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王尔德最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他收藏的画像明明是整整齐齐挂在画室里的,可是每次走进画室,里头挂着的画像都会发生一定程度的错位,而且还会时不时幻视,以为画像里的人动了一下,可是再看又变成静态了。
就比如这幅。王尔德走到一副肖像画前面,画中有一位白发蓝眼的少年,这是王尔德之前为五条悟画的保命肖像,画像中蕴含着神奇的力量,假如五条悟在某天遇到了生命危险,即使人已经断了气,只要留下一些残骸,就能通过这幅画像复生。
除了阿诺德以外,五条悟是少见的通过了【夜莺与玫瑰】容貌检定的人,唯有得到了【夜莺与玫瑰】认可之人,才能幸运地获得重来一次的机会。
按理来说,五条悟背靠钟塔侍从,自身又有着超越者的实力,因而几乎不可能遇到危及性命的险境,那么这幅画像也就相当于一道保险了。
在王尔德发现异常之前,这幅画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它静静地待在暗无天日的画室里,犹如一个沉默的影子。
“奇了怪了,怎么又掉下来了?钉子松了吗?”这钉子难道就这么劣质吗?
王尔德纳闷之余, 数了数画像,发现一个不少,只是摆放位置出现了变化。
虽说是画室,其实王尔德很少在这里作画,只是将满意的作品封存在这里。而且,为了让画作尽可能地维持原样,画室里常年拉着厚厚的窗帘,天花板上的灯一年也开不了几次。
“难道我的记忆出错了?”王尔德有些疑惑,他将大多数精力都放在艺术创作上,因此记混了也很正常。
他将画挂回门口的位置,心中暗暗记下。转身之前,王尔德看了一眼画中的人物,少年五条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就像当初作画时那样不情不愿。
王尔德被勾起了不太愉快的回忆,“我还不乐意给你画呢!要不是看在阿诺德的面子上……”
五条悟对王尔德的态度一开始还算正常,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暗暗较劲,王尔德只是在情人节给阿诺德送了捧玫瑰花,五条悟就像是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白狮一样,开始炸毛。
王尔德追求的只是美,还有阿诺德,他对五条悟其实半点恶意都没有,但是五条悟对他似乎很不感冒,对他总是不假辞色,明眼人都能看出那种微妙的不待见,王尔德自然也不可能热脸贴冷屁股。
“至于吗?我只是送了捧花而已,而且阿诺德和玫瑰很配啊。”王尔德嘀咕着,顺手关上门,在门合上的最后一刻,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画像……眨眼了?”王尔德揉了揉眼,跨步进入画室,却见画像中的少年还是一脸的面无表情,苍蓝的眼眸直直地注视着他,与先前没有任何区别。
“怪事真是越来越多了。”王尔德直勾勾地盯着画像看了快一分钟,看得眼睛都发酸了才走出门,出于某种心思,他又杀了个回马枪,想要看看这画像到底是人是鬼,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现。
偌大的画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王尔德自己的呼吸声,还有鞋底与地面的碰撞声在回荡。
“难道是没休息好?”王尔德自言自语道,“也许我应该去看看医生。”
随着画室彻底陷入黑暗,原本静止的画像开始动作起来,里面坐着的人物在画里的客厅来回走了几圈,又把脸凑上前,似乎是想要挤出画框。
可是他失败了,外面的世界看似只有咫尺之遥,实则隔着一层无论如何也打不破的屏障。过了半晌,他才泄气地想道,“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反正不是黄泉比良坂,刚刚那个家伙明显是个外国人。”
人死后,会去到什么地方呢?
他活着的时候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现在就被这个问题困扰得够呛。
五条悟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已经死了,死的不能再死。即使是最强咒术师,也不可能在那样的伤势中存活下来,因此这里一定是死后的世界。
只不过,死后的世界未免和他想象的太不一样了。在五条悟的想象里,天堂要建立在最高的云端上,里面接引死灵的人都是长着翅膀的鸟人,而地狱则是到处流淌着岩浆的焦土,死灵一进来就要偿还生前犯下的罪孽。
五条悟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他杀过咒灵,也杀过人。如果杀生是种罪,那他理应下地狱,但这里似乎也与地狱搭不上边。
被困在画像中,五条悟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翻翻作为装饰物摆在茶几上的杂诗集,可是英文诗歌什么的还是太晦涩无聊了,他只看了几分钟,就忍不住开始走神,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只能苦中作乐,“难道每个人死后都会变成画像?”
无从解答。
“……”画像里的主场景是一处装潢古典的客厅,用书柜和鱼缸进行隔断,不过也许是因为画像的缘故,鱼缸是空的。
五条悟无事可做,就看了眼书柜,随手抽出一本中篇小说,书名处赫然写着《向玫瑰致以问候》,作者是柯南道尔。
五条悟:?
柯南道尔,那个写了《福尔摩斯探案集》的英国大作家?他还写过这种类型的小说吗?
五条悟对外国文学了解不多,他有所涉猎的外国小说仅限于《复活》《悲惨世界》《死魂灵》这些,他只看书,并不会去特意关注作家的其他作品,因此,即使传说中的柯南道尔写了这种狗血言情小说,五条悟也顶多感觉有点打破刻板印象,而不觉得有什么不合理的。
就像他的同位体一样,五条悟翻开这本书的第一页,就意识到很合自己的胃口,直接一口气看完了,当他从书里抬起头来的时候,意犹未尽之余,还有种莫名的感觉,就好像他不应该坐在这里打发时间,而应当去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五条悟早就忙习惯了。他的身体已经忘了闲暇是什么感觉,他的生活中早已剔除了工作之外的大多数东西,偶尔光顾一次甜品店已经是难得的额外活动,更别提比较耗费时间的阅读了——他根本没这个时间。
“总感觉这样的小说很适合改编成漫画呢。”五条悟突然生出这个想法。比起纸质版的略显枯燥的小说,他还是更喜欢看灵动的漫画,如果不是因为这本书确实质量上乘,他可能就像对待那本无聊的杂诗集一样,直接扔到一边了。
从《向玫瑰致以问候》开始,五条悟才开始探索画像空间的其他事物,他一开始是烦闷且焦虑的,因为即使他已经死了,也还是有着牵挂的东西。
说实在的,在真正与宿傩生死决斗之前,五条悟从未考虑过【输】这一个可能,尽管宿傩是个难缠的家伙,但是五条悟从不认为自己会输。
从出生到现在,五条悟未尝一败,就像家族对他的称呼【六眼神子】一样,五条悟对绝大多数咒术师来说都是一座只能仰望的高山, 没人会想着超越他,他是众所周知的屹立于金字塔顶端的咒术师,所以再怎么自信都是理所当然的,在这个人们依靠咒力进行战斗的世界里,五条悟就是最强的,并且从无敌手——宿傩也不例外。
五条悟对于自身的死亡有种有着清晰的认知,同时也有种怪异的感觉,就好像他并未亲身经历那次死亡,只是有人将这段经历强硬地塞进了他的脑子里。
当五条悟来到死者的世界,他才有了足够的时间去思考——他输了吗?
“……”他死在了那场战斗里,活下来的是诅咒之王,而他背负着所有人的期待,陨落了。
……他好像是输了。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失去了他的保护,其他人应该怎么办?除了他,谁有与宿傩一战的能力?
……总感觉不是什么好结局。
不过那也不是他应该操心的事了,因为他已经死了,死人就该有死人的样子,别天天想着没了他其他人该怎么办,最坏的结果就是一起死,谁说死亡一定是折磨了?他可以证明,在画像里的日子其实也谈不上有多难熬。
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轻松的生活了——不需要到处出差,不需要祓除咒灵,更不用面对老橘子们恶心的臭脸,不用肩负所有人的期望——他终于不用承受这些本不该施加于他的重量了。
第70章
然而, 这样轻松的生活持续时间并不长。
就在五条悟在画像世界里进行大幅度的跳跃,试图通过这种举动让画像挪动的时候,王尔德又来画室了,还带着一个让五条悟意想不到的不速之客。
“真是稀客。”王尔德对身后的人说道,随着后者渐渐走到前面,五条悟也得以看到了后者的全貌。
那是一个身高一米九的白发男人,对方穿着一件随性的休闲体恤,鼻梁上架着一副款式熟悉的墨镜,这人实在不是个讲究的主,来别人家里还趿拉着拖鞋。
五条悟瞳孔地震:这不就是他自己吗? !
王尔德径直走到画像前,将画像取下的时候顿了顿,“这钉子怎么又松了?上次也是这样,或许我应该换一个新的供应商了。”
白发男人无所谓地打了个哈欠, “那就换呗。先把画像给我。”
王尔德自觉跟白发男人没什么好聊的,也没说什么,直接把画像交给了对方,只苦了在画像里装模作样的五条悟,五条悟不得不摆出面无表情的臭屁样子,否则画像外的人一定会发现异常。
五条悟惊疑不定,看着白发男人与王尔德熟稔的交谈,心里划过无数想法,最终得出一个惊世骇俗的结论——难道这里根本不是人死后的世界? !
一旦开始怀疑,就会有无数细节站出来,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难怪他会莫名其妙出现在一副画像里,难怪他还长着一张与自己少年时期一模一样的脸,难怪画像中的他穿搭衣着偏英伦风,难怪王尔德从头到尾只说英语,还是明显的伦敦腔……
这里根本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而是活人的世界!虽然不清楚那个白发男人——也就是他的同位体为什么会出现在英国伦敦,但是事实已经很明显了:
他的□□死去后,灵魂穿越了时空,来到了一处与他原本世界大不相同的平行时空,也许是因为没有合适的身体,他成为了寄宿在画像中的幽魂。
世界上最荒诞的剧作家也编不出如此荒诞的戏剧,现实果然永远比艺术更离奇。
白发男人将画像带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宅子里,五条悟本想趁着难得的外出机会观察一下这个陌生的世界,结果白发男人根本就没有用步行、坐车之类的方式回家,而是直接撕开一道空间裂缝,下一秒他们就抵达了目的地。
五条悟:“……”这是什么技能,教练,我也想学。
看着白发男人毫不费力的姿态,五条悟初次发现自己与同位体的不同之处。对方可以用撕裂空间的方式进行空间穿梭,而他对空间的开发程度主要是在战斗上。
一进门,管家就送来了解渴的茶水,白发男人其实并不口渴,也还是接过茶杯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砸吧了下嘴,发现本该躺着某人的沙发上空无一人,便问,“阿诺德呢?”
管家回答,“小先生还没回来。”
白发男人啧了声,他就知道。阿诺德整天往外跑,现在又跑出去玩了。
说起来,他之所以突然取回画像,也跟阿诺德有关。
很多皇室家族都有一个惯例,会将家族成员的画像收集起来,统一保存,温莎家族也不例外,阿诺德小时候与女王的双人画像一直保存至今,不出意外的话,至少两个世纪内,那副画像都会一代代地流传下去,就像温莎家族以往的那么多祖先一样,即使人已经长眠地下,逼真的油画还是栩栩如生地反映着他们生前的风貌。
他并非温莎家族的血脉,只是因为阿诺德的关系被冠上了温莎的姓氏,不过女王并没有因此而看轻他,前些天就跟他提了画像的事。
前几天他跟女王见面的时候,女王正在休假,一见到他就露出一个微笑,语气中有些惊讶,“天哪,你居然长这么高了。”
女王自从变回年轻的样貌,就恢复了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可就是这样在女性中算是高挑的身量,也比五条悟低一个头。女王与阿诺德有些肖似,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不过因为过于年轻,时常会有人将他们认作姐弟。
“也没有吧?”五条悟说道,”柯南先生以前也跟我差不多高。“
随着年龄增长,柯南道尔也有了一个中老年人都有的烦恼:他开始缩水了,第一次发现自己比去年矮了一厘米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中了贼人的异能,还特意去找了异能医生,诊断的结果却是,他没有中任何异能,缩水纯粹是因为他年纪大了。
因为缩水,柯南道尔近来脾气变大了不少,时常被一丁点小事气得跳脚,就连阿诺德也避其锋芒,都不怎么用“柯南大叔”称呼对方了,阿诺德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去戳柯南道尔的痛处。
女王显然也听说了柯南道尔的事,估计是被后者难得的气得跳脚的样子逗乐了,有些忍俊不禁,“其实缩水了也没什么,阿瑟老了也是个帅老头。”
“确实。”阿诺德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开始蛐蛐柯南道尔,“但是如果他脾气一直这么暴躁,就连公园里遛狗的老太太都不会看上他的——他气得五官变形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帅。”
女王愣了一下,因为阿诺德刻薄的话而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这话可别让阿瑟听到了,小心被打得满头包。你这话太招人恨了,阿瑟要打你,我也不好拦着。”显然,女王也清楚柯南道尔惯用的教训阿诺德的手段——用手杖敲阿诺德的头。
阿诺德笑嘻嘻的,一点都不在意,“我跑得比他快,柯南大叔根本敲不到我。”
女王一脸无奈,看起来很想纠正一下阿诺德的发言,又想起了阿诺德向来是个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性子,叹了口气,决定转移一下话题。
女王对五条悟说道,“对了,今天宫廷画师刚好得了空,不若正好给你画一张家族肖像?这个画师的父亲还为我和阿诺德画过肖像呢,子承父业,想必画技也很不错。”
五条悟本想答应,却见阿诺德眼神游移,明显待不住了,而肖像最起码要画几个小时,太浪费时间了,但是他一时又找不到什么理由拒绝,正当他苦思冥想之际,突然灵光一闪,对哦,王尔德几年前是不是帮他画过一副肖像?
“不用了,我已经有肖像了,我过几天就把画像送过来。”
于是,五条悟才取回了那副被他遗忘已久的画像,他看着画像里的自己,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我以前这么白斩鸡的吗?”五条悟凑近了打量画像里的自己,“还是现在的我最帅。”
“……”
就在五条悟对画自怜时,阿诺德回来了。
阿诺德一回家,那必然是全家都知道的动静,他从空间裂隙里钻出来的时候,衣服裤子都湿哒哒的,头顶上还带着热带棕榈树的叶子,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又进行了一次长途旅行,只是一转眼的功夫,他就从伦敦跑到了热带,又飞快地跑回了伦敦。
“大哥,你干什么去了?”即使对阿诺德的能力已经很熟悉了,中原中也每次看到阿诺德从地球另一端回来,还是会震惊地瞪大眼睛,中原中也指着咬着阿诺德衣角的生物,“这,这是幼年鳄鱼吗?”
“我去了一趟亚马逊雨林!”阿诺德大声回答,一头栗色卷毛乱糟糟的,金眸却很亮,“那里太阳好大,我要热化了,有没有冰淇淋?”
“……”管家扶了扶眼镜,训练有素地端来三人份的冰淇淋,可是这三份冰淇淋都被阿诺德一个人吃了,五条悟和中原中也心思不在冰淇淋上,四目相对半晌,中原中也率先出手,小心翼翼地把那只不明生物从阿诺德的衣角拽了下来,然后……
“嗷!”中原中也发出一声大叫,把小鳄鱼甩开,“它怎么还咬人?”
眼看着小鳄鱼就要掉在地上,五条悟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它的尾巴,把小鳄鱼倒吊着提起来,一脸的嫌弃,“一股子鱼腥味。”
阿诺德用看傻子的眼光看着弟弟,“鳄鱼当然咬人。”
中原中也有些欲哭无泪,“我以为你已经把它训练好了!”
阿诺德敷衍道,“这种事你可以去找莎士比亚。我可不会训练动物。”
“那你是怎么把它带回来的?”
“不知道,你没说之前,我都不知道它跟着我一起回来了。”
五条悟被鳄鱼身上的腥味搞得有点受不了,另一只空闲的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做出一副夸张的要呕吐的样子,“那它怎么处理?”
阿诺德思考了一下,“或许我们可以考虑一下今晚吃鳄鱼煲。”
“这种东西是能吃的吗?!”
最终,这条小鳄鱼被暂时安置在了顶楼闲置的鱼缸里,因为中原中也等人的强烈抗议,阿诺德不得不放弃了把鳄鱼煲汤的想法,一脸可惜地说道,“这么新鲜的食材,不吃多可惜啊。”
中原中也有些胃痛,大哥搞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回家也不是一两次了。其实阿诺德要是真想吃,他倒是无所谓桌上多出一道鳄鱼煲来着,只是……阿诺德根本不吃啊!
中原中也还记得,大哥有一次也是不小心带了某种一看就不能吃的生物回来,大哥随口提了一句,“要不煲汤?”当晚,不知内情的中原中也无意间尝了一口,直接就进了急救室,据医生说是急性肠胃炎,那种从胃部泛上来的剧痛中原中也现在想起来都打了个寒颤,他当时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那道让中原中也得了急性肠胃炎的料理最终进了垃圾桶,除了中原中也,没有任何人受伤。经此一役,中原中也对家里的食物都抱有警惕态度,生怕又不小心吃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大哥,既然你不吃,不如我们把它送回雨林吧。”中原中也提议道。
阿诺德聚精会神地看着鱼缸里的小鳄鱼追逐着一群小金鱼,根本没有搭理弟弟的建议,见小鳄鱼一口吞下金鱼,甚至没有咀嚼,不禁“哇哦”了一声。
中原中也:“……”
因为大哥的不配合,这条小鳄鱼就这样在鱼缸里住了下来,管家一开始很担心鳄鱼的攻击性,到后面却是管家投喂的最勤,时不时扔几条小鱼进去,见小鳄鱼活力满满地开始捕食,管家脸上就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哎,活泼好啊,活泼好。”
中原中也简直无力吐槽,心想,等鳄鱼长大了,鱼缸养不下了,大哥肯定会把鳄鱼送回雨林的。
家里鸡飞狗跳的,等中原文也和兰波回家之后,围观小鳄鱼的人又多了两个。
中原文也是个小学究,看见小鳄鱼的第一反应是仔仔细细地打量,“这是一只黑凯门鳄幼崽。”随后转头去问阿诺德,“大哥,你从哪里捉来的黑凯门鳄?”
阿诺德纠正道,“不是我捉来的,是它自己跟来的。”阿诺德露出回忆的神色,“我记得我当时一脚踩空,掉进了河里——这都得怪雨林里的原始人搭的桥不够坚固,我一踩上去就塌了!然后我就回家换衣服了,一回来,中也就说我衣服上吊着只鳄鱼。”
中原文也:“……你没受伤吧,大哥。”
“当然没有。”阿诺德理所当然地说道,“区区鳄鱼,连我的皮都咬不破。”为了证明自己的皮糙肉厚,阿诺德还把手指伸进鱼缸,那只小鳄鱼原本静静地趴在水底,过了一会儿就缓慢地浮了起来,盯着阿诺德的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了上去。
中原中也在旁边紧张地看着,却见阿诺德还真的一点伤都没有,不禁有些愕然,他之前可是被小鳄鱼咬破了手指。
阿诺德把手指拿出来,小鳄鱼还死死咬着不松口,就像之前吊在阿诺德衣角上一样,吊在手指上,眼珠动都不带动的,像个湿漉漉的挂件。
五条悟围观了这场闹剧,见状也想去逗一下小鳄鱼,他一走,画像里的人表情顿时发生了变化,嘴角有些抽搐。
这就是他的同位体吗?画像五条悟牙疼地想道,这家伙已经闲到去逗鳄鱼玩了吗?
虽然看起来确实挺好玩的……但是这家伙难道没有工作吗?他有些匪夷所思,同位体的境遇未免差别太大了。
他自己出身于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于物质条件上并不缺乏什么,然而同位体明显也家境优渥,而且对方一直都是说英语,除了亚洲人的面孔,对方看上去已经是个地道的英国人了,明显不是在五条家长大的。
这让他有些疑惑,他想不到五条家放弃六眼的理由。
难道有人向五条家支付了代价,从而交换了六眼的归属权?但问题是,六眼对五条家、咒术界都具有空前重大的意义,可以这么说,在看大这个同位体的情况之前,他根本没考虑过五条家放弃六眼的可能。
他从小到大祓除过无数咒灵,可就算他拼命压榨了自己的休息时间,还是有无数咒术师和普通人因为咒灵惨死,一个六眼无法杀死所有咒灵,但是如果没有六眼,势必会有更多的人无辜死去。
六眼从来不是属于五条悟一个人的,他自出生起来就背负了很多人的期望,而这个同位体似乎根本没有那么多负担,对方一天下来好像什么也没干,也没人给对方发任务,没人催促对方去做什么,说不定对方最大的烦恼就是晚上该吃什么。
不对,对方好像连晚上吃什么都不需要考虑,因为他们家有管家,管家会安排好晚餐。
他:“……”咱俩要不交换一下人生吧,我觉得挺不公平的,都叫五条悟,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的时候,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到了画像面前,一双明亮的金瞳直勾勾地盯着画像,让画像五条悟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
对方若有所思地看着画像五条悟的脸,嘀咕道,“王尔德画的吗?不对,王尔德应该不会画这种画才对,他的画都是静止不动的。”
阿诺德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画像,突然笑了一下,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接着,他伸出手抚摸了一下画像中的人的脸,“我看到了哦……”
“你动了。”
犹如恶魔低语一样,画像五条悟登时就僵住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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