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和我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白日炽焰[破镜重圆] > 14、第 14 章
    风从远处的树林涌来,吹在皮肤上却一点都不凉快。


    喻安然舔了舔唇,冰凉手背贴上脸颊降降温。


    沿着小路走了一段,火烧火燎的血液终于冷静下来。


    发泄了,爽了,也后悔了。


    她现在手腕酸痛,腮帮子也隐隐作痛,那样的力道咬下去肯定流血。


    不但如此,她还不管不顾说了那么多,按照那个混蛋的性格,一定又会借题发挥……


    喻安然一阵头疼,闭了闭眼,再睁开。


    没错,她厌恶他,忌惮他。可她一个字都没冤枉他。


    他们不过在英语课有过两句小摩擦,是在任何人眼里都无足挂齿的小事。


    他却逮着不放,三番两次搞针对,不就是因为对章岚搭上荆家耿耿于怀吗?


    有时候想想还真是倒霉。


    权贵高门无往不利,没人会喜爱一个威胁自己利益的后妈。


    何况还是那样一个没有背景没有能力,全凭一副皮囊爬上位的花瓶。


    可这一切关她什么事?因为她是章岚的女儿就活该承受这些?


    喻安然找不到答案。抬头望一眼天空,飞鸟掠过,回答她的只有沙沙的风声。


    -


    白天艳阳高照,夜里却妖风乍起,吹得那叫一个透心凉。


    喻安然从图书馆出来,裹紧外套,一路上打了好几个喷嚏。


    回到宿舍时,方晴正和闺蜜煲电话粥。而夏檬盘腿坐在电脑前,一反常态没打游戏,而是戴着个耳机,划拉网页浏览。


    喻安然移开视线,拿了杯子接热水喝。


    温热液体滚进喉咙,感觉身子暖了暖,才收拾衣物去浴室洗澡。


    手脚冰凉是感冒的先兆。


    她把水调热了些,洗完出来,身体舒服不少,宿舍也恢复安静。


    喻安然坐到桌前,拿起一盒护肤霜。


    抬眼间,看到方晴从电脑屏幕回头,张着唇,眼神不自然地挂在自己身上。


    欲言又止,想说又不敢说。


    喻安然将护肤霜在手心抹匀,在脸蛋上拍开,“怎么了。”


    方晴嘴巴动了动,似乎十分纠结。


    “到底怎么了。”


    她说着起身走过,垂眼间,瞥见了电脑屏幕,显示的是那则扒她资料的热帖。


    喻安然眼珠动了动,结合方晴的反应,大概猜到是有人嚼舌根。


    “安然,网上有人乱说你...”


    果不其然。


    喻安然抬下巴:“嗯,我看看说什么了。”


    方晴撇唇,踌躇着拖动鼠标。


    页面上,一个叫“蓝泡泡”的id发表评论:【还女神呢,你们知不知道她单亲家庭长大,爸爸还是个重度残疾。】


    “这人就是空口造谣!”


    方晴和喻安然同寝一年多,知道她单亲家庭,经济困难。为免尴尬,她从没问过具体原因。


    方晴拧眉,不忿地说:“你别担心,我帮你骂回去了。”


    喻安然没说话。


    连方晴都不知道的事,其他同学更不可能知道。


    家里的详细情况她只对唐颖说过。再者,就是能接触到资料的资助中心工作人员和辅导员了。


    “安然,这种乱说的可以找学校举报吧。”


    喻安然没说话,拖动鼠标往下划。


    【好惨......是不是真的啊?】


    【这种条件考上江大不容易啊,学妹好样的,继续加油!】


    大部分评论都是正面积极,然而八卦一旦被挑起,总会冒出几颗老鼠屎。


    前几天还女神初恋地追着喊,现在风吹两边倒,又开始可怜起她来。


    【重度残疾,是坐轮椅吗?】


    【我去,那吃喝拉撒怎么办...生活根本不能自理啊,得住疗养院吧。】


    【不太懂,这种大概会交给护工吧?可是她家不是很穷吗?都拿助学金了,护工也请不起吧……】


    【听说她老家是昭南的,我猜她跑这么远读大学就是嫌麻烦,不想照顾残疾人......】


    【假的假的,层主什么素质张口就来?信不信我告到学校说你污蔑?】


    【到底哪个是真的啊?空穴不来风吧。】


    【本人就是当事人的室友,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没有这回事,不要在恶意揣测了。】


    方晴重新架好眼镜,摸出手机:“我现在就找学生会问问,一定要把这个故意抹黑你的垃圾揪出来。”


    “不用了。”


    喻安然直起身,淡声说,“她说的是真的。”


    犹如平地丢一颗炸弹。


    方晴瞪大眼,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由得她们说吧。”喻安然看着她,情绪没什么起伏,“你学新闻的还不知道,舆论都有时效性,过一阵就好了。”


    她安抚似的拍拍方晴的肩,回头看向门口的位置——


    夏檬仍旧保持那个姿势,不过已经点开一局游戏进入厮杀状态,对外界一切不闻不问。


    方晴还想说什么,喻安然已经爬上上铺。


    宿舍再度恢复安静。


    喻安然放下帘子,被子一拉,躺上松软的枕头。光线被挡在外面,暗色瞳孔盯着天花板。


    坦白说,并不是她强装镇静。


    她是在特殊家庭中长大的孩子。区区几条恶毒留言,和她遭受过的恶意和欺负相比,杀伤力实在是小很多。


    不过影响心情是真的。


    今天这一天都过得不太平。


    唉。


    喻安然心里叹一口气,盯着天花板放空,不一会儿困意袭来,她缓慢闭上眼。


    不想梦里也不太平,她被噩梦纠缠一晚。


    梦里又回到了小时候。


    她看见被齐刷刷裁掉一角的课本,被钢笔涂鸦的粉红外套,同学们恶狠狠的笑脸,还有伸手不见五指的器材室……


    暗无天日,厄运压得心脏透不过气。


    梦境真实,又毫无道理可言。


    突然一阵引擎的巨响,一辆黑色轿车飞驰着向她驶来。车门被推开,男人长腿跨下来,脸却模糊不清。


    他向她抬起一边的胳膊,那只手冷白嶙峋,脉络贲张。不似人类的手掌,仿佛属于某种凶悍的动物。


    她定睛一看,他大拇指下方肌肉血淋淋的,隐约可见一圈深深的牙印。


    咚...咚...咚...


    伴着越来越重的心跳声,她看见那人嘴唇开合,嗓音冷冰冰:“想好怎么赔了吗?”


    ......


    喻安然猛地惊醒,汗水浸湿枕头一角。


    她按住胸口,大口喘着气。


    窗外是黑蒙蒙的天,她摸出手机看时间,五点十七分,离起床还有两个多小时。


    梦里那张不清晰的脸在此刻浮现。


    锋利的,冰冷的,让人背脊一阵发凉。


    喻安然咽了咽,才发现嗓子干得厉害。


    爬下床去倒水喝,汗水蒸发,身子更凉了。她赶紧溜上床裹紧被子,闭上眼睛,再次沉睡过去。


    -


    “咚——”


    台球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咖色球被推出去,在绿色绒布划出一道长长直线,利落滚进球袋。


    李俊文倚靠着台桌,脑袋懒洋洋歪着:“得,这回又要被他一杆收了。”


    荆献没搭理他,漫不经心地拿枪粉擦球杆。


    下一球有难度,蓝球被黑球紧紧贴住,形成一个刁钻的角度。除了球手的实力,还得看点儿运气。


    头顶吊灯洒下冷白的光,落了一半在他脸上。


    荆献俯下身,拉杆,握紧球杆果断一推,蓝球擦着台桌边儿进了洞。


    围观的男生直呼牛逼。


    荆献甩了甩手,低头看一眼右手手掌。伤口挨着虎口,深深的一圈褐色,已经快结痂了。虽然不怎么疼,总觉得肌肉神经被一股劲儿牵着,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荆献皱眉,突然就不爽了。


    球杆扔给旁边一男生,淡声说:“剩的替我玩儿。”


    在场一起玩的大都是圈内公子哥,打台球不止是打台球,一局下来出入都是六位数。


    男生嘿嘿一笑。


    便宜都掉脚边了,不捡白不捡。


    “没问题。”


    李俊文被夹在中间,不乐意了:“什么情况,老崔你作弊啊。”


    老崔耸肩,颇为不屑:“老子本来就比你厉害。”


    “呸。”李俊文叫嚣道,“你们谁上都一样,受死吧......”


    荆献懒得理他们,调转脚尖倚在台桌边。


    耳旁是球杆的碰撞声,伴着一阵阵抒情的歌声。


    低眸看去,舞台中央站一名女歌手。


    一头齐腰大波浪,脚踩七厘米高跟鞋,身上挂一条亮片连衣裙,都快短到腿根儿了,生怕不会走光。


    和某人白开水一样的寡淡风格不同。


    她唱出的歌词深情款款,却给人过于艳俗的印象。


    非但不觉动听,反而有种刺耳的聒噪。


    ......几天了都,怎么还不上班。


    荆献收回视线,拎起酒杯喝了一口。


    旁边一男生开口,语气带着点玩味,“这新来的唱得可真好,瞧瞧那白花花的大腿。”


    “有什么好瞧的。”李俊文俯身压杆,瞄准粉色球,“要我说就不该换,这种风格在夜店一抓一大把,清纯女高可不多见。”


    荆献目光斜过去,问:“什么意思。”


    粉球撞到桌沿,又被弹回台面中间。


    李俊文扭头,反问:“什么什么意思。”


    荆献抿起唇,眼梢向下耷着,目光冷幽幽地挂他脸上。


    李俊文一激灵,反应过来说:“就...歌手啊,那妹妹被换了。”


    荆献表情不变,顿了两秒问:“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就上周吧,你去省赛的时候。”


    “为什么换?”


    李俊文一时有些懵,荆献怎么突然对这种事感兴趣。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听说出了点什么岔子......”他杵着球杆说,“人祁东都不愿意,是驰子非让换的。”


    话说着,打球几人都停了手。


    但凡视力正常的人都看得出,荆献现在脸色沉得吓人。


    周围气氛忽然安静下来。


    荆献抬眼扫一圈儿,刚才还在眼皮子底下乱窜的人,这会儿不见了踪影。


    “向锐驰人呢。”


    他沉声。


    几名男生面面相觑,一时都没说话。


    刚好服务员端上酒水,李俊文叫住他:“你家老板呢。”


    “哦,他和几名顾客在一楼掷飞镖...”


    掷飞镖。


    荆献冷笑一声,点了点头。


    眼眸似含着刀刃,风雨欲来,笑比不笑更可怕。


    他放下酒杯,看向紧张的服务员。


    眼皮抬起浅浅一层,一字一顿说:“让向锐驰给我滚过来,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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