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家有孕妇挑战耐心的极限。
陈寅洲隐忍着腹中的话语字句不发,一脚油门轰下去,车子一路飞驰,吓得江一诺不敢再说话。
这个男人的脾气她知道,差不多够了,再闹一闹等他的耐心耗尽,她就完了。
路上安静了有好一会儿,江一诺跟孙越发过消息后表面看起来十分乖巧地看向窗外,不再敢讨人嫌,实际上心里却正在盘算着怎么对付公司二十分钟前发布的新任务。
这个任务很棘手但她必须完成,因为她要继续要奇美亲手把和她签过的不平等内容一条一条都换掉。
上次的事件结束后,品牌方虽未提起范胜田的事,毕竟已经有了陈寅洲这个意外之喜,满足了,但奇美的领导层商量过后却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他们需要江一诺再穿着某品牌的服装去和范胜田合照,最好能发布社交平台账号艾特奇美和那个服装品牌。
他们的理由是江一诺那晚既然都能搞得定陈寅洲,那么再拿下一个范胜田给公司添砖加瓦肯定不在话下。
江一诺最初听到这要求时觉得很震惊,这群狼心狗肺的败家玩意真把她当成妓女了?
其实不止奇美的女员工有这种感觉,男员工也是一样的。
和江一诺合作过的某男博主小元也曾被点名参加过一些“局”。
没过多久,公司就拿下了几个高档位广告,而当时粉丝数不过五位的小元却成为了接广次数最多的一位。
这行的潜规则已昭然若揭,有人偏偏独善其身。
这也是江一诺这么几年来一直没火的原因。
于人情,她不够配合,于账号定位,她看在钱的面子上又过分配合,尽管她一直知道自己账号的短板,却也无力改变。
车窗外的天色已然黑到模糊不清,江一诺能在玻璃上清清楚楚地看见自己忧郁双眼,以及身后开车男人的侧颜。
怪了。
这样的角度,都能叫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江一诺莫名想,陈寅洲的妈妈一定是个大美人。
窗外开始落雨,一滴一滴砸在玻璃上,流下一串徒劳无功的痕迹。
“我不舒服。”江一诺听着雨声忽然小声说道。
陈寅洲脚下油门松了松,车子速度变慢,眉心拧了起来:“哪不舒服?”
江一诺心里盘算着公司给的任务,试探性道:“心里不舒服。”
陈寅洲那边沉默了一阵。
等车子从高速路下来,才听他冷不丁问:“因为吃醋?”
江一诺看他一眼,有点好笑,但是没拆穿他,将计就计学着一个吃醋人的口气道:“嗯,毕竟你认识她比认识我久,你对她这么好,你让我怎么想呢。”
陈寅洲漠然听着,目视前方地开车,从唇边微微吐出一口气,顶了顶腮。
他算是理解了巩文乐他们说过女人有时候的无理取闹是什么意思了。
他被拍到上热搜的时候,她没吃醋,今天吃饭的时候她也没吃醋,等到了事情解决完了,他人都带她回家了,她说她吃醋。
吃的哪门子醋?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爱吃醋?
他探究般瞥她一眼,目光顺着她滑腻的脖颈朝下移动,最后落在她尚且平坦的小腹上。
不过几秒,困惑瞬间就解开了。
还是因为这个。
也不知道这个小东西带来的激素究竟有何等魅力。
让这个薄情寡义的女人对他变得这样痴缠,会关注他几点回家,会撒娇一般吃醋他身边的女人,会因为这些事心里不舒服。
听起来,好像爱情一样。
陈寅洲听着耳边落雨劈劈啪啪的声音,莫名想起在曼哈顿的那些雨夜,他独自醉倒在地毯上仰望着天花板时的日子。
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
他本来就什么都没有,是她支撑他走了出来,告诉他应该勇敢地走过自己的暴风雨,站在阳光下。
他确实走出来了,迎来了自己的阳光。
可后来的雨夜,都是她带来的,那个告诉他,不要站在阴雨天里的她带来的。
或许他是错的吧,是他不该太贪恋别人的怀抱,错把陌生人的温情错当成爱情-
回到家洗漱完后,江一诺接到工作助理打来的电话,说范胜田那边把奇美的对接拉黑了,现在奇美要想办法把人再拉回来,不想撕破脸,叫她动作快点,想办法加上他的私人微信。
私人微信她去哪里弄啊?她又他爹的不是交际花。
江一诺无语地躺在床上,翻遍了通讯录,发现自己的人脉没一个用得上的。
思忖良久,她还是只能给陈寅洲发了消息。
诺诺子:老公,老公老公睡觉了吗?
C:?
诺诺子:你有没有范胜田微信啊,介不介意推给我。
C:你要他微信干什么。
诺诺子:「猫猫乖巧表情包」,工作需要嘛~
C:【语音消息】
江一诺点开语音,只听见对面用不耐烦的语气说:“别这么幼稚。”
谁幼稚啊?真以为她因为吃醋了故意找这个猥琐男气他的吗?她没那么无聊,是有工作需要的啊。
眼见这条路堵死了,她彻底没办法了,只能盘算着明日去趟公司和他们谈谈,看能不能推掉这个工作。
第二日一早,阿姨就来敲门让江一诺下楼吃早饭。
她胡乱洗漱完毕,也没化妆就穿着睡衣下楼去了。
以往这个时间陈寅洲早就去公司了,她基本都是一个人吃早饭的。
家里除了孟绍偶尔来和她大眼瞪小眼,两个人互相冷嘲热讽一会儿以外,也没有别人会来,可今天她一下楼,却听见客厅里传来男人们爽朗的笑声。
她试探性往前走了走,终于看清楚了他们是谁,这些人都是熟面孔,是上次在酒庄见过的陈寅洲的少爷朋友们。
男人们在她出现在楼梯口的一瞬间戛然而止,静默几秒,巩文乐率先打破沉默:“哟,刚才正说着,这不是醒了?”
林储一等余下几位也顺势笑了,却在看过她一眼后,都极为绅士地没再往她那边去看。
陈寅洲坐在沙发最边上,原本正在给几人倒茶,顺着他们的视线望过去,目光瞬间一紧——江一诺只穿了一件裸色贴身吊带睡衣,肩头锁骨叫人一览无余,整个人肤白玉润,面色潮红,加上没睡醒的眼底似还泛着水光,活脱脱一副被滋养得很好的香软人妻模样。
陈寅洲也只停顿了一秒后就迅速起身,从玄关处取下外套,快步走过去罩住江一诺,然后才把裹得严丝合缝的人带到他们面前来。
巩文乐这才再抬头看着江一诺,正式和她介绍自己:“你好啊,我叫巩文乐。我可是和
你们家陈寅洲一样,好男人一个哟。”
他说着顺势就要去握手,可却在看见她身旁一言不发像个黑脸保镖似的陈寅洲后,立马把手缩了回去,嘿嘿一笑:“反正,以后一起玩嘛!”
江一诺是个会来事的,虽然娇小一只依偎在陈寅洲身旁,却不乏有自己的主意,礼貌碰了碰对方的指尖后,也自我介绍道:“巩哥您好,我叫江一诺。”
一旁的林储一和另外几个翘着二郎腿正好奇打量她的少爷们这会儿才开始起哄:“你好你好,我们久仰您大名了。”
“是啊,上次匆忙一别,洲儿抠门的很,就把你藏起来了,一直没见到不是。”
“今天来,我和你巩哥就是专程来见你的。”林储一跟江一诺温柔一笑,递给她一个烫了金边的请柬,“我的生日,你会来参加吧?”
江一诺面对他们的热情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来不及翻看请柬,她只得偏过头去,悄悄去寻陈寅洲的意思。
巩文乐看在眼里,立马出声制止:“小江你别看他,我们邀请的是你,到时候一起来玩。游轮派对,很有意思的!”
江一诺笑着没回答,而是暗中打开了请柬,正好扫到嘉宾邀请名单里有一个熟悉的名字:范胜田。
她的手指在那三个字上轻抚了下,冲他们点了点头,露出清亮甜美的小梨涡:“好!我会去的!”
一旁的陈寅洲瞬间就黑了脸。
范胜田?
她到底找他要干什么?
对面的几个人当然不知道这对夫妻心里的小九九,见她答应了就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里都爽快了。
他们早就想会会她了。
江一诺,在他们小圈内可是对她久仰大名。
陈寅洲是谁啊,把陈寅洲变成纯爱战神的女人,是女人中的女人,他们必须要会一会。
江一诺没一会儿就被遣送回房间了,阿姨也把早餐给人送了上去。
她离去的理由非常礼貌,大概是闻了点没散去的烟味,有点头晕。
“Jason刚才嘱咐过了,你们再抽就滚出去抽。”林储一笑着道,“他家通风不好,看,熏着人家了吧。”
“看这么紧?不至于吧。”另外几个打趣陈寅洲,“洲哥现在怎么这样了啊。”
巩文乐咬着烟,斜眼看着从楼梯口下来的陈寅洲,又拍了拍旁边那人的肩头:“你还小,等你有女人了就明白了。我们洲儿不是小气,是——”
他话还没有讲完,咬着的烟就被人抽走了。
陈寅洲夹着他夺过来的烟,朝另一边歪了歪头,示意巩文乐跟他上去。
巩文乐笑嘻嘻点头,立马跟着上楼去了。
“怎么了?哥们今天给你送请柬让小江融入我们兄弟几个,你还不高兴了?”巩文乐屁颠屁颠地跟在兄弟身后,以为陈寅洲有什么小话要递给他。
“没。”陈寅洲的语气中似带着淡淡的无奈,“我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
“我还不知道你?小江跟你以前在曼哈顿的时候,你被迷死了吧?看得那么紧,跟什么似的。”
提到江一诺,陈寅洲的后槽牙紧了紧,但又不愿和旁人解释什么,只是拉开某个房间的门,把巩文乐带了进去。
“随便挑。”他靠在门边,指了指对面装得满满当当的雪茄柜:“改天你和储一也说一声,我给他送过去。”
巩文乐震惊地回头,又睁大眼靠近,拉开雪茄柜仔细瞧着,不由得摇头感叹。
他知道陈寅洲品味好且钱多,但是一直不知道这丫私藏了这么多好东西!
他啧啧出奇:“你这是一根都不要了?全送我们啊?不是,这是高希霸啊,这么一大柜子呢!”
“不要?”陈寅洲作势就要关门离开,“ok.”
“哎哎,不是。”巩文乐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他压低声音指了指不远处的隔壁,“不会就因为你这姑娘闻不得烟味儿,你就要把你这全拆了?我说你,你真是——”
陈寅洲躲掉巩文乐要上来捏他脸的手,淡声道:“家里有孕妇,以后长期会养小孩,我抽不了,巩哥。”
巩文乐浓眉一挑,震惊得半天说不出什么话来。
半晌,他嗫嚅道:“认真了这次?洲儿,不得了了,你家里要是知道”
第18章 惊吓“别怕,有我在。”
陈寅洲漠然立在原地,没再张口。
巩文乐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他抚上陈寅洲的肩膀拍了拍:“那不说他们。我问你,你这个孩子生下来以后打算怎么办?”
巩文乐特别了解陈寅洲家里人的想法,因为和他家里人差不多。
他们的父母长辈绝不允许他们自由恋爱。
除非这个自由恋爱的基础是在他们长辈熟知的范围内。
比如陈寅洲和他发小岑菲。
比如巩文乐和他现在的未婚妻。
陈寅洲把发呆的巩文乐拽出来,随后把门关上又推开隔壁书房的门,从柜子里找出两个红本子放在桌上,推到巩文乐面前。
巩文乐震惊地翻阅几秒,默默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长这么大,我第一次见到这玩意里面长啥样。”
陈寅洲的眼底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情绪,隐隐绰绰,像池底暗流涌动的水。
这叫巩文乐产生了一点错觉。
关于结婚的事情,陈寅洲嘴上不和旁人提,看着也不怎么开心,甚至还活像个被女人拿孩子绑住了而没办法宣泄情绪的苦闷人。
可他心里看着这红本子的另一个女主人是江一诺的话,总归是满意的吧?-
下午,行政秘书小邱接到陈寅洲电话的时候,吓得吃饭都不利索了。
“您好,Jason。”
Jason虽然人看着有点凶,但了解他的下属都知道他很绅士,尤其在没到她轮班的时候,她们女下属是压根不会接到他的私人电话的。
可今天似乎是个例外。
“小邱,今天有空吗?”老板的语气似乎不同寻常。
小邱心头一紧,心里奔腾着一万种揣测,惴惴不安道:“我……今天休假。”
“嗯,等下来我家,司机去接你。”
话音未落,小邱啃了一半的玉米掉在了地下,骨碌碌滚了老远。
一直盯着她玉米的小狗立马欢快地蹦哒着过去啃了。
“Jason,您——”小邱艰难地擦了擦手,心思复杂。
她话实在说不出来,对方似乎也有些难以启齿,就僵持了一会。
片刻后,还是陈寅洲先开的口:“或者这样,等下司机会把一个人送到你那里去,你带她去逛街,催她买她喜欢的东西,我有张卡在她那里,你负责督促她花掉。另外,今天付你双倍工资,吃喝全报销。”
“啊?”
“你们小女孩不是逛街以后就开心了吗?”老板沉默片刻后又问,“或许你有别的建议?”
小邱听得一愣一愣。
而她也不知道,她的老板此时此刻正仰头靠在沙发上有些头疼地给她打电话。
用私事麻烦行政秘书不是他的风格,但女孩更懂女孩,这是他们男人永远也做不到的。
只可惜除了岑菲和小邱,他再也想不到第三个女士能什么都不问就帮他的,他也不认识其他女人。
而岑菲昨天又经历了那样的事,他无意于给人添堵,只得作罢。
所以这样的开口他虽也感到有些陌生,却只得把希望寄托在小邱身上-
江一诺开始心中还惦记着要给公司回话不肯去,但见小邱为难的样子,她还是跟着去了。
买东西谁不会啊,特别是拿着别人的卡的时候就更快刀斩乱麻了,斩到陈寅洲那边的手机短信提示音一直响。
孟绍偶尔抬头看两眼正聚精会神工作的老板,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卡被盗刷了?”
谁知他老板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没头没尾道:“家里最近是来了个强盗,情绪强盗。”
另一边知情的邢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孟绍瞪他一眼,这才明白过来什么意思:“不是,你又把卡给她刷了啊?你是提款机吗我
请问?她怀个孕这么了不起?还情绪强盗,那我和邢宏上班也有很多情绪啊,比如——”
邢宏咳嗽一声,抬头看了眼根本没搭理这边的老板,低眉顺眼正正经经道:“我没有,我在这里上班很开心。”
孟绍:“白眼狼。”
另一边的江一诺正在逛街,可她觉得自己的身子愈发沉重,随便买了些东西就觉得累了,再加上去一些名品牌的专柜想试部分包包的样式却被告知需要调货,她嫌麻烦索性就没买,去了别的店瞎逛。
小邱扮演着“男朋友”的角色,她一路走一路哄着江一诺,心中记着老板布置的任务,同时也默默把买包这件事也发给了陈寅洲,说自己回头可以帮忙去关注着。
等临近黄昏时江一诺彻底逛不动了,打算去趟洗手间,叫小邱在店里坐着等她,她自己去去就来。
这栋大楼是陈寅洲母亲娘家的产业之一,小邱心里清楚,自然而然觉得亲近且安全,又想着帮江一诺看包,于是便没有推辞。
这里一楼的洗手间又大又宽敞,江一诺洗完手走出来路过走廊时发现有个小小的隔间,见那隔间开着门,便有些好奇地朝里张望了一眼。
穿着制服的清洁人员身材高挑清瘦,正背对着外面在货架上处理什么东西。
江一诺见有块毛巾落在了他脚边,顺手就捡起来,拍了下那个人的肩膀:“您好,东西掉了。”
在男人回头的一刹那,江一诺身后的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他取下帽子,抓了抓头发,冲江一诺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江一诺看清他的面孔后朝后退到了门边,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男人没说话,手冲自己的下腹伸了过去,一手摁住她的头往自己身边拖-
已经快过去半个小时了,小邱还没联系到江一诺。
她不放心去厕所又找了一圈,越来越慌,只好叫来保安,但是大家都没有发现她的行踪。
最不愿意看见的一幕还是发生了,她只得拨通老板的电话,带着哭腔求助:“我找不到嫂子了,保安也都出动了,还是找不到她”
彼时那边的陈寅洲刚从会议室出来,闻言捏紧了手机,沉声问:“你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哪里?”
小邱发了个具体位置过去,又和保安一起去了监控室调监控,正好撞上了赶过来的陈寅洲。
几人看了监控发现江一诺消失在了去厕所尽头的路上,但是那边又没有摄像头,只能亲自去里面找。
陈寅洲一言不发地大步走在前,后面跟着哭哭啼啼向他道歉的小邱:“我只有一步没跟着去,人就找不到了”
“别哭。”陈寅洲头也不回道,“当务之急是先找人。”
小邱擦了擦眼泪,慌忙跟了上去。
现在已经很晚了,没什么人,但在女厕所门口陈寅洲还是停下了。
小邱和几个女保安、清洁人员一起进去,又开始一间一间找人,似乎还是一无所获。
陈寅洲两手卡在腰间,在门口踱步。
他仔细回忆着方才监控里的内容,又开始环视四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把衬衫袖口挽到小臂上方,左右开始摸墙壁,这才摸到一块松动的木板。
这时已经有几个清洁工出来了,她们在身后要制止陈寅洲:“先生,这里以前是一个杂物清洁室,之前因为水管问题早就废弃了,现在焊接上了,您是打不开的。”
陈寅洲宛如根本没听见后面的人在说什么,他简单判断过后只是后退了几步,然后突然朝前猛的一脚,踹上了对面那块松动的墙壁。
“轰隆隆——”
那块墙壁晃荡片刻,有灰尘扑簌簌落到了地下,从顶部逐渐露出了一个门的形状。
“咚——”
伴随着又一片震动,更多的尘土朝下落,陈寅洲彻底踹开了这扇门,一个密闭的空间露了出来。
小邱无声地捂住嘴巴。
果然,它所谓的焊接,其实只是人为把它安上去了而已,里面还有好大一个能藏身的空间。
江一诺罩衫凌乱地被人绑在水管上,嘴里塞着一根脏兮兮的抹布,满脸泪痕,两鬓的长发已然湿透,一双往日总带着俏皮水光的眼底已然没有了半点生气。
她正有些呆滞地盯着自己被冰水浸湿的长裙摆,在陈寅洲破门而入的那一刻,她才抬起了头——
陈寅洲怔住了。
在看见地上奄奄一息的江一诺的那一刻,方才破门的那股戾气瞬间消散。
他几乎是以众人眨眼的速度般来到她面前解掉了那些绳子,然后拽着人的胳膊问:“受伤了没?”
女人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她后知后觉地发着抖往他怀里缩,小声嗫嚅着说自己没事,可他的脸色却在打量周围后愈发显得阴沉。
两人在里面待了没一会儿,门就被人从里面踹开了。
陈寅洲昂贵的皮鞋上满是水渍,抱着人站在门口,却只是轻微地用鞋跟蹭了蹭地板,视线一个个扫过面前站着的那群人,冷声道:“年久失修的地方不填不修,还不让人打开。出了人命谁来负责?你?你?还是你?”
众人静默着没人敢回答。
尔后赶来的负责不同区域的经理们也都大眼瞪小眼,没一个敢吭声的。
“报警。”他最后抬眼扫视他们,“都杵在这里干什么?”
江一诺感受着耳边男人喉结的震动,轻声道:“不要报警,不要报警,是我认识的人。”
陈寅洲怀疑自己听错了,可却无心在这时候过问,只得让保安遣散了人,直到把江一诺带到了车子后座上才开口问她。
江一诺的额前黏糊糊地沾着凌乱的发丝,整个人缩在空调毯里,一言不发。
“裙子脱了。”陈寅洲去拽她的毯子,见她呆呆的不回答也不动,只得耐着脾气哄,“不然要感冒。”
江一诺原本一动不动,这才在陈寅洲靠近时突然染上了哭腔。
她道:“你别动,我疼。”
陈寅洲一愣,手边的黑色腕表随着他垂手的动作重重地滑下来砸到他劲瘦的腕骨。
他十分缓慢地站直身体,带着压抑的怒火有些不可置信地问她:“哪里痛?伤到你哪里了?”
江一诺眼睛眨了眨,豆大的泪珠滚落了下来。
不对。
她的情绪不大对劲。
像变了个人一般,压根不像平日里的那个江一诺。
陈寅洲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先稳定自己的情绪。
第19章 暧昧“说过了,别惹我。”
陈寅洲还僵着没动,就突然被后座上的人扑了个满怀。
她抱住了他的腰,脸蛋蹭进他怀里,把泪水都蹭在他那昂贵且不能沾水的衬衫上。
好在男人并没有推开她,即便那个久久弯腰的动作实在考验腰力。
他任由她抱了一会儿,任由她的哭泣从默默啜泣变成嚎啕大哭,最后再转为平静。
好一会,他的大手才抚上江一诺单薄的后背,拍了拍,算作安抚。
陈寅洲在这时候已经厘清了常识性的问题,不会再意气用事。
纵使知道自己这样被抱着不合适,他也不会拒绝。
毕竟,一个人在被激发心理创伤的时候,是最脆弱的时候,尤其她还是个脆弱的孕妇。
他绝不可能让那晚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见他不拒绝自己,江一诺则抱他抱得更紧了。
“伤哪里了?”他见她好像彻底冷静了,就又问了一遍。
“我身上没有伤口。”她感受着被强壮结实,她唯一一个能暂且相信的男人抱在怀里的温暖,脸搁在他的肩头,“心里有。”
要是以往,陈寅洲一定会对这句话极为不耐烦。
因为他把很多这类虚无飘渺的“心理因素”,都归结为“没用。”
在他的字典里,除了行动就是行动,所有无用的情绪都要靠边站,只会拖累他的进度。
但毕竟今天是
特殊情况,他难得的温柔耐心,既没有指责也没有离去,而是选择把江一诺好好地放回座位上,自己站在一旁静静地听了下去。
就在他以为,对方要对今日的事情全盘托出时,江一诺却忽然伸出纤纤玉手往他皮带下面探去。
陈寅洲反应快,往后撤了一步躲开她的魔爪,又左右看了下没人,这才拧眉对江一诺沉声呵道:“江一诺!这是在外面!”
“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江一诺脸上泪痕还未干,睫毛湿漉漉的,鼻尖略红,活像个被猎人抓住的小动物,有些许委屈。
陈寅洲的呼吸丢失了几秒。
他发誓,他除了跟女朋友吵架的时候,从没有这么仔细地观察过一个人的脸色。
可他当下却从江一诺的脸上看不出什么。
这样的江一诺让他感到陌生,令他产生了疑惑。
他还从没有见过她这样。
“以前我们谈恋爱那会,我一直拒绝给你口。”她语出惊人,“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陈寅洲骤然抬眼。
他很尊重伴侣,恋爱时就很少触碰这个敏感话题,却不想在分手四年后她又莫名主动提起。
而接下来的时间里,则是陈寅洲认识江一诺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真正接触、了解到她的家庭,触摸到她那段刻骨铭心的过往,看见曾经那个无助又凄凉的小女孩。
她的叙述平静而逻辑清楚,看不到其他什么情绪。
“所以,我欠他的,我承认。”江一诺缓缓道,“他今天做了假意脱裤子的动作纯纯是为了恶心我,让我给他拿钱而已。今天他拿走的那张卡,也本来就是我给他准备的。”
“你知道吗?小时候,他在我们那里可是很优秀的,虽然总是转学,但他学什么都特别像样,直到”
陈寅洲听不下去了。
他咬着后槽牙在车边踱步一圈,按耐住想骂人的冲动又撑住车顶:“所以这就是他一而再再而三找你勒索,然后你就什么都不说,不忍心报警,还自己扛着的原因?”
“我是死人?”
面对男人带着怒音的质问,江一诺微微闭了闭眼。
笑话,谁能拯救她呢。
任何人都不是她,又怎么可能替她做出选择?
只有自己。
少女时期的多少个噩梦中,那个男人都出现了,而她梦里的小英雄帮她驱散了,那个英雄,是她弟弟。
只可惜,她的弟弟早就“死”在了救她的那一天。
如今,英雄和魔鬼的身影逐渐重叠,她作为姐姐,作为那个被他亲手拯救的人,却成为了他的深渊,他欲望的深渊。
他们又何尝不在惩罚彼此,纠缠、腐烂。
谁又能帮助她,彻底打散这一切?
江一诺缓缓摇头:“不关你的事。他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了,但是,我只有一个请求,你不要报警。他为我已经坐过一次牢了。”
陈寅洲深吸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可却从她那缓淡的神色中看出了深深的裂口——那跨越数十年,一个精疲力竭的女孩曾经流出过鲜血的裂口。
她疲惫又无奈,她愧疚又憎恶。
江一诺这个人向来情绪稳定,一般人是很难看出什么的,但陈寅洲不一样。
毕竟是相处过的人,他太了解她了,曾经她的一颦一笑代表着什么意思他都清楚,而这些行为只要一出现,就像能在他的大脑里发出指令一般,他马上就知道面对她的某些行为他该做些什么。
说不好听点,他像她的狗一样。
时隔四年,被时间冲刷的烙印淡了一些,他以为面对她时,只要做到不回应或者忽略,就不会受到太多影响。
但好像近日随着她孕期的某些反应,加之何韦的反复催化,他察觉到自己似乎愈发不受控制了。
他的一些条件反应依然像巴普洛夫的狗。
江一诺要是真的消沉或者在他面前过的不开心,他的潜意识会比她还难压制。
像那次从酒庄回来的吵架,他硬着心肠等她出门,自己却也几乎一夜未眠,因此才会在江一诺找他的时候,第一时间夺门而出。
多可悲啊。
只是一句“我心里不舒服”而已。
他从昨晚记到现在,要自己的秘书带她去商场散心。
而就因为小邱一句找不到她人,他就疯了一样在路上闯了无数次红灯,一脚油门刹到这里。
她祈求他不要报警抓她弟弟,他真的就连任何一句理性规劝的话都没再说出口。
陈寅洲的双手卡在胯骨之间,对着车门低头静默而立,像尝遍了人世间所有的苦。
他抬起头来,最后望了望江一诺通红的双眼,又扭头过去不再看她。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彻底完蛋了。
他待她,根本毫无办法-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这件事江一诺提及必须要隐瞒,所以两人很默契地没告诉姐姐沈沛凝和好友孙越。
事实上,从两人结婚开始,就没怎么跟她们聊过孩子的事情。
面对过多盛情的关心,江一诺和陈寅洲都不太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倒霉蛋何韦就变成了陈寅洲家中的常客。
陈寅洲家里本就备着一些仪器用品,有何韦在,检查更方便。
“她应该就是受了点惊吓,你不用那么紧张。”何韦从房中出来的时候笑嘻嘻道。
见陈寅洲的脸色依然阴沉,何韦的眉头皱了起来:“爸爸不必这么担心,孩子没有这么脆弱。”
“我没担心。”陈寅洲一甩衣角,转身进了卧室。
身后的孟绍也是一脸无语地去送人。
“口是心非。”他斥陈寅洲。
兄弟被女人迷的死去活来还嘴硬,他在电视里见过,在周围,陈寅洲算是第一个。
这天晚上,江一诺状态还是不大好,何韦建议陈寅洲看着她,于是两人就住到了一起。
趁着江一诺去洗澡的时候,陈寅洲跟人通了个电话:“我这边有了新线索,你比对一下,如果对上了说明我的猜测没错。另外,我有一件新的事要你去做。”
之前他这边的人就已经查到,他和江一诺最初被锁在一起那晚的事除了那个被拉出来顶包的,应该还有个幕后主使。
只是他和他的人一直没找到那个幕后主使和他陈寅洲的渊源是什么。
在这行,他虽树敌颇多但都有迹可循,骤然冒出这么个东西,陈寅洲查这个人查了个底朝天也没翻到这个人当时为什么这么搞他。
这下好了,原来是江一诺的弟弟,要推自己姐姐上位豪门,他也好再做勒索。
那么江一诺那晚被灌药,应该也是这个人做的。
是这么回事。
上次那件事的谜底就彻底解开了。
正好,新仇旧怨一起算。
按照陈寅洲的性格,他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人。
今天这件事表面上虽然他已经答应了江一诺不会再追究,但不代表他不会做完全的准备。
在他陈寅洲的世界里,他还没做过被动挨打的那个。
像这种赌徒,如果不一击要害,那么将会是个无底洞。
陈寅洲挂掉电话后就靠在床边假寐。
等了好久江一诺也没出来,浴室那边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陈寅洲原本为了舒服,脱了上衣躺在床上的,这会为了要去看她,特地套了件上衣才走过去。
“江一诺?”他站在门口叫她,敲了敲门。
浴室里面半天没什么回应。
“再装哑巴我就进去了。”他等了两秒又道。
里面的可不是个普通的孕妇,是个容易让人操心的。
“我马上出来。”江一诺一听他要进来,立马从浴缸里起身,连带着周身哗啦啦的水声响起,“你别进,我裸着的。”
陈寅洲:“”
“我有点不舒服,多泡一会儿,你先睡吧。”她补充道。
今天受惊吓引发了心理创伤,她还没来得及消化掉自己在陈寅洲面前完全失态,全盘托出后带来的后果,想自己先待着思考一阵。
不过,她也并非说了假话,身上的某个部位也的确不舒服。
隔了几秒,陈寅洲敲了敲门:“怎么了?我进来?”
“胸涨,泡在水里舒服一点”
她的声音小小的,钻出湿漉漉的浴室,模模糊糊,带着一点暧昧的气息。
陈寅洲那边忽然没了声音。
半天以后,他才道:“别在里面待太久。”
“不行啊,我不舒服,这样怎么睡觉。”江一诺好像又起了逗他的心思,尾音带着撒娇,“那不然我出来,你帮我揉揉?”
陈寅洲顶了顶腮,顿了几秒后扭头走了:“你先出来再说。”
江一诺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今天的疲惫的确去除不少,出来的时候身上带着水汽和香气。
她穿着件柔软的小吊带,光着腿,摸黑就钻进了被子里。
陈寅洲早就洗过澡了,在床上躺着都没看手机,像是睡着了一样。
这是时隔这么多年,两人再次重新在清醒的时候躺在一张床上。
“你睡了吗?”江一诺不认床,但旁边有个热乎乎的男人,她总想犯点贱,于是伸手去摸旁边的人。
她的小手像条不安分的鱼,滑溜溜地游到一旁的男人身上,所到之处皆被尾巴砸出一片水花。
“别乱动。”男人在黑暗中的声音更显低沉性感,他拍掉江一诺的手,“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怀孕初期别惹我?”
第20章 浪潮“我帮你。”
“意思是怀孕后期就可以了呀?”江一诺故意闹他,拿腿蹭他小腹,软声软气地埋怨道,“你现在怎么这样啊陈寅洲?你是唐僧吗?”
陈寅洲闭着眼,把她的腿躲病毒似的推下去,冷冷道:“再闹就回去自己睡。”
“哦。”江一诺立马乖巧翻身,自己睡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竖起耳朵,仔细确认旁边的男人确实没什么动静了,又自己翻来覆去在床上乱拱,硬生生把床单压出一片褶皱。
窗外此时已是夜深人静,明月皎洁如水,透过没有拉严实的窗帘缝隙中悄悄溜了进来。
她睡在大床的里面,好容易直起身子,找了个角度准备在不打扰对方的情况下偷偷起身下床,却在跨过对方准备下床的时候,被人逮了个正着。
陈寅洲在黑暗中沉沉开口:“你在干什么?”
江一诺沉默。
当下,这男人正被她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压在身下,她才不敢吭声,怕对方动怒,误会她,直接把她从床上掀下去。
江一诺只好不答,只是默默地收了腿缩回原来躺的地方去。
陈寅洲起身开灯,捋了把前额的头发,因强光而半眯起眼,有点不悦地看向她:“还不睡?”
“嗯,主要是”江一诺跪坐起来,觉得面对面讲这句话有点难以启齿,哼唧了半天,“胸涨。”
她说这句话时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因为起身的角度原因而**半露,一根肩带已经顺着圆润的肩头半落而下,整个人被淡淡的光晕笼罩,美得不可方物。
陈寅洲的目光遵循她话语的指引,从她圆润的肩头往下,落在某处,又回到她脸上。
男人初醒的瞳孔,慢慢因为方才的注视变得黝黑而深沉。
但他却没有任何动作,反而漫不经心地问道:“知道了。然后?”
江一诺道:“作为老公,要帮我呀。”
她还是那副姿态,也顺着对方的视线,低头看了眼自己滑落下来,半隐半绰的睡衣,却没做整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依然乖巧地跪坐在原地,引/诱的意味十分明显。
这是继陈寅洲喝酒那次以后,这是她第二次试探他。
伴随着开关“啪嗒”一声,头顶的灯光骤然灭了。
江一诺的身体陷入了黑暗之中。
不出一秒,她莫名感受到一股外力将自己放倒。
或者说,她是被人摁在了床上,而另一边肩带也顺势被人抹掉了,方才摇摇欲坠、完成了自己今日任务的睡衣,在此刻已经派不上任何用场了。
男人压了下来。
胸前开始持续传来酥酥麻麻的痒意,是男人的发尖蹭到了她娇嫩的皮肤。
她开始察觉到对方滚烫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胸口,宛如有股烈火从她的胸腔中奋起燃烧,烧到她不能自已,烧到她骨头都开始发酥发软,浑身颤栗起来。
她莫名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只能轻声叹息:“这样管用吗?”
“网上说管用。”
男人的声音,发出时已有些含混不清。
她缓缓闭上眼,手指塞进男人浓密的头发中,随着他坠入了一场人工编织的梦境之中去。
效果
确实是有的。
或许是别的感觉盖过了之前的疼痛。
结束以后江一诺去浴室里冲洗,骤然看见胸口的点点梅花。
那是方才在黑暗中陈寅洲给她留下的印记。
不疼,却有些发紫,充斥着男人隐忍着荷尔蒙不爆发时沉默的印章。
她脸上一红,擦干身上的水渍,迅速把睡衣穿好了。
陈寅洲这人,一天稍微惹一次就差不多了。
这一次出来的时候她学得很乖,穿得工工整整,再没掉过肩带。
等她一回到床上,陈寅洲就翻身下床,浴室门传来“砰”的一声响。
门被人甩上了,接着隐隐约约传来花洒淋地的声音。
两人全程无交流,可江一诺心知肚明陈寅洲为什么去洗澡。
江一诺这么想着,原本愧疚的心思才只生出一点点,可一想到日后自己要受的苦,那点愧疚感立马就消散了。
就那么想着,江一诺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床的另一边陷了下去。
她隐约能听见陈寅洲在低声和谁打电话。
“知道,我每天都和她在一块。”
“嗯,挂了。”
江一诺伸手过去,蹭到他冰凉的身体,又缩回了手去:“你在给谁打电话?”
“沛凝姐,说热敷。”
“啊?频率嘞?用什么样的毛巾?具体怎么弄,我不会呢。”江一诺抬眼瞅他。
陈寅洲眼神都没分她一个:“说了你也记不住。”
“哦。”
陈寅洲这次离她远远地躺下,把床上那被子给了她,自己又抱过来一床被子。
江一诺点头,看见他自己一个人盖一床被子,又有点幽怨地拉了拉他的:“你不和我一起睡呀?”
陈寅洲摁了摁眉心,沉沉道:“明天我有很重要的工作,别闹了。”
“喔。”
那边人好不容易消停了,可手机这边又开始了。
陈寅洲躺上床开始调手机音量。
手机这时候还一直在振动,消息来源是一个不太活跃的群。
这个群有很多陈寅洲以前的“酒肉”朋友,和林储一巩文乐那种从小玩到大,能够交心和互相拉人脉的朋友不同,这些人鱼龙混杂,在各种场合认识,有的就见过一两面的甚至也会和他称兄道弟,打着他的旗号出去招摇撞骗。
这群已经安静很久,今天却忽然冒泡出来了一些人在发红包艾特他,要他。
黄皮子:@C,我回国了,少爷出来喝酒?
C:不喝,睡了。
黄皮子:转性了啊,这么早睡觉?
C:嗯,别发了,吵。
黄皮子:不行,你得出来陪我啊少爷,今天他们给我接风,好几场都没人陪了,寂寞着呢。
C:我又不是三陪,你找别人。
黄皮子:哟,少爷现在果真这么难约啊,怎么跟谁给你绊住了似的 ?找女人啦?
陈寅洲发了个“Shutup”的表情包,没再回复,准备关手机睡觉。
可手机却又进来一条消息。
他被烦到想退群,打开一看,微信再没了消息,短信却进陆续来了几条。
“听你安伯伯说,你带了一个女孩来医院?去的妇产科。”
“前段时间我和你爸爸忙,没时间问你,最近闲下来了才问,希望你不会怪罪。”
陈寅洲冷眼看完刚要点删除,可随后却又相继收到两条短信。
“你那天送那个女孩子去医院的照片被拍到了,我看你对那个女孩比较上心,就把照片买下来了。”
“小岑和你的热度是后来我们送上去的,她喜欢你,应该不会感到太困扰。”
“周末回家吃饭,和小岑一起吧。”
“你要是不回来,我和你姐姐周末就去看你。”
“那个女孩子,你需要处理好。如果你处理不好,妈妈会帮你处理。另外,别太伤小岑的心。记得赔礼道歉。”
“哦,你Van叔的女儿陈欣,就是加拿大回来的那位,你也可以约着见一见,人家也在等你呢。”
屏幕幽幽的光笼罩在陈寅洲冷若冰霜的脸颊上。
手机在他的大手里,似乎只有那么一丁点儿大。
他紧紧地捏着,在下一秒几乎要把它捏碎。
该管的时候对他不管不问,用到他的时候,却妄图控制他的人生,用他的人生去交易一场婚姻?
他不可能让他们如愿。
那边,林储一的手机忽然进了一条微信消息:你的生日,我准时参加。
林储一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
奇怪了,之前还说不一定有时间,现在怎么突然敲定了?
直觉告诉他有哪里不太对劲。
于是他尝试问道:“小江去吗?”
“她跟着我。但过夜的话你得叫你的人准备齐全。”那边敲完这段话,又补了一行,“她晚上经常要吐。”
林储一答得爽快,却又不由笑着暗自摇头。
陈寅洲的亲姐姐也是江一诺那种纸片人类型的女孩子,孕三月也是吐得不得了,但怀孕六月就健步如飞了,当时还上过新闻。
他们几个男孩子当时年纪小,好奇问陈寅洲,他说他姐身体很好不用大家担心。
但轮到江一诺怀孕,林储一能无时无刻都察觉到陈寅洲的焦虑。
每次提到她时,陈寅洲的别扭他都能感觉到。
奇怪,这两个人之间,为什么关系都如此亲密了,为什么总是透露着浓浓的生疏感?
林储一还暂时找不到答案-
江一诺这天晚上睡得极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孩子的爸爸在枕边的缘故,她半夜竟然没有起床呕吐,也没上几次厕所,一觉睡到大天亮。
身旁早就空了,陈寅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去了公司,江一诺看着隔壁那床散漫地丢在床上的被子,又抬头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她之前好像从没有好好打量过这间房。
装修风格和她的那间差不多,但要宽敞不少。卧室的陈设简单干净,床单、窗帘和木板的颜色,给人的感觉清新舒适。
有一些书籍散落在床头柜前,还有未曾拔掉的充电器、玻璃水杯,被替换下来的与昨日不同品牌的腕表
陈寅洲虽然人没在,但他气息十分浓厚。
浓厚到他的地方,已经把江一诺完完全全包围了。
江一诺心底涌上一股很奇妙的感觉。她看着这样的双人床,这样的房间,一股婚姻实感终于在结婚将近两个月后袭击了她。
陈,寅,洲。
她坐在床边,慢吞吞地念着。【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