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从高石的转述里,冬阳的心率逐渐升高,高石眼看她的眼睛越来越亮,心下茫然的继续说着,“羽生先生对救命恩人的外貌记得很清楚,是有着艳丽赭色头发的青年,虽说如此,他判断其为青年的标准只是出于对方的姿态言行,因为他似乎长了一张辨不出年龄的娃娃脸,和相较一般男性来说……嗯,较为娇小的身形。”
冬阳因为这个形容哈哈大笑,她边笑边拍高石的肩膀,“不得不说,他这个特征太明显了。”
高石在她爽朗的笑声里逐渐放松下来,“嗯,羽生先生在他靠近向他道谢的时候也十分诧异,但是那个人拥有很强大的术式,他祓除诅咒堪称轻而易举,羽生先生以为他是总监部派去的增援,谁知那个人说……”
冬阳插嘴道,“总监部是什么?”
“……对。”高石惊异的睁大眼,“你认识他?”
“我大概知道他是谁了,让总监部那群橘子不要惊慌,他不是敌人。”冬阳觉得中也不会乖乖跟着羽生走,他现在应该去横滨了,她现在又惊异又好奇,她对中也的到来无比欣喜震惊,也对他为何来的如何来的充满求知欲,又或者说,那个人真的是中也吗?还是一个恰巧与中也相似的陌生人?
“先回去吃饭,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今晚上坐飞机回去。”
坐飞机回程本来就在冬阳的计划里,她站在饭店门口试探性的拨打了中也的电话号码,理所当然的,接通者是个和中也毫无关联的家庭主妇。
冬阳先吃完了午饭,虽然或许会打搅一下悟逛街的兴致,但她还是搭在他的肩膀上说,“悟,我有点儿困了,想睡半小时。”
五条悟看着她的眼神,秒懂。
他们临时找了个胶囊旅馆,冬阳当即用念能力回了趟港口mafia,睁眼就看到了中也。
冬阳:“……”
冬阳:“你果然在这儿啊……”
守着她的中也奇怪道,“不然呢?”
冬阳立即推翻了自己无数猜想中的一条,并联想起另一种可能性。
穿越时空包括时间与空间的跳跃,这点冬阳深有体会,所以救了羽生的中也或许并不是此时的中也。
羽生的任务出了意外,设想中也并没有从天而降,他在那个任务里便已经死了。而那个时间点,冬阳在游轮上,以她对自己的了解,如果可能的话,她会试图挽救,但操控难度有些高,救下羽生很可能是一场意外,并且中也问了羽生几个问题,“这是什么鬼东西”“这里是哪儿”“你是谁”,说明他对已发生的奇迹还在混乱之中,他的穿越时空是场未有准备的意外。
不管怎么猜,见到那个中也才是首要的。
冬阳醒来后便打给了千风,让他去横滨找人。
五条千风正在给学生上课,闻言很是懵逼,“找人?非得我?该不会是因为我是你最廉价且任劳任怨的属下吧?”
冬阳说道,“当然是因为我最相信你了。”
五条千风瞬间被捏住了命脉,“说吧,找谁?”
冬阳幽默的补充道,“嗯,也有你最任劳任怨且无需我支付工资的因素在。”
五条千风:“喂。”
“哈哈,不开玩笑了,我要你去横滨的商贸大厦,把我的照片贴在公告栏上,理由你可以随便选,只要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就好,如果这不管用的话,就去买一条循环播放的大屏幕广告位。”
千风措楞极了,“怎么?你要当明星去了?”
“把我的脸搞醒目一点嘛。”
“你要公开相亲?”
冬阳沉默了一下,“……你的脑子是怎么想到这个理由的?”
“要不然你那张貌美如花的脸放在大荧幕上循环滚动是为了什么?”千风挠头,“重点就是脸?你要找人?那人会把你当作目标吗?”
“虽然方法是笨了一些,不过效率最高,就这么干吧。”冬阳在话筒边哼笑了一声,“费用走我的账户,记住,我要找一个喜欢戴帽子的,赭色头发蓝色眼睛,看上去相当有品位的男性。”
五条千风的语气变得有些古怪,“你给予了他很高的评价啊……”
“唔,他个子不高,一米六吧。”
“哈?”五条千风情不自禁的在身前比划了一下,“男性?一米六?在日本也是很少见的吧。”
“所以你见到他时就会第一时间想到:嗯,这就是我要找的人。”
五条千风诡异的安下了心,虽然他也不知道他安什么心,但就是觉得,五条兰惠应该不会怎么在意这个男人,即便她说他很有品味。
他顺势闲聊了几句,“旅行怎么样?悟呢?有没有觉得开心些?”
“他一直蛮高兴的。”
“那就好,我总觉得他这么着急拿到鬼切是因为你受伤了,这一个月他都有一种逼迫自己成长的急切感。”
“你怎么对他的状态还挺了解的?”
“他有过来问我啊…在你养伤的时候,他那时候的眼神和表情让我的心凉飕飕的。”千风悻悻的蹭了下鼻子,“实话说,兰惠,我最近都有点儿怕那小子,我觉得他越来越精明了,实力也突飞猛进,十三岁开领域?闻所未闻,五条家历代家主中,只有悟做到了这个程度。”
“我还没死呢。”
“他是板上钉钉的家主啊。”
冬阳回眸看向玻璃窗外正在盯着她的五条悟,因为她的醒来,少年牵起了唇角。
“我很赞成你这次带他出去散心,要知道,咒术师的能力一定程度上和他的压力挂钩。”
冬阳当然察觉到了这一点,她道,“本来也快了,他不会一直是个孩子。你成为校长之后和悟的见面次数便少了吧,应该会更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变化。”
简单来说,五条悟步入青春期了。
他还在这个心智和身体飞速发育的年纪迈入了新的环境,很难想象,半年前,五条悟还是一个社交经验趋近于零,用漠然和疏离的态度去和普通人相处的人。
他在那个班级里观察着周围人的相处模式,听着那些同龄人之间的娱乐话题,游戏,不良,霸凌,比赛,欢呼,大量的信息点源源不断的进入他的大脑,他主动且被动的去学习,如今已经将自己包装得圆滑,幽默,风趣,以及必要时刻展现的强势。他变得充满人情味。
这样的五条悟是他人格的一部分,就像本性安静的人再怎么伪装都很难保持闹腾的形象,冬阳不记得她把悟养成了委屈自己的性格。
再不出去就把悟晾太久了,冬阳交代了一些细节便挂了电话,她从胶囊旅馆里爬出来,抬头就有一个巨大的爆蛋吐司递到了面前。
五条悟说,“这个旅馆有轻食外送,妈妈你饿了吗?”
冬阳笑着摸上他的头发,“我这次只回去了半小时,没有很久。”
五条悟看着她的眼睛,“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应该是好事。”冬阳弯着嘴角走在他身边,“有我暂时不知道缘由的奇迹出现了。”
“你看上去很高兴。”
冬阳愣了一下,转头便对上了那双认真的蓝色眼睛。
五条悟用手指在嘴边虚提了一下,“超级高兴的。”
然后,他用一种看似不在意,实则有些落寞的语气嘀咕道,“那边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冬阳的神情带上了揶揄,她凑近五条悟的脸,“呀~妈妈的宝贝吃醋了?”
五条悟向后仰了仰头,诡异的安静了一瞬。
冬阳蛮不正经的表情也一顿,有些错愕的站直身子。
……奇异的,她觉得悟刚才应该是害羞了,不是脸红那么夸张的反应,而是一瞬的不适和不知所措,害羞的点应该不是“妈妈的宝贝”,而是“吃醋了”?
靠!这地瓜的就是青春期吧!
靠!
冬阳觉得有趣,她兴奋的揽住悟的肩,放心的把自己的力量压过去,“哈哈哈,再好的事也没有陪悟逛街重要,因为我先安排了和你的行程嘛!”
“妈妈你笑得好猖狂……”
“哈哈哈哈……唔,这个吐司还挺好吃的,我要郑重的感谢我最贴心的儿子!”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没错,我是妈妈最贴心的孩子!”
“嘿嘿!”
“甚尔就是个神经大条的笨蛋!”
“这点我不否认哦~”
“所以让妈妈突然去那个世界的原因是什么?”
冬阳沉吟了一声,“对你来说的话,是许久不见的故人了吧。”
飞机在晚上九点落地日本,冬阳在机场和伏黑久又念叨了一遍婚礼,将他们送上了车,又和高石道别,然后一手一个将悟和杰的行李箱放上出租车,一起回了家。
她特意打了辆大车,好放下他们的行李,所以后座可以坐三个人,她刚想去副驾驶座,便被五条悟推进了后门。
舟车劳顿,夏油杰在车上便睡着了,五条悟撑着脑袋倚在车门边,冬阳见他的神色也有困意,便示意他闭上眼睛。
五条悟挪了一下,歪头靠在了冬阳的肩上。
冬阳在此感谢自己辛勤锻炼的肱三头肌,不会硌到他。
半睡半醒的夏油杰正在左摇右晃,冬阳考斯普雷霸总,豪迈的将他的脑袋推到了自己肩膀上,
两个脑袋安心的枕着自己,气氛有别于旅行时的欢腾热闹,冬阳仍然感到心满意足。
她把手机调成震动,五分钟之后,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五条千风的声音带着崩溃,“我真服了,这家伙他是混黑的吧!一言不合就要拿我开涮啊!”
冬阳还没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了熟悉的嗓音,带着些许焦躁不耐的情绪,
“你和谁打电话呢?”
中原中也抬脚踩上五条千风脸侧的墙壁,对方蹲坐在地板上,似在告状。
中也晃了晃手里的海报,上面醒目夸张的印刷着几个大字——【婚礼主办方招募】。
“少给我开荒谬的玩笑。”
冬阳:“……千风,你把电话给他。”
第192章
五条千风抬高手臂,梗着脖子说了句,“我姐有事找你。”
“你姐?你姐又是哪个……”
“中也。”
声筒里传出了一声定定的呼唤,两个音节咬得郑重无比。
五条千风眼睁睁看着那个盛气凌人的青年瞳孔一缩,周身的气势猛地一收,下一秒他的手机就被夺走了。那人一收踩在他脸侧的脚,立马转移了在他身上的注意力,转过身去打起了电话,
“阳?是你吗?你现在在哪里?”
五条千风扫了扫肩膀上的碎屑,刚作防御的手腕上还带着些微的刺痛感,他头脑混乱,焦躁不安,“什么啊……”
冬阳尽量压低了音量,但她想车上睡觉早晚要清醒的,便没有停止说话,毕竟声音是此时最直接的信息证据,
“是我,目前我在东京,但先确认一下,你是中也吧?”
“当然。”
“那么姑且再问一句,你是怎么找到的千风…就是这个手机的主人的?”
中原中也看着手里碍眼的海报,“他贴了一张婚礼主办方招聘广告,上面印着举行仪式的一男一女,穿白无垢的女人长着你的脸,虽然从身形来看破绽太多了,但是……”
“但是那张脸又毫无疑问是我。”冬阳抚摸着直接枕躺在她腿上的悟的脑袋,她的声音多了一丝无奈,“啊……我想象不出那种场景,我最讨厌穿和服了,就算结婚也不会选这种形式的,在这方面他不愧是被深闺大院养出来的,非常遵守传统,不过动手能力是挺强,竟然会在那么短时间内PS一张……”
手机开着免提,五条千风闻言突然提高了音量,反驳道,“不是啊兰惠!我拿的你结婚时的官方照片做的广告!我手上能用的且最有话题度故事感的就那张了!”
冬阳脑袋一卡壳,“啊?”
中原中也睁圆眼睛,刷的又看向了照片。
千风说,“你没印象了吗?这张照片上的男人是泽之啊!”
冬阳诡异的沉默了一瞬,“泽之…好耳熟的名字啊……”
千风一震,“你已经到了否定前夫存在的阶段了吗?!”
冬阳回忆了半天也没想起她见过这种照片,她在五条的宅邸里并没有摆放结婚照,而那边中原中也把目光移向了早就已经盯了数遍的泽之的脸,脑子里再次不由自主的衡量起来……
发型受仪式影响一定好好打理过不能指摘什么,眼睛长得倒是又圆又大,但是眼神透露着一种呆板感,鼻子似乎很端正高挺,脸型,身形…身形……
冬阳听着他的呼吸声,对着话筒肯定的说,“中也,他长得完全没有你帅气哦~”
中原中也:“……”
实际上五条泽之浑身上下就外形能看,他的骨骼轮廓堪称无可挑剔,但是冬阳可以无视事实面不改色的哄自己的情人开心,“不仅如此,他的心是黑的腐烂的毫无发光点的,站在中也身边只会黯然失色,啊,我忘记了,他现在已经变成灰了。”
听上去有些残酷的地狱笑话从冬阳口中吐出,电话那头的两个男人却没有任何诧异和不适,千风震惊于这句话包含的信息量,五条兰惠,那个女人对这个情形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在“中也”面前贬低前任,她没有吐槽照片是黑历史,也没有快速揭过它开讲正事,而是突然开启了一个精准指向‘他’的话题,这像什么?这像在安抚恋人!
中也回道,“我没有在意这种事,更何况他长得帅不帅都无济于事,反正你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我日!!!
五条千风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仿佛看到了能蹬裂眼眶的大事。
他们在干什么?他们这什么聊天氛围?!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像是自身与世界抽离,隔着水膜听着冬阳给那个蓝眼睛凶巴巴的小矮子详略细心的解释了现状,随后他们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互相慰问:“你还好吗?只要你没事就行,我现在去找你。”
五条千风缓缓拿出了自己的咒具,一把品相不错的太刀。
他一步一步走向中原中也,抬臂,终于在对方低笑时蓄力挥下,目光凶狠得像个反派。
“噔!”
手机里传出了这样的声响。
计程车也在这时候停下,冬阳叫醒了两个少年,在他们脚步虚浮着往家里走时停在了门口。
手机里的声音杂乱起来,冬阳能根据风声和撞击声判断两人究竟是怎么战斗的,她抬眸看向家门,五条悟给杰开门后便折返了回来,站在她身边等她。
冬阳带着笑意点开了外放,顿时,噼里啪啦的打斗声传了出来,里面还混着两个人恼火的对骂。
“偷袭?你也只有这种本事啊?”
“一流的强者可不会等裁判说三二一开始才动手啊!我倒要看看你这家伙有什么能耐!”
挥刀的破空声,地面龟裂的咔嚓声,冬阳在脑海里模拟出了在房间里周旋的两个人,中也是防守状态,游刃有余。
“我本来以为我们不是敌人,但看着你对我的敌意倒是不小。”被挑衅的中原中也挑眉说道,“我哪里惹到你了吗?一开始见面的时候你可没摆出这样的表情啊,”
随后,可能是某种直觉,中原中也眼神微变,忽然咧出一个笑容,“我让你很不爽了吗?”
这句话清晰的传进听筒,手机还在被中也稳稳拿着,冬阳啧了一声,“你们的见面礼是不是有点儿隆重了?千风?”
五条千风扬声道,“这是必要流程!这是男人间的决斗!”
“狗屁的男人间的决斗,说人话。”
五条千风死死盯着那双蓝色的眼睛,“这就是那个所谓的和你打得有来有回的术师吧,他祓除一级诅咒就是挥挥手的事?哈!那我可太好奇了,整个日本都挑不出第二个这样的男人了!”
悟的神色变了变,冬阳在他脸上看到了明显的好奇,她啪啪用自己的手背鼓了几下掌,表示她对这场闹剧喜闻乐见,“我赞成互相切磋能增进友谊,能让你们快速了解对方,既然如此的话,中也,你其实可以稍微下手重一些。”
她的声音带上了笑意,以及显而易见的自信,“我这个弟弟虽然有时不着调,但实力也是稳扎稳打升的,他是我最信任的伙伴,最得力的属下。”
五条千风突然被她一通夸,刀都差点儿没拿稳。
随后他就听到冬阳说,
“千风,你尽可以用全力,把他想象成我去战斗。”
这位一级咒术师头皮一炸,倏然对身前的人有了某种具象化的概念。
那是像山一样不可撼动的,黑红色的概念。
他突然想起来,被拯救的羽生对这个人的形容,他说红色的光芒覆盖在这个青年的身上,他的发梢,衣摆,像是独属于一个次元般不受物理改变,羽生称其——
强大如神明。
五条千风的心底本能的涌现出了几分畏惧,但那不重要,他在对抗诅咒的时候没有一次不畏惧的。
“千风,他叫中也。”
中原中也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揣在兜里,黑色西装挂在肩上,认真的看着面前的人。
冬阳的声音缓慢而坚定,
“如你所猜想的那样——他是我的恋人。”
***
战斗结束得很快,出乎意料的快,意料之中的快。
五条千风被一股重压死死按在地上,心肺传来超负荷的痛感。
通话已经挂断了,他们两个迫不及待要见到对方,已经约定了见面地点和时间。
五条千风回味着刚才的战斗,他拥有将咒力凝结成一片,形成锋利攻击的术式,最能克制这种能力的一点便是无法攻击到目标,他斩不到中也,别说靠近他了,自保都很勉强,对方的体术相当精湛,力量他也没试出上限。
无可置疑的强大,他们之间实力悬殊。
日本竟然还有这号人物吗?
兰惠究竟从哪找到的?
咒术师不知为何笑了出来,胜负已分之后,中原中也伸手想拉起他,但是五条千风摆烂的翻了个身,往地上一趟,“我输了,你的术式非常强大,运用的熟练程度也十分惊人,这么想的话真是不甘心啊。”
中原中也赶着去找冬阳,闻言客套了一句,“你的体术也挺不错的,阳…兰惠教的吧?”
五条千风看着他,突然蹦出一句,“什么时候?”
“?”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中原中也看了他一眼,
……这一种败犬问胜利者自己输在哪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中也随口道,“有一段时间了。”
千风查起了虎口,“你几岁,在哪工作,年薪多少,不动产税要交多少?中原中也这个名字是你父母起的吗?你父母是个文盲?还是对你有着崇高的期待?你住在哪里,平时在哪个区域活动?”
中原中也扯了下嘴角,他整理着乱掉的衣领,“这些问题以后再说吧,我先去找兰惠。”
他脚步匆匆,走之前对着那张海报有些耿耿于怀,
“兰惠想的点子引我上钩?但你怎么搞这个噱头?”
“我不是在拿她开玩笑……”咒术师沙哑的说道,“我本来就需要一个婚礼主办方。”
“你要结婚了?恭喜。”
“才不是啊……”
他一走,五条千风立马拨通了五条悟的电话。
他听到悟的声音后就响亮的哽咽了一声,常以长辈自称的青年竟然告状一般委屈道,“我输了,我打不过他,悟。”
“你和甚尔一定要把他打得屁滚尿流!”
五条悟罕见的没有调侃一下他的失败,问道,“他的性格很糟糕吗?”
千风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低语道,“我并不是对他有什么意见,但是在看到他的时候,我就会烦躁。”
“我想你会明白的,悟。”
第193章
在出现了能轻易祓除一级诅咒的术师的情报后,总监部立刻准备安排一个专门的调查组,不管是招揽还是提防,他们总要做出官方该有的行动来,但是当前能够包揽绝大部分工作的“最强”和看破一切的六眼都在国外度假,时常人手紧缺的总监部又花费了些时间重新筛选安排人进调查组。
除了去调监控追踪目标的情报部,他们起码要委派一个一级及以上的术师,这种级别的术师大多有其他职位,比如两位咒术高专的校长,教师,他们不光有自己的祓除任务,还会带学生实践,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如今正在任务中,禅院家主虽能被调动,但往往需要规整的理由,不像五条兰惠那样积极。
发觉五条兰惠真是块强有力还会自己跑去补空的砖头后,准备成立调查组的橘子扶住额头,“真是的,兰惠未免太任性了,到底哪个被寄予厚望的英雄会这么懈怠啊……”
他身旁的同事整理着资料,平静道,“你说这话可真是薄情啊,在承认她的同时又在绑架她,非常资本主义风格。”
橘子敲了敲桌子,“我说错了?她的假期比普通的上班族都多,她当初也是和总监部签署了咒术师条约的,果然是干到这种地位后就知足了吧……说到底,规则可以由强者制定。”
屋内的其他人沉默不语,神色中透着几分麻木,对工作内容及工作环境的麻木。
“规则由强者制定,强者有一定特权,你看看九十九由基,如果不是兰惠突然受伤,她的作风就像要第二天办理退休手续一样。作为现役唯二的特级,将她们两个放在一起比较一下……你在这里抱怨兰惠,还是仗着她人太温和了。”
“……”被怼了一通的橘子长叹了一口气,“本质来说,是我们离不开她,所以只要她不在场,我就自乱手脚了。”
“你怕那个突然出现的术师吗?”
“我还轮不上害怕,需要紧张的是去接触他的咒术师,之前这种试探和招揽的活都是兰惠做的吧?”
“……”
同事翻阅着辅助监督和咒术师的资料,将事件参与人羽生特别挑了出来,然后是外交能力最出色的辅助监督春藤夏目,在内务省工作的窗成员,他的动作倏然一顿,声音在房间内显得异常突兀,“如果没有五条兰惠呢?”
“?”
“如果没有五条兰惠,现在的五条家主还是五条系城,御三家的关系,总监部的实力构成并不会改变,我们管理的咒术师名额或许要刷一部分出去……仔细想想的话,我们手底下本来没那么多人的……以总监部之前的状态来应对今天的事件,答案是——无视。”
没错,无视异常。
只要无人去在意,无人出头认定这是需要处理的事,从天而降的中原中也会以“没有影响他们利益的不知名人物”的身份被忽略,这个二级突变一级任务的错误也会被揭过。
而现在,一潭死水的总监部进了一条游鱼,他们被迫翻动起来,势力变化,在位者更替,任何事件都有可能成为决定性因素,所以他们处理工作的积极性也高了许多。
如果像以前一样无所作为的话会惊动专为总监部设立的监察部门,如果像以前一样麻木不动的话会被那个女人骂得狗血淋头,会被她及她的同僚侵袭四周,然后在某一刻被踢出圈子。
“真希望这突然现世的家伙不是敌人,他既然救了羽生,那么起码不是以杀人取乐的诅咒师吧。”
“而如果他有意加入总监部……”
“你们觉得,他会因为什么理由加入呢?”
“……”
“聊什么呢?”
房间内突然响起了令他们悚然一惊的声音。
冬阳双手插兜信步走近,腰上稳当当的挂着鬼切,她每次无声无息的出现时都会吓人一跳,但是她在被人提醒后仍然保留了这个恶趣味,“大晚上还在工作,很头秃嘛。”
橘子堆出了虚伪的笑,“你回来了?什么时候?”
“一小时前刚落地,事情上午发生,我晚上就出现了,有没有想我啊?”
她的尾音轻佻的上扬,带着几分张狂的意味,冬阳没少用这种语气气烂橘子们,但是现场还是一些中年橘子和青年小橘子,他们听到这声音竟然觉得和蔼亲切极了。
一位平时颇受冬阳照顾,会特意给她递咖啡的辅助监督暗地里猛松一口气,“兰惠大人,旅行愉快吗?”
“还行,下次还去。”
橘子把工作一推,“你看看。”
“真就特意等我回来才安排工作?效率也太差了吧。”
橘子笑了一声,“你不是因为听了高石的转述才提前回来的吗?”
冬阳扫了眼他们拟定的调查组名单,橘子还在说,“这么有意思的人,你一定好奇坏了,要摩拳擦掌准备把他像羽生一样收入麾下才对。”
冬阳:“你还挺了解我,你其实偷偷崇拜我吧。”
橘子:“…………”
橘子:“厚颜无耻这点还是你最强。”
冬阳:“哪里哪里,还是不如你,我可说不出‘我离不开她,没有她我就自乱阵脚了’这种话。”
“砰!”
他突然一拳捶到了水杯边,然后在一屋子人诡异的注视下缓缓喝了口茶水。
冬阳不再和他扯,她把名单轻飘飘放回桌上,“不用调查组了,这人铁定是我的,晚会儿我写份报告给你们看看。”
“你认识他?”
有一个理由是很万能的。
冬阳说:“这是我出国带回来的高手,感谢我的挖宝天赋吧。”
……
……
时间倒回半小时之前,在挂断中也的电话后,冬阳推着悟回去睡觉,五条悟被冬阳那句“千风,他是我的恋人”震得五雷轰顶,睁圆眼睛要和那个人见一面,但是屈服于母亲的威逼利诱,“悟,现在是大人的工作时间,他的身份问题还需要走走流程,你养足精神再见他。”
好吧,好吧,反正妈妈总是有这种理由。
五条悟环胸瞪着她,“所以你今天晚上要自己去见他了吗?”
冬阳叉腰,“是的,没错!”
五条悟的身体颤了两下,突然踉跄了几步,在冬阳逐渐震惊的目光中向后倒去。
“悟!”
白发少年像是虚弱到突然失去了意识。
冬阳一把捞住晕过去的五条悟,顺势半跪在家门口将他搂进怀里,下一秒她那狂奔医院的气势就一收,微妙的盯着五条悟的脸。
两秒钟之后,冬阳用念刺激了下自己的眼部毛细血管,硬逼出了两滴滚烫的眼泪,啪嗒啪嗒落到了五条悟脸上,烫得五条悟眼睑和心脏都一抽,心虚且挣扎的睁开了眼睛。
“妈妈……”
他看到冬阳的表情后顿了一下,似乎一时忘了要说什么。
冬阳陪他演,“怎么了,是哪里痛吗?”
五条悟用手背遮住眼睛,脖子向后一扬,“眼睛和脑袋好像过载了,是咒力不稳吗?似乎是之前强开领域的后遗症啊,突然觉得胸口沉重喘不过气……”
“这里?还是这里?”
“腿,背部,大脑……”
冬阳突然打横抱起他,五条悟条件反射的一惊,就见她稳健的,直直朝家门走去。
他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狡黠的浅笑。
冬阳同样弯起嘴角,“是嘛,既然如此,你更要立刻马上休息。”
五条悟将手移到嘴前,睁着那双在月光下荧光剔透的眼睛,“你是不是还要去工作,没关系妈妈,根本不用管我,我就算没有人关心也会照顾好自己。”
冬阳:“……”
冬阳呆滞的看着五条悟。
这小子……是什么时候进化了吗?!
他什么时候学会的语言的艺术?
冬阳深情的回望他,“好,看来悟真的变得很强了呢,那我把你放下再走。”
五条悟:“……?”
五条悟:“天上太阳,地上绿树。”
冬阳:“咒语不可以乱用。”
“啊啊你还是要走,好的我明白了!你要抛弃一个虚弱的疼痛的孩子!”
冬阳掂了掂五条悟,“虚弱?我看你这三天都吃胖了几斤。”
白发少年翻身下来,“不可能!”
“哈哈哈哈不装了?”冬阳撇了下眼角随意捏造的泪珠,她揉着五条悟的脑袋,“怎么想的鬼点子。”
“你明明一开始就分辨出来了……”五条悟郁闷的拨了下自己的刘海儿,他认输般说道,“我知道啦,你要工作,所以早去早回,早些休息。”
“我会的,我答应你。”
她骑着从车库里取出的机车疾驰出去,留下的五条悟接到了五条千风的电话,他磨了磨牙,打开台灯翻出了笔记本,“千风叔,给我那个男人的情报,就算再强大的家伙也会有破绽,我和甚尔是最强的组合,不会输的。”
那边他们在密谋战胜中也计划,这边冬阳顺路给总监部的人打过招呼之后,就骑车去了台场公园等中也,这是他们约好的会面地点。
十一点了,这个海滨公园还有零散几个行人,街灯亮着微弱的光,冬阳毫无困意,她异常的清醒和兴奋。
将近十一点半,行人走光了,冬阳闪了几下车灯,低头回复了几个消息。
身后传来了声响,并不是跑步声,像是跳跃踏空的声音,冬阳了然的回头道,“没机车代步的话果然不太适应啊,或许我去横滨找你比较好?”
衣摆翩然落地的赭发青年提了提手里的袋子,笑容绮丽,“给你带的饮料。”
冬阳快步走过去,一把拉过中原中也,将他拽入了机车的强光之下。
煞白的灯光照亮了他的五官,中原中也轻轻脱下帽子,看着同样站在强光下的冬阳,她的容貌和印象里的有细微的不同,几乎可以忽略的不同,但眼神毫无差别。
中原中也提起的心悄悄放下,他轻呼了一口气,“等久了吗?”
下一秒,冬阳猛地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那是一个用力到会让身体感到压迫疼痛的拥抱,中原中也有些措楞的睁大眼睛,他在这个动作中感受到了强烈的情感传递,那包含着想念,激动,夙愿成真的不可置信与狂喜。
“真不敢相信这种事情发生了,中也,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冬阳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我什么都没做,你就直接降临到这个世界了——”
她以为这种场景必须由她促成。
毕竟联系两个世界的一直只有她一个。
“是我的异能力,污浊了的忧伤之中。”中原中也回抱住她,手掌贴合到她的脊背时总会有种奇异的安心,“简而言之,我在和那个正义化身打斗的过程中用了重力的某种形态——”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中原中也话声一顿,他的后脑发丝被冬阳抓住扯住,被迫仰起头,承接了她重重一吻。
这个吻里带着无尽的喜悦和振奋。
“终于——”
冬阳的声音里满是笑意,“我最喜欢的奇迹发生了。”
第194章
冬阳和中原中也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夜晚只有海浪声,格外令人心旷神怡。手里的饮料是冰的,冬阳贴了下自己的额头和脸颊降温,她的情绪高涨反馈到了生理上,身体虽然发热,头脑反而越加清晰。
中原中也在跟她解释自己来这里时发生了什么,又是如何穿越时空。
简单来说,福地樱痴发现了港口mafia偷了吸血鬼伯爵,为了他的天人五衰计划,布拉姆的异能不可或缺,所以他名正言顺的开始了讨伐行动,以“灭杀十大灾厄之一”的理由对上了港口mafia。
港口mafia派出了重力使。
“我能掌握所有与重力有关的异能形态,那么追究一下重力的本质,它是物体相互之间由质量产生的吸引力,质量和能量使时空产生弯曲,物体沿着这个曲线运动,这种曲线可能使我们能感知到的三维空间发生扭曲,而质量和能量的分布影响时空的弯曲程度,在极端情况下,也就是连光都能吞噬的黑洞,同样也能破开一切物理因素……”
冬阳的大脑飞速旋转,中也的形容具体又抽象,具体是因为符合物理概念,抽象是因为这股力量的操控并不在冬阳的认知中,但如果让她解释起自己的念能力,她肯定也只会说“这样然后那样那样再这样就成功了”。赭发青年竖起食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曲线悠扬如乐团指挥,冬阳猜想这个动作大概率是中也无意识跟着钢琴人学的,他说着,“能够穿越时空的刀的确不好对付,尤其是‘未来的他’能够给予‘此时的我’突然的一击,只要他记住了我在此刻的位置,所以我用异能在身体周围制造了类似黑洞的吞噬点,他的斩击会被我的异能吸入,我们就这么周旋了一阵子,谁知道那老头还能回溯时空,直接否定我给他致命伤的过去,所以我便顺着改变战斗方式……”
冬阳聚精会神的听着他的复盘,忽然笑道,“福地樱痴有那么老吗?”
“他的胡子很显老。”
“哈哈哈哈,尤其他还是白灰色的头发。”冬阳赞赏的拍了几下掌,“实在是精彩的战斗,中也,那么到我来解释现状了,你今年多少岁?”
最重要的问题,中原中也定定道,“二十一。”
二十一岁,比冬阳记忆里的中也要大两岁。
这个中也的脸也比十九岁时更清瘦些,他的眸子犀利且稳重,是极具攻击性的眼神,但冬阳与其对视时并不会感觉异样和陌生,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和中原中也两年后仍处于热恋期,感情非常稳定。
怪不得刚才接吻的时候中也熟练多了。
冬阳调侃道,“虽然别的未来我尚不知晓,不过有一点倒是肯定了,那么其他所有我在意的基本都能确定了。”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反应了两秒才想通冬阳说的是什么。
他拨了两下头顶凌乱的发丝,低头时克制不住唇角的笑,那个弧度带着窃喜和涩意,他握住冬阳放在长椅上的手,十分自然的扣入她的指缝,“是一年前。”
他的无名指上戴着婚戒。
冬阳一眼就看出是她喜欢的款,她饶有兴致的说,“摘下来我戴戴。”
“给。”
戒指很顺畅的就穿入了无名指,正正好,冬阳和中也的手差别不大,她对着灯光照了照,满意的还了回去。
“就戴这么一小会儿?”
“被悟看到了,他要更炸毛了。”冬阳的神情中带着无奈且宠溺的笑意,“先让他接受一下我有第二春的事吧。”
中也的表情除了有些微妙外没什么不对。
冬阳挑眉,“你全都知道了?”
“基本都知道了。”
在另一个世界,冬阳拥有名为五条兰惠的人生。
她的人际关系,事业发展,与冬阳截然不同,内核却很是相似。
冬阳打了个响指,“太好了,不用我去一一解释了。”
中原中也吸了口气,仰头抵在公园的长椅上,庆幸般道,“因为战斗就意外来到这边,没有流失到什么犄角旮旯里去还真是走运啊。”
“不,说不定你来到这里是必然呢?比如,我的直觉是这么告诉我的,这两个世界其实本来就是相连的,你破开的空间就是通道。”
不然冬阳和她的念能力体之间也不会联系得如此紧密,带悟的第一次穿越不会如此舒适成功。
果然啊果然,这个世界上是有能穿越时空的异能力的,就像福地樱痴的那把神刀在他的异能作用下能大幅穿越时空,异能与异能之间的激战碰巧产生的化学反应就是人类突破自己极限的证明。
冬阳吐槽道,“福地樱痴要用两年时间才发现吸血鬼伯爵被我挖走,他效率可真慢啊。”
从发现棺材消失到查明盗窃者,两年其实不算长,尤其福地樱痴还是个大忙人,他会满世界的飞。
冬阳问,“知道怎么回去吗?”
“再打开一次的话,能成,但是回来就不一定了。”
冬阳若有所思,“难道不会走进别的时空吗……啊,我想到了。”
再说一次,中也出现在这里或许有她主动干预的因素在,而除了战斗,她能改变世界走向的异能道具无疑是书写即现实的“书”。
脑海里立刻推导编排出了自己未来该做什么,冬阳心情大好,站起身走向机车,“去兜风。”
“我还没问你现在多少岁了呢?”
“我吗?我看上去像多少岁的?”
“嗯……你的脸本来就很具欺骗性。”
“哈哈哈哈,我争取到五六十岁的时候也顶着这张脸,到时候孩子们叫我阿姨时,我就会一脸慈祥的说。‘不是哦我已经六十多岁了你们该叫我外祖母’,然后孩子们就会摆出一张可爱的震惊脸,喊道‘哎——真的吗完全不像啊’!哈哈哈哈那个场面多好玩啊!”
中原中也瞳孔地震,“等等,那你到底多少岁了?”
冬阳回眸看他,脸上的笑意意味深长。
“哦……”青年低吟了一声,随后弯起唇角,“这个放在社会里会被叫变态。”
“布拉姆如果突然喜欢上哪位女性的话也是变态吧?以他的岁数,当代活着的所有人类都是小辈中的小辈,就算我也是。”
“你这个比喻真是让我无话可说啊。”
闻言,冬阳故意作出油腻腻大叔的姿态,勾起中也的下巴调戏道,“而且,好像是中也追求的我?”
说到这个,大部分人的反应可能是羞涩,但是中原中也会露出挑衅般的微笑,双眸直直的凝视着冬阳,“那我还真是有魅力,正合你的口味,要知道年龄便意味着阅历和心性,你一定见过不少人经历过不少事,我就是这样踹掉所有追求者站在你身边的。”
冬阳低笑着捧着他的脸颊亲了亲,顺势蹭了下他的脖颈,被打理得柔软的发丝挠过她的脸颊,散发着淡淡的香氛味。、
她冷不丁说道,“不过有件事感觉挺悲哀的,前几天中也刚给我说,一些学术研究记载,超过十八岁的成年男性可能会迎来二次发育,也就是还会长高,现在来看他的幻想破灭了。”
一提这个,中原中也石化了一下,急得说话都结巴了,“那,那个是因为,我使用异能会对我的骨骼造成压力……”
“这是真的吗?之前有这个说法吗?”
“对!没错!最近我才找外科医生检查出来的,外科医生亲自诊断的!”
冬阳的眼神有些微妙,“因为身高的问题去找外科医生,中也你也很努力了啊。”
中原中也:“……”
仿佛无形中被插了一刀,中原中也戴上帽子,整个人都萎靡了一瞬。
如果中原中也不在意身高,太宰治也不会喜欢经常戳这点,这无疑是痛点,不过他恼的是太宰治挑衅的语气,是敌人专拿身高嘲讽的敌意和恶意,中也本身并不会自卑于什么。
他应激的是轻视。
中原中也摩擦着帽檐,“那个……你在意吗?”
“这个问题没有问过我吗?现在问好晚哦。”
冬阳拿过他的帽子戴在自己头上,“我是觉得无所谓啦,你在我眼里很完美。”
不用找其余的理由,只需要这一句话。
“换个角度,你会介意我的年龄学其实是布拉姆性质吗?”
“当然不会,你在我眼里也很完美。”
“唔,不错的情话,记下来记下来,下次我做宝石品牌的时候把这个当立意吧。”
中原中也笑着跨上机车,“上来。”
“熟悉路吗?”
“开什么玩笑,我只是穿越了时空,又不是日本板块洗牌了。”
冬阳跨上了机车。
该说好在中也和她的身形都不算宽阔吗,如果现在坐着的是甚尔,冬阳肯定会感到拥挤,因为这辆机车的座位并没有做加宽处理,然而现在正正好。
太奇妙了这个感觉,五条兰惠从来没有坐过后座。
冬阳搂上他的腰,凑到他耳边说,“我要提醒你一句,中也。”
她的气息暧昧到让中原中也耳朵发红。
“什么?”
“我的孩子会对你进行审判会。”
中原中也大脑宕机了三秒。
……哈?
不,他的确知道冬阳有悟这件事的,但审判会是什么?
审判会……交流会,接受会,认可会??
认可什么?
海浪声飘过,年仅二十一岁的中原中也,突然意识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作为一方配偶可能会包揽的某种义务,责任,身份。
“…………”!!!!!
那不就代表着?!!
冬阳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
突然意识到他要面对这点的中原中也猛地回头,震惊的看着冬阳。
冬阳一愣,随后狂笑道,“你那是……哈哈哈哈哈什么表情啊中也!你见过那个孩子的哈哈哈哈!”
“不是!啊?!那我是不是应该准备什么礼物?他多大了?送什么,玩,玩具吗?小汽车?变形金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冬阳把他搂进怀里,“太可爱了中也,堂堂重力使突然变得非常无措啊!”
“你不要只顾着笑啊!不管怎么样我会迎来一个庄重严肃的见面会吧!那可是,那个…孩,儿子?不对,他如果不承认的话……”
“我不管哦,那是中也和悟的场合,我也不知道你会被他怎么对待。”
“起码给我透个题吧,比如他喜欢什么?我印象里这小子还是一个……嗯,小不点。”
“讨好悟这件事我不会帮你的。”
“阳!!”
“哈哈哈哈哈哈哈!!!”
……
伏黑甚尔头发乱糟糟的从被窝里出来,顶着睡得毫无形象的脸拿过了手机。
开屏一看,哦豁,现在六点。
再一看,电话突然被挂断了,仿佛只是为了响声吵醒他。
让他看看是谁给他打电话,孔时雨吗,他这两天可在准备婚期,说了不会接活的……嗯?
黑发青年眨了下绿色的眼眸,瞳孔微缩。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伏黑久,小心翼翼的起身,来到了客厅。
出来时已经一脸凝重和杀气,
五条悟给他发了个短信,言简意赅,【我妈的男朋友出现了!开始作战计划,甚尔!】
作战计划个鬼啊,这小子好像有点儿中二病。
他浏览了下对方紧接着发给他的邮件,上面有着那个男人的能力信息,比如一脚能轻松踹碎墙壁,能够漂浮,速度奇快之类的,看上去实力不错,他回了个短信,问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有照片吗,长什么样子?】
收到短信的五条悟静了一瞬。
没有。
没错,五条千风在和他打电话的时候说了非常多,唯独没说他长什么样子,但是五条悟猜到那个男人应该长得不错。
毕竟他的妈妈也不是什么都吃嘛,肯定是颜值主义!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是五条悟知道自己的身形外貌有半数基因来自泽之,泽之客观来讲是个周正的帅…帅哥。
千风叔不提他长什么样,不会是自卑吧。
然而特意隐瞒的五条千风正在缴纳房屋赔偿费。
他带着微妙的恶劣心思想到,没有任何心理预期的悟在看到兰惠第二春本人时一定最具攻击性,嗯,嗯。
他可是因为在战斗时秃噜了一嘴小矮子,就被轰到怀疑人生了,由此可知一开始对方根本就是看在兰惠的面子上收着火力。那怎么了?谁打架打火了不会犯贱啊,那个小矮子还骂他是个屁股上塞了俩椰子的大屁男(哽咽)。
缴完费大出血的五条千风握着账单流泪道,“中原中也,我再也不会喜欢你的诗了!”
第195章
帝光中学的暑假从七月中旬到九月中旬,而如今是八月下旬,夏油杰称父母终于从夏威夷旅游回来,他要回家了。
他说这个消息是以短信的方式,因为彼时冬阳正在带着中也测试能力,把新委派给她的任务交给了重力使。
他和冬阳的战斗方式不同,冬阳祓除咒灵需要咒具,甚至看到咒灵都需要辅助,可是中也不用。他就好像天生的咒术师般,冬阳思考她和中也的唯一不同点大概就是念能力者和异能力者的区别,不过或许中也也和其他异能力者不同呢,他是荒神嘛。
咒力本质来说就是能量,异能也是能量,两者如果对冲,那么能进行祓除效果合理。
五条悟已经两天没见到冬阳了,五条千风趁着这段时间大说特说中也的战斗能力和风格,特意给五条悟开了战斗小灶,画着讲解图分析他的术式和缺陷,听得五条悟满头黑线。
“那些我早就想过了……千风叔,你好惨。”
五条千风臭着脸说,“干嘛?”
“你被刺激到了吗?恨不得我把你在他那受到的屈辱都找回来啊……”
五条千风:“……”
五条悟:“而且,你今天怎么换了条宽松的裤子?你不是自从给默开家长会后就很喜欢剪裁合身的西装了嘛。”
一说这个,五条千风就感到屁股被狠狠扎了一刀,真该死!那小矮子说他饱满的臀大肌是椰子!椰子!
五条千风气势汹汹的一捶小黑板。“宰了他!悟!”
五条悟:“……更惨了。”
五条千风觉得自己受到了二次攻击,他突然发觉悟果然是个问题学生,这小鬼都不听他讲课的!
“我送杰去车站哦千风叔!”
“什么,杰不加入讨伐计划吗?!”
“上次是盛夏计划,讨伐计划是什么鬼啊,那是妈妈的男朋友。”
“用‘讨伐’这个词……他真的很强吗,等我开学后回来见识一下。”
“喂!”
五条悟把夏油杰送去车站,看对方淹入人群,手机上受到了千风回高专上班的短信,他顿了一下,突然感觉身边太过安静了,好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相聚在一起只是欢闹一场。
“原来我也到了能理解这种话的时候啊……”读了无数本日本丧系文学的五条悟略微惊异又好笑的感叹道,他揣兜站在人来人往的车站内,周围匆匆的人影变成信息点汇入他的大脑,让五条悟觉得在这里待着有些不适。
大概是情绪后滞性,五条悟才反应过来甚尔会脱离他们去新的房子生活,以后起居都不会见到他,晚上也不用嘀咕他怎么还没有回家,是不是去和混混撒欢飙车去了,或许对方也有这种感觉吧,所以一再推脱隐瞒自己的恋情,还时常回家里呆几天……五条悟独自走在街上,一种无声的怅然和寂寥缓缓的蔓延上心头,就像冬天开门后冷意会扩散一样。
突然,神子定住了脚步,转头看向橱窗反射出的自己的脸。
脸上的表情很正常,实际上并没有伤心和不舍……
倏然,五条悟嗤笑了一声,笑声变成了弯起眉眼的笑容,明朗且张扬。
好久之前,在他还在五条家,他的母亲也不是家主的时候,五条悟问过她,“妈妈,你这一生过得有意义吗?”
五条悟已经忘记当时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了,可能是翻了冬阳淘来的书,可能是在课上听老师讲了六眼之于五条和咒术界的重量这种话,也可能只是到时候了,他的智慧让他萌生出了思考人生的念头,自然而然向自己最亲近最信赖的人询问起来。
“意义?”
那个时候的母亲好像比现在更干劲十足…或者说急切到经常强逼自己一些,但是在对待他的时候仍然很耐心温柔,她环胸低眸作思考状,随后带着五条悟熟悉的成熟稳重感笑着凝视着他,“悟,你觉得怎么样的人生才是有意义的?”
他们之间的交流有无数次是通过反问来的,所以母亲对于他的教育偏向引导而非灌输。
“我觉得那种东西好无聊。”短短的几年人生中感受贫瘠的神子说道,“人们好像总是去追求金钱,成功,别人的尊重,这样就是有意义的吗,妈妈你现在做的就是那样吗?”
“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喜欢去追求金钱,成功,别人的尊重吗?”母亲走到他旁边坐下。
“欲望。”
六眼神子淡淡的吐出这个词。
“哈哈哈哈是这样没错,人的欲望会越来越大的,但如果把一个人丢进深山老林,你猜他会不会连衣服都懒得穿,才不会去想什么钱啊尊严啊。”母亲揽过他的肩膀,“所以人所追求的很大程度受他的环境,也就是起点影响,然后便是在这个环境中自发竞争,渴望成为胜利者,这么听上去很悲哀是吧,被迫卷入争斗,明明他生来其实什么都没有,走的时候也什么都不会带去。没有成功的话会焦虑,痛苦,成功了之后会有新的难题,总是如此奔波。”
五条悟靠在她的怀里,“那不就是日本社会的常态,人们抑郁且烦躁,所以才会诞生诅咒。”
“可如此努力的去追寻,也是因为那个终点或许会有‘令我幸福’的东西。”
“……”
“而‘我的幸福’的定义又是什么呢?”
母亲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头发,和战斗时完全不同的轻柔。
“有了金钱可以保证我的物质,有了成功可以肯定我这一路的付出,别人的尊重会让我感觉到自己被重视被需要,而这几点都还可以通向一个成就,那就是我可以有能力照顾我所挂念的人了,可以在风险来临时有更强大的底气去面对了……就比如说,我可以给你更好的生活。”
五条悟怔了一下,“我现在的生活挺好了吧。”
“不能总看吃穿嘛,你现在才多大。”母亲笑嘻嘻道,“那些你以后自然会懂的,我们把话题扯到了人生的大局观来了,再回到中心,那个人生的意义。”
五条悟开始在爱抚下犯困。
他任由自己闭上眼睛,听母亲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你需要去‘感受’才能得出自己的结论,因为每个人的意义都是不同的。”
“这一生很漫长,很短暂,你会得到很多东西,也尽情去感受那些东西吧,不要恐惧它们的失去,因为失去的含义也是宝贵的,都会成为你,都是人生。”
“悟,你要‘拥有’。”
“我对你没有任何强制性的期待,但唯有一点——我愿你有无悔的人生。”
……
“五条哥!!!”
不良竭斯底里的高呼打断的五条悟的思绪。
他刚才在想,既然他什么都要去拥有去感受,那么母亲也是,所以她可以拥有爱情,反正她是个贪心的家伙嘛,有了这个也不会抛弃那个,
五条悟接过孝敬他的草莓巴菲,“说吧,干什么?”
“那,那个……没有事的话就不能找你了吗?”染着紫毛的不良双手紧贴裤缝,露出了会被同伴大喊恶心的腼腆表情,“我在帮妈妈的店里干活,看到你从街那边走过来,就想。想到……”
五条悟:“啊?”
紫毛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发紧,“暑假都过大半了!五条哥我们应该进行校外活动!”
“……”
校外活动,不就是相约玩耍。
五条悟看着他紧张到发抖的身躯,歪了下脑袋,“干什么?”
“哎?”
“我说去哪,做什么?”
紫毛没想到喜从天降,约五条哥竟然这么容易!
“玩,玩电动?”
“现在吗?”
“嗯嗯嗯!”
“那走吧,正好我有时间。”五条悟吃了口手里的巴菲,“嗯,这家做的不够甜,下次换别的。”
“好的!Family的怎么样?!”
“哈哈哈……”
***
离奇。
来到他常去的最大的电玩城,五条悟惊异的发觉自己的记录全被破了。
射击类的,投篮类的,连按理说最不可能被刷新的记录——拳击手套的记录都被刷新了!
他撑在游戏机上微微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些记录,无一例外都是同一个账号,紫毛把刷新他的记录当成对他的挑衅,义愤填膺的说着“竟然敢动我们五条哥的宝座!”“这是挑衅我们五条哥!”“宰了他!”
五条悟把他手里的面包拿出来堵住他的嘴,研究起了最不该被迫的记录,拳击手套。
那是单纯看打击力的机子,甚尔早就打废了一个,自此之后对这个游戏再也没有兴趣了,一般咒术师都不会特意去刷新这种记录,所以虽然紫毛中二且狗腿,但他说的可能没错,对方要么天赋惊人,要么在吸引他的注意。
五条悟一声不哼的“砰”了一拳,轻易的破了现在的记录。
“哇——!”
几个小弟目瞪口呆,“不愧是五条哥!”
“呵……”
嘈杂的环境中似乎有谁低笑了一声。
五条悟猛地回过身,面前只有一面巨大的格斗类游戏显示屏。
不好惹的家伙。
诅咒师吗?
有这个实力的话,也难怪有胆子接六眼的委托了。
格斗游戏的显示屏上发来了战斗申请。
那个人在对面。
紫毛震惊道,“靠!竟然敢当面向五条哥发起挑战!”
“打爆他!五条哥!”
一声又一声的五条哥,不知道为什么,五条悟突然觉得有点儿丢人。
他干脆的点了接受申请,然后拿起操作柄,聚精会神的看向屏幕。
“你们,站我后面,赤羽,你带着人去family买点儿饮料吧。”
“啊?现在吗?”
“快去。”
“哦哦哦。”
屏幕上的小人作出了“挑衅”“轻蔑”等系统动作。
五条悟活动了一下手指,操控着的人物斜踢过去——
第196章
五条悟第一次打街机时是挫败的,因为他有一个在某些时候会突然升起恶趣味的母亲,冬阳不会有欺负小孩子的良心不安,她还会无情的哈哈大笑,在堪称什么都可以轻易做到的人生中,五条悟的无数“失败”都来自冬阳,但这无形中催生了越来越强大的安全感,以至于这个出生就被放到顶点的孩子有了一个稳定的,可追逐可依赖的对象。
他可是以母亲为目标靠近的,甚尔是五条兰惠的弟子,他也是啊!
虽然冬阳从未严苛冷酷的期待他,经常说的一句话还是“做得好,悟,不愧是我的孩子。”,但五条悟也会自发的想到:我的所作所为会代表母亲,所以他不能轻易的失败。
电子屏幕上的两个小人正在一来一回的出着招,还会借用地形作迂回,只供娱乐的街机实际上有一套很严格的算法,比如同时触动两个操控键时系统便不会有招式反应,刚做了普通攻击后需要等待0.3秒才能做下一个动作,如果过快按键会使招式无效,过慢了则会被敌人抓住空隙……这就是考验技术的东西!
战斗的两个人物正在以焦灼的方式掉血,分数追得也很紧。
五条悟仔细观察着这人的战斗风格,大概战况过半时,由六眼洞悉储存的情报就帮助他的大脑作出了判断——熟悉的套路,熟悉的出招顺序,熟悉的挑衅时机——仿佛对面的人是冬阳一般。
可显然不是。
如果冬阳在这里,五条悟会第一时间发觉。
有一种现象是,对战多次的对手会相互学习,融合对方的习惯和优点,如果不各自费脑子开发新的战术的话,他们会无线趋近于彼此。
甚尔的战斗风格就和冬阳很相似,所以他经常被冬阳送去当陪练。
莫名的,在对面向他展现出了如此熟悉的作战习惯后,五条悟产生了领地被试探触动的诡异感觉,就像野生动物的直觉般,他一下子意会到了对方的意图,反正不是挑衅就是打招呼,前者和后者的本质是一样的,都在隔空对他说:我和你妈妈很熟,我们经常一起打游戏,我把她学了个十成十,你的技术可能都是我教的。
“嘁,让人火大。”五条悟嘀咕了一声,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被淹没彻底。
“但是看好了,虽然那些不良总是傻兮兮的,但总有那么几个能打的。”
游戏机传出了邦邦邦的击打音效,五条悟操控着人物后退再后退,然后猛地从“地面”跳入“深渊”,人物从画面底部的边界线消失后立刻从顶部落了下来,出现在了对手的身后。
“Duang”!
五条悟给了那个小人的屁股深重一击。
“K·O。”
屏幕上显示出了这种字样。
但是是平局,因为时间到了,两方的血量相等,系统自行跳转到[投币复活,再来一局]的提示页面。
五条悟握着手柄,他的大脑在经过高集中的五分钟后没有打斗的快意,而是产生了几分感悟般的理解。
“我好像没对你说过这种话……”
他的脑海里一直浮现着母亲的脸,
如果有一天,我能成为你的骄傲就好了。
即便你总说我能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最了不起的事情了……但是还不够啊,我也希望有一天能让你惊讶,能超越你,能成为你放心依靠的对象——
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期望你能幸福。
“你长大了不少嘛,悟。”
那位挑战者终于说出了第一句开场白。
以熟人的口吻。
街机后面走出来了一个打扮高调的人。
帽子,颈链,搭在肩头的西装外套,让人看过去第一眼就觉得……嗯,这人好装。
五条悟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突然一歪头,“你谁啊?”
“!”
中原中也靠近的脚步刷的定住,不可思议的睁大眼,过了三秒才吐出一声,“……哈?”
哈?!
两人对视,呼吸,僵得都有种滑稽感。
中原中也摘下帽子,不信邪的指了指自己的脸,“你再看看?”
那双奇异的眼睛紧紧盯着他。
不,等等,上次见面时这小子才九岁,九岁也不是什么很记事的年纪吧…吧?如果他再因为打斗受什么刺激,把那段经历当成梦的话,那么的确可能忘了他这个人……才怪啊!
中原中也陷入自我反思,
他是什么大众脸吗,对这小子是路人吗?不不不再等等,论他现在和十六岁的区别,那还是很大的,十六岁时他还是一个不怎么穿正装的小混混,头发也是短的,也没有获得双黑的称号,转念一想的话……这的确代表他这几年的变化翻天覆地。
白发少年作出了回忆沉思的表情,低吟了一声,“啊……原来你不是我的同龄人啊。”
“DAMN”!
中原中也当头一击,他眨了眨眼睛,自下而上的扫视了一下五条悟。
鞋跟,发型……哈!这小子的个子比他高!
太宰治这个年纪的时候都还是个小不点吧!
中原中也摇摇欲坠了一下,某种关乎时间飞逝的感怀又上来了,他可记得很清楚,上次见悟的时候,这孩子只到他的胸口,是一个谁见了都只有“幼小”这一个感官的孩子。
而现在……
他站在混乱灯效下的街机店内,白色的发丝一尘不染,看上去蓬松且柔软,和那对眼睫一样,清透的蓝色眼睛一如既往的有着强烈存在感,比宝石还要绚丽,还要动人心魄,面颊,鼻唇,身姿,他脱离了“柔软”“稚嫩”的标签,裸露在外的小臂上已然能看到紧致的肌肉线条。
中原中也露出了怀念的,温和的笑意,带着由衷的欣慰道,“你果然长大了啊……”
如此健康强壮的成长为了……
“你这个表情好恶心啊真的像大叔一样啊,中也大叔。”
“叫谁大叔呢我哪有这么……哎?”
面前刚才还一脸懵懂的白发少年倏然收起了迟钝的神色,咧开唇角,笑声贱贱的,“嘿嘿嘿嘿~!”
又过了两秒,他看着中也被戏耍到的呆滞表情后,更是肆意的抖着肩膀笑了起来,“好像……哈哈哈,好像你是一点儿都没有变嘛,还是和之前一样单纯。”
单纯?我?中原中也?
重力使露出了听天书的表情。
五条悟主动朝他走近了一步,回敬般的也自下而上的扫视着他,“好神奇啊~我印象里的你有这——么高大啊。”
他伸手在头顶比划了一下,特意抬了抬脚跟,作出了一个延伸的手势,“但是如今一看…你这几年完全没长嘛。”
你这几年,完全,没长嘛。
完全,没长嘛。
轻飘的语调,戏谑的语气,直白的调侃,中原中也看着眯眸笑的五条悟。
他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这家伙的性格……
比小时候还要难搞了?!
在这个前后辈有明显界限的社会,后辈一般来讲是不会大大咧咧开前辈的玩笑的,当然中原中也并不太在意这个,这古板无趣罗里吧嗦,黑手党也不是那么封建顽固的组织,只要不是恶意的嘲讽和明显的不敬,或故意挑拨,如今自诩成熟且稳重的中原中也都可以坦然接受,但是一般来讲……一般来讲,很多孩子都是乖巧且有礼貌的,而悟长成了刺……嗯,是身心快乐的性格。
中原中也低笑了几声,“嗯,是没你长得快。”
这个,这个是直言不讳的可爱孩子气。
中原中也想到。
因为悟的眼里很明显是见到他的开心嘛。
“你怎么过来吗?我妈妈把你弄来的吗,我妈妈决定要占领这个世界了吗?所以叫了她的将军来?”五条悟兴奋的叭叭叭,“太宰呢?太宰来了吗?”
中原中也耐心回道,“因为一些意外吧,太宰没来。”
“你什么时候戴的帽子啊,打招呼竟然用电动的方式,特意等在这里的吗,这样的主意究竟是谁出的啊……”
中原中也莫名觉得膝盖中了一枪。
那要怎么做?他觉得这种见面的方式会更轻松一些,因为如果直接向这个孩子宣布他和冬阳的关系的话,会闹僵吗?
现在的氛围也蛮好的吧。
“不过……原来我们两边的时间流速是相近的啊……”
五条悟意味不明的说道。
中也也发现这点了。
没错,他们两边的世界几乎是同步进展,意味着作为决定性因素的冬阳在两个世界呆的时间是相同的。
中原中也十六岁时五条悟九岁,现在冬阳熟悉的中也十九岁,五条悟快十三岁了。
五条悟说,“真神奇啊,好像我们在同一个世界一起长大一样,你看上去好像强了不少嘛中也大叔,唔,现在还叫你大叔的话总感觉有点儿奇怪,而且……”
“……你身上有我妈妈的味道。”他冷不丁的冒出了这么一句。
中原中也顿了一下。
第197章
中原中也抬臂嗅了嗅自己身上,实际上昨天他被冬阳带去出任务,夜晚已经没有交通工具能回来了,便就地找了一家旅馆,晚上他们两个聊了三个小时咒术界的情势和咒灵咒力咒术师的原理,聊的时候冬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带着怅然的情绪的低笑起来,“这些话也是曾经别人告诉我的,中也。如今我也是‘专业人士’了。”
中原中也很好奇她经历了什么,不过他并不担心她,所以他说,“你是不是把那些家伙打得屁滚尿流?”
随后冬阳便坏笑道,“嗯,逮到机会就揍他们,还给一个嘴贱讨厌的家伙换了张脸。”
他的衣服送去干洗加急了,刚干洗完的衣物会散发着淡淡的特殊的油墨味,虽然也不难闻,但还是遮一下最好。
“我用的兰惠的香水。”他坦然的说。
“哦……”
五条悟眨了下眼睛,嘴角有一瞬间耷了下去,中原中也并没有发现他眼中的深意。
五条悟明知故问,“你在这里做什么?等我妈妈吗?”
在街机店做什么?当然是见你,提前接触。
中原中也正想随便找点儿理由,就听五条悟说,“大叔你现在有事吗?”
“你为什么还在叫我大叔啊……”
“中也叔?”
中原中也:“……”
五条悟竖起一根手指,煞有其事的说道,“我之前不是说过嘛,你是我妈妈的下属,是我妈妈的同辈,既然如此的话,总不能叫你哥?”
记得很清楚。
中原中也暗暗想到,这小子什么都记得,刚才却伪装得非常成功。
“不管怎么说叫大叔也有点儿……你不会别扭吗?”
“那直呼你的名字?中也?”五条悟干脆道,并且他再一次比划了一下身高。“因为我们的视平线差不多嘛。”
中原中也觉得好像无形之中又被捅了一刀。
那怎么办!这小子长得太快了!
童言无忌。
平时被人调侃身高便会点燃一下的中原中也如此宽容的想。
“那么,中也……”白发少年的笑容渐渐扩大,“你现在有时间吗?”
“?”
……
十分钟后,他们已经坐上了开往郊区的车,五条悟说他打算下午去找朋友,但是路经郊区很危险,容易被诅咒师逮住机会伏击。
说到这时,五条悟还伸出两只手比划着,用说着某种好笑事情的语气道,“我的人头值二十个亿,所以只要出行,妈妈都会安排人在我身边保护我。”
中原中也吃惊道,“二十亿?”
“之前是10亿啦,但是近几年五条兰惠威名在世,想要杀我就需要更多的回报诱惑,所以价格上涨到20亿了。”
中原中也对他的处境稍有了解,他的眼神微变,“你已经熟悉到这个程度了啊……”
神子的语气散漫道,“毕竟是我诞生起就存在的暗杀嘛。”
这样的身世很难不让人动容,中原中也看着五条悟的目光都要更怜爱两分,尤其对方靠在车窗时露出了落寞的神情,颤动的睫毛遮住了流转着光辉的眼睛,浑身上下每一寸的气场都在诉说难言之隐与诅咒之苦,散发着“我就是在众人的恶意与觊觎中活过来的”的信息。
中原中也:虽然好像有点儿奇怪,但是他露出了这么“脆弱”的表情,怒了,对那些狗屁的诅咒师怒了。
所以他当即说,“我送你去。”
并且手随心动,有些心痒难耐的按了按五条悟的头顶。
……还是个孩子啊。
五条悟:“……”
他低着头,意识到发顶突如其来的抚摸后猛地睁圆眼睛,眸子亮得惊人。
这是受到几分惊吓后的眼神,所以实际上有些骇人,好在中原中也很有分寸的快速收回了手,并聊起了令他安心的话题,“平时都是兰惠带你出去吗?”
“前几年的时候她必须在场,现在…她的工作更重要且更忙。”
中也说,“她的工作再重要也不会重要过你的。”
这个我当然知道~
五条悟握了握裤兜里的手机,唇角勾起。
如今她不在我身边,是因为根本不需要了——
“刺啦——”
“出租车”突然剧烈的失控打滑,车内的几人因为惯性失去平衡,驾驶员惊声尖叫,中原中也反应极快的扯断了五条悟身上的安全带,开门带他冲了出去。
轮胎与空气高速摩擦泛起了火花,最后车体旋转着撞上了栏杆。
中原中也一手揽着五条悟,一手拽着司机的领子,把司机往地上一丢,又把五条悟端端正正的放好。
五条悟:“……”
五条悟垂眸看着自己的脚,震惊的说,“你是怎么把我夹在腋下的?”
“啊?就像夹行李箱那样啊。”
和九岁时一样啊!
五条悟摸了摸腰腹,并不痛,他依稀记得九岁时因为身形原因,他是被抱着腰腹四肢垂落甩来甩去的,但刚刚的感官很奇妙,他似乎变轻了,发丝在空气中的弧度也和平常不同……是重力吗?他的重力被改变了?但是他并没有类似在电梯中的失重感,这是怎样精细的控制?
空中传来了恼人的嗡声,像是恶心的蚊蝇一样,紧接着便降下了难以计数的低级诅咒,中原中也没见过这场面,他刚想动一下躲开,衣服便被扯住了,五条悟似是恐惧般往他身边靠了靠,“这是蝇头,数量太多了,会妨碍我的视线。”
中原中也刚听过冬阳的科普。他立刻意识到这是针对性暗杀,提醒了一句,“站稳了!”
红光似乎一闪而过,瞬间——!
这片土地只有中原中也周圆一米的区域还完好无损,其余则龟裂,下陷,而在空中飞舞的蝇头则像是被什么重压在了地上,如就地掩埋般陷了下去。
放眼望去,一地的残骸。
只是一下子……便清空了障碍。
五条悟分析着六眼刚刚捕获的情报,眸中染上了几分战意和亮光。
“呦~躲开了?”
一个混不正经的声音响起。
土地荡起的灰尘中,中原中也看到一个男人朝这边走来。
脚步声,吐息,走姿……熟悉感扑面而来。
那人挥舞了下手里的武器,将烟雾撇开,游云在空中滑过了红色的扇面,袭击者正式露出了面容。
伏黑甚尔扯动嘴角的疤痕,露出反派式杀意满满的眼神,“下次可没那么走运了,我会把你的脊柱给……?”
他的台词突兀的终止了。
凝神警惕的中原中也一愣,发现对方的表情可谓一秒清空。
伏黑甚尔懵逼的看着他。
随后,他上上下下的扫视了中也几眼,“小孩子?”
啊?
中原中也恼火道,“眼睛瞎了可以挖掉。”
听到他的声音,甚尔呆滞的张了张嘴。
他的眼神直白的中原中也都看出来了他的走神,赭发青年直觉的感到了隐隐不爽,他嘲讽道,“原来还会有人在开场白的时候走神吗?你是不是业务太不熟练了些?”
对面的人并没有接收到他的挑衅。
他的表情看上去更懵了,甚至握着武器挠了下头,眼神空茫的飘忽了两下。
他嘀咕了一声,“……搞错了?”
没搞错啊!!!
五条悟震惊的看着甚尔的反应,
他在中也身后飞速挥舞双臂,吸引甚尔的注意力,然后并起手指刷刷在空中作刀状比划了一下,在自己脖子处一卡!
就是他!就是他!干掉他!
伏黑甚尔身子一震。
中也回了下头,五条悟已经摆出了一张紧张惊吓脸,并对他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
中原中也再回过头,对面的男人挠头挠得更狠了,整个人像是不想接受现实般无措。
“不是……你谁?”他问道。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这句话不该我问你吗?”
甚尔指了指五条悟,僵硬且毫无情绪的硬说台词,“你身后是六眼那小子,我的目标,识相的话就……你要保他?你和他什么关系?”
“现在的杀手还流行查户口?如果我说我只是个路人,你难道会放我走吗?”中原中也踩了一脚漏网之蝇,准备向他靠近,“劫车的时候也没这么有耐心啊。”
被丢在地上的司机一把抱住了中也的腿,让中原中也猝不及防,“喂,干什么?”
“救救救救救我!”
五条悟在中也的视野盲区指着他对甚尔疯狂点头。
没错!就是他!相信啊!
他妈那天在车上就是说的中也!中也!这个名字!
伏黑甚尔倒吸一口气,
……兰惠的眼光也太差了吧?!!
伏黑甚尔不可置信道,“她瞎了?”
五条悟用口型说道,‘你才瞎了!’
“这人,这人他……”从未见过中原中也,对他毫无认知性的伏黑甚尔拿游云敲了敲自己的脖子,嘶了一口气又啧了一大声,一秒钟五个造型,摸着下巴要说什么最后却说不出口,像是老头子看怎么都相不中的女婿一样抽象。
“怎么。”中原中也微微低头,帽檐在他的眼底打下大片阴影,他的声音沙哑且低沉,“你对我是有什么感言要讲吗?”
“虽然你可能在哪里有过人之处……“伏黑甚尔挑起眉,眼角抽动了一下,“但是缺点太明显了吧,你有到我的胸口吗?你站在兰惠身边连亲嘴都得垫脚吧?”
从窃听器里听到这的冬阳扑棱了一下,把拿着的书都给打翻了。
“怎么了,兰惠大人?”早春正在织入秋的毛衣,闻声紧张的看过来。
冬阳拿下掉在脸上的书本,沉默了两秒。神色微妙道,“甚尔还是……太流氓了。”
他和悟还不一样,悟虽然从小被千风评价为不尊重长辈的小鬼,但他的言行其实都很有大家风范,冬阳有时候都觉得悟比自己有德性,他的叛逆本质上是不服迂腐管束,说话多是玩笑调侃而非恶语伤人。
甚尔就很熟悉攻击人了。
欧呦~要露馅了。
他刚才说了兰惠的名字。
五条悟制定的,从实力到人格都能全方位测试的计划要被他这么一句话搞砸了。
伏黑甚尔找补道,“小矮子还是退出赛场吧。”
“再长高三十厘米,你们估计就合适点儿了。”
五条悟比了个大拇指:Good job!
第198章
空中忽然滑过一个黑红色的影子。
满是嘲讽之色的伏黑甚尔微微收敛起唇边的笑意,下一刻却猛地扩大成了更兴奋张狂的弧度,他的眼瞳瞪大,仅一个照面的气势便足以让他嗅到强者的气息,沉淀在骨子里的战斗欲顷刻便被点燃。
“砰——”
黑发青年本能的抬起了游云挡在身前,顿时一股巨力袭来,踢的他笔直的后退了十米远。
“嚯……”天与咒缚感受着发麻的手臂,“力量和速度都很不错,没想到你小小的身躯能藏这~么大的能量啊~!”
隔空观战的冬阳有些汗颜,“亏他打起来都不忘了输出。”
咒术师之间的战斗其实很习惯进行语言交流,冬阳一开始听说这点时吐槽了一句不怕死于话多吗,但千风说,语言对术师来讲是有力量的。
大部分术师会选择公开自己的术式原理来增强能力,给予对手压力,对于情绪与咒力挂钩的疯子们来说,在口角上战胜对方也是胜利。所以冬阳和甚尔训练的时候没有遏制他嘴贱的习惯,因为……可能这也是战斗的乐趣?
中原中也回道,“你看上去倒是那么大只,但是脚底都磨出火星子了也没停下后退啊,身上缠着的那个是什么?你的便便吗?”
丑宝:“?”
五条悟捂住嘴,扭头斗着肩憋笑中。
妈妈之前也说了甚尔吃了大便!
伏黑甚尔说,“没有见识。”
“呵。”
丑宝似乎感受到了自己成为话题中心,用咒灵奇特的嗓音模糊不清的唤道,“妈……”
伏黑甚尔一掌掐住了它的嘴。
可是中也听到了,他的表情顿时古怪起来,“你都教了它什么啊?”
“这可不是我教的,是人类‘产生’的。”伏黑甚尔从丑宝的体内拿出了第二把武器,眸光冰冷,“你也觉得这玩意儿的脸和小婴儿一样吧。”
空气似乎静了一瞬,中原中也恍惚猜到了这只咒灵的来历。
红紫色的皮肤,婴儿脸,会本能的重复诅咒之言妈妈,对人类没有主观攻击性……这个咒灵的世界真是……
一声猝然的巨响,两个人不知何时缠斗在了一起,打斗声混杂成了令人神经战栗的轰鸣,伏黑甚尔越打越上头,咒术界除了兰惠就没有人能正面当他的对手了,纯靠体术攻击的更少,激烈刺激的打斗会让肾上腺素疯长,精神高度昂扬,黑发青年露出了超级符合反派人设的畅快笑容。
五条悟用六眼看着两人急速转换的动作。
速度,中也的速度不及甚尔,符合猜想,甚尔的速度可是惊人的快。
但是攻击如果没有失效的话,速度便是没用的!甚尔只要一接近中也就会被弹开,作用效果就像斥力一样,且力量会在中也的腿部汇聚,那股黑沉的,沉睡在他体内深处的庞大神力只被驱动了冰山一角,但足以发出惊人的一击。
千风叔说,[那个人能够将所有靠近他的物体定住,然后返还回来,让我来分析他的咒术原理的话,应该是物体接触到他的皮肤的一瞬间便能被他操控,改变力的方向,所以不要用暗器攻击他,那全都会变成投向自己的武器。]
[也不要在钢筋混凝土的地域打,他抬脚就能踏碎地板,为自己制造有利场合。]
[他还会飞。]
[那么能够限制他的环境是……]
水,流沙,沼泽——
“刷拉!”
两人打到了山林间的琥珀,伏黑甚尔用游云扫过水面,升起的水花成了遮挡视线的墙壁,中原中也倾转过身,游云擦着他的面门直入水中。
倏然,中原中也一顿。
脚底有东西缠了上来,想也知道是特意设下的埋伏,他扫了眼周边环境,有黑红色的条带物从他的掌心射出,自行改变方向探入了水底。
甚尔睁大了眼睛。
远程可操控的切割类攻击咒术?千风的情报里没有,这有点儿太犯规了吧。
“中也!”
一声呼唤让中原中也的注意力转移。
五条悟不知何时从悬崖边上掉了下来,身体下陷了大半。
沼泽?
没错,这里是湖泊,周边的土地长时间被潮湿的空气和水分浸入。
他疯狂挣扎,越挣扎反而下陷得越厉害,中原中也低骂了一句,“笨蛋!别动啊!”
赭发青年的身体猛然腾空,衣摆在这个时候随风飘走。
五条悟冷静的看着他朝自己靠近,指尖凝聚起了咒力。
千风说:[那个人好像还看不起我,连双手都不拿出来,但后来我想,他的双手可能有束缚?]
中也朝他伸出了手。
好吧,这么做似乎有些卑鄙?
五条悟的眸子泛着幽幽的蓝光,
但是,就如我印象里的那样,你肯定不只能做到这个程度吧……中也。
苍,术式顺转,将咒力灌进术式形成强劲的吸引之力,原理上是能抵消掉中也更改的重力规则的。
刺目的光芒闪过,五条悟朝着中也的身侧射出了一发最强输出的苍。
顿时,咒力凝聚的球体裹挟着枝叶,潮湿的空气,石块与砂砾向天空投射出去。
这绝对是出其不意的强力一击!仅从视觉感官上就足够骇人!
中原中也一瞬间被剥夺了清晰的视野与空气,连平衡也被动摇了。
伏黑甚尔注视着这一幕,将天逆鉾在手中转了个方向,用咒具的尾柄攻击向中也的背部。
“听好了,悟,甚尔。”
冬阳的声音仿佛回荡在耳边,
“你们一个站在咒力的顶点,一个站在肉体的顶点,你们两个加在一起就是无敌的。”
她说这句话时的姿态与神情奇迹般深刻的印在他们脑海。
“去适应对方,相信对方,让对方的力量成为自己的力量,你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悟能看出甚尔零咒力的战斗方式,甚尔能发现悟的与众不同,你们都可以判断出对付彼此的战术。”
“相应的,你们也能默契的彼此合作。”
来自侧方紊乱的吸引力,来自背后的推力,触碰到悟的手后被瞬间拽扯的拉力——
这两个人趁他失控的间隙,气势汹汹的要将他推入泥沼。
呵。
中原中也无声的露出了一个笑。
随后——他主动握紧五条悟的手,将他整个人轻易的从沼泽中扯了出来,顺势拔出了不少泥泞的液体,而意料之中的,五条悟一尘不染。
五条悟惊讶的睁圆了眼睛。
他双脚离地,整个人失控的飘了起来。
不止如此,用能够抵御一切正在运行的术式的天逆鉾也从甚尔的手中脱落,而甚尔本人正散发着红光,发丝和衣角像在太空般浮动着,他的表情比悟精彩多了,不可置信且茫然呆滞。
操控着重力的主人轻而易举的拿回了平衡,站在了沼泽之上。
“这个见面礼有点儿太热情了吧。”
中原中也一手一个,按住了他们的脑袋,并放肆的揉了揉,“你们两个满意了吗?”
甚尔:“暴露了?”
悟:“还用说吗?!上啊甚尔!”
他干脆就着漂浮的姿势抬起双臂,强劲的气流再次流转向他的两掌之间,术式的光辉照亮了他的五官,也衬了他眸中的战意。
伏黑甚尔抬手挥起游云,下一秒他就飞了出去,像过山车一样到了毫无受力点的空中,身体传来了失重的不适晕眩感,“这个有点儿太犯规了吧!”
“谁叫你碰了我。”
中也挑了下眉,“接触我本身就是很危险的行为,这小子也是。”
五条悟大吼了一声,“甚尔!”
他的苍带着断裂的树干冲向了中也,中原中也利落的躲过,却见收到重力操控的甚尔一脚踏上悟送来的落脚点,再一次急速朝他飞来。
嚯。
中原中也正想抬腿踢飞他,结果黑发青年硬生生在空中扭转腰腹改变姿势,将他踢出的腿也变成了落脚点,再次飞射了出去。
他的目标是——
悟。
六眼神子被天与暴君轻易甩了出去,速度更快且更有力,五条悟在空中得以移动的下一刻,游云的铁链便缠住了他的脚,拉扯着甚尔同时冲出。
咒力汇聚在悟的拳头,他结结实实打到了中也只来得及防御的小臂上。
两人顿时相对弹开,悟身后的甚尔再次将他向前一丢,并趁着间隙击打上了五条悟触到的地方。
一次, 两次,两人配合默契的集中一点,如果这是一场屠龙游戏,那么怪物BOSS会被他们打到僵直持续掉血。
随后,某一个瞬间。
五条悟和伏黑甚尔同时狠狠砸到了地上。
仿若千吨的重压来自他们上方,百米开外,司机举着喇叭大声喊道,“好了!不要再打了!已经够了吧!你们没有放帐啊——!!!”
五条悟抬头,“那种东西不是交给你了吗?!”
司机崩溃道:“我忘了啊!我忘了啊!”
还想再来的甚尔想到了冬阳发黑的脸,“就这么一个任务都能忘?!”
司机哽咽一声,“太可怕了,你们的战斗太可怕了!我只顾着‘哇~~~’了!”
“……”
中原中也:“要不你们离近点儿说?嗓子不痛吗?”
甚尔回头,“小矮子不要说话!”
悟:“你打架打上头了吗?现在是停战信号了吧。”
“他竟然敢摸我头发。”伏黑甚尔觉得受到了某种耻辱,“比骂我还过分。”
“……”中原中也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抱歉?”
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的脸上犹然带着鲨气,“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吧。”
“哎?”
合谋的兄弟两人看着中也,
中原中也抬手,两个人就飘了起来,伏黑甚尔在空中游动了两下,摆烂了。
五条悟睁大眼,“一开始?那是什么时候?”
“从你露出恐惧的表情的时候。”
中原中也弯着嘴角注视着他,钴蓝的双眸中带着温和纵容的情绪,他的声音低哑到有些动听,“你这小鬼怎么可能这么柔弱,还有他的战斗方式,和兰惠真是一模一样。”
“你们两个从刚才开始就试图激怒我,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五条悟微微皱起了眉,“我以为你真的发怒了哎~”
“很像?”
白发少年飘在空中环起胸,认真点了点头,“生气到头发丝都飘起来了。”
中也扬起眉,无奈且好笑的看着他们,“你们以为我是怎么走到今天的?凭我火爆的脾气吗?就你们这点儿嘲讽力,连我的同伴都不如。”
他刚加入港口mafia时,黑手党还在因为他的羊之王身份仇视他,旗会的人嘲讽过他是短腿羊,烤了吃也没多少肉,中原中也如他们所料的那般动怒了,但是动怒的理由不是因为别人提他的身高,而是这言行背后的本质:我轻视你,所以我如此轻浮且恶劣的鄙夷你的形象,就算你是绝世大帅哥,我也会挑出无数毛病当着你的面嘲笑。我讨厌你,滚出我的地盘,你在这里就是愚蠢的,等待被吃的羔羊。
后来他们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同伴,旗会的人对待中也的方式也变了。
“听着,中也,BOSS是个高挑修长的女人,但是你也不输啊,你的气场有一米九多!”
几个年轻人又开始了争论,“论气场,BOSS的气场能有两米多。”
“管她多高,反正中也你已经没戏了,这么多年的努力都做过了,外科医生也不能让你长高,还好中也你的衣品很好,不会学某个人一样偷偷在鞋子里加跟!”
“谁加增高垫了?”
“说的就是你!傻瓜鸟!你那天是不是突然发现自己的小腿有些短,为了拉长比例所以…喂!喂,不许动手,哈哈哈哈哈哈!结果,哈哈,结果你的体型变化好像被BOSS一眼识破了,她在那天问你穿的什么鞋子,感觉比以前的适合你,哈哈哈哈!”
外科医生撑着下巴看他们打闹,那个时候他们也不过二十岁左右,日常的稳重已经消磨掉他们好多少年气了,他怅然的叹息着,“BOSS今天问我是不是又瘦了,我也很苦恼,再瘦下去都要脱相了,衣服穿在身上都松松垮垮的。”
公关官对他说,“我还在被要求减脂增肌呢,BOSS说我的腹肌不够明显,肩膀不够宽。”
“离我远一些,天才脸蛋。”
“呵呵。”
实际上在港口mafia的一些自诩高文化高格调的人眼中,嘲讽外表是最没品的行为,他们最喜欢的挑衅方式是否定一个人的能力,比如说他其实很蠢,至今为止的成就都是靠攀附别人得到的……
精准踩中也雷点的话应该是说他和太宰治的比拼中一次都没赢过他之类的,
成,成熟感!成熟且稳重!
伏黑甚尔眼睑一抽,愣是在那张脸上感受到了前辈的松弛和宽容。
这个家伙……
“说的是,你要是真这么在意的话,甚尔第一句‘小孩子’的时候就会引爆你吧?”
中原中也抓了下头发,“无所谓了,毕竟我去欧洲出差的时候还被公园里的工作人员送过专给小朋友的糖果。”
“你一本正经的说出了糗事哎。”
“糗吗?这不就是搞笑的乌龙吗?”中原中也坦荡得可怕,“比起那个,我觉得被你妈妈公主抱的时候才糗。”
“噢!!!”
“干嘛,突然这个反应?”
“我就是想到我妈妈真帅!”
“喔……这倒是没有错。”赭发青年不自在般将手放在唇前,眸子瞥向一边,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五条悟凑到他面前,“你想起什么了?”
中也将他的脸推开,“小孩子少打听。”
五条悟又凑了上去,“我们有让你紧张吗?”
“什么?”
“战斗的时候,总不能从头到尾都在跟我们玩吧,唔,虽然我们也没有尽全力,但是你应该有‘惊吓’的时候吧。”五条悟复盘道,“我错就错在不应该碰你,但如果那时你对我的反水没有任何设想的话,可能会被我成功拉入沼泽,提前告诉你,沼泽之下有我设立的术式,会把你传送到某个地方。”
中原中也扫了眼一地的狼藉。
他摘下帽子,轻叹了一口气,看着两个人,“我可是精神紧张到迎接大考一样。”
“还是那句话,你们的见面礼,太刺激了。”
***
早春正在看中也的照片。
冬阳手机里现拍的,照片上的赭发青年正在街头路灯下揣着兜等人,百无聊赖的盯着前方的便利店看。
早春莫名的激动,“原来您喜欢这种类型的吗?”
“您喜欢他哪一点呢?长相吗?他看上去好年轻啊。”
“嗯……”冬阳弯着唇角沉吟一声,再抬眸时眼睛亮亮的,“虽然你现在只能看到照片,但是早春,你不觉得他长得劲劲的吗?”
“劲劲……哎?”
“就是看上去就很倔强,臭着脸瞪人时眼神犀利且锋锐。”
“噢~是这样的,中原先生的眼睛其实可以算狭长那一挂的吧,是一种看垃圾的眼神呢。”
冬阳疑惑道,“狭长吗?挺圆的啊。”
她看了看照片,“这张没有拍好吧。”
早春顿了一下,她的脑袋转得很快,几乎是一下子就意识到了这个认知差异是因为什么,她忍俊不禁道,“兰惠大人,他是抬眼看你的啊。”
冬阳:“……”
嘶。
“当然我想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看你的眼神,一定是和常人不同的。”早春说着,目光却看向注视着照片的冬阳。
她的眼里流露出了欣喜与欣慰,“我以前想象不出你会喜欢上什么样的男性,兰惠大人,我以为泽之是你择偶标准里起码及格的了,毕竟他曾经在世家子弟中也算是尊重爱护妻子的,虽然是在一群倭瓜土豆里挑了只最能看的。”
冬阳戳了戳额头,“你们这几天都很喜欢提到泽之啊。”
“他只能算是参考对象吧。”早春道,“我想过你可能会喜欢温柔顾家的男人,就像社会里最普遍的家庭结构那样,但我的想法或许还是基于名为生活的‘利益’。中原先生真正出现后,我就感觉……”
“感觉?”
“幻想都是虚的,本人站在那里就是最有说服力的。”
……
……
所有的想象在本人站在面前时都有了实体。
甚尔还在不爽,他随手把脏兮兮的上衣脱了下来,吐槽道,“兰惠是喜欢你哪一点?”
中也正听司机,也就是被抓来做表演的辅助监督说战后处理情况,闻言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其实我是有真心实意的生气过的,对你的嘲讽。”
甚尔勾起了蛮不正经的笑,“哪句?”
“你说兰惠和谁合适的那句。”
“……哦……”
“我当时想的是,你是哪根葱,还管到兰惠头上了。”
甚尔一噎,像是失去言语般张了张嘴。
中也继续说道,“不过我也很快理解了……”
恰巧这时想起了机车的马达声,冬阳和一个不良少年一起出现了。
不良少年给五条哥献上了family的饮料,冬阳解释道,“路上遇到的,找了你半天了,悟,正好带他过来了。”
五条悟有些怔然的看着一兜family,“你还真送来了啊……”
冬阳站在公路上看着下方的狼藉,啧了一声,“打得挺激烈嘛,有结果吗,话说你们……你们怎么了?”
她一回头,正看到五条悟和甚尔站在她身后,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而中也正在汽车边扶额。
“为什么不跟我们说?”
似乎是很在意这个。
甚尔顿时理解了他当时突然宣布伏黑久的存在时,为什么兰惠和悟的反应这么大。
就像千风说的那般,看到中也的时候,他们就会感到烦躁。
那个烦躁并不是这个人会让他们自行产生恶意,而是幻想有了实体,他们不得不接受冬阳有了其他社交,且是和他们毫不相关的人的事实。
两个人憋着嘴瞪着她。
冬阳:“为什么要做这么丑的表情啊……”
“妈妈你太过分了!”
冬阳点头,“嗯嗯,太过分了。”
“你藏着掖着!”
“还好吧?”
“正常流程应该是他接近你,经常出现在你身边,存在感变高,然后被我们发现端倪!你们再宣布关系!”
“准确来说应该是我接近他?”冬阳摩擦着下巴思索道,“而且这不就是甚尔的做派吗?”
甚尔:“我已经被你们教训过了。”
冬阳弯起嘴角,忽然笑起来,“怎么?我的孩子们,你们要惩罚我吗?”
“要那个!”
“什么?”
五条悟大声道,“爱情故事!”
走到冬阳身边的中原中也一愣,下意识反问道,“那是什么?”
“就是你们相爱的过程啦,怎么认识又怎么在一起的,谁先告白的等等……”
肉眼可见的……
赭发青年的神色因为羞耻变得有些微妙。
第199章
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自己了。
冬阳环着胸若有所思,快速的好好捋一捋这几年的事,然后她发现自己还挺有倾诉欲的,于是兴致勃勃的说,“这个,这个啊,这个是我……”
“妈妈你不要说,我对你的爱情故事没兴趣。”
“?”
白发少年吐了吐舌,“我才不要听你是怎么爱~~上他的。”
一个爱字转五个弯,这小子最近越来越皮了。
中原中也:我被针对了啊,还在被针对呢。
冬阳:“不是有句名言吗,叫作丈夫的容貌,妻子的骄傲~所以我觉得~”
中也:“哈?”
五条悟:“不愧是你,妈妈。”
伏黑甚尔听到这就开始笑,他拿着湿巾擦满脸的泥土,对中原中也的好奇反而随着接触越发强烈,“兰惠,你不想听吗?”
冬阳一顿,从不良那里接过饮料,“……感觉你们都想欺负他。”
中原中也:“谁欺负谁,不就是爱情故事,他们这么想听的话,那么满足一下也没什么。”
他发觉了对面两人那奇妙的占有欲,伸手握上冬阳的手,在两人的目光下露出了格外明亮,明亮到几乎像是挑衅的笑容,“毕竟这个故事很长很长。”
靠,这个小矮子……
甚尔饶有兴趣的咧开唇角,
很有自信嘛。
不良分完了饮料,在这个处境中有些尴尬,他思来想去,脑子突然短路了,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冬阳,最后干任嘴秃噜,“那个……我想我要回去了,告辞!五条哥!”
他看着冬阳,坚定的喊出,“告辞!五条妈!”
“……”
说着他跨上了机车,没看几人诡异的目光,羞耻的逃掉了。
冬阳:“悟,你的属下没文化啊。”
五条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便笑起来,他笑得异常畅快,“哈哈哈哈,我是五条哥,所以我的妈妈就是五条妈,他的脑子是怎么想的啊,哈哈哈哈!”
该说不说,不良闹出来的滑稽插曲让他们之间怎么都不太对劲的氛围流动了起来,这个战斗开始的初见终于落下帷幕,实力是获得肯定的第一环,但考验是相对的,不管是悟还是甚尔都带着不能被看扁的想法,所以这场演出还未开始时,两人就对千风喊出了口号,“放心吧!这场战役可是赌上了我们的尊严!”
五条千风很没有同伴信仰的把这句话告诉了冬阳,并哈哈大笑,“尊严?哈哈哈笑死我了这两个孩子!”
冬阳:“你也是没放过他们,又请他们帮忙替你拿回一血又卖他们。”
千风:“没办法啊,我得和你通个气,虽然我觉得悟和甚尔不会闹出大动静,但万一,呃……万一中原生气了呢?或者他们打得太过火……”
“在我面前怎么不叫他小矮子?”
“他在你面前叫我椰子男了吗?如果他叫了我会回敬他合适的称号的。”
“哈哈哈哈哈哈……!”冬阳真是被这热闹景象搞出来的不少笑料哄得无言以对,“鸡飞狗跳的,你们明明能有一个正经安静的会面!”
千风的声音平静了几分,“姐姐,我们都很恼火。”
“并不是对他抢走你的恼火,因为我们知道你不会被抢走,但是情感上,我们会有些嫉妒和不安,没错,就是吃醋,还要去适应有了新的家人的改变,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接受他的,因为我们的中心是你。”
“打一架就好了嘛,我们的家族又壮大了。”
“悟和甚尔也会很高兴的。”
……
荒郊不适合深入聊天,辅助监督的车子没有报废,挤一挤还是能坐下他们几个人的,冬阳非常善解人意的给了他们一些安静的独处时间,在走之前去巡视了一番他们打斗的场地,顺便捡回了中也丢失的外套。
她拿着衣服往回走,忽然感觉心头一沉,整个四周都猛地一静,并不是现实真的安静了下来,而是本能发出的警醒。
激发直觉的应该是她看到的画面,一地的蝇头。
“这个数量……也就是悟一开始认识咒灵时泽之那狗东西搞的吧?”
可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基本不会让冬阳产生那么严重的生理警告,她抚了抚额头,用大拇指按了按太阳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空气中都是树木和泥土的味道,带着夏季的燥热,诅咒的难闻气息,还有……血腥味。
冬阳缓缓睁开眼,视野尚未明晰的瞬间,她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白发少年。
他的身形无疑比她熟悉的五条悟更为高大修长,比她许久之前“看”到的青年五条悟要稚嫩纤细,他生机寥寥的倒在地上,伤势惨重到冬阳产生了恐惧直视的退缩之意,可她的大脑比她的感觉更敬业的劳作,在毫秒之内分析着他的伤势——胸口有刀伤,伤口一直蔓延到腰腹,最严重的是大脑,即便有发丝遮挡,但这出血量无疑是贯穿伤。他倒在地上,面颊落着蝇头,就像腐肉招惹了苍蝇般,整个画面的构成给予了冬阳仿若实质的疼痛,让她仓促的眨了下眼睛。
画面消失了。
面前还是一地的蝇头残骸。
中也没有一举消灭它们,单纯的重压折断了它们的躯体,对于弱小的咒灵来说,想要痊愈需要更久的累积咒力,而这又是在荒郊野岭。
冬阳抿紧唇,沉着脸用鬼切划出了一刀。
蝇头无声的消散,黑灰色的粒子中,冬阳在脑海中重现了刚刚幻觉的景象。
数量繁多的蝇头,虽然可以扰乱六眼的视野,但是不足以让悟忽视掉敌人,除非那人是比普通术师更不易被锁定的零咒力,并拥有超快的移动速度,伤势由突破无下限的武器造成,伤口大小和天逆鉾的尺寸吻合……甚尔?
没道理啊。
冬阳思索着那个“未来”。
她在自己不假思索的联想到甚尔的名字时心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就不在意了,毕竟那是唯一符合条件的人物,联想不是怀疑,也不是直接定罪。
到底什么情况下甚尔会以这么决绝的方式要“杀死”五条悟。
冬阳沉思了三秒,“……我死了?”
她死得也太快了吧?!五条悟看着都没怎么成年??
啊?!
那是几年后,三年?五年?
甚尔要杀五条悟是因为什么,做戏?有仇?甚尔脑子突然坏掉了兄弟俩决裂了?
冬阳头脑风暴,过了半晌将手指插入发丝,长叹了一口气。
“……被敌人陷害了?”
比如……那个脑花?
***
车子里,中原中也被悟和甚尔夹在了后座中间,副驾驶座是冬阳的,某种意义上达到了公平,并且体块很合适。
刚和他们打了一架就亲密接触的中也:“……”
中原中也低咳了一声,率先开口,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还没有真正的自我介绍,我叫中原中也,你呢?”
他问身边环胸的黑发青年。
“伏黑,伏黑甚尔。”他说完后就吐槽道,“你父母喜欢诗歌?”
“我没有父母。”
“哦,哦,那抱歉。”这个抱歉说的非常公式化。
中也说,“兰惠和我提起过你。”
“哦,兰惠没和我提起过你。”
中也:“……你的体术很厉害。”
“我妈妈教的。”
甚尔直奔主题,“兰惠从哪找到的你?”
这个说法很有意思,甚尔指的是冬阳从哪里挖到的重力操控者,而非两人偶遇。
某种意义上这个说法没错,中也和冬阳的初遇是冬阳一手策划的,中也将它当作了爱情故事的开端,他平静的说,“从贫民窟。”
一个词让车里的空气瞬间沉默。
辅助监督没忍住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中也,他吃瓜吃得最带劲,因为不管是兰惠亲子局还是兰惠夫妻局都和他没关系:)
甚尔:“那她还真是喜欢捡人啊……”
“能说是‘捡’吗?我当时也没有混得很差,在贫民窟呆着只是因为那里有同伴。”
甚尔:“原来不是烂俗的救赎向吗?”
中也看向他,“你觉得兰惠会喜欢上需要被她拯救的男性吗?”
甚尔愣了愣。
五条悟靠在车门上,将汽水一饮而尽,“显而易见,不会。”
辅助监督情不自禁问道,“为什么?”
悟说,“钱也大叔。你以为我妈妈这些年到底救了多少人,又被多少人追求过啊。”
辅助监督愣了愣,“我不知道。”
“烂橘子们为了对付我妈妈用过烂招哦,是美男计。”
辅助监督震惊极了,结结巴巴道,“美美美男计?”
中原中也的耳朵都竖起来了,五条悟从包里拿出墨镜戴上,弯着嘴角说道,“其中包括长得英俊的男模,有术师天赋的诗人,还有超有钱的外国佬,他们费劲心思研究我妈妈的喜好,将男模安排在妈妈的任务地点,来了一招完美的英雄救美,然后那个男人就假装患上了精神疾病。”
“精神疾病?”
“也就是相思病和惊恐症啦,说是没有我妈妈就不能独立生活,必须要我妈妈呆在身边。”
中也咬了咬牙,“诡计多端。”
甚尔吹了声口哨,“原来你不知道~”
悟继续道,“哈哈,但是我妈妈一眼就看出那个男人在说谎,出于人道主义去医院看过一眼后,就对他说:你的追求方式太老土了,还是道德绑架,我是不会欣赏没有女人就活不下去的男人的。”
中也和甚尔一致的称赞道,“说得好!不愧是兰惠。”
“?”两人诧异的对视了一眼,又默契的转向了五条悟。
“那个男模好像真的很喜欢我妈妈,所以立刻就把高层的计划全盘托出了,并说……”白发少年推了下墨镜,学着那个人的语调抑扬顿挫道,“我并不是没有女人就活不下去的男人,相反,我是会对你有帮助的男人,如果你和我在一起……或者,你就先假装被我迷倒,在外人面前装成情侣,我会从高层那里套出更多的情报给你。”
“……”
辅助监督大为震撼,“我,我能听这个吗?”
“无所谓啦,因为这个事早就过去了,我妈妈说,她更讨厌临阵反水的男人,所以那个男人就没有价值了。”
中也:“那有术师天赋的诗人呢?”
甚尔戏谑道,“你在意?”
悟耸了耸肩,“那个最没戏,因为我妈妈虽然喜欢诗歌,但是她对同样喜欢诗歌的第二个个体没兴趣,并不会对他产生连带好感反应,更不会觉得他们之间有共同话题,所以我妈妈只跟他说:是嘛,那挺好的,你的生活很有情趣啊。”
因为其余三人聚精会神的听,五条悟干脆把最后一个对象也说了,“有钱的外国佬就很搞笑了,他们觉得我妈妈可能不喜欢日本人,或者对他们的接近有警惕心,所以便雇了一个外国人假装大款,这招要是有用,泽之就不会一败涂地。”
果然聊八卦是最能增进感情的方式。
车子里的氛围欢快起来了,中原中也看了眼窗外,在想冬阳什么时候回来,下一秒发现三人全都看向了自己,辅助监督对上他的视线后还惊慌的躲开了,耳朵倒是立得很直。
“所以说啊……”五条悟凝视着赭发青年的脸庞,“我们都很好奇,你是哪里吸引我妈妈的。”
五条悟其实隐隐猜到一点。
他在九岁的时候看到过,中原中也强烈展现出的人格。
“这一点,我还真能给你答案,因为兰惠跟我说过。”
中原中也将帽子摘下,好好放在了腿上,“悟,你觉得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五条悟怔了一下。
甚尔托着腮道,“要这么高深吗?”
如果是几年前的他,一定会说,人生没有意义,人生是垃圾。
不过现在他已经说不出这种话来了。
但如果要将脑海里的思想具象化为语言,对他来说是有些困难拧巴的。
五条悟不久前刚回想起他曾问过冬阳,妈妈,你这一生过得有意义吗?
从别人的视角来看,五条兰惠的人生太有意义了。
她在事业上节节攀升,所有的成功都可以汇聚在她身上,她有自己的家庭,可以当无数人的支柱,成为无数人的“意义”。
那么谁是她的“人生意义”呢?
人造神明轻声说道,“而我的答案是,生命本身就是意义。”
“中原中也活着,就是活着的意义了。”
他突然伸手揽过了两个人的脖子,笑嘻嘻道,“接受现实吧,尽管试探我吧,我和你们妈妈的过去经历过无数生死与互相理解的瞬间。”
“没了她,中原中也也会好好活着。”
“我想她喜欢我这一点。”
作者有话说:
前文写过冬阳死后中也提出殉情,可是后来想来想去,觉得不对,中原中也不会殉情,冬阳也不会喜欢他殉情。
所以他们的对话应该是这样的:
【冬阳开玩笑道,“我要是真死了怎么办?”
中原中也说,“那我给你复仇后,带着你的骨灰离开横滨。”
“咳,咳咳咳咳……”冬阳睁大眼睛看他,“然后呢?一场人与骨灰的旅行?”
中原中也说,“旅行完后就挖个坑,把自己和你一起埋了,埋在横滨的公墓里,和同伴一起。”
“……”
冬阳有些失语,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寡淡。
中原中也继续说道,“然后,我就会从棺材里爬出来,对着你的墓碑说:好了,我已经知道在里面是什么感觉了,等我死了之后再来找你,阳。”
那可能是两人之间最漫长的一次沉默。
可他们并没有无视对方,而是毫不避讳的一直相望。
冬阳突然低头碰了碰他的额头,笑容含着些许肆意和隐秘的狂喜,随后她转身上楼,
她说道,“好啊。”
“虽然是我没想过的死法,但是是让我满意的后事。”】
第200章
生命本身就是意义。
肯定着生命的意义,肯定活着不需要任何理由。
这种话几乎没谁说过,社会上的大部分人都会嚷嚷着人生意义,在这个高抑郁的国家里更为突出,他们说没有人生意义的人生就是行尸走肉,每天都在痛苦度日,所以对车内的几人冲击极大,尤其是驾驶座上的辅助监督,他几乎是苦笑着说,“怎么会这样…我在高校学习的时候,我的老师一直在告诉我,如果我不能考到好成绩,找一份体面的工作,那我就是蠢猪,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就白来了。”
中原中也微微仰头,声音略微沙哑,“那你可以把他的话当放屁了,虽然他可能也是好心,想激励你之类的,但他这人可真不会说话,估计性格很糟糕。”
“……”
辅助监督沉默了半晌,突然低笑了几声,“中原先生,谢谢你的安慰,虽然这么说很奇怪吧,不过你这句话让我觉得轻松多了,毕竟那是我多年的心结了。”
没有在学生时代达成父母老师的期望,升学考试一塌糊涂,当时一度觉得人生无望了,幸运的是他似乎在极度的崩溃下觉醒了看到咒灵的能力,所以收到了总监部抛来的橄榄枝,总算是能穿着体面的西装,对父母说,我找到工作了,薪水不低,工作内容也很有意义,是类似消防工作的后勤部,很长久且稳定。那么我去上班了,爸爸,妈妈。
直到现在他也在埋怨当时为什么没有考取好成绩。
但或许……他真是给了自己过分的压力了,一直以来都太过苛责自己了,为什么要让未来的自己一直去否定过去的自己呢,这不就是和所有人一起欺负那个“他”吗?
五条悟低喃了一声,“原来这就是你的答案啊。”
“嗯?”中原中也瞥眸看向他,悟蜷缩着身体,将手肘撑在了膝盖上,就这么抬眸看着他,墨镜后方的蓝色的眼睛在这个视角来看就像漂亮机灵的猫一样,中原中也很少去细致的观察某个人的五官,除非太出挑了。
他的同伴公关官曾揶揄过要让他也进入娱乐圈,他们两个凭借外形就能称霸那个行业,后来两年他们回忆起悟,那个在外貌上有着绝对优势的青年眨着那双犀利精明的眼睛说,悟的五官要比我出色,我真心这么觉得,即便他在我印象里还很小,但只要没长残的话……由BOSS养着,怎么想都不会长残的。
公关官,你说对了,这小子真的没长残。
你见到他的时候会由衷喜欢他,还会在他身上看到很多阳的影子。
五条悟说,“不光我妈妈,我也很喜欢这个答案哦~嗯,嗯嗯,听上去就是很死脑筋的性子,完全不需要担心的那种,你也是一个很稳定的不倒翁啊…不用担心某天突然碎掉。”
甚尔吐槽这个比喻,“不倒翁是什么鬼啊。”
五条悟侃侃而谈,“是那个啦,那个,我妈妈有给我讲过,有些术师有可能在中途突然坏掉,他们的信仰会崩塌,勇气会像皮球一样散掉,在祓除任务后要经历很长时间的心理疏导,偏偏咒术师的性格都会有疯子的底色,越压抑自己越会变得强大,越发走向极端,所以妈妈说,找到一个不会迷路的同伴是很难得的。”
他环起胸,神色自信且坦然,“不过我想我是不会迷路的。”
甚尔戏谑道,“呦~因为你的内核很坚定吗?”
“是有这点因素啦,我妈妈也这么称赞过我,不过我觉得……”他看向窗外,似乎靠六眼察觉到了什么。“真正强大的人是会让周围人连带着稳定下来的,会自然而然的产生‘没关系,因为有她在’这样的想法。如果我以后有了后辈……嗯?”
五条悟声音一顿,发现自己脑袋上落下了一只手。
中原中也收回手,“抱歉,情不自禁。”
五条悟摸着下巴凑近他,恶趣味道,“为什么?因为我很可爱吗?”
“和我那些后辈比起来,的确?”
港口mafia的新一代,有芥川龙之介那个年龄段的,还有年龄最小的Q,他们全都是迷惘的孩子。
中也说,“你长得很像兰惠。”
五条悟弯起嘴角,忽然大喊一声,“我是不会叫你哦多桑的!”
中原中也一愣,随后反应一激,“??!什么哦多桑!我可没要求那种事啊!”
“我妈妈是从贫民窟认识你的,后续呢?爱情故事的开端!”
话题突然扯了回来,中原中也说,“后续?后续就是我的同伴背叛了我,我顺势离开了他们,兰惠邀请我……”
“太潦草了!细节!细节啊!”
“说什么细节……”中原中也很清楚自己成了话题中心,他蹭了下鼻子,无奈的详细道,“那么从我们决裂的本质讲,你们也体会到了我,我这股力量,我一度是组织的保护者,是能靠一个人就稳定整个势力的打手,那个时候我和兰惠是敌对者,我们彼此都活在对方耳朵听到的流言中。”
伏黑甚尔的大脑开始旋转。
流言?敌对者?这是在说什么?这小子是总监部的对头吗?
“我们第一次见面说不上轻松,不,不如说是完全剑拔弩张,我是抱着杀了兰惠的想法的,但是她手段太脏了,把我拿捏得死死的。”
辅助监督:“你说的是兰惠大人吗?”
五条悟:“不要打断啦钱也大叔,你也不知道我妈妈为了引出敌人会用什么方式吧?”
“总之我和她达成了保护协议,我在那个紧张的时期保护她,成为她的剑与盾。”
辅助监督:“……”
或许我应该离开一下?
“我不要听这个。”五条悟说。
中也挑起眉,“那你也要听什么?”
“初见!是初见啊!你看到我妈妈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
中原中也心头一跳,肩膀上忽然压下来了两只手,把他按在了座位上,面前的白发少年戴着墨镜,用不良式的傻笑盯着他,“快说~快说~~”
中原中也摸上了后颈,卷曲的赭色发丝缠上了他的指尖,他的心率逐渐升高,
第一次见面……
他在冲去拯救同伴的路上没有任何阻碍,黑手党们看到他的影子便吓得四处逃窜,只有冬阳单手叉腰堵在了他的前路上,如战士般坚定,黑色的发丝被风吹得凌乱,而丝毫没有遮住那双红色的眼睛,她直白的凝视着他,嘴角带着张扬的笑意。就像在说——
终于等到你了。
五条悟一顿,“你脸红了?”
甚尔:“这都能脸红?”
“就,就……”中原中也难得有些结巴,“第一感官就是,这人好像挺厉害的,长得也…也漂亮。”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果然是这个!”
伏黑甚尔蛐蛐。“都是敌人了也能看出她漂亮啊。”
“她漂亮是客观事实,我又不是眼瞎!”
“所以你从那个时候就……”
“怎么可能?”中原中也移开甚尔的手,“是后来,了解之后才……所以现在回想初见,才会……”
才会萌生无止境的心动感。
五条悟像一个高深的心理家一般,“中也,原来你和我妈妈之间……你才是容易害羞的那方啊。”
“哈?”
悟和甚尔像是终于扳回一局般气势高涨,“我妈妈喜欢什么颜色!”
“红色!还有蓝色。”
“食物呢?喜欢吃什么?”
“带肉的她都喜欢吧,比较喜欢油炸食品。”
“她喜欢什么味道的香水!”
“没有特别倾向的味道,什么味道用久了后都会腻。”
甚尔:“你们接吻的话你真的会踮脚吗?”
悟:“喂甚尔,有点儿太直白了吧?”
辅助监督更惊讶,“这个问题难道不是很私密吗?”
中原中也:“一般来说……不用。”
“?”
“仰头就行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
“砰!”
狂笑的甚尔脑门倏地一痛,他哎呦一声抬头,装模作样的委屈道,“兰惠。”
只有冬阳能这么悄无声息的接近他并且给他一拳。
冬阳迅速的绕到副驾驶座,开门上车,她回头说道,“聊得很热闹嘛。”
在她的视角来看,可怜的中也被两人夹在了中间,仿佛接受了惨无人道的审问。
中也接过了冬阳递来的外套,“没有问题吧?”
“没有,土地毁坏得也在可承受范围内,你们闹出来的动静说是景区开发建设就好了。”
辅助监督终于可以开车了,悟和甚尔一下子乖巧得和鹌鹑一样,冬阳:“怎么了?我难道被孤立了吗?你们刚才应该聊得很火热吧?进度到哪里了?”
“初见。”
“还在初见?说了这么多吗?”
实际上是话题偏了很多。
中原中也:“你要加入吗?”
“初见对你的印象吗?好啊!”冬阳趴在椅背上对后面几个人说,“我第一次见到中也时,你们知道我说了什么话吗?”
“什么?”
“我问他多少岁,因为他看上去实在太小了。”
车厢里再一次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紧接着爆发出了欢快的笑声,冬阳跟着他们一起笑,“他当时的脸可比现在幼齿多了!身形又小又灵活,但是超——凶的!他瞪着我的时候非常凶狠!”
中原中也无奈的仰头,一手按上了自己的脸,“是这样,我当时还以为她在嘲讽我。”
“哈哈哈我们打了一架,不,只能说是一个照面,他的飞踢被我挡下了,因此我的手臂严重骨裂,我便带着他去了医生那。”
中也:“很不可思议,她的手都已经那样了却一声不哼,我完全看不出来她其实受伤了,所以当时我想的是,这个女人太狠了。”
冬阳:“治疗完毕我就搂着中也离开了,因为我还有重要的事情着急做。”
中也低笑,“呵,说到这个,我当时还反抗你,警告你不要动手动脚,对待一个敌对组织的首领,你的肢体动作有些太亲密了。”
冬阳:“怎么会,我可不是对谁都亲密,我当时非常欣赏你,已经单方面认定你是我的朋友了~”
“所以就搂我的脖子?”
“你当时正好能靠在我的颈窝,你的头发是哈密瓜香氛味的。”
“?!”
车内的其他三人:“……”
这个话题怎么本人看上去比他们还兴奋?
辅助监督:“完全想不到……你们后来会发展成这样的关系。”
“这个嘛~”
冬阳好笑的说,“也总不能一见钟情吧?”
悟唤道,“妈妈……”
“嗯?”
“今天还有其他安排吗?”
“没了,我这不是才刚出差回来吗?”
“好耶!我们一起去看甚尔的婚礼现场吧!”
甚尔:“?”
甚尔的婚礼现场,由悟和杰一起修复的教堂。
如今已经没有任何毁坏的痕迹了。
他们在教堂外面停车,婚礼男主人公自发看起了现场,走时还把中也叫了过去,理由为“你好像对这种场面经验丰富。”
宝石王的确很有审美。
五条千风发放的婚礼主办方招聘广告,某种意义上成功了。
只剩下了冬阳和悟缀在后面,她了然的轻声问,“怎么了?”
五条悟搂上她一只胳膊。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把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冬阳摸上他的头发,温存的抚了抚。
暑热还未散去,但是教堂这边却好像凉快一些。
这个已长成少年的孩子还像以前一样喜欢粘着她。
他嘀咕道,
“我才是最爱你的。”
“妈妈。”
“嗯嗯,我知道。”
“我不讨厌中也,甚尔也不讨厌,我们都不会干预你的选择。”
“但我才是最爱你的。”
冬阳歪头,用脸颊蹭了蹭悟的头顶,“嗯,我知道。”【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