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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chapter016吸引力。


    喻礼决定跟程濯一起回喻公馆。


    程濯对这件事的发展结果并不诧异,他换了身衣服,跟喻礼一起离开藏书楼,到了梁园门口,遇见虎视眈眈的杨秘书。


    杨秘书本来是奉梁宗文的命令特意来堵喻礼的,但一瞥见喻礼身边的程濯,他本来已经迈开的腿又往里缩回去,移开视线,目不斜视,似乎根本没有瞧见喻礼。


    喻礼恍然,几乎可以猜到当时是谁告诉程濯梁宗文出轨的消息。  。


    喻礼上次回喻公馆已经是半年前。


    管家看见她微微一怔,由于摸不清喻礼的心思,他只能当做看不见喻礼,只含笑招待程濯。


    这也正和喻礼心意。


    她朝程濯微微颔首,抬步离开大门,径直往喻景尧的住处走


    去。


    喻公馆占地广大,所有建筑物都是围绕湖心岛主楼建筑展开,喻公馆里每一位主人都拥有一栋独属于他们自己的别墅,喻礼的别墅便紧挨着喻景尧的别墅。


    别墅空置两年,室内虽然依旧干净,但总少了一点人情味,喻礼望着内部景象,抬手叫来喻景尧的私人管家。


    喻景尧入狱,他的生活管家却不离不弃,一直留在别墅内驻守。


    康叔温和问询:“礼礼,怎么了?”


    他并没有因喻礼对喻景尧的背叛而厌恶冷淡她,态度一如既往平和。


    “二哥就要出来了,这里也需要收拾收拾。”喻礼神情温和,柔和说:“我写一个单子,您按单子置办物品。”


    康叔有些诧异,不过他还是温声道:“好。”


    二楼是卧室,喻礼没有往上走,抬步离开。


    到了主楼,喻介臣在会客厅里跟程濯喝茶,目光瞥见喻礼,他勾了勾唇,“稀客啊。”


    喻礼也没心情跟他叙温情,直截了当道:“您的寿宴是谁负责举办?”


    喻介臣说:“当然是你们忠叔,怎么了?”


    忠叔是喻介臣的私人秘书,自从谢琬音搬到景山住之后,喻公馆的大小事务都是由忠叔负责。


    “交给我吧。”喻礼道:“刚好二哥快要回来,您的寿宴便跟他的欢迎宴合在一起,省心省力。”


    喻介臣倒没觉得不妥,他沉吟问:“你办当然是好,但你确定要见你二哥?”


    喻礼说:“我跟二哥没什么矛盾。”


    喻介臣很佩服她的厚脸皮,不过喻礼跟喻景尧的事情他一直不插手,他说:“别闹太大,我不想儿子刚出来女儿又进去了。”


    程濯端着茶盏,一直静静听着喻介臣跟喻礼叙话,他眸色清浅平和,如与世无争的翩翩公子。


    跟喻礼说了一会儿,喻介臣又把话题转向程濯,“你跟喻礼应该不熟,不过刚刚看到的展厅里你最喜欢的那幅画也是她的墨宝。”


    程濯望向喻礼,眸中笑意温润,“没想到喻总精通书画。”


    喻礼勾唇,“对啊,不然我怎么会看上你舅舅呢?”


    喻介臣淡淡说:“都离婚了,就不要再提他。”


    他一直挺后悔把梁宗文带回家,误打误撞做了梁宗文和喻礼的媒人。


    那个时候他对喻礼已经有了其他安排。


    喻介臣没在楼下久待,自从交权后,应酬客人都是喻礼的活计,他借口午休,离开会客厅。


    佣人上前给喻礼上茶,又缓缓续上程濯的茶。


    室内沉香寂寂,火烈鸟的叫声从湖心岛传来。


    清莹空中,白云缓缓流动。


    “爸爸对你很亲近,他很少在外人面前说我们家的事情。”喻介臣虽然放权,但戒心不减,刚刚在程濯面前说得那些话,根本不可能对生人说出口。


    “可能是因为我一直让人在狱里照顾二公子。”程濯垂眸品茶,说:“投其所好,所以讨得喻先生欢心。”


    喻礼微征,过了片刻,她说:“爸爸从前一直误会二哥,误会解除后,他对二哥比对我和大哥更加亲近,后来二哥入狱,他知道背后动手的是谁,但碍于情面,他没有出手,所以对二哥愧疚愈深。”


    她笑了笑,“你真的挺会投其所好。”


    程濯抬起眼,“但我最想讨好的人,一直没有讨好到,不是么?”


    喻礼沉默,半晌,她说:“其实,我跟你舅舅也曾经海誓山盟过,后来婚姻破碎,纵然他出轨不对,但我也不是全然没有错。”


    “我知道他一直想要一个解释,但这份解释,我从来没有给过他,所以我们冷战,愈行愈远。”


    “我冷眼旁观他的愠怒,崩溃,我知道他想听什么,我知道我说什么能让我们重归于好,但我什么都没说。所以,这段婚姻的失败,有我一半责任,我知错,但我不会改。”


    她看向程濯,柔和说:“我不接受你的讨好,是在保护你。”


    程濯笑了,掀眸,“不是因为怕麻烦?”


    喻礼:“……”


    他这一句话,把她伪善面具击个粉碎。


    正当喻礼组织语言时,对面人已经离座起身。


    他走过来,长身鹤立,眸光轻缓落在她眼中,温和说:“喻礼,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不会让你麻烦。”顿了顿,他缓声:“当然,如果你觉得麻烦,那我们随时停下。”


    他屈膝,轻轻执起她放在膝上的手,抬眸仰视她,语调很轻,“你可以玩我,像玩一个不怎么重要的男公关。”


    喻礼的心跳得很快,无关其他,仅仅是因为一个金尊玉贵的天之骄子屈膝在她膝前对她的仰视。


    她有作为普通人最平常的虚荣心。


    心理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绷的很紧,一遍遍劝说她,“不要听他的话,他不可能做一个普通的男公关,你掌握不住他。”


    但指尖还是轻轻落在他面上,从纤长浓密的睫毛轻柔抚到薄润的唇。


    程濯握住她指尖,放在唇边吻了吻。


    他轻笑,说:“看来皮囊还是有用的。”


    喻礼唇线抿直,“我请你吃饭。”


    程濯点头,起身,伸手将她拉起来,她起身后,握住她的手指依旧没有松开,他指尖柔软细腻,如羊脂玉。


    喻礼和程濯一起离开喻公馆,相携而出的身影落在二楼阳台上的喻介臣眼底。


    忠叔为他收起望远镜,笑道:“没想到程濯能俘获小姐芳心。”


    喻介臣不置可否,“景尧快出来了,礼礼也该为自己找个挡箭牌了。”


    忠叔摇头叹气,“景尧确实太执拗,不怪礼礼无情,哪有哥哥插手妹妹感情的?”他回忆着,“从小到大,一有追求礼礼的人,不是被他恫吓走,就是被他逼到转学,幸好遇见梁老师,不然礼礼还孤身一人只能被景尧保护呢!”


    喻介臣笑了笑,没有多说。


    抬步走出阳台,走进卧室。  。


    喻礼本想亲自下厨招待程濯,但还未到香山橼,公寓管家打电话给她,说是有位男士在顶楼门前等候。


    公寓管家将监控视频传给她。


    喻礼点开视频,望见那道穿着深灰色西服的身影。


    退出视频,她对身边开车的程濯说:“还是去你家吧,有人在我家门前守株待兔。”


    不是不能把梁宗文驱赶走,但到底是四年夫妻,他又刚刚在梁家家族会议上吃瘪,喻礼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舅舅也知道这里的地址。”


    喻礼想了想,“我没有告诉过他,应该是签财产协议的时候,他看过我的资产表。”


    说到这里,喻礼侧目问:“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程濯垂眸,淡淡说:“巧合而已。”


    喻礼的世界里从不相信巧合,她笑了笑,没有再说这个话题。


    喻礼并不是梁宗文印象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相反,她厨艺很好。


    程濯温和看着她,“需要我做什么吗?”


    喻礼说出的话不出他所料,“不需要,你可以到阳台喂鸟。”


    她极有条理的备菜,有条不紊使用餐具,上次看程濯下厨,菜在哪里厨具在哪里,她随意瞥了两眼,早把位置记得清清楚楚。


    “在美国十年,一直是你在下厨?”程濯没去喂鸟,依旧留在厨房,眸光凝在她纤瘦婀娜背影上。


    “不是我还能是谁呢?”喻礼道:“比起我,我二哥才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少爷,他连厨房的味道都闻不惯,又不喜欢有陌生人在家,所以只好我来下厨收拾家务了。”


    程濯眸光很静,说:“他怎么舍得劳累一个中学生?”


    喻礼说:“习惯了,他在大事上护着我,我在小事上呵护他,这是我们约定成俗的习惯。”


    程濯突然走过去,俯身捉住喻礼摘菜的手。


    水是温的,但她皮肤敏感,


    指尖已经微微发皱。


    “我来做,你在旁边指点我就好。”他占了喻礼的位置,慢条斯理继续喻礼刚刚的工作。


    他很高,骨架宽阔疏朗,身型却清瘦。


    他们靠得有些近。


    喻礼轻易嗅到他身上的味道,是孤冷雪原中松林清冽淡漠的香气。


    她微微侧脸,望向他如玉般冷白的脸。


    目光停在他面上三秒。


    他呼吸微顿,似有察觉,回过脸。


    “嗯?”他低眸,漆黑眼底的情绪涌动得很清晰。


    但动作又是极为克制,呼吸很静谧没有一丝变化。


    喻礼敛眸想了想,忽然觉得自己不需要那么重的包袱——不过是玩一玩,为什么要那么珍重呢?


    她这样想,口中却说:“一会儿把我的指纹录到你家大门上,同样,你的指纹也会录入我家的门锁系统。”


    程濯笑了笑。


    在喻礼面前,他很喜欢笑,眉眼弯起,让他过于深邃清峻的五官显得温润起来。


    “我以为你是想享受一下作为伴侣的权力。”由于喻礼没给他名分,他只能克制将彼此关系定义为“伴侣。”


    喻礼确实有这个打算,清了下嗓子,她背过身,离远一些,“还是做饭吧。”


    转过身,望见餐桌上茂密繁盛的绿植,沸腾的心脏依旧冷静不下来。


    她清晰认识到——程濯的皮囊对她确实很有吸引力。


    第17章 chapter017谈恋爱。


    餐厅的灯很亮,彼此脸上所有的神情都无所遁形。


    程濯一如既往神色自若,喻礼表情却有些不稳,她一直垂着眼睛,浓密纤长眼睫轻轻颤抖。


    只有夹菜的动作还是从前的斯文端雅,只是微微有些凝滞。


    “菜不合胃口?”程濯夹了雪白的鲫鱼肉给她。


    “没有,很好吃。”喻礼依旧没有抬眸,她担心自己被蛊惑。


    对面的人似乎是男狐狸精,一举一动都在蛊惑勾引她。


    灯光似乎太明亮一些,照得她发肤发烫。


    虽然心底荡漾,喻礼明面上表情却是极为镇定冷静,她看一眼手机监控,见门前已经没人,轻舒口气。


    总算可以离开了。


    程濯在厨房洗碗,身形修长挺拔。


    他微微垂眸,水流在骨节分明的指骨滑过。


    喻礼慢慢走到他身后,清了清嗓子,“我该走了。”


    “我送你。”他没有回身,嗓音依旧温和徐缓。


    喻礼轻“嗯”一声,在他身后,伸臂虚虚环住他腰腹,在程濯察觉过的刹那,她又立刻收回手。


    对着程濯似笑非笑的眼,她无辜看着他,“怎么了?”


    程濯面色由阴转晴,他放下擦了一半的碗,温和说:“我说过你可以把我当做男公关玩,为什么放不开?”


    “我只是对待感情珍重。”


    程濯眸光含笑,“我看你是不想负责。”


    他凝望她眼眸,徐徐道:“不碰就不算交往,对么?”


    喻礼:“……”


    过了会儿,她说:“不碰也算交往。”


    她仰眸看他眼睛,郑重道:“我绝没有看轻你玩弄你的意思。”


    程濯握拳忍笑,忍了一会儿,恢复淡定自若。


    “好了,刷完碗,我送你回家。”


    喻礼又不那么想走,虽然知道温柔乡有害,却忍不住贪恋一会儿。


    “不是要录指纹吗?录完指纹再走。”


    录指纹实在是简易的工程,五分钟之内,这件事便操作完成。


    喻礼不得不走了。


    她回眸看了看阳台上生机勃勃的相思鸟,有点可惜,来了两次,还没有喂过鸟呢。


    没等她犹豫开口,程濯将一碟鸟食递给她,温声问:“要不要喂一喂它们?”


    喻礼装作犹豫思索片刻,下一刻,立刻接过鸟食,脚步轻快回到廊上喂鸟。


    程濯给的鸟食很少,喂完之后,相思鸟豆大的眼珠滴溜溜看她,时不时叫唤一声,喻礼伸出手,它红通通的尖喙轻轻啄了啄她掌心。


    喻礼很欢喜,手伸得近一些,期待它更多的接触。


    下一刻,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握住相思鸟后颈,随意将它丢在绿叶葳蕤木兰树上,相思鸟婉转鸣叫一声,翅膀扑闪几下,消失在绿叶丛里。


    程濯盯着她被相思鸟啄红的掌心,“疼吗?”


    喻礼没好气瞪他一眼,“我这样子像疼吗?”她明明喜欢得不得了。


    程濯笑了笑,转而问:“累了么?坐下歇一歇。”


    “我好像该走了。”


    好像该走,便是不想走。


    程濯抬臂轻轻搂住她的腰,垂眸看她,“那你想走吗?”


    靠得那么近,喻礼感觉他的每一次呼吸每一瞬的眸光对她来讲都是蛊惑。


    她现在有点理解梁宗文为什么出轨了。


    因为她自己也把持不住。


    她仰起眼睛,忍不住伸手触碰他的脸。


    她指尖细腻柔滑,轻轻触碰,眼神没有亵玩和欲望,仅仅只想触摸一尊好看的雕塑。


    程濯顺着她的抚摸低下头,鼻尖几乎要触碰到她的鼻尖,气息清雅好闻,“要吻一下么?”


    喻礼没法拒绝,克制点下头。


    程濯俯身,捧住她面颊,轻柔吻下来。


    上次会吻的是喻礼,现在变成他。


    吻了一会儿,察觉到喻礼站得不稳,他拦腰将她抱起来,坐在沙发上,让她窝在他怀里,继续这个吻。


    脑子里似乎绽出蓬蓬烟花,喻礼忍不住环住他后颈,抬起腰肢,回应得更深一些。


    吻得太久,浑身都散出热意,揽住她的人却越揽越紧,似乎要揉进骨血。


    喻礼轻轻睁开眼,眸中水意潋滟。


    程濯停下来,声音微哑,“难受?”


    这倒没有,就是——


    她思量片刻,轻轻靠近他耳侧,声音细若呢喃,“你这里有套吗?”


    没有也没关系,她可以让管家送上来。


    都到这一步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程濯:“……”他扣住她细腻后颈手掌微微用力。


    克制片刻,他说:“没有。”


    喻礼自然而然说:“我让管家送上来。”


    程濯抿唇,轻声问:“不是要珍重我吗?”


    喻礼:“……”


    她凝滞片刻,“也对。”


    她是个宽厚大度的女人,即使求欢被拒也不会发火,但还是有一点点生气,哪有这样管杀不管理的呢?


    “那你就这样把我晾着?”


    “当然不会。”程濯亲了亲她耳尖,温柔说:“我们换一种方式。”


    他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喻礼:“……”


    好像,这样也没有很珍重他吧——


    “可以吗?”他轻吻她面颊。


    喻礼望着他漂亮薄润的唇,矜持了一会儿,“好吧。”  。


    温婧第二天来香山橼接喻礼,出乎意料,她家勤政的大老板还没有起床。


    卧室里静悄悄,感应窗帘已经自动升起。


    窗外的阳光肆无忌惮照进室内。


    大老板在主卧大床上散乱睡着,乌发披散半张床,长腿裸露着,薄被只随意盖住腰腹,一张漂亮昳丽的脸粉润光洁,如灼灼芙蕖。


    温婧叹着气,从橱柜里找出一张薄被,轻柔盖住大老板裸露的长腿,将薄被绷直,又轻轻掩住她锁骨脖颈。


    目光流连在大老板细腻光滑的锁骨,温婧目光滞涩,她做了个大逆不道的举动,掀开被子,细细看一眼。


    如她所料,大老板脚踝上依旧留有跟锁骨脖颈上一样的印子,粉色的,如同被桃花汁子染红。


    除了脚踝,当然还有小腿、大腿以及更深入的地方。


    “在看什么?”头顶传来一道声音。


    属于大老板的清冷嗓音,带着微哑。


    温婧一言难尽,“您恋爱了?”


    她刚才大致看一眼,发现大老板身上几乎没有不留印子的地方!


    温婧以为喻礼会否认,毕竟,跟会所男模玩一玩,并不算谈恋爱。


    “是。”喻礼干脆承认,并且直接告诉温婧那个神秘男人是谁,“是楼


    下邻居,程濯。”


    温婧有些缺氧,脑子发昏,颤颤巍巍道:“是梁桢梁总的儿子吗?”


    喻礼点头,“也是程慕云程董的儿子。”


    温婧:“……”


    她神魂失守,亦步亦趋跟着喻礼到了浴室。


    隔着一道磨砂玻璃门,听着花洒水流覆在大老板肌肤上的声音,温婧脑子乱成一锅粥。


    过了会儿,她终于想起来给喻礼挤好牙膏,然后将带过来的早餐摆好在餐台,最后坐在餐桌右侧的扶手椅上阅览即将向喻礼汇报的文件。


    喻礼收拾完出来,温婧看文件的进度还停留在第一页,喻礼坐在餐桌前吃早餐,她喝一口小叶莲蓬粥,润了润嗓子,温和看向温婧,“我现在是单身,找男朋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用做紧急公关。”


    “可是,他的身份——”温婧欲言又止。


    程濯可是梁宗文的亲外甥,是程梁两家唯一继承人,这样的身份,可不容许她家大老板玩一玩再丢开。


    “他的身份没有问题。”喻礼将一枚虾饺夹到餐盘里,指尖微旋,将餐盘推给温婧,“吃点。”


    温婧轻舒口气,低头咬住虾饺。


    喻礼知道她早上不喜欢喝粥,去中岛台煮了杯咖啡给她,“你告诉我昨天家族会议上发生了什么。”


    温婧昨晚虽然已经简要跟她汇报过,但到底不充分,喻礼希望听更详细的。


    温婧咖啡来不及喝,清了清嗓子,道:“您不知道昨天有多精彩!”


    她徐徐道:“梁董昨天是轻敌了,差点让梁老师翻盘,梁董让梁老师认杜夫人为母亲,目的是把他赶出权力中心,但梁老师在会议中间突然拿出一封老梁董的遗书,遗书写明老梁董想要梁董跟梁老师共分财产,而且私人律师也证明这封遗书的合法权利。”


    温婧有些为梁桢不平,“老梁董去世的时候梁宗文还不到八岁,快三十年了,梁家和中汇集团一直靠梁桢梁董支撑,现在看梁家发展得如日中天,梁宗文又拿出这封秘密遗书,三十年前旁系逼宫风雨飘摇的时候,怎么不见他把遗书拿出来?”


    喻礼微微颔首,说:“梁宗文算打了个翻身仗,只不过效用寥寥,今时不同往日,梁董在中汇布局仅三十年,中汇集团内部全是她的嫡系,所谓遗书不过是一张纸,哪比得了梁董这么多年汲汲营营的经营呢?”


    温婧赞同,“您说得也对。”


    “之后,梁董又请了周晴过来。”她笑起来,“您没想到,周晴竟然是梁董的人,周晴控诉梁宗文借未婚之名引诱她轻薄她,欺骗她感情,她恳求梁董给她一个公道。”


    这倒是喻礼没想到的。


    她凝神,第一次问起梁宗文的话题,“他怎么说?”


    温婧道:“梁老师说他从没有欺骗过周晴感情,从他见她第一面起,他就一直戴着婚戒,而且从没有碰过她,更没有使她怀孕。”


    喻礼听着有些腻味,“一场家族会议就谈这些事情?这样的事情也值得海外梁家人飞回来参会?”


    “当然不是。”温婧说:“这场家族会议只是前菜,重头戏是梁家要开宗祠祭祖。”


    喻礼明了,“程濯回国,作为梁桢唯一的孩子,他当然要进入梁家理事会,开宗祠,是梁桢为他铺路。”


    温婧叹气说:“程濯的待遇跟梁宗文当年的待遇是天差地别。”


    喻礼垂眸喝粥,当做没听到这句话。


    吃完早餐下楼,电梯在下一层停住。


    电梯门外,程濯如竹屹立。


    温婧眼神乱瞟。


    程濯容色沉静,抬步走进电梯。


    这似乎只是巧合。


    温婧开口跟程濯寒暄,寒暄过后,自觉让开喻礼身边的位置。


    到了下一层,温婧自觉走出电梯,电梯里瞬间只剩程濯和喻礼两个人。


    程濯站在喻礼身侧,轻轻握住她指尖,侧眸轻轻问:“温姨知道了?”


    喻礼矜持道:“当然。”


    程濯忍笑,轻轻撩过她耳边碎发,俯身在她白玉泛粉的耳尖吻了吻。


    “早饭怎么吃的?”他知道喻礼家厨师没有就位,而她又不喜欢吃会所厨师做得饭。


    “温姨带过来的。”喻礼说出“温姨”两个字,不禁有些别扭,她上次喊温婧“温姨”,已经是六年前她没进公司前的事情了。


    “以后到楼下吃早饭,好吗?”程濯气息贴在她耳边,轻轻说:“让她老人家也歇一歇。”


    喻礼觉得他又在勾引她,勉强克制一会儿,“嗯,好吧。”


    程濯又笑,轻轻捧住她下颌,望着她明澈的眼睛,蜻蜓点水吻了吻她的唇。


    喻礼脑中那根名为克制的弦松动,她抬腕环住他脖颈,启唇让他吻得更深一些。


    第18章 chapter018梦难醒。


    温婧在地下车库等一会儿,终于等来满面桃花的大老板,她走上去,细细看了看喻礼,发现她唇妆没有花,衣领也没有乱,不觉十分欣慰。


    看来年轻人也不尽是鲁莽无礼的,瞧,程濯不是把她家大老板照顾得挺好?


    “跟年轻人谈恋爱就是好。”坐上车之后,温婧发出感叹,“邹青要是有这个觉悟就好了。”


    邹青是温婧的女儿。


    跟前夫离婚后,女儿跟着前夫到了意大利,现在女儿在意大利已经结婚,女婿是个可以做她爸爸的老男人。


    趁等红灯,司机转过头,笑着说:“年纪大了会疼人啊。”


    温婧笑着看喻礼,道:“说不准,有时候年纪小得也很会疼人。”


    喻礼抬腕遮住脸,挡住温婧打趣的目光。


    温婧乐不可支。


    自从两年前跟梁宗文闹掰,她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喻礼脸上出现这么生动表情了。  。


    到了公司,温婧退居二线,接管任务的是陆子衿,他跟随喻礼到小会议厅开晨会,说到Centrl集团内部的管理层变动,陆子衿脸上露出玩味表情,“程董住院这一个月,Centrl集团内部可是腥风血雨,程家太子爷虽然年纪轻轻,但出手不凡啊。”


    陆子衿一向眼高于顶,他此生最佩服的两个人都姓喻,喻礼还是第一次在他口中听到对旁人的赞叹之词。


    不过,兵不血刃解决掉Centrl集团改革的阻碍,就这一点上,程濯便比程慕云高了几个档次。


    “既然Centrl集团内斗结束,我们也是时候重新跟他们洽谈合作。”陆子衿说。


    喻礼轻轻颔首,赞同他的想法。


    自从程慕云住院,喻氏跟Centrl集团的合作已经搁置很久。


    开完会,陆子衿跟随喻礼走出会议室,来到办公室,他轻关上门,慢步走到喻礼身边,“二公子即将出狱,我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他目光泠然,似乎只等喻礼一声令下,他便可以兵不血刃解决喻景尧。


    喻礼知道陆子衿在试探她。


    在跟随她之前,陆子衿曾经在喻景尧麾下做事,他生平最佩服的两个喻家人中,其中一位便是喻景尧。


    “我已经承接为二哥举办欢迎宴的任务,如果他出事,我该欢迎谁?”喻礼抬眸看着陆子衿眼睛,轻勾唇角,“不用试探我,如果我真的想做什么,二哥不会全须全尾到现在。”


    她的影响力没有施加到监狱中,给喻景尧留了一方净土。


    陆子衿坐在沙发上,淡淡说:“您虽然没有做什么,但也没有格外呵护他。”


    有些事情,喻礼不会做,不代表其他人不会做。


    “大公子可是没少派人关照二公子。”


    “只有这样,二哥才不会把矛头只对准我。”


    “一母同胞,何至于此?”


    喻礼没回答,正如过去两年,梁宗文也曾无数次问她,为什么要对呵护陪伴她长大的二哥下死手。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她从来都是缄默不语。


    陆子衿没有继续追问,他时刻谨记自己身


    为下属的本分,他开口,转移话题,“收购GE科技的事情,您考虑得怎么样?”


    喻礼回神,温和跟他谈起公务。


    到了中午,温婧提着饭盒到总裁办。


    喻礼坐在办公桌后,垂眸专注办公。


    窗外阳光照进来,大理石地板映着璀璨金色,她却独坐幕后,不被阳光所照。


    温婧将餐盒搁在小会议桌上,轻轻移开椅子,含笑温柔说:“喻总,该吃饭了。”


    喻礼轻“嗯”一声,放下钢笔,转身到卫生间洗手。


    步入其中,目光微凝。


    洗漱台上,不知何时放了一束鲜艳玫瑰。


    艳丽玫瑰插在透明玻璃花瓶里,清丽妖娆。


    温婧走过来,含笑说:“玫瑰是送到前台的,收件人是您,我就做主拿上来了,插了瓶。”


    她插瓶的时候喻礼在会见事业部总裁,没留意。


    喻礼脸色冷淡起来,启唇刚要说什么。


    温婧笑吟吟说:“送花人署名的那个英文名我看着眼熟,C开头的!”


    喻礼脸色回温,“收着吧。”


    温婧笑眯眯说:“跟你这么多年,我难道这点成算没有么?如果是梁老师送的,我早就收起来搁在自己家里,只有你的‘男朋友’,我才会特意搁在里面插瓶!”


    喻礼无奈看她一眼,“怎么变得这么八卦了。”


    温婧不以为耻,跟随她一起到餐桌坐下,分筷子吃饭,“小程总是愿意讨好你的人,你也受用他的讨好,自从二少爷入狱,你很少这么开心。”


    喻礼说:“我或许是因为二哥即将出狱高兴,不单为了他。”


    温婧只是笑,说起另外一桩事,“夫人那里收了您送的包,她让人传话,说是景山的菊花开了,问您要不要去赏菊。”


    喻礼暂时不想见谢琬音。


    “先不去了。”喻礼说:“梁宗文出轨事情刚爆出来时,母亲第一时间跟我打电话,她说‘既然你当初要我忍受喻介臣,你现在就该忍受梁宗文’,从那之后,我们没有通过电话。”


    温婧叹气,“小不忍则乱大谋,夫人那时候,脾气太爆了。”


    喻礼说:“你告诉母亲那边的人,说哥哥快出狱,到时候我跟哥哥一起去景山赏菊。”


    温婧道:“如果这样,夫人恐怕会后悔邀请您!”


    京城谁人不知,喻家二公子跟其生母关系紧张,几乎撕破脸皮。


    喻礼笑了笑,没说什么,继续垂眸吃饭。


    饭迟到一半,手机屏幕微闪。


    程濯:[中午吃了什么?]


    喻礼将餐盘图片发给他,惜字如金,[就这些。]


    程濯:[太朴素,带你去另一个地方吃饭。]


    喻礼指尖微顿,问:[你在哪儿?]


    程濯:[在楼下。]


    喻礼放下手机,温婧看她,“要出去?”


    喻礼将餐盒收好,“是,他在楼下。”


    温婧赶紧起身给她拿挎包和大衣,笑眯眯伺候她穿戴好,“好好享受,反正下午不忙。”


    喻礼垂眸系扣子,“有什么需要带的吗?”


    她猜测程濯带她到购物中心附近,她没什么需要买的,但绝不能空手回来。


    温婧也不跟她客气,“我需要个翡翠镯子参加邹青婚礼,Lily要一套护肤品,Anna要一枚胸针……”


    Lily和Anna都是喻礼总裁办成员。


    喻礼道:“列个单子给我。”


    温婧比了个“ok”手势。


    喻礼下到一楼后,前台已经等在电梯前,她笑说:“BOSS,您的客人已经在咖啡厅等着了。”


    喻礼点头,径直走到休闲室旁的咖啡厅前。


    一扇玻璃门掩映,金属屏风阻隔,他的身影立在一片绿融融的兰花枝蔓旁,若隐若现。


    她很少这样细致打量男性,上一位观摩的男性是来喻公馆拜访的梁宗文——


    想到梁宗文,喻礼心底乏味起来。


    指尖触到水晶门把手,刚要推门,玻璃门从内部旋开。


    刚刚还隔着屏风的人此刻便立在眼前。


    程濯握住她的手,另一手搂住她的腰,五官因靠得近愈加清峻深邃,含笑,“走么?”


    喻礼收拾了下心情,点头,“好。”


    在他们相伴离开喻氏大厦后,另一道身影也出现在前台,见到来人,前台小姐甜美的笑容微微凝固,“梁总?”


    天可怜见,她真不想接待大老板那位出轨的前夫。


    碍于职业道德,她不好直接冷脸对他,露出一抹笑,温柔说:“梁总,您如果要见喻总,可能见不到她哦,她跟陆特助应酬去啦,下午再回来。”


    陆特助当然是指陆子衿。


    在喻总跟梁总缔结婚姻的四年里,前台和秘书们为了大老板的婚姻幸福可谓煞费苦心。


    每次喻礼去了什么容易被梁宗文误会的场所,前台小姐都拿陆子衿当幌子。


    什么,喻总去了会所应酬?


    不,喻总没有,喻总只是跟陆特助一起去出差!


    反正什么都推给陆子衿就好了。


    梁宗文立在原地,儒雅面容微沉,片刻后,他抬手指向一个位置,“如果陆特助陪喻总出去应酬,那是谁?”


    前台一瞟,望见陆子衿在咖啡厅里排队买咖啡。


    “……”


    她笨嘴拙舌,不知如何搪塞,只好叫来陆子衿解释,“陆特助!”


    陆子衿听到呼唤,回眸,一眼瞥见梁宗文。


    他捏着咖啡杯走过来。


    梁宗文直直看着他,气压很低。


    前台三言两语把事情解释清楚。


    陆子衿勾了勾唇,慢条斯理说:“雅雅,梁总已经跟喻总离婚了,喻总的行程没必要再汇报给梁总。”


    叫雅雅的前台笑眯眯说:“不能这样的,即使梁总出轨了,但BOSS好歹跟梁总有情分在,我们不能不尊敬他的。”


    梁宗文不为所动,淡淡道:“我跟喻礼有公务要谈。”


    陆子衿微笑,“那请您提前跟喻总预约。”


    他面上虽然在微笑,但恶意几乎要从眼睛里渗透出来。


    陆子衿一直很厌恶梁宗文,如果不是他莫名其妙吃飞醋,他的工作职能不会非得分一部分给温婧,总裁办也不会多那么多秘书平衡性别比例。


    此刻他装也不装,双目冷冷看着梁宗文。


    梁宗文没搭理他,神情很淡,心底已经做好计划该如何向喻礼诉说她贴身秘书的无耻和狂妄,正想着,指尖发颤,心底一阵阵发冷发慌。


    他的理智一遍一遍提醒他——你刚刚所想皆是妄想,你跟喻礼已经离婚了。


    既然已经离婚,他再也没有资格插手喻礼身边的任何人任何事。


    ——美梦该散开。


    第19章 chapter019自欺人。


    程濯的车停在喻氏大厦的地下车库里。


    他轻轻牵着喻礼的手走到地库,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旁人。


    坐到驾驶位,他侧眸看向喻礼,她安静垂着眼睫,眼眸被纤长睫毛遮住,看不见她眼底的情绪。


    他伸臂,为她系上安全带,状似漫不经心问:“在想什么?”


    喻礼在想梁宗文。


    刚刚步入电梯那一瞬,电梯门闭合,影影绰绰,她似乎望见梁宗文推门而入的身影。


    他来这里做什么?


    “在想跟中汇的合作。”喻礼说:“现在梁总跟梁宗文闹得那么僵,继续接洽项目的是谁?”


    原来是在想梁宗文。程濯淡淡笑了笑,说:“母亲信任舅舅,合作会由舅舅继续负责。”


    喻礼:“……”


    梁桢跟梁宗文暗地里已经撕破脸,只表面还维持着一团和气的假面,亏他还能说出‘母亲信任舅舅’的鬼话。


    “两位梁总之间做了交易?”


    程濯道:“舅舅同意销毁那封遗书,母亲便同意让他继续负责中汇跟喻氏的项目。”


    喻礼很理解梁桢的做法。


    虽然大权已经掌握在她手里,但那封遗书也确实刺眼,倒不如先交换利益把遗书销毁,先控制住梁宗文,其他的事情再徐徐图之。


    喻礼垂眸思考,冷不丁手机铃声响起,她瞟一眼,来电人是陆子衿,陆子衿一


    般不在休息时间打电话给,他得午睡。


    她接听电话,“怎么了?”


    陆子衿坐在总裁办外的待客室内,对面坐着梁宗文,梁宗文闲散倚靠在沙发上,慢悠悠喝茶。


    总裁办待客的都是明前龙井,香气清幽馥郁,陆子衿闻着烦躁,他说:“中汇集团梁总拿着项目合同过来,说有细节要跟您磋商,您有空见见他吗?”


    “没空。”喻礼说:“找我谈事情都要提前预约,梁总不懂规矩你也不懂吗?”


    手机开着扬声器,喻礼的话在待客室回荡,梁宗文听得一清二楚。


    他起身走过来,对着手机倾身,确保自己的声音能被喻礼听见,“喻礼,你要躲我一辈子吗?”


    喻礼当做没听见梁宗文突如其来的问询,直接点名陆子衿,“陆特助,我今天没空,你替我招待梁总,关于合同的细节问题,有需要磋商的地方我会直接找梁桢梁董来处理。”


    不等那边人答话,喻礼立刻挂掉电话。


    她侧过脸看窗外景色,平复心绪。


    望见车窗外一动不动的风景,她缓缓意识到,不知何时,程濯把车停了。


    她转过脸,“不去吃饭了?”


    程濯偏脸,说:“到了。”


    喻礼没想到吃饭的地点这么近。


    她凝望前方,只看见一扇四角齐全的大门,是间四合院。


    “你带我来你家?”


    “不算,只是落脚的地方。”程濯说:“新聘的厨师不错,带你过来尝尝他的手艺。”


    喻礼还以为他会带她到商业区随便找家私房菜馆吃饭,没想到来他的私人府邸。


    “你有想去的地方?”


    “没有,是我误判了。”她说:“下午忙不忙,不忙的话陪我逛街。”顺便买单。


    “当然不忙。”他倾身过来,单手扣住喻礼后脑,柔软乌润发丝在盈满掌心,垂眸凝视她,与她四目相对。


    他的气息丝丝缕缕触到鼻尖,语调很轻柔,似柳絮拂过心尖,“今晚有没有应酬?”


    当然有,喻景文在会所摆了鸿门宴等她呢。


    “没有。”喻礼为色所迷,说:“晚上我们一起吃晚饭,然后逛超市。”


    “家里什么都有。”


    程濯吻了吻她额心。


    他暂时不能跟她一起在公开场合露面。


    舆论总是对女人苛刻,她跟梁宗文刚刚公布离婚消息,这时候跟其他人一起抛头露面,容易引起旁人的恶意揣测。


    他只想她一直屹立云端,风光无限。


    “你想买什么?”程濯问。


    喻礼望着他漆黑漂亮如黑曜石的眼睛,唇边的话忽然说不出来。


    她是不是太龌龊一点,脑子里想得都是那些龌龊事?


    按下心底汹涌的想法,她轻描淡写说:“买点火锅底料,我们吃火锅。”


    程濯看出她没有说实话,他没有深究,“我让管家提前准备。”


    喻礼点下头,轻轻舒口气。


    算了,顺其自然,既然他想搞纯爱,她就依着他。  。


    喻礼回到集团在两小时后,她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陆子衿在咖啡馆喝咖啡,一眼就透过玻璃门望见大老板,赶紧放下喝一半的咖啡,急匆匆吩咐几句店员,他飞快朝喻礼走过去。


    因为做了亏心事,他显得格外殷勤,亲自提喻礼提着礼品袋,又关切道:“喻总不是出去约会吗?怎么来得这么快?”


    喻礼言简意赅,“现在是工作时间。”


    言下之意,就算出去约会,她也不会忘记工作。


    陆子衿提着喻礼带给总裁办秘书的礼物,亦步亦趋跟喻礼上了总裁专用电梯,“梁总我有尽力拦他,但他拿合作的事情当幌子,梁董那里他又拿了免死金牌,恐怕以后您避不开跟他见面。”


    喻礼早想到应对策略,如何处理一只紧黏不放的苍蝇?当然是让这只讨人厌的苍蝇被另一只苍蝇黏住。


    “帮我联系周晴,我要约她见面。”


    陆子衿说:“这是温姐的工作,喻总连礼物都不带给我,就劳烦我为你做事,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喻礼身边两员大将,各负责总裁办半壁江山。


    温婧负责她的私人事务,而陆子衿只负责公司事务,甚至为了减少他跟喻礼的相处,自喻礼结婚后,他负责的公务也大大减少,他的职责更偏向行政副总。


    喻礼说:“谁说我没给带礼物?”


    陆子衿立刻低眸看,望见礼品袋logo后,震惊看她,“我配得上这么好的表?”


    依他的权限,要在品牌店排到这块腕表,恐怕要等到退休。


    喻礼说:“本来是买给梁宗文的,后来出了这么多事情,表就一直放在旗舰店没有取出来,现在只好给你,希望你不要嫌弃。”


    陆子衿当然不会嫌弃。


    就算不戴,这块表也足够他再换一套房。


    “没把这块表送给那位跟您一起约会的先生?”他暂时还不知道那位先生是谁,温婧只告诉他,大老板身边有佳人相伴,没跟他说具体名字。


    “我怕他膈应。”


    陆子衿推测,老板的这位新伴侣心思敏感细腻,而且家境不错。


    一般人看到这个品牌的表早就两眼放光,谁会在意这块表曾经打算送给谁呢?


    电梯到站后,喻礼让陆子衿把礼物分给总裁办的秘书们,她独自回办公室。


    喻礼从来都是这样的人——对下属出手大方却不肯跟他们建立亲密联系。


    温婧在半小时之后步入办公室,她先给喻礼添茶,又道:“我已经帮您约好周晴,她想在明天下午见您。”


    喻礼写字的手没有停顿,笔尖在文件上行云流水,“我那天没空。”


    “我也是这样告诉她。”温婧笑,“那您打算什么时候见她呢?”


    喻礼变了主意,“我不打算见她,你让她想办法勾住梁宗文,不要让梁宗文在我眼前晃悠。”


    “这恐怕不容易。”温婧说:“家族会议上周晴站在梁董那边,她已经跟梁总撕破脸。”


    喻礼放下笔,温和说:“梁宗文不会怪她。”


    她回忆着过往,慢慢说:“他喜欢柔弱的女人,周晴身上有他的情感寄托,他不会对她那么狠心。”


    温婧有些吃惊,“原来您知道。”


    她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却表现得跟他喜欢的模样截然相反,冷冰冰跟他对着干。


    喻礼勾唇笑,“我当然知道。”


    她当然知道梁宗文喜欢什么样的,当初就是算准他的喜好追求他,然后一追即中。


    他一直觉得她变了,不像婚前那么柔弱善良,其实她一直没变,只不过婚前装的好,婚后大权在握,慢慢露出真面目。  。


    梁宗文离婚后住在西苑别墅里。


    这是他婚前的一座房产,距离中汇集团和京大校园都很近。


    下班后,司机将车缓缓开进别墅内部的停车场。


    他疲倦阖眸养神,似乎心有所感,他猛然睁开眼。


    ——他望见一道纤瘦柔弱的身影。


    穿着石青色裙子,可怜兮兮蹲在门口的石狮子前,双手抱住膝盖。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才辨出眼前人和心中人的不同。


    司机也看见了,“梁总,是周小姐。”


    梁宗文跟周晴暗暗相会的日子里,司机也是见证人,他曾无数次把黑色迈巴赫停在京大校园门口,接送周晴到梁宗文的四合院。


    现在,四合院已经挂牌拍卖。


    一切已经物是人非。


    周晴的手很抖,如果不是被那位温助理鼓励,她不敢直接来找梁宗文,她刚刚在梁家祠堂里污蔑他,心底很虚,只想远远躲开,可是那位温助理循循善诱告诉她,她说梁先生对她有情。


    有情吗?


    或许吧。


    在他带她回四合院过夜,在他帮她搞定宿舍和留学名额,在他替她父母安排好工作,在他让人送来一捧捧玫瑰的时候,她确实认为他对她有情。


    但现在,她不这么认为了。


    在他名正言顺的妻子面前,她就是一个可以随手丢弃的赝品。


    她不会再被温情俘虏,她会利用他拿到她想拿到的东西。


    她抱着膝盖,以为梁宗文会视而不见,如他们的事情东窗事发后,他一直对她做得那样。


    没想到,迈巴赫车门打开,出来一


    截颀长的腿,他走过来,皮鞋踩到青砖地面的声音很轻,温柔说:“怎么蹲到这里,这么冷。”


    他甚至伸手,要扶她起来。


    周晴心脏跳得很快,一蓬蓬热意从脸颊散开,蔓延到脖颈。


    她仰眸望他,眼神亮晶晶的。


    而后,一只覆了薄茧的手轻轻抚摸她面颊。


    周晴脸上的笑意慢慢泯灭,脸色变成苍白的枯败。


    他的手掌是热的,如她一整颗热腾腾的心,只有一丝冰凉的触感,印在她面颊上,金属的质感像一把利剑狠狠刺穿她的心脏。


    那是他的戒指。


    他离婚了,却还带着戒指。


    那枚戒指就随着他温热的手,印在她面颊上。


    第20章 chapter020抱紧她。


    周晴还是跟随梁宗文走进别墅。


    她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斟酌着说辞,“我遇到很大的麻烦,学校要处分我,我……”我想找你帮忙。


    梁宗文没等她说完,淡淡打断她,“你的困难告诉杨延,他会帮你处理。”


    杨延是梁宗文的私人秘书,一直跟在他身边,替他处理各种事情。


    周晴轻轻点头,不再说话。


    梁宗文坐在躺椅上,阖眸仰靠,没再说一句话。


    客厅里压抑得吓人,静谧无声,只听到彼此呼吸声。


    周晴无事可做,见男人紧蹙眉心,她上前去,想如从前那般为他按摩。


    手还没触到他的太阳穴,他的眼睛突兀睁开,眸泛冷光,“还有别的事?”


    周晴手猛地一缩。


    她后知后觉,原来他以为,帮她办完事,她就该走了。


    心底酸涩起来,如连绵的阴雨潮湿,“对不起。”


    她站在原地,指甲陷入皮肉,“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我——”她无声落泪,哽咽着,“能不能原谅我?”


    “我们能重新开始吗?”


    梁宗文心底并非平静无波。


    平复片刻,他故作冷淡说:“我们从没开始过,上哪里去重新开始?”


    周晴不相信,如果没有开始,他怎么会对她这么好?


    她张口,想说什么。


    梁宗文直起身体,摆了摆手,“把周小姐送回学校。”


    杨延犹豫片刻,缓缓走过来,比了个“请”的手势。


    周晴慢吞吞往回走,走到一半,高跟鞋被地毯绊了一次,身体重心不平衡,她重重摔倒在地上。


    头顶是巨大的水晶流苏吊灯,如瀑布一般灼人眼球。


    她感觉到眩晕,脚踝一阵阵发痛。


    用力撑起身体,转脸往躺椅上看。


    躺椅上的男人依旧闭着眼,呼吸轻缓。


    周晴只好朝杨延伸手,“可以拉我一把吗?我的脚很痛。”


    杨延的回应是掏出手机拨打120。


    终于把周晴送走,杨延到客厅复命,“周小姐确实过得很困难,她跟宿舍里关系不好,又因为跟您的绯闻丧失保研资格,而且因为夫人的追责,她背上庞大的债务。”


    “替她处理好这些事。”梁宗文又问:“周晴今天见了谁?”


    她怎么会穿那件石青色裙子?


    那条喻礼跟他书房见面时穿得裙子。


    杨延说:“谁也没见,直接就跑过来找您了。”


    “礼礼今天中午去哪里了?”


    杨延说:“夫人行踪隐秘,我们的人暂时没有发现她的行踪,应该是出去吃午饭,夫人在下午上班之前就回到了喻氏大厦。”


    梁宗文点了点头,想起另一件事,“我让你买房子的事你办得怎么样了?”


    在喻礼搬进香山橼之后,他就吩咐杨延买一间在香山橼的大平层,而且要跟喻礼一栋楼。


    杨延摇摇头,叹气说:“真是巧合,那一栋楼都被买光了。”


    其实整一栋楼就两位主人。


    其中一位是喻礼,另一位他不方便告知梁宗文。


    不等梁宗文继续追问,杨延转移话题说:“梁董有件小事要拜托您。”


    梁宗文面上浮起讥讽的笑,“她又想怎么着?”


    杨延叹气道:“她想让程濯也加入跟喻氏合作的项目里,总揽大局的依旧是您,她想让程濯见见世面。”


    这话当然是美化过了。


    在中汇集团内部,梁桢想做什么事安排什么人根本不需要理由,一句“我认为”就可以堵住董事会悠悠众人之口。


    梁宗文沉吟,“阿濯倒是转性了,愿意插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从前,梁宗文最喜欢程濯的一点便是专心学术孤高自傲,现在,他似乎发生了改变。


    杨延斟酌说:“程濯到底是程家少东,怎么可能真正专研学术呢?就算他想,程家那些老古董也是不愿意的。”


    梁宗文点了点头,“既然他想,让他加入也未尝不可。”


    杨延说:“对啊,程濯还得管着Centrl集团的事,中汇的事情他应该不会伤心,这都是梁董的主意。”


    梁宗文很认同他的观点,他摆摆手,心情不错,“去休息吧。”


    杨延走了之后,梁宗文打开手机,立刻看微信,他的好友申请依旧没有通过。


    微蹙眉,想直接打电话问陆子衿,问问他到底怎么办的事,连合作方的微信都不让他老板加上!


    陆子衿今天发了朋友圈,是一枚幽蓝色机械表,表盘精致华丽,寂静如深沉夜色,价值连城。


    他配文:[感恩老板!狗叼玫瑰JPG]


    梁宗文深吸一口气,克制着没有在朋友圈留言,直接发微信给他,[那只表是喻礼订给我的,表盘后用钻石镶嵌着我的名字,戴这只表,你不嫌膈应?]


    陆子衿应该在看手机,回复很快,把表盘发给他,[没有你的名字哦,只有一个“L”,老板说这个“L”代表我的姓。]


    “梁”“陆”都是L开头,似乎没什么不同。


    梁宗文被气笑,[“L”代表的是我的英文名!]


    他英文名是landon。


    陆子衿回:[太巧了,我的英文名叫Leo。]


    同样是L开头。


    回完这一句,陆子衿没再回梁宗文,他看见喻礼给他朋友圈点赞。


    稀奇,这个点老板不在应酬,竟然在看朋友圈。


    他恭敬询问:[BOSS,您没去大公子组的局?]


    喻礼:[没有。]


    喻礼刚在程濯家吃完饭,此刻正站在阳台上消食喂鸟。


    吃火锅出了一身汗,她又借用程濯的浴室,洗了个澡,然后换了身衣服。


    程濯家里当然没有女士衣服,在他衣帽间里挑来挑去,凑合着穿着他的黑衬衫,刚好遮住大腿。


    喻礼不施粉黛,好整以暇看着相思鸟,然后顺便翻朋友圈,挨个点赞。


    她很久没那么清闲过了。


    陆子衿似乎很有谈性,[刚刚梁总找过我了,他说这只表是你送给他的,我配不上。]


    喻礼一眼就看出他夸大其词,梁宗文可能说些酸言酸语,但绝不会直接贬低旁人的人格。


    他只贬低过她的人格。


    喻礼给他发了个小红包安慰他,然后回一句,[打字手累。]


    陆子衿很有眼色,[您好好休息,明天见。]


    喻礼喂完鸟,转身回客厅。


    她今晚清闲,勤政的另有其人。


    程濯今晚的公务电话根本没有停下过。


    现在,他还处理着公务。


    喻礼在沙发边上坐下,慢悠悠问:“你都这么忙了,还参与万维项目?”


    喻氏跟中汇集团合作的那个项目简称“万维”,项目实名冗长,喻礼自己都说不连贯。


    “是,趁着年轻,我想多历练历练。”他从笔电上抬起眼,眸光凝在喻礼身上,微蹙眉,“怎么坐这么远?”


    喻礼坐在沙发边角,跟他隔了楚河汉界。


    喻礼说:“这儿离窗户近,方便我看夜景。”


    实则是她现在衣衫不整,实在很没有


    安全感。


    早知道就直接回楼上洗澡换衣。


    哎,还是美色误人。


    程濯笑笑,收回笔电,起身到洗手间洗手,回来之后,眸光注视喻礼,缓步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他先伸手拢住她一头泼墨般乌润长发,微冷的指尖轻柔拂过后颈敏感的皮肤,进而是耳垂。


    喻礼皮肤薄白,很容易泛出粉润如桃花般的色泽。


    指尖从耳垂移开慢慢握住她软柔的腰肢,另一手托住她膝窝将她抱起。


    身体腾空,下一秒,她坐在他腿上。


    喻礼慢慢合拢住玉白双腿,若无其事说:“今天谢谢你帮我买单,你想要什么礼物,我补偿给你。”


    温婧的翡翠镯子,Anna的护肤品,还有Lily的胸针,都是走得程濯的账,买得都是珍品。


    这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这是我的荣幸。”程濯声音很轻,眼睛漂亮得弯起,他说:“喻礼,你在抖,你怕什么?”


    喻礼没察觉到自己在抖,她只是有些热。


    脸颊和身体涌出蓬蓬热意,蒸得她不自觉便无力起来。


    程濯吻了吻她面颊,而后又吻向她的唇,蜻蜓点水撩拨着她。


    喻礼撇过脸不看他,清冷自持。


    好在她的身体给出热烈的反馈,秾丽的纠缠裹挟着他。


    他的手指缓缓从勉强遮住大腿的黑色衬衫下抽出,侧眸望着她,潮湿的指尖抚住她柔白后颈。


    在程濯俯下身吻她前,喻礼问:“有套吗?”


    程濯沉默片刻,贴在她耳边,“逛超市,想买这个?”


    喻礼点下头,见他神色重新变成正人君子的高洁,眸光瞥向他,“你想说什么?”


    程濯温柔抚摸她面颊,“如果我们一直不做最后一步,你会找别人吗?”


    他们的身体贴在一起,喻礼合拢双腿,克制着自己如熔岩般沸腾的本能。


    闻言,她顿了下,“不会。”她还没有**焚身到那种程度。


    她试图解释什么证明自己很专情,刚要启唇,“专情”这个词飞速咽到喉咙里。


    对程濯来说,专情可能算不上一个好词。


    毕竟,她最初的专情是从梁宗文开始的。


    最终,喻礼只说了干巴巴的“不会”两个字。


    程濯似乎对这两个字很满意,他抬手收拢住喻礼的身体,两个人靠得更近一些,呼吸相融。


    “那我们换一种方式。”


    喻礼轻“嗯”一声,抬臂环住他脖颈,柔软得似乎要融化的身体紧紧靠在他的肌肉上。  。


    喻礼再次醒来是被手机铃声吵醒。


    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绒毯,眼前的景象很陌生,她缓了缓,反应过来这是程濯公寓的卧室。


    窗帘拉着,室内一片昏暗,显然,房间里只有她一个。


    她脑子混沌着接通电话,“嗯?”


    回应她的是喻景文冷而讥诮的声音,“喻总,你的架子很大啊,今天全场都在等你,你是故意给我难堪吗?”


    喻礼困倦至极,不大能压住脾气,“喻景文,你的脑子被狗吃了?你好好想一想,该用什么语气跟我讲话!”


    喻景文沉默片刻,“呵,架子拿得挺大。”不过到底声音温和起来,“我没打算摆鸿门宴,就想跟你商量商量该怎么对付你二哥,他是咱俩弄进监狱里去的,现在他要出来,还有我们的好果子吃?”


    喻礼说:“二哥是被你举报进监狱的,他要收拾也是先收拾你,跟我没关系。”


    喻景文咬牙切齿,“唇亡齿寒你不知道么?”


    “唇亡齿寒,好有意思。”喻礼慢条斯理道:“大公子,您把我跟二哥流放到美国吃苦受罪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唇亡齿寒呢?”


    “呵。”


    喻礼说:“二哥的事情不用你管你也管不了,你有心思操心二哥,不如想法子压压你跟女明星的绯闻,你是有家庭的人了,照顾着昕昕的想法。”


    说完这句话,她立刻挂断电话。


    刚挂断电话,喻景文又再次打过来。


    喻礼平静接听,他说:“你上赶着给他办接风宴,是已经决定要向他妥协投诚,但我以为,以你二哥睚眦必报的性情可不会轻易原谅你。”他说:“爱之深,恨之切,他有多在乎你,你又如何背叛他,这些事情旁人不知,他自己是心知肚明。”


    喻景文自以为说了一段高水平的话,慢悠悠说:“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合作?”


    “没必要。”喻礼说:“我跟二哥一母同胞,他想对我做什么我都会接受,绝不会有一丝一毫怨言。”


    这次是喻景文主动挂断电话。


    喻礼瞥眼时间,凌晨五点。


    快到起床时间。


    她裸足下床,简单洗漱后,轻轻推开卧室门。


    更深露重,程濯站在露台上,神色清冷接电话,清隽的眉目不似平常温和,如霜覆雪。


    喻礼倚靠在拐角墙壁,好整以暇望着他。


    此时的程濯跟面对她时截然不同。


    这样的神情,才适合出现在程家少东的脸上。


    她看一会儿,徐徐收回视线,刚要转身离开,露台上男人清沉的话语突然停止,下一刻,她被人伸手揽在怀里,鼻尖是他身上清幽的香气。


    “怎么没穿鞋?”


    他的手臂轻松箍住她的腰,喻礼的腰臀柔软碰触他的掌心。


    喻礼没有在家里穿鞋的习惯,她没告知实情,撒了个小谎,“没找到鞋子。”


    昨晚结束的时候她意识昏沉,鞋子是被他脱掉搁在一边,具体在哪里,她还真不清楚。


    “在床尾凳边上。”程濯单手抱住她,另一手握住她后脑,轻轻吮吻她的唇。


    她的身体不知不觉贴在墙壁上,洁白脚尖悬空着。


    喻礼已经明了程濯暂时不会跟她发生什么,即使要去洗冷水澡,他强大的克制力也能保证不动她分毫。


    气氛正好,喻礼环住他脖颈,柔软得回应他缠绵得吻,吻了片刻,他移开,目光深幽望着她,“舅舅已经回心转意,你会重新动心么?”


    喻礼不知他从哪里得到这番结论。


    想来跟他刚刚接通的电话有关。


    “当然不会。”她说:“我不喜欢回收垃圾。”


    程濯的神情没有彻底缓和,他俯身又吻了吻她的唇,“我去洗澡,然后准备早餐。”


    喻礼点了下头。


    她踱步到中岛台煮咖啡,然后又拉开冰箱,取了新鲜芝士和培根还有三明治出来。


    程濯收拾完出来时,喻礼亭亭站立在厨房里,专注煎着培根,香气浓郁。


    瞥见他过来,喻礼说:“烤箱有面包。”


    程濯:“我记得你不喜欢吃西餐。”


    喻礼:“你喜欢啊。”


    程濯叹口气,环住她腰身,将她抱出厨房,“我来做饭,你该做什么做什么,批文件也好看杂志也好。”


    喻礼伸手轻推开他,笑盈盈问:“你家的阿姨呢?”


    程濯挑眉问:“你不喜欢吃我做的饭?”


    喻礼沉思片刻,慢腾腾挪回他身边,仰眸温柔说:“我很喜欢,但也舍不得。”她说:“周末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下厨,平常都那么忙,我想你能歇一歇。”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尖相触,目光盈盈,“我知道你的心意。”


    程濯垂眸,平静问:“这样体贴人的话,你跟几个人说过?”


    喻礼:“……”


    她抬腿,踹他一脚,因为裸足,踹人也软绵绵的,“不识好人心!”


    程濯笑着将她抱起来。


    她坐在客厅沙发上,他半跪在沙发前,慢慢提她擦拭脚底,然后为她穿上袜子和软缎家居鞋。


    “别说那么肉麻的话。”程濯抬眸含笑,“你心底的想法我虽然猜不到十分,但也能猜六分,喻礼,别那么口是心非。”


    喻礼:“……”她缓口气,不想理他。


    明明这一套对梁宗文很管用,他很受用这样的温柔小意,程濯却完全不吃这一套。


    程濯坐回沙发,伸臂揽住她,“不过你既然觉得我辛苦,那以后就让阿姨来做早餐。”


    喻礼点下头,眸光看向他,“那我以后就尝尝你家阿姨的口味。”


    “那今天就尝尝我的厨艺。”  。


    温婧到程濯家的时候,喻


    礼刚吃完早餐,捧着一杯咖啡不紧不慢得喝。


    程濯去开门。


    温婧手里提着一个小行李箱,笑道:“程总,我把喻总的化妆品和衣服带过来了,一会儿让她换上,我到车库去等你们。”


    程濯颔首道谢。


    沙发上,喻礼穿着男士黑色衬衫,眸光瞥见行李箱,并没有去问温婧怎么没过来,


    她起身,从行李箱里拿出衣服,抱着到衣帽间换衣。


    她换了一件素白色中式改良旗袍,宽袖迤逦,露出一双玉白手腕。


    除了衣服,温婧还带了配饰,搁在行李箱内精致的丝绒盒里。


    喻礼只拿出帝王绿翡翠镯戴在手腕。


    程濯在琳琅满目的首饰盒里挑了挑,挑出一只金镶玉项圈戴在她柔白细腻的脖颈。


    乌发蜿蜒,青年修长白皙的指尖轻轻拨开粘在脖颈的长发。


    喻礼有些痒,轻轻侧颈。


    程濯留意到,先细致拢住她如瀑长发,而后慢条斯理挽了个精致的髻,再用簪子固定住,之后,再慢慢调整那只金镶玉项圈。


    “怎么还会挽头发?”


    程濯说:“见过其他人挽发。”


    “是女朋友么?”喻礼随口问。


    空气有一瞬的沉寂。


    “是母亲。”程濯垂眸,慢慢调整她的配饰。


    喻礼意识到她说错话,她知道,他没交过女朋友。


    她转过身,裙摆飘荡,温柔扫过他穿着西裤的长腿,“抱歉。”她伸臂轻轻环住他腰腹,面颊贴在他胸膛。


    即使她没有真心,但她从不质疑旁人的真心。


    “我是随口说,没其他意思。”喻礼口中说着,心底却知道这样的解释很没有说服力,为什么可以脱口而出这样的话,归根到底是不上心不在意。


    “以后不会了。”她仰眸保证。


    “我知道。”程濯笑笑。


    他没说自己知道什么,只是微微用力收紧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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