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知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寥褐城外的夜晚,静的有些过分。


    待到篝火熄灭之后,各自都回了先前安排好的房间里头休息,仙门那三个剑修更是拍着胸脯叫他们先休息,守夜的事情就交给他们三个。


    但林姝意笑着点了头,却对着自家师兄刘河然使了个眼色。


    他们两人曾在外面游历过几次,自然是知道要小心这些散修的,别看着面上极为恭敬,说不定背后不知道埋藏了什么祸心。


    江芙也没有睡着,她静静打坐在房间内,一身玄色衣衫和黑夜融为一体,识海之内的那几抹信仰之力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不该存在的,绕着灵气运作的经脉疯狂涤荡着。


    待到运行完一个小周天,江芙便隐隐感觉到先前的烦躁消散了不少,却有一种莫名的疲惫感,只得静坐下来开始休息。


    可外面响起的脚步声,让她眉眼狠狠一跳。


    即便是在心中默念清心咒,却仍旧安不下心中的浮躁,房门被敲响,江芙睁开双眸,却没有出声。


    幸好有着先前的信仰之力,才勉强叫她恢复一些,这寥褐城之内到底有着什么隐藏着的秘密,竟然能够让她的心神都随着变动起来。


    这个时候她不想见那个人。


    像是知道她没有睡下,门外的那人等了一会,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半晌没有声音。


    等到江芙以为那人不耐走了的时候,却又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不算大,却像是在试探什么。


    盯着房间里的门,江芙的目光显露出几分说不出的意味来,她依旧没动,也没有出声。


    忽而,窗台之上响起了几声,像是有人推开了那窗户,而后从外面伸出了一双手,推开了窗。


    江芙心中一紧,睁开双眼,却看到窗户一开,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手撑着窗台,朝里面跳进来。


    她愣住了,原以为这人要么离开,要么就直接推门进来了——没有什么门能够阻挡他一个渡劫期修士,却不料会看到这一幕。


    “仙尊为什么不走正门。”江芙眉梢先前的烦躁消散了不少,带着点诧异,问询到。


    裴云泽举起手中的一盏漂亮的竹制的灯笼:“外面的竹子,很适合做一盏灯。”


    江芙盯着这人半晌,没有伸出手去接,反而打量起来他:“这是一盏凡人用的灯,仙尊倒是没有镌刻阵法。”


    裴云泽抿了抿唇,长身玉立面向她,面色上带了些许异样,他垂眸从窗边走到江芙身畔:“我以为你会喜欢,先前听你讲过去的事情,可惜我总是回忆不起……”


    江芙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不需要你记起来。”


    “可你好像一直很想念那个人……”裴云泽的手倔强的举着那盏完全不符合他修士身份的、属于凡人的一盏竹制灯笼,好像只要江芙接过,他便可以变回原来百年前那个她日思夜想的人。


    “可他就是你。”江芙沉默地闭了闭眼睛,无视了那盏递过来的灯,“即便你想不起来,那又有什么关系,你们始终是一个人。”


    “可你更喜欢那个我不是吗。”裴云泽忽然笑了一声,印堂之上原本光洁的额头,在心神不宁的一瞬染上了些微的黑色,“是一个人又如何,我根本不记得,可你还记得。”


    江芙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动作一顿,睁开双眼,却刚好看到那一抹古怪的黑色朝着眼前的裴云泽周身环绕上去,像是在试图寻找着突破口一般,迟迟不肯离去。


    而后那抹黑色似乎寻到了什么,朝着面具之下裴云泽的脸上悠然笼罩上去。


    她动作一僵硬,起身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伸出手朝着眼


    前裴云泽面上的面具摘去。


    但江芙的动作再快,也不可能快的过裴云泽一个渡劫期修士,修长的手指轻松拿捏住江芙的掌心。


    “是想告诉我,摘下面具之后,和先前的那个我更像吗?”裴云泽另一个手依旧举着那盏竹制灯笼,抬眼看向起身的江芙,语气之中带了些许嘲讽。


    这样的嘲讽和冷漠,同时出现在他的身上,矛盾的叫江芙心中一惊。


    她凝神朝着这人看去,连声解释道:“不,我没有这么想,只是觉得你有些不对劲。”


    “先前我好像也这样莫名被影响,你要不要摘下面具给我看一眼。”


    面具遮挡住了裴云泽的上半张脸,却挡不住他受伤的眸光:“……你更喜欢哪个我?”


    他根本不理会江芙的解释,像是陷入了某种心魔幻境之中,但即便如此,捏着江芙掌心的手指,却仍旧不曾太过用力。


    好像即便是入了幻境,下意识里,裴云泽仍旧能够牢牢记得,不能够伤害到眼前的江芙。


    江芙有些怒了,却又克制下来:“摘下来。”


    她不能和一个不清醒的人讲道理,等到事情解决,看她不好好教训教训眼前这个听不懂她话的家伙。


    “我不。”


    裴云泽冷哼了一声,像是故意激怒眼前的人一般,继续问道:“你更喜欢哪个我?”


    “……若是想要我摘下来,便告诉我。”


    他真的很不对劲,江芙却反倒冷静了下来。


    “想知道吗?”江芙慢条斯理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轻轻活动了下肩膀,目光落在那盏精心制成的竹制灯笼上,接过以后放在了一旁。


    裴云泽这个时候反倒觉得有些莫名的危险,他下意识想要后退,却又太想知道答案了,只得僵硬地站在那里。


    一声凌冽的剑鸣声从江芙手中响起,她盯着这个人,唇角带了点冷冷的笑意:“仙尊是自己摘下来,还是要我自己来取。”


    “你伤不了我。”裴云泽垂了垂眼眸,提醒道,“我们修为相差太多。”


    即便是有着神剑在手中,江芙想要伤到他,此时的修为也是绝对不够的,除非——


    “仙尊要是敢出手或是躲一下,日后就别想再见我了。”


    ——他心甘情愿。


    这样的话好像独属于心爱之人的嗔怒撒娇,他听这素来坚强的江芙,说出这样的话,却忍不住有些莫名的开心。


    好像这样就像是被她接纳了一样,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又变得亲密无间。


    先前江芙偶尔露出那样追忆的神情,总是会让他莫名其妙的开始难过,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情绪会将他缠的死死的,甚至于开始怀疑江芙对他说过的喜欢,到底是因为现在的他,还是先前的他。


    可能是因为重逢之后,他一味的在试图对江芙好,虽然对方都接受了,却总是在两个人之间少了点什么。


    等到江芙真的发了怒气出来,他才恍惚想到清楚,原来,她从来没有跟他提过什么想要的东西,裴云泽害怕失去,害怕她的不需要。


    但现在江芙眼眸之中带着点怒火,生气地要求,都统统表明了一件事——她很在乎自己。


    江芙不明白眼前的人怎么反倒是一下子变得平静了,听她说完威胁的话,甚至于唇角都不再紧紧抿着了:“仙尊不害怕吗?”


    裴云泽非常的配合,甚至乖乖地举起了双手,展示着自己此刻的无威胁:“我更害怕的事情,你难道不清楚吗。”


    性命和不能够再见到江芙,这两个孰轻孰重,他裴云泽还是能够想得清楚的。


    江芙:“……”


    怎么回事,那一点怒气突然就熄灭不见了。


    她硬起心肠来,决定不会因为这一点好话就放过眼前莫名其妙就开始悲春伤秋的人。


    手中的折花剑因为主人心绪的变化,隐隐发出了些许剑鸣,被那盏竹制灯笼映照上了一抹昏黄的暗色,江芙有些心不在焉:“很好,仙尊想得清楚就好。”


    裴云泽仍旧乖乖举着双手,双腿不再是刚进来的时候紧紧地并起,反倒带了点放松。


    伸出手轻轻一拽,那张面具便被江芙摘了下来,她目光下意识朝着这人的眼睛看去,还好,仍旧是先前的样子,不曾是沾染了幻境的痕迹。


    但摘下的时候她的动作略带了点粗鲁,裴云泽素来束的整整齐齐的墨色长发散落了几缕,遮盖在他的额头之上,浅浅盖住了先前入侵的黑色。


    竹制灯笼摇曳的灯火,为他本来过于清冷的眉目之上笼罩了一抹温暖,紧紧抿着的唇也似乎被染上了些荡漾的雾气。


    江芙捏着那略带温热的面具的手垂下,只觉得眼前的人在灯下,好看的有些妖异,一时间叫她甚至于有些晃神。


    裴云泽仍旧举着双手,眼眸却沾染了灯火的温度,灼灼地朝着江芙看过来:“想好了吗?”


    他的声音很轻,带了几分别扭,却让江芙微微回过神来,她微微愣道:“什么?”


    “你更喜欢哪个?”裴云泽乖顺地站在她面前,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眼底闪过波动的心绪,轻声给江芙解释道:“百年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哪个?”江芙手中的折花剑消失,她举着那张面具,用棱角处带着几分轻佻抬着裴云泽的下巴,如愿见到他眸光有些闪避,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说出来。


    “想知道吗?”


    这样的动作太过暧昧,又带着浓烈的掌控,叫裴云泽面颊之上都泛出了些许绯色,他心在这一刻剧烈地跳动着,语气却又竭力平静下来。


    他想知道答案。


    却又害怕知道答案。


    半晌,他用那双澄澈明亮的眼眸看着江芙,盯着她的眼睛,沉思半晌,这才郑重回道。


    “我想。”


    “这么想?”江芙笑了一声,反手丢下面具,捏住他的下巴,朝着自己身前一扯,“知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这样的距离,属于江芙的气息迎面扑来,裴云泽愣了下神,脖颈之处被轻柔地揽住,被她拉了下去。


    第62章 第62章她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原本裴云泽只是想着同她道歉,一盏费尽心思制成的竹制灯笼,还有思量了一整夜的话,都在进入这间房子之后,彻底乱成一团。


    她的每一句话,说过的每一个字,都让如今的裴云泽乱了方寸,原本计划好的一切,就在那张带着怒气的唇贴过来的瞬间,忘得一干二净。


    好怪,他没有办法抗拒江芙的一切。


    明明只需要轻轻一推开,裴云泽便可以脱离这种被掌控的状态,但他却根本没有生出半分这样的想法,甚至原本沾染了星星点点黑雾的眼眸,也在彼此交错的呼吸之中,重新焕发了璀璨。


    但他还是没有动,倔强的停在原地,维持着为江芙微微俯下腰的姿态,带着一抹别扭,不去回应。


    听着眼前这人说过的,偏执想要知道她究竟更喜欢哪个他,江芙心中的烦躁又开始翻涌起来,她嗅着鼻尖上这人传来的呼吸,感受着他不做回应的姿态,心中更加烦躁。


    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从重逢以来,江芙一直觉得,两人之间即便是最亲密之时,仍旧隐隐隔开了一层看不见纱。


    他眼眸之中的阴翳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每次江芙微微愣神回忆过去,抑或是偶尔提及凡人之时的时候,这人的不自然都被他很好的隐藏了。


    以至于倘若没有此时莫名的争吵,江芙根本不知道,他的不安究竟来自何处。


    原来,他所纠结的地方,仅仅在于,她更喜欢哪个他。


    是先前曾经陪她走过千山万水,有着一切美好思念的夫君裴云泽,还是重逢之后,愿意为了她付出一切,甚至于身上最珍贵之物也赠与她的仙尊裴云泽。


    可这也是江芙不开心的缘由。


    他在质疑她的爱。


    怀疑她的喜欢,所以才会不安。


    面前这人仍旧是站着,一动不动,长长的睫毛垂在他的面


    颊之上,掩盖着他眼眸之中的神情——还是这样镇静的,像是江芙的这般行为,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怎么,是觉得,我不如他吗?”


    似乎是感觉到了江芙亲吻的停顿,误以为是她的迟疑,曾紧紧贴着的唇,口不由心地吐露出倔强的话语。


    窗外好像起风了,微微刮起一些竹叶晃动的声音,就连门窗都能够听得到轻微的晃动。


    苦涩在裴云泽的心口蔓延,他默默垂着眼眸,半晌没有听到江芙的回话,沉默地侧过了脸。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风带动屋内的灯火随之摇曳了起来,半明半暗的光笼罩着江芙的身影,她的影子落在地上,那样的黑暗曾经伴随着她太久,以至于如今再低头去看的时候,心中更是无奈。


    而裴云泽这句要走了,更是彻底让江芙那一点属于冷静的心弦彻底崩断,她素来因为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这一刻毁于一旦。


    “你是真的想要比一比吗?”她挥出手,朝着不停吵闹着的门窗打出两道术法,好隔绝外面的声音。


    在两人不曾觉察的时候,属于江芙的灵气,像是蔓延起来的黑雾的克星,原本想要趁乱而入的黑雾,在这一刻被击了个粉碎。


    而后江芙伸出手用力捏住裴云泽的下巴,强迫着侧过脸想要离开的他对视,眼神之中怒火被点燃,语气更是毫不客气。


    两人靠的很近,她的气息打在裴云泽的脸上,拇指带着森然的恶意,在他的唇上摩挲,似乎在比较着什么。


    “我的记忆素来是很好的。”


    江芙的另一只手伸出,拉向了裴云泽腰间的衣带,而后朝后轻轻一靠坐在了床榻边上。


    这样的动作,让根本不敢反抗的裴云泽被迫半跪在了她的身前,被揉搓着的唇,更是泛起了不正常的红色。


    凑得太近,江芙身上的香气更是清晰,明明和他一样,都是冷然的味道,偏偏在她身上却诱人的可怕。


    松开捏着他下巴的手,明明是坐着,江芙的姿态反倒是更加高人一等一般,眉心之中的戾气盖住了朝着她蔓延而来的黑雾。


    “很软,没有什么两样。”


    她煞有介事地摩挲了下刚刚摸过裴云泽唇的手指,面上的情绪不明,这样比较的姿态却让对方慌了神。


    裴云泽仰头,眉眼之中带了被轻视的委屈,长睫颤了颤,抬眸看向江芙,面上的神情却还是那副倔强的模样:“你非要这样对我吗?”


    江芙垂眸看着他,唇角带着笑,语气却是冷的:“不然呢,仙尊是你要问的。”


    她坐在床榻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半跪着的人,歪了下头,好像真的在思索他的问题一般:“不好好比较一下,我怎么会知道,我自己更喜欢哪个呢?”


    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裴云泽恼怒地闭上双眼,在心中压下愤怒,片刻之后却又睁开:“好,你还要比什么,一起说来听听,也好过日后再拿这样的事情来搓掖于我。”


    “好。”江芙点了点头,朝着他靠近,手指放在他的衣袍之上,像个不耐烦的孩子一般胡乱扯了几下,又立刻失去了耐心一样,伏在他耳边,“仙尊的衣服,我可从来没有脱下来过。”


    她的声音清甜,明明知道这一刻是为了故意叫他生气,可偏偏裴云泽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她的诱惑,他生硬地攥紧掌心,不曾伸出手来。


    “那……那又如何。”


    他垂下眼眸,看着自己攥紧的手背,上面青筋暴起,明明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力量,在这一刻,却因为眼前的江芙,甘愿让自己被禁锢在此刻。


    就像是裴云泽自己一样,他不是不能反抗,也不是不敢反抗,而是他不想。


    只需要轻轻伸手,就可以按住眼前的江芙,而后他就可以肆意拥抱,热烈的亲吻,像是他无数次在梦里想的那样。


    “那就仙尊脱给我看,不然我怎么能够比较的出来呢?”她的声音带着笑,在安静深夜的房间内,似乎被缠绕上了什么,死死勾住了裴云泽想要离开的脚步。


    裴云泽闭上了眼睛,平静的声音之中隐藏着压抑不住的欲望:“……好。”


    他紧紧攥着的手松开,伸向自己的领口,整理好衣袍之后,将其从身上,拉开了第一件外袍。


    而后接着便是内里的另一件,同样有着和江芙身上这件一样的花纹,镌刻的阵法也是一模一样的。


    江芙就坐在床上,眼看着半跪在自己身前的面色泛白的他,垂着眼眸,一件又一件地解下属于他的衣裳。


    直到属于裴云泽的那身泛着绯色的肌肤,从一切裹挟之中展露的那一刻,江芙咽了咽口水,反而有些慌了。


    明明这个人如愿以偿的,按照她全部的命令,将自己身上的衣袍脱了下来,甚至没有朝着她靠近一步,但她却莫名觉察到了一种危险朝着她逼近。


    瞧着这人已经将上半身的衣袍尽除,江芙下意识挪开自己的眼睛,轻咳一声,按住心跳压低声音道:“不用再脱了,我不想再看了。”


    半跪在地上的人却轻声笑了,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伸出手,扶住想要退后离开的江芙,让她直视着自己。


    他的手落在江芙的要上,另一只手撑在床榻边上,因为不舍得对她用力,撑着的那只上面浮现出些许暴起的青筋。


    “可我想知道,”裴云泽忍耐着自己的心中的欲望,深深吸了一口气,急促的气息染上了热度,落在江芙的肩膀上,一下又一下,“不给我的‘未婚妻’完全看完,你怎么能够选的出更喜欢哪个呢?”


    隐隐意识到他的失控,江芙瞪大了自己的双眼,启唇想要拒绝,却被对方伸出手覆盖住了她的唇。


    她浅褐色的眸子之中带了些水润的光,眨动的瞬间,像是在裴云泽的心上重新燃了一把火,他的手盖在她的唇上,感受着那上面的柔软。


    裴云泽微微低下头,他的唇就贴在江芙的脸上,不着寸缕的肩膀带着灼灼的温度,将她紧紧包围着:“怎么不看,还是要伸手摸,才能够分辨的出来哪个更好吗?”


    他修长的手指松开,拉着江芙的手,特意贴在心口之上让她感受着自己的心跳。


    闻言,江芙长长的睫毛颤了下,她别扭地将视线放在他光滑的心口上,掌心感受着下面的剧烈跳动,下意识侧过头,不太想直接面对这一切。


    即便是曾经两人还是夫妻的时候,也不曾在灯火通明的时候,这般——


    面上同样被染上绯色,她猛地收回自己的手,抓起一旁的白色中衣给裴云泽盖在身上,语气带了点慌乱:“你先出去。”


    色厉内苒的人总是很轻易被发现弱点,裴云泽似乎是恍然大悟一般,拉了拉身上柔软轻薄的中衣:“你是喜欢这样的吗?”


    衣裳半掉不掉,松松垮垮地挂在他的腰上,微微盖住一些清隽的肌理,在若隐若现之中,更显得原本他身上的清冷出尘被毁坏的一塌糊涂。


    他就这样穿着这身衣裳,在江芙面前直起身子,双手撑在了床榻边缘之上,声音却还是那副冷冷清清:“原来,我的‘未婚妻’是喜欢这样的吗?”


    江芙浅褐色的眼眸之中染上了慌乱,她佯装镇定:“你先穿好衣裳,先前是我不对。”


    她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这般行径,明明之前有些不对的人分明是他,这样失控的场面反倒叫江芙自己有些不敢再激怒对方。


    这可是危机四伏的散修营地之中,甚至一墙之隔的地方,就是她的同门师兄妹,她可不想在这种地方……


    “我不觉得你哪里不对。”裴云泽顿了下,声音带着轻笑,慢吞吞地贴在她的耳边说道,“毕竟,确实是需要比较的。”


    感受着对方灼热的气息,江芙心中一片沉寂,她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第63章 第63章“怎么,仙尊现在是,不…


    …


    避无可避,裴云泽靠近之后两人几乎是面对这面,再多靠近一点点距离就能够触及到彼此的唇角,就连他眼眸之中颤动的情意也毫不掩藏。


    江芙原本想要推开,掌心之中的灵力一闪而过,却在抬头的时候撞上他眼底细碎的光——威逼之下掩盖着的受伤,在此刻和他过分强势的动作太过割裂。


    先前的时候她毫无知觉,等到此刻对方贴近自己的时候,江芙才深深觉察到贯彻到底的不对劲,也对此刻裴云泽的失控恍然大悟。


    他光裸着的腰腹之下,隔着一层单薄的衣料,有什么灼热的东西,在这样近距离的时候给予江芙全然的压迫力。


    两个人仍旧是这样的姿势,江芙被他半压在身下,裴云泽的眸光却越来越晦暗,即便是不着寸缕,但他身上清冷矜贵的气息却反倒更加鲜明,莫名让处于身下的江芙觉得头晕目眩。


    她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却在这样狭窄的近距离之中,再次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原本不发一言的裴云泽,因着她的挣扎,如同被术法定身一般停滞在那里,他已经足够隐忍,却仍旧在这一刻,从喉中发出几声不可名状的暧昧呢喃。


    “……别乱动。”


    江芙总算伸出手,想要推开他,只是入手的却是对方光滑滚烫的肌肤,而在下一刻又被攥到了他的手心之中。


    他的话和他身上的温度一样,烫的吓人,江芙想要抽回手,对方却并没有随了她的愿。


    “松开……”


    但下一刻她的话却又因为裴云泽的动作缩了回去,江芙灼热的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被他的手紧紧攥着,感受着从心口之下向着不可言说的位置挪去。


    光滑、紧致又流畅,带着入手温润的热度,好像在抚摸一块上等的玉石。


    平日里裴云泽穿着和她同样的衣服之时,只能感觉得到身姿挺拔清隽,隐隐的力量感也被他通身的威压所掩盖,让人一时间忘了他也是个剑修。


    剑修听闻素来腰腹之间都是格外有力的……江芙心乱了,脑中却想到了先前听这那些散修们聚在一起,说过的不成样子的话。


    但现在入手的触感,却不得不让江芙承认,剑修的腰腹之间,绝对是格外有力的。


    热度好像被从裴云泽的掌心,朝着江芙的身上蔓延,现在她的手分明已经比他身上更烫了。


    不能再往下了,江芙已经触碰到了他腰间的衣带,再朝下,便是——


    江芙慌慌张张地抽回手,动作太大,用力太多,一下子将自己朝着后面摔了下去。但是裴云泽的反应比她更快,单手一撑,便将她抱在了怀中。


    而后裴云泽松开手,不慌不忙地起身,唇角还带着云淡风轻的笑意:“不想碰吗?”


    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腹之上,盯着江芙带着绯色的面颊,修长的手指非常有耐心的开始解自己最后剩下的衣裳。


    轻薄的布料,却是最名贵上乘的衣料,在这一刻,却没有放在上面的手指更吸引江芙的视线,她瞪大了眼睛,声音干涩:“你别……”


    竹制的灯笼摇曳了一下,那火光好像烫到了她的眼眸,叫她浑身都开始发烫起来。


    仅剩的腰带也被扯了下去,最后能够遮挡对方的,就余下一条半挂不挂的裈|裤,江芙垂下眼眸不再去看,却又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的在两人之间狭窄的距离之中响起,索性把自己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哪个我,你更喜欢?”裴云泽目光微深,紧盯着她,“还是比不出来吗?”


    虽然没有说话,但她手臂已经垂下作放松的姿态,眼眸之中浮现出羞怯的流光,白皙的脸庞流淌着的绯色蔓延到了脖颈,反而比说了什么更加诱人。


    算了,是他逼迫太紧。


    窗户外面还是静悄悄的,已经到了三更时分,浅浅的神力涌动探查,反倒叫裴云泽清醒了一下,怕她太累,索性起身想要去扶她躺下,耐心哄道:“既然比不出来,那便日后再说。”


    他感觉今日这样的行径,已经超脱出自己素日的座位,明明人是清醒的,偏偏心底之中最浓烈最深处的渴望和念想,被无限放大,以至于在清醒之中沉沦的一塌糊涂。


    裴云泽的语气和缓下来,弯下腰,抿着唇想要拥着江芙开始休息,他的唇形饱满完美,此时在她面前轻轻抿起,反倒比他哄人说话的语气更加诱人。


    眨了眨眼睛,江芙感受着他身体的僵硬,还有对方因为自己慌乱而软下的口吻,抬起眼睛仔细打量着他脸上的失望。


    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他对自己的付出从来不曾求过回报,对她的爱更是纯粹的只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他没有记忆,不是心中有着过去的她。


    是她太过沉浸于过去,反倒忘掉了,要同等的对待现在眼前的这个人,也是需要她去好好喜欢的。


    明明她以为对方不通情爱,索性露出清冷不近人情的姿态,却不曾想,这个人偏偏比她喜欢的更早、也更深刻。


    裴云泽看着她的眼睫轻颤,望向她的神情即便愠怒,也带着不能遮盖的爱意。


    “先休息。”他喉结微微一动,轻声叹道。


    像是被卷入缱绻的梦一般,江芙垂下的手臂环住了他,靠近拥抱的姿势,亲吻了上去。


    觉察到他这一刻的僵硬,江芙缓缓抱紧了回去,他已经教会了她什么是坚定的喜欢,那为了此时的他,再勇敢一次又如何?


    她总是瞻前顾后,却忘了,最初的自己,是多么的勇敢。


    幸好,现在还不晚。


    裴云泽一时间不敢相信,他额角的发丝微乱,眼眸却澄澈明亮,期待而又渴望的呆愣在那里,迟疑地手臂微微颤抖,硬着头皮不作回应。


    但对方这次不肯放过他,交融在一起的气息,重叠的姿态,还有纠缠在一起的臂膀,她像是在探索他褪下衣裳的身体,不依不饶地等到他无可忍耐。


    待到裴云泽的唇被撬/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对方好像得偿所愿,湿润的唇在彼此的呼吸之中,染上了对方的味道。


    这样的她,裴云泽根本无力抵抗,索性任由江芙这样折腾自己,身体却总归是诚实,甚至他还完全无法克制地随着她的动作,忍不住朝着她贴了上去。


    灼热叫他的声音都变得低沉,但又倔强的说着干干巴巴拒绝的话:“你,这种地方,还是别……”


    他硬着头皮去取刚刚被自己丢在地上的衣服,想要试图掩盖自己难以抗拒之下,烫到快要炸开的苗头。


    但下一刻,他仅剩的衣料被拉开,刚从地上捡起的衣袍也只勉强盖在肩上,下一刻江芙带着灼热的指腹便探寻到了他的极力掩盖。


    灯火摇曳,更叫裴云泽心中惊惶失措,他想要说什么,开口的声音却是舒服的喟叹。


    原本白皙光滑的肌肤,在江芙的拨弄之下,笼罩上一层红雾,不知什么时候,她脖子以上的位置也压盖在了他的身上,和裴云泽身上一样的衣料,轻微地有些硌人,就这样压在他的身上,更让他沉沦。


    他现在不着寸缕,偏偏对方身上却衣冠整洁,唯一能够觉察到和他相同的,就是江芙眼眸之中滚烫的情爱。


    “想不想碰,仙尊现在知道了吗”


    她好像笑了一下,又好像轻喘了一下,另一只手也不曾空闲,将裴云泽披散的发丝撩到而后,看着他清冷俊美的五官,因为她的动作而沾染上情/欲,原本清澈的黑眸也沁满了水雾。


    “为什么不说话呢?”江芙有些厚颜无耻,忘记了自己先前的慌乱和瞻前顾后,手上稍稍用


    了点力,满意的听到了不肯回应某人的闷哼。


    裴云泽的声音带着沙哑和抗拒,似乎想要阻止:“是我不对,但现在,真的……”


    他想要说不行,想要开口拒绝江芙,但如今自己的身躯好像根本不再受他自己控制,贪恋地朝着江芙的手上不堪地炫耀着,甚至于根本没有办法用大脑去思考。


    江芙指责道:“现在我是真的想比一比,仙尊,请你一定要,坚持得久一些。”


    “是吗……”裴云泽闭上眼,声音小到只能两人勉强听到,好像是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台阶一般,贪恋着不肯离开她的掌心。


    好一会,江芙好像若有所思一般,低头看了一眼,理直气壮地给了他先前问题的答案:“好像没什么差别。”


    什么?


    裴云泽抬头猛地睁开眼眸,他眸光闪烁着水色,语气却强硬了起来:“这才刚开始,接下来,你再好好比较一下呢?”


    这句话落在他收敛了笑意的脸上,却根本没有对江芙造成任何的威胁,因为那张脸上水雾弥漫,即便是说着恼怒的话,却更像是对着她撒娇。


    “要怎么比较?”江芙毫不留情的拆穿他,语气更是不曾给裴云泽留下一点回旋的余地,“你来找我,不就是想要一个答案的吗?”


    “就剩这个了,你真的想要比较吗?”


    裴云泽有些不能接受,他微微启唇,不可思议地看向她:“你……在这里吗?”


    他的目光静静地盯着江芙,危险而又深晦,像是在琢磨接下来要如何享用自己的珍馐。


    江芙手掌收了下力道,歪了下头,语气带了几分不屑:“怎么,仙尊现在是,不行了吗?”


    不行?


    裴云泽闷哼一声,仔仔细细地盯着江芙的面颊,总算明白了她此刻的意图。


    “行。”他反倒笑了,唇角带上笑意,不再抗拒地任由她施为。


    清醒克制抛在脑后,裴云泽回握住她的手。


    “记住你的话。”


    他好像笑了下。


    “别求饶。”


    第64章 第64章此事果然太过蹊跷。……


    天色刚亮,仙门弟子们勤勉的多些,遥遥就能听得到外头练剑之声,还有体修绕着整个散修营地一圈又一圈跑动的声音。


    这样的动静,江芙却也只是昏昏沉沉的醒了过来,侧目一看,被角倒是都掩好了,衣裳也替她整理的干净,甚至于体内经脉的灵气都被用心梳理过。


    修士的身体和凡人自是不同,即便是江芙昨夜……她恼怒的回想了下那死活不肯松开自己手的人,咬了咬自己的唇,起身下床。


    只是双脚刚一落地,江芙便感觉到自己腿心上被精心覆盖了一层药膏,冰冰冷冷地驱赶了肌肤之上的火热。只是想到那人给自己上药的姿态,还有那盏一直摇曳着不曾熄灭的竹灯,江芙的脸上又晕满了绯色。


    默念了遍清心诀,江芙决定还是先出去看看。


    刚踏出房门,就见到裴云泽正冷着脸在一张摆好的桌子上放着各色吃食,一旁的李酒翁长老笑着指指点点,似乎在挑剔着什么。


    像是注意到了江芙来了,放下手中的一盘灵果,裴云泽转过身朝着她露出了一抹笑意:“都是你喜欢吃的,只是这边的厨房稍微有些简陋。


    他的目光柔和,早早起来为她做饭,又小心地掩盖好昨夜两人相见的痕迹,就连替她准备饭菜也只记得起她的喜好。


    至于他自己,早就是已经辟谷许久,这些东西只是因为她需要、还有她喜欢。


    原本想要冷着脸的江芙,此刻也没有办法再维持不近人情的姿态,就连语气也和缓了不少。


    “嗯。”


    她声音有一点点听得出来的哑,又叫裴云泽心中懊恼了起来。明明已经替她上过灵药,又梳理了经脉,却还是叫她这般劳累。


    “剑宗一脉广有清晨练剑顺便收集晨露的习惯。”裴云泽眸光微闪,他好像思量起来了什么,转过头看着一直在抱怨饭桌上没有酒的李酒翁长老,“不知道李长老可还留着一些?”


    他动作麻利地替江芙放好椅子,又盛好灵米,将她喜欢吃的都放在面前,这才等着一旁目瞪口呆的李酒翁长老的回答。


    刚刚向自家掌门讨要点酒水都麻烦得要命,没想到自家江芙师侄一来,这人殷勤的像是换了一个人,李酒翁长老愤怒的咳嗦了几声,想要提醒对方,却根本没有得到回应。


    “老夫年纪大了,什么晨露,记不得了。”


    他才不愿意和这个不尊师重道的家伙多说一句话!


    “我记得,储物玉镯之中,还有几坛灵酒。”裴云泽慢条斯理地替江芙削着灵果的皮,语气平淡的说着叫李酒翁长老两眼迅速冒光的话来,“应当是五百年之前,最擅长酿酒的那位昆仑山的掌门所赠。”


    昆仑灵酒,口感凌冽,灵气更是霸道,最适合的就是有着雄厚修为的修士,可以用自身灵力来化解其中蕴含着的酒劲。


    刚想讪讪开口的李长老踟躇了一下,果断为了灵酒放弃掉自己先前的什么狗屁尊师重道之类的话:“老夫这芥子袋中,还有上不少的晨露,若是顾师侄想要些,便都拿去好了。”


    江芙:“……”


    自家刚认下的师叔,就为了几坛子灵酒就甘愿把自己的老脸丢到地上吗?她感受到了自家夫君难以言说的威逼利诱,看着他殷勤递过来吃食,一时间有些难以下咽。


    这家伙,她可真是低估了他的无耻。


    片刻之后,得到晨露的裴云泽又起身,从桌子上的灵果取了几枚,朝着体修刘河然的方向走去。


    两人好像说了几句话,体修刘河然面漏欣喜,从怀中摸出了什么同他手中的灵果做了交换,而后裴云泽又重新朝着江芙这边走来。


    手里拿着刚换到的昆仑灵酒,李酒翁长老小心地抿了一小口,砸吧砸吧嘴又放回了腰间。他眯着眼睛回味着酒香,手在桌子上摸了个灵果,朝着江芙开口说道:“和好了?”


    他不是不想喝这美酒,只是如果他没看错,自家掌门身上还带着伤,此地的危险远远超出最初的预计。


    能尝尝味就行,李酒翁长老抽了抽鼻子,嗅着空气中残留着的酒香。


    江芙欲言又止,没曾想两人之间的矛盾都被自家师叔看出来了,只觉得面颊上有些发热。但这种被长辈关心的感觉,在她人生之中还是罕见的,忍不住点了点,老老实实回答道:“认定是他了。”


    不是没有吵架,也不是闹了脾气之后的和好,而是一开始她认定的人就是他。


    李酒翁长老吃着灵果的动作微微一顿:“你倒是通透。”


    他目光之中带了些许怀念,像是在追忆过去的故人,又好像透过江芙看到了她师父:“能够想得明白,果然是你们心剑一脉最合适的弟子。”


    洞察人心,最重要的一环便是能够知自心。


    春日清晨的风微凉,将江芙束好的发丝拂动,她的声音很低,却格外坚定:“多谢师叔夸奖。”


    眼神瞥过一旁自家掌门走来的身影,李酒翁长老笑了一下,将自己的叹息咽下,起身道:“哎呀,老了老了,就不耽误你们这些年轻人在这里吃饭了,我四处去看看,要是有线索再用玄天镜告诉你。”


    他可不是一个讨人嫌的老头子,自家师侄有了道侣,可不能再在这里瞎掺和。


    一旁的裴云泽走过来的脚步不曾停下,他静静看着用完早饭的江芙,从怀中取出刚刚从李酒翁长老那边讨要来的晨露,还有散发着香甜气味一个瓷瓶,扭开之后掺在了一起。


    江芙放下手中的东西,余光朝着他看去,只见他举着一瓶刚刚做好的东西,握在掌心之中,敛目对着她轻声道:“晨露搭配从祈莲山谷出产的蜂蜜,对于嗓


    子的沙哑,有着极好的效果。”


    又是为了自己吗?江芙的手垂在身侧,下意识地攥紧了掌心,浅褐色的瞳仁之中带了些清浅的笑意。


    “我可是筑基期修士,这样的伤,不过用灵力便可以修复,最多不过是稍稍有些沙哑。”


    裴云泽举着做好的蜂蜜晨露,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却格外认真:“即便是这样的沙哑,也都是我的错,所以我要尽力弥补。”


    “呵。”江芙感觉到这人的表里不一,顺手拿过,用目光瞥了他一眼,“那我先前叫你停下……”


    “那不一样。”裴云泽更加认真,眉眼之间甚至带上了几分固执,“那你现在知道哪个我更……”


    他得寸进尺,江芙感受到自己的面上开始冒起热气,扭头看到散修营地之中其他的房子中,陆续有人朝着这边看来,她好像被窥探到了什么秘密一般,慌乱地想要阻止眼前这人再乱说话。


    “更喜欢你。”她顺手接过那蜂蜜晨露,一饮而尽,感受着嗓子之中轻微的不适瞬间消失,瞧着裴云泽在自己面前再也不加掩饰翘起的唇角,忍不住同样笑了起来。


    反正哪个他,都是他,江芙这也不算说谎。既然这家伙这么在意,哄一哄他又如何呢。


    “我就知道。”裴云泽笑意不曾掩藏,看着江芙神色恢复了自然,心中跟着也柔软了起来,垂眸说道:“这边应该确实有息壤出现的痕迹。”


    “今晨我起身之后见绛紫霞光隐隐出现,就在此地,说明息壤应该距离这里不算远。”


    “你什么时候起身的?”江芙点了点头,却又想到了什么,戳破眼前这家伙昨晚根本不曾睡过的事实,“明明你就……”


    裴云泽被揭露真相,回想起今早偷偷摸摸出门,结果却不慎被小心谨慎的某位李酒翁长老发现的事情,他难堪地轻咳了一下,支支吾吾道:“但我确实听了你的话……”


    江芙瞬间眯起了眼睛,质疑道:“你听了哪句?”


    她的让这家伙停下来松开她手的话,几乎是说了整个下半夜,怎么也不曾见他听了一句。


    “你说就让我一回,然后就离开的话……”


    “……我可是信守承诺了。”


    “……”


    这话叫江芙闭上了眼睛,由于他的无耻,忍不住想要揍他一拳,却又碍于人多眼杂,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的话,在大庭广众的地方听到这些,只觉得心跳加速赶紧四处张望,生怕被人发现。


    而且她是叫他一回,可没想到,这家伙……


    她是不懂修士和凡人的差别,却不曾想到,差别竟然如此之大!


    “你最好别再提!”


    “哦。”裴云泽面色窘迫,扭过头不敢再争辩,但心中还是隐隐的不服气,明明他更好一些的吧……


    但这种事情,他实在是没有经验,若是以后再碰到先前修欢喜禅的佛修朋友,倒是可以好好问上一问了。


    打定主意想要去找经验的裴云泽,和总算让他停止这个话题的江芙,都在心中有了自己的主意。


    “哎呀江芙,你用过早膳了吗?”一旁同自家刘师兄手中接过灵果的林姝意,笑眯眯地朝着江芙这边走了过来,她大方地举起灵果递了过来。


    “刚刚刘师兄新得的,你也吃几个吧,对经脉有好处。”


    江芙咳了一声,略有些尴尬,偷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裴云泽,见他不再乱说话,这才开口:“我吃过了,你若是缺了,可以再找我要些。”


    一旁的裴云泽眼睛看着的还是她,眸光之中带着点眷恋的温柔,两人对视的瞬间,彼此唇角都是翘起的。


    林姝意将这两个道侣之间的动作尽收眼底,捂着嘴笑了起来:“先不了,我也先出去悄悄这边有没有什么可以收服的灵兽去,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


    这话中调侃意味十足,叫江芙忍不住瞪了一眼身旁没事人似得裴云泽,却在下一刻,听到了自家剑修师兄从远处传来的声音。


    “不好了!有大批魔族突然出现又消失了!”


    这种情况只可能是存在着可以传送的阵法,但魔族是不能用灵气传送的。


    此事果然太过蹊跷。


    第65章 第65章“别担心,我陪你。”……


    附近魔族这么大的动静,刚刚出去的李酒翁长老不可能发现不了。


    江芙心中一紧,起身的瞬间,手中还攥着不曾有动静的玄天镜:“你刚刚在哪里发现的。”


    一旁的裴云泽没有开口,站在她身后,偏头看了眼江芙神情中慌乱,轻拉了一下她垂在衣袖之中掌心,而后开始探查周围的灵力波动。


    “就在南面的森林之中,那边灵气颇为浓郁,我们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灵物。”


    开口说话的剑修是个木系灵根,对于木系灵气感知比较敏锐,时常都是他带着方向去寻一些灵草灵果。


    毕竟木系灵气,就连草木也格外浓密些。片刻之后,裴云泽抬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此时正南的方向,冷静开口:“李长老可能被困在秘境之中了。”


    息壤现世不同于其他五行属性的宝物,它本身就是各色空间构建的最佳宝物,甚至能够独自构建出一个小世界来。


    照此来看,李长老和那些魔族极有可能同时被息壤所构建的秘境吸引,而后被困所其中。


    江芙看了眼慌里慌张的同门,见裴云泽神色还是镇静的倒是一时心中稍稍安定了下来,她开口劝慰道:“李长老暂时不在,各位师兄师姐们先不要着急,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她顿了下,给周围的同门提了个醒:“李长老的修为想来是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化神期修士,即便是出了什么岔子,也绝对不是他们这群区区筑基期修士能够有法子的,慌乱才是他们这群人的大忌。


    这次出门带队的便是李酒翁长老,因着魔族的突然出现又消失,再加上他的不见人影,一时间这些鲜少出门历练的仙门弟子便有些慌乱,江芙的话倒是将他们的神志又拉了回来。


    “嗯,江芙师妹说得对,我们这个时候先别乱了,说不定李长老一会就回来了。”热心肠的其中一位药修师姐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周围散修营地,心中也犯起了嘀咕。


    虽说是他们没有什么游历磨炼的经验,但也不是全然无知的,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家长老的消失,还有魔族的出现,此地的散修绝对不可能是一无所知的。


    那么浓郁的灵气,这些人怎么可能会视而不见。


    见自家师兄师姐们的眼神起了变化,江芙也明白她们定然是想通了,一旁的林姝意也走过来说道:“江芙师姐说得对,这个时候我们更是要先冷静下来,我先同家中族人问询一下,可曾有过这般魔族出现又消失的先例。”


    林家算是最早的驭兽世家,其中有不少古籍记载,此时林姝意开口去问,倒是也算个方法。


    可这话一出口,周围的散修们其中几个心智稍稍有些不坚定的,倒像是慌乱了起来似得:“这倒是别急,我们先前也曾遇到过这种事。”


    又有个散修站出来说道:“兴许你们的那位长老可能是在林中迷了路,以前有个金丹期的修士也走失过,后来都回来的,不必去打搅家中长辈的。”


    他们想的倒是不错,金丹期的长老带着这些筑基期弟子出门历练,到时候魔族出手先把那修为高深些的引走,这些弟子们再借助那个地方……到时候这些乳臭未干的年轻修士们,还不都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甚至之前被药修弟子救助过的那几名散修,还在用垂涎欲滴的目光隐秘地打量着仙门的几个女弟子,神情之中带上了势在必得的觊觎。


    不过他们想的只是一般宗门,却不曾想过,仙门弟子竟然也历练到了此地。而那位被同他们合作的魔族们引走的长老,也不是什么金丹期修士,而是妥妥的一位化神期修士,甚至还是化神期剑修。


    在全盛时期,化神期的剑修可以说得上渡劫期之下无人能挡。


    毕竟有人曾经给世人见证过,那就是当初的仙门掌门裴云泽,以自身化神期修为,一人一剑便破了魔族积蓄多年准备好的谋划。


    “就是就是,你们先别急,我们这就帮你们出去找找。”见仙门弟子们面露疑惑,领头的那位年纪大的散修此时也赶了过来,咳嗽一


    声,开始指挥着那些人出去寻人。


    见他们如此热情,仙门众人一时间有些放松,却又下意识朝着江芙看去,已经隐隐有了以她为首的势头。


    那领头的散修眼珠子转了一圈,见江芙还站在那里,不由得跃跃欲试地想要过来,只不过他刚朝这边走了几步,就觉得自己背后有些冷的发毛,打了个寒噤停在稍远的位置。


    “这位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先跟我们去那宝地一趟,到时候取了那宝物,说不定你们的长老就已经回来了呢。”


    他话语中无不带着蛊惑,毕竟要是长老在的话,要是取了宝物定然就应该归属宗门了,而且机缘这种东西,总归是越早见到越好。


    江芙感受到一股视线,抬头看去,发现是裴云泽站在那里认真看着自己,神情之中带着些关切,忍不住唇角勾了勾安抚地看了回去。


    这人倒是知道的,她定然不会放着李长老不管,而且这个时候把其他人留在这里,也不安全,不如一起行动。


    “宝地距离此处多远?”


    她没有去看那个领头的散修,眼中带了几分冷意,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还不待这人回答,就听到最初开口引他们一行人过来的那个机灵的散修抢着说道:“不远的不远的,一盏茶就过去了。”


    那人目光带了几抹恶心的窥探,朝着江芙身上穿的衣袍看去,像是在估量着这东西的价格,看着她的目光像是在看碗里的一道菜。


    自然江芙感觉到了,她不去看那人生怕泄露了自己目光中的杀意,转身伸出手拉住了裴云泽的手:“那就劳烦这位替我们带路了。”


    原本险些想要出手杀了这人的裴云泽,在她的手伸过来的时候便冷静了下来,他低着头压下心中的怒火,感受到掌心微微的触摸,愣了一下。


    是江芙在他掌心之中写字。


    冷静。


    她的手指带着清晨的微凉,还有些许握剑的薄茧,在裴云泽的掌心一笔一划地勾勒着,叫他心中都被连带着,有了些许的痒。


    我相信你。


    裴云泽的唇紧紧抿着,手中原本积蓄足以叫那散修魂飞魄散的灵力也慢慢散去,他轻握住江芙伸过来的手,神情又冷静了下来。


    能够牵动他情绪的,也只有江芙一人而已。


    “嗯,我听你的。”裴云泽的声音很淡。


    但这话却硬生生叫周围听到了的仙门女修们听得有些牙酸,尤其是林姝意,过了这股子紧张劲反倒是掩着嘴朝着这边笑了起来。


    一旁的体修刘河然宠溺地替她将吃剩下的灵果,放到储物袋中,又摸出手帕替她擦了擦嘴角上吃剩的果汁。


    “我也听江芙的!”


    她叽叽喳喳地笑着说道,刘河然自然是憨厚地点了点头,余下的仙门弟子们互相对视一眼,也都同意了。


    几乎没有停顿,话音刚落那散修便迫不及待的带着他们一行人,朝着他口中说过的宝地走去。


    江芙冷静地看了一眼天空之中的太阳,确认了下这人带着他们走的方向,却是和李长老失踪的相反位置——北方。


    她皱了皱眉,对未知的危险有了些许的担忧,直到身后那人走过来,重新在衣袖的掩饰下牵了牵她的手,江芙这才回过神来。


    是裴云泽。


    “别担心,我陪你。”他的声音清冷却带着温度,是江芙这一路艰难险阻行来的时候,最渴望想要听到的声音。


    她只觉得原本的艰辛在此刻竟化解了不少,唇角微微上扬,轻声回道。


    “我知道。”


    我知道我们终会再相见。


    我也知道,你会永远陪着我。


    ……


    这里是一片看上去有些稀疏的树林,被群山环抱着,呈现出杂草丛生的景象。


    春日的绿意好像绕过了这里,依旧是灰蒙蒙的样子,不像是有宝物的样子,反倒更像是荒乱灵气匮乏之地。


    像是知道了仙门弟子们眼中露出的怀疑,那带着他们过来的散修们先开了口:“哎呀,也就是因为这里不像是有宝物的样子,才瞒过了那些前来寻宝人的眼睛啊。”


    确实,一般修士看到这样灵气匮乏之地,只恨不得绕道走,怎么会怀疑这里有宝物。


    话音刚落下,那人就热情的指着其中一座山脚下隐隐能够看到洞口的地方说道:“就是这里,里头有着几个妖兽,宝物就藏在里头。”


    他一面说着,一面给一同前来的几个散修使了个眼色,掌心中好像攥着什么,在互相估量着时辰。


    “你们且等着,我记得这里有个传送入口。”


    狐狸尾巴要漏出来了吗?


    见这人唇角带上了阴沉的冷笑,都尽数展示在了一直观察的江芙的眼底,她在此时没有出声打断这人,和裴云泽对视一眼,皆在等待着他们出手的时候。


    这倒也是江芙来此的目的,她总归要看看这群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此时微光一闪,还不待那几个散修攥在手中的东西使出来,便被裴云泽瞬间给控制住了。


    一共来的有五名散修,此时皆惊惶失措地朝着他们看来,那开头引着路的还佯装镇定,压下心中对出手之人修为的恐惧,强行给自己解释道。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们不过是帮你们开启阵法而已!”


    “开启什么阵法?”江芙脸上露出一丝冷笑,看着他们手中攥着的封印了黑色魔气的石瓶,“是需要用得上魔气这种东西的。”


    周围一片死寂,仙门弟子们皆露出震惊的神色,恰在此时,李酒翁长老的声音也从远处慢慢传来。


    “真是些脏东西,还想用魔气欺负老头子我!也不打听打听,老子年轻的时候,风度翩翩一人一剑潇洒斩杀魔族的盛况……”


    江芙:“……”


    裴云泽:“……”


    仙门弟子们:“……”


    不想承认这人是自家长老怎么办……


    第66章 第66章你不能杀我们……


    这名看上去糊里糊涂的老头不是被他们引来的魔族们困住了吗?那几名散修被裴云泽一招制住,眼神之中仍旧带着不甘心的愤恨。


    知道事情已经败露,被药修师姐救好的其中一位散修,神色充斥着不甘心,怒吼道:“你究竟是怎么发现的,即便是金丹期修士也不能从那幻境之中逃出来!”


    “你们也太看不起老头子我了。”片刻之后缩地成寸,李酒翁长老走到那开口的散修面前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酒,上下打量着他身上散发着的魔气,“嗯,是这种东西,和困住我的如出一辙。”


    被一针见血的找到他们之间的秘密,那五人面色一阵苍白,想要挣脱却根本不能,就连魔族们给他们留下的保命用的石瓶,也被这股灵气稳稳镇压住。


    “李师叔可看得出端倪?”江芙目光落在那石瓶之上,她明显从上面看得出一阵又一阵的黑雾,甚至侧耳听去还能够听得到哀鸣声一般。


    还不待李酒翁长老开口,一旁的裴云泽看了眼她,手中神力闪过将那石瓶悬在半空之中,声音冰冷:“就是千年之前的魔种。”


    这种东西可以将心中有了恶念的修士,彻底沦为自身欲望的行尸走肉,被魔族用此物随意操控着。


    最可怕的地方在于,魔种可以随意寄生修士身上,并且极其难以被发觉,除非达到化神期的修士或者有着堪魔镜,不然根本发现不了魔种的存在。


    听到这两个字,江芙还略有疑惑,而一旁其他的仙门弟子面色都被惊得变了,见她不解,林姝意走上前小声给她讲了千年之前关于魔种的可怕之处。


    毕竟对于曾经的江芙来说,这些东西能够接触到的机会太少了,只有这些大宗门或是世家才有着这样种类繁多的记载。


    原来这些散修早就被魔种操控了,难怪来此地的修士们都有来无回。


    毕竟他们防备着的都是魔族,却并不会防备这些看似热情且修为不高的散修们。


    引路的那个散修看上去像是有几分见识,见到李酒翁长老缩地成寸过来之后,神情便加上了一抹死寂——这可是元婴期以上的修士才能够使用的术


    法,看来这一次他们是踢到铁板了。


    “所以,你们想把人引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江芙看着那些包裹着魔种的石瓶,神情之中带了一抹好奇,她刚想伸手去拿,却被裴云泽拉住了,冲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化神期以下的修士碰此物,很危险。”


    倘若魔种到了识海之中,也是极其难以拔除的。


    其中一个散修冷笑了一声,没说话,另一个却大笑着冲着他们说道:“为了什么,肯定是为了灵石和修为啊,我们这些散修,如果不是靠着这些魔族,那里来的灵石供我们修炼?”


    仙门其他的弟子们一愣,那丹修道士第一个站出来反驳道:“那也不能行这般恶事,用其他修士的性命来换取,更何况你们同为修士竟然和魔族为伍,简直是令人发指。”


    这丹修神色凌然,目光却带着几分单纯,明显就是世家养出来的天赋灵根都绝佳之人,说着这种话到时有种大义凛然的感觉。


    那散修嘴角勾了勾,对着他唾弃了一声,嗤笑起来:“不是魔族我们吃什么,喝什么,还提升修为呢,可能早早寿元散了就死了,你们这些大宗门的弟子,怎么会知道我们散修的苦……”


    “就是,你们天生就比我们这些没有师门的散修高贵,吃的用的穿的都有供给,我们这些散修难道天生就是贱命吗!”一个脸上带着点麻子的散修接过话,极为愤怒地朝着他们怒斥道。


    “和你们比,我们这些散修们过得是什么日子,风餐露宿,无处可归,凭什么!”


    “这……”那丹修弟子心性单纯,一时间甚至忘记了怎么反驳。


    “什么宗门不宗门的,你们这些人不好好自己修行,想着走邪门歪道,还想着怪起我们来了。”一旁的林姝意有些生气,她本来就为了药修师姐的好心被浪费而感到愤怒,此时更是站了出来,指着他们鼻子开始骂了出来。


    “那我药修师姐好心帮你们,竟也会被你们这般坑害,还说什么不公平,根本就是你们这些人自己惫懒又贪,所以才会轻易被魔种诱惑。”


    这话倒是没错,江芙目光朝着她看去,唇角微微勾了勾,对林姝意这个人又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但站在江芙身后的裴云泽一直沉默着,见状微微掀起眼帘,轻轻扫了林姝意一眼,神情有些不解,但动作却格外诚实地走上前故意挡住了江芙的视线。


    她看的太久了点。


    即便同为女修,他也觉得有些太久了些。


    一旁闲着没事喝酒的李酒翁长老打量了一眼自家掌门,神色微妙地转了转眼珠子,悄声提醒道:“咳,今日早晨我出去探查之时,似乎听到师侄门口之处似乎有些动静啊……”


    果然,这话一出,江芙立刻警觉地朝着裴云泽瞪了一眼,脸上带了些尴尬,用眼神示意他赶紧解决。


    裴云泽:“……”


    他就知道,这李酒翁长老今早发现之后没有问他讨要酒水当封口费,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哎呀老夫记性有点不太好了,好像是说仙门主峰那里还有几坛上好的竹叶青是吧。”


    江芙唇角抽了抽,她骤然醒悟点了点头:“李师叔先说什么事吧,回去之后那竹叶青想来会因为您这次的劳苦功高,尽数放到您住所之中的。”


    见她点了头,裴云泽没出声沉默着支持着,让李酒翁长老迅速满意了起来:“那多不好意思。”


    他又转过头看了一眼天色,像是忘了点什么似得继续说道:“刚说到哪里来着,哦,今早,刚我被那魔族吸引去的地方,倒是真的发现了一些秘密。”


    “息壤就在此地,不过,应该是那些魔族想要得到,却发现它们没有灵气,不能够进入息壤所在的秘境之中,所以试图用魔种来控制修士。”


    思及到息壤的特性,江芙迟疑问道:“可那些魔族要息壤做什么?”


    原本妖族的赤炎天火已经叫魔族们拼了命也想夺取,毕竟那东西可以驱除魔气,是它们的克星,但是息壤又怎么会成为魔族们趋之若鹜之物呢?


    它们又不用吸收天地灵气,这等宝物对魔族这个种族来说,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裴云泽语气冷静地给她解释道:“它们想要用息壤来冲破封印,缔造一个小世界来连接着此间,到时候便可以随意圈养凡人。”


    圈养这个词一出,曾身为凡人的江芙便感到背后一阵毛骨悚然,她在此刻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魔族们绝对不是无的放矢在做此事,而是有预谋甚至说有计划的来执行。


    那被困住的散修听到这话,冷不丁地接道:“凡人的生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些蝼蚁罢了。”


    他们因为自己的天赋不佳而自怨自艾,甘愿成为魔族的鹰犬,却又在对于更弱小的凡人之时,表现出不屑的高高在上。


    根本不是他们对天道不公的怨怼才叫他们沦落至此,而是他们心中本就充斥着欲望,忽略了他们身为修士拥有过的比之凡人更为强大的力量,不想着如何叫自身更加好起来,反倒是奢望着将其他人拖下水。


    所以才会心生恶念,堕落到魔种缠身,被魔族蛊惑屠戮同族。


    江芙眼神一下子幽暗了起来,她平静的语气之中带了点嗤笑:“那你们的生死,想来也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手中赤炎天火浮现,掺杂着星星点点的信仰之力,刚一出手便叫那几个身有魔种的散修感觉到了一种天生克制的恐惧感,只见这火焰蔓延到那石瓶之上,下一刻,其中看上去张牙舞爪的魔气便瞬间消散了。


    即便是化神期的李酒翁长老也不能这么快的消灭掉这样多的魔气,他怔愣了一下,先是看了一眼自家掌门裴云泽,见对方仍旧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家江芙师侄,忍不住撇了撇嘴又喝了一口酒。


    好了,师侄她未来的夫君都觉得没问题,定然不用他这个老头子来操心了。


    灼热的火凝聚在江芙掌心之中,看上去甚至带了点温和的意味,却叫那几个身染墨气的散修感受到了无比的痛苦,他们胆战心惊地看着她,恨不得赶紧离开,却又被裴云泽设下的术法牢牢的困在原地。


    直觉告诉这些散修们,倘若被这些火苗沾染上,恐怕他们就会和那个保命用的石瓶一样,原地魂飞魄散的!


    “……你,你不能杀我们……”刚刚还大言不惭的散修面露恐惧,声嘶力竭的想要为自己求一条生路,“我们可是和魔族做好了交易,只要能够再将十个修士送进去,就帮助我们进入到仙门成为弟子!”


    修仙界之中,仙门是所有修士梦寐以求的宗门,其内里对于散修并不排斥,甚至可以让修为达到元婴期的修士通过考核便可以留下成为长老。


    为弟子们修炼提供的灵石和丹药更是数不胜数,甚至于护短这件事,也是修仙界之最,走在外面仙门弟子几乎就算得上一道免死金牌了。


    毕竟仙门的长老们人数颇多,对待好容易收下的弟子更是格外珍惜,若是弟子死了,定会竭尽全力查个水落石出。


    这话一出,仙门掌门、长老、弟子们罕见的都沉默了起来。


    江芙下意识朝着裴云泽看了一眼,目光之中带了点审视。


    一群人都在这里欲言又止,片刻之后,还是体修刘河然最为诚实,他憨憨地从怀中摸出了代表着仙门外门弟子的令牌:“魔族也能把你们送进来吗?”


    林姝意掩面拉了拉他的手,跺了跺脚:“这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她真是对自家刘师兄偶尔的迟钝


    无奈了。


    裴云泽面无表情地将困锁着这些散修的灵力又加了一道,他朝着江芙看去:“现在我们得先知道,魔族想把修士送进去的地方,里面究竟有什么。”


    作为仙门的掌门,这个时候他觉得,这个体修应该不适合进入内门弟子。


    但是刘河然犹豫了一下,没忍住继续说道:“那个顾旧兄弟,你们外门弟子符修的令牌和我们的一样吗?”


    他有点好奇的,毕竟顾旧兄弟应该也是被那次收徒大会淘汰下去的,他又是个符修,这里只有他们三个是外门弟子了,还真的有些好奇符修的外门弟子令牌什么样子。


    江芙:“……”


    她默默的把头扭过去,佯装在看此地的阵法。


    希望某位仙尊做戏做全套,顺便也给自己弄了块外门弟子令牌。


    第67章 第67章“好,我等你。”


    就在江芙他们这一行人随意讨论着仙门弟子令牌的时候,那些散修这才明白,难怪那幻境困不住眼前这个长老。


    原来他们竟是仙门中人,那这位长老定然已经是元婴期修为之上了!要知道元婴期和金丹期可是个巨大的分水岭,在一般的宗门之中,元婴期都可以成为掌门。


    散修们彻底心如死灰,明白自己再无生还的机会。


    毕竟其他宗门兴许会因为他们给的宝物而留下他们的性命,但仙门中人素来嫉恶如仇,对于和魔族勾结的这种事情,定然不会姑息。


    想到这里,其中一个散修再也顶不住这种恐慌,哆哆嗦嗦张开口:“我,我告诉你们息壤在哪里,只要你们能留我一条命,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息壤?江芙几人转过头去看他的瞬间,只见另一个散修却发出了一声惨叫,而后那人手中一直攥着的石瓶突然崩裂开来,其中的魔气一瞬间将他整个人吞没了进去。


    “坏了,魔种操控他自爆了丹田!快闪开!”李酒翁长老手中的酒壶丢出,顷刻间化成防御灵器挡在他们几人面前,而后江芙手中的赤炎天火将所剩无几的魔气轻松吞没。


    但那几个被困住的散修却因为这人的自爆丹田,彻底被魔气侵染,生机全无。


    即便是魔种在他们身体内,也不能够完全阻挡这些魔气的侵害,这一幕看的江芙背后一凉,只觉得自己眉心紧紧跳了一下。


    “这魔种入侵竟能做到这般吗?”


    那药修弟子看着这一幕,她脸上带了些怜悯,口中忍不住喃喃道。


    “这才是当年为什么魔族这般难以灭杀的缘由。”一旁的林姝意叹息了一下,她倒是从家族长老口中听说过魔种,但这般亲眼目睹仍旧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一旁的体修刘河然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从怀中摸出了枚灵果递到了她手中:“林师妹,别难过,我看你吃这个的时候会开心一点。”


    他的语气很憨厚,带着诚挚的关切,倒是让林姝意心中一暖。


    见那两个药修师姐神情仍是惊疑不定,江芙走过去,递了几枚清心丹:“魔种这种东西,若是没有恶念,不会进入修士体内。”


    她神情中不带任何鄙夷和怜悯,只是淡淡地扫过了一眼那死去的散修,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没有什么值得去可惜的。


    身后裴云泽仔细观察了一圈周围,手中的灵力更是不曾停息,片刻之后,他朝着那刚刚没有进入的阵法之上探入了一缕神力。


    片刻之后,一阵古怪地嗡鸣声似乎从阵法深处朝着此处蔓延而来,像是其中有着什么东西在同他回应。


    江芙听到声音,担忧地朝着他看去,手中的折花剑更是顷刻出鞘来到了他身侧。


    “如何?”一旁的李酒翁长老慌张道,他这次出来可是带着自家掌门的,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回去那岂不是原本许诺好的各色珍贵灵酒可就泡汤了。


    “息壤应该就在这阵法之下。”裴云泽淡淡说道,语气根本不像是在讨论神物,反倒是目光更多的落在了江芙朝着他奔来这件事上。


    他的唇角很明显的翘了起来,和眼前这紧张的情况完全不搭调,惹得江芙欲言又止却又无力地瞪了他一眼。


    “我们现在要如何?”剑修弟子们有些踟蹰,这等宝物,若是能拿回宗门,定然可以换的长老们珍藏的灵剑,不对,说不定还能够换来神剑!


    他们目光火热地朝着江芙——手中的折花剑看去,裴云泽眼看这些人视线黏在江芙身上,当即浑身散发寒气,甚至连威压都懒得伪装了,挡在了她和那几人中间。


    “五行神物之中,当属这息壤的性情最多变。”提起这事,李酒翁长老倒是还有点印象,他看了看周围荒凉的景象开口给自家徒弟们解释,“当初它出现在寥褐城,众多修士和魔族都前来寻觅,却发现想要见到它,需得经过它的考验。”


    “考验?”丹修弟子忍不住插嘴,他自身就是土火双灵根,听到息壤这等土属性神物,自然是忍不住跃跃欲试。


    “对,这玩意诡异得很,根本不是你去找它,而是它来找你。”体修刘河然憨厚一笑,把剩下的话给补充了。


    他修习的体修功法里头,就有着许多关于息壤的记载,此时倒是能够一口答出。


    江芙皱眉:“那驻扎营地之中的散修,应该都被魔种侵蚀,此地算不得安全。”


    她和裴云泽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担忧,眼前的散修自爆丹田定然是魔族已经知晓,此间事情败露,余下的散修们定然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不过这种事情也只能算他们自食恶果,妄图与虎谋皮。


    “恐怕我们暂时无法离开了。”裴云泽面色微微深沉,看着突然暗淡下来的天色,“息壤的考验已经开始了,就算是失败,也至少要在里面待上三天才能够出去。”


    他顿了下补充道:“如果没人进去考验,可能时间还要更久。”


    “什么——”李酒翁长老刚忙里偷闲饮了一口酒,听到这话神情大变,他连连摆手,“老子可不想再被那玩意戏耍了!”


    千年之前他们热衷于闯荡秘境,就曾经误入过息壤藏身之处,最后都是考验失败不说,还被息壤这玩意耍的团团转。


    “那李长老就先在这里等着我们出来好了。”那丹修弟子跃跃欲试,朝着裴云泽热络地问道,“这位师兄,如何进入考验呢。”


    即便是不能够通过考验,对于有着土系灵根的他,能够近距离的进入土系神物息壤构造的秘境之中,也足以叫他对土系灵根的理解更上一层。


    裴云泽头都没回,闻言淡淡说道:“阵法之处便是关窍。”


    “可要进去?”江芙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他的神情,声音很轻。


    她的话音刚落,裴云泽便抬眸,目光柔和了起来,唇角带着点笑意:“自然,毕竟这等神物的考验对于你的灵根大有裨益,而且我们也不能叫息壤再停留在此地了。”


    他的话点到为止,但江芙和一旁的李酒翁长老都明白,若是息壤再停留,恐怕寥褐城就要被魔族变成第一个人间炼狱之地了。


    江芙点了点头,忧虑地问道:“你可要先回仙门一趟?”


    若是他一同进去,要是同样被困锁其中,那若是有什么要事恐怕不行。


    裴云泽摇了摇头,态度十分的固执。


    “我和你同去。”


    眉头微微拧起,江芙看向一旁的李酒翁长老,希望他能够开口劝阻,却见自家这位师叔直接看天看地看空气,就是


    不和她对视,甚至佯装着吹起了口哨。


    “好,那我们一起。”江芙忍不住轻笑了一下,她脚步坚定,同身边的裴云泽一起踏入了那已经被神力触动过的阵法。


    既然他要陪着自己,江芙便绝对不会留下他一个人在外面苦苦等待。


    她一个人等待过太久,这样漫长苦涩的滋味,不想叫他也同样煎熬。


    裴云泽看着她的背影,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中酸涩,抬手牵住她的掌心,温热的温度在两人之间蔓延。


    江芙疑惑回头,见他神情认真,她淡声承诺道:“没有想丢下你的意思,只是觉得你恐怕还有其他要紧的事情要去做。”


    裴云泽嘴唇紧抿,他脸色微微紧张,眼眸之中带着格外的倔强,克制着自己刚刚被险些留在原地的慌乱:“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事情了。”


    感受着自己的掌心中江芙的温度,裴云泽这才有了些许的安心。


    看着他的神情,江芙微微一愣,心中突然有些明悟。


    当年究竟是因为什么缘由,才会叫他甘愿抛下自己,做回这个仙尊的呢?


    即便现在短暂的分离都叫他有了这般的不舍,那到底是什么,才能够叫他狠心和自己分开呢?


    她现在就像是再次遇到他的那一刻一般,再一次对两人之间的分别,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和前几个小心谨慎走入阵法之中的仙门弟子不同,江芙踏入之时,目光坚定。


    她要拥有更强大的力量,才能够彻底叫所爱之人永远陪在自己的身边,不会再同百年之前那样,毫无反抗之力的愣在原地。


    微光一闪而过,原本阵法之上的裴云泽和江芙两人瞬间消失,进入到了息壤为他们构建出来的秘境之中。


    自家弟子们尽数都进去了,李酒翁长老一个鹞子翻身麻利地在自己身旁布下了隐蔽术法,懒懒的摸出块蒲团来就地躺下了。


    “哎呦,好像忘记和他们说,进去之后落地可是随机的。”


    他随手拉过自己身旁的酒壶,想起来自家掌门之前落下的那几个标记,倒是又放松下来。


    “老头子我操这么多心干什么,天塌下来还有掌门顶着呢,我就在这里等着就好了。”


    看着刚进来的方向,江芙忍不住皱了皱眉,她此时距离进入秘境之中已经有至少半个时辰了。但她已经尽力走动,却仍旧感觉此地的空间格外的巨大。


    掌心之中好像有什么微微发热,江芙低头一看,只见一滴水滴状的印记在自己的折花剑旁轻轻闪烁,她指尖灵气一点,竟从中感知到了裴云泽的意念。


    “你落在何处?”


    “息壤创造的秘境之中,空间格外巨大,恐怕先前那些修士仍旧被困在其中。”


    “你要多加小心,我在全力朝着你的方向前去。”


    一股异样的情绪堵在江芙心中,她原本刚刚落在秘境之中孤身一人的恐惧尽数被驱除,只余下些许轻微的暖,还有对裴云泽留给她的甜。


    攥了攥掌心,江芙轻轻笑了起来。


    是了,她找回那个人了,又何必再惧怕什么呢。


    “好,我等你。”


    第68章 第68章“幸好,还不算迟。”……


    自从进入息壤所在的秘境之中,江芙一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她。


    她凝神看着远处的景色,目光所及之处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但直觉却叫她调动灵力探查之时,用上了自己识海之中的星星点点的信仰之力。


    突然,眼前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各色树木还有山石,亦或是远处的山丘,都在江芙的眼中变成了一条又一条交错在一起的灵气线条,而在这些线条之中,更是参差闪烁着不同的亮点。


    有的看上去明亮一些,有的暗淡一些,江芙好像被什么感染,顺着那些明亮的闪烁点看去,只见它们好像有着思想一般,慢慢在她面前连接成了一条通往位置方向的路。


    那里究竟有什么?江芙不清楚,但当这条路出现的时候,她的心脏猛地跳了几下,像是感知到了无边的奥秘,整个人都像是被点醒了。


    她低头看了眼脚下的灵草,一阶的火木牙在脚下蔓延成一片,但此时在信仰之力的调动下却变成了一片暗淡的光点。


    这种低阶灵草分布的地方通常是灵气最稳定的,果然江芙顺着这些灵草以及其他树木的方向,隐隐推算出了那条视野之中出现路的尽头有着什么,定然是作为整个秘境核心之处的息壤。


    若是叫她自己全速赶过去的话,应该不过——


    这边江芙正在打量着时间,一柄带着灵力暗器从一旁朝着她猛地丢了过来。


    但好在此地不算安全,江芙一直时刻保持着警惕,自然能够迅速作出反应躲开了那暗器。


    偷袭之人见江芙身形灵活,在发现之后更是迅速做出反击,手中的长剑出鞘直接反身朝着暗中偷袭之人攻去。


    “真是厉害,这么年轻的筑基期修士。”那声音带了些许苍老的恶意,居高临下地朝着江芙开口。


    一行另外几个更像是找到了什么乐子一般,从暗处一个接一个站出来,同样面上带着恶意打量着她。


    “如今这样年轻的女修可是不多了,今日可算是叫我们兄弟几个尝尝鲜了。”


    “唉哎,可别说这种话,过几日这息壤秘境又会再开启,说不定还能给她带几个姐姐妹妹们一起凑伴呢。”


    江芙看了几眼这几人,瞬间对这些人的身份有了认知。


    虽然只是些筑基期的散修,但他们的恶名却让整个修仙界都为之不耻,其他散修进入秘境都是为了修行和功法,而他们却是为了打劫这些散修。


    杀人掠货欺男霸女,但一般的散修却根本不敢招惹他们。


    原因很简单,这六人修为虽然都只是刚进入筑基期,却配合多年,极为默契,再加上每次都是偷袭落单的筑基期以下的散修,自然是无往不利。


    修仙界的散修对这六个恶人实在是没有办法,甚至给他们起了个绰号叫鬼见愁,这几人甚至沾沾自喜,以此当成了自己再修仙界行走的名号。


    江芙垂眸,根本没有因为眼前这些人的话而乱了方寸,她掌心之中的折花剑攥的更紧了,对着正朝着自己污言秽语的几人冷冷看了一眼,下一秒,手中的剑气便凌然朝着他们最中间的那位斩去。


    她的剑气肆意,完全不受任何灵气归属的拘束,出手的瞬间带动自身的剑意,周围的空气都明显因为她的剑气而凝滞了一瞬。


    这几个打劫的散修目的太明显,甚至偷偷衬着各自放着狠话的时候想要开始布阵,即便是粗略的阵法,在天地灵气的加持之下也有着不同凡响的威力。


    更何况他们是六个筑基期修士,想要对付江芙一个人却仍旧是这般小心翼翼,足以说明这几个鬼见愁为何能够在修仙界这些年屹立不倒。


    小心驶得万年船,是这几个人能够活到现在的最重要的原因。


    对视一眼,他们脚下的阵法还没有完全成型,其中一个奸笑一声,公鸭嗓扯出难听的动静:“这女修可真是带劲,可惜了,如花似玉的,不知道能在我们兄弟手底下撑住几个回合。”


    手中的剑丝毫不因为他的话产生影响,江芙所修的心剑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心志坚定,不因外物而影响,就连她的神情也不曾发生变化。


    见无法打乱她进攻的节奏,再加上那柄看上去灵气格外充沛的剑竟硬生生叫他们几个有些难以招架,鬼见愁他们兄弟几个脸色一僵,放弃了阵法,同时出手,各自的法器轮流祭出。


    距离很近,几个人同时攻击,灵气混在一起竟隐隐呈现出五行互补之势,身处被攻击中央的江芙只觉得自己识海一阵波动,灵力甚至有些被压制的感觉。


    筑基修士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可以调动天地灵气为自己所用,或许比起其他更高阶的修士来说,他们的修为不算太高,但合在一起却有着奇效。


    甚至说,鬼见愁六兄弟的这一击,倘若江芙没有提前将他们的法阵打断,就连金丹期修士恐怕都无法安然接下。


    但江芙却是不慌不忙,她手中折花剑挽出一个剑花,其上徒然出现一缕赤炎天火,顺势朝着刚刚出手的那个鬼见愁老大之人攻去。


    先前凝神之时,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因此变慢了,就连这几个人的攻击,在江芙看来即便是来势汹汹,却格外的破绽百出。


    好像在这片秘境之中,她就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赤炎天火一出手,沾染了此间灵气,好像格外的活跃,江芙本意是想借此将那领头之人的水木双灵根之力压制——毕竟最初偷袭她的那暗器之上便缠绕了这两种灵气。


    但效果却好的出奇,不仅仅是叫对方的法器瞬间失去威力,甚至赤炎天火自身借助她剑气之凌冽,硬生生切断了那法器和主人的连接。


    那鬼见愁的大哥见自己的法器被毁,口中大喝一声,再也没


    有最初那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好一个剑修!竟敢伤我至此!”


    说罢,却被自己的法器破碎反噬,一口血猛地吐了出来。


    “大哥!”


    为了求得安稳,这些人平日里都是这样一齐出手,并且只偷袭落单的筑基期修士,想来无往不利,却不曾想在这个女修身上栽了跟头。


    “这到底是什么火,竟然连大哥都受了伤!”


    他们几个向来都是一同行动,对彼此的修为格外的了解,配合也相当的默契,鬼见愁的大哥更是他们之中修为最高的人,只差一步之遥就能够进入金丹期,却不料只不过一个照面,他们六人合力却叫对方硬生生打伤了。


    “这女娃子身上一定有不少好东西。”老大擦了一把嘴上的血,吃下几颗灵丹,眼中带着贪婪的凶恶,“别想着留活口了,老三杀了她,拿了宝物,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


    “都听大哥的!”原本还垂涎看着江芙的那老三,直接冷笑了一下,从怀中诡异地摸出了一物,手中法决使出,借着自身灵力直直朝着江芙袭了过去。


    说实话,若不是大哥发话了,他可不想把这等炼制了多年的毒雾用在这小美人身上。


    不过剑修们都有这样的缺陷,即便是再凌冽的剑,他们总是懈怠自身的防御,再加上眼前这女修还不到金丹期,自然不能完全抵御他所制的毒雾。


    察觉到对方神色的变化,江芙不动声色地朝后退了一步,而后手中折花剑猛然收入掌心,下一刻,手中曾被裴云泽所赠的灵伞顷刻撑起了一道水幕,挡在了她的面前。


    江芙握着伞柄,驱动灵力操控着水幕,冷静地挡下那些毒雾,甚至还悄悄掐了一个法决将自己的剑气混上一丝被她击碎的毒雾,朝着那刚刚吐了血的老大身上袭去。


    趁他病,要他命。


    根本没有想到江芙一个看上去年岁不大的剑修,竟反应如此敏捷,甚至对面那使了毒雾的老三眼中的沾沾自喜还没有散去,对面老大便顷刻之间因为江芙的回击而瞬间倒下。


    “快,先救大哥!”


    剩下的几人大怒,那老三从怀中紧急不知道摸出了什么,塞到了自家大哥口中,但好像有些迟了,那人面色迅速泛起黑灰的死气。


    真是有够毒的,江芙神情暗了暗,倘若刚刚她没有躲开,恐怕现在濒死的人就是她自己了。她心中隐隐有些后怕,手中的灵伞却在此刻叫江芙心中一暖。


    幸好,她现在并不算一个人了。


    根本没有打算给这几个人缓冲的机会,江芙手中灵伞撑起浮在半空中,折花剑更是再度出鞘,带着势不可挡之力朝着刚刚使毒的那老三攻去。


    虽然其余四个仍旧能够挡得下江芙的攻击,却也隐隐有了退却之意,甚至没有了老大这个主心骨,他们的战意更是不见了。


    她看得出来,此人是鬼见愁之中的药修,说明他身上定然还有其他的毒物,此时他正分心替那受伤的人解毒,正是最好的下手机会。


    这兄弟六人,杀人越货不计其数,更是想要截杀她江芙的命。


    侧身出剑,凌冽的剑气硬生生叫周围之人不敢硬接,江芙抬手一挥,瞬间接连刺出,连绵不绝的攻势叫他们有些难以招架。


    就是这个时候,江芙敛了敛眉目,见到了慌乱之中其他四人没有挡住的空隙,这些人配合虽然不错,但心境却差得太远,不过一点小小的受伤,便丝毫不敢再上前了。


    不得不说,双方心境之上的差距实在是太过巨大,以至于江芙以一己之力将他们六人逼到这种境地。


    借着这一点点躲闪开的缝隙,江芙手中灵气凝聚,身上灵力荡开将那几人击退,而后折花剑不带片刻犹疑,利落将那根本无法躲闪的老三斩杀。


    而那老大无人救治,死亡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剩下的四人心中胆怯,但反应也不算慢,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咬咬牙就想要逃离。


    江芙皱了皱眉,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恐怕追击也只能再留下一人性命,若是放走了剩下的——


    却在下一刻,听到了一个最熟悉的声音。


    “幸好,还不算迟。”


    世间声音万千,江芙却总是能够分得清楚,这一声呼唤。


    她心跳得很快,语气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嗯,仙尊来的刚刚好。”


    阳光在秘境之中肆意,来人身上有着和江芙同样留下的印记,都在彼此掌心之中隐隐发烫。


    不断缩地成寸,借着此间天地之灵气,寻觅着江芙下落,幸好,他不曾来迟。


    第69章 第69章“那你也喊我一声师兄。……


    等到剩下的四人都在一瞬间被术法困住,裴云泽这才走到了江芙身边,忽然伸手拉住了她。


    江芙愣了下,脸上刚刚的那点紧张也消失不在,唇角挂起些许的笑意:“怎么了,仙尊这是担心我?”


    她的语气轻松根本不曾将刚刚的危险放在心中,原本早就历经过各种艰难险阻,这些事情对于江芙来说不过是稀松平常之事。


    “江芙,你有的时候是可以依靠一下我的。”裴云泽偏过头看向她掌心的剑,眼神认真,“我说过会一直陪着你的。”


    江芙垂下眼眸,周围的声音都已经尽数消失了,眼前之人在对着自己说话,她反手握住裴云泽的掌心,轻轻摩挲了一下:“我明白。”


    两人的掌心带着不同的温度,江芙的更多的是执剑的温热,而裴云泽的却是带着些许微凉,交错之时却叫彼此都愣了一下。


    “但你也可以相信我。”江芙对上他的目光,眼神之中格外的坚定,像是无数次从濒死之时硬生生为自己寻出一条生路的时候一样,她从不会因为现在的任何改变而失去当初的力量。


    裴云泽拉着她的手,神情微微一怔,垂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江芙,低声应了下来。


    “……好。”


    他的情绪有些低落,像是发现自己不被需要之后而有些沮丧,江芙抿了抿翘起的唇角,带着安抚的语气说道:“仙尊来的很及时,不然这些杀人掠货的,恐怕我就留不下他们全部了。”


    闻言裴云泽瞥了她一眼,严肃皱了皱眉,看着被术法困住的四人,还有躺在地上已经没了声息的两个:“有六人?”


    他停了下,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带了几分杀意:“他们对你用毒了?”


    江芙点了点头,而后利落上前问那被困住的四人道:“你们是从何处进入此间秘境?”


    她想知道息壤秘境到底有几个入口,先前被魔气困锁其中的修士是否还能够有生还的可能。


    老大和老三都死了,小队的主心骨早就散了,剩下的几人刚可以开口说话,便赶忙求饶:“我们是从寥褐城外头的山洞发现的,当时跟着几个散修,发现有一道宝光闪过,他们不见了踪迹,我们这才发现了入口。”


    一个刚说完,另一个生怕自己不展示点用处会被杀掉:“求求你们放了我,我还知道这里面每隔七天就会打开一次门,送进来不少神情混沌的修士,他们的储物袋都在我们大哥哪里……”


    神情混沌的修士?江芙和裴云泽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抹杀意,看来那些人恐怕是被魔气入体,而后丢进来息壤秘境寻觅宝物的。


    只是就连外面的魔族都没想到,进来的修士竟然被这些鬼见愁们给杀人越货了,以至于一直不曾有人出去。


    江芙懒得再听这些人的废话,眉心之中闪过一抹杀意,冷冷道:“可还有生还者?”


    “有,有的,还有一个仙门弟子,我们不敢杀他,那人说自己是李酒翁的徒弟……”那剩下的两个争着抢着,赶紧把话竹筒倒豆子似得说了出来,“但我们也不敢叫他离开,就将他困在了一处山洞里。”


    仙门弟子这个名号即便是在他们鬼见愁这里,也是断然不敢下杀手的,要是对方真的有个大能师父,命牌留在宗门之中,一旦碎裂,他死前的画面便顷刻之间能够叫对方知晓  。


    即便是杀人越货,他们也是懂得分寸的,这种人,鬼见愁六人是断然不敢下杀手的。


    江芙闻言顿了下,眼神之中带了点怀疑看向说话的那人。


    见状那人更是为了不被杀死,指认道:“那块仙门的弟子令牌还在大哥的储物袋中,现在你们去拿,还能见得到。”


    “山洞?”裴云泽像是总算愿意舍得分出一丝目光看向这几人,语气之中的冰冷几乎要溢出来。


    “对,就在东面距离此地一炷香的地方,千真万确!”


    灵力探查之下,裴云泽发现那一处果真有个山洞,甚至其中隐隐有着古怪,将他探查的灵力尽数吸收。


    江芙把那个储物袋打开看了看,果然见到其中有一块仙门弟子的令牌,确是一名剑修,竟还是当初江芙在剑宗认识的周纵横师兄!


    她拧了拧眉,看着储物袋之中各式各样的东西,忍不住心中生了些怒火。


    零零散散的属于女修的簪子,衣饰,甚至还有些贴身衣物,都让江芙怒不可遏。


    见她拿走了储物袋,剩下的那四人还以为自己有了生还的机会,立马哀求想要离开。


    江芙脸上带了一抹古怪的笑,她从那堆赃物之中,摸出了一柄根本不属于这些人的长剑——上面还精心坠了干净的剑穗,站在原地,眼神恐怖地看着他们。


    “你们可曾,想过死在你们手底下的人。”


    剩下的鬼见愁四人立刻明白,她这是要取了他们的性命,忍不住恼羞成怒起来。


    还不待他们骂出口,江芙手中的长剑便将这些人的性命取了,而后掌心之中的赤炎天火浮现,将眼前的一切付之一炬。


    火光之中,那属于逝者的剑穗被江芙摘下,丢进其中,她沉默地端详着。伸手将神力探出些许,裴云泽眼神暗了暗,将眼前这几人的神魂尽数打碎。


    这样的东西,没有再进入轮回的必要了。


    但他却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她身旁,轻轻攥紧了她的手。浓郁而又丑陋的真相展露在江芙面前,她的鼻尖是腥臭的血,原本还觉得心中颇为难熬,但他靠过来的瞬间,却将周围的一切不堪尽数驱散,只剩下了心口和掌中的暖意。


    她看着火光在眼前渐渐消散,感受着天地之间的灵气,恍惚之中,识海内的信仰之力莫名多了起来。疑惑地皱了皱眉,她看向自己的左手,有些出神。


    “我好像身上的信仰之力又多了一些。”


    在阳光照耀下来之时,裴云泽转头看向她,目光之中含着温柔,轻声道:“那是属于逝去神魂给你的赠与。”


    不明死去的人,在此刻总算得到了安息。


    江芙还是第一次得到这样的赠与,好像冥冥之中替天地之间的规则形成了一道往复,她在其中到底又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这世间的规则好像存在于无形之中,可偏偏推动的人却又是江芙。


    回握住他的手,江芙想了想,如今还在息壤秘境之中,便沉声道:“先去救下同门师兄,如何?”


    她眨了眨眼,整个人好像变得更具有一种不敢让人直视的光芒,但裴云泽却从她的目光之中看出了些许的喜悦,他抬眸温柔地看向她:“好,都听你的。”


    两人一路朝着东面走去,越朝着那个方向走,江芙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跳的越快。


    一路上倒是遇到了不少的宝贝,但现在两人都没有时间停下来去采集,毕竟迟则生变,不能再因为这些外物耽误时间了。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两人便已经到了那山洞的周围。


    此处在周围各色树木的掩盖之下并不是很明显,竟然和外面先前江芙他们进来的阵法周围有些相似,附近灵物凋敝,就连闪烁的光点此刻也在她视线之中不见了。


    可越靠近这边,江芙便越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召唤着她。


    她不明白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侧头朝着裴云泽问道:“我总觉得,这里有什么在等着我。”


    他怔了怔,脸上神情瞬间有了些慌乱:“可是进阶过快,导致出现了心魔?”


    有些修士是在进阶太快的时候,便容易滋生心魔,但这种情况对于江芙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摇了摇头,抬眸看向他:“我修的是心剑。”


    倘若出现心魔,她手中的心剑便会最先发生变化,叫她再也不能使得出剑气。


    然而看着面前的山洞,裴云泽打量了一瞬,而后从口中念出了一道晦涩难懂的咒语,手中顺势借此朝着其中打入了好几道法决。


    但好像灵力都被这个山洞之中吞没了一样,再也不会出来分毫,他皱了皱眉,刚想动用神力,却被江芙拉住了。


    “我来试试。”她起身,手中折花剑出鞘,剑气夹杂着些许信仰之力,直直朝着那洞口之上覆盖着的阵法劈去。


    随着信仰之力的出现,那山洞竟从中闪出了一道明亮的漩涡一般的入口,刚好能够叫他们两个通过一般,就在那里散发着光芒。


    握紧了手中的折花剑,江芙回头注视着裴云泽,见他脸上被那光芒映照出几分冷冽,皱了皱眉,轻声道:“不若我一个人进去看看。”


    她总觉其中有什么古怪,却又直觉地想要进去。


    “又要丢下我?”裴云泽避开她担忧的目光,抿了抿唇,将自己刚刚引动神力而有些泛白的唇色掩盖了一下,闷声告诫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也是守信的人,既然说过了,定然要做到。


    似乎又从江芙的语气之中揣摩到了什么,裴云泽别扭地抱怨出声:“怎么你一听到剑修周纵横师兄,整个人就紧张的不行。”


    “……”


    这人,真是随时随地会想得出来给自己吃醋的法子。


    江芙走到他身侧,笑了下轻声哄道:“怎么会呢,我可是只喜欢仙尊一个的。”


    裴云泽有些不依不饶地别扭道:“那你也喊我一声师兄。”


    一说起这个,江芙登时回忆起了当初在兆武镇灯会之上,这人冷着脸却被她一句师兄哄好的模样。


    “先把周师兄救出来再说吧。”


    她神情悠然,拉着这人的衣袖便朝着那入口迈了进去。


    却不料这里面竟是悬空的,裴云泽顺势在空中抓住江芙的手,将她拦在怀中,而后两人像是接触到了一块坚硬的石板,重重落在了上面。


    “这是哪里?”


    第70章 第70章你应该笑着来送师娘


    忽而一阵女子的笑声传来,隐隐有几分爽朗。


    “吆,竟然还来了一对小夫妻。”


    有些摔蒙的江芙抬看了一眼周围,只感觉到自己身下一片温热,低头之时却看到裴云泽无意识的昏厥在了那里。


    她眉心一拧,飞快起身把他护在怀中,却看到裴云泽的胸口处蔓延出了些许鲜血——像是被什么重物压得。


    他已经是渡劫期修士,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或者说,刚刚掉下来的时候,怎么会用不出灵力来?


    正在思考的时候,又听到刚刚的那女子声音响起:“唉呀,小姑娘家家的别皱眉,不是他不想用灵气护体,而是此地根本就没有办法用的出灵气来。”


    果然,江芙闻言试了一下自己体内的灵力,却也发现其内空空如也,甚至就连先前识海之中的信仰之力都不存在。


    见她还是没说话,仍旧抱着昏迷过去的裴云泽,那女子声音又从近处响了起来,像是石门洞开的崩裂之声,而后原本昏暗的此地变得有了光亮起来。


    那光亮之处出现一个身影,粉色的披帛在她身后衬托出几分仙气来,来人身姿绰约声音爽朗:“你看,怎么还不相信我呢,现在自己试一试便知道了吧。”


    她的目光落在江芙紧紧抱着裴云泽的手上,语气更是多了几分暧昧:“不愧是小夫妻,我们家那口子,靠近我一下,大半夜我都得做半宿噩梦了。”


    江芙抬头看着她,语气谨慎地问:“敢问阁下是?”


    那人


    笑意更浓,伸手一挥,面前便出现了布置精巧的石桌和石凳,她轻巧地坐下,再一伸手又从上面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现在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时候了,我的名字兴许你们都不记得了,不过以前啊,旁人唤我雀掠云。”


    眼前的石桌和石凳看上去格外眼熟,江芙愣了愣,在记忆之中努力回想着,却又被眼前自称是雀掠云的女子打乱了思绪。


    “哎,作为交换,你也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吧?”


    顿了下,江芙看着那女子身穿的披帛上的桃花纹路,开口道:“江芙。”


    “涉江采芙蓉。”那女子雀掠云听到这个名字,幽幽地念了句词,而后盯着江芙的眼睛,轻笑道:“可是这个芙字?”


    见江芙点了点头,那人眉眼之间的笑意更胜了,从袖口之中摸出一物朝着她丢了过来:“这个名字我喜欢,往日里我用的这东西,就送给你好了。”


    明明说是在这里面不能够动用灵力,可眼前这自称是雀掠云的前辈,递过来东西的时候却用的是灵力,甚至还是从自己储物玉镯之中取出的。


    雀掠云闲适饮下一杯茶,语气带了些许喟叹:“还是灵茶清香,可那个家伙,偏偏就是只喜欢喝酒,一身的酒气,想起来就觉得烦躁。”


    借着她喝茶抬眸的时候,江芙飞快打量了此人一眼,只见这人生的漂亮又娴雅,做派却又带了些许爽朗,实力如今分不清楚品阶,但刚刚递给她的这柄短剑绝非凡品。


    能够随手给她一把这样上等短剑之人,修为绝对不会低于化神期,甚至可能会更高。


    “哎呀,姐姐我啊一个人在这里太久了,可能有些唠叨了,以前我家那口子就老是嫌弃我唠叨,可他自己比我嘴巴碎的多了。”雀掠云侧过头,视线刚好落在江芙刚刚打量她的目光之中,脸上的笑还是满的,却能够叫人觉察到她的不快乐。


    “太久了,是多久?”


    江芙看着这柄短剑,一时间竟对着这人失去了些许的防备,脱口问出。


    “一千年了。”雀掠云脸上的笑停滞在那里,看向江芙的目光带了点温柔,“我,或者说是我的神魂,在这里已经一千年了。”


    一千年?江芙沉默了片刻,她是知道等待的滋味,百年已叫她如此煎熬,更何况是千年。


    “如何才能帮你离开。”


    江芙脱口而出,她面上仍旧是淡淡的,但目光真诚,即便是这样狼狈的跌坐在这里,却分明叫雀掠云从她语气之中看到了坚定的决心。


    挑了挑眉,雀掠云轻声提醒她道:“你真的想要帮我离开?”


    点了点头,江芙看着手中的短剑,又看向她,意思很明显。


    “难怪来了这么多人,一个又一个的,最后被选中的只有你。”雀掠云笑了笑,挥了挥袖子,周围的一切都在顷刻之间消失不见,江芙这才发现,她们所处的地方竟然是一片看不到头的白茫茫。


    “那些都是我幻境之中创造的东西,借由你的脑海来重现。”


    雀掠云指着不远处猛然浮现的一片桃花林,神情愣了愣,脸上的笑都有些挂不住了,她惊讶地看向江芙:“你在何处见到这片桃花林的?”


    “我师父那里。”江芙不欲多提,毕竟这幻境是用她脑海之中的记忆重现,先前看到那石桌石凳的时候,她下意识想到的,就是当初师父花拂衣曾经的传承秘境之中,所使用之物,也是这般的纹路。


    “你师父?他是谁?”那雀掠云像是期待而又惊讶,瞬间出现在江芙面前,伸手指着地上的裴云泽给她提醒:“告诉我你师父的名字,我便帮你把这人唤醒。”


    像是格外的急切,她甚至先用灵力探查了裴云泽的经脉,而后目光炯炯地看向江芙,等待着她的回答。


    沉吟片刻,江芙语气平静:“我师父说他是花拂衣。”


    这声音不算大,却久久地叫面前的雀掠云呆愣在哪里,她身子甚至摇晃了几下,这才慢慢站稳。


    “我想,你该唤我一声师娘才对。”


    将往事再度重提,雀掠云的语气带了些无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同江芙说了个清楚。


    原来千年之前她陨落之后,神魂险些飘散却被息壤构建的秘境吸引入内,成为其中的守护者,借由此地的灵力,雀掠云才能够让自己的神魂在此处考验进入息壤秘境之中的修士。


    若是有人能够通过全部的考验,便能够带走五行重宝息壤。


    敏锐的觉察到了一丝不对,江芙心下沉思片刻,启唇说道:“师娘,您是借助息壤才能够在此地凝聚神魂,若是息壤被带走了……”


    所依托之物不在,那她岂不是也要……


    被江芙这一句师娘喊出口,雀掠云眉目之间却都是笑意,根本不见半分哀伤:“傻孩子,这是什么话,我的神魂能够离开这里,便可以去见你师父了。”


    这话反倒叫江芙愣在了那里,她下意识反问:“师父不是飞升了吗?我进入传承的时候,旁人说是飞升大能的传承——”


    雀掠云眉眼之中带着温柔,抬手轻柔地像个母亲一般摸了摸江芙的额头:“道侣陨落,彼此之前都有感知。”


    想起过去的事情,雀掠云却没有再提,却提醒起江芙其他的事情来:“你的这位夫君,他体内可是失去了仙骨?”


    江芙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我猜想是在我这里,不然我也不能踏入仙途。”


    虽然裴云泽从未提过,但江芙却敏锐觉察到,两人的灵力同源一体,自然能够肯定。


    “若是你得到了息壤,便能够替他重塑仙骨,日后再也不会忍受日日断骨重续之痛。”雀掠云伸手拂过她的肩膀,感受了到了其下的经脉手上轻轻一顿,轻叹道。


    “仙骨不在身上,他体内的经脉日夜都只会折磨着他,若不是这人已经到了渡劫期,恐怕早就陨落了。”


    江芙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直愣愣地抬头,看着雀掠云,目光带着不可思议的痛惜:“你是说,仙骨不在身,便会日日夜夜这样折磨着他吗?”


    原先她初见裴云泽之时,只觉得他身为仙门掌门,若是忘了她这样一个凡夫俗子,想来也是正常之事。


    却不料,原来为了她,这人竟然要日日夜夜都承受着这样大的痛苦。


    难怪,她总是觉得他晚上的时候格外难以入睡,往日还以为是修士的习惯,原来是疼痛太过才叫他如此辗转反侧。


    泪水从她眼角滑落,江芙垂眸看着怀中的裴云泽,低声说道:“你怎么这么傻。”


    “他自身便是极品水系灵根,更是有着这般天赋异禀的仙骨,所以才能够修炼到这种境界。”雀掠云叹了口气,替江芙解释道,“只要你拿到了息壤,不但可以叫他体内仙骨重铸,更是可以将他失去的记忆还回来。”


    江芙一愣,随后便明白了雀掠云的意思:“师娘,你的意思是,他失去记忆的缘由,是仙骨不在身上?”


    “不错。”


    得到了雀掠云的肯定,江芙思索着其中的关窍,半晌都没有出声。


    得到息壤意味着眼前刚刚认下的师娘雀掠云的神魂,便要顷刻之间消散,这世间属于江芙的亲人,又要少了一个。


    她总是孤身一人,好容易有了师父,误以为对方早就飞升,却不料今日才知道,对方和她分别的时候,便是他彻底消散之时。


    而眼前的师娘,也只是一片困所在息壤秘境之中的神魂。


    知道江芙此刻的纠结是为了什么,雀掠云嘴角上扬,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带了几分怀念,像是明白自己的夫君花拂衣为何会收下这人当徒弟,她语气轻快又认真:“我想,你师父若是在这里,定然是要叫你赶快取了那息壤的。”


    她拍了拍江芙的肩膀,还带了些许的笑意:“毕竟,他可是说过,奈何桥上也要等着我。”


    “徒弟,我是去见我想见的人,你应该笑着来送师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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