够的珀珥足以得到一切宠爱,他可以在万千宠爱中挑挑拣拣,选择自己喜欢的、想要的那一个,也可以将这些宠爱抛在脑后,过得自由自在。


    至于那群逞着爱,却想要束缚珀珥的疯狗崽子们,则应该得到教训,应该学着自我约束,然后任由珀珥在他们的名为爱的世界里走走停停。


    比赛开始的讯号尚未发出,但此刻密林之外的气氛却已经一触即发。


    沉默站在原地,抬眸瞧着幽静深林的阿斯兰在这一刻似乎成了所有参赛者想要合作狩猎的对象——


    他们望着他的目光掺杂有很多复杂的情绪。


    羡慕、嫉妒、不甘,甚至是更加浓烈的,想要取而代之的渴望。


    气氛在这一刻愈发得紧绷。


    边境哨卫军的首席尤利西斯眉眼沉沉,暗色的机械义眼扫过阿斯兰,似乎在做着某种评估。


    副首席林微微蹙眉,向来温柔的神情染上几分淡色的阴影,晦暗不清;星弧、克里斯、威尔低声交谈,阿库和刀疤作为旁听,他们视线的主要落点则聚焦在周围对手的身上。


    秩序同盟的参赛成员有首席赫伊,以及副首席缇兰。


    这对双生子或许是在赛前已经进行过详细的计划,以至于在此刻沉默得厉害,连眼神交汇都少得可怜。


    白银特遣军内,除了作为首席的阿斯兰外,其余队员——副首席阿列克谢、暗棘、洛瑟兰、阿克戎,以及奥辛均在候选赛的行列中。


    暗棘眉眼间不掩想要篡位的野心,洛瑟兰和阿克戎略显收敛,阿列克谢神色冷漠,看不出深浅,倒是奥辛脸上的惴惴不安在此刻显露出了几分真实。


    他们身侧十多米的位置,则是以夏盖为首的燃血组。


    夏盖沉着脸,视线扫过自己不久之后的对手,神色微微烦躁,似乎在着急怎么还不开始;小队长德米特里有些紧张,眼瞳深处隐隐藏有某种逐渐升起的野心。


    比约恩待小虫母的情感很深,像是照顾一个漂亮的小宝贝似的,大抵是无关情欲的。


    因此,对于这场赛事的存在,与其说他是要参与进去争个高下,倒不如说他更像是围观者,以老父亲一般的心态,审视、观察着这群想要获得小虫母注意的疯崽子们。


    不管那群崽子们斗、怎么打,比约恩都懒得理会。


    他不会影响小虫母对感情和另一半的选择,也不会以副首席的身份向夏盖提供帮助。


    至于蝎组,厄加和02之间的气氛属实不太美妙。


    在很早之前——在珀珥刚刚回归那尔迦虫巢意志帝国的时候,02作为副首席、作为下属,他碍于那层身份上的差异,在面对厄加时会主动退让,但在经过艾瑟瑞恩星球一行、见识过暗棘的所作所为后,02决定改变一下自己的行为模式。


    不论结果如何,此番他都会挑战属于厄加的首席权威,也不论胜败与否,在这场候选赛结束之后,他们会各自归位,继续充当小虫母麾下最忠心的臣民。


    对比蝎组首席和副首席之间近乎针锋相对的氛围,皇家护卫军内的几位成员倒是显得相对平和——


    副首席赛特和莱茵斯彬彬有礼,即便他们是在向自己的长官宣战时,也依旧秉持着贵公子的姿态,就好像此刻他不是在说什么战前宣言,而是在同奥洛维金商讨某些利益交换。


    奥洛维金微微挑眉,他优雅地笑了一下,随即慢条斯理道:“那就试试吧,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最后的等待时间过得很快。


    悬浮在周边的观测球统一发出机械音,开始倒计时,并且提示各个组别按照次序进入塞伦盖提密林。


    作为第一个入场的边境哨卫军,其首席尤利西斯仰头,看了看那幽静茂盛的丛林,露出了一个跃跃欲试的笑容,扬声道:“……出发吧。”


    这场候选赛,他必然会拼尽全力。


    ……


    按照规定,每个组别进入塞伦盖提密林之间的时间间隔是两分钟,对于那尔迦人的速度脚程来说,两分钟的时间足以让他们彻底拉开距离。


    在他们进入密林的同时,一人一个的观测球也会随之进入,将这场回归原始的暴/力对决转播至身处于中央帝星的帝国高层面前。


    同一时间,早已经给自己找到最佳观测点的珀珥,正抱在自己的光脑,点出光屏与各个观测球连接,等待着一会儿开场后的大型格斗场。


    不知怎么的,珀珥翘了翘嘴角,忽然想起好久之前,他在辐射荒星上和那尔迦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时候,好像也是这种充满野性与暴/力的场面。


    ……


    塞伦盖提密林地域宽广,植被覆盖率很大,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深绿色,地势复杂,山林间错综复杂,虽无异兽涉足此处,但野外环境,即便没有异兽威胁,也会存在其他各方面的危险因素。


    昆汀能够放任珀珥单独进入这场竞赛场地,必然是提前做过准备的,那间金属特质的“树屋”在铺开后,会向外溢出保护屏障,形成一道静谧且私密的空间——


    这类保护屏障具有特殊的能量波动,看似无声无形,但却足以影响密林中各类野生动物,避免它们主动靠近这棵巨木,同时保障居住者的安全。


    当然,这些科技手段仅对普通动物,以及低等级的异兽有效果,换了高等级的异兽来那是连一个照面都挡不住的。


    甚至如果不是昆汀再三严谨筛查、幸存者扫描了十几遍,确定塞伦盖提密林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原始丛林,没有任何异兽存在的痕迹,他可放不下心让小虫母独自进去看热闹,怎么都得配上一个军团作陪。


    一个不够的话三个、五个都行,要不是怕小虫母觉得夸张,昆汀能给配一个星球的军团!


    珀珥:……


    昆汀叔叔,这实在有些过于夸张了!!!


    昆汀:保护王我责无旁贷!!!


    不过,作为整个王夫候选赛内疑似惊喜的存在,在珀珥和昆汀的计划里,他们并不打算让“隐藏宝藏”轻易被子嗣们找到。


    高科技造物会将树屋,以及住在内部的小虫母隐匿在一种无声无息的特殊状态下——


    就像是某种独立于密林深处的特别空间,只要珀珥不主动离开能量屏障的范围,那么他的气息、存在都将被特殊手段屏蔽,令这份“隐藏宝藏”无法随意显露出相关线索。


    这一刻的珀珥,就像是远离血腥暴/力的小神明,居住在远离纷争的地方,等待他的信徒们跋山涉水、披荆斩棘地来向他献上灵魂。


    而只有最忠诚、最强大的那位信徒,才能得到来自小神明的恩宠与奖励。


    甚至获得神的偏爱。


    ……


    几个组别按照顺序,依次进入塞伦盖提密林内部。


    他们因不同的计划、打算,彼此分别,敏捷快速的身形不多时便消失在这片茂盛的丛林中,只剩树叶窸窣摩擦,就好像这里从未有过来客一般。


    按照规定,竞赛尚未开始之前的他们并不拥有完全的自由,因此在与自己同队成员的距离拉开百米、避免陷入开始后的混乱攻击后,子嗣们则站定不动,等待着时间的倒数。


    此刻,原先聚集的队伍彻底打散,分布于密林的数个位置,某种隐晦的紧张感正一触即发,等待着彻底暴烈喷涌的时机。


    很快,跟在各个候选赛成员身侧的观测球发出了异口同声的机械音,冰冷而充满无机质的锐利感:


    “候选赛即将进入倒计时模式,请各位参赛成员做好准备。”


    “倒计时十、九、八、七……”


    “……三、二、一。”


    “开始——”


    冰冷无机质的机械音没有任何抑扬顿挫的激动感,但当它们在同一分、同一秒的时候落下“开始”两个字眼后,一部分站在原地的那尔迦战士便如利箭一般,以一种近乎留下残影的速度冲了出去。


    而观测球也瞬间调转镜头,飞速跟了上去。


    分散在密林中的子嗣们,现阶段因为能量屏障而无法嗅闻、感知到“隐藏宝藏”的气息,他们只能靠最原始的办法,去猜测、寻觅、去观察林中的任何非自然痕迹。


    然后向自己的对手展示力量,用暴/力、用野蛮、用血腥,去威慑、去战斗,争夺被虫巢之母青睐的机会。


    ……


    白银特遣军最初分散的位置——


    那声“开始”之后,暗棘反其道而行,猩红色的虹膜中闪烁着杀意,骤然向着阿斯兰消失的位置前进。


    阿克戎和洛瑟兰相互对视一眼。


    他们知道在这场战斗中最大的威胁是谁,因此不过两秒钟的时间,便迅速做出了决定,跟着暗棘的方向追了过去。


    如果可以,他们想在最一开始,就联合起来把阿斯兰淘汰,一旦给阿斯兰脱离缠斗的机会,恐怕他们只能变成这场王夫候选赛的陪跑炮灰了……


    他们不甘心,倒不如暂时合作,一起解决劲敌。


    反应过来这层谋算的奥辛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道:“阿列克谢,他们打算……”


    不等奥辛彻底问出口,白银特遣军的副首席低声道:“他们准备狩猎老师。”


    年轻的雄狮妄图联合,将掌控领地的狮王推下领袖位置,并想取而代之。


    “……怎么可能?”


    奥辛喃喃,“老师那么厉害……而、而且……”


    奥辛很有自知之明。


    他知道自己就算是像暗棘一样又争又抢,也没办法成为妈妈心里的top1、top2,所以他想好了,他也不挣小三、小四,他能挤上一个小七、小八的位置也可以,反正他乖乖地当小狗,等时间久了,奥辛就不信妈妈不会多疼一疼他!


    再说了,光是在老师眼皮子底下亲昵小虫母,奥辛都已经老老实实,紧张地夹起了尾巴,这种直接正面硬刚……不好,不太适合。


    过于张扬,万一惹了妈妈不高兴就不好了。


    至于阿列克谢……


    他心中自有一杆秤,虽说筑巢期的种种反应,让他没有办法再继续藏起自己对小师娘的觊觎之态,但在这层背德行为之外,阿列克谢也不愿意同暗棘他们一起围攻老师阿斯兰。


    他会去挑战属于白银特遣军首席的权威。


    只不过不是现在。


    此刻的态势分明,显然,奥辛和阿列克谢并不打算参与这场多对一的围剿,与其将开始的时间花费在这里,他们更宁愿先在这片尚未彻底被人迹侵染的密林中寻找所谓“隐藏宝藏”的线索。


    越是拖得时间久,难度将越大。


    阿列克谢和奥辛各自收回目光,在短暂的思索后,很快身影就消失在了密林深处的不同方向。


    五分钟后——


    哗啦!


    林中忽然响起一道惊鸣。


    不约而同循着气息,向某个方位汇聚的子嗣们彼此交换视线,达成了一个短暂的合作。


    他们准备共同合作,狩猎白银种战神阿斯兰!


    第155章 王夫候选赛(2)


    远方的密林响彻鸟鸣, 坐在树屋上的珀珥晃悠着小腿,怀里抱着零食,正津津有味盯着悬浮在自己面前的光屏——


    光屏的另一端,镜头正好聚焦在了阿斯兰的背后。


    原先进入塞伦盖提密林中的阿斯兰, 并不曾在竞赛开始的提醒后动身离开, 他只是很安静地站在原地, 银白色的眸光晦暗不明, 于静默的氛围中微微仰头, 看向那被茂盛树冠遮挡的半片天空。


    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簌簌。


    风被带动得从林间穿梭, 原有的空气似乎骤然窒闷,树叶沙沙作响,隐隐通过流动的风, 送来了几缕源自于烈性雄兽的气息。


    阿斯兰眉峰微动, 略略掀起眼皮,神情平淡, 似乎并不为所动。


    很快,林间窸窣的摩擦声越发明显。


    数个高大壮硕的身影自阴影下走了出来,完完全全以对立的姿态,站在了白银种战神的面前。


    为首的赫然是眸光凶戾、神情满是挑衅和不服的暗棘。


    他身侧跟着面无表情的阿克戎, 笑意疏冷的洛瑟兰,形成有一个半包围的阵势。


    作为阿斯兰的学生, 这群年轻的疯狗崽子们向来处于被压制的一方。


    艾瑟瑞恩星球一行后,他们因为虫巢之母的存在而压下了最初的反叛, 但当王夫候选赛到来后, 他们又因想要得到小虫母更多的青睐而选择合作。


    每一个想要尝试挑战阿斯兰的白银种,都是心底私藏有独占小虫母欲望的恶犬。


    阿斯兰抬眸,视线一寸一寸扫过自己的学生。


    眼下的局面几乎和他预想得差不多——


    桀骜难驯, 如疯犬一般不安分的暗棘并不打算掩饰自己的野心与谋算,必然会成为狩猎围剿的领头者;向来恣睢的洛瑟兰机敏狡猾,掺和一脚,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至于阿克戎……


    他兽类本能强盛,在遇见小虫母之前一心只有战斗,等遇见了小虫母之后,便同时记挂着珀珥和战斗,眼下能拥有挑战阿斯兰的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


    领头的暗棘又疯又野,但他并不傻。


    因为了解自己同伴们的心性,便也很自然地与洛瑟兰和阿克戎一拍即合,共同形成这支随时都可能相互反叛的狩猎小队。


    此时,暗棘咧了咧嘴,声音微哑,犬齿锋利,抵在下唇上隐隐流露出几分诡谲的恶劣气质。


    “老师,虽然说围攻不太道德……不过自从我想从您身边撬走妈妈,想要亲吻他、占有他后,‘道德’这两字对我来说就没什么束缚作用了。”


    “我比您更年轻,更懂花样,只要妈妈试一试我的舌头、我的手指……他一定会喜欢的。”


    “我可以比您舔得更好、更深。”


    “像您这样的老男人,哈……”


    暗棘勾了勾唇角,慢悠悠地嘲讽道:“还是好好修身养性吧。”


    阿斯兰眸光发沉,周身甚至不曾放出那银白色的菌丝,面对暗棘的挑衅,只送出了一句“没礼貌的疯狗崽子”。


    如同长者,根本不把年轻小狗的吠叫放在眼里,就好像从一开始,便将自己与挑战者区分开。


    只是,阿斯兰口中的“没礼貌”,却让人无法深思其含义——


    到底是说暗棘试图越级挑战老师、不够尊师重道呢?


    还是说暗棘烧性十足地将私密话题摆在明面之上,没有半点男德与矜持。


    短短几个字,原本还笑着的暗棘沉了脸,他眼瞳幽幽,冷意十足,甚至不等两个呼吸落下,便手臂紧绷青筋,如愤怒的雄狮一般,向着积威已久的狮王冲了上去。


    砰!


    是雄壮的肉/体在暴/力击打下,碰撞起来的动静。


    密林之下阴冷的空气溢出扭曲的气流。


    阿斯兰站在原地,只作战靴轻微后撤,那包裹着小臂的肌肉挡住了暗棘的突袭,近乎以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接下了来自年轻雄狮挑衅的这一道攻击。


    暗棘的行动是一个开始的信号。


    热衷战斗的阿克戎如同闻见了骨头的烈性犬,侧身而来,瞳孔中兽性泛滥。


    他与洛瑟兰同时自两侧袭击,试图拉扯开阿斯兰的注意力,却在即将近身时,被白银特遣军的首席侧身闪过。


    阿斯兰反手抓住暗棘的拳头,力道上翻,将人悬空掀起,同时空落的另一只手则挡住阿克戎的攻击,在身形转换之时,直接一脚将洛瑟兰重重踢了出去。


    砰!


    林间的树木颤抖着,暗棘、洛瑟兰翻身落地,又重新上前,配合着阿克戎加入战场。


    阿斯兰则一心三用,神情冰冷专注。


    这场三对一的狩猎围剿,从一开始,暗棘、洛瑟兰、阿克戎都是使出全部能力的。


    没有任何的试探与犹豫,只有出手时的狠辣果决,和一击毙命的决心,因为他们很清楚,一旦自己稍有漏洞,便是给了阿斯兰甩开他们、寻觅“隐藏宝藏”踪迹的机会。


    阿斯兰很强。


    他所具有的战神名号,自解决了随时可能引爆的狂化症后,完全被当事者发挥到了极致。


    什么是战神?


    战神意味着在战斗方面无人能及的反应与能力,而本就在战斗方面为佼佼者的阿斯兰,更是从数千年前的异兽战场上浴血而来。


    对他来说,战斗是一种本能,他甚至无需思考,便能在三人的围攻中游刃有余。


    白银特遣军的成员拥有绝佳的速度、体能和力道,因此在战斗过程中,他们并不喜欢如秩序同盟、皇家护卫军以及蝎组那般借助武器,而是更偏爱如燃血组那般,以肢体碰撞的暴/力格斗方式进行对抗。


    大开大合的战斗密集且混乱,密林间的杂草翻飞,暴露出了野蛮的兽性。


    在这份淋漓尽致的本能展露过程中,蕴含力量的攻击带来猎猎风声,每一次都拳拳到肉、饱含杀意,发出令人牙酸的沉闷撞击声,不多时便夹杂有血腥气,并且逐渐浓郁。


    当暗棘和洛瑟兰、阿克戎交换攻击,试图破开阿斯兰的防御时,后者比他们的动作更先一步反应过来——


    仰头、后撤,骤然顿步。


    随即抬手,一左一右扼住了洛瑟兰和阿克戎的衣领,带有千钧的力道,将人狠狠下压砸在了杂草丛生的地上。


    覆盖浓密绿草的地板被砸出了皲裂的痕迹,同时骨骼碎裂的“咔嚓”声也令人耳道发麻。


    在这样的力道之下,即便是皮糙肉厚的白银种也依旧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洛瑟兰翻身倒在一棵巨木之下。


    他□□,满嘴都是充满铁锈的血腥气,肋骨断裂的疼痛,密密麻麻起伏在他的躯干内部,加之内脏破裂,令他有两秒钟失去了爬起来的力气。


    阿克戎也同样满身狼狈。


    他砸下的落点不好,肩头皮开肉绽地被刺入半截尖锐的长石,混杂着血液和碎肉,被他硬生生拔下来,鲜血瞬间浸染了大半白色系的作战服,就连偾张颤动的奶窗都被血色晕染,顺着内部的沟壑缓缓下落,溶于深处布满碎汗的紧实腹部。


    阿斯兰掀翻、重创洛瑟兰和阿克戎的空隙中,野心勃勃的暗棘找到了机会,欺身而上,力道恐怖的拳头深深砸在了阿斯兰的腹部。


    ——即便这一击的代价是被阿斯兰扭断手臂,额间遍布冷汗。


    剧痛瞬间从手上传遍全身,暗棘以腿做格挡,身形后撤,如灵活的大型猫科动物一般,翻身落在了阿斯兰五米外的位置,偏头吐出一口血沫。


    暗棘的喉咙中发出“嗬嗬”的喘气声,眼球之上血丝密布,呼吸在剧烈的搏斗中粗重沙哑,浸满了口腔深处的血腥气。


    因为那股想要篡位、夺妻的强烈欲/望,即便暗棘的身体被汗液和血水浸湿,即便他体内已经断了两根肋骨、一只手臂,但疼痛与暴/力的刺激不会令他胆怯,只会令他越挫越勇。


    他眸光阴沉地抬起左臂,原先还能握拳、成爪的左手软趴趴垂着,自深麦色的指节皮肤上遍布可怖的青紫血痕。


    嘀嗒。


    是断骨刺破皮肉后向下掉落的血珠,在暗棘脚下汇聚成一滩小小的血水。


    三对一的局面并不曾让人数多的那一方显露出优势。


    当洛瑟兰和阿克戎撑着力气爬起来,而暗棘折损了一截手臂的同时,阿斯兰在整个过程中,也仅是被暗棘一拳砸中腹部,将衣服弄褶了几分。


    “你们是我教出来的。”


    阿斯兰站在原地,神情冷漠,在此刻流露出了几分白银种战神的高高在上与不可冒犯,宛若战争屠戮中的暴君,似乎能够将一切踩在脚下,令敌人毫无反抗之力。


    暗棘咳了满口血气,不服道:“那又如何?”


    在彻底释放兽性的残酷战斗里,没有谁会觉得想要杀死老师是有什么不可以的。


    “……想猎杀我?”


    阿斯兰轻笑,那张俊美深邃的面庞终于显现出了数千年前,单独一人打退异兽潮前线数百米的冰冷暴虐——


    那是他并不曾暴露在珀珥面前的另一面。


    也是令暗棘、洛瑟兰、阿克戎同时一怔,神经末端生理性泛滥战栗的悚然。


    就好像这个时候……他们的老师才真正认真起来。


    阿斯兰慢条斯理地抬起眼眸,他伸手,一寸一寸捋平了腹部的作战服布料,就好像是在漠视来自学生们的合作围剿与挑衅宣言。


    他说,做梦。


    暗棘目眦欲裂,神情阴鸷到近乎滴出水来。


    这样的对比过于明显且讽刺,已经彻底点燃了几个年轻白银种的神经——


    他们对老师阿斯兰的不服与嫉妒,对小虫母的喜欢、觊觎,想要独占珀珥的蓬勃私欲,都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促使着他不顾伤痛,又一次冲了上去。


    野蛮,血腥,暴/力。


    这是一场极致的,充满原始意味的雄兽争夺战,没有心软和退一步的海阔天空,只有不死不休,将野性诠释到极致的暴虐与惨烈。


    ……


    远方的另一边,厄加与02在开赛之初,便已经点燃了暴/力因子。


    他们手握匕首、尾勾甩动,招招见血地缠斗在一起,令围观的人根本无法以为他们从前是上下级、是彼此具有默契的同僚。


    厄加戴着覆面,神情被遮挡,但他乌黑眼瞳中的杀意却浓郁到足以被对手感知。


    来自对手的锋利匕首,在他的作战服上留下渗出血液的伤痕,隐约能看到冷白色的肌理,以及那具有凌虐感和脆弱性的殷红。


    厄加看起来有点狼狈,但他对面的02也没好到哪里去,虽说作战服还是完整的,可他尾椎末端连接尾勾的根部,却脱落了几块粗硬的黑色鳞甲,露出了内部鲜红痉挛的血肉。


    ——那是被厄加如幽灵一般,用匕首生生卡着鳞甲缝隙翘掉的。


    02没戴面具,唇角微青。


    他的面具是在开局的攻击中被打落的。


    眼下,他面色苍白到毫无血色,一双幽绿色的眼瞳阴沉危险,身形修长,爆发力强大。


    那被胶质作战服包裹的躯干如蟒一般,同时操控着双手中的匕首,以及那粗壮有力的尾勾。


    作为旁观者,性格敏感的02足以窥见小虫母对阿斯兰的独特性与特殊性。


    他自卑却也清醒,自知比不过阿斯兰,因此在这场王夫候选赛的过程里,02并不曾将白银种战神当作是自己的假想敌。


    他的目标是自己的长官——蝎组首席厄加。


    首席与副首席的官职虽然在名头上只有一个字的差异,但02很清楚,只要他是副首席,那么他接触小虫母的机会和时间,永远都比不过首席。


    就像是此前的很多次经历中,02需要因为等级、身份让步,眼睁睁看着首席从自己的怀里接走小虫母,哪怕再不甘、再不情愿,也只能执行命令,沉默注视着一切。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所以02想要更进一步,比如取代厄加的位置,令自己成为那个更加靠近小虫母的人。


    这般想着,02那双潮湿的绿色眼瞳中狠辣又现,他握紧匕首,骤然加速,从旁侧掠过,加大了自己的攻击力道。


    厄加瞳孔针缩,却是反应迅速,以尾勾挡开了02的匕首,却是被在颈侧留下了一道细细的血口。


    蝎组首席厄加与副首席02之间的格斗,并非白银种那般大开大合,他们更加内敛沉默,像是两道潜伏的影子,连交锋都是静谧无声的,可下手却狠辣至极,招招致命。


    而这充满原始性的战斗,则一一被观测球追踪拍摄,恍若顶级的动作大片,无替身、无特效,有的只是最真实的残酷交锋。


    即便观测球再如何高清、如何高科技,在这一刻,甚至都有些难以捕捉清楚那尔迦人出击的动作。


    ……


    数颗观测球聚焦在参赛者的身上,同时连通星网,跨越塞伦盖提密林,向外界实时直播着此番充满野性的暴/力狂化。


    这场候选赛直播,被那尔迦虫巢意志帝国开启了公开直播的模式。


    宇宙各类种族的高等生命,只要他们生活在宇宙星网的覆盖之下,那么便可以通过近乎立体的光屏投影效果,窥见那尔迦战士强盛战力的冰山一角。


    当然,这也将从另一方面,体现那尔迦帝国的帝国实力,对外起到威慑的作用效果。


    宇宙星网内的大多数网民,正如那尔迦帝国所想,心中再一次为其冠上了全民皆兵的“强国”之名,同时也让他们从新的角度,窥见那尔迦帝国别样的风土人情。


    那是一种原始的暴/力美学,却又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自从那尔迦新王珀珥回归之后,从前强大却低调的那尔迦人一个个像是被打了鸡血似的,整个宇宙内部,那尔迦帝国的神秘、与世隔绝似乎在这个年代被揭开了神秘的面纱,同时他们也为此招致了一批特殊的忠实狂热粉——


    有关于“那尔迦”的出镜率对比以前来说高到离谱,再加上一个个都是俊男美人、宽肩窄腰,从古至今向来擅长拉郎配、磕糖的人类磕学家,早已经在默默无闻中形成了数支极其强大的cp队伍。


    那尔迦帝国人均顶级男模,如同早期蓝星古老生命绘制的美型漫画人物一般,唯一的缺点是粮有点少,就那几个,都快要被这群哭天喊地等吃饭的磕学家们盘包浆了!


    比如,那尔迦新王的回归、帝国阅兵仪式、星盟联合异兽清剿赛、那尔迦王的公开露面,以及此次的王夫候选赛,再加上偶尔从那尔迦帝国官方发出的动态新闻……


    擅长找粮吃的磕学家们,足以从那尔迦虫巢意志帝国有意露出的消息中,窥见各大组别首席、副首席的形象,并且通过他们自己的视频剪辑、文字描述、绘画表达、音乐创作等方面,描绘出了一场那尔迦王右位的香香饭。


    而今,宇宙星网论坛之上便是盛况,其中最热的一则帖子,甚至被那尔迦人搬运到了自家的军区论坛内——


    【标题:那尔迦帝国惊现顶级修罗场,本次候选赛中谁能杀出一条血路,成功抱得美人小国王归?本帖为all小国王向,不喜勿入。】


    一边围观王夫候选赛直播,一边高强度冲浪的年轻那尔迦战士,盯着这被同僚转发来的帖子愣了一下。


    虽然这里有关于虫巢之母的衍生类恩泽活动很发达,甚至花样百出,引得其他宇宙生命也羡慕嫉妒,但那尔迦国土之内,因其内部特殊的民风情况、虫巢之母与子嗣之间的联系,cp文化少得可怜。


    年轻的战士被这标题上近乎花花绿绿的文字吸引了,他沉默片刻,带着浓郁的好奇心,就那么点了进去——


    【小国王要选王夫了?怎么才选一个啊?这么漂亮的国王宝宝就应该被所有臣子疼爱,大被同眠才是王道!我们的小国王这么漂亮,就该后宫三千!每天换一个睡!】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们珍珠国王全部都要!】


    【哦天呢,我们的国王宝宝看起来小小的,大被同眠的话,会被那群狼子野心、以下犯上的坏狗狗们欺负坏的吧?】


    【我靠你们看看那尔迦人的战斗直播!太暴力、太狂野了!真要大被同眠的话,我怕国王宝宝的身体遭不住啊!】


    【其实1v1和all小国王我都能吃,我就是混邪杂食党、珍珠死忠粉,只要是小国王,他干什么我都能磕!不过言归正传,你们觉得这场候选赛谁更有赢面?或者说小国王最后会选谁成为王夫?哪一股更有潜力?】


    这个时候,一个ID名后带着高级王冠标志的账号出来分析了——


    【入坑第一天我就去翻了那尔迦帝国官网的资料页,先说说白银特遣军这边的情况吧,我一直压他们的首席阿斯兰是正宫,毕竟从咱们小国王最初回归的直播里,就有阿斯兰的身影。】


    【那时候的小国王还可怜巴巴的,像是被遗弃了很久的小猫咪,我记得很清楚,最开始的直播里小国王很紧张,但是阿斯兰侧过身体和国王宝宝说了悄悄话,可惜角度太刁钻,唇语实在读不出来,不过我肯定那是安抚宝宝的话。】


    【至于我为什么说阿斯兰是正宫呢?主要源自于这位特遣军首席的气质,在对比其他潜力股以后,阿斯兰那种年长熟男的特质是很明显的!我永远坚持年上是非常美味可口的一款饭!】


    【而且阿斯兰很强,之前那段在小行星上异兽蜘蛛袭击居民区的视频你们还记得吗?如果是阿斯兰做正宫的话,他有能力压制住下面想要撬墙脚的小三、小四、小五,如果没有阿斯兰,我们的小国王估计会被他的臣民啃得骨头都不剩吧?】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位白银特遣军的首席看起来就很能干的样子——那种能干塌床板的强者(比比划划)!是雄性中的顶级统治者!所以,我在此封阿斯兰为古蓝星后宫剧中的正宫皇后!】


    【再说白银特遣军内的其他成员,这几个都是后来才出现的,在陪伴时间上肯定不如阿斯兰和小国王那么细水长流,但是——就我火眼金睛来看,暗棘必然是个劲敌!虽然他和阿斯兰定位不同,但是他看起来就很烧啊!是那种会主动争宠的设定性格,如果没有阿斯兰压着,他肯定第一个把小国王吞进肚子里!】


    【按照暗棘这种张扬的性格,他必然是跋扈嚣张的贵妃了,试图和皇后平起平坐,但总输一头,所以用尽心思想把小国王撬到自己的床上。】


    【一旦暗棘当了皇后,他肯定会暗中一个一个清理情敌,等小国王回神以后,身边估计就剩下暗棘一个了!不行不行,太危险了,暗棘×小国王怕是会达成囚/禁向结局吧。】


    【再看副首席阿列克谢,禁欲高道德型俊男,瞧着不声不响的,但以我多年吃粮的经验,隐忍禁欲系的爆发以后更可怕,面上瞧着好像对小国王兴趣不大,暗地里有可能已经戳破n条裤子了!贞洁烈男,也好味!】


    高级账号显然是位很有经验的磕学家,每一份发言背后都跟着一些用于佐证的视频截图。


    很快,这位高级账号的主人话锋一转,将分析目光落在了其他人身上——


    【秩序同盟的双子兄弟赫伊和缇兰,双子盖饭一向是好吃的,他们算是小国王身边的“老人”了,禁欲军服控,再加上半指手套,顶级智性恋!以后哥哥弟弟一起服务我们的小国王,夹心饼干yyds!】


    【皇家护卫军的成员都是骑士贵公子,首席奥洛维金是金色长发的大美人,副首席赛特和莱茵斯是挚友组,他们给人一种看起来就很优雅的样子,简直就是门面担当!】


    【至于燃血组,光看外形就知道,像是烈性犬那一挂的,瞧瞧他们的个头、肌肉,多有安全感啊!每次看到他们和珍珠国王同框的画面,就会让人想到一堆巨型犬围着迷你小猫,简直可爱死了!不过这支队伍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没什么心机,我估计抢不过暗棘那种的。】


    【蝎组是存在感比较低的,我翻过那尔迦官方网站的各种资讯,大胆怀疑这是一支非常社恐的队伍,人均覆面系,但紧身作战服+皮质束带真的好味,安安静静待在角落里盯着珍珠国王,阴湿男鬼味拉满,感觉组内成员不是痴汉就是变/态,像是那种会偷偷收集小国王穿过的衣服、喝过水的杯子,甚至整个房间内贴满小国王照片的阴森家伙!但阴湿小狗真的很好品!】


    【再说说边境哨卫军,队内全部机械改造人——说到机械你们会想到什么?我会想到花样多啊!肉/体不能实现的机械改造可以实现啊!光是看到他们首席尤利西斯的机械臂,我都已经能脑补出3000字的小剧场了;还有星弧的舌钉,就说舔上爽不爽吧?!!】


    【说实话,我纵观各种产粮帖,发现你们都忽略了一个人——幸存者。】


    【作为高等人工智能,幸存者的颜值在那尔迦也是能排名前十的,虽说他的存在特性显得冰冷且没有人情味,但这正是美味的地方!人工智能的爱意是永恒的,但他又因为自己冰冷的身体和数据而感到自卑,他对小国王求而不得,只能默默注视着对方,甚至不敢主动渴求一份触摸!】


    【综上所述,我站阿斯兰正宫地位不倒,以我们珍珠国王的魅力来说,后面小三、小四、小五肯定不会少,all小国王的粮我能从现在吃到老!】


    从宇宙星网转发来的帖子,很快就在那尔迦人的论坛内火了起来。


    现阶段各大组别的成员都在候选赛内,没工夫关注帖子,倒是悠哉坐在树屋上的珀珥趁着看直播的空隙,偷摸刷帖子,意外刷到了这位楼主在长篇大论的分析后,又分享出了对方私藏的高端粮的宇宙压缩包。


    “咦?”


    珀珥眨了眨眼,盯着标题上黑到发黄的文字,耳廓微红,在抓心挠肝的好奇之下,终于还是点了进去,随后被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


    【[all小国王/嗯批]《王座之上的珍珠》以下犯上,微强制,多攻扯头花,修罗场.txt】


    【[阿斯兰×珍珠]《娇养》架空家族文,dom感封建大爹控场攻×漂亮娇气小宝贝受,表面暗黑实则纯甜,点击就看大佬daddy养娇宝宝,无血缘但伪父子.txt】


    【[赫伊/缇兰×珍珠]《认错男朋友后我成了夹心饼干》校园文,学霸双子攻×可爱转学生受,有双子共感/认错人设定,从校园到婚纱,结局大被同眠哦.txt】


    【[皇家护卫军×珍珠]《豪门:兄弟们的战争》架空世界,设定巨富,豪门贵公子兄弟们×被收养的小可怜.txt】


    【[边境哨卫军×珍珠]《机械之心》末日废土,一群改造人养育漂亮宝贝.txt】


    【[幸存者×珍珠]《神的伊甸园》囚/禁强制play,幸存者黑化,圈养漂亮珍珠宝宝.txt】


    ……


    “哇哦——”


    珀珥瞪圆了眼睛,耳廓、眼尾红通通的,他偷摸看了看四周,见没什么人,然后轻咳一声,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收藏。


    珍珠:让我来看看都是什么好东西?!


    他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是带着学习心态的好奇而已。


    于是,珀珥决定了,在围观候选赛期间,他要提升一下自己的知识素养,了解、了解其他宇宙高等生命的精神世界。


    他是那尔迦的小国王,应该要知己知彼!不然以后跟不上宇宙潮流怎么办啊?!!


    珍珠:理不直气也壮.jpg


    在作为正主的珀珥像是个小仓鼠一般红着脸,看自己的all向小文章时,塞伦盖提密林远方的另一端则骤然响起一道巨响,伴随有骨头被捏碎的咔嚓声——


    阿斯兰站在原地,深麦色的指尖向下滴答着的血水,仅侧脸有一道尚未完全愈合的血痕。


    而在他的面前,则是俯趴在地,围剿狩猎失败后,满身狼狈、断了好几根肋骨的暗棘、洛瑟兰,以及阿克戎。


    对比衣衫完好的阿斯兰,他们实在太惨烈了,却又因阿斯兰收着力道,不曾令他们彻底成为这场候选赛中的淘汰者。


    此时此刻,阿斯兰垂眸,银白色眼瞳几乎毫无个人情绪,只是在描述一个冰冷的事实。


    他说——


    “太弱了。”


    第156章 王夫候选赛(3)


    王夫候选赛是上午开始的, 还不到中午的时间,白银种战神阿斯兰已经拿捏着度,将三个妄图挑衅他权威的疯狗崽子打趴下了。


    在暗棘、洛瑟兰和阿克戎暂时失去行动力后,阿斯兰并没有继续下手, 而是扫了他们一眼, 眸光中带着某种审视和凌厉, 于片刻的静默后慢条斯理地开口——


    “冲动, 轻浮, 善妒, 还不知深浅。”


    “你们的妈妈柔软心善,管教不了你们,但是我可以。”


    “我给你们挑战我的机会, 直到这场候选赛结束的最后一刻。”


    “但如果你们还学不会如何拿捏尺度, 我不介意再重新教你们一遍。”


    “家犬就要有家犬的样子。”


    掺杂有血腥气的风散落在塞伦盖提的密林深处,阿斯兰偏头, 视线落向远方,他手指上的银白虫纹微微晃动,随即收回了落在疯狗崽子身上的视线,转身离开。


    经过一场三对一围剿的白银种战神几乎毫发无伤, 那银白色的身形不过两个呼吸,便消失在了茂盛的密林之间, 好似从未出现过。


    ——他给他们自愈恢复的时间,也给他们下一次集合起来的挑战机会, 但这样的机会却往往比彻底的失败, 更令暗棘感到屈辱和不甘。


    “啧,还真是强大到傲慢啊……”


    暗棘仰躺在地上,胸膛起伏剧烈, 原本包裹躯干的作战服在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中几乎成了几条横过胸前的破布,露出了那雄壮有力的深麦色胸肌,正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快要从破损的布料间跳出来似的。


    他锋利的眉骨上一片血污,便是全身剧痛,猩红色的眼瞳深处也依旧闪烁着汹涌战意。


    整个战斗过程中,暗棘和洛瑟兰、阿克戎均是全力以赴,阿斯兰还是留了手的,偏生实力悬殊得厉害,就是三打一,都没能让他们讨到任何一点好处。


    在他们三个里,暗棘是受伤最重的,也是围攻过程中为了打到老师阿斯兰而最不计后果的。


    完全就是一头失了控的疯狗,但再失控、再疯,此刻也不过是只不服输的败犬。


    “咳咳……”


    阿克戎撑着手臂爬起来,他断了一条腿和三根肋骨,肩头、腰侧被锋利的尖石穿刺,浑身失血,内脏也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受到重压,呼吸间全然是剧痛。


    阿克戎哑声道:“老师……更强了。”


    强到令他身体内部强大的兽性本能为之战栗。


    在艾瑟瑞恩星球一行后,本身已经具有战神之姿的阿斯兰更加强盛,体质、体能甚至是精神力无一不精,尤其没了那股盘踞千年的狂化因子的影响,对于本就强大的阿斯兰来说不亚于挣断枷锁,彻底释放。


    狮王并不曾沦陷于年轻雄狮们的初次围剿猎杀。


    “不行,凭我们几个根本打不过老师。”


    洛瑟兰喘着气,抬手擦过嘴角的血迹,从地上撑着靠坐在树下。


    他编着满头银白色小辫的长发中混杂着灰绿色的杂草,侧脸擦伤鲜红,神情有一瞬间变得阴鸷十足。


    洛瑟兰嗓音嘶哑道:“暗棘、阿克戎,我们还需要助力……我们三个不行,那如果五个、十个呢?我相信除了我们,应该也有其他人看出来妈妈对老师的特殊了吧……我就不信他们老老实实、没别的心思。”


    暗棘沉默片刻。


    在白银种快速的自愈能力之下,他忍着剧痛翻身起来,阴沉的目光与洛瑟兰相对片刻。


    他道:“……你说得对。”


    “那么——”


    暗棘吐出一口血沫,扶着树干站了起来,身体内部破碎的脏器正在愈合着,但那些疼痛在他的神经末端叫嚣着,一时间令暗棘太阳穴胀痛烦躁。


    “继续联合起来,找更多的家伙狩猎阿斯兰吧。”


    “反正老师给了我们这个机会。”


    他又怎么可能放过呢?


    就算是最终的结果依旧如此,暗棘也要生生从阿斯兰身上撕下来一块肉,告诉对方,他绝对不会放弃挖墙脚的!!!


    ……


    候选赛第一日的中午,白银特遣军内的几名成员暂时失去了首席阿斯兰的踪迹,但以暗棘为首的狩猎小队并不曾放弃,他们在短暂的自愈、休息后,重新行动,开始在这片茂盛的密林之内寻找更多的、心怀嫉妒的其他同行者。


    千米之外的另一边,厄加与02的对抗也进入了尾声。


    蝎组副首席02实力不差,单说潜伏和刺杀,他绝对在顶尖的行列,奈何上面有身为首席的厄加处处压了一头,以至于在这场挑战中,02被厄加的尾勾刺穿腹部,死死钉在了粗到两人都难以抱住的望天树。


    哑光黑色的粗壮尾勾上沾满了02腹部滚烫的血水,厄加踩着浓郁的血腥气,一步一步上前。


    他依旧戴着覆面,如同从地域中走来的恶魔使者,正握着匕首,准备彻底断送02的行动能力,让其成为此番对抗中的失败者。


    厄加瞳孔幽静黑沉,眼周附着一圈淡淡的青,颓丧中流露出几分冰冷的杀意。


    他近乎喃喃道:“……我会淘汰你的。”


    匕首上银光微闪,眼见就要落下。


    上一秒假意虚弱被困的02虹膜中流动有幽绿色的阴影,在厄加靠近的同时瞬间暴起,在腹部被对方的尾勾穿透的同时,卡着厄加尾勾上的粗鳞将人甩了出去。


    砰!


    厄加被甩着砸在了旁侧的树丛中,等他翻身稳稳落地时,却发现那棵望天树下空无一人,只留有被他尾勾穿凿的半截痕迹,以及浸透了树皮的猩红。


    “……逃走了?”


    戴着面具的厄加歪头,在原地愣了半秒钟,他像是迟钝反应过来的机器人一般,阴冷的视线扫过毫无动静的密林,很快便锁定了方向——


    “会抓住你的。”


    首席的权威不容挑衅。


    能够靠近妈妈的位置……不容觊觎。


    ……


    白银特遣军和蝎组一前一后开启了内部混战,但在塞伦盖提密林的另一片区域,则是选择组别一起活动的燃血组、边境哨卫军。


    也不知道是出于缘分,还是出于对方向的选择,最初进入密林时并不在同一方向的两支队伍在中午时,正好遇上了。


    虽是狭路相逢,但两支队伍之间的敌对意思,却不是很明显。


    比起一开始便分崩离析的白银特遣军和蝎组,以及暂时搭伙行动的燃血组,边境哨卫军的成员似乎另有算计,并没有其他打散队伍的行动意图。


    “啧,是你们啊。”


    夏盖揉了揉脑袋上的短寸,粗眉压低,贯穿眼型的疤痕微微抽搐着,骁勇且匪气十足。


    他哑声道:“不用紧张,我的目标不是你们。”


    “——哦?那是谁?”


    被如蟒蛇一般的机械臂环绕着的尤利西斯义眼微闪,他若有所思地扫过燃血组的三个成员,故作疑惑地猜测道:“不是我们,那就是白银特遣军的首席了?”


    夏盖没否认,只从鼻腔中哼了一声,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边境哨卫军的副首席林向前跨了一步。


    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几乎如邻家哥哥一般明媚,能够降低旁人的警惕心。


    林柔声道出了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阿斯兰很强大,或者说是非常、非常、非常强大。”


    他用三个“非常”来直白地描述了白银种战神与他们之间的差距,那不是短时间加强训练和实战经验能够弥补的。


    夏盖面色微沉,小队长德米特里也略有蹙眉,倒是比约恩抱着手臂,一副事不关己的悠哉样。


    ……强大的家伙才有资格站在小虫母身边,强大的家伙才有能力保护那尔迦的小国王不受任何侵害。


    夏盖:“……我知道,所以呢?”


    这几个堕落种总不能是闲着提醒他自己和阿斯兰之间的差距吧?肯定别有所图!


    “所以——”


    林笑了笑,他站在尤利西斯的身侧,身后跟着一众边境哨卫军的成员,似乎早就料到了此刻的情况。


    他道:“夏盖,我们合作吧——过于悬殊的实力差距之下,有时候围剿才是更好的选择,这个时候,可不适用个人英雄主义……燃血组的首席,您觉得呢?”


    林彬彬有礼地使用了敬语,却也让夏盖面色微凝,散发冷意。


    同样智近多妖的威尔慢吞吞补充道:


    “和阿斯兰一对一毫无赢面,但若是多对一就不一定了,等先把最强的那个淘汰了,之后这支狩猎队伍自然会分开,再继续经常竞赛,这样何乐而不为呢?”


    “还是说……夏盖首席更想看着阿斯兰成为妈妈最终的选择?”


    夏盖默不作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小队长德米特里挠了挠头,低声补充道:“但、但就算是我们联合起来围剿阿斯兰大人,也很难打败他吧?”


    “不止我们。”


    星弧舔了下唇,舌面上的银钉在密林中流动着冷光,有些晃眼。


    他道:“这么好的机会,你觉得其他人会放过吗?一个能够把阿斯兰拉下来,换成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人上位的机会——即便妈妈真的对阿斯兰有些特殊,我就不信那老男人要是真输在这场候选赛里,还能有脸站在妈妈身边!”


    尤利西斯似乎早已经料定了对方会答应,他看向夏盖,慢条斯理地又一次问:“要合作吗?”


    夏盖哼笑一声,他凶戾得像是一团火,瞧着像是个大块头的战斗狂魔,可能坐稳首席的位置,并不代表他不擅长思考。


    在对上尤利西斯邀请又满含挑衅的视线里,夏盖不答反问:“除了我们,应该还得加点和阿斯兰对抗的筹码吧?”


    “当然。”


    尤利西斯颔首,“只不过你们是我拉拢的第一支队伍。”


    在这之后,还将有第二支、第三支……


    这一次,夏盖点头了,“好,那么合作愉快。”


    尤利西斯也笑道:“合作愉快。”


    这场围剿合作谈不上真心,但到底大家有相同的目标,短暂同一段路也是可以的。


    可一旦他们合作后真的将白银种战神阿斯兰淘汰了,那么接下来他们必然会反目敌对,开始剔除前不久才进行过合作的“同伴”。


    不过,对于燃血组和边境哨卫军们的合作,副首席比约恩举了举手,哑声道:“我退出——我对狩猎阿斯兰没兴趣。”


    比起合作围剿阿斯兰,比约恩更想以观众的身份来瞧瞧这群冲着小家伙献殷勤的男人们……


    比约恩觉得自己得好好观察一下他们的格斗路数、找找弱点什么的,等竞赛之后再给小虫母教点掀翻人的小技巧,避免以后真在一起了挨欺负。


    老父亲比约恩:任重道远.jpg


    这时边境哨卫军那边的刀疤也举了手,“我也退出。”


    克里斯欲言又止,阿库下意识道:“刀疤你……”


    沉默寡言的男妈妈刀疤咧嘴笑了一下,那张硬汉脸上流露出几分温和,他低声道:“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比起同僚们对小虫母那份难以遏制的渴求和欲/望,刀疤的感情心绪会显得相对平和一点,倒不是说他不喜欢小虫母,只是这份喜欢中同样夹杂有长辈对小朋友的照顾与爱意,便显得不那么纯粹,因此在两种感情之下,刀疤更倾向于后者——比起得到,他更想默默地守护。


    于是,经过燃血组和边境哨卫军的意外碰头后,两个队伍重新组合——


    以尤利西斯、夏盖为首的狩猎围剿队伍包括林、威尔、星弧、德米特里、阿库以及克里斯;放弃狩猎的小队成员则有比约恩和刀疤。


    因为前者当前的主要目标是阿斯兰,因此在队伍重新组合后,他们并不曾为此发生争锋,只是和平交换、和平离开。


    两个队伍相互往不同的方向走去,夏盖、尤利西斯他们还有继续吸收、扩大这支用于围攻阿斯兰的队伍的想法,而比约恩和刀疤则打算先在林中找个暂时安置的地方。


    届时其他人合作围剿阿斯兰,动静只大不小,等他们彻底开战了再去也不迟。


    ……


    在塞伦盖提密林中各个组别的成员,又一次被打散、重组的时候,珀珥蜷在自己的树屋上已经看完两篇以自己为主角的同人向小文章了。


    耳廓烧红的小虫母连眼瞳都是潮湿的,他微微咬唇,盯着光屏上那些过于生猛的文字深深吸了一口气,尝试缓解自己那跳得过于快速的心脏。


    珀珥第一次知道原来文字竟然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强大到他看某些特定的字眼时,甚至会觉得腰眼、腹腔发酸,令这具已经在阿斯兰身上尝试过情/欲的青涩身体微微躁动,下意识地夹了夹腿,似是回想起了某些令人呼吸急促的记忆。


    什么青筋偾张的手臂、骨节微凸的修长手指、深麦色被汗液浸湿的胸肌、延伸至下腹深处的经络……


    太、太刺激了,原来人类都看这么刺激的东西啊!!!


    看得他小脸通黄,没忍住点到原链接里,一口气打赏了好多星网通用点,还发了可爱小表情的鼓励评论。


    打赏、评论、催更一条龙后,追文上头的小虫母意犹未尽地点了退出。


    珀珥压根没注意自己追更、评论的是他唯一的大号,就连打赏都拥有独一无二、被星盟认证的那尔迦国王的特殊标志,以至于顷刻间在整个宇宙星网引起了巨大的躁动——


    星网磕学家们:所以,我磕的cp的正主给我的粮点赞了?!!


    珀珥:毫不知情.jpg


    此刻,珀珥起身,站在树屋前的平台上,眯眼看了看远方的天,才后知后觉时间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


    明明他感觉自己没看多少内容呢,甚至都没过瘾,这时间就已经走过大半,连肚子都有点饿了……


    人类创造的精神食粮实在厉害!怎么能有人忍住不看呢?


    甚至为了把注意力从刚刚的剧情片段里拔出来,珀珥觉着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就着心里还燥燥的,恨不得干完别的继续追更。


    哎,忍住、忍住!


    再看下去,恐怕一天都过去了……


    他还得好好看看子嗣们的格斗直播呢!


    艰难将那些涩气十足的文字从脑袋里丢出去后,并且试图从黄珍珠回归白珍珠的珀珥晃了晃脑袋,又一次看向远方的美景,准备洗刷一下他有一点点染色的大脑神经。


    远方,亮净的蓝色几乎被交错的树冠遮挡大半,只能窥见零星的浅蓝,以及偶尔从高空飞掠而过的鸟雀。


    塞伦盖提是完全的热带雨林,其内树木种类丰富且高大,宇宙时代的望天树交错而生,足足有数百米之高,是尚未被人迹侵染的原始自然。


    时间在这片浓郁的绿色中仿佛被苔藓浸染,凝滞在湿漉漉的空气里,散不开的雾气缭绕着,如同乳白色的纱幔,一切都显得影影绰绰,不甚清晰。


    这种从浅到深的幽暗绿色,令珀珥下意识想到了蝎组副首席02的眼瞳——那似乎是一片被绿色苔藓覆盖的岩石,也像是层层叠叠的蕨类植物,充满了泥土、朽木和植物混合的气息。


    但是才刚刚想到02,当珀珥的视线瞥见那乳白色的林间雾气时,却又有些奇妙地联想到了阿斯兰——


    乳白色和银白色的差距大到足以容纳一颗星球了,前者柔和雾蒙,后者冰冷锐利,以至于当珀珥对自己的联想回过神后,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想到阿斯兰啊?!难不成是因为刚刚看到了那些小文章的缘故吗?


    珀珥那好不容易从文字中脱离的大脑,刹那间又被拉扯回到了那片充满欲/色的世界里,简洁的字眼因为它们的组合而变得丰富多变、涩气满满,似乎又引诱着他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漂亮的潮红浮现在珀珥的面颊、耳廓之上,他不合时宜地想到了某些水乳交融时的描写……


    那位账号的主人分享了很多个嗑糖链接,可所有的里面,最能在珀珥心脏、神经上留有烙印的,似乎还是他和阿斯兰的那篇。


    好奇怪的感觉。


    所以这也是喜欢吗?会不自觉地想到对方,想到以后也会不自觉地心跳加速、脸蛋发烫,然后想起一些羞羞的记忆和细节吗?


    珀珥拍了拍脸颊,想要让那股热气散去,直到肚子又咕噜噜叫了一声,才让他迟迟记起来自己已经饿了的事实。


    可恶,差点被香香的小文章给迷成连饿肚子都能忘记的黄色小珍珠了!!!


    珀珥伸了伸懒腰,又打了个哈欠,白皙的手指点了点悬浮在半空中的光屏,将所有观测球同步直播的画面重新调出来,足足二十多个,几乎呈现环形屏风一般立在他身侧,形成一个360°的立体观影体验——


    好几个直播画面里的内容是相近的,意味着其中一部分子嗣已经在密林中碰面,并有相互合作的意思。


    珀珥偏头看了一眼。


    暗棘、阿克戎、洛瑟兰在恢复一部分伤势后,于林中遇上了一起行动的双子赫伊和缇兰,于是他们五个暂时组成小队,继续向内深入。


    厄加和02在那场对战后各自分开,即便观测球拥有锁定跟随者的模式,但因为蝎组成员善于潜伏,便是高科技的追拍效果都打了折,只能窥见半截乌黑尾勾的残影,剩下的画面均是大片大片的深绿树丛。


    边境哨卫军的尤利西斯、林、威尔、星弧、克里斯、阿库,再加上燃血组的夏盖、德米特里组成一队,因为观测球离得远,珀珥没听到他们的谈话,自然也不知道他们准备合作追踪、狩猎阿斯兰的事情。


    至于皇家护卫军的奥洛维金则在开场之际,便与赛特、莱茵斯打了一场,只是三人似乎没出太重的手,于半个小时后结束了争锋,继续以小队的模式深入活动。


    珀珥转着那双浅蓝色的漂亮眼瞳,将视线落在了身后的光屏上——


    上午的时候,阿列克谢和奥辛还是活动在一起的,但在接近中午的时间后,两人分道扬镳,回归单人行动的模式,或许是在寻找昆汀口中的“隐藏宝藏”。


    而另一边追踪阿斯兰的观测球,直播画面内只有树丛快速掠过画面,大片大片的浓绿涌动着,令人多看一眼都有些发晕,连半抹银白都捕捉不到,好似是镜头的主人有意为之似的。


    珀珥心里数着人,然后在另外两个相同画面的光屏上找到了脱离大部队的比约恩和刀疤。


    他们两个虽然是不同组别的成员,但都是粗中有细的熟男型帅哥——


    年长、成熟、细心,粗犷却不粗鲁,许是性子相近,因此相处氛围意外融洽,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针锋相对,就连话题都意外得贴合,透过近距离的观测球传递在了珀珥的耳朵里。


    比约恩:“啧,也不知道昆汀这老东西着什么急?王还是个没玩够的小朋友呢,怎么就把王夫候选赛给办起来了?这件事情再过十年、二十年也不迟,总该让小家伙先玩够吧?早早定下来有什么好的?”


    刀疤点头附和,“确实太着急了点,王还小,多玩几年也是应该的……而且王现在还是小小的一团,就怕他遭欺负。”


    比约恩:“我也是担心这个,格斗技巧已经教很多了,我还专门找人给王设计了一套小型机甲,现在还在调试期,毕竟王的体能和那尔迦人差距太多了,细节问题上不能马虎。”


    刀疤:“机甲的话我可以帮忙,之前还没重回那尔迦的时候,我经常在巴别塔星港上接机甲改造的单子,调试过不少人类适用的机型——王的体质体能和人类相差不多。”


    比约恩高兴了,“那正好,有了这个也不用怕王日后被欺负,精神力加上小型机甲,就是掀翻一个原始形态的那尔迦人都行!”


    说到了自己擅长的地方,刀疤有些兴奋,“到时候我可以把能量输出的数据调高点,给王开成最大化的,至少要能干翻雪象的程度……等以后时间多了我再研究研究,看能不能弄出来比肩冰川猛犸的新型号。”


    比约恩/刀疤:励志把小虫母打造成超级无敌钢铁机甲版赛亚人!


    珀·小朋友·珥:来自老父亲们的超强武装设备,无敌!


    对于比约恩和刀疤所说的机甲,珀珥心里充满了期待,甚至忍不住幻想自己一巴掌掀翻原始形态的那尔迦人,简直超酷得好吗?!


    带着这种心情,心情愉悦的小虫母才终于开始捣鼓自己的午饭。


    离开太阳宫之前,珀珥的背包中的物资是昆汀、幸存者还有机械精灵们一起操办的,零零碎碎各种物件都有,不过食物还是便捷、饱腹的营养液为主——要不是怕背包太重累着小虫母,恐怕他们都想提前做好饭用保鲜餐盒装着了。


    珀珥从背包里掏出一袋香草味儿的营养液,懒洋洋叼在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吸着。


    虽然他肚子里饿,但显然胃口一般,毕竟嘴巴都被养刁了,营养液那怪兮兮的滋味真是有点熬人。


    不过他向来不是那种看不清环境的人,就算是营养液不合胃口,但也不会任性饿着自己。


    或许是因为珀珥以前吃过苦,便是他后来被子嗣们养得矜贵、娇气,养出了挑嘴、懒怠、骄横的小毛病,可在这些几乎没有任何尖刺的脾气之下,依旧是那副柔软心肠,好得令所有人都想要对他更好。


    香草味的营养液被珀珥磨磨唧唧喝了五分之一,肚子里有了很轻微的饱腹感,正当他准备一口气干了剩下的时,却鼻头轻微抽动,闻见了一股勾人的香气。


    不是那种甜腻腻近似蜜香的香气,而是正儿八经的、属于食物的香气!


    高科技树屋外的能量屏障,能够屏蔽自内向外散发的气息因子,但却无法遮挡从外向内的影响,以至于这股香气闻得珀珥瞬间失去了一口喝尽营养液的心思。


    珀珥眼巴巴趴在数米高的树屋上往下瞧,奈何树枝交错、雾气缭绕,压根儿什么都看不清,只有那股味儿飘飘忽忽浮了上来,一寸一寸勾动着他的味蕾,香得厉害。


    太香了……


    像是热火炙烤的肉类食物……似乎还撒有某种调味材料,带有一种野生植物的香气,不同于厨房内常规的调料,光是闻着就让珀珥有点管不住自己的口水了。


    要不……偷偷摸摸下去看一看?


    总不能是子嗣们吧?


    可是他们又不知道他也在这里,怎么可能准备这些啊?更何况……


    珀珥歪头看了一眼数个悬在半空中的光屏,画面内每个子嗣都有自己的事情干,没谁工夫闲着搞烤肉。


    珀珥轻轻“咦”了一声。


    难不成是昆汀叔叔和幸存者给他偷偷安排的食物外送服务?也没提前打招呼,所以是惊喜吗?


    想到这里,珀珥觉得很有道理,原先那点犹疑瞬间被他抛之脑后,总归他有精神力,在这个没有异兽的密林中,没有什么是能够威胁到他的!


    唯一不好的是万一发生意外,他用了精神力,很有可能会破坏游戏规则,被子嗣们提前发现!


    日常情况下,珀珥随时可以将精神力扩散在体外,形成一道敏锐的探知性能量波动,感知外界变化和讯息。


    可精神力一旦使用,即便有这层树屋上的能量屏障存在,也依旧存在被子嗣们发觉的风险——


    毕竟有珍珠印记的存在,珀珥与子嗣们的精神力联系如今深到离谱,根本不存在什么能够被精神力屏蔽器阻隔的情况,所以为了以防万一,珀珥自进入塞伦盖提密林后一刻都不曾用过精神力。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先下去看看吧。”


    珀珥将营养液盖上盖子,虫翼向后收拢,随即带有武装的尾勾向下甩动。


    顷刻间,他如灵活的猫咪从数米高的位置向下跳跃,同时银白色的尾勾灵活地缠在树枝之间,带动他的身形一寸一寸下落接近地面。


    ——这是珀珥同蝎组成员们学来的野外行动小技巧,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了。


    等珀珥像是猫咪一般轻盈落地后,他抽动鼻头,在苍翠的林间捕捉到了那一抹诱人的食物香气。


    珀珥往前走了走。


    随后,他在一片小小的灌木丛后,发现了被石块堆起来的火苗,以及戳在木枝上的一只烤鱼。


    火候正好,奇香无比。


    简直比阿斯兰的胸肌、腹肌还勾人。


    难吃营养液吃了个半饱的小虫母站在原地,狠狠咽了咽口水。


    如果这是谁对他设下的陷阱,那么珀珥宣布——


    你已经成功了!!!


    第157章 王夫候选赛(4)


    插在树枝上的烤鱼很香, 甚至等落下树后,珀珥才发现火堆的位置依旧在高科技树屋的能量屏障范围之内——


    能将近距离、位置把握这么精准,必然是昆汀和幸存者的投喂了!感谢这位不知名的“田螺先生”!


    虽然不知道投喂人还在不在,但有礼貌的小虫母还是主动打了招呼, “那我就先吃喽!谢谢你呀!”


    话落, 被勾起馋虫的珀珥眼睛亮了亮, 他干脆将香草味的营养液抛在脑后, 乐颠颠地凑过去, 拿起了架在小火上的烤鱼。


    处理野外食材的“田螺先生”很细心。


    他削干净了树枝上的木刺, 将其磨得光滑且不扎手,其上戳着的烤鱼被提前剔除了珀珥不太喜欢的鱼皮,米白色的肉上撒着某种野生植物磨成的调味汁, 似乎还涂了一层浆果汁, 闻起来十分鲜香,完全对珀珥的口味。


    好吃!


    珀珥像是小猫似的“嗷呜”一口咬了上去, 鼓着腮帮子,整个人幸福地眯了眯眼睛,满脸满足。


    来源于原始森林中某条河流里的鱼肉鲜嫩得厉害,植物碎末带有一股淡淡的咸和草木味, 再混有浆果的甘甜,香得珀珥食欲大增, 三五下就啃完了这只烤鱼。


    “田螺先生”对小虫母的饭量把握得很好。


    一条大小适中的鱼,对珀珥的肠胃来说是刚刚好的“负担”, 不至于饿着, 但也不会撑得难受,只是没吃够的珀珥有些意犹未尽,忍不住舔了舔嘴巴。


    饱腹后的小虫母站起来, 小心熄灭了石块堆中的火焰,随后又将光溜溜的树枝放在了原位。


    因为没使用精神力,他也不知道那位“田螺先生”是否还在周围,但还是偏着头,将自己的礼貌贯彻到底——


    “你做的烤鱼超级好吃!”


    “我很喜欢!”


    顿了顿,珀珥翘了翘嘴角,又道:“等回去了我让昆汀叔叔给你加工资,从我的零花钱里走!”


    他也是有小金库的人了!感谢格蕾丝妈妈的馈赠!


    小虫母的话无人回应,只有密林中簌簌起伏、摩擦的树叶声,以及某些昆虫的嘶鸣。


    不过珀珥并不在意。


    按照这场王夫候选赛的规则,除了正式参赛成员以及作为“隐藏宝藏”进来的他,为了比赛的完好性与公平性,就算是有人专门进来投喂,也得偷偷摸摸来,避免成为影响子嗣们竞争的其他因素。


    吃饱喝足的珀珥又一次向没了影子的“田螺先生”道了谢,随后他撑开虫翼,簌簌扇动着重新飞上了巨型望天树上的高科技树屋内。


    珀珥靠坐在透风的树屋平台上,身后靠着抱枕,手边打开了一瓶果蔬汁,优哉游哉地抬手将直播光屏划拉到了自己面前。


    他要继续追更子嗣们的竞赛直播了!


    ……


    深林之中,属于热带气候的潮热正在蔓延着,但高科技树屋的能量罩不仅能阻隔气息、精神力,更能隔绝外部的潮湿闷热,为珀珥创造出一个完美的森林露营环境。


    很舒服。


    在这被雾气笼罩的绿色迷宫中,外界的一切嘈杂仿佛都被过滤,只剩下一股庞大、古老而充满跃动的生命力正悄无声息地涌动着,让珀珥通体舒畅,时而盯着光屏内的画面在心中紧张呐喊,时而望着那一望无际的浓绿深深吸气。


    光屏内——


    计划围剿白银种战神阿斯兰的队伍正在不停地扩大,并且在眼下主要分成两拨势力。


    一边是以暗棘为首的一号猎杀小队,目前成员有白银特遣军内的洛瑟兰、阿克戎,以及秩序同盟的赫伊、缇兰。


    另一边是尤利西斯领导的二号猎杀小队,除了边境哨卫军本身的成员林、威尔、星弧、阿库、克里斯,还吸收了燃血组的首席夏盖和小队长德米特里。


    在猎杀队伍之外,则是此刻行动计划不明,依旧聚集在一起活动的奥洛维金、赛特、莱茵斯,他们既不曾表露出围剿阿斯兰的意图,但也没明说要放弃围攻,暂时处于中立。


    至于阿列克谢、奥辛以及比约恩、刀疤,他们都是明言不参与狩猎合作的,在他们四人之外,剩下的参赛成员就只剩下尚未露出行踪的阿斯兰,以及潜伏于密林深处的厄加和02。


    厄加与02的缠斗之后,后者受伤严重,但又因为丰富的作战经验避开了厄加想要淘汰他的手段,此刻正隐蔽了声息,藏身在一棵巨木之上,闭着眼,等待身体状况的恢复。


    至于厄加,他独身一人游荡于塞伦盖提密林的深处,于晚间七点的时候,遇见了暗棘带领着的一号猎杀小队。


    ——或者说,是暗棘在有意追踪厄加的行踪。


    “聊聊吧?”


    暗棘挑眉,已经伤势愈合大半的面庞上只有嘴角微青,即便前不久他才被阿斯兰狠揍了一顿,揍到断手断肋骨,但还不到一天的时间,他便又开始跃跃欲试,准备拉拢更多的“同伴”,为不久后的围剿活动增加筹码。


    头戴覆面的厄加面无表情,他歪歪头,几个小时没说过话的嗓子很低很哑,略显阴沉,“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厄加向来看不顺眼暗棘的做派——


    浪荡、风/骚,衣服的领口开那么大,那胸肌都快从衣服布料里跳出来了,就好像谁没有似的?


    还喜欢动不动凑在妈妈身边,骚话连篇,不是亲就是舔,将那点儿床上的情/事拿到明面上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吃到了妈妈的甜水……毫不知羞、并无男德!


    如果不是妈妈心软,就他这样争风吃醋、又争又抢的性子,恐怕很快就惹了妈妈的烦。


    妈妈太善良了!!!


    珀珥:阿嚏!


    此刻,瞧着暗棘那张烧且躁动的面庞,厄加没来由地生出一股烦躁,想要直接转身离开。


    暗棘舔了下唇间的犬齿,出声道:“藏在角落里等待被注视的滋味好受吗?”


    蝎组首席厄加身形一顿,显露出几分古怪的僵硬。


    即便他戴着面具,但此刻站在不远处的几个子嗣依旧察觉到了厄加周身向外蔓延的阴鸷冷意。


    很危险!


    几乎是他们神经跳动着提醒的瞬间,站在原地的厄加没了影子,而暗棘咽喉上则横向甩来一截锋利、闪烁着寒光的尾勾尖端。


    那力道、那角度,完全可以贯穿暗棘的喉咙!


    但暗棘却没动。


    他立在原地,神情中有种漫不经心的肆意,却是在尾勾险些穿刺而来的同时开口:“你就不想让妈妈主动看向你吗?”


    对于藏身在角落的阴湿小狗来说,什么最重要?


    当然是来源于妈妈的注视最重要。


    尖利的尾勾在距离暗棘咽喉处0.1厘米的位置停了下来,厄加的身形犹如鬼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暗棘身后,声音阴郁低哑,“……你想说什么?”


    暗棘又舔了一下犬齿,在背对着厄加的角度下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他慢吞吞道:


    “所以,为了妈妈视线的落点——”


    “让我们一起合作,打败阿斯兰吧。”


    “这是一个能够让妈妈主动、清晰看向你的机会,不是吗?”


    “厄加,你真的要放弃吗?”


    “难道你不想在打败阿斯兰之后,作为胜利者拥抱妈妈,得到他的宠爱吗?”


    厄加站在原地,尾勾一寸一寸放了下去。


    随即,他偏头看向站在不远处,默不作声的赫伊和缇兰。


    厄加微微蹙眉:“你们……”


    赫伊下意识扶了一下单片眼镜,沉声道:“阿斯兰很强。”


    这个回答足以解决厄加的询问。


    缇兰也道:“厄加,你应该也看出来妈妈对阿斯兰的特殊了吧?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唯一一个越过阿斯兰,被妈妈看见的机会,总之我是不甘心,必须试试。”


    即便挑战失败了,他也有被看见的可能,但倘若不试这么一次……缇兰忽然想到了那天夜里,当妈妈感受到他欲/望时的惊讶神情。


    就好像在小虫母的眼中,他是不会对他产生欲/望的。


    但那怎么可能?


    分明在他晚间的梦境里,每一个被自己抱着揉在怀中,被吻、被舔,被鼻梁与唇舌伺候服务的对象都是他臣服着的小国王。


    先前那份记忆,每一次被缇兰回想起来时都倍感挫败,既然如此他还不如大大方方地争抢一回,至少也该被妈妈看到,他那份压抑在骨子里的渴求。


    缇兰看向厄加,“你怎么选?”


    是继续站在原地,等待被妈妈看见?


    还是主动出击,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挤到妈妈的视线范围之内。


    或许是暗棘描绘的情景太过勾人,也或许是缇兰说的内容过于现实,在长久的沉默后,厄加点了点头。


    他选择加入到这支围剿阿斯兰的猎杀小队中。


    厄加眸光幽冷,宛若毒蛇。


    等结束了这场合作,再去猎杀不听话、并且妄图谋篡的手下也不迟。


    ……


    王夫候选赛的第一天,各个参赛人员大体分为了六个部分——


    暗棘带领的一号猎杀小队,尤利西斯、夏盖等人所在的二号猎杀小队,尚不知踪迹的阿斯兰、02、奥辛、阿列克谢,不曾打散分开的皇家护卫军,以及老父亲围观团队的比约恩、刀疤。


    或许是因为两支猎杀小队还没遇上阿斯兰,因此傍晚时分的塞伦盖提密林还是很平静的。


    在太阳即将落下的时候,裹着小毯子、趴在树屋内一边追更、一边看直播的珀珥再一次嗅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他像是中午一般,身影灵活地下落,浅色的作战靴轻盈地踩在地上,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等珀珥循着上午的记忆,继续走到先前堆有石子块的堆上时,不出所料,他又看到了用于投喂自己的食物。


    这一次是戳在光滑木棍上的野鸡鸡腿、鸡翅,被烤得外皮油亮喷香,撒着不知名的植物碎,因为热气蒸腾而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完全是珀珥爱吃的口味。


    晚饭珀珥吃得有点撑,他坐在原地缓了一会儿,一如中午时的表现,冲着无人的灌木丛道了声谢,并夸赞了一下对方的手艺,这才心情愉悦地扇动翅膀,重回木屋看接下来的候选赛直播。


    而原先炙烤过食物的位置,则在几分钟的静默后,发出了树丛摩擦的轻微窸窣声,随即不远处传来一只鸟雀的惊鸣,不过转瞬之间,石子堆自然散落在落叶间,就连用以支撑烧烤的木棍都没了踪迹。


    这里干净得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望天树下方的小插曲珀珥一无所知。


    晚间塞伦盖提密林中的温度略低,即便有能量屏障的存在,但珀珥还是打了个小小的哆嗦,将身上的毛毯裹得更紧了。


    二十多个光屏悬浮在他的周遭,珀珥看得入神,只是越看越觉得……这几个光屏内的画面怎么都这么眼熟呢?


    下一秒,裹着毛绒的珀珥骤然坐直——


    怪不得眼熟呢,这不就是他之前走过的地方吗?!!


    几乎是珀珥刚刚反应过来的瞬间,密林远方传来明显的动静,紧接着,数个光屏上的画面开始逐一重合,最终在距离树屋能量屏障500米之外的区域停了下来。


    那是一片树木略显稀疏的空旷地,巨石嶙峋,其上覆盖着厚实的深绿色苔藓,不知名巨木的根系盘虬卧龙,交错在地面土壤之间,宛如蜿蜒的蟒蛇,在地表上裸/露出半截深褐色的痕迹。


    这个位置的光线很昏暗。


    本就是层层叠叠的树枝、树冠遮挡着天际的星光,再加上日落之后近乎稀薄的光源,令这片被藏匿在望天树之下的底部区域昏暗黑沉得厉害,如果不是观测球自带光线调节功能,恐怕珀珥根本看不清下方的情况。


    珀珥有些紧张,干脆裹着毛毯从树屋里挪了出来,继续趴在那截小平台上,小心翼翼围观着光屏内的一切。


    五百米外——


    数颗观测球已经在聚焦目标停下脚步后,重新悬浮找到了更好的拍摄角度,而在它们彼此交错的镜头内,这是几道深色的影子,正从不远处的密林中一步一步往出走。


    通过零星气味的追踪,已经计划围剿的两支猎杀小队在此处碰面,倒也算不上是意外,毕竟他们的目标本就是相同的。


    密林东方的位置,冰冷的腥风扫动在林间,身后浮动着机械臂,宛若蜘蛛一般的尤利西斯缓缓从阴影中走出来,在他身侧是眉眼发沉、凶戾的夏盖,以及其余一部分边境哨卫军和燃血组的成员。


    而密林的西方位,则是半抱着手臂的暗棘,几个白银特遣军的成员,以及暂时达成合作的秩序同盟、蝎组首席。


    原有的组别在之前被打散,又因为狩猎目标而重组。


    当两支猎杀小队彻底聚集在这片空地后,林中翻动着树叶摩擦的窸窣声,在暗棘和尤利西斯抬头的瞬间,一抹银白的身形就那么突然地出现在了一棵巨木延伸出来的粗壮树干上。


    盯着光屏的珀珥惊讶了一瞬间,阿斯兰竟然也在这个附近吗?


    之前光屏上有关于阿斯兰的部分,都是快速赶路而掠过的大片浓绿,他还以为阿斯兰一直在找“隐藏宝藏”呢!


    ……


    此刻,远方的空落区域内——


    上方是白银种战神阿斯兰,只他一人,却不见任何即将被围剿攻击的慌乱不安,如同深海之下凶猛的白鲨,能够嗅闻到其他同类被稀释于空气中的雄性气味。


    下方是暗棘、尤利西斯分别聚集的猎杀队伍,人数众多、实力难测,最重要的是他们在这一场候选赛中都有同样的目标和打算,显然会在集结之后奋力一搏。


    汹涌的敌对意思在这片空间内开始蓬勃上升,一时间谁都没说话,气氛僵硬窒闷,而通过观测球围观的星网网民则紧张到连呼吸都放轻了动静。


    【之前那个贴主分析阿斯兰是正宫我还不信,现在不得不信了——估计也只有正宫才会在这场赛事里被针对得这么明显!】


    【阿斯兰肯定得到过小珍珠国王的偏爱!你们看看其他人,盯着阿斯兰的视线都快要冒火了,就差咬碎一嘴牙,明显是羡慕又嫉妒的情绪。】


    【白银特遣军这位首席太强了……第一次围剿的时候毫发无损,第二次围剿的人数几乎翻倍,也不知道阿斯兰还能不能扛过去。】


    【珍珠国王身边有这么强的男人,实在太有安全感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关注过小国王最初回归的那几个视频?虽然那尔迦帝国官方的新闻零星委婉地掩盖了很多,但明眼人都知道小国王以前过的日子肯定不好,估计还被欺负过……现在不一样了,有这么强的追随者在,我们珍珠国王就是横着走都行!】


    【那尔迦人把他们的小国王养得太好了,那种气质、行为、心性上的变化,就是前后说两个人都不为过,真好啊!】


    【快看快看!第二次猎杀正宫的激战马上开始了!到底是白银特遣军阿斯兰能摆脱围剿呢?还是合作起来的狩猎者更胜一筹?请看大屏幕——】


    ……


    珀珥也紧张地咽了咽唾沫。


    所、所以是要正式开始了吗?


    在这个疑问刚刚冒出头的瞬间,密林又一次传来窸窣声,随后比约恩和刀疤的身形从中走了出来。


    接触到上方阿斯兰的目光后,比约恩和刀疤又后退一步,显然是为了让出围剿的场地,同时也是为了告诉眼前的三方人马他们并不打算参与这场围攻。


    静立在高处的阿斯兰垂下眼皮,在白日已经经历过一场战斗的他被释放出了几分淡淡的兽性,同时杂糅有神性与暴虐的特质,显得矛盾而古怪,却又因为阿斯兰本身而显得格外贴合。


    此刻,他漫不经心地问:“要开始吗?”


    那语调轻松到就好像在询问要不要现在吃饭。


    经过大半天时间,伤势已经差不多痊愈的暗棘嗤笑一声,他眸光暗沉,唇角微勾,握着的指节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显然已经迫不及待再一次暴起挑战白银种战神的了。


    暗棘拉长了声调道:“——当然。”


    暗棘话落的瞬间,他与洛瑟兰、阿克戎骤然跳起,白银种超强的弹跳力令他们身形上浮,同时也将自身的银白菌丝释放出来,加入到了这场缠斗之中。


    在几个白银种动弹的瞬间,赫伊、缇兰相互对视,从腰侧抽出了锋利的长刀迎了上去;厄加速度更快,等观测球反应过来、继续追踪的同时,这位蝎组的首席已经攀上的巨木,操控尾勾横向扫过阿斯兰的小腿。


    整个围剿暴起就发生在一瞬间。


    一号猎杀小队全员出动后,尤利西斯不爽地“啧”了一声,他哑声开口,“被那个疯狗抢先了。”


    说着,他回头冲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低声道:“一起上!”


    唰唰。


    周身被金属覆盖的堕落种“咔嚓”展露出自己的机械附肢,夏盖和德米特里放出半异化手臂,纷纷冲了上去。


    那尔迦人天性野蛮凶残,即便日常他们在小虫母的面前会表现出温柔和亲昵,但他们不是无害驯服的小宠物,而是一旦发威,便能随时暴起、咬断猎物脖颈的野兽。


    此刻,多对一的混战中,那尔迦人狩猎者的天性因为血腥气而被彻底激发,瞳孔针缩、犬齿抵唇,浑身上下散发着因为战斗而躁动的热气。


    当白银种内的挑战者扬起银白色菌丝后,站在高处躲开厄加袭击的阿斯兰微微偏头。


    他身形灵活敏捷,被作战服包裹着的手臂肌肉偾张有蓬勃的力量,在银白虫纹迅速流动的同时,原先藏匿在阿斯兰体内的菌丝瞬间自他脊背后侧暴涨,顷刻间铺天盖地,笼罩着这片有限的空间。


    堕落种们用机械臂扯开、格挡菌丝,并且靠近阿斯兰的位置合作攻击。


    夏盖和德米特里习惯大开大合的战斗,因此他们选择正面迎敌,直接撑着狰狞锋利的钳足狠狠砸了上去。


    赫伊、缇兰擅用长刀,厄加的拿手武器则是匕首和尾勾,当阿斯兰的前方、左侧、右侧分别被占据后,他们三个选择后方进攻,试图以利刃破开阿斯兰的防守,给暂时的合作伙伴提供机会。


    所有人的目标都是阿斯兰。


    这是珀珥看着光屏直播时大脑内唯一的想法。


    甚至在混乱的激战中,观测球不时会在快速的闪避与拍摄锁定中,捕捉到子嗣之间刺激言语交锋的内容——


    尤利西斯说妈妈年纪小,还没尝过几个雄性的滋味就被阿斯兰绑住了,这对妈妈来说岂不是太过不公平?至少也应该多尝几个滋味再做决定也不迟,阿斯兰那种老黄瓜有什么好的?


    珀珥:但是吃阿斯兰一个都很困难了诶……


    缇兰说他本来应该尊重作为前辈的阿斯兰,毕竟大家都不是一个时代的,他自己都怕和妈妈有代沟,如果是阿斯兰前辈的话……


    这代沟恐怕有点太大了,他觉得有些人该对自我年纪的认知更清晰一点,不要混在年轻人堆里装嫩。


    珀珥:但是阿斯兰就很daddy诶……


    夏盖话倒是不多,在攻击阿斯兰的时候他也想刺上几句。


    偏生他脑子转了半天,感觉白银种战神除了年纪没别的能攻击的,便黑着脸恶狠狠冲着阿斯兰“啧”了一声,只继续加大了攻击力度。


    珀珥:o.O?


    星弧倒是跳脱,在混战中随时找机会偷袭,他舌面上的舌钉时不时蹭过唇,直接把阿斯兰的辈分拔高了一个度,说“叔叔”请放心,把妈妈交给他,他一定会让妈妈舒服到天上去的。


    珀珥:但是舌钉看起来有点疼诶……


    暗棘则烧烧地说老男人有什么好玩的?又装又封建,他能躺在地上让妈妈骑脸、骑脖子,给妈妈当玩物,老男人能放下身段做到这些吗?!


    珀珥:但是我也骑过阿斯兰的脸了诶……


    在这场到处都是下狠手的多对一攻势中,每个攻击者的面庞都全然被冰冷、认真代替,带刺、带毒的言语交错输入,有种不管能不能打赢,但一定要先暴击阿斯兰的意图。


    不过,虽然子嗣们心里的不忿和不服气抵达了顶端,但他们很清楚,作为白银种战神,阿斯兰的实力向来不容小觑。


    狩猎围攻中的阿斯兰看起来并不显狼狈,灵活且比其他白银种更加磅礴的银白菌丝成为了他此刻操控的武器,膨胀、收缩、缠绕、交错……


    银白的菌丝并不沾血,只会将血珠溅落至周围的树皮、树叶上,他行迹诡谲,偶尔会比厄加看起来更像是潜行者,抬手格挡之间,便抓住了德米特里的领口,将人狠狠甩着砸烂了一块覆满青苔、足足有三米高的石块。


    德米特里咳嗽着落地,吐出一口掺杂内脏碎块的血水,在他之后则是瞬间上冲、配合默契的星弧、克里斯以及阿库。


    堕落种的机械外肢在此刻完全展露出了攻击模式——金属斧、激光枪、电击鞭等。


    为了此次候选赛,他们几个赛前专门找格蕾丝女士进行了新的改装,为的就是能多拖阿斯兰一会。


    荧光蓝色的电弧闪烁在半空,阿斯兰眉眼微凝。


    正当他错身行动时,不知道埋伏了多久的厄加从旁侧袭来,尾勾、匕首同时出击,又有赫伊、缇兰在另一侧进行封锁,以至于阿斯兰的动作被暂时困在一个单一的角度内。


    尤利西斯见机从旁侧而来,犹如蛛腿一般的机械臂瞬间张开,像是一只铁笼般,肩头肌肉鼓胀,直直袭向阿斯兰。


    哧。


    是金属穿透血肉的声音。


    尤利西斯的攻击和机械臂成了此刻的掩护,而真正具有杀机的,则是赫伊手中的长刀。


    特制的银白刀刃深深插在阿斯兰的右侧肩头,血水喷溅,瞬间洇湿了他的作战。


    赫伊手腕转动,试图增加刀刃在阿斯兰体内的接触面,用于给对方造成更多的伤害。


    但作为受伤者,阿斯兰却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他手掌直接握住刀刃,生生扯着离开自己的体内,借力打力,连带着将尤利西斯、赫伊掀翻砸到了不远处的望天树上。


    这一刻,不论是野心勃勃的围剿者,还是被合作攻击的阿斯兰,他们身上均被血液、伤痕浸染着,脸侧、手臂、腰腹鲜血淋漓,与汗水混杂。


    塞伦盖提密林迎来了深夜的雨水。


    在冲洗着这片浓郁血腥气的同时,被激发了兽性的那尔迦人又一次爬起来。


    他们眸光炽热、行动快速,他们不受伤势的影响、不畏惧肉/体上的疼痛,只以夺得小虫母身侧位置为目标,招招见血也是值得的。


    激烈的混战持续着,雨水和血腥气成了此刻影响那尔迦人嗅觉、感官的负累。


    当他们的注意力完全被战斗吸引后,几抹错开的淡金色自望天树的树冠上方浮空掠过,飞得又高又远,恍若流星,不曾被下方的那尔迦人注意。


    未曾使用精神力的小虫母对远方的状况一无所知。


    雨水嘀嗒在树屋外的能量屏障上,被遮去的潮湿,珀珥搓了搓发麻的手臂,落于直播光屏上的视线充满了忧心。


    早在进行这场候选赛之前,珀珥就知道子嗣们一旦打起架来,必然会很惨烈。


    他本来以为自己是有心理准备的,可当他切切实实窥见光屏画面中的血液、伤痕,听到那些碰撞在肉/体上的闷哼后,珀珥依旧会为此头皮发麻、胆战心惊。


    但珀珥很清楚,不论是作为那尔迦的王,还是作为子嗣们的母亲、妈妈,他都不能、也不应该去阻止。


    ——因为这是子嗣们为了向他展示实力的方式。


    不过……不能阻止的话,稍微用精神力让子嗣们没那么痛,也是可以的吧?等不疼了才有力气打架不是吗?


    昆汀叔叔说他可以随便“玩”的!


    珍珠:我真是个小聪明!


    珀珥眨了眨眼,心中立马有了想法。


    他裹着毛毯扒拉在树屋前的小台子上,探出半截脑袋,虽然瞧不见下方的具体,但还是主动暴露出了自己的精神力——


    与此同时,混战中的子嗣们骤然瞳孔紧缩,在这片杂糅血腥气的冷雨中,他们嗅闻到了一丝丝勾人心弦的甜。


    当子嗣下意识抬头,追寻那股抚慰过伤痛的精神力时,却见三抹铂金色快速从高空掠过,随后冲着远方的巨型望天树而去。


    百米之上的树冠响起剧烈的窸窣声,原先的精神力安抚忽然中断。


    在那目光几乎可以窥见的极限距离之下,缠斗中的所有那尔迦人都看到了——


    领头的那对铂金色虫翼,正以一个巨龙守护宝藏一般的姿势,将风雨挡在外侧,牢牢怀抱着那无上的珍宝。


    那是本次王夫候选赛中的“隐藏宝藏”,是背着他们偷偷进来的……妈妈。


    第158章 王夫候选赛(5)


    晚间的塞伦盖提密林温度略凉, 尤其在雨水之后,整片原始森林里都弥漫着潮气,尤其在下方那尔迦人动静很大的混战之下,某些细微的小动静就可能被他们忽略。


    早在暗棘、尤利西斯他们围攻阿斯兰之前, 皇家护卫军的几人便循着踪迹追到了这里。


    他们拥有高空作战的虫翼, 却不曾贸然加入到这场围剿战里, 而是借助高空优势, 安静蛰伏在数百米高的望天树上, 作壁上观。


    最初, 皇家护卫军的副首席赛特、莱茵斯,是准备联手先将奥洛维金拉下首席之位的,但他们都不是不知变通的性格。


    先前的缠斗以平局做结尾后, 他们三个很快改变了想法, 暂时联合,准备先围观一下其他人的战局。


    这场王夫候选赛中, 围剿阿斯兰是每一个子嗣心知肚明的,唯一的区别便是参与与否。


    奥洛维金、赛特和莱茵斯同样深知这一点——与其他们彼此内杠,倒不如等待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机会。


    雨水和那尔迦人缠斗时的血腥气, 成了皇家护卫军成员们踪迹的最好掩盖手段,只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 在这场阴雨下的蛰伏中,竟然能发现另一个惊喜。


    在属于小虫母的精神力夹带着甜香溢散而来时, 身处高空的奥洛维金与赛特、莱茵斯快速交换视线。


    还不等下方混战中的子嗣们反应过来, 皇家护卫军的三人便直接凭借精神力锁定位置,冲破树屋的能量屏障,将小虫母牢牢抓着捞在了怀里。


    就像是一头铂金色的巨龙在跋山涉水后, 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宝藏。


    雨水噼里啪啦地向下砸落,珀珥身上还卷着那层绒毯,整个人蜷在奥洛维金的怀里,他被对方抱得很紧,隔着那层轻薄贴身的作战服,珀珥甚至能够感知到奥洛维金温热、起伏的胸膛肌肉。


    赛特张开虫翼,在前方开路,奥洛维金怀抱珀珥紧跟其后,至于莱茵斯则做断后。


    皇家护卫军的速度很快,但下方混战中尤利西斯、夏盖、暗棘几人也是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在围剿阿斯兰和追上小虫母两个选择中,几乎都不用考虑,他们自然选择后者。


    毕竟先前围攻阿斯兰,也不过是为了能够在小虫母身侧拥有更显著的地位。


    机械臂自下方而起,夹杂着猛烈风声,势如破竹。


    莱茵斯并不畏惧——如果是在陆地上,他或许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此刻他们是在高空,而夏盖、暗棘他们又受了伤,对于莱茵斯这样天生的空中猎食者来说,优势十之八九均在他身上。


    宇宙品种的望天树有数百米之高,彼此间距并不算大,对于作战模式习惯大开大合的几人影响很大;赫伊和缇兰倒是还能适应,但他们到底不具备虫翼和飞行能力,在几个回合后陷入了颓势。


    高空,作战服还完好无损的莱茵斯抽出腰侧的贵族长剑,同时有虫翼做辅助,轻松灵活地与追上来的子嗣们缠斗在一起。


    修长有力的腿横扫而过,直接将夏盖从数百米的高度踢下,又用长剑挑开尤利西斯的机械臂,借由望天树作为阻碍,彻底从他们之间脱身。


    整个过程不过发生在两分钟之内。


    等珀珥的下巴压在奥洛维金的肩头,于蒙蒙雨雾中窥见这一幕的同时,莱茵斯已然优雅地甩去长剑上的血珠,将其插回剑鞘,并隔着雾气,冲着珀珥露出了一个笑容。


    莱茵斯的侧脸甚至还沾着不知道是谁的血迹。


    这一刻,珀珥忽然想到了从古老油画中走出来的吸血鬼贵族。


    “妈妈,您在我怀里却这样盯着莱茵斯看……我会吃醋的。”


    奥洛维金的声音打断了珀珥的出神,随后一抹温凉的柔软贴着珀珥的耳廓一闪而过,就像是一个吻,也像是一个不经意间的碰触。


    珀珥笑了一下,他仰头蹭了蹭奥洛维金的颈窝,有些懊恼地小声道:“我本来是想偷偷给他们治疗一下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这场核心为虫巢之母的王夫候选赛中,珀珥的一切行为不受规矩束缚,如果说这是子嗣们的斗兽场,那么就是小虫母的游戏乐园。


    他做什么都可以,做什么也都理所应当。


    奥洛维金哑声轻声:“不论什么时候,您的精神力就像是盛开在漫漫长夜中唯一一朵会发光的花,只要您的花瓣稍有颤动,那么我们一定会第一时间发现。”


    这是更加文艺的说法,若是换了更野蛮的那种,小虫母之于他们就像是野兽群中吊着的一块鲜肉,所有人都将对其垂涎欲滴。


    前方有赛特探路,很快就找到了一个藏匿于密林山壁高处的石洞。


    皇家护卫军的副首席赛特虫翼微收,流畅落地,后方而来的奥洛维金、莱茵斯也同样踩着轻盈优雅的脚步,站在了这座原始风味十足的山洞内部。


    铂金色的虫翼遮挡了大半雨水,奥洛维金、赛特、莱茵斯都有不同程度被打湿的情况,但珀珥却干干净净,就连垂落在小腿边的绒毯流苏都是干燥的。


    山洞内,他们生了火,暖橘色的光芒影影绰绰,在此时的四人空间内流动有几股古怪的暗潮。


    奥洛维金半曲腿坐在旁侧,他长发潮湿,粘连在作战服上,洇湿了大片水迹。


    似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他望向小虫母的视线略有些难为情,“……妈妈,可否允许我褪去衣服,潮湿的作战服布料贴在身上很难受。”


    作战服通常是防水的,不过在淋了雨后贴在身上也会有种潮热,珀珥体会过那种感觉,并不舒服,因此在奥洛维金出声后,他立马点头,“我不介意的,难受就脱掉吧。”


    小虫母话落,赛特和莱茵斯勾出了一抹笑容。


    莱茵斯颔首道:“那么,冒犯了——”


    皇家护卫军身上的作战服是黑色交错有暗金色点缀的,便于隐蔽行踪,同时也符合他们华丽矜贵的气质,那上下连体的隐形拉链开在脊背之后,似乎并不太方便操作,于是这个“帮助请求”,便正好落在了小虫母的身上。


    柔软白皙的手指在潮冷的雨夜中捏住了那冰凉的拉链,伴随着细微的摩擦声,奥洛维金那收回虫翼的冷白色脊背彻底暴露在了山洞中微燥的空气中。


    那是一副很漂亮的躯干,肤色冷白细腻,带有一种优雅的淡香,肌肉附着程度完美到像是用尺子比着量的,从珀珥的角度,甚至可以看见奥洛维金身前因呼吸而起伏的软韧胸膛。


    雄性荷尔蒙的气息流动在这片狭窄的空间中,起起伏伏,与珀珥身上的蜜香相互融合。


    珀珥忽然想到了之前在论坛中看到的文字,一时间耳廓发烫,就连心脏都有些加速。


    但显然,做好万全准备的贵公子们并不打算放过他们香甜美味的小妈咪。


    赛特忽然靠近,已经褪去作战服的冷白色躯干从后方拢住了珀珥的身体。


    他的手指一寸一寸攀上小虫母的肩头、手肘,像是捧着一块玉石,无声吻了一下对方被夹在中间的翅根。


    珀珥难以控制地颤抖了一下,呼吸微急,神思陷入了短暂的茫然无措。


    莱茵斯摘掉了他的手套。


    锋利的长剑还缩在剑鞘内,被他放在了山洞旁侧,他半跪在珀珥身侧,赤/裸着带有雨水潮热感的白皙躯干,脊背微绷,抬手碰上了珀珥的脚踝。


    珀珥轻轻咽了咽唾液,忍不住问:“……你们准备做什么呀?”


    “妈妈,我觉得尤利西斯说得对——”


    奥洛维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靠了过来,手掌轻轻拢在小虫母的腰胯位置,“尝过更多的滋味,才更好做选择,不是吗?”


    赛特颔首,微凉的唇落在了珀珥的颈侧,像是血族贵公子,言语轻柔诱惑,缱绻深情。


    “妈妈,给我们一个跪在您脚下的机会吧……我们也会把您伺候得很舒服,会比老男人带给您的体验更爽。”


    会让您在头晕目眩、欢愉沉沦之际,彻底忘记这个世界上还有个叫作“阿斯兰”的家伙!!!


    皇家护卫军的成员们各个都是贵公子,即便是在这片热带雨林内,他们躯干上残留的香水味依旧好味,混杂着雄性荷尔蒙的气息,彼此交缠,恍若男妖一般,流露出几分勾人的色/气。


    山洞内空气不是很流通,在火焰跳跃的温热下,暧昧几乎盛满了这片空间。


    此刻珀珥还穿着完好的作战服,却被三个身高腿长、宽肩窄腰的冷白皮子嗣包围着——


    一个从背后搂着他的肩,一个在旁边轻捏他的小腿,还有一个半跪在前方,袒露出那如羊奶布丁一般柔白丰厚的资本,仰起头,铂金色的长发随意散落,露出朦胧的瞳光,以及半蹭过唇间的舌。


    珀珥打了个哆嗦。


    他眼瞳潮湿,浅色的睫毛翘着颤动,鼻尖气息温热,似乎从手指尖开始向上爬上一股一股的麻痒,连带着脊椎、尾勾都开始发酥。


    “妈妈,把一切都交给我们吧……”


    “您可以尽情地骑在我的脸上,做什么都可以……”


    奥洛维金的身体在轻微下俯,白皙的面孔上浮现出一层潮红,正当他想要小心翼翼让这块小甜糕融化在他的鼻梁、唇舌间时,山洞外却骤然响起一声巨响。


    “是什么?”


    珀珥回神,下一秒被奥洛维金小心护在怀里。


    他偏头,视线落在雾蒙蒙的山洞之下,心里却浮动着一种鼓胀的怪异情愫。


    说不上是害羞还是别的什么……只是他会觉得有一点点心虚,就、就好像在背着阿斯兰偷偷做坏事似的。


    皇家护卫军的首席掩下先前的男色魅惑,眉眼瞬间冷沉,目光如利刃一般看向莱茵斯:“他们跟上了来了?”


    莱茵斯也收敛了原先有意勾引小虫母的神情,“不可能,我来的时候没人跟着。”


    “也可能不是他们?之前混战的时候,还有好几个家伙没现身呢……”


    赛特拧眉,面色也不大好看,毕竟这种时刻,任谁被打断都不乐意——他们可是等着这次机会,让妈妈尝尝年轻雄性的滋味!至少别吊死在阿斯兰那一棵老树上!


    晚间的雨水依旧嘀嗒着下落,伴随密林中的风而倾斜着砸落在山洞口的岩石上。


    当皇家护卫军的几人同时警惕时,被人有意收集的碎石、叶片自外侧扬起,如障眼法一般,掩着银白色的菌丝向内袭击。


    山洞空间有限,虫翼无法张开,自然依旧限制住了更擅长空中作战的皇家护卫军。


    在奥洛维金提起长剑格挡的瞬间,另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尾勾砸开赛特和莱茵斯,匕首反向一划,不过瞬息之间便环抱小虫母的腰腹,将人带着远离了山洞内的橘红色火光,同时银白色的菌丝铺成一张网,暂时拦截住了他们的视线。


    ——哗啦!


    偷袭者带来的雨水在他们撤退时甩落在了火苗上,一抹灰色的烟雾缭绕而起,同时彻底浇灭了那冒着火星子的木料。


    山洞失去温暖和光源,陷入了阴冷的黑暗,而那股属于小虫母身上的甜香,也在一点一点地淡化。


    奥洛维金眉眼阴沉,视线死死盯着山洞之外。


    他缓缓抬手,冷白色的手背蹭过侧脸,留下一片鲜红的血污。


    ——他们的宝贝,被抢走了。


    ……


    塞伦盖提密林时常晚间下雨。


    属于落日的黄昏傍晚已经彻底离去,此刻正值晚间,天空暗沉、群星闪烁,却被雨幕和树冠遮挡在数百米的高空之外。


    这场黄雀在后的偷袭是02和阿列克谢共同完成了——


    当初在躲开首席的追杀后,02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和白银特遣军的副首席遇上,两人均不是话多的,彼此目标也不是对方,因此在片刻的沉默后,便不约而同往其他人围剿阿斯兰的位置赶。


    他们借助雨水和血腥气埋伏在深林之中,看到了那场多对一的猎杀行动,感知到了混战惨烈时温柔朦胧的精神力,更是窥见了乘虚而入、抢了人就跑的皇家护卫军。


    那一刻,阿列克谢和02的想法意外对上了,他们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在莱茵斯截断暗棘他们的追踪时,阿列克谢、02则是在密林地表追着奥洛维金虫翼上的那抹金色前行,并找到机会,通过偷袭将小虫母带了出来。


    02和阿列克谢将珀珥带到了他们的据点。


    同样是一座山洞,但并不在数百米石壁的高空,而是在被树丛、灌木包围的山脚底下,四周环绕覆满青苔的石块,很是隐秘,再加上雨水冲刷,短时间内都不会有人追过来。


    身上还披着绒毯的珀珥被02放了下来。


    02半跪在面前,小心翼翼用手掌擦拭着小虫母被雨水弄湿的作战靴,阿列克谢则沉默着将柔软、巨大的叶片拍干,堆叠在山洞内,暂时形成一张植物床。


    ——子嗣们参赛并无物资,因此日常休息、吃饭均得通过原始森林就地取材。


    珀珥用0.1秒想念了一下昆西叔叔和幸存者给他准备的物资包,但很快又适应了这种返璞归真的原始感。


    他歪头,轻声问道:“所以今晚是你们陪我过夜吗?”


    阿列克谢身形微僵,因为筑巢期的记忆他有些不敢直视小虫母,只下颌紧绷,视线微偏,声音冷淡却又带着一点点容易被忽略的紧张。


    “我们会负责守夜的,您只需要安心休息就好。”


    柔软的叶片和草甸揉成了一张极具原始风格的床,珀珥被02领着坐在植物床上,手掌屁股下的触感很软,这些叶子都是阿列克谢精挑细选的,即便是贴着皮肤都可以。


    作战服虽然防水,但穿着睡觉并不舒服,珀珥原有的睡衣还在他的树屋物资包里,现在去拿肯定是不现实的。


    于是,小虫母浅蓝色的眼珠转了一下,小声道:“我想把作战服脱掉睡觉。”


    阿列克谢愣了一下,那张冷峻的面孔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后被薄红侵袭,似是没反应过来。


    倒是曾经自力更生、已经吃过好的02在此刻显露出几分成熟,他颔首,声音微哑,几乎与山洞外的雨丝融为一体,天生自带一股湿冷的气质。


    02:“我会转过去的。”


    阿列克谢也反应过来,他没说什么,只以行动代替了自己的答案。


    观测球具有自动检测的功能,在接收到信号后,它们后撤转向,只把镜头对准了山洞内的石壁。


    山洞内避风,挡开了外面的风雨。


    珀珥小心翼翼脱下作战靴,赤脚踩在柔软的植物床铺上,毛茸茸的绒毯被他先放在一边,这才抬手,缓缓落腰腹侧面的隐形拉链上。


    那尔迦人的五官很敏锐,即便此刻山洞外的雨水正处于瓢泼之际,噼里啪啦地砸在他们的耳膜上,但在这层雨声之外,阿列克谢和02依旧能够捕捉到衣衫滑蹭过小虫母肌理的声音。


    很悦耳。


    像是某种晚间的小夜曲,甚至他们会不自主地在大脑里勾勒小虫母的动作和样子——


    或许会抿着唇,将手臂从贴身的袖筒中掏出来;或许会半弯下脊背,宛若弯月一般将脚从裤子中抽出来……


    等连体作战服彻底与之分离后,他们漂亮又天真的妈妈会弯腰捡起植物床上的绒毯,把自己裹在温暖之内,然后告诉他们可以转过来了。


    正如他们所想的那样。


    在几分钟后,有一点点害羞的小虫母开口了,“我好啦。”


    柔软的作战服堆在床边,珀珥裹着毛毯跪坐在植物床上,02很自然地上前,半跪在地,然后伸手在小虫母微微惊讶的视线中,握住了对方的脚踝。


    02道:“……我帮妈妈焐焐脚。”


    珀珥眼睫微颤,轻声道了一句“好”。


    这一刻,小虫母和02好像独处于一个空间内,而阿列克谢却被隔绝在外。


    他压下心底的烦躁和焦虑,手指不受控制地握紧,如同一头走投无路的困兽,却又不知道要如何发泄。


    深夜,塞伦盖提密林中的雨水并不曾停歇,但卷着毛毯躺在床上的小虫母已经睡熟了。


    毛毯掖在他的两颊两侧,雪白的躯干、手臂都被挡在其内,只有毯子下方露出两只漂亮的脚,被02用温热的手掌包裹着,力道轻柔小心,像是在对待某种珍稀的藏品。


    阿列克谢坐在植物床边,他的视线一直锁定在小虫母的面庞上,沉默无声。


    在凌晨不知道具体几点的时候,山洞外依旧黑沉,但02和阿列克谢却同时偏头看向外侧——当小虫母离开树屋上的能量屏障后,属于他的香气将逐渐扩散在这片密林深处,或早或迟,都会被子嗣们感知、嗅闻。


    雨水遮挡住了那一点轻微的窸窣声,但这动静对于那尔迦人来说足以被感知。


    不过,或许是入侵者知道这个时间点,小虫母已经睡下了,因此他们并没有弄出很大的动静,只悄无声息地聚集在山洞百米之外的密林中,等待天亮之后再进行新的争夺战。


    ——这似乎是每一个子嗣之间的默契,他们并不愿意惊扰到属于妈妈的晚间静谧。


    02起身,将小虫母的脚塞回到毛毯之下,低低道了一句“我出去看看”。


    黑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山洞外的雨幕间,阿列克谢后知后觉地回神,发现此刻山洞内仅有他和……妈妈。


    某种隐秘的心思在小虫母柔软的呼吸间浮动着,阿列克谢手背上绷出青筋,他想要做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甚至偶尔几个瞬间中,阿列克谢会觉得自己肮脏的欲望是对妈妈的亵渎。


    隐秘的潮红浮现在阿列克谢银白眼瞳的周围,他低低喘了一口气,在这个夜深人静、无人窥视、无人所知的深夜里,像是一条输得心甘情愿的狗,半跪在地上,隔着那层绒毯,吻了吻小虫母的小腹。


    那是一个隐晦的,属于雄性的,并且展露出渴望与欲求的吻,只是他吻得悄无声息,并不曾被睡梦中的小虫母察觉半分。


    十分钟后,02带着满身潮气回来了。


    或许是他们之间达成了某种协定,总归这一晚上是安静平和的,珀珥毫无所觉地安睡在子嗣们为他准备的植物床上,而02和阿列克谢则坐了一宿。


    直到远方天空蒙蒙亮起,下了一整夜的雨水停止,同时能够听到密林间的鸟雀声响起。


    新一天到来,意味着新一场的争夺赛也即将开始,只不过因为小虫母的下场,原先围攻阿斯兰的战况必将重新改变,充满了难以预测的变数。


    一晚上的雨水浸润后,塞伦盖提密林中弥散着一片清凉的潮气,熟悉的食物香气从不远处传来,让刚刚收拾完的小虫母睁大了眼睛。


    ——没想到“田螺先生”也跟着一起来了!


    在珀珥准备跟着味道过去时,阿列克谢眉头略紧,下意识抬起手臂挡住了小虫母的动作。


    珀珥扭头,看见了阿列克谢眼底的担心,摆摆手道:“那是昆汀叔叔给我准备的食物。”


    珀珥话落的同时,02和阿列克谢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微妙,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两人没说话,而是沉默地放任了小虫母的动作。


    今天的早餐是一块涂了浆果果酱的小小鸡排,味道不腻,口感清新微甘,份量刚好,但明显只有一人的份。


    规则说子嗣们得自己准备食材,但没说不可以妈咪和他们分享!


    小脑筋转着的珀珥本想邀请子嗣一起吃,却不想02哑光黑的尾勾一卷一勾,等珀珥视线聚焦的时候,便看见了一只壮硕的野鸡挂在了上面。


    ……好吧,看样子子嗣并不需要妈咪操心食物。


    最后,那份小鸡排还是进了珀珥的肚子里,即便他邀请02和阿列克谢尝一尝,但两人都只紧绷着面孔,摇头拒绝,就好像小虫母手里拿着的不是食物,而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地/雷。


    眼下才是王夫候选赛的第二天。


    清晨时的安宁并不曾维持太久,珀珥刚刚吃完早餐后,卡着点的子嗣们开启了新一天的战斗——


    皇家护卫军的成员自高空下降,同时夏盖、尤利西斯、暗棘等人纷纷从密林中显露出身形,显然早已在此处等了很久。


    除了两人活动的比约恩、刀疤,以及和阿列克谢分开后再没出现过的奥辛,先前所有围剿过阿斯兰的子嗣纷纷出现在这里,准备先一步在混乱中得到昆汀口中的“隐藏宝藏”。


    他们那偷偷下场凑热闹的……小妈咪。


    洛瑟兰舔了一下干燥的唇,天知道他在看见小虫母现身的那一刻,神经有多振奋——


    他心甘情愿像是斗兽场内的供人娱乐、驱使的角斗士,想要在妈妈的面前展露自己的力量,这不会令他感到屈辱,只会让洛瑟兰更加兴奋。


    ……不论是胜利,还是被人打败在地上,只要是在妈妈的注视中……只要被妈妈看着、被妈妈在现场的不远处看着,他都忍不住为之战栗。


    洛瑟兰的面上浮现出诡异的湿红,眼瞳微潮,牙齿轻轻打着颤,某种藏在他身体内,热衷于被强制、被迫在妈妈面前流露出弱势的古怪情愫跳动着,几乎吞没他的理智。


    暗棘挑眉,暗骂了一声“变/态”,随后换了一个副面孔,冲着小虫母露出一个肆意又张扬的笑容。


    他问:“妈妈好久不见。”


    站在几米外的珀珥也笑了笑,冲着暗棘友好招手,“也没有太久呀!”


    暗棘的视线先是扫过最初偷家的皇家护卫军成员,又看向02和阿列克谢,他的神情阴冷一瞬,很快又变脸,颇有些彬彬有礼道,“妈妈,他们能满足您吗?”


    珀珥一愣,下意识问:“什么?”


    暗棘语气刻薄,“文文弱弱还喜欢喷香水的逼王,话都说不利索就想着舔您的阴暗批,还有个满口道德枷锁的装货……妈妈,玩他们不如来玩我,我保证——我很好玩的。”


    各种方面的好玩、耐玩。


    文弱香水逼王:?


    话不利索阴暗批:?


    道德枷锁装货:?


    珀珥慢吞吞“啊”了一句,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暗棘这么会给自己的情敌起外号啊!真是打击人的时候信手拈来啊!


    立在巨木高处的奥洛维金眼神冰冷。


    他反击道:“那也比你这种袒胸露乳、毫无男德的烧货好,这般低贱、难看的男奴姿态,除了跪着求欢还会干什么?也就是妈妈心软怜惜你,如果不是你像癞皮狗一样缠上来,妈妈又怎么可能多看你一眼?”


    暗棘面色一沉,刚想说什么,燃血组首席夏盖不耐烦地出声道:“打架就打架!有什么好说的?少在妈妈面前讲这些垃圾话,也不怕脏了妈妈的耳朵?!”


    珀珥:(小小声)其实看你们吵架还是挺好玩啊……夏盖你真的不想在战斗前放狠话吗?


    其实夏盖也想说、也想痛击情敌,奈何他没那个口才和词汇量,只能恶声恶气把环节快进到打架。


    夏盖:烦死了!我才懒得对情敌多逞口舌!


    言语上的攻击被夏盖画上了句号,甚至没能给尤利西斯和星弧发挥的余地,眼见混战又将开始,他们也只能咽下满嘴的“毒药”开启战斗模式。


    不过,在身形动弹的瞬间,星弧笑着露出虎牙,大大咧咧扬声道:“妈妈,我肯定把你从恶龙手里救过来!”


    克里斯:“不,是我救妈妈!”


    阿克戎和德米特里不服输地异口同声:“是我!”


    珀珥笑了一下,在这场子嗣们的战斗、小虫母的游乐场中,作为唯一的虫巢之母,珀珥并不介意把自己当作是子嗣们竞争后的“奖励”——


    因为他知道,在子嗣们的眼中他不是要被争抢的物品,而是他们想要捧在手掌心里的小珍珠。


    再说了,加大筹码的游戏才好玩嘛……


    珀珥也想通了,就像是昆汀叔叔说的那样,候选赛内子嗣们好好打架、好好发泄,等结束了这场比赛、等珀珥彻底选定王夫后,大家还是好战友、好同伴!敌意翻篇,重新开始!


    珀珥笑意盈盈,那双浅蓝色的眼瞳中闪烁着狡黠的意味,他说:“好呀,就像是原来规则说的那样,谁能在最后一天带着我离开密林,谁就是候选赛的获胜者。”


    顿了顿,珀珥明媚的眸光中,倒映出数位站在塞伦盖提丛林深处,正等待着他话语的子嗣们。


    他抬手,点了点自己颜色漂亮、水润的唇,“比赛期间,能‘抢’到我的厉害狗狗,是可以得到奖励的哦!”


    一个吻、一个拥抱、一次精神力安抚……亦或是别的什么,这种被妈妈轻而易举钓在股掌之间的体验,实在是……过于美妙了!


    被勾出原始兽性的子嗣们意识躁动,战意汹涌,几乎是在小虫母话落的同时,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如果说最初两支猎杀小队围剿阿斯兰,是本次王夫候选赛中的第一次高潮,那么现在因为小虫母口中的奖励,将迎来第二次高潮,并且将参赛者之间原有的行动计划打乱重组,变成一场彻彻底底的混战。


    从这一刻开始,所有人都将是敌人,所有人也都可能形成新的合作。


    ……


    珀珥退回到安全区域,将战斗场所留给了子嗣们——


    尤利西斯身后机械臂张扬着,那夹杂有血腥气的风声袭来,却被02抬脚重重踢了过去,虽挡开了尤利西斯的进攻,但也给了蝎组首席厄加教训手下的机会。


    奥洛维金从天而降,带着戾气冲向暗棘,同时赛特、莱茵斯从旁侧辅助袭击,但却被后方而来的洛瑟兰、阿克戎挡住了攻击。


    沉着脸的夏盖和面无表情的阿列克谢打在了一起,林和威尔想要趁机靠近小虫母,小队长德米特里翻身挡开了他们。


    星弧和克里斯见缝插针,可他们却忽略了一直沉默的两兄弟赫伊和缇兰,待双双缠斗在一起后,所有人都忘记了行动间悄无声息、不知何时潜到小虫母身侧的阿库。


    珀珥没出声,而是睁着亮晶晶的眼瞳,就好像在期待阿库会不会成为那个把他成功抢走的胜利者。


    阿库喉头滚动,很小心地问道:“妈妈,您愿意跟我走吗?”


    珀珥没有直接说愿意或者不愿意,他只是道:“唔……如果阿库能把我带走的话。”


    这话说出来就很有诱惑力了,就好像在告诉抢婚者,只要你能把我抢走,那我就答应嫁给你。


    阿库视线发烫,注视着那道站在林间的单薄身影。


    他艰涩地吞咽了一下唾液,哑声道:“我想试试。”


    想试试争夺您的目光,想要以更加光明正大的姿态站在您的身边……


    阿库骤然加速,想在这片混乱中将小虫母带着离开。


    他伸开银灰色的机械臂,缠绕有冰冷气息的手掌距离珀珥不过两三厘米的距离,明明即将碰触,可下一秒阿库却被数缕银白色的菌丝卷着甩了出去。


    珀珥唇瓣微张,视线越过混战的子嗣,落在了那菌丝袭来的方向——


    粗壮古老的藤蔓如巨蟒一般缠绕在远方的望天树上,从树冠层层垂落,于清晨的雾气中悬荡着;湿润的岩石上附生着绿茵茵的苔藓,弥漫有浓烈的泥土、朽木以及植被汁液的原始气息。


    在这孕育着无尽生命的绿色迷宫内,银白色的菌丝铺天盖地铸成菌毯,并逐渐能够窥见从晦暗林间深处而来的银白色身影。


    是阿斯兰。


    高大俊美,犹如战场上的暴君。


    就那么堂而皇之地穿越混乱,在最短的时间里锁定了珀珥所在的位置,并且瞬间变换身形,于交错的菌丝以及其他那尔迦人反应迅速的追击、格挡中,避开全部外在的影响,然后如一头银白色巨兽向珀珥扑来。


    那密不透风的冷冽气息瞬间侵袭小虫母的全身,熟悉的气味和温度迎面而来,随后是令珀珥习惯性后颈发麻的碰触与拥抱。


    悬殊的体型差之下,阿斯兰就像是抱起小朋友一般,捞起珀珥的身体。


    当那截银白色尾勾下意识缠绕在阿斯兰小臂上的同时,珀珥也顺势坐在了对方的臂弯之上。


    柔软微腴的大腿下是阿斯兰结实有力的手臂,隔着轻薄的作战服布料,珀珥甚至感觉到那最为柔软的皮肉之下,似乎正是白银种战神那偾张跳动着的青筋脉络。


    烫得惊人。


    这截粗壮有力的手臂,足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场合,成为小虫母座下最滚烫的坐骑。


    银白色的菌丝如浓雾纱幔一般铺开在四周,缓缓流动的同时,却也挡开了外界的纷扰混乱,连带着也遮掉了其他子嗣们贪婪、觊觎的视线。


    被抱着的珀珥足足比阿斯兰高出半截身体,他腰背微佝,俯视着阿斯兰那双银白色的深邃眼瞳。


    珀珥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又有点快,连带着耳廓、脸颊也烧得发红发热。


    他在阿斯兰的身上感受到了尚未消退的危险和侵略性。


    阿斯兰仰头,喉结滚动,“珀珥,我走到你身边了。”


    是走到,而不是抢到。


    就好像在说——


    我是否能够得到最终拥有你、得到你的机会,我是否能够成为陪伴在你身侧那个最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伴侣,亦或是……王夫。


    珀珥轻咬着下唇,心里冒出一种奇异的感受,他低声道:“但、但还没到比赛结束的时间呢。”


    阿斯兰哑声轻笑,声调沉而稳,在面向于小虫母的温柔之外,则是对其他竞争者的冷酷和威慑。


    他说,从现在开始到结束,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当珀珥在这场王夫候选赛中,把自己当作是“奖励”的那一刻开始,阿斯兰也将甩开那名为“适度敲打”的枷锁。


    窥伺母亲的疯狗崽子们,还是一次性打服得好。


    如果一次不行,那就两次、三次……


    他总有时间陪着这群狗崽子们耗,耗到他们彻底认清自己的地位——


    即便是小虫母愿意以“奖励”的身份下场陪玩,但他们也不应该在心里把珀珥当作是被争夺的战利品。


    此刻,阿斯兰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银白色的瞳光中暗芒闪烁,随即偏头,吻了吻小虫母搭在自己肩头上的、那白皙,且透着暖香气味的手腕。


    他的唇几乎能感受到珀珥手腕内侧脉搏的跳动。


    那是一个几乎要烫到珀珥心脏深处的吻。


    同时,也将是新一轮多对一混战的再次开始信号。


    第159章 王夫候选赛(6)


    很久之前——至少要将时间追溯到数千年前, 在那尔迦人还居住在艾瑟瑞恩星球上的时候,白银种战神阿斯兰就像是一个奇迹。


    阿斯兰是远古时代第一个诞生的白银种,也是造物主为帮助那尔迦人抵抗异兽、守护虫巢物质而诞生的特殊战士,他拥有强健的体魄、傲人的体能, 拥有足以抗击异兽的战斗力和反应速度。


    最初的远古时期中, 阿斯兰带领那尔迦人抵抗着艾瑟瑞恩星球上汹涌暴动的兽潮,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 虫巢物质也在生长、发育之后, 孕育出了新的白银种。


    于是某一天开始, 已经拥有“战神”之名的阿斯兰身后开始跟着一群人嫌狗憎、兽性难驯的疯小子。


    他们天生拥有强大的战斗力,却在性情上因为狂化因子而显露出明显的缺陷——


    躁动、漠然、残酷,缺乏同理心, 不受约束, 肆意妄为……


    在阿斯兰之后诞生的那一批白银种,就好像是远古时期的变异比格犬一般, 杀伤力大得厉害,一个赛一个难搞。


    那时候身份同时兼具“父亲”和“老师”的阿斯兰,一开始也想手段更温和些。


    但后来,他发现只有暴/力才能让这群疯狗崽子听话、驯服, 让他们在强压之下捡起自己诞生后所应该承担的责任。


    从那时候起,年轻的疯狗崽子们就认识到一个事实:不听话是会被老师狠狠揍的——揍到断胳膊、断腿, 丧失行动能力都是常态。


    也是在这样的暴/力镇压之下,年轻的白银种们学会了听话。


    “实力至上”、“强者为尊”大概是造物主编入到白银种基因、灵魂深处最要紧的一部分。


    因为阿斯兰足够强, 所以他坐稳了属于白银种战神的位子, 既是老师,又是领袖,同时数年如一日地成为压在年轻白银种身上的大山, 教育、管束着他们。


    不过这样稳固的状态,在珀珥出现后被彻底打破——


    年轻的疯狗崽子们窥伺着老师身侧的小虫母。


    即便他们知道,老师和妈妈已经有过更深入的、只有伴侣之间才能进行的交融行为,可他们不甘心放开当初那抹从黑暗中,让他们终于苏醒的漂亮小神明。


    除奥辛之外,原先分开的白银特遣军成员再次聚拢,这一次阿列克谢也加入了攻势。


    甚至还有燃血组的夏盖、德米特里,皇家护卫军的奥洛维金、赛特、莱茵斯,秩序同盟的赫伊、缇兰,蝎组的厄加、02,以及边境哨卫军的尤利西斯、林、威尔、星弧、克里斯、阿库。


    围剿的队伍又一次庞大起来。


    珀珥望着不远处一张张熟悉、俊美的面孔——


    从前作为同伴时的平静,早已经从他们的眼瞳中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等待开战的专注与汹涌的敌意。


    晨间密林中的空地又扬起了一缕柔和的风,夹杂有植物的清香和前一晚雨水的潮气,朦朦胧胧,嗅闻在鼻腔内很舒服。


    珀珥还坐在阿斯兰的臂弯上,他微微偏头,小声和阿斯兰说悄悄话,“因为我……要挑战你的人更多啦,阿斯兰会有把握吗?”


    阿斯兰拢在小虫母膝弯出的手臂力道紧绷,他的手掌拢着对方纤细的脚踝,手背青筋鼓起,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足以窥见那隐藏在其肌理之下的蓬勃力量。


    他的声音沉厚悦耳:


    “有没有把握,可以由你亲自见证。”


    珀珥弯了弯眼睛,“好呀,那接下来我就欣赏一下阿斯兰打架的样子!”


    “会让你满意的。”


    说着,阿斯兰抬眸,将珀珥放在了那银白色的菌丝之后,随后视线悠远冰冷,恍若冰川冻土,充满压迫性地刺向不远处跃跃欲试的挑战者们。


    激战一触即发。


    ……


    那尔迦人皮糙肉厚、恢复力强,是天生的战士。


    在本次王夫候选赛中,即便他们一个个再眼红、再打架打得上头,恨不得扭断对方的脖子、扯断对方的脊柱,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毕竟他们都还记得那是自己的同类、同僚,是在异兽战场上可以交付后背的战友,所以下手再狠,也记得给对方留一口等待伤势恢复的气。


    珀珥依旧站在菌丝为他环绕的安全地带内,而几十米之隔的位置,便是经过那尔迦人扫荡过的战场。


    浓郁的血腥气混在空气中,目光所及的草木之上,几乎都能看见惹眼的猩红。


    夏盖靠坐在一棵望天树之下,异化后的左臂折断,肩头伤口交错、深可见骨,那张本就凶戾、贯穿疤痕的脸上又多了几道血痕,气息断续,暗红色的眼瞳几乎都要失去了光亮。


    小队长德米特里趴在地上,他身上最重的伤来源于脊背,具体伤势被作战服遮着,但也挡不住整个被血污洇湿的后背布料,已经陷入晕厥,面临淘汰。


    赫伊和缇兰背靠背,面色苍白,唇角溢出血丝。


    他们勉强支撑力道站在血污之间,用长刀拄着地面,滚烫的血水自握着刀的手腕缓缓流下,一滴一滴顺着锋利的刀面下滑,最终成为浇灌植物的养分。


    边境哨卫军的成员用于攻击、防守的一部分机械外肢,在这场惨烈的战斗中变成了躺在地上的残破金属——


    阿库、克里斯、威尔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成为淘汰成员;星弧重伤,还有一口气能继续坚持。


    尤利西斯和林的状态稍微好点,但也只是尚能活动,前者机械臂断了六根,后者折了左侧的金属手臂。


    阿列克谢被菌丝贯穿了腰腹,狰狞的血窟窿上鲜血淋漓,竭力睁开眼睛,试图用视线锁定住小虫母的身形,避免因为失去意识而被淘汰。


    洛瑟兰满身都是血,看不清具体伤势在哪儿,在几番挣扎之后,最终还是沉沉闭上了眼睛,栽倒在地,酿成淘汰局势。


    奥洛维金被自己的长剑刺穿了肩膀,面孔苍白;赛特意识全无,已经被淘汰,倒是莱茵斯还尚能坚持,从血污中撑着剑站了起来,缓缓调整自己的呼吸。


    02重伤淘汰,在沉默与不甘心中丧失意识,成为败将。


    厄加的匕首寸寸断裂,面具皲裂破碎,于苍白俊秀的面庞上留有一道近乎狰狞的伤痕。


    此刻战场上,唯三还能自由活动的便是阿克戎、暗棘,以及站在对立面的白银种战神阿斯兰。


    这一次多对一的围剿人数更多,即便白银特遣军的首席是天生的战士,但在四面八方均环绕挑战者的状态下,阿斯兰也不免受伤。


    原先完好的作战服上残留有刀剑、匕首的划痕,露出漂亮的深麦色肌理,并因干涸在腹部的血痕流露出几分具有凌/虐性质的性感。


    但这并不会令阿斯兰显得脆弱,只会令他以一种强势的姿态挤入战损风的领域。


    这场尚未停息的厮杀是震撼的。


    不论是对于珀珥,还是对于通过宇宙星网窥见那尔迦人实力一角,并受到威慑的星网网民——


    【……太强了,这些观测球都是星盟流通的最新型号,是高科技中的高科技,就这捕捉那尔迦人近身格斗的时候都经常有虚影,我都不敢相信他们真实的速度会快成什么样子?】


    【太牛了,一拳能打死几百个我吧?速度也快……天知道为什么人类进入星际时代还得体测?远古蓝星体侧是800和1000,怎么轮到我们这一代就成3000米了?!】


    【这要是没有观测球,我估计只能看到残影。】


    【何止是速度?就说一拳能打碎高三米、宽三米的巨石得有多大力道?据我所知现在最顶级的重型战斗机甲α-903号的最大攻击力量是22吨,但看那尔迦人那么轻松的姿态,我感觉他们全力一击至少能打出30吨甚至更大、更多的力道!而且他们还没恢复成第二形态!】


    【我靠星际版的超级狂战士!怪不得人家是宇宙第一强国呢!】


    【要这样说的话……这群狂战士日常和小国王接触的时候,力道拿捏得多精准啊?不然稍微使点劲儿,小国王会被捏碎的吧?】


    【这、这么大力气,能、能把床干塌吧[黄心][黄心],真是恐怖又甜蜜的烦恼啊~】


    【何止床干塌,我感觉这要是在六楼do,一激动怕是能干到负一层。】


    【不是朋友,你们说话能不能别这么糙?!能不能切身实际考虑一下我们珍珠国王的身体状况!!!而且谁会舍得对小国王那么粗鲁啊?!!】


    ……


    直播间内的讨论逐渐偏移了方向,而现实中的塞伦盖提密林中,暗棘和阿克戎喘着粗气,即便他们都断了几根肋骨,浑身剧痛起伏,但依旧咬紧牙根,不服输地冲了上去。


    阿克戎面色僵沉,银白瞳孔中闪烁着兽性,野蛮而凶悍,像是一头不死不休、陷入疯魔与狂暴的巨兽,似乎只有你死我活才是结束他疯性的唯一开关。


    暗棘神色阴鸷,额角、侧脸满是伤痕,血痕凝固后如猩红色的小蛇一般,蜿蜒而过那张锋利、深邃的五官,肩头、手臂皮开肉绽,正随着他的动作再次崩裂,缓缓渗出血水。


    饱含血腥气的劲风骤然袭来。


    胜负早已经注定的阿斯兰,并不在意此刻身处强弩之末的两个狗崽子。


    他半掀起眼皮,面色沉稳、神情凶残,当阿克戎和暗棘不顾一切向前搏杀的同时,阿斯兰一个重踢,在再次踹断暗棘骨头的同时,用手掌桎梏住阿克戎的脖颈,卡着力道将人捏着狠狠抛开。


    这一击阿斯兰没收着力。


    暗棘猛吐一口血,完全靠着毅力支撑自己坚守意识,但阿克戎就没那么好运了——被老师掐住脖子的那一下力道很重,再加上他被甩飞砸向石壁,眼睛没能睁开两下,便沉沉陷入了晕厥。


    至此,阿克戎也遭到淘汰。


    ……


    此刻,场面一度陷入寂静,随后一阵掌声从密林的另一个方向传来。


    珀珥惊讶,循着声音看了过去。


    只见在那浓密的绿色之下,缓缓走出来三道影子,正是先前表示不参与围剿的比约恩、刀疤,以及一直不曾出现的白银种奥辛。


    比约恩拍了拍手,目光、语气中满是喟叹与感慨,“不愧是白银种战神……你的战斗能力和反应本能,完全超越在场的每一个那尔迦人。”


    身为燃血组的副首席,很多人都下意识地认为比约恩最擅长的应该是战斗,但实际上,比约恩拿手的是战斗理论。


    即便他未曾直接和阿斯兰对上,可比约恩那双浸满经验的眼睛,却能告诉他很多信息——现阶段,一千一万个那尔迦战士加起来,也都抵不过白银种战神所具有的战斗意识。


    周身浸血的阿斯兰面对比约恩的夸赞,保留有原来的谦逊,“……这是时间给我的优势。”


    数千年的异兽对抗经验,足以让阿斯兰将某些东西刻入本能。


    比约恩笑了笑。


    即便是时间赋予了阿斯兰的优势,但作为同样存在于远古时代的暗棘、阿克戎等人,他们的战斗意识很好,却远没有阿斯兰那么好。


    尤其再加上心性、行为的不同,阿斯兰的成熟和其他挑战者的躁动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便是比约恩这个一心为小虫母操心的“老父亲”,在此刻都忍不住给阿斯兰加分。


    如此成熟、稳重、情绪稳定,且有手段、有智慧的雄性,或许才适合小虫母身侧这充满花花绿绿、男人成堆的世界。


    既能照顾好他们娇气漂亮的小国王,也能压制住那群年轻烧燥、不分场合想要冲着珀珥发/情、贴贴的坏小子们……


    这样一看,阿斯兰似乎很适合作为最后的王夫选定者?


    最重要的是,小虫母对阿斯兰也确实有点不同,既有小朋友对于长者的依赖、信任,更有情人伴侣之间那股隐秘却又黏黏腻腻的相处氛围。


    此刻,比约恩的老父亲心态不免陷入了一种极为矛盾的两难境地——


    一方面他觉得有阿斯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够欺负小虫母,就连那群狗崽子们都不行!


    另一方面,他又考虑到阿斯兰实在太强大了,恐怕小虫母坐上定制机甲,都无法撼动白银种战神半分。


    比约恩:愁啊!这该如何是好啊?得想个办法让小虫母能打得过阿斯兰啊!!!


    珀珥:这也有点太强珍珠所难了吧?!!


    ……


    王夫候选赛距离结束还有八天的时间。


    眼下第二天,便已经淘汰了将近半数的人,随时等候在塞伦盖提密林之外的飞行器和医疗团队根据观测球的定位深入其内,将彻底失去行动能力和意识的淘汰者带离。


    混战之后略显潦草的浓绿深林中,后勤队伍打扫着战场,另一部分重伤但依旧保留有意识的候选赛成员则安静坐在树下,一个个调整呼吸,等待着那尔迦人快速的自愈能力起效果。


    在比赛尚未结束、参赛人员不曾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帝国准备的医疗团队并不会给他们提供任何帮助。


    一棵望天树之下,暗棘靠坐在那里,正眉眼阴沉地注视着不远处。


    前两天一直没出现的奥辛,此时正大摇大摆地跟在比约恩和刀疤身后,很自然地走到了阿斯兰和小虫母所在的位置。


    因为不曾参与先前的混战,奥辛身上干干净净一如他最初进入塞伦盖提密林时的样子——


    夹在在发丝中、卡着金属色卡扣的细碎小辫,健康的深麦色皮肤,大而明亮如猫科动物一般的眼瞳,以及那犹如猎豹一般盘踞在其眼下的虫纹。


    面容俊美野性,精神饱满,浑身上下毫无狼狈,银白色的作战服紧贴在躯干上,露出胸膛前那随着呼吸而偾张颤动的大片奶窗。


    此刻,得了机会的奥辛正光明正大地晃悠在阿斯兰不远处,眨着那双令暗棘瞧着就心烦的大眼睛,蹲在小虫母面前,狗里狗气、毫无尊严和追求地询问对方想不想喝水、要不要吃果子。


    简直就是投机取巧的愚蠢哈巴豹!!!


    “……啧。”


    暗棘不爽地舔了舔犬齿,喉咙间还残留有铁锈似的血腥气,让他难受得厉害——心里、身上都难受,尤其瞧见有哈巴豹给小妈咪献殷勤,就令他燥得厉害,恨不得把奥辛那张脸很不体面地踩到地上狠狠碾烂。


    体面?他还要什么体面?!


    体面的狗能追到妈妈吗?体面的狗能有舔哭妈妈的机会吗?


    根本没有!!!


    当然,此刻不止暗棘不想要体面,就是不远处围观奥辛整个行动轨迹的缇兰都有些咬牙切齿。


    缇兰烦躁地用手指梳理沾染了血迹的半长发,哑声道:“这个家伙……还真是被他找到了新赛道,赶着把阿斯兰当正宫然后给他敬茶吗?”


    在阿斯兰面前装乖、伏低做小,然后趁着机会去妈妈面前表现,怎么不算是一种邪门途径呢?


    赫伊垂眸,苍白的面色为他增添了一抹脆弱,即便是在战败后休息的空隙,也依旧保留有一份得体,不曾如缇兰一般低声咒骂。


    此刻,场面陷入了一种空寂的安静。


    原有的混战区域,在眼下阶段被分为两个部分——


    一边是养伤并准备积蓄力量,继续进行围剿的挑战者;另一边则是由阿斯兰、比约恩和刀疤构成的熟男天团,外加一只机灵大猫的奥辛和小虫母珀珥。


    刀疤有些担心道:“还是先换个地方吧,这里血气的味道浓郁,待久了王会感觉不舒服。”


    “唔,有吗?”珀珥吸了吸鼻子,“好像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那是您已经闻习惯了。”


    比约恩抬手摸了摸小虫母的脑袋,又将碎发给珀珥别在耳朵后方,“至少得换个环境好点的地方,一会儿也该准备吃午饭了,这里不适合。”


    成熟雄性的好处在于他们总会考虑得更多,并且习惯性地从根源问题上出发。


    在刀疤和比约恩提出来后,阿斯兰颔首应声。


    至于奥辛……


    他在先前两天的候选赛期间未曾出手,而是跌跌撞撞摸索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奥辛很有自知之明的,他清楚,所有人加起来都打不过老师,因此他也懒得和暗棘为伍,做那高消耗却没有回报的事情。


    与其打来打去,倒不如装得乖一点,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妈妈身边,只要他不干坏事,老师也不能没理由地揍他吧?!


    奥辛想,被骂“哈巴豹”就被骂呗,反正他也不会少一块肉,等时间久了、等妈妈习惯他的存在后,就算是老师看他不顺眼,可那又如何?妈妈亲近他就足够了!


    阿斯兰:算盘珠子快崩在我脸上了.jpg


    此刻,珀珥道:“行,那就换个地方,不过在离开之前……”


    珀珥弯了弯眼睛,漂亮的浅蓝色虹膜中倒映出阿斯兰战损风的性感模样。


    阿斯兰眉峰微挑,用战后略微沙哑的嗓音溢出一道沉沉的“嗯”,就好似在询问小虫母有什么需要。


    珀珥仰头,手指勾着阿斯兰身前一缕被鲜血浸湿的长发,轻声问:“阿斯兰会介意我给他们治疗一下吗?”


    “不会。”


    阿斯兰摇头,“珀珥,永远不需要为我而影响你自己的决定。”


    听到这句话的比约恩暗自给阿斯兰加了十分。


    珀珥心脏热热胀胀的,他觉得阿斯兰太好了——好到他有时候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于是,在所有人注视着他们的情景下,珀珥忽然抓住了阿斯兰胸膛奶窗上方的领子,踮脚、仰头,在对方配合俯身的同时,他道:


    “阿斯兰,一会儿我给你做单人精神力安抚!”


    还没等到应声,珀珥又“吧唧”一声亲上了阿斯兰的下唇。


    力道很轻,但声音很响。


    响到比约恩和刀疤佯装看天,奥辛羡慕得瞪圆了那双猫眼,暗棘手掌心几乎攥出血来,尤利西斯没忍住一机械臂拍碎了块石头。


    夏盖气得自言自语说“不就是个吻而已”;赫伊、缇兰默不作声,但脸色一个赛一个得寒;奥洛维金气得面颊微微涨红,莱茵斯偏头轻咳。


    阿列克谢和厄加面无表情,星弧嚷着“我也要和妈妈亲亲”,林向来温柔的神情则微微凝滞,似是有些难言的低落。


    珀珥红着脸从阿斯兰面前退开,没忍住冲着呲牙咧嘴求亲亲的星弧喊道:“战败者没资格要求亲亲啦!”


    星弧:“呜呜乖宝妈咪你好狠的心啊!”


    阿斯兰垂眸轻笑,抬手用指腹蹭了一下唇。


    他倒是想加深这个吻,但还记得周围有太多的闲杂人等,便压下了那股渴劲儿,用另一部分尚未沾染血迹的菌丝将小虫母送到了战败者的位置。


    阿斯兰慢条斯理道:“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不用管那么多。


    柔软的菌丝放开了珀珥的腰腹缓缓后撤,他伸手用掌心拂过它们,随即脚步轻快地踩入那片被猩红洇湿了草甸的混战中心。


    失败的挑战者们个个形容狼狈。


    伤痕、血水变成了他们篡权失败后的耻辱标记,只能如丧家犬一般,或躺、或坐在地上,接受胜利者那漫不经心的视线余光。


    珀珥靠近,随即他的精神力也遥遥摆动着,像是无数只柔软的小手,轻轻拂过了子嗣们的伤口,在帮助他们加速愈合的同时,也压下了那股因为战斗暴动而数值略有升高的狂化因子。


    自从珀珥结束蜕变期后,他身边子嗣体内的狂化因子都维持在一个安全的数值内,起起伏伏均可掌控,已经彻底脱离了那尔迦会受狂化因子而陷入狂化症侵蚀的诅咒状态。


    来自于虫巢之母的精神力安抚最是难捱,是世界上最甜蜜的折磨。


    刺痛的伤口上泛滥着细细密密的麻痒,伴随有汹涌于胸膛、腰腹间的热潮,一股一股刺激着子嗣们的神经,让他们忍不住喘气加重、鼻翼翕动。


    夏盖喉结滚动,忍不住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避免暴露失态,却被珀珥拍了一下脑袋,随即在大脑有些宕机的空白中,感受到了一枚落在自己额头上的吻。


    属于小虫母的香甜暖风自他身侧擦肩而过,随后留下了一句“好好养伤”的温柔嘱咐。


    心性柔软博爱的小虫母,此刻变成了战乱废墟中唯一的神明——


    他公平而仁慈,在操控精神力安抚子嗣们的同时,迈着轻盈的脚步,走到他们每个人的身边。


    他不在意他们身上的污浊、狼狈,也不嫌弃他们身上难闻的血液腥气,只俯身垂眸,轻吻他们的额头,似是在送上具有安抚意义的祝福。


    像是母亲。


    像是坐于珍珠母贝镶嵌的圣坛之上,周身有圣歌环绕,燃烧着永恒光焰的神祇。


    圣洁而又绚烂至极。


    当珀珥走到阿列克谢身侧准备俯身时,却被对方抓住了手腕。


    白银特遣军的副首席睁着一双几乎被血水浸透的银白眼瞳,声音嘶哑,带有某种彻底背离道德之后的执拗,“抱歉,但是妈妈……我、我们还有机会吗?”


    这个机会似乎在此刻涵盖了很多层意义。


    但珀珥没有深究,而是公平地低头吻了吻对方的额头,轻声道:“阿列克谢,比赛还没结束呢。”


    没有结束,就意味着在此期间,所有一切都还是有机会的。


    阿列克谢轻轻笑了一下,“……谢谢您。”


    珀珥:“不客气哦。”


    珀珥怕阿斯兰他们等久,因此他的速度很快,在用精神力安抚过所有子嗣后,珀珥将赠予暗棘的“安抚吻”留在了最后。


    在所有想要围剿阿斯兰的挑战者中,暗棘向来是敌意最强、打架最疯的那一个,因此他受伤也是最重的。


    偏生暗棘又因为意志力强大,他受着最重的伤还能坚持不被淘汰,撑着一口气终于等来了那熟悉的、逐渐走到自己身侧的脚步声。


    “妈妈……”


    靠坐在树下的暗棘很狼狈。


    这大概是珀珥认识暗棘以来,对方最狼狈的一次。


    珀珥蹲在暗棘面前,伸手轻轻戳了一下对方被血水浸透的手臂,“你还要继续挑战阿斯兰呀?”


    某种程度来讲,落后一步陪伴在小虫母身侧,却又争又抢的暗棘,是此次猎杀围剿阿斯兰活动的最初发动者。


    暗棘眼睫微动,在猩红的视野内,他嘶哑着用前不久珀珥说过的话来回答对方的问题,“妈妈,比赛还没有结束呢。”


    珀珥无奈。


    他看向接受精神力安抚后,周身伤口愈合速度加快的暗棘,又问:“疼吗?”


    暗棘可不是夏盖那种会在小虫母面前嘴硬的家伙,他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三分疼也能被他演出十分来。


    “很疼,要快疼死了。”


    “骨头断了好多,脏器也破了。”


    “妈妈,我好像差点就撑不到你来看我了。”


    “乱说什么呢?”


    珀珥没好气地揪了揪暗棘的耳朵,小声道:“疼就好好养伤!”


    暗棘喉结滚动,抬了抬下巴,可怜又委屈道:“所以妈妈会亲一下我吗?”


    虽然知道暗棘是个什么心性,但见对方此刻可怜巴巴、没有庞的攻击性的样子,小虫母心中一软再软,想着其他子嗣都亲了,也不差一个暗棘。


    珀珥:“会亲的,你别动呀——”


    说着,蹲在原地的珀珥略支起身体,唇瓣靠近暗棘的额心,只是在即将肌理相触的瞬间,原先瘫倒在望天树下方的暗棘骤然仰头。


    他凸起的喉结镶嵌在脖颈之上,青筋暴起,便是身体的钝痛影响着暗棘此刻的动作,可他依旧坚持,以极快的速度靠近,偷袭吻上了小虫母的唇瓣。


    ——甚至还探着舌尖舔了一下。


    这是一个不问自取的吻。


    麻麻痒痒的。


    那是一个掺杂着荷尔蒙与血腥气的吻,转瞬即逝,却还是让珀珥怔愣在原地。


    比珀珥反应更快的是从后侧袭来的银白色菌丝。


    痛苦的闷声后,暗棘又一次被掀翻甩落至远处覆有青苔的巨石上,愈合一半的伤势再次加重,促使他吐出一口血,却半撑着手臂,冲已经被阿斯兰抬臂揽在怀里的小虫母,露出了一个肆意又畅快的笑容。


    浑身浴血的疯狗笑着对他的小虫母说,妈妈好甜啊。


    真的好喜欢。


    喜欢到连断裂的肋骨戳破内脏都觉得值得。


    ……


    阿斯兰带着珀珥,身后跟着比约恩、刀疤,以及奥辛离开了原先的混战区域。


    密林飞速后退,在走出几十米后,属于塞伦盖提的植物清香终于压过了那股血腥气,让珀珥重新捡回了自己的嗅觉。


    这片原始丛林时常被终年不散的浓雾包围,临近中午时分,他们选择将一处比邻巨型榕树的山洞作为暂时休整的营地。


    阿斯兰身上有伤,午饭的事情便被比约恩、刀疤包揽了。


    奥辛厨艺一般,但他有眼色啊!


    他知道自己此刻能跟在小虫母身边,是因为老师放了他一马,因此他勤快地表示可以去帮忙。


    很快,他们的脚步声远去,山洞彻底安静了下来。


    珀珥把镜头转动的观测球都赶到了山洞之外,随后轻声走进来,看向曲着腿,放松背靠山洞壁坐着的阿斯兰。


    珀珥故意问道:“阿斯兰,要抱抱珍珠吗?抱抱珍珠伤口就不疼了哦!”


    阿斯兰宠溺道:“要的,可以给我抱抱珍珠吗?”


    “当然可以!”


    珀珥将绒毯搭在干净的石块上,随即也不嫌弃阿斯兰身上的血污,就那么蹭着坐到了对方的怀里,很小心地与对方的胸膛、腰腹隔开一截距离。


    ——阿斯兰的伤口主要集中在那里。


    他小心翼翼用手指拂过那些已然愈合三分之一,却看起来依旧触目惊心的可怖伤口,心脏酸胀。


    珀珥小心低头,吻了吻阿斯兰作战服奶窗下方裸/露出来的深麦色肌理。


    滚烫,偾张,力量十足,在浓郁的血腥气之下,则是另一股独属于阿斯兰的气味。


    很好闻。


    珀珥下意识用鼻尖蹭了蹭。


    下一秒,他被一只滚烫的手掌握住了后颈。


    珀珥顺着力道抬头,对上了阿斯兰的视线。


    从前冷酷淡漠的银白色眼瞳在此刻变得炽热,隐隐压抑着战斗之后的兽性与兴奋。


    即便珀珥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阿斯兰的瞳孔已经完全收缩成针尖,流露出几分危险的意味,可对方已经气息平缓,用最正好的力度抚摸按揉着小虫母的后颈。


    这个时候应该离开的……


    应该离开山洞,让战斗之后进入生理性兴奋的白银种战神独处片刻,缓过这股劲儿再对方进行安抚,不然可能会被弄得湿漉漉的。


    珀珥的理智是这样想的,可他的行为却被冲动支配——


    原先跨坐在阿斯兰大腿上的小虫母绷直、绷紧了腰腹,被作战服包裹的漂亮躯干露出一截好看的弧度。


    他搂住阿斯兰的脖颈,避开对方身前的伤势,随后嘴巴微张,探出一截粉色的舌,难得以一副主动且强势的姿态凑上去,舔了舔阿斯兰的唇。


    阿斯兰顿了一下。


    他握在珀珥后颈的手掌停滞了两秒钟,随后力道微微加重,以一种小虫母完全可以承受的力气,将人带着压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


    珀珥瞪圆了眼睛,睫毛慌张地颤动,含糊推拒道:“呜阿斯兰……伤、伤口……”


    接下来的话被尽数吞到了口中。


    珀珥柔软的胸膛腹部,紧紧贴到阿斯兰战斗之后血液沸腾、温度滚烫的躯干上,干涸的血迹和钝痛的伤势夹在彼此之间,几乎要被两个人的体温彻底融化。


    即便珀珥想小心阿斯兰身上的伤,可他根本躲不开对方的力气。


    甚至,比起珀珥那种小打小闹、轻轻柔柔,恍若纯情小朋友的吻,阿斯兰的吻便显得有些涩/情了。


    那是一种已然令珀珥头晕目眩、腰眼发麻的刺激,血腥与冰川融水的味道相互混杂,以及极具侵略性的荷尔蒙气息,令他忍不住会联想到一些很有代表性的东西——


    束缚于作战服胸膛间的皮质束带,从胯间延伸至末端的隐秘兽笼,浮动有火星子的香烟雪茄,热到烫手的肌□□温,甚至是战场纷争结束之后冰冷暴虐的硝烟。


    它们混杂在阿斯兰带来珀珥的这枚吻中,让珀珥大脑空白、四肢发软的同时,不受控制地溢出满身甜香,像是一块沾满了蜂蜜的小面包。


    藏于深处的蜜地似乎又一次变得湿润起来。


    珀珥感觉他们吻了很久。


    久到他舌尖、嘴巴都麻麻的,却又觉得好舒服、好喜欢,还想得到更多的亲亲。


    直到一声从山洞外侧传来的轻咳,拉回了珀珥的意识。


    他慌乱之间咬了阿斯兰一口,随后面颊红通通地后仰,被阿斯兰稳当当地扶住了后腰,轻抚着做安抚。


    珀珥偏头,看见了山洞外似乎看天看入神的比约恩、看地看入迷的刀疤,以及不知道把眼睛放在哪里的奥辛。


    他小声道:“他、他们回来啦!”


    说着,珀珥有些懊恼,没忍住又仰头咬了一口阿斯兰的下唇,“都来得及没给你做精神力安抚!阿斯兰,你的嘴巴太会勾引我啦!需要好好反省一下!”


    阿斯兰:(宠溺)好好好,都怪我.jpg


    ……


    这天的午餐是比约恩和刀疤合作准备的,前者具有“老父亲”的特质,后者是粗中有细的“男妈妈”,厨艺在所有那尔迦人里算是一等一得好。


    奥辛虽然不会做,但他有眼色还热心肠啊!机灵的小狗忙前忙后,着重伺候着小虫母吃饭喝水,终于得到了老师阿斯兰一个好眼神。


    珀珥嘴里咬着肉,腮帮子鼓鼓的,有些奇怪道:“之前都有昆汀叔叔送来的投喂,今天怎么没有啦?他们安抚伤员所以忘记了吗?”


    正慢条斯理切割肉块的阿斯兰顿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问:“喜欢?”


    珀珥点头,“喜欢!很好吃的!”


    “田螺先生”的手艺很好,烤肉做得肉质鲜嫩多汁,搭配的植物、浆果恰到好处,并不让人觉得过分油腻。


    甚至在吃到嘴里的时候,珀珥在口味上会隐隐觉得有种熟悉感,可他又很确定,在此之前他并不曾吃过烟火味这般浓郁的野外烤肉。


    ——和燃血组的大块头们烤的肉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


    阿斯兰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喜欢就好”。


    随即,在珀珥惊讶、意外的神情中,白银种战神拿起已经串好的野鸡翅,架在火上,用最原始、最接近自然的方法烤制着,同时修长的深麦色手指捏着浆果,微微挤压,便将那橘红色的果汁浇了上去。


    阿斯兰的手法娴熟流畅,和在他房间内那风格简约的厨房中做饭的感觉很不一样。


    如果说室内的阿斯兰举止之间是优雅,那么此刻坐在丛林间,便流露有几分粗犷的野性。


    比约恩心底猜到了什么,默默为阿斯兰又加了十分


    刀疤和奥辛没懂其中的缘由,只有些意外地瞧阿斯兰的动作。


    奥辛:从来不知道老师竟然还会做饭?!!


    很快,色香味俱全的烤翅被阿斯兰用光洁的木棍穿着,递在了珀珥的面前。


    他微微偏头,银白色的虹膜中晃动笑意,“还能吃下一点吗?”


    珀珥呆呆地看了看阿斯兰,又愣愣地瞧了瞧阿斯兰手里的烤翅,整个大脑都有一点点空白,在怔了两三秒钟后,他才小声道:“能、能吃下的,那……所以之前都是……”


    不是什么“田螺先生”,而是阿斯兰吗?


    当问题的答案清清楚楚地摆在珀珥面前时,他忽然后知后觉地发现,在整个那尔迦帝国疆域之内,似乎除了阿斯兰和他操控的菌丝,似乎也没谁能够做到这般悄无声息、隐秘十足的事情了。


    ……这种被特意宠爱着的感觉,真好呀。


    阿斯兰颔首,贴心地将肉撕下来,小心送到珀珥的嘴边。


    珀珥面颊微微泛红,眼瞳水润,一边吃,一边含含糊糊道:“阿斯兰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阿斯兰:“最开始也不知道。”


    高科技树屋上所具有的能量屏障可以同时隔绝小虫母的气味和精神力,只要他不主动将精神力探出屏障之外,那么在整个塞伦盖提密林中,就不会有第二个人发现珀珥的踪迹。


    只是在那浓密的、充满有植物气息的原始丛林中,阿斯兰却不由自主想到了清晨他们抽签时,得到了小虫母正在睡懒觉的消息。


    以阿斯兰对珀珥的了解,这种时候心性纯善、柔软的小珍珠,又怎么可能会错过这一切呢?


    于是,出于某种试探的想法,阿斯兰在结束第一次战斗后,悉心关注了周围的环境地势,同时猜测、模拟了珀珥以及昆汀他们的想法,最终选择了几个他认为可能存在“线索”的区域,投放了数条烤鱼。


    香喷喷的饵料在中央区域的望天树下,将馋嘴的小猫引诱了出来,至此也让阿斯兰独享投喂小虫母,并得到对方可可爱爱感谢的美好体验。


    珀珥噘了噘嘴。


    所以他竟然是因为嘴馋才暴露的吗?


    ……


    午饭之后,作为围观组的比约恩和刀疤找了截足够粗壮的树枝躺了上去,一边感受着林间细碎的光斑,一边体验着难得的悠闲时间。


    珀珥则陪着阿斯兰在山洞内静养伤势。


    白银种的愈合速度很快,但珀珥依旧不太放心,尤其想到先前他给别的子嗣做了精神力安抚,却独独没给阿斯兰做,这种感觉令他心脏酸酸涩涩的,很不舒服。


    于是,为了让自己心情舒畅,珀珥还是按着阿斯兰,坐在对方的怀里,亲亲贴贴地进行了一场精神力安抚。


    当然,给白银种——尤其是给阿斯兰做精神力安抚,总会令珀珥变得一塌糊涂。


    明明他在给暗棘、阿列克谢做安抚的时候,已经锻炼出了很强的耐受性了,可等到珀珥蜷在阿斯兰的怀里后,便只能瑟瑟缩缩打着颤,连指腹、指根都被刺激得颤抖痉挛。


    太奇怪,也太舒服了。


    那种浑身都要融化掉的感觉下,珀珥懒洋洋地在阿斯兰的怀里靠了许久,后颈和尾勾根部被那只力道正好的手揉捏着,浑身舒服,以至于珀珥一度忘记到底是他安抚阿斯兰,还是阿斯兰安抚他。


    至于奥辛则守在山洞外面,时不时去摘个野果,用草枝编个小玩意儿,像个小狗尾巴似的晃悠在小虫母身侧,摆出一副傻白甜的样子,便是阿斯兰见他心烦,都不好直接开口赶人。


    原先紧张刺激的候选赛,在此刻转变成了雨林度假日常——


    【我的天,刚刚吃饭那段小国王和阿斯兰的互动感觉好纯情、好有爱啊!简直就是我理想中小情侣的相处模式。】


    【笑死,燃血组副首席怎么瞧阿斯兰像是看女婿啊?!】


    【啊啊啊所以刚才山洞里到底被挡住了什么?大家也太见外了吧?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吗?】


    【盲猜吃嘴巴了!小国王用餐前嘴巴就有点红肿充血,必然是被阿斯兰亲的!阿斯兰看起来体型那么大只,吻的时候能单手把小国王抱在怀里吧?悬殊的体型差和力量差距,小国王就算是被吻到近乎窒息也躲不开,最后只能可怜兮兮地软倒在阿斯兰怀里,被吃嘴巴、被吃咪咪、被吃勾勾,还被吃花花!把能吃的都吃一遍!然后吃到红通通!吃到流水水!】


    【老师您……(欲言又止)(提裤子)(伸手)】


    【所以有人注意到奥辛吗?哈哈哈哈怎么狗里狗气的,绕在小国王身边瞧着阿斯兰的眼色,被阿斯兰无视后就乐颠颠翘着尾巴去和小国王贴贴,太可爱了!】


    ……


    塞伦盖提密林内暂时性的宁静,让围观的宇宙星网网民们也逐渐放松下来,优哉游哉地在数个直播间内交流着彼此对那尔迦虫巢意志帝国的好奇和向往。


    在整个宇宙范围之内,除了具有第二形态的那尔迦人,剩余五分之一的星际住民,大部分以纯人类为主。


    或许是远古时期的蓝星在孕育生命时,赋予了人类无法改变的天性和本能,即便整个世界都进入了星际时代,但好奇心旺盛的他们,也依旧会好奇对于他们来说可以称之为是“外星种族”的那尔迦人。


    评论、弹幕热热闹闹交流着人类对那尔迦人的认知和感受,即便从小国王珀珥回归之后,那尔迦虫巢意志帝国更多地暴露在众人的眼中,但他们依旧被迷雾萦绕,朦朦胧胧,令人无法看清。


    那尔迦帝国的风俗人情,他们的基因序列、第二形态,全民皆兵、全员雄性的奇妙社会结构,至今神秘未曾被揭秘的繁衍方式……


    在这场候选赛的直播,又一次将那尔迦帝国推上热潮的同时,塞伦盖提密林之外的光源则逐渐沉落。


    天空暗淡,当你置身于丛林底部时,便仿佛落入一片深邃幽暗的深潭,头顶之上树冠、藤蔓交错,偶尔能从树叶堆叠的空隙间窥见犹如碎钻的一颗颗星子。


    很漂亮。


    阿斯兰带着珀珥坐在了一棵巨大的榕树上。


    在其独木成林的特性下,粗壮的褐色树干错落而生,自上向下深深埋入地底,变为可以吸收养分的根系,盘根错节。


    晚间气温略低,轻柔的风拂过一切,在林间发出簌簌的动静。


    珀珥裹着他那一直被小心保护、干净清洁的毛毯,整个人像小猫一般蜷在阿斯兰的怀里,然后仰着头,透过有限的空隙去看看深蓝色的天空。


    树冠被挤着成了近似星星的形状,像是一个被包装好的礼盒,而里面装着的是珀珥。


    他听着阿斯兰的心跳声,感受着对方抚过自己后颈、腰腹间充满安抚性的手掌,逐渐在熟悉的气味和体温下,一点一点放松意识,在静谧中彻底睡了过去。


    珀珥喜欢睡在阿斯兰怀里的感觉。


    如果以后有机会……他想要天天睡在阿斯兰身边,要阿斯兰不穿衣服、要枕在阿斯兰的大胸肌上、要把小腿搭在阿斯兰的大腿上,还要抓着对方的长发,一觉睡到天亮。


    王夫候选赛的第二天夜晚安静平和,而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这种子嗣之间相互维护的默契被延续了下去。


    不服输的猎杀小队只会在天空彻底放亮后,寻觅阿斯兰所在的位置并进行挑战围剿,通常上午一场、下午一场,将中午和傍晚的时间空出来,好让小虫母按时吃饭、按时休息。


    候选赛的获胜者很重要,但小虫母的健康作息也同样重要,甚至量级更重。


    几乎每天的联合围剿之后,都会有子嗣被淘汰——


    第三天,缇兰和星弧被淘汰。


    前者直接因为重伤失去了意识,后者则在晕厥之前厚着脸皮,冲珀珥讨了枚面颊吻,还不等小虫母刚把嘴巴碰到他颊侧的时候,星弧便脑袋一歪倒了下去。


    最后还是珀珥心软,就着星弧晕倒后被医疗人员抬上担架的姿态,轻轻柔柔吻了吻对方的侧脸。


    当然,顶级端水成就的获得者珀珥也没有忘记早没了意识的缇兰。


    ……


    第四天,同担副首席之位的阿列克谢和莱茵斯被淘汰。


    莱茵斯在战斗中被阿斯兰夺走了手中的贵族式长剑,最终被自己的剑贯穿右侧胸膛,伤及虫翼根部,失血过多陷入昏迷。


    阿列克谢则被打断了骨头,恢复原始形态的进程被强制中止,口鼻出血、瘫软在地,在眼睛闭上的最后一秒,还紧紧盯着不远处干净圣洁的影子,充血的眼瞳中藏有隐晦且克制的渴求。


    在医护人员将他们搬离的同时,珀珥亲自陪同。


    柔软仁慈的小神明并不会责怪失败者,只会温温柔柔地送上自己的安抚。


    ……


    第五天,秩序同盟的首席赫伊,皇家护卫军的首席奥洛维金,以及边境哨卫军的副首席林齐齐被淘汰。


    向来注意外在形象的赫伊和奥洛维金在最后一刻,狼狈到了极点,血污弄脏了他们的作战服,军刀、长剑也碎成几截。


    围剿挑战的一败涂地令他们面色苍白灰暗,眼见身形摇摇欲坠、即将跌落于污泥之前,却在意识沉底的最后一秒,拥有的小虫母温暖的拥抱。


    经受过机械改造的林则更惨烈一点。


    他肩侧的机械元件彻底报废,一截金属手臂躺在杂草之间,珀珥瞧着对方那副“肢体缺失”的模样,差点红了眼眶,赶在林倒地之前抱住对方的腰腹,仰头蹭着林的下巴。


    倒是旁边一边咳血一边围观的尤利西斯忍不住自言自语,如果是他也没了肢体手臂,小虫母会为他而湿红了眼眶吗?


    ……


    第六天,对比其他同类更擅长战斗的夏盖、厄加和尤利西斯被齐齐淘汰。


    厄加作为主要的潜伏偷袭者,受的基本都是内部的伤,体内脏器已经无法再支撑他继续作战了。


    夏盖则外伤居多,侧脸、肩膀、胸膛、腰腹、大腿……他完全是因为体内治愈因子赶不上失血的速度,这才被淘汰的。


    尤利西斯身后的机械臂全部断裂,整个连通金属改造的脊背上惨烈至极,几乎一呼吸便会往下掉落金属碎屑和零件。


    也因着这般重伤,尤利西斯如愿以偿在失去行动力后,看到了为他而眼红的小虫母。


    尤利西斯觉得自己贱得慌!


    他本该是期待这一幕的,可等真的瞧见珀珥红通通、泪汪汪的眼睛后,他又觉得他以后如果要死,一定得离小虫母远远的——看不到或许就不会难过了吧?


    ……


    围剿和淘汰每天都在发生,每一次都残酷而惨烈,最初围观这场候选赛的星网网民是兴致勃勃的,但很快,他们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更加沉默且严肃。


    【那尔迦人这一方面远比我想象得更加残酷,他们像是不知道疼的机器人一样,为了信仰、为了坚持,能不要命地冲上去,一而再再而三,永无休止。】


    【我看着都疼,没想到他们真的能坚持到直至自己彻底丧失行动力为止。】


    【有这样的战士,怪不得那尔迦虫巢意志帝国能从加入星盟以后,就连连位列第一,这是他们应得的!】


    【你们都说那尔迦的战士强大坚韧,但我觉得他们的小国王也很伟大,温柔又仁慈,既能放开手看自己的臣民战斗,也能在事后对他们进行最柔软的安抚。】


    【所以我说那尔迦人和他们的小国王是绝配!珍珠国王和他的臣民们锁死一辈子呀!】


    ……


    第七天的时候,尚还能行动自如的挑战者只剩下了暗棘一个。


    他完全就是个不要命的疯子,偏生生命力、恢复力强盛,几次三番被阿斯兰打到爬也爬不起来,但就拼死了撑着一口气和一缕神思,硬生生在接连数天的围剿重伤后,撑到了现在。


    不停崩裂又愈合的伤痕遍布暗棘全身,他伤痕累累,四肢折断,无力地躺在洇湿有血水的草丛间,却还是咬牙坚持,用手肘把自己撑了起来,然后费劲地靠在树下喘着。


    珀珥偶尔会觉得暗棘已经要坚持不下去了。


    可当他走过去,像是之前一般,半蹲在暗棘面前,用手指轻轻戳着对方的手臂,低声问“还要继续挑战阿斯兰”的时候,暗棘的回答总是一样——


    “妈妈,比赛还没结束呢。”


    热烈,疯狂,执拗。


    似乎从暗棘在暴风雪中嗅闻到小虫母的气息,感受到对方精神力的那一刻开始,某种无法被割断的欲求便根植在了他的身体深处。


    是扭曲的爱恋,是恶劣的占有,是汹涌的欲/念,也是具有雄性劣根的侵略性……


    暗棘对珀珥的情感复杂且混合有一部分很黑暗的情绪,他外露而大胆,只有不停地在小虫母身边展现存在感,才能令他享有心灵上的安慰。


    就像是眼下,即便暗棘知道他第七天、第八天……甚至是到最后一天都无法打赢阿斯兰,可他就是不甘心。


    既然比赛还没结束,那他能一直坚持到最后一天的最后一刻。


    珀珥尊重子嗣的选择,他捧着暗棘的脸上,即便沾染了满手血污,也依旧颔首,吻了吻对方的眼皮。


    他轻声道——


    “好。”


    “暗棘,我会看着你坚持到最后一刻的。”


    周身被轻薄精神力环绕的年轻白银种咧嘴笑了笑,那双有些失去焦距的深红色眼瞳中流露出几分罕见的温柔情愫。


    他喃喃唤出了第一次见面时使用的称呼:“那就看着我吧……小师娘。”


    不论是成功还是失败,都注视着我。


    ……


    距离王夫候选赛结束还有三天,在此期间,珀珥也曾问过阿斯兰,为什么每一次都收着力道,不让暗棘彻底淘汰,提前结束这场竞赛。


    对此,阿斯兰说——


    “既然他愿意为你做到这一步,那么等他到比赛结束又何妨?”


    “他想要机会我可以给他,但结局……早就注定了。”


    于是,第八天、第九天、第十天,暗棘将自己的全部精力用于挑战阿斯兰,却最终还是败在了白银种战神的手下。


    最后一次的对战中,属于阿斯兰的银白色菌丝贯穿了暗棘的双肩,猩红滚烫的血水顺着伤口而下。


    暗棘从胸膛深处挤压出如风箱拉动的嘶鸣声,喘息发沉,伴随呼吸而一下一下向外溢着血水。


    接连数天的重伤、自愈,再重伤、再自愈,已然让暗棘陷入了强弩之末的境地,在意识即将溃散的那几秒钟里,他不受控制地想到了从前在山洞内舔到,属于小虫母的蜜。


    那么甜。


    甜到浸润了暗棘每一个深夜中的瑰丽梦境。


    暗棘发出很哑的笑声,他盯着又一次在他挑战失败后,主动走向自己的小虫母,忍不住道:“妈妈,我挑战失败了。”


    珀珥:“我都看到啦。”


    暗棘:“……全部?”


    珀珥点头:“全部。”


    暗棘喘着笑了笑,“再亲我一口吧妈妈,我马上就要失去意识了……趁着我还清醒,再、再亲我……”


    接下来的话被珀珥用手轻轻捂着挡了回去。


    这一次,珀珥踮脚,隔着自己的手背,吻在了暗棘的唇上。


    隔着珀珥的手掌,暗棘喉头紧缩。


    他用最后的意识探着舌尖,蹭过了小虫母的掌心,像是在舔对方的唇一般,留下一句“我可真嫉妒老师啊”的感慨后,终于沉沉昏了过去。


    耗时十天的王夫候选赛彻底进入尾声,当最后一个挑战者暗棘被医疗人员抬走后,整个场地里只剩下作为“隐藏宝藏”的小虫母珀珥,稳住地位的白银种战神阿斯兰,作为旁观者的比约恩、刀疤,以及开发出新赛道的奥辛。


    眼见老师的目光扫到自己,奥辛立马举手认输,随后还觍着脸问珀珥,“妈咪,主动认输的话可以得到亲亲吗?”


    奥辛已经眼馋亲亲很久了!!!


    珀珥莞尔,“可以!”


    机灵小狗甩着看不见的尾巴凑到了小虫母面前,主动弯腰、低头,乖巧驯服得厉害,然后在得到了一枚面颊吻后,乐颠颠地主动宣布了认输。


    比约恩和刀疤所站的角度不同,所以对这场候选赛中挑战阿斯兰的兴趣不大——往后有的是机会切磋较量,何必非得眼下呢?


    于是在奥辛之后,比约恩和刀疤也同样选择认输,并且得到了小虫母结结实实的拥抱,和吧唧响的面颊吻。


    塞伦盖提密林在接连三人的主动退出后,陷入了悠远的沉寂,按照最初王夫候选赛的规定,比赛结束的时间在第十天晚上的八点,而今距离这个时刻还有最后的两个小时。


    晚间六点,塞伦盖提密林已经被暗色覆盖,犹如无边无际铺着的巨幅绸缎,蓝到发黑、发沉,星光点缀,亮得清冷、澄澈,在交错的树冠空隙间明明灭灭,隐隐有浮光流动,漂亮到动人心魄。


    最后的两个小时里,阿斯兰单臂抱着珀珥,身形穿梭在原始雨林之间。


    他们的速度并不算快,甚至对于阿斯兰本身来说可以称之为慢,但这种慢又足以让珀珥再一次欣赏此间的浓绿。


    古树参天、藤蔓缠绕。


    萤火虫在枝叶间缓缓飞动,衬得这片空间岑寂安宁。


    本次赛事的胜利取决于最终是谁能在最后带着“隐藏宝藏”离开密林,而离开的范畴则被定在十天前,参赛者们进入塞伦盖提密林之前的集合地。


    阿斯兰的大脑清晰地记住了进入丛林以来的全部路程,但他并不着急带着珀珥出去,而是充分利用时间,让珀珥去看他想要看的一切——


    宽大的蕨类叶子,晶莹剔透的露珠,藏匿在树杈之间的松鼠,落于野花之上的昆虫。


    当阿斯兰终于临近塞伦盖提密林边缘的那一刻,他慢下了脚步,同时微微俯身,将坐在他臂弯的小虫母放了下来。


    “是快到了吗?”对距离和路线完全没有意识的珀珥仰头询问。


    “很快了。”


    阿斯兰半蹲,抬手细致地整理着珀珥鬓角的碎发,又将那截绒毯往上拉了拉,彻底覆盖住小虫母的肩头。


    珀珥:“那我们现在要出去吗?”


    阿斯兰颔首,“是的。”


    说着,他轻轻拉住了珀珥的手,“牵着我吧。”


    珀珥应声,“好哦。”


    晚间的密林昏暗,却又高空的星辰、草丛间的萤火虫照亮一切。


    阿斯兰走在左侧,身形高大、宽肩窄腰,右手垂下握着一只柔软白皙的小手。


    珀珥走在右侧,对比身边的影子显得更为单薄纤细,身形有种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青涩美感,虫翼自然出落,银白色的尾勾尖端翘起,像是傲娇的小猫一般,随着主人走路而摆动着。


    这个时候,观测球已经被撤走了大半,只剩下最后一个,主要锁定在阿斯兰的身形。


    一边走,珀珥一边道:“所以就要结束了吗?”


    阿斯兰:“走出去就彻底结束了。”


    “十天感觉过得好快呀。”


    “那珀珥玩得开心吗?”


    “开心!”


    珀珥点头,唇边勾出一抹轻笑。


    随即,珀珥蹭了蹭鞋底,小声道:“那接下来呢?还需要做些什么吗?直接走出去吗?”


    此时距离塞伦盖提密林边缘近似“屏障”的巨木,不过两步之遥——


    外侧,是早已经等候在集合地的昆汀等人,晚间灯光耀眼,同时有比赛时间倒计时的器械数着数,静待最后的得胜者。


    内侧,则是幽暗沉静的林间,以及最终获得胜利的阿斯兰,以及被他牵在手中的小虫母。


    阿斯兰没说话,而是在珀珥意外的神情中,放开了对方的手,随后缓缓后退的一步。


    珀珥:“阿斯兰你……”


    阿斯兰半跪在地,宛若为小神明献上忠诚、信仰,以及无边爱意的信徒,他仰视着珀珥,声线沙哑性感,带有一种娓娓道来的神秘感。


    他道:“珀珥,这场候选赛最终的选择权交给你了。”


    “……什么?”


    阿斯兰笑了一下,稳重而温和——


    “在为你而生的比赛中,珀珥,你将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如果你选择自己走出去,那么今天这场比赛将没有最终的胜负;如果你愿意带着我一起走出去,或许我将有幸享有你赐予我的胜利。”


    “珀珥,但不论你做出什么选择,直至生命尽头,都不会有人放弃。”


    从那个孱弱、怯懦的小人造人出现在辐射荒星的那一刻起,他与他们的命运便早已经相连,彼此之间密不可分。


    他们都因彼此而生出血肉、蕴养灵魂,也因彼此而得到最珍贵的爱意。


    那尔迦的小国王与他的臣民们,天生一对。


    小虫母愣了一下,他在阿斯兰的言语中听到了另一层意味。


    他的心跳在加速,他忍不住偏头看向密林之外等候着的子嗣们——他们的视线是滚烫、炽热的,似乎每一个人的眼瞳深处,都只会倒映出一个影子。


    而这个影子,将永远属于珀珥、属于那尔迦的小国王。


    珀珥又转头,看向阿斯兰的眼眸深处。


    在那片藏尽宠溺与宽纵的银白色海潮中,也只倒映着他一个人的轮廓。


    他听懂了那层意思。


    也早已经做好了选择。


    荧光漂浮的寂静之下,珀珥抿着唇,忽然笑了一下。


    他迎着阿斯兰的注视,小步上前,微微弯腰,睁着那双大而明亮的浅蓝色眼瞳,向半跪在地的阿斯兰伸出手,优雅做邀请状——


    “所以……阿斯兰,你要成为我的王夫吗?”


    第160章 告白


    那天——王夫候选赛的最后一天, 阿斯兰的答案被淹没到了骤然瓢泼的雨林大雨中。


    晚间的雨水似乎早已经成了塞伦盖提密林内的常态,来势汹汹,不等阿斯兰出声,便已经凝聚成豆大的水珠砸了下来。


    阿斯兰手臂向前伸, 一把将尚未反应过来的小虫母捞着抱在怀里, 柔软银白的菌丝裹挟而来, 顷刻间挡去潮冷的雨水, 熟悉如冰川融水的气息包围在珀珥身侧, 将他珍之重之的小国王藏得小心又严实。


    就像是白银恶龙在守护自己唯一的珍宝一般。


    珀珥蜷在阿斯兰的怀里蹭着, 他娇气又矜贵地握着阿斯兰的长发轻轻拽了拽,仰着脑袋,露出那张漂亮明艳的五官, 眼瞳澄澈, 像是一把小钩子似的,死死勾住了阿斯兰的心神。


    明明他心底已经知道了答案是什么, 但偶尔可爱的坏心泛滥的小虫母,就是要故意招惹阿斯兰。


    “阿斯兰,你还没回答呢!”


    “难道阿斯兰不想给我当王夫吗?”


    “那阿斯兰想给谁当……唔!”


    翕张颤动说着恼人的话的浅粉色嘴巴,被阿斯兰偏头吻上, 力道不重,带有温柔暧昧的摩擦, 被将剩下的话全部吞了进去。


    阿斯兰总是知道小虫母的敏感点——包括对方的口腔、舌面。


    两三秒的亲吻转瞬即逝,上一秒还晃着小恶魔尾巴“欺负”阿斯兰的珀珥, 下一秒就软趴趴地靠在了阿斯兰的肩头, 不满又娇气地张嘴,佯装恶狠狠的姿态咬了一口对方的颈侧。


    阿斯兰失笑,他宠溺地揉了一下珀珥的后颈, 声音在这一刻变得很轻很轻,却又莫名令人心跳加快,盛满了无尽的珍视与小心,“要……除了珀珥,我不愿当任何人的王夫。”


    珀珥啃咬的动作顿了一下。


    似是感受到了预备役伴侣待他的怜惜和爱意,他松开了白生生的牙齿,温柔地舔了舔那截被留有牙印的部位,吐息温热,语调黏人,像是一团完全融化的棉花糖。


    他说——


    “我知道嘛,我就是想听阿斯兰说出来。”


    “我好喜欢听阿斯兰说爱我的话。”


    “听着的时候会觉得心脏热热胀胀的,像是在泡温泉,好舒服。”


    珀珥被那尔迦人养得很好、很好,但或许是因为从前作为人造人时缺失的爱意与安全感,即便现在的他被养出了一身的矜贵与骄纵,但他仍然喜欢爱语呢喃这样的环节。


    他就是喜欢听那些爱着他的话。


    阿斯兰哑声轻笑,高挺的鼻梁抵在珀珥的颈侧,呼吸滚烫,在烧灼着对方肌理的同时,纵着小虫母的喜好,说出了那性感而含蓄的爱语——


    “……珀珥,我爱你。”


    “我把自己送给你,让我属于你,好吗?”


    年长者的爱向来稳重、温厚,拿得出手,不会如年轻的疯狗崽子那般疯狂且肆无忌惮,妄图在珀珥的身上留下自己的标记,而是更内敛,是思想与阅历铸就的围墙,是上位者低头时呢喃的絮语。


    在这场候选赛最终的胜利之下,阿斯兰为的不是如野兽一般独占小虫母身侧的位置、将珀珥当作所有物藏在身下,而是想再一次拥有向他的小国王献上灵魂的资格。


    比起珀珥需要他,永远将是他更需要珀珥。


    即将走出丛林的最后两步的距离之下,珀珥被阿斯兰抱着,他背对等候在塞伦盖提密林之外的子嗣们,伸手抱住了阿斯兰的脖颈。


    珀珥说,好呀。


    从今天开始,阿斯兰就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了!


    ……


    第十天晚上八点整,王夫候选赛彻底结束。


    一艘艘飞行器从这片原始雨林的外围缓缓升空,逐渐撤离,曾热闹混乱的塞伦盖提密林恢复了原有的安宁。


    寂静到仿佛整个世界都屏住了呼吸,树叶不再颤动,风声没了踪迹,参天古树矗立在浓绿深处,很快便被雨水覆盖了原有的痕迹,就好像从未有人到访过这片深林。


    就像是昆汀说的那样,此番面向于子嗣们的大型战斗竞争,让他们在十天的时间里,将个人情绪尽数发泄殆尽。


    那尔迦虫巢意识帝国一代有且只会有一位虫巢之母,但侍奉、追随在他身侧的子嗣却有数千万。


    而这其中,大抵也只有千万分之一的顶级优秀者,才能踩着同僚战败而铺成的路,一步一步走到顶峰、登上中央帝星,成为陪伴在小虫母身侧的近卫。


    阿斯兰同时作为王夫候选赛的胜利者,同时也是被小虫母亲自选定的胜利者,他身上所具有的荣耀是无与伦比的且无人能及的。


    即便其他子嗣再如何嫉妒、痴缠,但他们终究要认同小虫母心甘情愿赋予阿斯兰的恩泽——比如王夫的身份以及权利。


    候选赛之后,回到太阳宫的时候已经是快23点了。


    其他挑战失败的成员伤势颇重,即便他们自愈速度很快、回程的路上使用了医疗器械,但那些重复性的骨头断裂、内脏破碎的伤势,依旧需要一周左右时间让他们疗养恢复。


    不过当然,虫巢之母的精神力安抚,是可以催化子嗣体内治愈因子的快速活动,从而加速伤口愈合的。


    珀珥本想在回太阳宫之前先对子嗣进行一下精神力安抚,但却被昆汀以及其他人劝住了。


    昆汀没好气地冲着那一群伤痕累累,勉强收拾干净了浑身血污的疯小子冷哼了一声,恶狠狠道:


    “他们活该!伤了、疼了就自己受着,打架技不如人,就该好好反省,省得下次能力不够还挑衅!怎么还好意思冲着王讨要安抚呢?!也就是王把你们一个个惯的!!”


    被骂的子嗣们一个个低头一言不发——某种程度来讲,昆汀不仅是他们的上级、长官,更是引导他们进入中央帝星太阳宫政治权力中心的引路人,甚至在很多年前,昆汀还曾担任过他们的教官。


    而他们对昆汀的感情也同样复杂,既是学生对老师的敬仰,也是晚辈对长辈的尊重,更有星际打工人对邪恶资本家的满身怨气……没办法,如果没有昆汀下发的那些工作、事物,他们能和小虫母贴贴的时间就会更长、更多!


    子嗣们:(幽怨十足)盯——


    昆汀:看什么看?!重伤了还想和王贴贴?都给我滚去养伤!!!


    愤愤训斥完下属的昆汀上一秒还阴着脸,等下一秒转向珀珥的时候,便立马柔和了面庞,笑容慈祥、眼神宠爱,就差在这张俊美的大叔面孔上开出一朵灿烂的向日葵了。


    他摸了摸小虫母柔软蓬松的发顶,语气柔和:


    “不用管他们,让他们受一顿教训也好,只不过是回宿舍里休息一周,这周我也不给他们安排工作了……今天已经弄得太迟了,都错过了您日常休息的作息。”


    “您不用操心,一会回去泡个澡,好好上床睡觉休息。我保证,一周之后这群疯小子必然完好出现在您的面前。”


    珀珥仰头蹭了蹭昆汀温热的掌心,他偷偷摸摸瞥了一眼难得挨训后不吱声的子嗣,然后好笑地弯了弯眼睛和嘴巴,冲着昆汀甜甜道:“我知道啦昆汀叔叔,我回去立马睡觉!”


    被可爱珍珠治愈到的昆汀心情愉悦,低低应了一声,随即靠近小虫母的耳边,同对方说悄悄话——


    “所以,您已经确定阿斯兰是王夫了吗?”


    这话一出,除了坐在小虫母身侧,闭目养神的阿斯兰老神在在,其他子嗣全部立着个耳朵,就差凑过来把脑袋挤在珀珥和昆汀中间了。


    昆汀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随后等待着珀珥的答案。


    珀珥手指微蜷,白皙的手指勾了勾,正好蹭过了阿斯兰从上飞行器起,便一直握着他的手的掌心。


    滚烫的热度从另一具躯干传递而来,烧得珀珥耳廓发红,喉咙略有干涩,隐隐泛滥出紧张。


    紧接着,握着珀珥的那只大掌拢着,很轻柔地捏了一下他的指根。


    ……就像是某种安抚。


    珀珥转头,与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睛,正安静注视着他的阿斯兰对上了视线。


    原先躁动的心神骤然沉静了下来,这一刻珀珥也被阿斯兰的沉稳感染,随后轻轻呼出一口气,重新看向昆汀,以一个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


    “是的,我想要阿斯兰当我的王夫。”


    想要阿斯兰彻底属于他。


    既是想,也是要。


    既涵盖了想法,也包括了命令。


    昆汀顿了顿,他瞧着小虫母认真的神情,然后笑了一下。


    他说:“好,我知道了。”


    ……


    那尔迦帝国中央高层的工作效率向来很快,当晚飞行器降落在太阳宫外围后,昆汀催着小虫母和受伤的下属去休息,而他自己则带着一众同僚,又一次坐回到了会议室内。


    当晚,那尔迦帝国中央帝星时间23点27分06秒,一则公告伴随着星网的刷新,骤然出现在了帝国官网最大、最瞩目的界面上,同一时间所有关注官方账号的那尔迦人,都在不同的星球、不同的区域、不同的时区下收到了提醒——


    【滴,您关注的那尔迦虫巢意志帝国官网刚刚发布了一则公告,请问要立即查看吗?】


    【立即查看】


    【稍微再说】


    几乎每一个收到消息的那尔迦人,都选择了“立即查看”的选项,在那近乎挤爆帝国星网的热潮中,他们看到了公告上清晰明了的文字。


    公告上说,王已经选定的王夫,即白银种战神、虫巢物质的守护者、白银特遣军首席阿斯兰。


    那一晚,不少年轻的战士抱着自己的被子,发出了心碎的哀嚎。


    他们在尚未长成足够强大的战士之前,遇见了想要为之献出全部身心的神明妈咪,在他们心中饱含渴望与爱欲,想要更努力靠近的同时,永远站在云端的那尔迦王,却已经选定了能光明正大陪伴在其身侧的另一半。


    还有什么是比这更令人痛心的事情吗?!!


    不会再没有了!!!


    各大星球军区训练场内一片愁云惨淡,早已经过了这个年纪的教官则笑骂了几句“小兔崽子”,然后他拍了拍手,在吸引到年轻战士们的视线后,扬声开口——


    “你们就打算这样放弃了吗?”


    “要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在这颗星球上当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士兵吗?”


    “要一辈子奋战到死,都无法被王记住名字吗?”


    “你们甘心吗?”


    萎靡的训练列队很快扬起回答,一声更比一声有力——


    “不想放弃!”


    “不愿意!”


    “不甘心!”


    热烈重新浮动,扫去了训练场上原来惨淡的愁云。


    即便他们珍视、信仰,献上爱意与灵魂的王已经选定了王夫,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机会,只要他们能继续往上走——


    走出这片军区、走出这颗星球,走上中央帝星,成为帝国几大部门组别的其中之一,那么他们就还有站在妈妈、站在□□人身边的机会。


    那尔迦人一辈子的时间有很长、很长,而这群年轻的战士们,也终将有一天,会成为某一组别的新成员。


    他们会穿着崭新、修身的制服,佩戴意义深刻的徽章,走下星舰,彻彻底底与小虫母站在同一片土地之上。


    终有一天。


    ……


    那天夜里,前有那尔迦官方发布的公告引爆整个帝国星网,后有刚刚洗完澡,顶着一头湿发的小虫母站在露台上,沐浴星光,拨通了光脑上内被他刚刚置顶的联系人。


    很快,光脑被接通,隔着星网网线,珀珥听到了阿斯兰沙哑的嗓音,“珀珥?刚洗完澡吗?”


    阿斯兰似乎早已经摸清了珀珥的行为习惯。


    此刻的小虫母没擦头发,肩头披着一截很长、很大的浅蓝色绒毯,自脚跟延伸着,很长一部分拖曳在地毯上,潮湿的银白色长发蜿蜒铺在上面,像是蔚蓝天空中被风吹散的云层。


    他脚尖轻点,身体半趴在露台的栏杆上,从鼻腔里溢出一道有些娇气、困倦的模糊轻哼。


    似乎在阿斯兰面前,珀珥总是显露出他更为柔软且甜蜜的一面。


    这道声音,就像是漂亮的小鸟似的,听得阿斯兰心头发胀,唇角勾起一抹很淡的弧度。


    此刻,同样站在房间露台上的阿斯兰抬头,视线落于那黑蓝色的天幕之上。


    太阳宫周边的天空很空旷干净,没有层层叠叠的树冠遮挡星空,因此能很轻易地窥见那些数不清的星斑,银河横亘而过,犹如一条溯有微光的河流,在幽邃的深空缓慢脉动。


    这既是阿斯兰所见,也是珀珥眼中的天空。


    他问:“睡不着吗?”


    珀珥嘟囔道:“有点……明明觉得很困,但就是睡不着,闭上眼睛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阿斯兰问:“珀珥,是在想什么吗?”


    光脑的另一边,小虫母迎着晚风,慢吞吞道:“想了好多、好多的东西。”


    比如那些已经发生过、成为了记忆的过去——


    在塞伦盖提密林中的候选赛,公开路面时的热闹与激动,艾瑟瑞恩星球上的暴风雪,地底洞窟内颤动且缀着晶莹蜜/液的虫翼,异兽清剿赛中的巨型克拉肯,巴别塔星港晚间的繁华……


    以及最初的最初,他与那尔迦人相识在辐射荒星上的一切。


    珀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放着好好的觉不睡,却在这里回想过去的事情,难道他已经成长到了喜欢忆往昔的年纪了吗?


    珍珠:糟糕!已经到这个年纪了吗?!!


    阿斯兰并不知道珀珥心里在偷偷想着什么,他只是柔和了声音,在晚间微凉的风声里和小虫母交谈着。


    或许只是一些没有营养的对话——是天空中星星连成的形状,是树叶被风吹响时的声音,是银河之上浮动的尘埃,或许是太阳宫花园内某一棵住着松鼠的树……


    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中,珀珥大多数时候都是讲述者,小虫母清亮温柔的声音透过光脑,像是一涡甘甜的泉,咕嘟咕嘟向外冒着泡泡。


    这个时候,阿斯兰将是世界上最好的倾听者,他的回应或许简短,但一定很认真,便是透过光脑,珀珥都能想象到对方深邃却又沉静的面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珀珥裹着宽大的绒毯,像是个小蘑菇一样蹲坐在微凉的露台之上,他脚趾微蜷,手里捏着流苏,伴随语调的起伏晃悠着,直到在十多秒的停顿后,他并不曾听到阿斯兰的回应。


    珀珥轻轻“诶”了一声,还蹲在原地,晃了晃脑袋冲着光脑道:“阿斯兰,你怎么不理我啦?”


    熟稔的亲昵之下,是属于小国王的娇气可爱。


    阿斯兰在今夜格外温柔的夜色下轻笑,他说:“珀珥,向下看——”


    这道声音似乎是同时从光脑,以及露台外侧传来的,原本蹲坐在地上的小虫母一个激灵。


    他猛地站了起来,像是在逃的“公主”一般,身披着绒毯、赤/裸双足,略潮湿的发丝飞扬,转身扑向后方的栏杆。


    簌簌。


    是毛毯摩擦露台围栏的声音,像是小蝴蝶在静谧的夏夜展翅。


    当珀珥被本能驱使着,翻身爬上栏杆时,另一道氤氲有朦胧水汽的躯干靠近,随后伸出双臂,将身形前倾、几乎呈向下坠落之势的小虫母紧紧抱在了怀里。


    卧室房间的露台距离下方的草甸至少有两米高,在抬手接住这具柔软小身体的瞬间,阿斯兰蹙起了凌厉的眉峰。


    ……有时候两米的高度可要比十米的高度更危险。


    高度差和坠落时间不够珀珥彻底张开虫翼、把握平衡;身体、脑袋前倾的姿态,又难以令他在半空中翻转姿势,一旦阿斯兰伸手伸得迟了,某个莽撞的小珍珠怕是会摔成珍珠粉!


    珀珥:也没有那么夸张啦……


    阿斯兰:生气.jpg


    忧心小虫母安全问题的年长者难得沉了面色,下颌紧绷、唇角拉平,他单臂抱着珀珥,有些不容置喙道:“外面凉,先进去吧。”


    后知后觉意识到危险问题的珀珥,安安静静坐在阿斯兰的臂弯上,老老实实,像个羽毛都缩起来的小鹌鹑,瞧着乖巧可爱,哪里有刚刚那般生猛吓人的动作姿态。


    头顶传来一声又淡又无奈的轻哂,听着声儿的小虫母脑袋垂的更低了,毕竟这事儿他确实有点心虚。


    只是还不等珀珥开口,阿斯兰的手指蹭过小虫母轻微潮湿的发根,面色又沉了一点,“头发也没吹。”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偷了懒,早早关掉导盲球提醒的珀珥眨巴着眼睛没接话,心虚程度悄悄上升了一截。


    随后,阿斯兰坐在室内的小沙发上。


    他的手臂环着珀珥的腰腹,让小虫母坐在自己大腿上,而他则身形微俯,伸手拇指、食指成环,圈着珀珥的足踝和脚尖摸了一下。


    没穿袜子没穿鞋,赤脚踩在露台那边通风十足的地毯上,从足面到小腿冰凉一片,和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没两样。


    阿斯兰指腹蹭了蹭珀珥脚踝上的皮肤,客观道:“鞋袜一个都没穿。”


    这次,珀珥的心虚程度上升到了100%的数值。


    他双腿微微岔开,半跪在沙发上,膝盖之间夹着阿斯兰的大腿,撑起身体,有些赖皮似的伸手抱住了阿斯兰的脖颈。


    珀珥撒娇道:“因为想要阿斯兰给我吹头发、穿袜子!”


    即便是成熟稳重的年长者,也遭不住小珍珠搂着脖子的撒娇攻势。


    阿斯兰那本想开口让珀珥更注意健康的话被藏了回去,他无奈又宽纵,只是抬手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珀珥搂住自己时,下意识撅起来的屁谷。


    在回归太阳宫后,珀珥早已经被养出了几分巧妙的腴润,该瘦的地方瘦,该肉的地方肉,尤其胸膛、屁谷、大腿/根的位置,这一下拍下去软绵得厉害,像是在揉云朵棉花糖似的。


    珀珥僵了一下,面颊晕红,脑袋整个藏在阿斯兰的颈窝处,张嘴含着咬住了对方颈侧的皮肉。


    那可比阿斯兰拍他的那一下使劲儿多了。


    阿斯兰笑了。


    当初那个小心翼翼、总是把“抱歉”挂在嘴边的小虫母,而今也会凶巴巴地咬人了。


    他掌根落下,抚着珀珥的尾椎揉了揉,“疼了?”


    不疼,但就是羞。


    珀珥模模糊糊哼唧了一声,为自己酥酥麻麻的小屁谷感到羞耻……他竟然会觉得有一点点舒服?珍珠的屁谷是坏掉了吗?!!


    甚至不只是屁谷,连带着虫翼、尾勾、胸膛……


    所有生长有蜜腺的位置,都开始泛滥出一层酥麻的痒意,原先安静蛰伏的腺体似乎在这个夜间醒来,开启了一场无声的狂欢。


    珀珥声线轻缓地低哼了一声。


    他咬着阿斯兰的脖子,清透水润的浅蓝色眼瞳中充满了迷茫和难耐,连眼睫都隐隐溢出潮意,似乎只要再多碰一下,就能挤出泪珠来。


    但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古怪的舒服。


    阿斯兰发现了珀珥的变化,也发现了对方越发颤抖的腰肢,以及他深色长裤大腿位置的一抹暗色湿痕。


    似是前不久才落上去的,在卧室温暖柔和的灯光下泛着潋滟微光。


    ……滴落的水迹吗?


    阿斯兰的记忆忽然被带着回到了许久之前——在他握着珀珥的手腕,将人揽在怀中,引导对方使用精神力的情景中。


    恍如隔日,倒是让他很怀念。


    只后来小虫母的精神力愈发精进,倒也不需要那般靠在他的怀里进行感知了。


    眼下,没有进行精神力交互,也没有旁的接触撩拨,怎的会忽然有湿痕?


    除非是……


    阿斯兰顿了片刻,似是反应过来了什么,胸腔微微发震。


    他迅猛地伸手紧扣小虫母发软的腰,把人拢得完全贴近自己的胸膛,就着对方跪坐在沙发上的姿势,仰头露出青筋暴起的深麦色脖颈,温柔却又有些强势地吻了上去。


    珀珥和阿斯兰接吻的次数其实很少,先前几次也都以温柔为重,但此刻却有些来势汹汹,有种恨不得将他吞进腹中的劲,火热又激烈。


    本就腰腹酸软的珀珥被亲得神魂颠倒。


    他眼眸半眯,湿漉漉的眼睫如蝶翅一般颤动着,藏匿在躯干深处的感觉流淌于四肢百骸,腺体泛出隐秘酸胀,让他忍不住抬手推拒对方,却在手掌之下触及一片丰厚偾张的胸肌。


    阿斯兰后退,手掌抚着珀珥的后颈,一下一下摩挲着,呼吸声很哑很沉,压抑有一种古怪的意味。


    被亲懵的小虫母睁着一双茫然濡湿的眼瞳,浅蓝色的虹膜中荡漾着潮气,张着发红的唇,有些慢吞吞地撒娇道:“感觉嘴巴要被阿斯兰吃进去了……”


    阿斯兰垂眸,注视着珀珥,眼底却显露出浓郁的情绪波动。


    毫无缘由的水迹并不难猜。


    虫巢之母的身体其实很简单,总会随着他们的意识情感而发生变化——当珀珥意识到他对阿斯兰的喜欢,并且正面这种情愫后,他的身体将会表现出最直观的反应。


    会因为对伴侣的喜欢、亲近而变得更加柔软,会渴求伴侣的体温与气息,那是一种近似肌肤饥渴症的反应,会比往常更加需要伴侣的安慰与爱/抚,像是黏人的小猫一般,会时时刻刻“喵喵”叫着缩在铲屎官的怀里,央着对方给自己揉耳朵、摸尾巴……甚至也将在某个合适的时刻,开启孕育生命的开关。


    但那将会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阿斯兰伸手,滚烫的掌心抚过小虫母的躯干。


    那一瞬间珀珥恍若引颈受戮的天鹅,扬起漂亮氤氲着碎汗的脖颈,连声儿都有些发不出来。


    视野朦胧的余光中,他看见阿斯兰的手掌上,似乎是一抔被混合了金色蜂蜜的温泉水。


    恍惚中,珀珥听见阿斯兰问他可不可以。


    可以的。


    这是珀珥的答案。


    亲吻和手掌上蹭过的动作令珀珥完全失去了力气,懵懵懂懂如同一只刚刚钻出洞穴的小兽。


    他瞧着阿斯兰脖颈上凸起的喉结,那彰显有男性特征的部位也生得性感,向下连接有深麦色的肩膀、胸膛,安全感十足,偾张有滚烫的气息,熏得人晕晕乎乎。


    他被握着手,带到了那枚只有他才能打开的金属笼上。


    隔着被体温焐热的金属条,其下被紧紧挨着,已然绷出凸起的经络。


    就像是阿斯兰本身一般,雄壮且令人望而生畏,份量与存在感十足,同发色相同的银色丛林微密,却也被修理得很好,隐晦地透露出一种整洁的涩禽感,均匀对称,形状极好,可对比珀珥玉石一般的躯干,便显得那确确实实是个丑东西了。


    珀珥止不住地打颤,刹那间被危险包围,在他紧张的同时又有种隐秘的兴奋,似乎是为阿斯兰因自己而失控的模样微微着迷上瘾。


    阿斯兰总是显得过于克制,以至于他的失控会变得更加迷人,仿佛令人有种打破规则的混沌与失序,让珀珥想要在阿斯兰的眼中看到更多更暗沉的情愫。


    咔嚓。


    是金属锁子滑动、解开的声音。


    簌簌。


    是皮质束彻底脱离肌理的动静。


    掩着纱帘的卧室窗外,太阳宫远方天际的山峦与云雾相融,覆盖银白积雪的茂盛树丛同柔软的云层接壤,银河星光在白雾之下朦胧闪烁着,旖旎而潋滟,并伴随着银雪融化而折射出粼粼水光。


    雪水滴答顺着山脊而下,最终润泽了山林大地,又被无声汲取吸收。


    ……


    太阳宫之外的天空依旧夜幕深沉,繁星点点,似是星月女神不经意向人间抖落的碎钻、珍珠与冰屑。


    很个别的时刻里,会有流星疾速划破此间的幽深静谧,拖拽出一截迅速而明亮的痕迹,倾斜着下坠,最终沉入世界的尽头。


    位于花园内视野位置最好的宫殿后窗,外侧纱帘晃动,内侧避光的厚重窗帘拉着大半,一半是昏暗的暖色光源,一半是清冷月色洒下的银辉。


    珀珥一动不动蜷在柔软的大床上。


    在舒服过劲儿之后,他满心餍足和虚脱,那几乎超越他的身体承受负荷。


    在此期间,他们零零碎碎差不多三四次,阿斯兰到底收着力,过了最初那股令珀珥痴迷、上瘾的失控劲儿之后,便收敛了很多,动作绵长而缓慢,充满了年长者的耐心与沉稳。


    眼下正巧凌晨四点,在此之前珀珥还昏着睡过去了一小时,等他意识重新回笼后,身上干净清爽,没有任何的黏腻感,只腰腹深处麻得厉害,似是被硌久了似的。


    他懒懒靠坐在阿斯兰的怀里,被伺候着用温水漱口,又被捏着腮帮子慢吞吞喝下半杯牛奶,吃了一片面包,这才张着红通通的嘴巴打哈欠。


    许是因为得到了王夫的身份,阿斯兰的动作在此刻显露出几分更加亲昵的随意,他很自然地解决了小虫母剩下的食物,又俯身去吻对方的脸,细密轻柔。


    只穿了一条深色长裤的阿斯兰问:“感觉好点了吗?”


    “唔……”


    珀珥娇气哼了一声,“阿斯兰,我肚子里感觉好酸呀……你把我的肚子累到了。”


    阿斯兰顿了一下,有时候他真的会为珀珥某些奇奇怪怪的描述,而感到一种别样的躁动。


    大概是一种……涩禽又可爱的感觉。


    阿斯兰伸手覆在了小虫母到现在还有点轻微痉挛的小腹上,滚烫的手掌力道适中地按揉着,以缓解尺寸差距而导致的某些小后遗症。


    ……吃是能吃下的,就是吃的时候得哄着、夸着,吃完以后得好生照顾、安抚才行。


    珀珥又打了个哈欠,他一边享受按摩,一边蹭着毛茸茸的长发,又往阿斯兰的怀里凑了一下。


    他喜欢阿斯兰身上的气味和温度。


    此刻,软成一摊水的小虫母实现了他之前的小目标——


    比如睡在阿斯兰身边,枕着那柔韧的胸肌上,小腿搭在阿斯兰的大腿上,手里还抓着对方的长发……好舒服,也好好睡啊。


    阿斯兰垂眸,低声道:“睡吧,我给你揉肚子。”


    在这片热烘烘的气息之下,珀珥眯着眼睛,用头顶蹭了一下阿斯兰的颈窝,与对方的身体贴得更紧了。


    紧到几近密不透风。


    “阿斯兰,睡觉之前……我忽然有一句话想和你说。”


    “感觉很适合现在。”


    “其实等明天说也可以……”


    “但是我怕天亮了,我就不好意思说了。”


    “所以阿斯兰要听吗?”


    “不听的话,我现在就要睡觉喽。”


    说着,珀珥仰头,认认真真地补充了一句,“珍珠已经很困了哦。”


    明明是珀珥自己想说,可他却又有些勾人的小孩子脾气,非要等人主动应了声,随后如仰起头的骄傲小孔雀一般,嫩生生的鸟喙一啄一啄,这才愿意揭露答案。


    阿斯兰宠着惯着纵着,自然配合。


    他道:“想听。”


    珀珥弯眸弯弯,浅蓝色的眼瞳灿烂如繁星银河,灿烂又耀眼。


    “我喜欢你。”


    “很很喜欢你的那种喜欢。”


    不只是虫巢之母与他的臣民之间的喜欢,还有另一种更加深远且沉重的情愫。


    是要相伴而行到他们的生命尽头的。


    阿斯兰喉结滚动,气息微重。


    他俯身又一次吻上了珀珥的唇,力道很轻,几乎在用唇描摹对方的轮廓。


    温暖缱绻的气息在凌晨的深夜里交融着,当天边又一次划过流星的银白长尾后,阿斯兰慢条斯理地中止了这个吻,转而将小虫母搂得更紧了。


    ——虔诚而珍惜。


    “……珀珥,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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