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手指绕着他的金发,像在……


    你说话的声音很微弱,而且又是贴在他耳边说的,你呼出的气息掠过他的耳尖,他沉默了一会才问:“我昏迷了多久?”


    “也没有太久,大半个月吧。”说着你就要起身去叫精灵来查看他的情况,他虽然醒过来了但是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大概是他体内的毒素没有清除干净,你没忘记对他说,“图尔巩那里我已经和他说过那个泰勒瑞精灵的死只是个意外,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没有错,我们都是无辜的。”


    “如果我们真的是无辜的,那么你又怎么会将我称之为你的共犯呢?”格洛芬德尔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点。


    你只能又耐着性子坐回到他的床边,手指绕着他的金发,就像是在对待一个精美的提线木偶,“因为这样能把我们捆绑在一起,你就算不想帮我,但是碍于共同利益还是不得不帮助我。”


    格洛芬德尔像是第一次认识到真实的你,但他的脸上没有浮现出任何厌恶的神色,毕竟诺多精灵是曾经经历过亲族残杀的精灵,所以这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他在乎的反而是你对他的不信任,实际上就算不是这个理由他也会帮助你的。


    “不……哪怕没有这个原因我也愿意帮助你的。”格洛芬德尔的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说话声音里透着几分虚弱,往常的格洛芬德尔总是神采奕奕的,充满生命力的,但不得不说,你更喜欢现在虚弱的他,仿佛任你摆弄,你隐秘的掌控欲得到了满足。


    你挑起一边的眉,“哦?是吗?我是否可以将其视为誓言呢?又或者说——你是否有胆量承担违反誓言的恶果呢?”


    格洛芬德尔的嘴唇动了动,就在他要回答的时候卧室的门被谁敲响,你猜应该是埃克塞理安,他察觉到了卧室里的动静知道自己的好友醒来了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来看看他的情况。


    于是这个话题就不了了之了,你打开门,果不其然的是埃克塞理安,你对着他点了点头,埃克塞理安也向你点头示意,但他的目光很快就越过你看向身后躺在床上的格洛芬德尔。


    你对埃克塞理安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


    格洛芬德尔看着你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他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门口,还是埃克塞理安的话语把他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他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唉,你不用再看了,我很肯定伊玟公主已经离开了,就算你盯着门口看再久她也不会回来的。”


    “我现在感觉还好,就是有些虚弱,这大概是毒素残留的影响吧。”格洛芬德尔说。


    埃克塞理安正打算再去叫其他精灵医师来好好检查格洛芬德尔的情况的,但是格洛芬德尔却忽然叫住他,“等等——你能和我说说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吗?”


    身为格洛芬德尔的好友,埃克塞理安一听就知道他问的是与你有关的事情,他说:“我猜你想知道的应该是伊玟公主的事情吧?”


    “也不完全是。”格洛芬德尔垂下眼帘。


    “什么叫做也不完全是啊?精灵重伤后醒来的第一时间询问的不都是自己心爱的人吗?而且你以为你的想法能够瞒得过我吗?无论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好友,我是了解你的。”


    埃克塞理安说的话真叫格洛芬德尔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毕竟他说的都是实话,最后他只能叹息一声,“那么我的朋友,能别在我刚醒来的时候就一个劲地挖苦我吗?”


    “好了,我不挖苦你总行了吧?”埃克塞理安从善如流地说起你这些天的情况,“伊玟公主带你回来的当天神色疲惫,只和伊缀尔殿下说了些什么就去休息了,接下来的每天都会来你的房间看望你,有时候她会捧着一本书坐在你的床边为你轻声念诗,一待就是一下午,几乎每天都是这样,一天都没有空缺过。”


    听埃克塞理安那么说,格洛芬德尔抿抿唇,“一直都是这样吗?”


    “何止呢,她还经常询问治疗你的精灵关于你的身体情况。”埃克塞理安还清楚地记得你询问那些精灵时眉头微微蹙起的样子,你在发自内心地担心你,害怕你就此再也不会醒来了。


    “她……我不知道她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情。”格洛芬德尔回忆起那天在森林里的画面,你亲手用弓箭射杀了埃欧尔,在此之前你未曾对精灵动过手,是因为他的缘故才使得你不得不杀死那位精灵的,而你还为此找了个借口,为的就是减轻他内心的负罪感。


    明明这应该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突然的出现,又贸然和埃欧尔发生争端,你就不会杀死当初救下你的恩人。


    格洛芬德尔垂下眼帘,这都是他的过错。


    所以他才会对你刚才说的话感到不解,他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这不仅仅是出于内心的愧疚,更是出于爱,因此这根本不需要什么共犯的利益捆绑。


    “是啊,现在你总满意了吧?她很在乎你。”埃克塞理安说,说完这话他就起身,“我得去找医师过来了,让他们给你检查身体。”


    埃克塞理安走后卧室内又陷入一片安静,格洛芬


    德尔伸出手抚摸你刚才缠绕过的那一缕金发。


    经过精灵医师的检查得出的结果就是格洛芬德尔只是有些虚弱而已,至于那些伤口都已经愈合,毒素也被清除干净,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修养身体。


    真没想到格洛芬德尔有朝一日也会过上休养生息的日子,作为有十几年养病经验的你对此非常有心得,在格洛芬德尔养身体的那段日子里你也时常陪伴在他身边,在旁的精灵看来你似乎真的很关心格洛芬德尔,甚至于就连格洛芬德尔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只有你自己知道,你是在试探他的底线,想要看看他能为你做到什么程度。


    “多尔罗明那里又寄来了信?”某次你坐在花园里陪格洛芬德尔晒太阳的时候收到了从多尔罗明寄来的信,格洛芬德尔便这么问道。


    你随手拆开信件,不用猜也知道里面肯定会提到为你挑选未婚夫候选人的事情。


    不出你所料的,你摊开信纸才看了没几眼就扫到了未婚夫相关的字眼,不过当你仔细看就会发现没有那么简单,因为信中写到的是你的弟弟格林与你的未婚夫候选人产生冲突,他动用私权擅自惩罚了对方。


    看到这里你的表情也变了变,变得饶有兴致,真是有趣,你喜欢看到你的竞争对手格林露出破绽的样子,但你的窃喜很快又被理智压了下去,因为你深知多尔罗明其他人得知这件事没准会认为是你让他们未来的君主变得残暴不理智。


    他们要是想要怪罪女人,就算没有罪责也能硬生生地扯出什么莫须有的罪名来,你上辈子生活的世界是这样的,这个世界同样如此。


    因此你看着看着表情就又发生了变化,你本来带着嘲弄笑容微微上扬的唇角也逐渐绷直。


    如果可以你还真想马上把你这个碍眼又碍事的弟弟给解决了。


    格洛芬德尔问道:“你还好吗?”


    你收起信纸,似笑非笑地反问格洛芬德尔,“你觉得呢?”


    “……信里提到了什么坏消息吗?”格洛芬德尔希望他能为你分忧,但你接下来说的话又是他不知该如何应对的,他听见你说:“他们在为我挑选未婚夫了,实际上之前就已经提起过,你应该也是知道的。”


    “是的,我知道的。”格洛芬德尔轻声说道,而且他还是从你的弟弟格林口中得知的,说起你的弟弟,他当初一路护送他回多尔罗明,在路途中他就时常对他挖苦讽刺,尽管格洛芬德尔性格算得上是温和友善的,但是在对方这番尖锐态度对待下,他对格林的印象也好不到哪里去。


    “其实在你昏迷期间他们也送来过信,催促我返回多尔罗明,一来是为了我成人礼的事情,二来就是为了未婚夫的事情。”


    在他昏迷期间……但是埃克塞理安对他说的你在他昏迷的时候都陪伴在他身边,甚至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的,这也就是说你为此还拒绝了你双亲的请求,想到这里,格洛芬德尔看向你的眼神变得复杂,他说:“那你为什么没有回去呢?”


    “原因是什么你不也很清楚吗?难道还要让我亲口说给你听吗?”你说,语气算不上太好。


    格洛芬德尔低声对你说了句抱歉,你说:“你没必要对我道歉,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你本身没有多大的关系。”


    “那你现在是要回多尔罗明了吗?”格洛芬德尔忍不住追问道。


    那是自然的啊,现在你已经拉拢了格洛芬德尔,你也是时候回多尔罗明了,否则他们就得要给你安排好未婚夫了,而且你也该去看看自己在多尔罗明发展的势力情况如何了。


    “是啊,但看样子我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出发。”你说,然后顺手收起这封信件,“这次回多尔罗明图尔巩大人肯定会派精灵陪我一同前往的,但在我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选择。”


    话语间你看向格洛芬德尔,他察觉到你的话外之音,但还不太能确定,于是又试探性地问道:“你心里的选择是我吗?”


    你轻轻地点了点头,“是的,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也可以选择其他精灵的。”


    “不——怎么会、我是说,我很荣幸能陪你去多尔罗明,而且之前我就护送过你的弟弟回多尔罗明,所以我对于去往多尔罗明的道路也很熟悉。”格洛芬德尔有些急切地说,说着说着他就发现了自己似乎太着急了,就又顿时打住,用那双美丽的眼瞳望向你。


    你说:“那就这么决定了,等你养好身体我们就去多尔罗明,哦对了,图尔巩大人那里我会找个时间和他说明的。”


    你把一切都差不多安排妥当了,就等着格洛芬德尔养好伤然后你们就启程。


    格洛芬德尔从你身上感受到了雀跃的心情,他也不知道那是你即将回到家乡的喜悦还是对未来的未婚夫的憧憬,如果是后者,那他的心情应该会变得更加苦涩的吧。


    他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当初格林来到这里,他们在马厩旁的对话,他明里暗里都在表示人类与精灵的恋情是不可能的。


    “她会找到另外一个更加合适的丈夫,然后度过安稳的一生。”格林是那么说的,格洛芬德尔很清楚他说的这一番话更多的是为了激怒他,但事实证明他其实成功了一半,虽然他当时没有激怒格洛芬德尔,但是这番话还是在格洛芬德尔心里留下了印记。


    的确,你的人生或许这样才是最稳妥的,但是你曾在他面前表露出不同寻常的真实一面,你不像是会听从安排的人,毕竟你都能不打一声招呼就身穿盔甲混入军队里上战场,你可以冒着生命危险仅仅就只是为了检验自己的实力,这就足以证明你不会被区区的婚姻束缚住。


    想到这里,格洛芬德尔不由地开始好奇你又会怎么做呢?你会接受他们为你挑选的未婚夫吗?大概率是不会的,可你真正想要做的又是什么呢?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从他的脑海里冒出来,这都是没有答案的问题,不过随着时间流逝最后还是会给出答案的。


    你和格洛芬德尔约定好了一同去往多尔罗明后没多久就又发生了一个小插曲,那就是听闻你回来的消息后吉尔-加拉德也专门来到图尔巩的领地,见到他的精灵都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他是来见你的。


    正在修养身体的格洛芬德尔听说吉尔-加拉德到来后便严阵以待,你将他那副严肃的神色收入眼底,但你并没有表示什么,只是在心里觉得他这幅反应有些好笑而已。


    别以为精灵是多圣洁的生物,精灵之间也是会争风吃醋的,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就是一副典型的争风吃醋画面。


    你在大厅见到吉尔-加拉德,他看到你的那一瞬间眼睛都亮了起来,但是碍于现场还有图尔巩和其他精灵在,他只能收敛自己激动的心情,但实际上根本没有收敛多少,因为从你的角度看去他的心情都写在了脸上,是那么一目了然。


    图尔巩说:“如你所见,弥尔洛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这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奇迹。”


    吉尔-加拉德也轻轻地说:“是的,这是一个奇迹……”


    图尔巩也知道自己接下来说什么吉尔-加拉德都很难听进去了,他只能说:“我想你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说,那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了,不过还请不要错过晚餐。”


    大概是因为你回来的时候那副脸色苍白的样子吓到图尔巩了,以至于他现在都非常重视你的一日三餐,几乎都要叮嘱你按时进餐,鉴于你现在还在他的领地上所以你选择听之任之。


    看见吉尔-加拉德向你走来,你对着他点点头,“好久不见了。”


    吉尔-加拉德的双眼里似乎有泪光闪过,他眨了眨眼睛  ,“是的……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上次你们分别的时候是在盛夏,如今再次见面已经是初夏,夏天再一次到来了。


    “不如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好好聊天吧?”你说着,牵起他的手走向后山,去往你们初次见面的地方,彼时微风拂过在漫山遍野的草色里荡起层层叠叠的涟漪,你对身边的精灵少年说:“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你还记得吗?”


    精灵的记忆力都很好,而且那还是不到一年前发生的事情,他又怎么会忘记呢?因此他说:“记得,我当然记得。”


    “这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树木依旧繁茂,微风依旧宜人。”你牵着他走到原先的位置,你站在高处微微垂眸俯视他,“我想告诉你的是,不要为了已经发生的事情而悲伤,不如将目光看向远方。”


    吉尔-加拉德说:“至少你平安回来了,对吗?”


    “是啊,而且比起一个劲地哀伤掉眼泪,你难道就不想听听我那次冒险途中遇到的趣事吗?”在你的引导之下吉尔-加拉德一扫之前失落的神色,你们并排坐在大树下,你背靠着树干神态放松,你挑了些相对来说有趣的事情和他说,太沉重的事情你都闭口不谈,因为他看上去就不像是能接受的样子,对于精灵来说他还太过年轻了。


    “在你说来这是一次冒险?”但是他先前来这里的时候图尔巩脸上的凝重神色可不像是装出来的,“还是说其实有一些故事你没有告诉我呢?因为你怕我会伤心吗?”


    “是的,而且你太年轻了。”


    吉尔-加拉德急着辩解,“我都已经上百岁了。”


    “放在精灵里你难道还不年轻吗?”你反问,“还是说你要和人类作比较呢?那你现在的年龄是许多人类都无法活到的。”


    “……我想说的是,你不用对我隐瞒那些事情。”吉尔-加拉德垂下眼帘,他不想再次和你见面就产生冲突,你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


    你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重,没办法,看到他刚才那副天真单纯的样子你就莫名地感到些许不悦,你想了想,没有马上开口,而是摘下他之前离别前送你的吊坠,那枚吊坠曾被埃欧尔扔进火炉里,虽然它材质特殊,但还是不免留下了一些痕迹,你把吊坠递到他手里。


    吉尔-加拉德还以为你要把吊坠还给他,一时间他急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为什么……?你要把它还给我吗?”


    “当然不是啊。”落在你手里的礼物哪里还有退回去的道理,“你不是想要知道我刚才没说的故事吗?其中有一部分的故事就和你送我的吊坠有关。”


    你把吊坠遭遇的事情,以及你和埃欧尔的相遇简单地和吉尔-加拉德说了一遍,他的关注点在于你当初从烈火中取出吊坠的时候是否有受伤,他着急而紧张地牵过你的双手,仔细查看你的手心和手背,以及手指和指腹。


    “放心吧,我没有受伤。”你说,然后抽回手。


    “其实你完全没必要那么做的,为了一条项链冒险,一点也不值得。”吉尔-加拉德说,和你比起来那条吊坠根本算不上什么。


    确实,你也不觉得这条吊坠和你自身比起来有多重要,你那么做无非就是为了现在对吉尔-加拉德说:“但那是你送给我的吊坠,而且这条吊坠对你意义非凡。”


    就算不看好感度面板你也能猜到现在的吉尔-加拉德好感度肯定加了不少,这一点从他收拢的手指里就能看得出来,他说:“……我,不知道你居然那么重视它。”


    “为什么不呢?我还记得你在离别前特意把它送给我,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把它给弄丢了。”说着说着,你叹息一声,“唯一可惜的地方就是它还是被火焰烧灼出了几道痕迹。”


    吉尔-加拉德的指腹摩挲那几道浅浅的痕迹,“没关系,我会修好的。”


    当你和吉尔-加拉德聊到一半的时候你遥遥地望见了从远处正往这里走来的一道身影,从那头美丽的金色长发你能确定来者是格洛芬德尔。


    格洛芬德尔和吉尔-加拉德有多不对付你在上次的夏日宴会就亲眼目睹过,所以你想了想,还是不打算掺和到他们的修罗场里面,于是你起身想着溜之大吉,只是你的动作还是比格洛芬德尔慢了一步,他先一步来到你们面前。


    他先是对着你身边的吉尔-加拉德点点头,“欢迎您的到来,我听图尔巩殿下说您到来的时候还有些惊讶呢,毕竟距离上次的夏日宴会好像才过去没多久。”


    看吧,果不其然地,他们开始争风吃醋了。


    吉尔-加拉德怎么会没听出格洛芬德尔的话外之音呢,只是你还在他的身边,所以他对格洛芬德尔露出一个礼貌得体的笑容,“我在得到伊玟公主回来的消息以后就想来看看她的情况,哦对了,我也听说您似乎受了重伤,现在看起来想必您的情况一定好转了吧?”


    “是啊,我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相信不久之后就能陪伴伊玟殿下回到多尔罗明了。”格洛芬德尔有意无意地提起他被选中护送你回多尔罗明的事情,而吉尔-加拉德也捕捉到了这其中的关键信息,他毕竟还只是个年轻的精灵,论心思又怎么能比得过格洛芬德尔呢,因此他在得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就转头看向你。


    他问:“你要回多尔罗明了?”


    “是啊,我的双亲写了信过来,让我回多尔罗明参加成人宴。”你言简意赅地说道。


    “原来是成人宴呀……”吉尔-加拉德轻飘飘地重复了一遍。


    你实在是没兴趣围观他们扯头花一样的画面,这根本就是在浪费你的时间,于是你就和上次夏日宴会那样找了个借口离开,只不过这次你不是去见莉迪亚,而是阿瑞蒂尔,她前些天为你打造了一套纯银盔甲,是专门为你量身定做的。


    对于你偷跑去战场上这件事她的反应和图尔巩以及其他精灵截然不同,她先是询问你上战场杀敌的感觉如何,手握宝剑捍卫身后的和平是何种感觉,她仿佛真的将你当成一位士兵来对待,不会过多地说其他的例如你肯定吃了很多苦这种话语,当然,你也不讨厌后者,毕竟这也是出于对你的关心。


    只是相较之下你还是更喜欢与阿瑞蒂尔的对话,她从没觉得你的举动是冒险,她是那么笃定,又是那么相信你。


    所以比起和那两个争风吃醋的男精灵待在一块,你还不如去找阿瑞蒂尔呢,想着,你随意地找了个借口离开,吉尔-加拉德注视着你离去的背影,直到你的背影逐渐消失树木枝叶后他才收回目光,与此同时格洛芬德尔的话语也在他耳边响起,“她最近一直在为回多尔罗明的事情忙活着,想来这次迎接你也是专门挤出了时间的吧。”


    闻言,吉尔-加拉德说:“是么,但她似乎没有和我说过。”


    “是啊,毕竟她连回多尔罗明的事情也没有和你说过。”格洛芬德尔顺势说出这番话,然后不出所料地看见吉尔-加拉德的脸色发生了变化。


    “但你的身体还未痊愈,这样陪伴她去多尔罗明,恐怕对你来说也是一种负担吧?我想图尔巩殿下还能为她再挑选一位合适的精灵的。”


    格洛芬德尔笑了起来,“也许不能如你所愿了,这本身就是她的选择,是她选择了我。”


    说了那么多,最后这半句话才是格洛芬德尔真正想要表达的。


    吉尔-加拉德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正在思索着如果到时候以纳国斯隆德使者的名义去参加你的成人礼又如何呢?他想你的双亲应该是不会拒绝的吧,那他就得要再提前准备礼物了。


    想着想着,吉尔-加拉德的思绪就这样飘向远方。


    而此刻的你也来到阿瑞蒂尔的房间,没等你敲门阿瑞蒂尔就先一步打开了门,她对你笑了下,“我听脚步声就知道是你,好了快进来吧——”


    说着,她主动又热情地牵过你的手腕把你往房间里一带,等你进


    门以后才把门关上。


    一进到房间里你的注意力就被房间中央的银色盔甲吸引,那是阿瑞蒂尔为你制作的盔甲,表面泛着美丽的银光,你被吸引了,不由自主地走到这幅盔甲面前,忍不住伸出手触碰,冰凉的触感,精致的做工,你绕着这副盔甲转了好几圈。


    当你绕着盔甲转圈圈的时候阿瑞蒂尔就站在旁边用盈满笑意的双眼注视着你,等你的脚步停下来了,她才问道:“如何,伊玟阁下您对我打造的盔甲满意吗?”


    “满意,当然满意——”你正要说感谢的话语,但是忽然之间你又想起了什么,微微皱眉,抱歉地说,“对不起,我把你的盔甲弄丢了。”


    “不,你不必对我道歉,相反地我很高兴看到我的盔甲能够在战场上保护你。”话语间她取下盔甲的头盔双手呈上,“这是我的荣幸。”


    你果然还是更喜欢和阿瑞蒂尔聊天,你接过头盔,那个头盔两边有着飞鸟羽翼的图案,你的手指摩挲那凸起的图案,阿瑞蒂尔说:“这是暗影海鸟的翅膀,那是时常在维林诺出现的飞鸟,它们的翅膀洁白而美丽,它们不畏海上的风浪,哪怕是惊涛骇浪时精灵也能在海面上捕捉到它们翱翔的身影。它们深知泛起惊涛的海面是危险的,可是它们仍然选择了冒险。”


    阿瑞蒂尔整理你脸颊边的碎发,“它们是为冒险而生的飞鸟,就和你一样,它们向往自由与大海。”


    你戴上这顶头盔,透过头盔的缝隙看向阿瑞蒂尔,后者带着笑意说:“唉,我都快看不见你明亮而美丽的眼睛了。”


    你轻笑出声,“那这可不行。”你摘下头盔,头发变得有些凌乱,阿瑞蒂尔不厌其烦地为你整理头发,手掌覆上你的脸颊,“希望我送你的盔甲日后还能派上用场。”


    “我会如你所愿的。”你垂下眼帘。


    阿瑞蒂尔应该也已经知道了你此次回到多尔罗明以后的安排,她说:“我不认为你会听从他人的安排,这一点从我见到你主动提出学习剑术和箭术就能看得出来了。”


    你把头盔重新放回盔甲上面,阿瑞蒂尔察觉到你不想聊这个话题,她就又换了一个,“对了,你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差不多了。”


    “嗯?真的差不多了吗?你确定不再带点这里的特产过去吗?”


    “特产?”


    你似乎没听说过这里还有什么特产啊。


    见你略带茫然地眨眨眼,阿瑞蒂尔才又递给你一把小巧的匕首,大小只有你巴掌那么大,拿在手里刚刚好,阿瑞蒂尔说:“这是我在打造完盔甲以后发现还剩下了一些材料,所以就又多了一个附加的小礼物,我想比起送一些首饰,你可能会更喜欢这个吧。”


    “是的,阿瑞蒂尔你太了解我了。”你把那只小巧的匕首拿在手间仔细端详,虽然阿瑞蒂尔说是用边角料随意打造的,但是无论怎么看这做工都很精良,果然他们精灵说话都很谦虚。


    后来阿瑞蒂尔又和你说了些有的没的,因为她送了你不少好东西,你和她聊天都非常有耐心,而当她提到你怎么没和吉尔-加拉德待在一起的时候你的答案模棱两可,你说:“本来的确是待在一起的,但是后来格洛芬德尔来了,我想他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说,所以就先走了。”


    阿瑞蒂尔怎么会不知道吉尔-加拉德和格洛芬德尔合不来呢,原因也很简单,他们都爱慕着你,而精灵也并非人类想象中的那么大度,尤其是爱情,爱情本就是具有排他性的。


    “嗯……那我想他们应该确实有很多可以聊的吧。”阿瑞蒂尔说。


    而在阿瑞蒂尔口中有很多可以聊的吉尔-加拉德和格洛芬德尔其实并没有聊多久,格洛芬德尔说到自己还得去找图尔巩商量之后关于边境派兵部署的事情,就这样他们两个分开了。


    吉尔-加拉德也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因为没过多久你就和养好身体的格洛芬德尔启程回多尔罗明,在你们临行前吉尔-加拉德将修复好的吊坠送到你手里就如同当初在夏日宴会结束后与你离别时那样他为你戴上吊坠,“我已经向你的父亲贡多殿下写了信申请参加你的成人宴。”


    他怎么也要来凑热闹?你想了想回多尔罗明要处理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还要再加上来凑热闹的吉尔-加拉德,你已经能预见到时候自己忙得焦头烂额的画面了。


    “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呢?我是说……纳国斯隆德与多尔罗明之间距离遥远。”言外之意就是他能别来多尔罗明就别来。


    只可惜刚才还能听懂格洛芬德尔弦外之音的吉尔-加拉德现在反倒是听不明白了,或许是爱情让他变得盲目吧。


    他说:“并不算遥远。”


    好吧,他是真没听懂你的意思啊,你在内心叹息一声,“那也不知道我父亲的回信会是什么。”在迫不得已的时候你还是会搬出自己的父亲贡多来当做挡箭牌的。


    吉尔-加拉德的神色轻松,“嗯,那我会先等待他的回信的。”


    一旁的格洛芬德尔似是无意地催促道:“公主殿下,我们可以出发了。”


    这时候你就得感谢格洛芬德尔,因为你也不想再继续和吉尔-加拉德聊天了,于是你顺着他的话头说:“那么……我们就下次再见了。”


    吉尔-加拉德的目光中透露出几分依依不舍,直到你坐在马背上,你还是能感受到他的视线停留在你身上,那股视线在你穿过宫殿周围的森林后才逐渐消失,格洛芬德尔像是不经意地说:“说起来从纳国斯隆德去多尔罗明确实不怎么方便。”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呢?”你反问道。


    格洛芬德尔说:“我以为你会期待他参加你的成人宴的——”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像是恍然大悟,他的眉眼间漫开若有若无的笑意,“所以说原来你并不希望他到场对吗?”


    你不相信他是刚刚才明白的,他就是想要从听你亲口说不希望吉尔-加拉德出现,以此来满足他内心的胜负心,真是幼稚,你在心里这么评价这位诺多精灵。


    “你都已经知道的事情我又为什么要再和你说一遍呢?”当你在格洛芬德尔面前亲手杀死埃欧尔以后,你对待他的态度也有所改变,一开始伪装出来的温和友善一点一点地被撕下,逐渐浮现出来的是你恶劣的本性。


    既然看到了你的真实一角,那就要接受你原本的性格,这是他必须为此付出的代价。


    而被你这样对待的精灵却还能带着笑意,“也是,是我说了多余的话。”


    从图尔巩的领地回多尔罗明你们大约花了几天的路程,回到的多尔罗明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去见你的双亲,而是召见你的骑士玛丽,她比你离开的时候长高了不少,身材健硕,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出一股沉稳的气质,这才是你真正想要的骑士。


    你说:“我让你笼络的军官呢?”


    玛丽当即说道:“我这就带他们来见您。”


    但是你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你说:“不,这样就太引人注目了,还是带我去见他们吧。”


    说着,你又为自己披上一件精灵斗篷,这种斗篷具有一定的隐身效果,用来掩人耳目再合适不过了,你拉起斗篷的帽子,宽大的帽子将你脑袋和头发都遮得严严实实的,玛丽走在前头,能再次见到你她开心极了,但是又因为知道你现在还有正事要忙,所以她正在努力地按捺住心里的喜悦。


    穿过长廊,绕过训练场,最终你在一间光线昏暗的小屋子里见到了玛丽当初笼络的军官,一位黑发黑眼,另外一位棕发蓝眼,他们见到你便立刻起身迎接你,对着你毕恭毕敬地俯身行礼,言行举止


    里充满着对你的尊敬。


    “伊玟殿下,欢迎您回到多尔罗明。”其中那个棕发蓝眼的军官说道,那嗓音虽然沙哑,但是你却能分辨出她的性别,那是一位女性,你饶有兴致地观察她,“你是小约翰?”


    你当初在信件里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下意识地就认为那是一位男性,但是现在看来这是你的失误。


    “是的,我的父亲是老约翰,他大概是在我出生前就很笃定我是个儿子吧。”小约翰说,但她那股凌厉的气势甚至胜过了一旁的男军官。


    第24章 第24章他分明在你眼底看到了算……


    “那我可以保证你日后的成就肯定会超乎你双亲的想象的。”你说,接着你又把目光转移到另外一旁的黑发男人身上,后者垂眸介绍自己,“诺德,公主殿下,这是我的名字。”


    玛丽替你搬来一张椅子,你坐在椅子上,“你们的情况已经听玛丽说过了,你们的勇敢与忠诚我都有所了解,而且据我所知你们虽然年轻却战功赫赫,足以见得你们有多优秀。”


    在和他们聊严肃的事情之前你还不忘先夸奖他们一番,“我很欣赏你们的才略,同时也为你们因出身而处处受限感到惋惜,在我看来你们为多尔罗明付出了鲜血和忠诚,像你们这样的人不应该被埋没,不该只是个小小的军官……”说到这里,你的声音逐渐微弱,你饶有兴致地观察他们的表情,在你的夸奖下他们的脸上也没有浮现出骄傲的神色,甚至是将头埋得更低了一些。


    小约翰说:“您过奖了,这是我们的职责,保护我们的家园也是我们生来的义务。”


    “是啊,这是你们的义务,但你们理应受到嘉奖。”说着,你单手托腮,手指轻轻地敲着座椅的扶手,“我希望多尔罗明能越来越好,变得更加繁荣昌盛,这是我身为王室后代的唯一希望,可是仅凭我一人难以实现这一梦想。”


    “我希望每个孩童都能安然长大,而不是深受饥饿与疾病的困扰,孩童们能够接受教育,能够选择自己想要走的道路,而不是死在热病里,更不是死在饥饿中。”


    话语间,你看见诺德平静的面容出现一丝丝的裂痕,根据玛丽写给你的信你知道他的家里原本有五个孩子的,他是排行第二的孩子,在他之后的弟弟妹妹不是饿死就是病死了,最小的弟弟更是被饥饿的豺狼分食而死。


    “我还希望妇女不再囿于家庭,她们拥有更加广阔的天空,她们的生活不再是针线活和家务活,她们会走出家庭,真正进入社会,婚姻不不再是她们唯一的归宿。”听到这里小约翰的神色发生变化,她的母亲就是死于难产的,而她的父亲在母亲死后就开始算计剩下的孩子,卖掉自己的亲生孩子只为了换取一些买酒钱。


    “我想了很多,我现在想的是……谁又会认同我的想法呢?谁又会站在我这边呢?毕竟我只是一位公主,按理来说我没有继承多尔罗明的资格,可是、可是——难道这就能否认我对多尔罗明的爱吗?”


    诺德说:“您当真能做到所说的一切吗?”


    你叹息一声,垂下眼帘,“如果可以,我愿意为此付出生命。”你说的是真话,毕竟如果要眼睁睁地看着其他人占据王位,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你呢,所以这怎么不能说是愿意付出生命呢?


    “你们都是杰出的人才……我也在你们身上看到了改变的勇气。”


    小约翰说:“我会站在您身边的。”


    闻言,一旁的诺德也表态,“我也是,我愿意支持您的理想,哪怕这会献出我的生命。”


    你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你的唇角这才浮现出满意的笑容,“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


    就在这时玛丽看向窗外,原来是你母亲雅维身边的侍女在寻找你,估计是收到了你回来的消息但是没看见你的人影所以派人出来找你,你站起身,重新戴上斗篷兜帽,宽大的帽檐遮去你大部分的面容,你对着他们说:“那我们就之后再见吧。”


    诺德和小约翰也纷纷起身送你到门口对着你离去的背影微微俯身行礼,你的脚步匆匆地穿过长廊,按照原路返回自己的房间,你前脚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脚你的房间门就被敲响,你原以为是母亲雅维,但是玛丽打开门一看,她回过头对你说:“是格林殿下。”


    站在门口的格林隔着门询问你,“姐姐,我刚才在寻找你,但是没在宫殿门口见到您,您刚刚去哪了?”


    他管得可真多,你腹诽一句,脸上的表情满是不耐烦,但声音却是一副装出来的疲惫状态,“格林,我有些累了,可以等一下再和你聊天吗?”


    格林隔着一扇门看不清你的面容,光听声音他真的以为你因为赶路而疲惫不堪,于是他当即说道:“那您先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话是这么说的,可是他看向门后的眼神却是那么依依不舍,他多想再和你多说几句话,多想牵起你的手让你像小时候那样抚摸他的头发,可是既然你都那么说了,他也无法心安理得地占据你的休息时间,因此他只是对站在门后的玛丽说:“请你好好照顾她。”


    玛丽对着格林点点头,然后目送他离开,在他的背影消失后才轻轻地关上门,她转过头只见你已经褪下那一条精灵斗篷,玛丽走到你身边把斗篷挂在旁边的衣架上,你坐在书桌旁,哪里有要休息的意思,你拿出一本册子,上面记录的都是多尔罗明众官员的信息,从姓名到家庭背景还有私下的关系,无比错综复杂,因此这本册子也很厚重。


    你翻开第一页,一边浏览一边做笔记,偶尔还会问玛丽几句,玛丽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你,她说:“莱尔领主在他的领土上征收重税,腐。败严重,那里的居民苦不言堪,可就是因为他勾结其他官员所以没有人揭露他的罪行。”


    你听玛丽说着,手指摩挲自己的下巴,这种家伙倒是很适合被你拿来第一个开刀,不过你倒是没有那么着急除掉他,毕竟还得找个法子把他贪下去的东西全都给吐出来,而且这笔钱肯定不会出现在当地政府财务账面上,那就只能去其他地方了,比如说你的口袋里。


    唉,想要夺权不光是要有人手,钱也是很重要的,要不然你上辈子所在的世界怎么会把选举时的游说搞得那么冠冕堂皇呢?说到底不还是想要钱吗?你现在也是,非常需要钱,虽说你从精灵那里得到不少宝物,但是一来这些宝物很难直接变现,二来这些宝物都是精灵专门为你打造的,一旦流出去那岂不是暴露你的意图了吗?


    所以还不如直接送你金币呢,这样还来得直接一些,说起金币,你记得自己从埃欧尔那里薅了一对纯金手镯来着,分量很足,但是要把它融成金币还得费时费力,完全比不上你直接抓几个贪官爆金币来得实在。


    看着看着你就开始觉得头疼了,唉,这么大一本册子一时之间你也看不完,只能先看一部分,你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然后在看到的那一页做了个记号这才将册子合起来。


    玛丽又给你倒了一杯茶,你拿起茶杯但没有要喝茶的意思,只是轻轻地嗅闻着茶香味,你的目光落在放在床尾的礼服,那是你的母亲雅维为你准备的礼服,她希望你在成人礼当天穿上这条华美的裙子,就像是一件能够被炫耀展示的珍宝出现在众人面前。


    但很可惜,你已经过了得要被迫妥协的年纪了,这件事情是注定不能如她所愿的了。


    你放下茶杯,对玛丽说:“我想休息一下了。”


    闻言,玛丽应了一声,“好的  。“旋即从你的房间离开,走的时候不忘带上门。


    你把母亲雅维准备的礼服丢到一边,脱下外衫然后钻进被窝里,你的精神确实有些疲惫了,那是大脑思虑过度后常见的后遗症,你靠着枕头,在野外山洞睡过几天以后你就发现这里的床铺太软了,柔软得让你没有实质感,你就像是陷入一片云朵里,然后被轻柔地包围,这种轻飘飘的感觉让你产生几分不悦。


    但你实在是太疲惫了,你就这样带着不满睡着了,而离开你的房间的玛丽也遇到了前来寻找你的格洛芬德尔,他的记性很好,一眼就认出玛丽应该是你的骑士,他便问:“玛丽小姐,你知道伊玟殿下在哪里吗?”


    玛丽如实回答:“殿下正在休息,现在不方便见您。”


    听到玛丽这么说,格洛芬德尔点了点头,“好的,我明白了。”


    格洛芬德尔想自己大概得要到晚宴时分才能见到你了,他刚刚从你的父亲贡多那里离开,他就和当初护送你的弟弟格林回到多尔罗明一样,到达目的地的第一时间就去贡多面前汇报这趟旅途的情况,他的汇报很细致,因此贡多听完以后也没有太多要问的,只是说了几句感谢的话语。


    而当时站在贡多身边的格林看向格洛芬德尔的眼神可不算多友善,甚至还瞪了格洛芬德尔一眼,如果不是碍于父亲贡多在场,估计他还会说一些更加咄咄逼人的话语,他想不明白怎么会是他护送你会多尔罗明的,图尔巩难道就不能挑选其他的精灵吗?


    相较之下格洛芬德尔的反应就平淡多了,他甚至还能对格林露出礼貌的笑容。


    面对格洛芬德尔的笑容格林可没有什么好脸色,他果断收回目光,这就是格洛芬德尔在来寻找你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等他下次再见到你果然是在晚宴上,你将那头黑色长发编织成一股辫子,发梢用淡金色的发带扎起,发辫松松垮垮的,再配合你的神色,流露出几分慵懒的姿态,你换上一条浅蓝色的棉麻长裙,腰间系着一条暗色的腰带。


    你来到宴会厅后便走到母亲雅维身边,多年不见你已经比你的母亲高出半个头,你拥抱她的时候还得微微俯身,她一见到你便笑了起来,那张温柔的脸上又多出几条细微的皱纹,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她轻柔地拥抱着你,语调也是那么温柔,“伊玟,我的孩子,眨眼间你就已经长得那么高了,你以前缠着我讲故事的小小身影仿佛就在昨日。”


    更正一点,你小时候并没有缠着母亲雅维讲故事,或者说你对那些人为编造的故事没什么兴趣,所以你的睡前故事都是各类科普书籍。


    可能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记忆也发生了模糊,她很自然而然地将那些模糊的细节进行补充,所以在她的回忆里你就变成了那个要听幼稚的睡前故事的孩子了。


    你的脑袋靠在她的肩头,那股幽幽的香味从她身上飘来,说实话,那和你上辈子的母亲带给你的气味记忆是差不多的,都是温和的,没有攻击性的。


    “母亲大人,我回来了。”相较于雅维的热泪盈眶,你的反应就显得平淡许多,甚至于就连说的话也带着一股公事公办的意味。


    也不知道你的母亲是怎么误解了你的意思,她深吸一口气,眼泪夺眶而出,“抱歉……这些年让你独自一人生活在外面,是我们做父母的失职了。”


    要是真的想要弥补你的话倒不如直接把王位给你呢,这样你倒是会考虑一下对他们的态度亲近一些,不过你想了想,他们定然是不会轻易将王位交给你的,唉,还得你自己努力抢过来呢。


    碍于现场还有其他侍女和精灵在场,你便抬起手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珠,轻声细语地说:“不,这不是您和父亲的错,而且我也在精灵的领地里受到了妥善的照顾,精灵都待我很好。”


    你这话更多的是说给现场的精灵听的,没错就是格洛芬德尔,你知道他每次外出回到领地以后就会向图尔巩述职,所以你特意挑选有他在的场合说了这番话,毕竟如果是作秀,那也得要弄得众所周知才算是作秀啊。


    精灵的听力都很好,而且你眼角的余光扫到格洛芬德尔正在朝你这边看过来,所以想必他也是听清了的,你收回手,又对着母亲身后的父亲贡多微微点头,如果说你对母亲还能有点耐心的话,那你对贡多就是一丁点的耐心都没有,你对他唯一的期待就是他能够暴毙而死。


    “父亲大人。”你柔声道,对着他俯身行礼,贡多说道:“你不必对我行礼,看得出来图尔巩大人将您照顾得很好。”


    唉,怎么照顾你的功劳就全都落在图尔巩身上了呢?如果要严格算起来,阿瑞蒂尔和伊缀尔对你的照顾才是最多的,结果到最后夸奖的时候却不假思索地认为图尔巩才是大恩人,男人就是那么自然而然地抢夺他人的功劳,这都已经成为他们骨子里的本能了。


    你认真地纠正道:“不仅是图尔巩大人,阿瑞蒂尔大人以及伊缀尔公主殿下都对我照顾有加,她们对我的关心甚至远超过了图尔巩大人。”毕竟在图尔巩还担心你上战场会死去的时候,阿瑞蒂尔问你的却是冒险的滋味如何。


    这两者的区别是何等的明显。


    贡多从你的话语里感知到了你身上发生的变化,可这种变化是微妙的,难以捉摸的,那并非简单的年岁增长,而更像是什么东西在萌芽后恣意生长,他安静地听你说完这番话,然后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刚才是我说得太片面了,那两位公主肯定也帮助了你许多。”


    在你和双亲寒暄完以后晚宴也差不多要开始了,你才入座,只见宴会厅门口的格林姗姗来迟,他步履匆匆地迈入厅内,站定后先是对着你们的双亲俯身行礼,接着就习惯性地看向你,他眉宇间的阴郁还没有完全褪去,但是一见到你他就下意识地笑了起来。


    残留的阴郁和明媚的笑容形成鲜明对比,如同某种对比手法,愈发显得这位少年性格的阴晴不定。


    “伊玟——”他是那么亲昵地呼唤你的名字,然后理所当然地占据你身边的空位,尽管那个位置本来是给格洛芬德尔准备的,而格林应该坐在你对面才对,可是他不在乎这些,这里是多尔罗明不是精灵的领地,他更不需要考虑精灵的感受。


    “你休息好了吗?你看起来确实没有那么疲惫了,对了,我还给你准备了几套衣服,而且还有首饰,都是特别的珍珠首饰……”


    他一坐下就开始说些有的没的,反正都是你不感兴趣的东西,衣服和首饰你已经有许多了,而且你接下来的日子注定是要到处奔波的,所以穿那些华丽的服饰反而会碍手碍脚的。


    你半是敷衍地应了一声,然后喝了一口果汁,格林已经开始尝试果酒了,他喝酒的姿态倒是和你的父亲贡多一样,都很让你厌恶。


    “对了,我给你准备的衣服你有试过吗?我就放在你的床尾。”既然格林提到了衣服的话题,你的母亲雅维也顺势提起她为你的成人礼定制的衣服。


    你手握刀叉,调整右手中的餐刀,这就像是一把小型的宝剑,你在餐刀上看到了你的双眼的倒影,那眼神里是盖不住的嘲弄。


    在你回来以后他们就迫不及待地用珠宝首饰和华美服饰来打扮你,就像是在对待一件珍宝,务必要让珍宝大放异彩一样。


    你不由地对此感到了厌烦。


    “伊玟?”没有得到你的回复,雅维又呼唤了你一声,你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问道:“什么?啊……您是说床尾的礼服吗?嗯,我还没有试过,但是我不太喜欢领口的设计。”


    不仅是领口的设计,就连其他的设计你也不喜欢,腰间的腰封太贴身,宽大的袖子也很碍事,穿上这套礼服只会让你束手束脚,那不是赠礼,那是束缚。


    雅维认真地听你的建议  ,她说:“我会让裁缝再修改一遍的。”


    这可不是修改一遍的事情,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穿这套礼服,所以无论她修改多少遍也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这顿晚餐吃得你很郁闷,你只能听你的父亲贡多和弟弟格林聊起继承人课程的事情,贡多也顺势夸耀自己的儿子是何等的勇敢,他说:“他现在已经能够统领一支军队了,真不愧是我的儿子。”


    统领一支军队又算得了什么呢?你在心中冷笑一声,而母亲雅维还在旁边叮嘱格林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压力,“我知道你是个对自己要求很高的孩子,而且你也将保护伊玟视为自己的使命,但是……不要累着自己好吗?”


    唉,如果可以你真想翻个白眼,他们都是那么自以为是的吗?保护你可从来都不是什么使命,更像是他们强行捏造的借口,实际上你并不需要他们的保护。


    当你的双亲和格林聊得其乐融融的时候,坐在你对面的格洛芬德尔敏锐地察觉到了你的心情变化,他看了你不止一眼,他看你的动作太过频繁,惹得你都有些不耐烦了,你皱起眉,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后者却还能对你笑得出来,甚至是笑容灿烂的。


    奇怪的精灵,哪怕你对他的态度逐渐变得恶劣,他都能选择包容你,这反而激发了你的恶意,你更想看看他到底能包容你到何种程度,而他的底线又是什么。


    格林发觉你和格洛芬德尔目光交流,他顿时停下和双亲的对话,碰了下你的手背,“伊玟,等下你要去看看的猫咪吗?”


    “哦对了,还有那一窝小猫,那是格林在马厩发现的,应该是野猫生下来的,野性未退……在给你姐姐看之前最好做好防护措施。”雅维说,在她眼里你还是那个柔弱的,甚至会被野猫伤害的小女孩。


    格林轻飘飘地说:“没关系我会把它们的爪子都磨钝的,只是牙齿有些麻烦。”他说的麻烦潜意思就是在犹豫是否要磨去它们的尖锐牙齿还是直接拔去牙齿,但是后者会有碍美观,所以他一下子还没有想好。


    “不,你不用那么做,让它们保留本性就好。”你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磨去野猫的爪子就像是他们怎么对待你的。


    “不行,可是这样它们就会伤害你的,那些野猫不懂得什么叫做礼仪,如果划伤了你的皮肤或者是眼睛呢?”格林说道,他似乎没有给你拒绝的余地。


    而你的态度很强硬,你说:“我还没有废物到会被野猫抓伤的地步。”


    你的言辞忽然变得那么激烈,母亲雅维安慰道:“格林也是为你考虑才这么说的,不过既然你觉得没必要,那就不那么做了。”她不希望你回来的第一天就闹得不欢而散,因此在尽力地维护现场的气氛。


    你也看出她的良苦用心,所以你抿抿唇,“如果你们一开始就这样的话那我就没必要说这些话了,还有格林——你虽然是我的亲人但不代表可以随意替我做决定,我之前教过你的,你难道忘了吗?”


    这里说的就是当初你给他的那一巴掌,他自然也想起来了,垂下眼帘,“抱歉,这是我的错。”


    贡多说:“既然都是亲人,那就没必要计较那么多了,晚餐结束以后你们就去看猫吧。”


    一个两个的都在和稀泥,你因为对晚餐餐点满意的好心情都要被毁于一旦了,你皱着眉放下刀叉,“我想我现在就可以去看看那一窝猫了,母亲,父亲,请恕我先行离开。”


    说着,你起身离开餐厅,格林原本也想跟上你的脚步,但是被你一句话定在原地,你说:“你慢慢享用晚餐吧,不用着急。”


    格林从你的话语里猜到了你并不想要他跟随在你身边,于是他只能作罢。


    你在侍女的指引下来到马厩找到那一窝小野猫,你半蹲在马厩旁边,借着月光仔细观察它们的长相,不像是普通的野猫,更像是豹猫的长相,这不由得让你更感兴趣了,猫科动物的双眼在黑夜里泛着荧光,你没有丝毫畏惧地对上大猫的双眼,“到我身边来,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那只大猫盯着你看了许久,最后终于放松警惕朝你走来,你试探性地伸出手,掌心朝上,让它嗅闻你手上的气味,得到允许以后才轻柔地触碰它的脑袋,而它那一窝小猫也摇头晃脑地跟着走到母亲身边。


    什么野性未退的野猫啊,在你面前不还是很乖巧的吗?


    你的手掌覆盖在大猫的脑袋上,忽然之间一道被月光拖长的影子落在你身上,你转过头一看,果不其然的是格洛芬德尔,你头也没抬一下,“你怎么这么快就用完晚餐了?”


    “我有些担心你。”格洛芬德尔说。


    你嗤笑一声,“你也担心我被这些毫无攻击性的野猫抓伤?当初似乎还是我从泰勒瑞精灵手里救下了你吧?”


    “不,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他们刚才的话语让你感到不悦了对吗?”格洛芬德尔又往前走了几步。


    “那么你又会做些什么呢?只是在口头上安慰我吗?那你的担心实在是太过轻飘飘了吧。”你凉飕飕地说。


    格洛芬德尔学着你的样子半跪下来,他说:“那你需要我做什么呢?”


    他微微低头的样子显得那样温驯,你收回抚摸野猫的手,转而看向他,“距离他们确定我的未婚夫还有大半年,我不想坐以待毙,在这期间我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倒是的确可以帮到我一些。”


    比如说培养你手下的军事力量,让他来训练你的士兵,又比如说让他提供盔甲和武器,总之他确实是个很好用的工具。


    “从明天开始我会很忙碌,既然你这次来了多尔罗明,那总应该没那么快离开吧?”说着,你的唇角微微上扬,格洛芬德尔分明在你眼底看到了算计。


    然而,然而……他却无法抗拒你,因为这样的你仿佛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让他无法移开视线,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我会陪伴在你身边的。”


    这才是你想要听的答案,你的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神色,你不由地伸出手触碰他的侧脸,那动作就像是刚才抚摸野猫一样,你说:“谢谢你。”


    格洛芬德尔垂下眼帘,“我都还没有为你做些什么呢。”


    “不,仅仅只是你的存在就已经足以让我想要感谢了。”这简直像是在说变相诉说他对你的重要性,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跳的变化。


    他当然不知道只要你想,你可以对任何一个有用的对象说出这样令人感动的话语,不信可以问问埃欧尔,他以前就经常听你说这样的话语,但是他的下场是什么呢?还不是死在你的手下了。


    所以说可千万不要相信你说的任何一句话,因为你的每一句话都是带着目的说出口的,而看格洛芬德尔现在的模样就知道他已经落入你的陷阱。


    “伊玟,我……”格洛芬德尔还想说些什么,但你却先一步开口,你说:“从明天开始就麻烦你帮忙训练一部分的士兵了。”你的情绪转变得很快,前脚还在说那样温情的话语,后脚就冷静地安排他之后的日程。


    “嗯。”他说。


    你收回手,而后起身,“你是打算一直半跪在这里吗?还是说这次也需要我拉你一把呢——格洛芬德尔大人?”


    话音还未完全消散在空气中,你弯着腰,再次对他伸出手,一如你们初见时坐在马背上向他递来一只手,他记得那么清楚,记忆里的画面是那么清晰,他还记得你脸上的细微表情,更记得他那时心中的悸动。


    这次也是,他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你,过了一会才握住你的手掌,借着你的力站起身,你的声音在他耳边


    响起,“那么晚安了,祝你今晚有个好梦。”


    “你也是,祝你好梦。”


    当天晚上格洛芬德尔有没有睡好你不确定,但你是肯定没有睡好的,你在睡梦中见到了死去的埃欧尔,那应该是他的灵魂,真奇怪,按理来说精灵死后灵魂理应回归曼督斯的殿堂,可他没有,非但没有去往曼督斯身边,反而长久地停留在你的梦里。


    这是真的阴魂不散了,但你既然能在现实中杀死他一次,那你也能在梦里杀死他无数次。


    梦里的埃欧尔问的最多一个问题就是:“你真的没有爱过我吗?哪怕只有一点点?”


    你懒得搭理他,他就纠缠个不休,最后等来一句你冰冷的“没有”,埃欧尔看向你的眼神里满是幽怨,有怨恨,也有哀伤,可就当他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那一道沙哑的声音再次在你梦境里响了起来。


    埃欧尔顿时都忘了怨恨你,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你的耳朵,“别听他说的话。”


    “我早就听说过了的。”而你现在也能确定这道声音的真实身份了,那就是魔苟斯,你认为他应该是为了预言而来的,特意为了拉拢你。


    “所以呢,你要被他蛊惑了?”埃欧尔说,他的胸口还残留着你的箭矢留下的伤口,“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说明你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而我居然死在你这种家伙的手下,这就是对我的侮辱。”


    你冷笑一声,“你能够死在我手里才是你的荣幸,不然你为什么就算死了灵魂也不愿意离开我呢?我可没想留住你的灵魂。”


    埃欧尔不说话了,你静静地听魔苟斯的声音,来来去去就是劝说你投奔他,听到最后,埃欧尔才说:“那个诺多精灵也会死在你手里么?你对他的偏爱也是装出来的吧?你这样的人类又怎么可能会有真心呢?”


    “但我确实挺喜欢他的。”你轻飘飘的一句话换来埃欧尔歇斯底里的怒吼:“那我又算什么!?”


    你砍下他的头颅这才消停了一会,你也总算是能拥有一个美梦了。


    隔天早上醒来,你简单地洗漱过后换上一身轻便的套装,上半身是棉麻质地的衬衣,袖子宽大,带着几分典雅的风格,下搭一条黑色长裤,脚踩一双黑色皮靴,临出门前你又往身上披了一件精灵斗篷,玛丽早已等候在门口,一看到你出来了便说:“我已经通知莱尔领主在宫殿外的酒馆等候您的到来。”


    你满意地点点头,“很好。”


    “那位领主实在是……”玛丽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只能说那个领主头脑简单,他能坐到如今这个位置还得要感谢他的上一辈为他积累下来的政治资源,否则将就凭他的头脑是无法成为领主的,毕竟他听说你要见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试图讨好你,至于他是怎么做的,那方法也很俗气,看得出来平常其他人也是那么讨好你的。


    ——他给你准备了几个男宠。


    当然,他不会说得那么直白,而是经过修饰后的说辞:我想伊玟殿下应该需要几个漂亮可人的助手。


    没错,这就是他的原话。


    “实在是没头脑,庸俗低贱,我说的对吗?”你说。


    玛丽发现你概括得很准确,没错,就是这样的,她连连点头,“是的,他不光长得肥头大耳,就连作风也令人恶心。”


    玛丽小时候经常见到这样的男人,他们往往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然后流连于阴暗的小巷子里。


    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


    “但这也是一件好事。”你脚步稳健而快速地穿过长廊,你们是从旁边的小路一直通向侧门离开的宫殿,“这意味着他就是一头待宰的肥猪,割开他的肚子能放不少油水出来。”


    你的形容十分生动,玛丽都能想象出那副画面了,等你们走出宫殿,你又问道:“对了,我让你送去北方人类部落的信件你地送出去了吗?”


    除了内部培养自己的势力,你也深知要借助外援,精灵的外援可能性不大,毕竟芬国昐肯定是站在你父亲贡多那边,那么这样一来他的那两个儿子芬巩和图尔巩以及他们的下属都不太可能来帮助你,毕竟这样一来帮助你就代表公然反对诺多至高王芬国昐的意志。


    所以你这封信不是送给别人的,正是送给你先前救过的人类首领莉迪亚的,但愿她现在已经收复失土,得要感谢她之前向你立下的誓约,你有信心从她那里借到额外的兵力。


    “已经寄出去了,但是恐怕没那么快有回信。”


    这也在你的预料之内,毕竟这个世界的通信没有那么便利,要把一封信送到对方手上,少说也得要个十天半个月的时间。


    你和玛丽避开宫殿里,其他侍女以及仆从的视线就这样绕着小路离开了宫殿,然后径直来到宫殿外的小酒馆里。


    这个酒馆坐落在繁华的商业区,来来往往客人络绎不绝,因为生意实在是太好,所以老板也没有察觉到你和玛丽悄悄地混入了店内,并且踩着木制阶梯去往二楼的隔间,那位莱尔领袖就在这里面等候着你。


    你们的脚步停留在隔间的门口,只见玛丽有规律地敲了敲门,屋内便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请进。”


    玛丽为你打开门,你也可以看清隔间内的情况,你的目光首先是被坐在桌边的中间男人吸引,原因也很简单,单纯是因为它的体型过于庞大,说是肥头大耳都算是委婉的了。


    “您就是伊玟殿下了吧?许久不见,您依旧美丽动人,不知今日殿下找我过来所谓何事呢?”


    莱尔的脸上挂满了谄媚的笑容,他一边那么说着,一边干搓着双手,“对了,初次见面,我也不知道您需要什么,就为您准备了一些礼物就算是见面礼了。”


    说着他拍了拍手,示意那些蜷缩在隔间角落里的少年站起身来,“还不快让伊玟殿下看看你们的脸?要是不满意的话还能再换一批的。”


    这些少年应该就是他口中所说的漂亮可人的助手了吧,但你对此毫无兴趣,你的目光越过那些带着瑟缩恐惧以及紧张的面容直直地看向莱尔,“如果你真的要送我什么礼物的话,恐怕这些并不能让我满意。”


    “那……您又需要什么呢?”莱尔一笑那满脸横肉就把他的五官都挤到一起去了。


    “我啊——听说您平日作风奢靡,这其实也没什么错,只不过我好像听说了一些对您不太有利的消息,唉真希望那些都是我听错了的。”说着,你微微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如果想要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话,具体要做什么就不需要我来提醒你了吧?”


    莱尔顿时意识到你是带着目的而来的,而且你的目的并非那么简单,你是想要从他手里挖走金钱。


    而且还是一笔数目不小的金钱。


    第25章 第25章“我要将属于我的权力夺……


    领主莱尔倒也算是上道,你才稍微点了一下就明白你的来意了,在之后几天他都非常有诚意地陆陆续续送来好几箱金币,每一个箱子都约有一米高,而且里面的金币装得满满当当的,一打开箱子那些金币就如同流水般倾泻而出,哗啦啦地洒在你的脚边。


    而且他还知道掩人耳目地送过来,也不算是完全没有脑子,也许他大部分的智慧都用来讨好上面的人了。


    你弯腰捡起一枚金币,捻在指尖,你又在心里估算了一下他送的这些金币能买多少装备,应该可以给你手下的军队武器全都更新一遍,想着,你满意地笑了起来。


    你吩咐玛丽把这些金币都用在军备上面,后者点点头,钱的事情解决了你的心情也肉眼可见地好转起来,你甚至还有闲工夫去格洛芬德尔那里转一转,当然你不是单纯去看他的,最主要还是为了观察他的教学进度。


    你手下的士兵原先都是平民,大多是因为家庭变故或者是自己沦为孤儿了,走投无路之下才参的军,他们原先的基础就比不上从小精心培养


    的军人,还好你在几年前就认识到了这一点,因此有意识地着重培养他们的军事素养和能力。


    几年时间过去,他们与其他军人之间的差距也在不断地缩小,现如今又有格洛芬德尔担任指导,他们的进步更是神速。


    当你抵达训练营的时候格洛芬德尔正在指导其中的士兵练习射箭,你悄无声息地混入围观的人群里观看格洛芬德尔的教学过程,他对待那些士兵也非常细心,有时候会低声细语地指出对方不太好的小习惯,当他发现这种习惯大部分人都有的时候他又会提高音量提醒其他人也留意这种坏习惯。


    “当你瞄准目标的时候不要太紧绷,这样大概率会射偏,正确的做法时尝试着和自己手中的弓箭融为一体,你们要将弓箭看作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它是你们身体感官的延伸。”


    格洛芬德尔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周围的人群,当他看见混在人群里的你时他顿时打住声音,然后忍不住多看了你一眼,但他也知道你特意安静地站在那里就是不想被其他人发现,因此他的目光只在你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又移开。


    等到教学结束以后人群纷纷散去各自进入练习状态,直到这时格洛芬德尔才走到你身边,他说:“你是在视察的吗?”


    “是啊,看来我的决定是正确的,你是一位合格的老师,这一点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你丝毫不吝啬于自己的夸奖,“他们学得如何?”


    “他们进步得很快,不过,倒不如说这是他们一开始的基础打得好,我听说了,你当初特意用自己的资金培养他们。”格洛芬德尔似乎还以为你这只是乐于助人而已,但你也不打算解释,就让他一直误会下去吧。


    “他们都是穷苦人家出来的,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才参军的,而且一开始也不能算是正规军。”毕竟多尔罗明对军人的准入门槛也很高的,所以他们充其量就是在军队里打杂的,是你向父亲贡多提议将他们收编再好好加以训练。


    你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为了多尔罗明着想,就连其他人也都是这么想的,毕竟你在众人的印象里只是一个柔弱的公主而已,你又怎么会有除了善良以外的其他心思呢?


    在你说话的时候格洛芬德尔始终用柔和的眼神注视着你的侧影,他难道不明白这样的眼神都要将他内心的喜爱都流露出来了吗?


    “我想给他们多一条出路,所以就稍微帮助了他们一把。”你说得很谦虚。


    “不,这已经不能说是‘稍微帮助’了,你帮了他们很多,他们也都十分感激你,甚至愿意为你付出性命。”


    听到他最后半句话时你想说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这世间可没有什么免费的午餐,你给予他们更美好的生活,他们付出什么代价也是应该的,难不成你真的是闲着没事干大发善心吗?


    有时候过多的善良反而会害了自己,你深谙此理。


    “那我会很感谢他们的。”你轻飘飘地说。


    格洛芬德尔又说起你的成人礼,明明主角是你,但好像周围的配角比你还要在意这件事,无论是你的双亲还是你的弟弟都隔三差五地提到这件事,这不由得让你有些厌烦了,现在又听见格洛芬德尔那么说,你的语气里都透露着几分不耐烦,你说:“我知道,这我当然不会忘记的,成人礼,代表我已经成年了,然后号召其他人来参加宴会。”


    说是以你为中心的宴会,但其实就是一场大型的社交活动而已,每个宾客都带着不同的目的而来,在觥筹交错和推杯换盏间达成自己的目的。


    哦对,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替你物色合适的未婚夫人选,说穿了成人宴的本质不就是这样吗?


    “这些天我看到多尔罗明附近的贵族陆陆续续地来到这里。”格洛芬德尔有留意过这一点,那都是来赴宴的宾客。


    你半是敷衍地“嗯”了一声,然后又说:“你真的认为他们是来庆祝我的生辰的吗?”


    “至少我是的。”格洛芬德尔说得很认真,你知道他没有说谎,因为你从他的眼睛里看见的都是温和的神色,精灵都是这样的,一旦爱上谁,就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温柔都给予对方,这样的眼神你也曾在吉尔-加拉德那里看到过。


    说起来估计吉尔-加拉德也会参加这次的成人宴,因为你昨天还在父亲贡多的书桌上看到了来自纳国斯隆德的信件,而你的父亲特意叫你去书房也是为了给你介绍那几位在他看来十分合适的未婚夫人选。


    那都是贵族少爷,无论是长相还有品行都过关,那时你一边听他说着这些废话,一边盯着书桌上的信封,思索着吉尔-加拉德大概还有几天到达多尔罗明,因此贡多说的话你大部分都没有听进去。


    言归正传,你的成人宴将在几天后举行,要说最着急的应该就是你的母亲雅维了,她把你的礼裙改了又改,这些天她都没有睡好,光顾着忙活这件事了,等你从训练营离开回到卧室的时候她又送来一套新的礼裙,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她说:“这条裙子也很适合你。”


    你穿着新的礼裙在她面前转了一圈,面无表情,“母亲大人,还几天就是宴会了,您这些天还是别太操劳了。”


    这话看似是在关心你的母亲,实际上你是希望她能消停一会,别再那么热衷于给你换装了,而她能听到的也仅仅只是你的关心而已。


    你用自己仅存不多的耐心与她聊了一会,终于送走了她,你换下那一身充满束缚感的礼裙,也就在这时玛丽敲了敲门,她站在门外说:“殿下?”


    “进来吧。”你说。


    她这才打开门走入房间内,你瞥见她手里还有一封信件,你突然就有一种预感,你说:“我希望这是个好消息。”


    “应该是的,这是莉迪亚送来的信件。”说着,玛丽低头将信件双手呈上,你从她手里接过那封信,迫不及待地拆开,你甚至都没用拆信小刀,而是直接用手扯开信封的封口,从中抽出信纸,然后展开,莉迪亚的信件就和她的为人一样干脆利落,信的开头没有什么多余而冗长的开场白,她只是简单地问候了你。


    [尊敬的伊玟殿下,希望您收到这封信的时候身体健康万事顺意。]


    在这句开场白之后就是开门见山地回答你先前的问题,她现在并未完全收复失土,但好消息是大部分的土地都已经收回来了,她的父亲还有兄长的尸体也都被妥善安葬,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看着这信中的内容你原本紧皱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你的眉眼间弥漫着浅浅的笑意,太好了,你衷心地为她感到高兴。


    莉迪亚在结尾处又说:如果您需要我的帮助,请尽管开口。


    你估算了一下时间,大约再过几个月她应该就能完全收复领土,届时你就再给她写一封信让她派兵增员这里,她的兵力再加上你的兵力,这样看起来还是有几分胜算的,这可以说是你这些天收到最好的好消息了。


    看完这封信你的心情肉眼可见地由阴转晴,你说:“这果然是个好消息。”


    说着,你又把信件收起来,然后丢进火炉里销毁,你可不会留下这种证据给自己制造麻烦,你半跪在火炉旁边,火光漫上你的面容,你的笑容是那样的从容不迫。


    这一次,你也一定要赢。


    *


    几天后,你的成人宴如约而至,宴会当天多尔罗明十分热闹,几乎是举国欢庆,就连你的祖父哈多还有大伯加尔多也来到这里赴宴,为你送上丰厚的生日礼物以及祝福。


    当然,他们送上的祝福不出所料就是祝愿你找到一位好伴侣然后组建自己的家庭,


    这种祝福在你看来就跟诅咒一样,碍于在场的人太多,你只能对他们露出违心的笑容。


    当他们说完这些,就又很自然而然地将话题转移到你的弟弟格林身上,询问他现在的剑术水平如何,或许可以和他们切磋一番。


    你听到他们的这些对话,非常自然而然地就将你排除出了谈话,你抿抿唇,不顾其他人的目光折返回自己的房间,所幸的是这场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所以你暂时的离开也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你脚步矫健到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换下那一身长裙,套上自己平日里最经常穿的裤装,腰间佩戴着你的佩剑。


    你随意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领,然后再次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去往宴会厅。


    而在此期间宴会厅内的宾客也越来越多,这些宾客往往都是互相认识的,因此他们相谈甚欢,只是你的双亲发现你不见了以后便让侍女去寻找你,你的母亲雅维莫名地感到不安,就像是有什么事情即将脱离他们的控制。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是正确的,因为在不久后你再次出现在宴会厅内,只不过身上的装扮从优雅美丽的长裙变成一身劲装,你的右手搭在佩剑的剑柄上,你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宴会厅内,你的出现理所当然地吸引了其他宾客的目光。


    “那位是伊文殿下吗?她怎么会是这幅装扮呢?”


    “这真的是来参加宴会的吗?更像是要去切磋的服装吧?”


    你一路走来忽略耳边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途中你路过吉尔-加拉德的身边,这位精灵少年倒是没有其他宾客那么惊讶,他还能笑着夸赞一句,“这套衣服很衬你。”


    你并未言语,只是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并对着他点点头,而后继续往前走,最终你的脚步停在你的双亲面前,距离一步之遥,你侧过头对祖父哈多还有大伯加尔多说:“如果你们要切磋的话,那就算上我吧。”


    哈多原先以为你在开玩笑,他笑着说:“看来我们的小伊玟给我们准备了一个惊喜。”


    你讨厌他这副放松的态度,你说:“这不是我为你们准备的惊喜,只是我刚才一直听您们在与格林谈论切磋,真有趣,这本该是我的宴会,那么按理来说也应该是您们陪我切磋剑术吧?所以我这应该算是心血来潮,嗯……毕竟您们是客人,我可不能让您们扫兴呀。”


    话语间你已经抽出腰间的宝剑,剑锋泛着锐利的寒光,可这丝毫不及你的眼神来得锐利,你说:“不如让我们切磋一番吧。”


    这下子你的祖父哈多总算是明白你是认真的了,他点了点头,“很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满足你的心愿。”


    于是一场宴会转眼间就变成了切磋的场合,宴会厅显然不是个适合切磋的地方。


    你们移步宴会厅外,来到露天的草地上,你们这番举动也引起了在场其他宾客的注意,人都是喜欢凑热闹的,他们纷纷跟随你们的脚步来到宴会厅外。


    吉尔-加拉德脚步匆匆地走在前头,他十分担心你会受伤,他穿过人群,挤到最前面,周边的宾客抬头看了一眼这位精灵客人着急的样子,吉尔-加拉德来多尔罗明的次数不多,因此这里的宾客也没有多少认识他的,所以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陌生的精灵对这场切磋非常在意。


    在吉尔-加拉德的映衬下格洛芬德尔就显得没有那么着急了,他姗姗来迟,但他并没有那么担心你,因为他当初见识过你如何从那个泰勒瑞精灵手里救下他的,你的实力绝对不俗。


    格洛芬德尔没有挤到最前面,他站在人群外的山坡上,精灵的视力很好,因此哪怕隔着一段距离他也能将你脸上的微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你的面前站着的是祖父哈多,他虽然已经是做祖父的年纪了,但是这个世界的人类普遍早婚早育,因此他岁数也不过五十几岁,是可以称得上宝刀未老的年纪。


    他摘下披风让一旁的侍从拿着,然后唰地一声抽出宝剑,你也和他一样手中紧握着宝剑,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但是紧张此刻只占了一小部分,你的内心更多的是激动和兴奋,你胸膛内的心脏已经开始加速跳动了,你深吸一口气,然后缓慢地吐出气息。


    站在远处的格洛芬德尔也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了紧张,他的嘴里轻轻地念叨着:“压低重心,预测对方攻击的方向……”


    这些都是他以前教给你的技巧,而你此刻灵活地运用于实战中,你微微屈膝从而压低自己的重心,目光专注,不放过对手任何一丝的动作变化,下一秒,哈多主动对你发动攻击,他的攻击很直接,就像是在试探你的剑术水平,这样的攻击可以说是破绽百出,但你知道他是故意那么做的。


    或许在旁人看来这是出于贴心的考虑,但在你看来这就像是一种挑衅,你强忍着不悦侧身躲过他的攻击,并且用剑身把他的宝剑挡下从而阻止他下一次的攻击接踵而至。


    哈多没想到你会直接接下这一击,正当他略带惊讶的时候你以一个巧妙地角度卸下他的力道,并且完成了反击,尖锐的剑锋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细密的划痕,周围的宾客见状也不由得愣住了,毕竟他们一开始真的以为这只是一场娱乐性质的切磋而已,但是现在看来是他们错了,你的攻击一次比一次更加迅猛凌厉,是那么的咄咄逼人,几乎要压得对手喘不过气来。


    哈多到最后却能笑着说:“贡多,你的女儿有你当年的风采,她的性格很像你。”


    这让赢了切磋的你心情更糟糕了,他们将你的切磋,你的胜利也只不过是当成一场儿戏而已,你的祖父哈多还能借由你的胜利夸赞自己的儿子,兜兜转转,你辛苦训练的结果反倒是变成了其他男人的功劳。


    你冷着一张脸把宝剑收入鞘中,不过这场切磋也有个好处,至少能让那些企图成为你的未婚夫的家伙意识到自己有多不自量力。


    这场为你举办的成人宴你只出场了一小会,后面大部分时间你都在宴会厅外,吉尔-加拉德在宴会厅里寻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你,他只能去到外面寻找你,然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因为他顺利地在湖边找到了你。


    你正在给自己的宝剑做保养,你的动作细致而有条不紊,保养到一半你看见宝剑剑身上倒映出的衣角,你就知道是吉尔-加拉德找过来了,你没有急着抬起头,而是等他先开口,他站定脚步,犹豫了一会才出声,“刚才的切磋很精彩。”


    “但我还是输了。”你轻飘飘地说,哪怕你真的赢了那场切磋,在他们眼里看来也不过是以一个倔强的公主身份赢下的,而不是以未来王位继承人的身份,这一点才是最让你恼火的地方。


    “为什么这么说呢?”吉尔-加拉德听出你声音里的失落,他关切地在你身边坐下,碍于礼仪他没有靠得很近,你们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大约是他伸出手能触碰到你侧脸的距离,他那莹润的双眼注视着你。


    你想,这时候流下眼泪再合适不过了,你需要这位精灵的同情以此来为你之后提出请求而做铺垫,因此心里满是怒火没有丝毫悲伤的你还是很熟练地眨了眨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你的哭泣是无声的,仿佛将所有的委屈都藏进心底。


    “我……”你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哭腔,“无论我做得再怎么好,他们也始终认为我最终的归宿是嫁给一个未曾谋面的男人,这真的是我最佳的选择吗?”


    吉尔-加拉德急切地呼唤着你的精灵语名字,“弥尔洛斯……弥尔,请不要哭泣。”你的眼泪是刺向他的心的利刃,他已经顾不得什么礼仪,伸出手擦拭缀在你脸颊上温热泪珠,年轻的精灵还未体会过爱情的甜蜜,最先触碰到的却是爱情带来的苦涩与哀伤,他触碰到了爱人的眼泪。


    “这并不是你的错。”他无措地擦去你的眼泪,双手轻柔地托起你的脸,那些精灵长辈都没告诉过他倘若遇到爱人哭泣该如何是好,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本


    能,一种对所爱之人的怜惜。


    “是么,可是又有谁能告诉我,无望的爱情是那么折磨人的呢?”你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向面前的精灵少年,原先你并不打算那么做的,但是一个新的计谋在你心中逐渐成形,你已经想到如何利用他了。


    吉尔-加拉德的眼眶也逐渐湿润,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口中所说的“无望的爱情”指的是又是什么呢?是与谁的爱恋呢?


    “你已经有了心爱的人?”吉尔-加拉德思索着你身边的人选,他不知道是谁有幸获得了你的喜爱。


    “是的,他对我来说就如同星辰。”话语间你握住他的手腕,“我曾在与他初次见面时不慎弄伤了他,我为此愧疚不已,我……”说到这里你停顿了一下,你对着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你想他应该能明白你的意思了吧?难道还要你继续明示吗?


    他忽然明白了,莹润的双眼里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了,“维拉在上,我真害怕刚才是我听错了。”


    “如果你想要再听一遍的话——”你拍开他的手然后垂下眼帘,两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不明显的绯红。


    唉,演这种恋爱戏真是不容易,你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但这都是为了你之后的目的,所以你只能勉强忍耐了。


    “不,你无需再说一遍了,我刚才听得很清楚。”吉尔-加拉德声音都带着几分轻微的颤抖,“我起初还以为那是我的一厢情愿。”


    这是何等的幸运啊,他倾慕的人同样也喜爱着他。


    “我以为我可以将这份喜爱埋藏在心底,但我错了,我无法忽略它在我心中的分量,更重要的是,我无法与不爱的人结为伴侣。”说到这里,你认为自己已经铺垫得差不多了,你这才抛出自己真正的目的,你摘下自己的尾戒,那是你的母亲雅维为你准备的,应该是有着什么重要的含义,但你丝毫不在意,只不过单纯因为你现在手头没什么可以给出去的东西。


    而这个尾戒不光小巧而且还带着什么象征意义,这时候送给吉尔-加拉德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你轻轻地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多么希望与我订婚的对象是你啊。”


    吉尔-加拉德意识到这场对话即将演变为一场私自的,不被其他人祝福的订婚,他说:“我不能就这样让你与我定下婚约,这对你来说不公平——”


    言下之意就是还得要询问你的双亲,但你抓住他的手腕,“不,他们一时之间肯定不会同意的,而且婚约只涉及到我们,只要我们的心意相通,其他的并不重要。”


    他似乎被你说动了,毕竟他也只是个年轻的精灵,还没有见识过太多,更没有见识过人心的险恶,他甚至以为自己真的遇到了真爱,因此他答应了下来,他说:“但我日后还是会向你的双亲说明此事的。”


    你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婚约上面了,你想的都是之后用什么理由把吉尔-加拉德还有他手下的士兵引来多尔罗明并且成为你的助力,嗯……这个理由还真是得要好好想一想呢。


    “是么……”你过了一会才说。


    你们谈论到一半,你的目光瞥见远处的身影,那正是格洛芬德尔,他矗立在远方静静地望向你们这里,在你发现他以后他也只是对着你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你们的对话他都听到了多少,但也无所谓了,你知道他不会告诉其他人或者是精灵的。


    于是你装作没有看见他,收回目光,而他如果识相的话现在也应该尽快离开了。


    格洛芬德尔是个懂得看形式的精灵,等你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嗯,也还算听话。


    *


    你的成人宴就这样过去了,当初宾客陆陆续续地抵达多尔罗明,如今宾客又如同潮水般褪去,整个王宫也变得冷清了许多,吉尔-加拉德多停留了几天,在他离开前你专程去往宫殿门口与他送别,他将你送的尾戒用细链串起戴在脖子上,他说:“我已经和你的双亲提过婚约的事情了。”


    是么,那他的效率可真高啊,你想着,主动牵起他的手,说:“真的吗?”


    “他们说会好好考虑的。”话语间他伸手将你侧脸的碎发捋到耳后,“而我也会和我的父亲说明这件事的,就算他们不同意,我想我也能说服他们的。”


    单纯的精灵还在想婚约的事情,他当真以为自己即将迎来一份真爱,你主动拥抱他,头枕着他的肩膀,语调有多柔和脸上的表情就有多冷漠,你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就这样,你送走了吉尔-加拉德,而格洛芬德尔也在不久之后回到图尔巩的领地,临走前他显得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你先一步开口,“你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的吗?”


    “有。”他说,然后又沉默了一会,“婚约的事情是真的吗?”他还是问出了口。


    “那你想要听到怎么样的回答呢?你是想要听到我直截了当地说‘是的没错,我和他已经定下了婚约’还是别的什么呢?”


    你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又把这个问题给抛了回去,就这样丢回到格洛芬德尔面前,这位精灵微微皱起眉,其实他也不知道想要得到怎样的回答。


    只是当初他听闻你与吉尔-加拉德的婚约的时候,难免有些不敢置信,他是说,他之前并未看出你对那位精灵的好感,你对待他就像是对待一位朋友,仅仅是朋友。


    难道是他的错觉吗?是他看错了吗?还是他的内心拒绝接受这个事实呢?


    总而言之,这些天格洛芬德尔在多尔罗明待得可以说是寝食难安,这一点就连训练营里的士兵都看得出来,因为前些天他还是那么神采奕奕的,然而在某个时间点之后,他就变得那么心不在焉。


    “不……我也不知道。”格洛芬德尔说,“你真的爱他吗?”


    “格洛芬德尔,爱是分很多种的,你能明白你所问的是哪一种吗?”你的话语如同四两拨千斤,让他瞬间又打住了话头。


    “所以如果真的要说的话,我对你也是有爱的,毕竟你是我最好的老师,我们曾一同渡过生死患难,光这一点就是其他人无法比拟的。”


    格洛芬德尔陷入沉思,他迟疑地问:“那你又为什么选择他,而不是我呢?”


    他这么问仿佛真的只是出于好奇而已。


    你说:“这一点恐怕我无法告诉你,但我能和你说的是,至少某些时刻,我在你面前表露出的一面都是真实的,这是他不曾拥有的。”


    说完,你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再会吧,我的精灵朋友。”


    在成人宴结束后时间也随之飞速流逝,关于你的婚约,这件事情你的父亲贡多也和你提起过几次,毕竟在此之前没有出现过人类与精灵的婚姻,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人类的寿命对于精灵来说是那么的短暂,甚至可以说是转瞬即逝的,因此他也希望你多加考虑。


    父亲哈多语重心长地说着这番话的时候他的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位中年男人,那正是多尔罗明的宰相科尔,他说:“我认为公主殿下的做法实在是太任性了,您的婚姻并不能完全凭您个人的喜好,您也该更多地考虑多尔罗明。”


    在他们看来和精灵的婚姻并不可靠,因为在此之前并没有先例,所以为了稳妥起见你理应找一位人类贵族喜结连理,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不光是这一点,实际上宰相科尔对你的言行举止有诸多不满,尤其是你在成人宴上的那场切磋,他认为你不该在众目睽睽之下挑战自己的祖父哈多的,尽管当事人并不在意,可他却耿耿于怀,在他看来你就是因为享受了太多人的宠爱,以至于性格变得过分骄纵,完全没有身为公主应该有的责任感。


    正因为此他对你的态度也始终是带着几分挑剔的,每次他出现都会提醒你身为一个公主应该如何如何,这次你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你对他说:“据我所知您是一位男性,那您怎么那


    么清楚地了解身为一个女人该如何呢?”


    科尔没想到你会那么干脆利落地回击,他不免愣了一下,“什么,那么您是想要抛下自己身为公主的责任吗?”


    “没有,实际上我一刻也不曾忘记过自己身上肩负着的责任,这一点您倒是可以放心,我的责任心甚至比您想的还要多。”因为你不光是要承担公主的责任,还想要承担国王的责任,所以这怎么能说你没有责任心呢?


    科尔微微眯起眼睛,他看向你的眼神里依旧带着几分挑剔,“那就好。”


    你迎上他的目光,现在有一件事情你可以无比确定,那就是你在夺权的第一时间就要杀死这个老东西,就像是除掉一件脏东西。


    *


    按照你的规划你应该在不久之后就实行自己的夺权计划,但是莉迪亚送来的信件让你临时改变了主意,她说自己已经收复了全部的领土,这就意味着她有空余的力量来帮助你了,这对你来说着实是一件好事,因此你迫不及地把计划给提前了,然后又给远在纳国斯隆德的吉尔-加拉德写了一封信,现在你已经想好了让他带兵过来的理由,那就是多尔罗明出现了叛乱。


    具体如何你没有说清楚,只是没头没尾地写了这么几句话然后加急送往纳国斯隆德,然后你剩下要做的就是等待了。


    先一步到达多尔罗明边境的是莉迪亚的队伍,她的部队十分擅长隐藏,甚至就连边境守卫的士兵都没有发现她带来的部队已经隐藏在了周围的森林里,就等你一声令下。


    你在心里预估着吉尔-加拉德的队伍到达的时间,越是靠近那个时间点,你的心情也肉眼可见的轻松起来,有时候玛丽甚至会听见你轻轻哼着小调的声音。


    在决定夺权的那一个晚上,你特意找到了自己的双亲,巧合的是,你去见他们的时候,你的弟弟格林也在他们身边,这倒是省去了你把他们一个个叫过来的功夫。


    你的双亲丝毫没有意识到危机即将来临,你的母亲雅维还如同往常一样对你招招手,亲昵地呼唤着你的名字,“伊玟,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睡?”


    “我还有事情要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你说,然后将目光放到一旁的父亲贡多身上,“我想再问你们一次,你们当真要把王位交给我的弟弟格林吗?”


    “好端端地,你怎么说起这件事了?”贡多皱起眉,他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在对上你似笑非笑的表情后就愈发明显了。


    “我只是想问问而已,既然我也是你们的孩子,那我天然地就具有继承王位的资格,为什么要越过我将王位交给他?”你的声音变得冷冰冰的。


    “你都在说什么呀,伊玟你的弟弟就是为了你而诞生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雅维说道。


    这样的话语让你忍不住发笑,事实上你也真的笑了出来,“哈哈——他是为了我而诞生的,还是专门为了与我抢夺权力而诞生的呢?这一点你们应该很清楚吧?”


    “在你们的预想里,他会成为多尔罗明的主人,甚至是一代明君,名垂千古。而我呢?我将会成为谁的妻子,谁的母亲?最后失去自己的姓名,湮没在历史长河中呢?”话语间你用狠毒的眼神刺向格林,这让格林感到非常陌生。


    这还是你吗?这还是他的姐姐吗?在他的记忆中你是那么的温柔,你不曾用这样的眼神看待过他,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又或者是他错过了什么呢?


    “够了,我们是因为爱你才会这样对你的!”贡多大喊道。


    “爱?你们的爱就是将最珍贵的权力交给儿子,留给女儿的就只是轻飘飘的,微不足道的爱,是么?”


    你脸上浮现出嘲讽的笑容,“好了,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是要将王位交给他还是给我?”


    雅维泪眼朦胧,“伊玟你为什么要质疑我们对你的爱呢?”


    “好吧,我知道你们的答案了。”话音落下,屋外就传来厮杀打斗的声音,战火已然升起,而你是那么的势在必得。


    在场的三人听到你轻声说道——


    “那么我就要将属于我的权力夺回来。”


    第26章 第26章“从今往后我就是多尔罗……


    “伊玟,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的父亲贡多,知道现在才意识到你是认真的,他着急地起身,但是没等他拿起自己的宝剑,书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破开,你的手下全副武装地站在门口,书房的门一打开冰凉的夜风也吹了进来,与之相伴的是哀嚎声,厮杀声,兵器相接发出的声响。


    占成一排的弓箭手拉开弓,箭矢瞄准贡多和你的弟弟格林,你举起手示意他们不要马上放箭,你决定大发慈悲地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你说:“父亲,我这么称呼您是出于对您的尊敬,现在我可以给您最后一次机会,只要您将王位给我,我可以饶你一命。”


    贡多还是无法接受这一切,他的妻子雅维泪眼朦胧,她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她颤抖着声音问道:“你还是我的孩子吗?把原来的伊玟还回来——你不是她!!”


    真没意思,你撇撇嘴,接着又把目光放到贡多身上,“那么你的回答是什么呢?提醒你一句,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现在你都懒得对他使用敬语了,因为你的耐心即将见底,他最好给你一个令人满意的回答。


    贡多却死死地盯着你,怒吼道:“你不是她!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话语间他拿起一旁的宝剑抽出利剑,动作干脆利落地向你攻来,说到底,双亲的爱也没有世间说得那么无私伟大,他们只是触及到你的本质了而已就那么无法接受,甚至不愿意承认你是他们的孩子,所以他们究竟爱的是什么呢?是你本身还是名为伊玟的乖巧公主呢?


    他们爱着的是你表现出来的温顺表象,至于你的本质,他们从未了解过。


    你侧身躲过攻击,然后用格洛芬德尔送你的匕首挡下他正面的攻击,你看着贡多怒气冲天的面容,突然放声大笑,“你们的爱是如此肤浅,又是如此敷衍——!”


    你手中的匕首一转,你趁着贡多愣神之际一个抬脚踢向他的头颅,你没有收敛自己的力气,因此你听见了很明显的一道闷响,贡多的身体重心也瞬间变得不稳。


    一旁的格林还想对你说些什么,他说:“姐姐,您为什么要那么做——哪怕是我继承王位这也没有任何区别,我们是一体的。”


    你实在是没耐心听格林废话了,你走到门口,抬手示意弓箭手放箭,一时间箭矢划破空气的声响此起彼伏,箭矢没入血肉的声音在你听来是那么悦耳动听,你轻轻地说:“这是我听过最美妙的声音了。”


    倒在血泊中的格林眼里还带着深刻的疑惑,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让你变成了这样,他的生命力可比你们的双亲强多了,在这样的箭雨下还能留下一口气,你是个谨慎的人,绝不会给自己留后患,因此你当初是怎么杀死的埃欧尔,现在你就如法炮制地对待弟弟格林。


    你缓步走到他身边,黑色的靴子踩在血泊中,濒临死亡的格林艰难地抬起头,看向你的脸,他试图在你脸上找到后悔与悲伤的表情,可是当他看到你的脸时,他发现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悔恨,更没有哀伤,他和双亲的死亡就如同一颗石子丢入汪洋大海里,甚至无法激起丝毫波澜。


    “伊玟,姐姐……伊玟。”他就像小时候那样用两种称呼交替着呼唤你,他多想回到以前,回到儿时,你还会温柔抚摸他头发的时候。


    “唉。”你轻轻地


    叹息一声,“你的爱实在是让我感到恶心。”话语间你一脚踩在他的胸膛,然后弯腰用匕首割开他的咽喉,精灵送的匕首是那么锋利,你也割伤了他的声带,以至于他无法再吐出一个字,就这样在无声和不甘中死去。


    你也没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呢,你还得带兵指挥作战呢,不过临走前你没忘取走贡多头上的王冠,还好这东西没沾上鲜血,你瞧了一眼贡多死不瞑目的样子,笑盈盈地说:“这东西归我了。”连同多尔罗明也会一并归你的。


    走出书房,你听玛丽说起现在的战况,她说:“以宰相科尔为首的护卫军正在与我们的军队缠斗,而且他似乎猜到您还有别的救兵,所以特意派出精锐部队守住多尔罗明的关口,莉迪亚大人的援军无法完全到达多尔罗明境内。”


    这倒是在你的预料范围内,科尔那家伙可比你父亲贡多心思重多了,就跟只老狐狸一样狡猾得很,但你并没有因为这意外情况而打乱阵脚,你说:“先守住皇宫,派出一支小队帮助莉迪亚突破关口的封锁。”


    玛丽点点头,她将命令传达给下属,你脚步快速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上阿瑞蒂尔为你量身定做的盔甲,手持宝剑,等你再次出现在下属面前时你浑身带着肃杀的气息,你单手抱着头盔,头盔上的海鸟翅膀栩栩如生,而现在的你就如同那只在狂风暴雨中,在惊涛骇浪里奋力飞翔的海鸟,你说:“诸位,胜利在此一举,为了你们更美好的未来,为了你们所爱之人的未来,拿起你们手中的刀剑与敌人决一死战吧——!”


    说完,你动作果断地戴上头盔,率领一众士兵杀向宫殿外的护卫军,自那时开始你手中的宝剑就再没有一刻停歇过,它成为你收割性命的工具,就如同死神的镰刀,挥舞它,无数鲜活的生命就宛若枝头的果实坠下然后被名为战争的铁蹄踩得稀烂。


    你的心情是那么平静,不再像是第一次上战场那样兴奋激动,你似乎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了一些,在你的带领下你们一路杀到护卫军的内部,隔着不算远的距离你看见了宰相科尔的身影,他被士兵层层叠叠地保护在身后,他也辨认出你来,他怒吼道:“你这个弑亲的怪物!你不是人类的珍宝,而是人类的灾祸!”


    他的话语对你没有丝毫的攻击力,你从始至终都平静地凝望着他的身影,心里思索着如何杀死他,他不在你的弓箭手的射程范围内,如果要近战的话,那就得要杀穿他周围的保护圈,嗯……确实有点麻烦呢。


    不过其实还有另外一种方法,那就是等吉尔-加拉德援军到来,你估计宰相科尔也是这么想的,因为他现在就没有要攻击的意思,一直保持着观望的状态,而且他在此期间还一直试图激怒你,应该是想利用你的愤怒来打乱你的计划,但你不为所动。


    直到你听见远方传来的号角声,那是精灵的号角,代表精灵军队的到来,你敏锐地捕捉到科尔明显松了一口气,见状,你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一声,他这是高兴得太早了,他还真的以为那是来支援他的吗?


    吉尔-加拉德带领的军队急行了好几天才到达多尔罗明的边境,这几乎是他一收到你的信就带着军队往外赶,尽管他的父亲以及芬罗德大人都曾提醒他要小心,因为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蹊跷了,可是这位精灵少年只知道自己的心上人极有可能会在这场叛乱里陨落,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那一刻他对你的爱已经战胜了理智,情感左右他的决策。


    他这一系列的反应也都在你的预料内,所以当你听见精灵吹响的号角时,你的唇角微微上扬,这样一来局势就会瞬间发生转变。


    而科尔还不知道他和他的下属即将面临什么,守在关口的护卫军看到精灵的到来都自然而然地认为那是援军,于是纷纷打开关口迎接他们的到来,可就在以吉尔-加拉德为首的精灵军队进入多尔罗明境内后第一时间却选择清剿护卫军。


    那些护卫军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周围倒下的士兵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难道他们等来的不是援军吗?正当他们感到诧异之时,只听见吉尔-加拉德说道:“清剿反叛军,其余精灵跟着我去往宫殿——”


    话音落下,吉尔-加拉德就心急如焚地骑马奔向宫殿,在路上他多担心一会见到的是你冰冷的尸体,如果是因为他来晚了才导致你的死亡,那他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而当他的目光触及被火光环绕的宫殿时,他的心都凉了半截,他顾不得太多,孤身冲向宫殿,他的属下紧随其后,而远处的你也察觉到了远方的动静,就在这时你再次抬手示意周边的士兵进入作战状态。


    宰相科尔以为自己终于等来了援军,他看向吉尔-加拉德,说:“太好了,感谢您们的帮助——”


    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咽喉就被精灵射出的箭矢刺穿,他不禁瞪大了双眼,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精灵会选择杀死他们呢?他们不应该是精灵的盟友吗?


    鲜血从咽喉处的伤口往外涌,他的呼吸也变得只进不出。


    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直到他死去他都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精灵与他们反目成仇。


    精灵援军的到来在转瞬间就扭转了现场的局势,在宰相死后剩余的护卫军也没有反抗多久,那些忠心跟随科尔的士兵死后剩下的护卫军也遇见了这场内战属于他们的失败,因此陆陆续续地就有士兵主动放下手中的武器选择投降,面对这些主动投降的士兵你都广开一面留下了他们的性命,毕竟一下子死去太多士兵对多尔罗明也是巨大的损失。


    吉尔-加拉德是在这场叛乱平息后才来到你身边的,他几乎是一路飞奔过来的,中间都没有任何的停歇,你摘下头盔本想先向他打个招呼的,可是他却不发一语地抱住你,你身上的盔甲表面还沾着鲜血,不过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的身上也残留着还未干涸的鲜血,看上去红艳艳的。


    这就导致你们的这个拥抱是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的,看在他帮你扭转局势的份上,你任由他抱住你,他的发丝到擦过你的脸颊,过了许久,你才听见他的声音,他说:“……我在收到你的信件的时候就担心自己赶不及,我担心自己来得太晚,担心没办法帮你渡过难关——”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里染上几分哽咽,你很难想象他从纳国斯隆德赶往多尔罗明在这一路上他有多么的心急如焚。


    “但你最后还是赶上了。”你说着,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而且他怎么可能会赶不及呢,他带领援军来这里都在你的计划内,你甚至还考虑到了他们中途可能遇到的特殊情况,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能赶上的,这是你早在一开始就设计好的。


    吉尔-加拉德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你们的感情转变是你设计的,私定婚约也是你设计的,他看到的一切都是你想要然他看见的。


    所以如果要问在满是谎言的浇灌下是否能生长出真爱之花,那你给出的答案是有可能的。


    除了与他的初次见面在你的预料之外,剩下的所有事情都在你的计划之内。


    吉尔-加拉德的呼吸都在颤抖,不只是因为后怕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沉默许久,你隐约听见了抽泣声,你少见地愣了一下,因为你能猜到吉尔-加拉德再次见到你会很激动,但也不至于落泪吧?


    你把他推开,握着他的手腕,然后仔细地观察他的脸,你果真看见了晶莹的泪水划过精灵的脸庞,你想要抬手擦去他脸上的泪珠,但是战斗过后你的手是在算不上多干净,你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中,最后是他主动低下头将侧脸埋进你的掌心,“我无法想象失去你的情形……仅仅只是在脑海里浮现出这个假设就足以让我感到痛苦。”


    你


    安静地擦去他脸上的泪水,然后说:“那就不要去想。”


    他们精灵还真是喜欢想东想西的,以前格洛芬德尔也是曾经询问过你类似的问题,比如说如果他死去了你会是什么反应,实际上你认为这种问题都是毫无意义的。


    然而吉尔-加拉德现在泪流满面,显然和格洛芬德尔那时的情况不一样,你拿出自己本就不多的耐心,说道:“别去想那些让你难过的事情,我不希望看到你悲伤的样子。”


    后半句话倒是你的真心话,因为安慰别人非常麻烦,在你仅存的一切关于上辈子的记忆里就有你手忙脚乱安慰他人的画面。


    吉尔-加拉德终于不再哭泣,他用那双莹润的,美丽的双眼望向你,“爱总是伴随着眼泪与哀伤的,现在我总算是明白这个道理了。”


    唉,他表白都不挑场合的吗?周围还都是一片战火蔓延过的狼藉景象,你及时拉回正题,说起战后重建的事情,至于你的双亲还有弟弟格林的死亡,你都推到了反叛军的身上,反正那些反叛军的主力都已经死去,而死人是最老实的不会乱说些什么。


    所以吉尔-加拉德全程紧皱眉头安慰你,丝毫不知道你的内心满是喜悦,那些阻碍你的前行道路的家伙都被你除掉了,你高兴还来不及呢,但表面功夫还是得要装一装的,你装出一副哀恸的神色,命人将他们的尸体清理干净以后放入棺椁内。


    吉尔-加拉德注视着那三具尸体,他们的死状有些蹊跷,因为现场没有激烈的反抗,而且他们在短时间内就被箭雨淹没杀死,你的父亲贡多真的会迟钝到连反叛军围到书房外都毫不知情吗?


    又或者是他当时被什么转移了注意力,很可能是什么人,足以让他放松警惕的人……想到这里,吉尔-加拉德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令他背后发寒的猜想。


    那么又会是谁能够让多尔罗明的君主彻底放松下来呢?那必然是他的亲信,又或者是——他的亲人。


    想到这里,刚才离开书房的你又折返回来,你瞧见吉尔-加拉德半跪在你的父亲贡多的尸体旁,你缓步靠近,然后缓慢地弯下腰,你的黑发有一缕耷拉在他的肩头,你轻飘飘地问道:“我的爱人,你又在看什么呢?”


    吉尔-加拉德张了张嘴,可是他无法问出那个问题,这就像是在怀疑你亲手杀死了自己的血亲,在他的印象里你绝不是那样的人,你是会埋头苦练射箭的少女,也是坐在河边哭泣着诉说对他的爱意的公主。


    你,绝不会是弑亲者。


    他对你的爱灼烧着自己的理智与高贵的品格,他害怕发现自己的爱人并非那般纯净无暇,更糟糕的是他甚至无法收回对你的爱。


    “伊玟……你对我的爱里带有欺骗吗?”他轻声问道。


    你握住他的手,“不,从未有过欺骗。”


    因为一切都是他自投罗网的,你又错做了什么呢?你所做的也不过是物尽其用而已。


    “那就安葬他们吧。”吉尔-加拉德说着垂下眼帘。


    在暂时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之后,对你来说当务之急就是任命自己为多尔罗明的国王。


    鉴于你的双亲都已死去,你的祖父远在他方,所以这个继任仪式也被无限简化。


    最后是你来到殿堂,站在王座旁,亲手为自己戴上王冠,这正式象征着你将这个国家的权力掌握在手中。


    你站在高处俯瞰低位的精灵以及其他大臣,这一次你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对于刚过去不久的叛乱我深感痛心,因为在这场判断中,我也失去了自己的双亲以及我最爱的弟弟。但是尽管如此,我们也不应沉湎于悲伤之中,我想死去的人应该也会希望我们振作起来。”


    话语间,你的目光从在场的各位身上一一扫过,现场的精灵还以为自己真的阻止了一场叛乱,但只有那些了解真相的宰相残党用满怀惊恐的眼神看着你,就像是在面对什么可怕的怪物。


    他们的公主,温柔良善的公主,到底为何会变成这般嗜血的怪物呢,甚至不惜为了得到权力残害自己的血亲。


    你在他们不解而恐惧的眼神中笑意变得更浓了。


    “我知道这顶王冠承载着整个国家的命脉,它是那么的沉重,因此在这顶王冠之前我就深知我要为此献出自己的全部心血,我会像我的父亲那样爱着这个国家,爱着全部的子民。”这段话早在你密谋实行夺权之前就已经存在你脑海中已久,“那么现在我宣布,从今往后我就是多尔罗明的王。”


    话音落下,你的话语在偌大的殿堂内回荡,在场的人类和精灵都被你身上那股极具压迫感的气势震慑得一时之间沉默不已。


    直到殿堂内响起第一道声音,那是来自莉迪亚的声音,她说:“多尔罗明能有您这样贤明的国王,我相信从今往后这个国家会愈发繁荣昌盛。”


    在她开了这个头之后,就有越来越多的人附和道,其中甚至不乏有之前跟着宰相科尔反对你的那一批人,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久居官场也应该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而且他们也知道惹怒你会是什么下场,所以他们尽其所能地夸赞你。


    于是你就这样享受着众人的欢呼声祝福声以及赞美声。


    再这样热闹的场景下,你穿过众人来到吉尔-加拉德目前,主动牵起他的手,“我又是多么幸运能拥有你这样的恋人救我于危难之际。”


    而后你又是那样虔诚地亲吻他的侧脸,你在他那耳边轻轻地说:“我爱你。”尽管这份还是掺杂着许多杂质的,甚至是由无数谎言编织而成的,但在你看来这也算是爱。


    吉尔-加拉德低下头,额头抵着你的额头,他开始后悔之前对你的怀疑了,毕竟你对他的爱是那样的坚定,又是那样的真诚。


    在此刻他仿佛又听见了命运的声音。


    “我也爱你。”你听见他用柔软的嗓音说道。


    第27章 第27章“睡吧,我的爱人。”……


    在上任以后你就开始大刀阔斧地改革,清除高层的蛀虫,推行利民新政策,这些都是你想了很久的事情,现在终于得以付诸实践,你在高兴之余却还隐隐感觉到几分不安,你也无法言说这种不安感从而何来,或许是因为你总觉得自己没有把那些残党清理干净,这不是最糟糕的情况,最糟糕的是很有可能一部分残党已经离开多尔罗明前去寻找其他的援兵。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你将好留在多尔罗明境内的残党都一一审问过去,那些天你的身上都沾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每当吉尔-加拉德靠近你的时候,他最先感知到的就是你身上那股血腥味。


    他也知道你这是担心叛乱的再一次发生,只是他注视着你的侧脸,总觉得这样的你在他看来有些陌生,他好像未曾完全认识过你一样。


    你收起手头的文件,侧过头对坐在一旁的吉尔-加拉德说:“怎么了?”这阵子你对他的态度都很温和,因为你知道日后还有用得上他的时候,所以你不介意继续在他面前伪装出温柔的假象。


    “……这些天你会不会太疲惫了一些?”吉尔-加拉德眼里都是对你的心疼。


    “也没有那么疲惫,这都是为了多尔罗明,而且我也不希望那种事情再次发生……这是我身为国王必须要承担的责任。”话语间你握住他的手,“但我还是很高兴你能关心我。”


    “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站起身,低头俯视他,而他又是那么配合地仰起头,他是以为你将要亲吻他吗?所以眼睫才会轻轻地颤抖着,你的手指摩挲他的掌心,然后弯腰,属于你的独特香味扑面而来,但在这香味之下还有一缕幽幽的血腥味,吉尔-加拉德


    尽可能让自己忽略这一缕血腥味。


    你的亲吻很温柔,也很细致,毕竟只要你想,就没有你学不会的事情,就连亲吻也是,但是学会和精通就又是两回事了,但好在你面对的也是颇为青涩的精灵少年,哪怕只是单纯的亲吻也能让他红了脸。


    “我还是不太擅长亲吻。”你叹了一口气,就像是以前会向吉尔-加拉德抱怨自己的剑术不够精湛一样,但亲吻又怎么能和剑术相提并论呢?


    吉尔-加拉德听你这种说法,他就仿佛看见了当初在图尔巩领地上与他一同度过夏日的你,尽管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尽管这中途发生了很多事情,但在他看来你的本质还是没有改变的。


    “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是吗?那你是觉得我没有进步的空间了吗?”你认真地说着让精灵少年羞赧的话语,他勾着你的手指,你的小拇指,像是在无声地祈求你别继续说下去了,否则他脸颊上的红晕真的无法褪去了。


    “不,你还有……进步空间。”他说着说着声音就变得愈发微弱,你恶趣味地凑到他面前,笑盈盈地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啊。”


    吉尔-加拉德移开视线,他不能再去看你的双眼了,那眼里的笑意几乎要将他融化,他说:“你还可以进步的……”


    说完,他的耳边响起你的轻笑声,你捏着他的下巴又给了他一个亲吻,“星星王子,这次我听到了。”


    每当你用这个称呼的时候就意味着你在调侃他,吉尔-加拉德自认为自己早已习以为常,但再听到你用柔软的嗓音这么称呼他,他的第一反应还是握住你的手,“请不要那么称呼我,在你面前我并非王子,我只是你的爱人,你的精灵,仅此而已。”


    你伸出手抚摸他的头发,你也曾这样抚摸格洛芬德尔的头发,就像是在抚摸精致的提线木偶。


    后来你又与吉尔-加拉德说了些话,然后你就离开了书房,毕竟你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和精灵谈恋爱实在是浪费你的时间,你从书房出来才走出一段路玛丽就迎了上来,她说:“去通风报信的叛徒找到了。”


    你听玛丽那么说,略带疑惑,因为她说的词语是叛徒,但在你看来那些去通风报信的残党算不上叛徒,毕竟他们也不忠于你,玛丽也不是会犯这种错的人,所以就只有一种可能,你们身边真的出现了叛徒,好吧,你对此也不意外,毕竟你也不能指望所有人都对你忠诚。


    “是谁呢?”


    “斯诺家族的少爷,同时也曾是您的另外一位骑士,克莱恩斯诺。”你听到这个名字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但是你一时之间难以把这名字和他的长相联系到一块去,你只记得他有着一头惹眼的红发,除此之外你就没什么记忆点了,因为你的大部分重心都在玛丽身上,你着重培养玛丽成为你日后的二把手,至于这个你随意挑选的贵族少爷你知之甚少。


    不,准确来说是你根本懒得召见他,你偶尔会发布几条命令,让他为你完成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啊……你真没想到他居然会背叛你。


    “那他人呢?”


    “在地牢里,正等待您的发落。”玛丽说。


    你的手指摩挲自己的下巴,“嗯……那还是去地牢见他一面吧,看看他有没有什么要说的遗言。”尽管你肯定也不会对他的家族手下留情的,所以他就算留下遗言也没什么意义。


    来到地牢,你在最阴暗的一间牢房见到了那位曾经的骑士,现在的背叛者,他被铁链束缚着,身上都是严刑拷打过后留下的痕迹,你走到他面前,“克莱恩?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呢?”


    陷入昏迷状态的克莱恩又被旁边的狱警泼水摇醒,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双眼开始聚焦,然后看清了面前的你,你又耐着性子重复一遍,“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呢?你不是我的骑士吗?当初是我挑选了你,你这样的行为违背了你曾经立下的骑士誓言。”


    克莱恩的意识逐渐恢复清醒,他说:“你、你不是伊玟公主,你是个怪物——你把真正的公主殿下藏到哪里去了!?”他一开口就是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


    “我就是伊玟公主。”


    “不,你不是,你是怪物,真正的伊玟公主不会伤害别人,更不会亲手杀死自己的双亲还有弟弟,她是那么温柔,这才是我应该保护的公主!”克莱恩那头火红的长发因为长时间的折磨变得黯淡无光,就像是即将熄灭的火焰。


    听到他这么说你忍不住笑出声,“那么在你看来所谓的公主殿下就应该永远温柔无害永远受人保护对么?”


    一旦你做出有违公主形象的事情时就会有无数人跳出来试图阻止你,无论是你的骑士还是你的双亲以及弟弟,他们都无法忍受你的转变,哪怕这才是你的本质,说到底,他们真正爱的是虚假的公主空壳而已。


    “所以说你把这里的消息告诉了谁呢?”你问道,玛丽替他回答:“他把消息告诉了哈多还有加尔多。”


    嗯……这就有点麻烦了呢,你的祖父估计会派兵过来,而他作为芬国昐的臣属,那么芬国昐也自然会借出一部分兵力给他,到时候这样硬碰硬你是否能赢还真不好说,你陷入沉思,难道要抢占先机吗?但是你手中的军队刚刚经历了一场内战,虽说赢了战斗,但也存在伤亡,更何况直接攻击哈多,那加尔多势必不会坐以待毙的,那你到时候就要对上这两支军队……


    果然想要称王还是没有那么容易,不过既然你提前得到了这个消息,那你应该能提前做准备,总不至于被打个猝不及防,只是这一战你的胜算有多少你也说不准。


    除非你一口咬死双亲还有弟弟的死与你无关,这的确只是一场叛乱,你也只是无辜的受害者,更何况现如今王室血脉就只剩下你了,无论怎么看你也应该成为国王才对。


    但也不排除你的大伯加尔多兼任这片国度的国王,想着想着,你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最后你沉声道:“那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的吗?”


    克莱恩说:“你会下地狱的,你会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


    “我已经为我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了。”你为这场夺权花费了十多年的心血,这难道就不是代价了吗?这十多年里你忍辱负重难道就不是代价了吗?


    既然他已经说完自己的遗言了,那你也没必要继续听他废话了,你抬起手,“那你现在可以去死了。”


    跟着你的话音一起落下的是他的头颅,那颗脑袋落在地上然后滚了两圈滚到你的脚边,你的脸上浮现出嫌恶的表情,真肮脏啊,你后退了一步,然后命令周围的人清理牢房,这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那味道可真是难闻。


    从牢房里出来的你忧心忡忡,你在思索之后怎么应对祖父哈多还有大伯加尔多,如果他们要将你好不容易夺来的权力抢走呢?


    你担心的事情在不久之后就随之而来,你的祖父哈多和大伯加尔多是一同来的,说是来看看多尔罗明这里的情况,他们很担心你在内乱中受到刺激产生心理阴影。


    当然,这只是他们


    的一面之词而已,如果要让你来说的话,那他们就是来寻找真相的,除了寻找真相,他们还会试图把权力从你手里抢走,这就是最让你恼火的地方了。


    因此你从收到他们的信件开始,接下来的几天都难以入眠,这看得吉尔-加拉德很着急,其实从你的反应不难看出那场所谓的叛乱里还存在着诸多疑点,但是这些对于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你的休息。


    “你已经很多天没有睡过一个完整觉了。”那天夜里吉尔-加拉德找到你,他主动握着你的手,却发觉你的双手冰凉,接着他低下头一看,才瞧见原来你是赤着脚站在大理石地面上的,他顿时用手掌包裹住你的手,“你怎么赤着脚?”


    “因为这样能让我保持清醒,现在的我不需要睡眠。”你得要想出应付哈多和加尔多的对策,可就算是想到了对策,你内心的不安还是无法停息。


    吉尔-加拉德又说:“那我能进去吗?”没有得到你的允许他不会任意进入你的房间。


    你的右手在源源不断地汲取他掌心的暖意,你说:“也可以吧……但是里面有些乱。”


    这位精灵走入你的房间,然后发现你所说的乱指的就是摊开占满整个桌面的草稿纸,还有各类文件,以及一小碟用来提神的新鲜薄荷叶,每当你感觉到困倦的时候就会慢吞吞地咀嚼一两片薄荷叶,因此你现在身上都是一股浓郁的薄荷清香。


    吉尔-加拉德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那是你专门为他准备的座椅,他说:“我能明白你在担心什么……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一直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你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声,你当然知道他会站在你这边,因为他眼里对你的爱是不会骗人的。


    可尽管有他的帮助,你心里还是有些没底,你用手指摩挲自己的下巴,吉尔-加拉德看到你眼底的青黑就觉得心疼,他说:“所以你可以先休息一会吗?就让我这样陪着你。”


    好吧,你确实应该休息一会了,你安静地回到床上,然后钻进被子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吉尔-加拉德正如他所说的坐在你的床头,手掌温柔地抚摸你的侧脸,你听见他轻缓的歌声,那是专门哄孩子入睡的精灵歌曲,你听着听着就笑了起来,“你认为我还是个需要被安睡曲哄着入睡的孩子吗?”


    “当然不是。”


    你在精灵少年的歌声中缓缓睡去,闭上双眼的你无法想象你的精灵爱人看向你的眼神是那么温柔。


    “睡吧,我的爱人。”


    那是你这些天难得拥有的一个好觉,但在醒来以后问题还是摆在你面前,而且哈多和加尔多也终于抵达了多尔罗明。


    第28章 第28章你绝不会向这个世界妥协……


    你身为多尔罗明的君主自然得要前去迎接这两位亲人,虽然无论是你还是他们都怀揣着不同的心思,但至少从表面上来看这画面还算和谐。


    当你头戴象征着国王权力的皇冠出现在他们二位面前的时候你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了几分诧异,没错,在他们看来你似乎不应该那么顺其自然地成为这片土地的君主的,毕竟你的父亲贡多的兄长加尔多并没有死去,而且就连你的堂兄们也都还活着,所以这个王位继承权无论怎样都落不到你头上。


    只不过那惊讶的神色在他们脸上也只不过是一闪而过,接着你的祖父哈多就开口了,他说:“关于前些天这里发生的叛乱我也很痛心疾首,你的父亲是一位明君,他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死在那场叛乱里实在是多尔罗明的不幸。”


    你就知道他们一上来就会说叛乱的事情,还会说起你的双亲还有弟弟格林的死,这些你都预料到了,因此哈多在说这一番话的时候你也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悲伤的一面,甚至时不时伸手擦拭眼泪,坐在你身边的吉尔-加拉德见状为你递上手帕,你轻轻地对他道了声谢。


    在你擦拭眼泪的间隙里,加尔多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你,你看上去确实很悲伤,可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你对此并没有多难过,甚至还透露着几分喜悦,是的,你在为他们的死而感到高兴,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啊。


    哈多说着说着就提到了你头顶的王冠,他说:“我还记得你的父亲当初戴上这顶王冠的样子,实际上我还在期待着亲眼目睹你的弟弟戴上同一顶王冠的画面,只是太可惜了……”


    这家伙倒是很懂得怎么惹怒你,但你倒不至于为了这么一两句话就动怒,你说:“是啊……真可惜。”


    加尔多当初听叛徒克莱恩说多尔罗明叛乱的真实内幕时他也感到震惊,他一时之间也无法相信你会亲手杀死他的弟弟,毕竟你与双亲的关系虽然算不上的多亲密,但也不至于刀剑相向。


    可是克莱恩说得很详细,甚至提到了许多他们当初没有注意到的细节,这就让加尔多也起了疑心,现在当面见到你,看见你的反应就更能确定克莱恩说的是真的,可是他们又该如何对待你呢?也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吗?可你毕竟也是他们的血亲,而且还是他弟弟唯一的后代,是他弟弟血脉的延续,这就决定了他们是绝不可能杀死你的。


    而且你身边的精灵又是怎么回事?他从刚才开始观察就发现你和吉尔-加拉德举止亲密,就像是恋人一般,再加上当初叛乱也是吉尔-加拉德带兵扭转了局面,他大概猜到了其中的缘由。


    这个精灵是因为爱你才心甘情愿地为你提供一臂之力,甚至不惜成为你的棋子。


    “伊玟,我为已经发生的事情感到抱歉,但事已至此,你也不用孤身一人撑起这个国家,我们会帮忙管理这个国家的,你也还能回到以前的生活,当那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加尔多仿佛真的是在为你考虑,他又说,“就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就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这话他说得可真轻松啊,你在内心忍不住冷笑一声,那你花费多年时间专心筹备的努力又算什么呢?你的心血都要付诸东流了吗?


    “不,发生的事情不会改变,我也无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享受之前的公主生活,我深爱着这片土地,同时也有义务和责任去保护它。”话语间你挺直背脊,“我不希望为此而麻烦您二位。”


    哈多沉吟片刻,“但是按照律法,那也应该是加尔多来继承这片土地,又或者是你的堂兄们——”


    “哈多大人,请允许我这样称呼您,我时常会感到疑惑,为什么律法要将女人排除在外呢?为什么我一辈子都只能是公主呢?当然,您们也许会说以前就是这样的,是向来如此的,但这样就能确保这些决定的正确性了吗?我想这是不明智的,这也是不合理的。”


    “那你又想做什么呢?你已经犯了错,如果你现在住手,那我们可以既往不咎,这是看在你是贡多唯一的血脉的份上。”加尔多质问道,他站起身,手按着佩剑的剑柄。


    你也起身,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我从没觉得我做错了什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听从我内心的声音的后果。”


    “看来你已经被黑暗腐蚀了心灵,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你的父亲有多爱你,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还有你的母亲和弟弟,他们都深爱着你,你却亲手给予他们那样冰冷残酷的结局,你还是原来的伊玟吗?”加尔多克制着才没有说出怪物这种称呼。


    “从始至终我都是我,从未发生过改变。”


    你的话音落下,守在你身侧的侍卫也都纷纷拔出宝剑,哈多和加尔多也抽出宝剑,你的祖父哈多脸上再没有当初在你的成人宴上与你切磋时的温和笑意了,他


    的目光锐利,表情严峻,“伊玟,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早在哈多和加尔多抵达多尔罗明之前他们就无比谨慎地向至高王芬国昐请求支援,因此他们这次来身后还跟着一批隐蔽的精灵军队,此时此刻正隐藏在多尔罗明附近,就等待着一声指挥,而格洛芬德尔也在这支精灵队伍里,他从图尔巩殿下那里听说了哈多的请求,他顿感不妙,因此主动请缨加入这支精灵队伍,此时的他心急如焚。


    哈多带着军队前往多尔罗明,这就代表很可能会发生武装冲突,但是如今多尔罗明的王室就只剩下你了,这也就意味着你会和自己的祖父起冲突,他虽然想不明白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担心你,如果可以他真想直接去往多尔罗明,去到你身边。


    此刻的格洛芬德尔遥望着多尔罗明的宫殿,眉眼间满是忧愁。


    而正和祖父哈多对峙的你气势也瞬间发生了改变,从原先的温和变得尖锐凌厉,甚至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意味,你说:“既然我手中握着权力,那么任何人都无法将它从我手中夺走——!”


    谈话间你们的手下已经兵刃相接,你也目标明确地攻向祖父哈多,这一次你没有手下留情,每一招都是奔着一击毙命去的,专挑致命点出击,因为你抢占了先机所以哈多只能被迫选择防守,就这样被你步步紧逼。


    就在你即将刺中他的胸膛时,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破开,哈多和加尔多的手下加入混战,现场的局势几度发生转变,最终哈多和加尔多在手下的掩护下逃出宫殿,你一路上对他们穷追不舍,但始终没能杀死他们,你只能看着他们破开层层叠叠的包围圈,赶往多尔罗明境外。


    一场大战即将打响,你面色不虞地说:“他们还会回来的,为的就是让我交出手中的权力。”


    吉尔-加拉德说:“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的。”


    闻言,你抬起头静静地看向他,现在情况对你来说很不乐观,就算吉尔-加拉德能帮助你,可是他的军队在数量上又怎么能胜过芬国昐派出的军队呢?所以这一战你多半是要输了的,好在你当初还存了档,等到你这次输了以后你还能再次读档,只不过你又得重新来一次了。


    你的手指摩挲着他送给你的星辰挂坠,你知道眼前的精灵很可能会为了你而死,但你倒不会为了这件事而悲伤,唯一能让你感到悲伤的就是你筹备了那么多,最后还是输了。


    不甘心……此刻你的内心充斥着,翻涌着的都是名为不甘心的情绪。


    大战是在下午时分打响的,你身为国王自然负责冲锋陷阵,经历过两次亲身血战的你虽然算不上身经百战,但也能应付许多战场会出现的情况,就这样,你一路杀到了对方的阵营里,你的目的很明确,尽管这次你输定了,但你还是得要亲手杀死哈多和加尔多以此来泄愤,至少这样看来你也不亏。


    你一剑刺中哈多的胸膛,鲜血顿时争先恐后地涌出来,你环视战场寻找加尔多的身影,可是找了一圈,你非但没有找到加尔多反而被飞奔而过的士兵拉上了马背,你原先还以为那是你手下的人担心你会出事,但是你转过头透过头盔就看见那双湛蓝色的眼瞳一下子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那不是别人,正是格洛芬德尔。


    他这是在做什么?他应该是奉芬国昐的命令来杀死你的吧?现在他又是在做什么?


    你质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格洛芬德尔说:“我这是在救你。”他死死地握住你的手。


    “救我?那你打算就这样把我带离战场吗?然后你又该怎么做呢?把我藏起来,藏匿一辈子吗?”不,你不能接受这种结局。


    比起这样的结局,你宁愿战死在战场上,而不是苟且偷生。


    因此你反手试图挣脱格洛芬德尔的束缚,可是格洛芬德尔似乎早就料到了你的反应,他甚至用乞求的语气对你说:“但这样你至少能活下来。”


    “可是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让我以傀儡公主的身份度过一生吗?这在你看来就是恩赐了吧?”你冷笑道,你当然知道面前的精灵那么做是在违抗诺多至高王的命令,然而这一刻他对你的情感战胜了理智,他希望你能活下来。


    “伊玟……”他低声哀求着呼唤你的名字,哪怕不去看你也知道他那双剔透美丽的眼瞳里此刻肯定盈满了泪水,雾蒙蒙的,仿若珍宝。


    可你还是义无返顾地抽回自己的手,然后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就在格洛芬德尔以为你要头也不回地离开时,你却出乎意料地回过头,你说:“以前你问过倘若你死了我会是什么反应,现在轮到我来问你这个问题了,但你的回答我已经替你想好了。”


    格洛芬德尔看得很清楚,你回过头那几秒,时间仿佛也随之放慢,你湛蓝色的眼眸里满是坚定,以及一往无前的勇气,你说:“那就是‘我会为你的死亡而感到敬佩,你是为了自身的理想而死去的’,听明白了吗?所以收起你的眼泪。”


    话音落下,你这次是真的从他身边离开了,没有一丝一毫退缩的意思,步伐坚决而快速,你斩杀了任何挡住你的敌人,一路杀到加尔多面前,对着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狠厉的笑容,旋即对他挥出宝剑,可是你的刀剑没有如愿以偿地刺中他的胸膛,相反的,一阵箭雨向你袭来,就如同你当初杀死双亲和弟弟一样。


    就当你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箭雨里的时候,精灵少年身躯挡在你面前,硬生生地为你挡去了致命的箭矢,从你的视角看去你第一眼看到的是对方戴在脖子上的挂坠,伴随着他弯腰的动作,那条穿着你的尾戒的挂坠从盔甲下滑出来。


    你已经能够确认对方的身份了,那正是吉尔-加拉德,他正如他曾经立下的誓言那样无论如何都站在你这一边,甚至也为你付出了性命,你亲眼目睹他的唇角缓缓溢出鲜红的血液,你不由地愣了一下,然后张开手接住倒下的精灵少年,精灵是那么的轻飘飘啊,在你怀里如同一团随时会飘散的云朵,你微微低下头听他的呢喃,同时也是他的遗言。


    “我从来不后悔与你相遇。”


    他就像是看穿了你内心的感叹,你在想,要是他没遇见你的话,或许就不会变成你手中的棋子更不会死在这里。


    “我也不后悔。”你说,毕竟他确实是个合格的棋子。


    那一瞬间你似乎听见了埃欧尔游荡在你身边的灵魂发出的嘲笑声,“瞧啊,你又害死了一个深爱着你的精灵,你这样的人又怎么能配得上精灵的爱呢?”


    你抱着吉尔-加拉德的尸体,很平静地对埃欧尔说:“那你不也是么?那么阴魂不散,不愿意离开我身边,只可惜你的死亡无法得到我悲伤的眼泪,他却可以。”


    埃欧尔沉默片刻,大喊道:“难道我做得不及他吗——!?你为什么不肯多分一些爱给我!?”


    真是够了,他实在是太聒噪了,你在战场的喧嚣中选择读档,这还是你第一次选择重新读档,因为你也不能确定这个模拟器是否有读档的次数限制,所以如果不是走入绝路万不得已之下你是不会选择读档的,因为在你看来频繁的读档反而容易养成遇到问题就逃避的坏习惯。


    你最近一次的存档点是在你的成人宴上,在你主动选择挑战祖父哈多之前,你成功读档后周围的画面也从充满血与泪的战场转变为你的房间,你的身边还放着那一套作战服以及你的佩剑,没错,这个时间点的你正要换衣服然后拿着宝剑挑战哈多。


    上一次是你太心急了,提前露出了锋芒,这才使得日后哈多他们会确信是你亲手杀死了双亲,


    所以这一次你要改变策略,你想了想,还是换上那一套母亲雅维为你准备的白色礼裙,礼裙的袖子宽松而轻盈,用的是极为特殊又珍贵的布料,听说是由精灵亲手制成的,在编织布料的时候还将月光也一同织了进去,因此这礼裙哪怕是在极为黑暗的地方也是那么流光溢彩。


    你的脖子上佩戴的是吉尔-加拉德送你的吊坠,这次你也不打算放弃他这枚棋子,毕竟上一次的实际经历告诉你他确实是个合格的帮手,所以你特意将吊坠放在衣领外,让它看上去更加显眼一些。


    做完这些,你在临出门前站在全身镜面前,镜子里的你深吸一口气,你轻轻地说:“我是绝不会轻易放弃的。”


    失败了那就继续重来,你绝不会向这个世界妥协的。


    想着,你昂首挺胸地走出房间,一步一步地迈向宴会厅,原先看见你消失还有些担忧的母亲雅维在看到你身着礼裙出现在宴会厅入口时她欣慰地笑了起来,然后对身边的丈夫说:“瞧啊,我们的女儿已经长大成人了。”而且言行举止落落大方。


    任何一个亲眼见过你的宾客都会被你身上那股温和动人的气质所折服,他们不约而同地感叹着你果真是多尔罗明的珍宝,更是人类的珍宝。


    你的父亲贡多也颇为赞同地点点头,“是啊。”


    你穿过众人,也在人群中看见了吉尔-加拉德,你确信他看见了你脖子上的吊坠,他看起来有什么话想要对你说,你便主动走到他面前,“日安,吉尔-加拉德殿下,很高兴在这里见到您。”


    吉尔-加拉德既高兴于你主动与他对话,但又因为你的敬称而稍感失落,因为这份称呼让他不免感觉你们之间的距离又被拉远了,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日安,伊玟殿下,祝贺您终于成年了。”


    碍于周围都是人,人多眼杂,你就没再和吉尔-加拉德多说些什么,只是对他微微点头之后从他身边离开,而这位精灵少年注视着你离去的背影,心里莫名的怅然若失,他多想和你再多说几句话。


    剩下的人群自动为你让出一条路来,你沿着这条路走到双亲面前,母亲欣慰得热泪盈眶,“噢,伊玟……我的孩子。”她反复念叨着你的名字,双手捧起你的脸颊,亲吻你的额头,她说:“我和你父亲都很爱你,为了你的幸福,我们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你装出一副也被打动的模样,眼里也漫开水雾,你牵着雅维的手,“我知道,您们对我的爱我都知道。”


    在与双亲拥抱的时候你还在思索这一次又该如何夺权呢?上次你失败的主要原因还是兵力不足,只靠一个吉尔-加拉德的兵力显然是不够的,除非你能笼络其他的精灵。


    多瑞亚斯的精灵你就不作考虑了,那里的国王辛葛是个可以蜗居在自己的地盘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精灵,再加上那周围的美丽安环带,更重要的是你们哈多家族与芬国昐交好,而芬国昐这一支精灵也参与了天鹅港亲族残杀事件,所以辛葛又怎么会待见你这个与芬国昐交好的人类公主呢?


    除非你当初依靠埃欧尔搭上辛葛的势力,但是埃欧尔那家伙又没有那么容易掌控,在这一点上他连吉尔-加拉德的头发丝都比不上,他只会试图掌控你,被你杀死也是活该。


    排除这些精灵以后那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个选择——那群费诺里安。


    据你所知他们深受精灵宝钻誓言的折磨,而那三颗精灵宝钻现在正被魔苟斯佩戴在头上,如果你能得到那三颗精灵宝钻的话……那你就拥有了和他们谈判的筹码,想到这里,这个原本复杂的问题就被简化为如何得到精灵宝钻了。


    你现在可以确认当初从战场上下来以后出现在你梦里的那道声音就是魔苟斯的声音,他在试图引诱你堕入黑暗,虽然你对他先前说过的话不屑一顾,但你确实很需要他王冠上的精灵宝钻,所以你为此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主动接近魔苟斯,再夺走精灵宝钻。


    弟弟格林的呼唤声将你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说:“伊玟,今天的你很美丽。”


    他是这么赞美你的,只不过他的目光在你的吊坠上停留片刻,他猜到这肯定是谁送给你的,估计是某个精灵,因为这做工不是人类能够达到的,他的表情发生微妙的变化,他很想质问那是谁送给你的,但是这个场合显然不太适合那么问,因此他只能阴郁地盯着那条吊坠,心里思索着到底是谁。


    至于你呢,则是在思索自己什么时候去魔苟斯那里看看。


    第29章 第29章他再次踏入你的陷阱。


    对于你的双亲在成人宴上为你挑选未婚夫的举动这一次你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对的意思,甚至可以说是非常配合的,最后他们确实选中了一位合适的王室成员,无论是家世还是外表以及性格和才能都与你十分般配,你的母亲雅维甚至还主动向你指出那位王子所在的方向,她说:“瞧啊,那就是贝奥家族的王子。”


    你的母亲本身就来自贝奥家族,因此也对这位王子非常了解,她说:“他是个品格高尚的人,而且我相信他也能保护好你的,作为你的未婚夫,他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听到她这么说,身边的格林表情明显阴沉了下来,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来自贝奥家族的王子,从头到脚地打量一遍,还在心里评价一番,这算得上什么合格的人选?


    格林的眼光可比你母亲挑剔多了,不如说他觉得这世间就没有能配上你的人选,如果可以他真希望你能一辈子都待在多尔罗明,他可以很好地照顾你。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你的双亲已经认定了那位名为爱兰希尔的黑发王子,现在无论他说些什么也是无济于事的,想着,他悄悄地观察你的侧影,捕捉你侧脸的表情,发现你没有表露出任何抗拒的神色,似乎你也接受了对方日后成为你的丈夫。


    格林垂下眼帘,右手已经下意识地搭在宝剑的剑柄上,他对爱兰希尔没有丝毫敬意,有的只是恶意。


    在宴会举行到一半的时候爱兰希尔就顺势来到你面前,他的身量高挑,有着一头极具贝奥家族特色的黑发,眼眸是少见的灰色,可这样的眸色放在他身上并不会让人感觉到压抑,相反的,他是一位相当健谈的人,性格直率明朗。


    “老实说我原先并不觉得自己能有资格成为您的未婚夫人选,毕竟想要成为站在您身边的那一位,想必是万里挑一的幸运儿了吧,而我的运气从小到一向算不得多好,当然,现在我应该改变这个说法了,或许我以前积攒的好运气都用在这一次上了。”爱兰希尔说,话语间他认真地注视你的双眸,可是当你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他又会羞赧地低垂眼帘,你的美丽实在是太过动人,那是极具冲击力的美,倘若直视你的双眼恐怕都会给他带来窒息的感觉。


    你说:“这是我双亲的决定。”


    爱兰希尔羞涩的笑容变淡了几分,他听出你的话外之音,意思是如果不是你的父母对他满意,你是绝不会耐着性子站在这里和他聊天的,他原以为自己是幸运儿能够赢得你的眷顾,但实际上从一开始你的目光就不可能在他身上停留,聪明的王子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样简短的一句话又像是变相的羞辱,爱兰希尔微微皱眉,但他的失落只持续了几秒,而后他又打起信心,因为他觉得自己日后肯定能够以自己的真心打动你的。”


    我明白的。“爱兰希尔轻轻地说。


    你已经对这种无趣的对话感到厌烦了,你径直从他身边越过去寻找吉尔-加拉德,这一次你还是决定与他私自定下婚约,当然,你是说口头上的婚约,假如日后用得上的话你还能提起这个约定,要是用不上,那你也能用口说无凭来堵回去。


    爱兰希尔站在你的身后注视着你离去的背影,他垂在身侧的手收拢后又缓缓松开,最后还是没能鼓起勇气挽留你,他只能长叹一口气,目送你消失在宴会厅的出口。


    你没有在宴会厅找到吉尔-加拉德,真是奇怪,那他又会去哪里呢?


    在宴会厅外绕了一圈,吉尔-加拉德没找到,你倒是遇到了格洛芬德尔,他像是专门在寻找你,见你那副迷茫的样子,他便说:“你在找他吗?我见到他刚才和伊缀尔他们去后山了。”


    是么,那你现在过去那就有点不合适了,看来只能寻找下一次的机会了。


    格洛芬德尔贴心地问道:“你在忧虑什么吗?”


    你忧虑的事情无非就是那么几件,如何夺权,如何除掉竞争对手,如何巩固自己的权力,噢,现在还多了一件,那就是去魔苟斯那里夺走三颗精灵宝钻,看吧,这些事情没有一件是格洛芬德尔能帮得上你的,没准他只能给你帮倒忙呢,就比如说在上一个周目里他就试图救下你以后把你藏起来。


    虽然他那么做的确能保住你的性命,但除此之外你又能获得什么呢?你还失去了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自由。


    “没什么。”你说。


    格洛芬德尔自然能感觉到你对他有所隐瞒,他顺理成章地将其看作吉尔-加拉德对你的影响,现在这位精灵少年取代了他在你身边的位置,因此你第一时间寻找的是吉尔-加拉德而不是他。


    可是无论怎么说都是他先遇见你的,在这一点上吉尔-加拉德就无法与他相比较。


    “但我在你的眉眼间看到了忧愁,请让我为你分忧好吗?”格洛芬德尔是以乞求的姿态对你说出这番话的,就像是他在战场上哀求你不要再冒险了,他还是一点都没变。


    你不为所动,静静地看着他,然后说:“我只是在想,原先总是爱笑的格洛芬德尔不知从何时开始怎么一直紧锁眉头呢?”


    “我……”格洛芬德尔也不知道,他的命运轨迹在遇到你的那一刻就发生了改变,他的命运自此就被烙上你的印记,他的绝大部分情绪波动都是因为你,无论是当初在战场上搜寻你,还是在黑暗森林里与精灵埃欧尔的决斗,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受到爱的驱使,可是爱能带来的除了甜蜜以外更多的是苦涩和哀伤,以前的格洛芬德尔在听到描述悲伤的爱情故事时都无法想象这种事情有朝一日还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更无法想象爱有时就是煎熬。


    “因为我在担心你。”格洛芬德尔说,“我知道你并不喜欢现在的未婚夫人选……”


    唉,你实在是不想和他说这些废话了,你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反问道:“所以呢,难不成你要带着我私奔吗?”


    在格洛芬德尔的沉默中你读出了他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他抿抿唇,“我没有权利那么做。”


    你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抚摸他的头发,就如同当初他躺在病床上的时候那样,你的声音轻柔,“那就不要再为我担心了,我能够处理好这些事情的。”


    他并不反感你触碰他的头发甚至还微微俯身配合你的动作,接着,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幽怨,“那你现在要去找他了吗?”


    看起来你还是更加喜欢他,是么?他多想那么直接地询问你,可是你又会怎么回答呢?按照以往和你相处的经验,你不会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你只会说得模棱两可,剩下的就只能他自己去猜测和揣摩了。


    你“嗯”了一声,“既然你都已经猜到了那我也没必要和你仔细说了。”说完这话你就收回手然后对他点点头。


    等你找到吉尔-加拉德的时候他身边的伊缀尔第一个向你打招呼,她步履轻快地向你跑来,微风拂动她的长发,她的笑容明媚,“弥尔,你不用继续待在宴会厅吗?啊……我知道了,你这肯定是偷偷溜出来的吧?”伊缀尔知道你觉得宴会无聊的时候就会找个机会偷溜出来,没想到你的成人宴你也是那么做的。


    远处的吉尔-加拉德缓步向你们走来,虽然步履轻缓,但是他可是在仔细听你和伊缀尔的对话,精灵的听力很好,他将你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等他走到你们身边的时候你们刚才聊到那位未婚夫人选爱兰希尔。


    伊缀尔说:“原来那位就是你的未婚夫啊……”她显然对这位人类王子没什么印象,现在能记住他的名字也仅仅只是因为他会成为你的未婚夫,仅此而已。


    吉尔-加拉德听到这里他的表情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年轻的精灵总是藏不住心事,几乎心里想什么都能摆在脸上,尤其是在心上人面前,他忙不迭地问道:“爱兰希尔,我记得那是贝奥家族的王子对么?”


    伊缀尔说:“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他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那是因为他在听说你的双亲开始为你挑选未婚夫的时候他就不由自主地开始关注这方面的信息了,所以到现在他自然而然地也了解了不少人类家族的情况,尤其是和你年纪相仿的人类贵族的情况。


    听伊缀尔这么问,吉尔-加拉德顿了顿,他委婉地说:“就是之前了解过一些而已。”


    伊缀尔半信半疑地看了吉尔-加拉德一会,她可不觉得那是偶然呢,肯定是他特意那么了解过的,毕竟他的心思有眼睛的精灵都能看出来,她又说:“好吧,那确实还挺巧合的。”


    “所以你们日后就要定下婚约了吗?”伊缀尔问道,显而易见的,这个问题是吉尔-加拉德所关心的,你能够感受到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你接下来的回答上了。


    “我看未必,这件事情我们谁也说不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的双眼迎上他的目光,“尽管这是我父母认为最合适的人选,但这也仅仅是他们认为的。”


    伊缀尔叹息道:“我还是无法想象你与谁定下婚约的画面,唉,时间要是能过得再慢一些就好了。”你怎么一眨眼就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年纪呢?伊缀尔此刻哀叹于人类生命阶段转变速度之快。


    你主动牵起她的手,安慰道:“但和你度过的那些时光我都无比珍惜。”


    “你还是那么会说话。”伊缀尔轻轻地摇晃着你的手,然后听见你说:“我还有话要对吉尔-加拉德说。”


    “是悄悄话呀?好吧好吧,那我就暂时离开吧。”伊缀尔嘴上那么说着,态度是那么的依依不舍,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你们。


    等到她离开之后,最先开口的反而是吉尔-加拉德,“那位贝奥家族的王子……你甚至都没和他见过几面吧?”


    说是没见过几面都算是委婉的说法了,这位精灵少年尽可能的控制着自己的语气,不想在你面前表露出对那位人类王子太多的挑剔,尽管实际上他一点也不喜欢对方。


    “如果算上今天的话,那就是只有一面之缘了,还没有你是所说的几面那么多。”你说。


    吉尔-加拉德犹豫了一下,“那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如果你也赞同这婚姻的话,那他也没有资格更没有立场去阻止你,亦或是改变你的想法,他会选择将那份对你的爱深埋在心中,当然,这对他也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我想的是——”你说着,然后伸手捻起精灵少年送的吊坠,“既然我会选择在成人宴当天佩戴这条吊坠,那么我认为我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你目睹了吉尔-加拉德的表情发生转变的全过程,从原先的失落转变为惊讶以及不敢置信。


    “什么……”他刚才应该没有听错吧,不,精灵又怎么会听错呢?


    “是的,我想说的答案就和你心中所想的是一样的。”你肯定道。


    “伊玟……”他轻声呼唤你的名字,刚才内心的哀伤,此刻都被甜蜜所取代,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只是在反复地念叨着你的名字。


    就和上一周目你向他请求定下婚姻的时候如出一辙的反应,都是那样的喜出望外,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踏入


    你的陷阱之内。


    “如果我的伴侣不是你的话,我想我的人生将没有任何意义。”你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恰到好处,仿佛你真的在期待着能与他共度一生。


    “这样的话也是我想对你说的。”他的声音甚至因为激动都在微微地颤抖着。


    第30章 第30章在这皎洁月色下你骑马逃……


    “只是……”你又出声,中断吉尔-加拉德的喜悦,你垂下眼帘,“恐怕这份约定现在只能我们两个知道,除此之外……请不要告诉其他人好吗?至于我的双亲那里,我会找时机与他们说的——”


    话语间你握住精灵少年的手,指腹摩挲他的手背,“总之,我会为此而努力的。”


    你当然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份婚约了,否则日后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想要反悔就会很麻烦了,你不想给未来的自己埋下隐患,而你这番言语也被吉尔-加拉德视为你的真情流露,他说:“这件事情应该由我来与你的双亲讨论。”


    “可是你试想一下,一位在他们看来不相熟的精灵开口就是要迎娶他们的女儿,他们又该是什么反应呢?”你这话说得很有道理,设身处地地站在你的双亲的位置思考这个问题,就会发现还是你来说才行行得通。


    吉尔-加拉德认真思考过后终于点了点头,“抱歉,刚才是我考虑不周了。”他差点就要为你惹来麻烦。


    你单手抚上他的侧脸,笑容温柔,“你无需对我道歉,我想,恋人之间哪有总是道歉的道理的呢?”话音落下你踮起脚尖亲吻他的侧脸,你的目光越过吉尔-加拉德看到了站在他身后远处的格洛芬德尔,就和上一周目一样,他又一次撞见了你和吉尔-加拉德定下婚约的现场。


    看来虽然重来一次,但并不会所有事情都发生改变,有些事件是难以改变的。


    你收回手,这次你没有送给吉尔-加拉德任何信物,完完全全的就只是口头约定而已,唉,年轻的精灵肯定没料到人类是何其狡猾,只不过是得到了对方口头的许诺内心就已欢喜雀跃。


    “我想我偷溜离开宴会厅的事情肯定要被其他人发现了,那么现在,星星王子你要和我一同回去吗?”你这样称呼他的时候总是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就像是恋人之间特有的昵称,他说:“当然。”


    你们就这样手牵着手从格洛芬德尔身边走过,擦肩而过时你对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后者也下意识地颔首,等他抬起头的时候你已经和吉尔-加拉德走远了,他凝望着你们逐渐远去的背影,表情晦暗不明。


    你和吉尔-加拉德是踩着最后一首舞曲的尾巴回到的宴会厅,你的时间掐得刚刚好,躲过了跳舞的时间,这样就免了和爱兰希尔跳舞,你实在是没闲工夫就应付另外一个王子,而且更别提还是一个不能为你所用的王子,在你这里是如同绊脚石一般的存在,你能多看他一眼都算是你有礼貌。


    吉尔-加拉德显然没懂你的用意,你听见他轻轻地说:“最后一首舞曲也结束了。”听他的话语难免有些失望,你触碰了一下他的手背,在你们来到宴会厅的时候你就松开了牵着他的手,他因为你的触碰看了过来,他的目光触及到你盈满明媚笑意的眼瞳,你说:“那我日后再补给你一支舞吧。”


    跳舞也能补偿吗?吉尔-加拉德心想。


    “真的吗?”


    “真的呀。”


    然后你们就对视着,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你们相视而笑的画面也被周围的有心人看了去,甚至在宴会结束以后贝奥家族专门派人来询问你的双亲,你是否已经有了心上人,但都被你母亲用一句“她向来和精灵走得近,他们都是朋友。”给挡了回去。


    只不过虽然她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心里难免也有些忧虑,你与爱兰希尔的婚姻是贝奥家族与哈多家族的再一次联姻,也象征着两个家族的关系更加亲近,所以她不希望这其中出现什么差错,因此他们将订婚的事情也就尽快提上日程。


    在你的成人宴后爱兰希尔就顺势在多尔罗明暂住了下来,说是来探亲的,但实际上是两方的家族希望他能借此和你培养感情,他自从在这里住下来以后就铆足劲地联络你的感情,实在是一位尽职尽责的王子,但你的态度始终是不冷不热的,算不上厌恶,但也难以和喜欢搭上边,这不由地让爱兰希尔陷入无尽的忧愁里。


    他知道你的心不在他身上,你的目光也不会为他长久地停留,你喜欢的是那位来自纳国斯隆德的精灵王子,传闻你们早在图尔巩领地的时候就见过一面,或许在那个时候你们就已经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他甚至提出过一个荒唐的请求,“这次的联姻是对我们两个家族意义重大,就算您不喜欢我,那也没关系,您可以在婚后寻找您的真爱。”


    说出这番话的他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他那副模样在你看来着实可笑,自以为是地允许你去寻找真爱,或许他还要在心里认为自己这样的举动是莫大的让步了吧?他们总是把自己的想法看得太过重要,可实际上你根本不在乎他们在想什么,尤其是他这种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更是不屑一顾。


    听完他说出这句话,你长久地沉默,倒也不是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是你都懒得和他多说些什么,所以最后你只是说:“我该去格林那里了。”


    等你去格林那里说两句的风凉话,撺掇得他们俩斗起来才稍微有点意思。


    爱兰希尔站起身目送你离开,他无法从你脸上的表情看出你内心的想法,这愈发让他忐忑不安,也许是他哪里说错了呢?在你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爱兰希尔都在反复思考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话惹得你不开心了,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就是让你厌恶的原因。


    你去到格林身边,正巧他正在上有关继承人的课程,你站在门口往里面望去,格林一下子捕捉到你的身影,他顾不得太多,旋即站起身走到门口,就和小时候一样跑到你身边,“伊玟——”


    他原先听说你今天在与爱兰希尔约会都没心思上课了,现在看到你主动来找自己,他当即抛下上到一半的课程,相较之下你才是最重要的,他说:“……你不应该在和那家伙约会吗?怎么,是他惹你不开心了吗?”


    说着说着,他就开始盘算怎么为难爱兰希尔了,可以说爱兰希尔在多尔罗明的这些天遇到的大部分麻烦都是格林制造出来的,而他偏偏还不能有任何怨言,毕竟他既是多尔罗明未来的君主,也是你的弟弟,如果日后与你成婚了,那他就是他的姻亲了。


    所以爱兰希尔对于格林的为难也只能默默地忍受着,甚至不能告诉其他人。


    “没有,我只是更想来见你而已。”你说,这话让格林的脸上浮现出明朗的笑意,但是站在房间里的中年男人,也就是上周目被你间接杀死的宰相科尔,他看着你的到来让格林分了心,就轻咳一声,“格林殿下,您还记得自己是在上课吗?”


    话语间科尔又看了你一眼,对你突然的到来他感到非常不满意,甚至认为你这是故意为之的,实际上你的确是特意挑选在宰相科尔上课的时候过来的,你知道对方肯定会对你感到不满,但是那又怎样,反正到头来生气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你笑着说:“抱歉,看来是我打扰你们了,我下次应该挑选其他的时间过来的。”


    格林眼看你要走了,他急急忙忙地握住你的手腕,“不——等等。”他转过头,以命令的口吻对科尔说:“她的到来根本不算是打扰,是您多虑了,而


    且她是我的姐姐,哪怕她要让这课程结束也毫无问题。”


    对付科尔这种家伙硬碰硬没什么杀伤力,让他人替你出手才是最优解,于是你垂下眼帘,唇角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消失,“科尔大人的良苦用心我能明白。”


    “好了,不要再说了。”格林见不得你神色失落的样子,他牵起你的手把你带到他的座位旁,让你坐在他的位置上,然后自己拉过另外一张椅子坐下,你对着科尔挑起一边的眉,这细微的动作仿佛是在挑衅一般,科尔深吸一口气,他走到门口把门关上,然后沉声道:“那我们继续上课。”


    有关继承人的课程你小时候就听说过了,而且还动用一点手段直接搞到了相关的书籍,所以现在科尔说的知识点你早已了然于心,现在听他讲课也不过是重温一遍而已,你心不在焉地听他讲课,偶尔提出几个问题,甚至反客为主给科尔说起了其他的知识,例如军队管理,“我在看来现在的军队管理存在很大的缺陷,就比如说挑选军官的首要条件不是才能而是家世,这就使得出现了许多德不配位的情况。”


    科尔就是出身贵族世家,毫无疑问的,他是贵族派的忠实拥趸,他冷哼一声,“所以呢,伊玟殿下您又有何高见?”


    “其实解决的方法也很简单,无非就是取消贵族的军官名额,然后每年都要安排能力考核,考核不达标的统统刷下来。”你说。


    科尔面色不虞,他没料到你会直接说出这样一番可以用狂妄来形容的话语,他冷哼一声,“一个制度的改革远没有你说得那么简单。”


    “谈论改革的难易程度之前,我想最重要的还是先着手改革吧?你甚至都还没有尝试过就嚷嚷着困难,嗯……这算是怯懦的表现吗?”鉴于他上周目对你的打压,你现在对他也没什么好态度,如果说你面对双亲的时候还能再装一装的话,那么在面对这家伙的时候,他可配不上你的伪装。


    “公主殿下,这不是您所需要考虑的事情,这件事还是日后留给格林殿下来解决吧。”科尔避重就轻地转移话题,那言语间都是对你的轻蔑,认为你身为公主不应该插手政务,格林却说:“我认为她说的没错,的确应该从这个角度入手。”


    而当格林说出与你相似的思路时,科尔的反应则是截然不同的。


    他只不过是将你的话语复述了一遍而已,到头来反而成了他的成果,也不知道在此之前又有多少男人如法炮制地盗走她人的成果,想到这里你垂下眼帘,科尔以为你总算是意识到自己刚才所说的话是不合时宜的,因此在课程结束时他又对你说:“公主殿下,我听说宫廷里又来了一批新的画师,我想比起这些枯燥乏味的东西,还是画画更能够陶冶性情吧?”


    言外之意就是让你不要插手政务,但他没有明说,而是以一种带着几分傲慢的语调告诉你的,他向来认为你的存在会影响到他们日后的君主,而且你也太过于任性,凡事都已自我为中心,根本没有公主该有的气度。


    如果你能听到他现在内心的想法,那你估计会笑出声来,什么时候以自我为中心反而是一宗罪了呢?因为他们认为公主就应该是温柔体恤子民的,所以你但凡表露出哪怕一丝丝的自我意识都是不合适的吗?


    你起身,没有理会科尔,径直从他身边走过,你对画画不感兴趣,更对陶冶性情毫无兴致,你离开书房以后就又去后山练习剑术了,你的陪练是骑士玛丽,哦对了,顺带一提,上周目出卖你的叛徒克莱恩这次也被你以其他方式解除骑士头衔,然后听说他这些天身染重病,看样子是要命不久矣了,唉,真是个可怜的贵族少爷。


    对练几局下来,玛丽额头上已经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她说起克莱恩的情况,“他的身体不太好,就算能活下来估计也只能卧病在床了。”


    你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拭手掌,然后轻轻地问道:“玛丽,你是在同情他吗?”


    “嗯……算不上同情,只是觉得原来一个骄傲的人能在短短几个月内就变了一副模样,真是世事难料。”玛丽很平静地说道,她当初被你选为骑士以后对方就没少仗着自己是贵族出身处处对他打压,她并没有告诉你这些事情,因为这在她看来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而且她能够成为你的骑士已经是奇迹了,她又能再奢求些什么呢?


    你将手帕放在一边,含糊地说:“是啊……世事难料呢。”


    如果要说对方身染重病和你毫无关系,那是不太可能的,但你只是出了很小的一点力而已,比如说询问阴魂不散的埃欧尔如何制毒,尤其是慢性毒。药,当时的埃欧尔听出你的意思,他冷笑着说:“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现在又要去害谁了呢?”


    面对他的挑衅,你始终面不改色地查看药学书籍,然后发现人类的制毒手段明显比不上精灵的技术,还好你身边还有一位用毒高手呢。


    你的不为所动让埃欧尔的挑衅都化为对自己的嘲讽,他说:“你那么做就不怕日后遭报应吗?”


    “真有趣,那么你在用毒。药杀死敌人的时候也会有这样的考虑吗?我想显然是不会的吧?”你笑着反问,然后看到灵魂状态的埃欧尔站在你身边,他伸出手想要抚摸你的头发,但被你抓住手腕,他的手腕冰冷,是那种深入骨髓的寒冷,让你忍不住微微蹙眉。


    埃欧尔笑着说:“怎么,我的灵魂对你来说太冰冷了吗?”也是,毕竟他最后是死在冰天雪地里的。


    你手上骤然用力,把他一拽,他被迫弯下腰,你与他目光平视,你说:“哪怕是你的灵魂,我也总能找到方法折磨一番的,所以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埃欧尔不说话了,他幽幽地盯着你看,过了良久,报出一种毒。药的配制方法,“它可以将人置于死地,看上去就像是身染重病一样。”


    语毕,他嘲弄地问道:“现在怎么不去求助那些诺多精灵了?”


    你记下这种毒。药的原材料还有制作方法,然后随意地瞥了一眼埃欧尔,冷冷地说:“闭嘴。”


    这就是那位可怜的贵族少爷身染重病差点一命呜呼的来龙去脉了,擦去手上的污渍以后你便低头开始保养自己的宝剑,玛丽在旁边汇报你分派给她的任务进度,你听着,偶尔抬起头叮嘱玛丽两句,这样的氛围对你来说轻松愉快,直到爱兰希尔的到来。


    先前你说埃欧尔阴魂不散是不确切的,还要再加上一个爱兰希尔才对。


    玛丽察觉到你的脸色都发生了变化,她便主动上前询问爱兰希尔,“殿下您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邀请伊玟公主前去挑选订婚所用的戒指以及其他首饰款式的。”


    他还是带着正事过来的,你没应声,自顾自地继续保养宝剑,而爱兰希尔就这样沉默地站在一边,注视着你的侧影,那是他永远无法靠近的身影。


    等你保养好宝剑,这才起身,然后从爱兰希尔身边走过,走出几步路后你的声音跟着风一同飘了过来,“你还愣着做什么?不是要去挑选首饰款式吗?还是你就打算在这里呆一晚上?”


    闻言,爱兰希尔急急忙忙地跟上你的脚步,他实在是搞不懂你的内心,你究竟都在想什么呢?


    你和爱兰希尔来到议事厅,那里坐着你的母亲还有其他的女性亲属,她们齐聚一堂帮忙挑选订婚用的首饰,最重要的自然就是戒指了,你看了几眼,在一众选择里挑选了一个看起来最中规中矩的戒指,你的母亲雅维说:“我就知道你会选这个,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呀。”


    嗯,看得出来你的母亲雅维希望你的人生也是循规蹈矩中规中矩


    的,但是很可惜,你注定是要让她失望的。


    敲定了订婚戒指,之后的首饰你也都是随意挑选的,虽然你表面上看起来很认真,但实际上你的心思都已经飘远了,飘到了不久之后你的出逃计划,你决定顺着魔苟斯的声音去往北方,这看似是你被他的言论所蛊惑,但实际上这一招无非就是富贵险中求,你得冒一次险来盗走魔苟斯王冠上的三颗精灵宝钻,以此来换取与费诺里安合作的机会。


    你预定好的出逃时间好巧不巧地和订婚宴的时间撞上了,这在你的预料之外,但你现在修改计划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你决定顺其自然,依旧按照原定的计划来。


    时间流转,订婚宴的日子眨眼就到了,看得出来无论是哈多家族还是贝奥家族都很期待这一次的联姻,因此两家族都费尽心思希望将订婚宴举办得盛大隆重,甚至于订婚宴当天就连精灵也前来参加,其中就不乏有诺多至高王芬国昐的那两位儿子以及女儿阿瑞蒂尔,以及他们的后代。


    按照习俗在订婚宴开始前你应该耐心在房间里等待,屋内的壁炉里燃烧得正旺,你坐在壁炉旁边,火光映照着你的面容,你的影子被火光灼烧,然后又在一股力量作用下逐渐变得扭曲,那道属于你的影子扭曲成另外一种形态,那正是魔苟斯的化身,他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循循善诱,“我知道你也不喜欢这样被安排好的人生,这份婚姻只会成为束缚你的牢笼,但倘若你来到我身边,我会助你一臂之力,来吧——”


    埃欧尔的灵魂尝试捂住你的耳朵,他无比憎恶魔苟斯,“不,不要被他蒙蔽双眼。”他不希望你成为到底魔苟斯的棋子,被他利用,最后悲惨死去,尽管他怨恨你,可他对你的爱是与恨意相伴而生的。


    你不语,只是捏住订婚戒指,然后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摘下那枚戒指丢入火堆里,旋即站起来,你低头凝视踩在脚下的影子,唇角微微上扬,“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应该听从你的劝告,只有你才能帮助我。”


    话音落下,你在等到四下无人之时便从窗口翻出,一路飞奔到马厩,解开白马洛丝的缰绳,然后骑在马背上,在这皎洁月色下你骑马逃离王城,同时也逃离这份婚姻以及被安排的人生。


    寒冷的夜风吹拂你的长发,月光点亮你前进的路途,你的眼神是如此坚定,因为此刻你的命运就掌握在你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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