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当天禅院甚尔洗漱完出来,五条悟立刻嘲笑他像一只赖毛犬,因为他的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脑门上,一看就许久没有修剪过了。
冬阳拿出了剪刀,“过来,甚尔,给你弄一个清爽的发型。”
头部,脖颈,都是人类的要害,别人接触这些部位都会让敏感的禅院甚尔感到不适,但不知道为什么,冬阳靠近他就不会有任何负面反应,可能是被打多了,身体脱敏了,也可能是他从来没有抵触过她。
利器在他的发间穿梭,手指抚摸过他的头皮,禅院甚尔莫名觉得神经变得极为放松。
那边的五条悟顶着略微长长些的刺毛发型观摩了半天,突然笑道,“哈哈哈哈……头发剪短后反而也不显得乖,啊,和我妈妈的手艺没关系,纯粹是甚尔你长了一张恶人脸。”
禅院甚尔翻了个白眼。
“你也该剪头发了吧?”
“我吗?我不要。”五条悟拿起店内杂志架上的一本时尚专辑,指着封面上的帅气男星说,“我要留这个发型!”
快十二岁的五条悟,开始有了自己的时尚嗅觉,并对自己短炸的头发厌烦起来,“虽然毫无疑问我弄什么发型都好看啦,但是帅哥本身是帅哥,帅哥用心拾掇后是大大的帅哥,不在一个层次上…!”
禅院甚尔:“………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往外一瞥,family虽然提前关门了,但是大厅可没关灯,仍能通过透明橱窗看到街上来往的行人,这个时间点,正是街溜子们压马路的时候,十个里面有五个是不良,“我以为你会欣赏那种发型。”
现下最流行的飞机头!
“咔嚓”。
冬阳虚空握了下剪刀,黑着脸说,“不行。”
两个孩子看向她,就听冬阳一本正经的威胁道,“悟,你要是敢理一个飞机头,我就把你的头发全都剃光。”
五条悟:“…………”
五条悟:“妈妈你好过分!我不是你最爱的宝贝了吗?!”
冬阳:“不止如此,小脚裤漏胸装也不能穿!”
五条悟震惊的发出了爆鸣,“妈!我在你心里是眼光这么差劲的人吗?”
禅院甚尔也微妙道,“没想到你明明是不良少年的老大,却对他们的外观这么有意见啊……”
提起这个,在不良面前尽会耍帅的冬阳都要忍无可忍的抓狂了,“不止是发型,他们还会在脸上画一些奇怪的妆容,给自己起什么关东最强的绰号,被我打爆后就痛哭流涕然后当场下跪宣布永远效忠!”
这奇异的暴走族文化曾一度让冬阳觉得他们像玩过家家的孩子,但是他们却比玩扮演游戏的孩子要认真热血,是一群如果没有正常引导就很很容易走上歧路的青少年。
那段时间冬阳什么都没做,只是打爆了一个又一个凑上来的人,只要赢一次,输者就会叫来更多的同伴,名声便会传播的更广,犹如瘟疫一样,“一个超级会打的女人”的存在就在这群青少年口中流传起来了。
后来冬阳紧急叫停,再发展下去,她会莫名其妙的成为什么犯罪头目。
于是到现在,不良们已经成人,有了自己的生活,剔除掉心思不正的,剩下的竟然是一群时不时就想怀念热血青春,然后随叫随到的赤诚的人。
听到这些话的五条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问,“不良少年基本都是中学时代开启的,是吧?”
中学时代,体格逐渐发育,心智也容易受鼓动的年纪。
五条悟继续用一种微妙的语气问,“妈妈,你是不良的老大,对吗?”
冬阳看向他。
五条悟:“他们有弟弟,孩子吗?”
冬阳:“……”
五条悟:“不对,这么说不对,应该说,他们有后辈吗?不良长大成人,但是组织并没有解散吧,说不定现在还有继承者。”
冬阳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神子的蓝色眼睛亮得惊人,唇边的弧度带着几分兴味。
他说,“首领,一直都是被大家推崇,尊敬,喜爱的。”
这一刻,由母亲一角站在五条悟身边的冬阳,又一次明显的感知到——五条悟是孤独的。
他没有同伴。
他会寂寞。
家人的包围已经不足以支撑起他整个世界,他的内心在渴望其他的社会角色。
冬阳弯起唇角,“昂,当首领可是很酷的一件事。”
***
周日,学校放假,社畜也会休息的日子。
冬阳如约来到了夏油杰的家。
为了预防他们一家人在这天有出行计划而他们妨碍了人家,冬阳提前三天打去了拜访电话,三天足够她把五条家的事情处理完,因为她是发令者而不是实施者,智慧的首领应该多让手底下的人去办实事。电话的接听者是夏油杰的母亲,不知道那个时间点夏油杰有没有和他的母亲事先聊了这件事,总之电话里,冬阳听着她的声音很是干涩紧张,像是电话这头的自己是什么能吃了她的洪水猛兽。夏油杰的母亲虽然嘴上答应了,但好像跟被迫接旨一样不情愿。
可是她答应了,犹如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冬阳穿着衬衫西裤,敲响了门铃。
开门迎接他们的是夏油杰的父母,两人的面色很是僵硬,但却熟练的挤出了礼貌的微笑,请他们进屋。
仿佛来者是身份尊贵的上位者。
进门的第一时间,冬阳就闻到了微妙的气味。
这个屋子并不是很通风,大概租金很低廉,屋内的摆设都很精简,但是冬阳用圆探查了一番,发现杂物间里堆满了东西——他们为了迎接她,将屋子进行了大扫除,将一切都伪装成了美好的模样。
招待他们的茶叶品质很好,茶几底下是一张崭新的地毯,萦绕在鼻尖的味道是一种潮腥泛酸的腐臭味,像是常年处理呕吐物的抹布泡在卫生间里一样。
冬阳看向面前的夫妻。
身为父亲的夏油先生特意穿着整齐的西装,连头发都打理了。
身为母亲的夏油夫人没有那么职业的打扮,但是换上了衣裙。
一对体面的父母。
他们不是在彰显自己多么好,而是想要告诉来者,夏油杰拥有一个良好的家庭。
这样来者说不定会对自己的儿子更看重一些,毕竟——听杰说,有强大的人,专门解决那种怪物的人,一直生活在那样的世界的人对他发出了邀请。
杰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不能被看扁了。
“请不要局促,是我们打扰了。”
坐在沙发中央的冬阳微笑着对他们道,“情况就由我身边的十神先生来说明吧。”
接下来是被官方人员渲染了无数遍的解释话术。
夏油杰坐在父母的中间,母亲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但是他感到了,母亲在颤抖。
他抬眸看向对面的女性。
对方虽然笑容温和,但这似乎并不能缩减身上的气势,只是屏蔽了锋芒而已。
果真如她所说,她尽快找来了。
那天晚归,父母听到他的说辞后露出惊骇且失望的表情。
就好像他又编出了什么谎言,父亲更是说,“什么总监部,听都没听说过,你遇到骗子了小杰,那些家伙如果一直存在的话,为什么现在才找到你呢?”
因为你们一直在带我躲藏,你们觉得我是异类。
父亲是一个在很多时候都固执己见的人,对自己不理解没听说过的事情都会表现出傲慢的态度,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对着他人发表看法,比如看球赛时骂球员肯定是塞钱进去的,酒醉后一直在说老板是榜上了富豪女儿的草包,恶言恶语是他唯一排解生活压力的方式,仿佛这样能拿出长辈的尊严,能掩盖自己人到中年仍是一事无成的自卑。但父亲无疑很爱他。
母亲向来没有什么主见,拮据颠簸的生活时常让她处在痛苦中,她也对这种让生活出现转机的事情表达了消极的态度,“如果你成为那样的人,我往后要怎么和亲戚邻居解释呢?”
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普通,儿子成为奥特曼或许并不会让他们感到骄傲,因为奥特曼也会被当成敌人。
这样的情况让夏油杰再一次选择了曾经做过无数次的——闭嘴不言。
倾诉是没有用的。
回家的路上看到了咒灵,不要告诉父母,因为他们会恐惧的颤抖,说“你怎么又在说这种话了。”
然后是悲伤,“你怎么在这里也看到那种东西了?我们要不要搬家?”
倾诉是没有用的。
将痛苦吞进肚子里,就好。
所以夏油杰对他们露出了苦涩的微笑,“抱歉,爸爸,妈妈,我只是想,说不定我能很快赚钱,帮帮你们呢。”
连他都要开始动摇。
直到冬阳的一通电话。
这可能就是成年人的社交世界吧,孩子的话他们不会听,但是如果对面是一个成年人,尤其是职业身份或许高出他们的成年人,他们就会换一个态度。
接到电话的那天晚上,他的父母肉眼可见的急切,急躁,不知道收到了什么样的传真,什么样的证据,他们露出了混乱的表情,然后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家里。
这两天,夏油杰甚至感觉他们对待自己的态度也小心翼翼起来。
啊……小心翼翼……为什么?
因为他们觉得他不同了吗?他拥有比他们高的身份了吗?
“情况就是这样,夏油先生,您的儿子并不是得了什么奇怪的病,他的确有特异功能,但是那也是有某种科学依据的,他很有成为咒术师的天赋,我代表总监部特此发出邀请——让他去东京吧。”
“东、东…东京?”夏油先生听到这个词后结结巴巴道,“在东京吗?”
“当然。”冬阳说,“我们不是什么小组织啊。”
第122章
夏油夫妇的微表情很耐人寻味。
他们沉默的听完了十神先生的话,中途并没有做任何打断,似乎是信任的,因为他们并没有直接质疑,也没有露出失礼的神态,他们已经对这次会面表现出了如此的重视,可冬阳问完话后他们也没有爽快的做决定,转而问道,“我想知道,为什么之前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学校的宣传呢?我们在网络上查到,东京咒术高等专校是一个冷门的宗教学校,那孩子的升学率如何呢?”
冬阳:“……升学率?”
夏油先生是交涉的主力方,“它不是一所高中吗,我们家杰的成绩向来很好,即便经常换学校也从来没有落下功课,将来说不定能考东大的,如果半道去一个奇怪的学校……不是毁前程吗?”
夏油杰撑在腿上的手攥了攥裤子。
他立刻在父亲的话中意识到,这个男人并没有认真的听十神先生的话,他仍然沉浸在自己的预想中,他的思维模式受眼界所影响,竟然认为去当咒术师没有考东大有前途……这两者明明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一个是超凡世界的英雄,一个只是达到他们预期中那般‘优秀’的普通人。
冬阳说,“这点您不用担心,东京咒术高专是会教授普通科目的,并且也有人在毕业后并没有从事咒术师的职业,他们能够得到政府给予的一定补贴,然后去做心仪的工作。”
“也就是说,在那个学校就读并不能保证毕业后立即有工作吗?”
冬阳微蹙着眉笑着摆摆手,“当然不是,总监部要保护术师的未来,让他们不被外界所蛊惑。杰自从入校起,便是咒术界的一份子了,他的档案会在咒术界保存一辈子。只是在入校前,没错,就是在他十五岁之前的这段时间,才能初现的他很容易被外界影响,受到伤害。”
夏油夫人面上一紧,“受到伤害?”
“至今为止,杰会莫名其妙的受伤,对吗?”
“没错,他会说有东西跟着他,有怪物在追他,那个时候身上已经出现淤青了。”
“这都是运气好的。”冬阳看着他们惊疑不定的眼睛,“咒灵会主动攻击人类,而咒术师最易发现他们,杰但凡跟它们对上视线,就会被当成追逐的对象,他没有去过可怕的地方吧,未来就说不定了——而如果咒灵在他面前攻击人,他会怎么做呢,袖手旁观吗?”
这便是能看到另一个世界的痛苦之一,悲剧发生在眼前而无能为力。
“没有诅咒,也会有诅咒师,恶劣的诅咒师为了逼他堕落,会把你们也当作威胁他的筹码。”
这句话让夏油夫妇颤抖了一下,“我们……会成为杰的……”
“这种情况也是特例,因为咒术师都是强大的家伙,总监部也不会坐视不理。”
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就像知道有歹徒盯上了他们一家般。
夏油杰抬眸看了看他们,然后再次看向了冬阳。
对方的笑容疏离且官方,不得不说,有些陌生。
和那天见面时不太一样……
十神先生再次拿出了一系列公章,并且承诺了咒术师的薪资,福利待遇,家属保障等,每说一句杰的父母眼神就会亮一分。
夏油夫人抚摸着夏油杰的后脑,“我们的孩子,真的有如此大的天赋吗?”
他们现在还沉浸在某种震撼中,夏油先生再次问道,“那,那么……去东京是为什么呢?他不是到高中才需要入学吗?”
“那个啊,只是我个人的邀请罢了。”冬阳说,“他之前被一个诅咒师盯上了,以防那个家伙或者同伙再次找上门来对你们不利,我想让杰进入咒术界的保护圈比较好,你们周围有一位窗的成员驻守,但是他的作用唯有传递消息,真正的战力大都集中在东京和京都。”
夏油夫妇也知道自己住在偏远的乡下,从生活质量方面便不如东京,他们试探的说,“我们会供杰去东京生活的……”
冬阳弯起唇角,“一切费用会由总监部出,这只是基础的,对术师的保护罢了。”
隐约之中,冬阳看到夏油夫妇松了一口气,不免有些惊异。
没有。
这对夫妻没有说自己也会去东京。
他们像是为杰找了一个好去处,撇开了一直积压在身上的压力般松了一口气。
大概是因为夏油先生的工作不能再换了,大概是因为他们终于能缓一口气过正常的生活了,他们紧张的不是经济,而是确认杰去东京后会有人看顾他。
他们一直苦恼的,会看到奇怪东西拥有特异功能的孩子,终于有人能接手他的未来了。
接下来的时间,夏油夫妇让夏油杰跟冬阳他们聊,他们觉得夏油杰也该提出自己的诉求,但是父母和成年人的注视下,夏油杰只是垂着眉眼,低低说道,“我没有什么问题,学校的话,可能需要和一些同学道别,然后就没什么了。”
他表现得有些冷淡了,夏油夫妇说。“这孩子可能有些害羞。”
冬阳打量着他的神色,忽然道,“我和他单独聊聊,怎么样?”
去东京后的安排还需要问问本人的意见,开阔的环境更能减少长辈这个身份自带的压力,冬阳提议让夏油杰带她去周边逛逛,关门前,她听到客厅里十神先生正对夏油夫妇做着保密工作,两人的回应声总带着些诚惶诚恐的意味。
外面的天气不错,夏油杰显得自在了些,冬阳瞥眸看着他的头顶——
这孩子比悟要稍微矮一些,
夏油杰说,“我的爸爸妈妈并不是不相信你们,只是他们需要时间去接受。”
冬阳道,“我知道,他们很想表现得像个成熟的大人。”
“表现得……?”夏油杰有些茫然。
“咒灵在他们眼中就像鬼怪一样吧,他们其实也很害怕见到我们,很害怕知道那些不符合常理的事情,那代表以前所有的认知都被推翻了,他们要去适应‘新的世界’,从今往后再碰到古怪的事情便不能再去想只是错觉,而是恐惧未知。你的父母虽然逃避真相,但是并没有逃避责任。”
他们一直在努力扮演父母的角色,毕竟人的年纪虽然在长,脑海里和自身对话的那个人可是一直没变的。
夏油杰踢了下路边的石子,嘀咕道,“他们很辛苦。”
“那也是他们选择的。”冬阳说,“他们要挡在你的身前,因为他们并不能任性的‘我不想所以就不做’。”
夏油杰的眼眸划过一丝光,“所以,成为咒术师后的我也要这样。”
冬阳撇头,“为什么这么想?”
“哎?”被反问的夏油杰有些局促,“因为我比非术师要强,我也不能因为不想,恐惧,就不去保护他们,我必须要顶上去。”
“不是哦。”冬阳站在他身前,“你不想就可以不做。”
黑发少年露出了空茫的表情。
“因为嘛——你还是个孩子啊!”
现役最强打了个响指,“在你成长到独当一面之前,在你的内心已经坚韧无比之前,你都可以逃避,然后对我大喊出:交给你了!——这样。”
夏油杰瞪大眼睛,像是头一回听到这种理论,他用略微颤抖干涩的声音问,“什么意思?”
“唔,很难理解吗?”冬阳捏住下巴思索,“大概就是,咒术界目前并不需要你们这些小鬼顶上,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咒术师是一份工作,你可以把它当成有生活意义的,也可以把它当成一份高薪职业,它的确要比其他职业具有一定危险性,但是超级危险的不会交给你处理,是交给我们这些前辈。”
冬阳按上夏油杰的头,“你是很有天赋啦,可是有句话不是说,天才易折吗?所以你的任务应该是——好好长大。”
好好长大。
夏油杰怔松的看着她,忽然问道,“那你呢?”
“嗯?”
“你也是长大后才成为咒术师的吗?”
“是啊,而且我还发现一件事——”冬阳看着他的眼睛,忽然笑得有些促狭,“我发现我对教学生养孩子其实有很大的兴趣。”
夏油杰歪了歪头,刘海儿也撇了过去。
冬阳猛地凑近他,完全突破社交距离的与他对视,“我很喜欢看你们这些幼苗茁壮成大,长成咒术界顶天立地的一代。”
很久之前,在冬阳认下师傅的时候,她也犹疑的问过,为什么师傅想要收徒。
对方说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看到她的时候心思就动了,他还问她,将来有没有收徒的打算。
冬阳记得自己说,“我想你有好为人师的瘾。我连自己的日子都没过好,还去收徒,我是有什么精神疾病吗?”
她的师傅爽朗的笑了起来,然后说,“那是很神奇的,冬阳。”
“你会看着他长大,看着他一点点变强,看着他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很有成就感的。你会为了他去以前从未有兴趣踏足的地方,你会发现自己的某些遗憾能够在他身上得到弥补,而且——”
“如果你将来有孩子的话,”
“你是从人生的中期才开始爱这个孩子的,但是那个孩子出生就在爱你了。”
那个孩子出生就在爱你了。
冬阳沉默了一下,然后刷刷打开手机看了眼屏保的五条悟,嗯,今天又爱他一分了呢。
夏油杰眨了眨眼,眼睛亮亮的,“你会担任我的老师吗?”
“不会。”
夏油杰:“…………哦。”
总感觉失落都要溢出来了。
“但是你的老师是我的弟弟,我也会常去看你们的,还会带你们出任务。”
“去东京后,我就会开始学习怎么对付诅咒了吗?”
“嗯,先从最简单的理论学起,然后是咒术师的起源,历史事件,现今咒术师家族之类的……要吃冰淇淋吗?”
“啊……”
“要那个招牌的,加大份的。”
“嗯嗯嗯!”
第123章
夏油杰回去了,他们定好了去东京的日子,冬阳离开前,他就站在门口目送,坐在车里的冬阳拉下车窗,对他招了招手,“行李要收拾好哦,重要的东西要时刻带在身边。”
夏油杰点了点头,随后突然跑了过来,刚让车子起步的司机连忙踩住刹车键,就看那个小鬼来到了冬阳的窗边,“我该称呼你什么?”
冬阳可疑的沉默了,“……我没对你进行过自我介绍吗?”
“我知道你的名字,但是……”
“叫阿姨就好了嘛!”冬阳对他扬起了一个格外温暖爽朗的笑容,“不要学他们那样叫我五条大人或者兰惠大人,你和我不是上下级的关系。”
冬阳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汗,他的刘海儿黏答答的贴在脸颊上,冬阳便轻轻用食指将其撇到耳后,她看到夏油杰微眯起一只眼睛,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偏了偏头,但双脚却钉死在了原地没动。
黑发少年低低说道,“那我们……东京见?”
这是一个有些隐晦的约定,冬阳肯定道,“嗯,东京见!”
豪车开走了。
看着就感觉和车内人身份等价的豪车,平稳的开离了这个村落。
夏油杰凝视着它的车牌,怔怔抬手摸上自己的脸颊,被温暖干燥的手指触碰的感觉还恍惚存在,有些奇异的痒。
“杰,他们已经走远了,快进来!”
母亲呼唤了他,夏油杰乖巧的应了一声,回了屋子。
父亲正毫无形象的瘫坐在沙发上,像是经历了一场精疲力竭的商务谈判般,他松了松系的端端正正的领带,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走了,那些人……尤其是为首的女人,看上去就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咒术师都是这样的吗?小杰,你有没有发现那个女人连呼吸都是没有动静的,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动过,那是一种常年处于高位的……额,运筹帷幄感?”
夏油杰换上室内鞋,直到父亲又在习惯性的观察别人,“兰惠阿姨好像是很厉害的人物,听说在总监部有决策权。”
夏油先生猛地起身,“那不就是高官?!果然啊,我看人不会错的……”
夏油夫人欣喜的搭上夏油杰的肩膀,“我们小杰和这位五条女士的关系不错嘛,有这样的大人物照拂,往后的日子肯定会顺顺利利的。”
两个成年人下意识将职场上的规则倾吐,带着教诲的意味,“小杰,成为咒术师后也不要骄傲,要好好尊敬前辈,就算你到时候变得很强了,他们也会给你穿小鞋的,最好当上上司身边的红人……啊,抱歉。”
说到后边,夏油先生猛地反应过来这些东西对于孩子来说还太早了,很多人都把职场形容为虚伪的,浑浊的,是纯真的孩子成为糟糕大人的第一步,所以他立马收话,“不要在意那些,小杰,你的任务还是好好学习,在那边照顾好自己。”
“没错。”夏油夫人收拾着桌上的茶杯,“需要什么东西和妈妈说,妈妈帮你收拾行李!”
两人都对夏油杰的未来有无限畅想和期待,显得有些兴奋。夏油杰张了张嘴,露出了一个弧度刚刚好的微笑,“嗯,我会的。”
和父母倾诉咒术界的事情没有意义,他们听不懂。
和他们讲自己有些喜欢兰惠阿姨,不想怀着那份心思讨好她,也没有什么必要。
所以只要微笑就好。
“对了,既然如此,我们久违的出去吃饭,庆祝一下吧!”
“那就居酒屋?”
“亲爱的!”
“哈哈哈,开玩笑的,好不容易不用看前辈和上司的脸色了,还喝什么酒啊,我也需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了,尤其是身材……”夏油先生摸了摸自己初显的啤酒肚,“你们有看到那位女士挽起袖子时露出的小臂吗,总感觉一拳能把我干趴下。”
母亲因为父亲幽默的话笑了起来,家庭氛围前所未有的轻松。
夏油杰愣了愣,随后也笑了起来。
“我们杰也会变成那样吧。”
“真好啊……”
***
车上,冬阳再次翻了翻夏油杰的资料记录,他住过哪里,读过哪所学校,以及成绩如何。
“需要给夏油先生一份新的工作吗?”十神问。
“不用,每月按例给补贴就好。”
“也是,他们一家并不是没有收入来源的特殊情况,只是收入水平偏低。”
司机问,“接下来回五条家吗?”
“不,去总监部吧。”
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
禅院甚尔因为杀了五条家高层的事迹,这两天突然流传起了一个称号,天予暴君。
冬阳觉得和黑雨中的红玫瑰异曲同工,听了就让人心肌梗塞,甚尔还不知道这件事,不过知道了估计也只会笑笑。
快到咒术高专时,冬阳收到了禅院甚尔的短信,但发信人绝对是五条悟,他还没有自己的手机,所以和冬阳联系的话通常找甚尔。
短信还附送了一张照片,五条悟的大头照,以及他身后角落里的甚尔。
两个人看天气很好,去打网球了。
他们两个在公园里打网球,是想鲨人么。
冬阳噼里啪啦的按着键盘回复,然后用她刚买的,最新款的能够拍照的手机自拍了一张,发给了对面。
[工作ing~]
旁边第一次和最强出任务的辅助监督:“……”原来您这么有爱心。
最近算是咒灵的淡季,冬阳要比之前轻松一些,当时误传消息的高石先生即便不是有心的,也造成了不良后果,总监部原本打算给他的惩罚和冬阳对他们的刻板印象一样,严苛冷血到令人发指。本质来说,高石只是根据所看所听履行自身职责,他只是传话的,所传的最重要的信息点应该是村子被灭,其余的事实,比如凶手是谁,事情经过等需要总监部派人去视察,所以由羽生求情,冬阳担保,那位辅助监督最后只是进入了职业考察期,犹如三个月实习一般。
可是在今天,高石先生提出了辞职申请。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脸色很差劲,眸里尽是失望。
冬阳直戳了当的问。“你在失望什么?”
高石先生的胡子都长出来了,他带着胡渣,用疲惫的眼神看着冬阳,“五条……家主大人,我很抱歉,因为实在无法对抗这份懊悔之情,自觉没有脸面出现在您的面前,所以我还是不干了为好。”
“如果是不想再面对危险的祓除任务,我不会阻拦你,但如果是因为愧疚之心的话,那完全是多余的,因为错不在你…要我直白些说吗,你其实是对高层失望了吧。”
高石先生撇开了视线,一副社畜的窝囊样,“我不会对高层有任何的意见。”
“放屁。”
“放……啊,啊?”高石一个结巴。
“不要以为只有说出质疑才算是表达不满,你现在的态度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反抗。”冬阳甩了甩他的辞职信,“你的业务能力没什么问题,三个月考察期很快就会被缩减,然后照例拿薪水,千风和羽生很敬重你,你要是跑了,他找谁搭档?至于令你感到失望的高层……嘎了。”
“嘎,嘎嘎嘎……?”
高石因为冬阳太过直白粗暴的话惊诧无比,虽然之前就知道她其实随性得很,但是这也……真是不拘小节。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你之前照我的意思对各位同事传播了‘千风因咒杀而死’的消息,是吧?”
“呃……是的。”
“这是谣言呐,你参与了我的计谋,现在要安全身退吗?”
高石:“……”
高石垮了垮肩,“五条大人,不要恐吓我啊……”
“回去考虑一下吧……”
冬阳看着他,红色眼睛里似有有烈火在燃烧,
“与你的期望不同的咒术界,令你感到窒息的咒术界,其实早就有很多人不满了——那些孩子只是需要一个领头人,需要一个首脑。”
高石吞了吞口水。
难以言喻的情感在他的胸膛翻涌,他微微颤抖的将辞职申请拿了过来,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一直在盯着冬阳的脸看,登时自觉失礼的后退了一步。
过了半晌,他问,“……千风先生真的很敬重我吗?”
冬阳笑起来,“是啊,他平时是不是没少欺负你。”
辅助监督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苦笑,“咒术师都会有一些自己的性格。”
“哈哈哈哈哈,所以你们已经磨合得很好了嘛,舍得离开吗?要不我给你涨下工资吧,薪资要每年都长的不是吗?”
高石:“……”
高石激动哽咽,“……五条大人,你就是卡密!”
“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办公室,随后,冬阳与走廊尽头站立的人对上了视线。
宫野。
男人一如既往的穿着咒术师不会选择的西服西裤,见到冬阳后露出了礼仪性的微笑,“兰惠,有时间吗?”
冬阳:“大周末的还加班啊,你未免也太拼了。”
宫野幽默道,“那不是因为你的最强风波才导致我不得不加班吗?关于高层的检察部门听上去好听,却没几个人敢来,政府这边的人近乎都是非术师,会被咒术师轻易杀死。”
高石很有眼色的离开了,冬阳跟着宫野去了他的办公室。
“政府调动人员可不是能凭自我意愿拒绝的,他们不想来也得来。”冬阳走在宫野身边,“你要乐开花了吧,我感觉你这张脸都变得可恶了起来。”
“的确如此。”宫野低笑了几声,“但是最高兴的不是您吗——我要恭喜你,得偿所愿了。”
“得偿所愿,这才到哪门子。”冬阳用浑不在意的口吻说,“我这不过是把阻碍我的剔除掉,终于到了起点罢了。”
“终于到了……起点吗?”
宫野的语气有些怅然,“勇者想要打败魔王的第一步,便是召集小队。”
“哈,你最近喜欢看童话故事了?”
宫野慢慢停下脚步,“兰惠,那个孩子表现如何?”
冬阳回眸,男人继续说道,“一般由辅助监督去做的工作,竟然由你亲自出马,他由你引入这个世界…那孩子无疑已经是你的人了。”
“你想将所有‘资源’握在手中吗?”
他将那些有天赋的苗苗称为“资源”。
之前也有过类似的对话,这些人会在不经意间透露出,咒术师是资源,咒力是资源的观点。
咒力的确是资源,是极为有利的战争武器,不说五条悟,光冬阳一个人能杀死的非术师……那根本无法估量。
冬阳弯起唇角,说道,“我有个问题。”
“你说。”
“至今为止,我的表现有被你们研究过吗?”
宫野的神色凝固住了。
“比如,检测我的身体数据,推断我的极限,计算多少穿透力的子弹能钻入我的皮肤。”
宫野的表情变得很是微妙。
冬阳对他笑了一声,那声笑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宫野僵硬的盯着女人的脸,发觉对方眼中的轻蔑毫不掩饰,就好像他们的研究行为和利用预谋是一种完全不带威胁性质的自嗨。
“你们研究不透的。”
“因为我没有尽头。”
第124章
虽然没有什么器械之类的测试,比如揍敌客家那扇能直观看到臂力成长到大门,但冬阳能感受到自己仍然在每日变强。
她被库洛洛杀死时也不过二十岁,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一个没有达到鼎盛时期的年轻人,她这个年纪的猎人很多都是初出茅庐的菜鸟,她本应该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但是她继续变强的机会被斩断了,一次又一次,她重新练号了两回,把号练回原本的强度只是终于回到了起点,她并不是到了那个阈值就止步不前了。
最先发现她的实力像个无底洞般没有尽头的是禅院甚尔,因为他是冬阳时常操练的对象,能够单靠体术就祓除特级咒灵的天与咒缚只是稍一被点播就进步神速,有时候禅院甚尔也会为自己实力的提升感到高兴,但是等他兴冲冲的准备验收成果,要给冬阳一个大惊喜的时候,都会被那个女人死死压制住。
不管他用出了多少力,不管他多少次意识到自己又突破了极限,冬阳都只是会短暂露出惊异和欣喜的表情,然后把禅院甚尔重锤在地。
今天又是这样。
已经能称为成年人的禅院甚尔,毫无形象的仰躺在冬阳租的练习场地里,整个视野都被天空挤满,禅院甚尔干脆力竭摆烂道,“我会有赢过你的那一天吗?”
“不好说。”冬阳去摆放在场地边缘的自助贩卖机前买了两瓶饮料,“但是我觉得你可以以此当目标。”
“这句话听起来真是恶趣味。”
冬阳把手伸到他面前,“起来。”
禅院甚尔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拇指扣在她的掌心,随后便被大力扯了起来。
他不在意身上的灰尘,坐在椅子上一口气将半瓶饮料喝尽,然后低垂着眉眼发呆,高强度运动过后大脑会有一段时间蒙上了一层雾般混沌,禅院甚尔任由自己放空思绪,然后说,“简直像怪物一样。”
这不是带有厌恶意味的话,他纯粹在感叹冬阳的不合常理,“人的肉体为什么能强到这个程度,从置换的彻底程度来看,无咒力的我从先天条件上更胜一筹才对。”
“哦呦~原来你一直这么觉得的啊。”冬阳坐在他的身边,撑着膝盖身体前倾,带着一种莫名有些讨打的笑意,“你觉得从天赋上你胜过,你能赢过我。”
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我也总不能想着自己一直会输吧。”
禅院甚尔的胜负欲并不高,尤其在冬阳这边,他几乎没有为自己惨败的经历失意过,大概对别人会在意些,偶尔和一夜之间进化迅速的五条悟打上头过,差点儿让那张精致的帅气脸庞破相,事后还要嘲讽一句,“你无下限又掉了,有本事二十四小时都开着啊。”
五条悟会气得不行,他真正生气时的表情是带着冰冷的怒意的,周身的咒力都犹如实质般涌动,他不会多说什么话来掩饰情绪,也不会跳脚失态,他的怒意不会对任何旁人,就像要把一切负面情绪,比如挫败感,恼火感,骄傲再次被碾碎的屈辱感,全部吞下去,变为进化的养料。
他总是试探无下限开启的最大时长,每次撑不住后休息一下,就再次连续不断的开。
“虽然师傅是用来学习和打败的,但是我还不想这么早就被你打败,你试试等我老掉牙的时候能不能一雪前耻吧。”
“……那算什么一雪前耻。”禅院甚尔吐槽,冬阳看他那张越来越桀骜不驯的脸,忍不住嘻嘻哈哈揉起他的头发。
禅院甚尔躲了几次,发现越挣扎冬阳越来劲,于是放弃了。
他像是不经意间从齿缝里泄出了自语,“我以为我能强过你,然后……”
“……然后可能更有底气说保护你的话。”
这句低语被冬阳听到了,她的语气轻快极了,“好!我很感动!”
禅院甚尔:“……”
女人竖起一根食指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但是不行~!老娘要当最强,哈哈哈哈哈哈哈~!”
禅院甚尔:“……………”
他看着冬阳,没有再多说什么。
谁都知道,最强很忙。
临近年关的时候,任务一个接一个,有时候她一天内能处理三个任务,赶三座城市,这样高负荷的工作按理说能把任何人击垮,他们将这些看在眼底,于是不禁时常感叹,这个人拥有强大的实力,还有强大的精神。
仔细想来,几乎没有看到过冬阳萎靡的时候,她连喊累的次数都寥寥无几,说也是带着玩笑的口吻。
禅院甚尔有一次碰到五条千风在劝冬阳歇一歇,男人言辞恳切,“说实话,我真怕你哪一天就撑不住了,你没有什么压力,对吧?”
“压力?压力还是有的啦。”
“那就去歇一歇啊!人如果连轴转会疯的吧。”
禅院甚尔远远看着,想,
冬阳不会在孩子面前露出的疲态,会在心腹身边显露吗?
事实上是没有。
女人对他露出了一个锋利的笑容,“千风,你以为我是谁?”
随后她拍了拍千风的肩,“我有我的办法啦~”
……
五条悟开始出一些简单的个人任务,工作的劳累并不只是来自祓除咒灵时的那段时间,还有舟车劳顿,有些时候辅助监督并不能开车把他送到直达地点,他就只能做新干线,做飞机,出了机场后再去找出租车,因为汽车可不能托运。
意外听到他吐槽这次行程特别繁琐时的冬阳像幽灵一样闪现了,“的确,或许我该想想租车服务或者网约车赛道。”
“妈妈?”
“我有时候也觉得很麻烦,光是等待就消磨了不少精力了。”冬阳捏着下巴思索,刚刚修剪打理过的发丝垂在背后,“咒术师这么辛苦的话,有可能设立咒术师的休息站点吗?不,那样容易被诅咒师蹲点……”
五条悟观察入微,“妈妈,你去保养头发了吗?”
“是啊,有些分叉了。”
“好看!”神子完全不吝啬羞耻于夸赞,他眼睛发亮的站起身,“你的头发看着像绸缎一样丝滑,超级有气质!眼睛像明珠一样深邃又透亮,这两种互相矛盾的形容词完全适用于你!”
冬阳:“……”
冬阳:“你在学什么,悟?”
五条悟自信道:“国文!”
冬阳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你这话说得像拽自身文学素养的欧吉桑一样,头发还可以吧,大概花了这个数。”
看到冬阳比划的金额是自己到店消费的两倍时,五条悟顿了一下,“原来同样的流程,女性要多给钱啊。”
冬阳坐在他的身边,往沙发上一靠,“嗯,时常会有这种情况。”她瞥眸,“你的英语背了吗?”
“背了,明明超级简单的,完全不明白早春阿姨为什么会学那么久,她连做梦都在说英语,结果这么多年了口语水平还是那样。”
“哪天把她派到国外出差吧。”
“哎?”
“开玩笑的,她去国外的话……”
不,有可能。
冬阳愣了一下。
早春在教会结识的那些富商们可并不会只在日本活动,他们就算去国外,也会去找那边的“咒术师”,那边或许也已经形成了成熟的交易网络,并且国外的势力大概率受当地国情的影响,从国家管理风格上——比如联邦制还是集权制,就很容易推断他们对咒术师的约束效果。
日本境内的咒术师不得轻易离开。
明面条规上的说法是,咒术师需要履行祓除咒灵的职责,如果人无重大原因出国不能立刻调派回来,所造成的损失要由这位咒术师承担一部分。
以上这种情况比较极端,实际情况其实更简单些,总监部会以各种理由不给咒术师批假,比如突然加码的工作,咒术师基本都是一群善良的人,他们不会放任咒灵伤人。
以及——
冬阳说,“我问你,悟,五条家那帮老头子怎么给你描述的天元?”
五条悟说,“他们就说天元是很强大的咒术师,是很厉害的结界师,高专及总监部等这些非咒灵侵入的场所都靠他的功劳。”
“没别的了?”
“没有。”
“看他好不爽啊……”
“妈妈,你见过天元吗?”
“没有,没有特殊情况谁都不能见天元,而且见天元要看天元愿不愿意,不过我有打算见他一面,因为我莫名觉得他很碍眼。”
只是一种直觉罢了。
五条悟给冬阳剥了一个橘子,冬阳又问,“英语觉得这么简单的话,国文呢?”
五条悟的表情顿时僵硬了一下,他一本正经道,“日语,只要能说就好了。”
“噗哈!”冬阳直接被逗笑了,她摸了摸悟的脑袋,“什么都擅长的脑子怎么偏偏就国文不太行,不过我也这么觉得。”提到这个,冬阳摆出了一副讨人厌的大人嘴脸,“幸好我已经长大了,不用去学那些鬼东西了。哈哈哈哈哈!”
五条悟把橘子拿了回来,“解析解析,只要懂字面意思就好了啊为什么要解析嘛!”
“对对,我也这么觉得。”
“所以我们不学了吧!”
“不,你要上学。”
“妈——”
“过完年很快就要进行入学考试了,悟,加油。”
五条悟咧了咧嘴角。
“我听说杰那孩子的成绩不错……”
五条悟:“!”
“对了,还没有挑学校,我们的周围有們丘中学,帝光中学,青学,还有……”
“帝光!帝光!”五条悟选了一个名字最好听的,“不过——那个怪刘海儿来东京后住哪?”
作者有话说:
咒术漫融运动番其实不太ok,因为咒力会强化身体机能,从正规赛事上来说不太公平正好杰和悟其实并不把运动员当做梦想,所以他们两个拿到的是体验卡
第125章
关于五条悟的中学便定下了,虽然他不怎么说,但是冬阳觉得悟肉眼可见的兴奋,走路都是飘着的,还会专门去看学校的资料,有时候又把这些信息全部屏蔽掉露出了兴致缺缺的冷淡表情,还会对禅院甚尔说“上学什么的都无所谓”。
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在他身上,让冬阳很平静的去找了心灵导师五条千风。
五条千风对她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你让悟去上学,已经非常不可思议了。”
“怎么?”
“五条家对六眼的规划中……曾经,曾经昂,他不会去任何学校就读,高专也不会……或许也会?但是没有必要,因为悟的身份注定他不会低于任何人,他成为咒术高专的学生后便会受校长调遣,完全是低一级的位分,坦白说,我成为校长时还考虑过悟来我这里的将来,我思考这件事的时候五条家还不是你做主,你知道我当时想什么吗?”
“什么?”
“我在想我要用多大的情商来平衡我和悟的关系!既要让悟感受到老师的威严,又要让高层感受到我对悟的尊重!”
冬阳:“……”
她用一种微妙的眼神凝视着五条千风,青年看着她的脸走神了半天,突然觉得后颈一凉,意识到了什么,“首先,兰惠大人,我并没有觉得您比高层好说话的意思。”
“脑补什么呢,我就是觉得你还挺辛苦的。”
“我一直都很辛苦啊!”
“哈哈!”
五条千风给大爷一样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的冬阳倒茶,女人斜斜靠在沙发一侧的扶手上,一手撑着脑袋,微黄的灯光落在她的眼睛里,恍惚将其映成了金橘色。
千风说。“我想,如果没有你的话,悟一定觉得这个世界很无聊。”
“嗯?”
“没有你作为链接的话,我也不会真心待他,因为我们之间的隔阂与生俱来,他人也是如此,悟在这样的世界里,即便被家族安排去上学,也会抱着‘只是完成高层的任务’‘去应付应付无聊的家伙’这样的想法吧——他不会有去陌生环境的忐忑,因为他不会有期待。”
千风抬眸看着冬阳,眼睛里的光显得明亮极了,“你让他觉得,人类或许很有趣,因为你的安排往往都是对的,好的。”
冬阳喝了口他的茶,“你知道人为什么想死吗?”
千风一怔,“……话题怎么到这个地方的?”
“是那个啦,我也会看书看学术论文的,心理学家说,是因为人和世界的链接太少了,没有被需要感,没有对未来的期待感……然后我就在想,果然我的脑袋很奇怪……”
“什么?”
“因为我在没有这些‘感觉’的时候也疯狂想活着嘛,想活着本身就不需要理由。”
房间里忽然安静了一瞬,是呼吸都停止的安静,五条千风愕然的看着她,渐渐的表情柔和下来,露出了一个似是欣慰似是仰慕的眼神,“就是因为这点,你让人无比安心。”
“兰惠,你是我们的锚点。”
笑嘻嘻的冬阳突然收敛了唇角的弧度,她的表情有一瞬变得很是寡淡,下一秒,她的笑意便从轻浮转变为了深沉。
“嗯。”
她的声音也沉了下去,
“整个咒术界都是一盘散沙,高层是,咒术师也是,全都是一群只顾自我的家伙。”
这当然和个性有关,但最主要的是,他们从来没有团结在一起的契机,没有被教导过,也没有集体荣誉感,甚至到处都是鄙视链,家族之间互相敌视,家族术师和普通人中筛选出的咒术师互相排挤。
“我有一个想法,千风,在我稳固了自己的地位之后,我要进行第一个‘改革’了。”
五条千风神色紧张,“是什么?”
“很普通啦…”冬阳弯起唇角,“先从咒术师们排列组合互相搭配出任务开始吧。”
“……哎?”
“最近很火的漫画《火影x者》里也有这种桥段啊,孩子们会在忍校毕业后组成小队,然后在一次次任务中建立了深厚的羁绊,就算曾经相看两厌的人也会在患难与共并肩作战中迸发出同伴之情,咒术师们很喜欢单打独斗吗,不,其实只是因为上层经常委派个人任务,因为人手不够嘛,但是,人手真的不够吗?”
不。
术师在培育过程中也是要出任务实践的,但是咒术师家族往往只会和自己的人搭档。
而咒术界的主力御三家是一群要收钱才能请动的家伙,他们平日里可并不忙碌,有些人甚至很清闲。
五条千风懂了,“你想扩大交流会的规模?”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让五条出任务啊……”五条千风诧异的咂舌,“还有咒术师搭档而行,这个改动会不会有些大。”
“初期会混乱一阵子,但是任何事物都要磨合,就算是军队也是如此。”冬阳沉沉看着他,“团队作战打出的配合往往比咒术师个人的力量要强,难道大难临头时让他们一个个去送人头吗?”
这是千风从来没想过的事情,受自身经历的局限性影响,他完全没有想过咒术师们是一个整体。
“学生们要交给你了,千风。”冬阳说,“多和京都那个老爷子联络一下,姐妹交流会每回都搞得扣扣嗖嗖的,一年就这么一两次,除了交流会,再弄一下正常高中有的修学旅行,钱我给你批。”
“能批成吗?”
“我给你开后门你还不进?”
“好的兰惠大人。”
千风给她倒上了新茶。
他用一种隐含热意的语气说,“还有其他的构想吗,兰惠,一并告诉我吧。”
让我看看你想象的世界。
你想把这个世界重塑成什么样?
……
……
夏油杰在约定的日子到了东京,冬阳没给他找寄宿家庭,这个孩子目前最熟悉的人无疑是她,来到陌生城市后的不安感也只会在她身边减轻,去寄宿家庭只会更加不适。
冬阳考虑了家里的两位能不能接受他的因素,让他暂住在了FAMILY。
刚搬进FAMILY时夏油杰表现得很礼貌,但冬阳还是在他止不住瞪大的眼睛里看出了几个字:好、有、钱。
“这个连锁店是你开的吗?”他颤抖的抬起手指着那熟悉的招牌,“我之前在报纸上见过。”
冬阳当时可是买了一整页板块来宣传,还是彩印,几年下来已经慢慢混成了家喻户晓的老牌子,冬阳环胸站在他身边说,“还可以吧,你想吃什么随便拿,这个对咒术师是免费开放的,但是!”
她强调道,“不可以吃很多……你换大牙了吗?”
夏油杰愣了一下,下意识舔了舔牙齿,“正在换。”
冬阳:“吃甜食长不高。”
夏油杰:“……谢谢,其实我并不算嗜甜。”
只是对报纸上照片实在绚丽,令人非常有食欲,并且——价格偏贵。
甜品不在三餐内,不是人们认知中正常果腹的东西,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几天几周才碰一次的“奢侈品”。常年见到父母辛苦模样的夏油杰知道家里拮据的情况,所以产生好奇时也没有对父母索要过,即便他知道母亲会给他买,而他的父母也并没有意识到孩子的这点想法。
于是FAMILY便不是给人带来甜蜜的食物,而是某种带着渴望的负担。
可现在它近在咫尺。
什么都可以拿,吃到撑也无所谓。
好奇怪的感觉。
初次接触到另一个世界的夏油杰看着柜子里精致的糕点,忽然没有了以往那种渴求的感觉,更没有如愿以偿……甚至,感觉心口很是酸涩。
肩膀上忽然搭上来一只手,冬阳用温和的语气说,“要尝尝吗,很好吃哦~”
“我……”
“往后你还会吃到更多的味道,所以这只是你面前的开胃菜。”
这只是你面前的开胃菜。
你未来绚丽多彩的人生为你展开了冰山一角。
夏油杰立刻意会到了冬阳的潜台词。
他的局促在这一刻悄然化解,过往压抑挣扎的人生似乎离他远了一步,他抬起手,“那……请给我来一份那个,红丝绒慕斯吧。”
跟在他们身边的店员立刻带着微笑去取了,冬阳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说道,“顺便帮我打包一份喜久福吧,嗯,老样子。”
夏油杰疑惑的抬眸,冬阳对他笑了笑,“带给悟的。”
哦……悟……
虽然从来没有在嘴上说过,但是五条悟给夏油杰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夏油杰甚至能描绘出五条悟的颜色,那是一种张扬的,明亮的,由洁白的云和高山上的雪,以及无穷无尽的天空组成的颜色。
看上去是个过得顺风顺水,众星捧月般长大的家伙……
冬阳先带夏油杰安顿好住处,然后花了两天时间带他熟悉周围环境,比如坐几路车可以去体育馆,比如附近的超市有哪些,比如他们要去的学校。
“下月中学就开学了。”
夏油杰:“……原来我还要上学啊。”
几天的相处让夏油杰对她愈加熟悉,尤其冬阳是个对谁都能热乎起来的性子。她无情的嘲笑了夏油杰对不用上学的幻想,然后给了他新学校的资料和校服。
入学那天,夏油杰踩着樱花到了帝光中学的门口。
他本能的观察着四周,比以前更加主动的寻找起诅咒的痕迹。
然后他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冬阳,以及一个奇怪的家伙,
“果然……”
禅院直哉堵在门口,大概是习惯性的露出了大小眼的嘲讽表情,“没想到五条君竟然会去普通人的学校学习,太出人意料了。”
并且他说着,掏出了一大捧玫瑰花递给了冬阳,
“我是来给五条君庆祝的。”
五条悟:“……”
冬阳:“……”
第126章
禅院直哉的活动范围虽然一直在禅院,但从来没漏过外面的一点儿风吹草动。
他在决定好妻子人选并被当场拒绝后,可不是坐等着她回心转意,禅院直哉知道成婚之前有个追求的过程,而他的“追求”绝对是花了心思的!
他费劲打听五条兰惠的生日,无果,于是聪明的转去打听五条悟的生日,六眼诞生之日让整个咒术界都震了一下,所以并不是秘密,他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接近五条兰惠的时机,在给六眼的礼物里夹带各种私货。
后来禅院直哉沉迷于修炼,他坚信强者配强者,如果他是个草包,他自己都不会去追求五条兰惠。
等五条兰惠的最强之名传进他的耳朵时,相比其他族人的惊讶,质疑,不屑,禅院直哉的反应是,对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以同样恶劣的语言反击,“阴沟里的老鼠就是喜欢背后咀嚼那些光鲜亮丽的人,看来你们的人生真是无望啊,既打不过她又没有胆量和气魄去承认她,我要是你们的话,干脆找个房梁吊死得了。”
禅院直哉的嘴出了名的毒,并且年年都在进化。
几个族人顾忌他的天才之名和身份,也被怼得脸色难看,“直哉,她一个没有术式的女人,怎么可能成为咒术界的第一人,这听起来像话吗?像笑话啊!”
“有问题,你去打她啊,从她身上夺下最强之名啊!”禅院直哉用恶劣的,满是嘲讽的眼神瞪着他,“只能说她不愧是五条兰惠。”
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
后来五条家内斗,五条兰惠成为家主,禅院直哉莫名其妙的陷入了一种焦虑。
他在思考自己什么时候会成为家主,成为家主的话要怎么迎娶不对付的五条家的家主。那结婚后不就是要分家住了吗?
在禅院家唯一和他说的上话的朋友闻言扯了扯嘴角,隐晦的提醒道,“直哉,我觉得那些都是结婚后需要考虑的问题,重点是,五条兰惠同意嫁给你吗?”
不,哪里都很想吐槽。
这位比禅院直哉大上几岁但仍然是个青少年的禅院说,“你执着于和她结婚的样子……太好笑了,直哉。”
直哉:“……”
他转头凝视着这个禅院,然后说,“不敢幻想的你们才好笑。”
“那个女人强成那个样子,连前夫都能杀,心狠又温柔,和我至今为止见过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
禅院:“……好吧。”
他损道,“你这家伙大概觉得婚姻才是最稳固的关系。”
禅院直哉挑眉,“那不然呢?”
随后他一刀将面前的假人斩断,“还有甚尔君,单枪匹马杀五条家的高层,他可比你们有魄力多了。”
禅院翻了个白眼儿,“你在对一堆无术式的人评价些什么啊。五条家的高层又不像我们家主,估计是一群一脚踩进坟墓里的老骨头吧。”
禅院直哉回了他一个更大的白眼,说道,“蠢货。”
禅院:“……”
后来也的确证实,五条兰惠很强。
听闻有一个术师以领教的名头偷袭她,被她打断了三根肋骨,并且不顾求饶声将他丢在深坑里晾了一天一夜,那位术师一度以为自己会在那个荒郊野岭无人问津的枯死,直到短暂昏迷后醒来,又看到了那张恶魔一样的脸,对方带来了辅助监督和医师,用谁都听不出歉意的语气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是敌人呢!”
听到这种故事的禅院直哉踩着椅子托腮坐在桌前,斜睨着说话的族人,“将她形容得像什么穷凶极恶的家伙一样,鬼知道那个偷袭的术师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这传言是那个蠢蛋说的吧,真是低劣的把戏。”
可以说,五条兰惠的风评在禅院家,能靠禅院直哉一个人扭转。
他在老爸那里得知五条兰惠带着五条悟搬离了京都,并且给六眼办了入学手续。
禅院直哉当天就把那个学校的资料翻了个遍,他搞不懂五条兰惠为什么要这么做,完全没有必要,难道说上学能有助于增强实力吗,如果真是如此,咒术界人人都去考大学了。
大学这种东西唯有出路单一的普通人才会去考吧。
虽是这么想,但终于发现了五条兰惠在外行程的禅院直哉还是很兴奋,并且离家直奔那所学校。
出门前,他好好在穿衣镜前打量了自己,认为如今的他虽然看上去还是很幼齿,但脸无疑非常美丽。
掉牙没有影响他的容貌。他的五官发挥一切如常!
拥有一双吊眼的少年站在人群之中,视线来回锁定一辆辆过往豪车,然而无一例外都搞错了,他有些不耐烦的砸了咂舌,直到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直哉?”
禅院直哉抬起头。
哈!
五条兰惠和几年前几乎没有变化!不,她更漂亮了!
禅院直哉在短暂呆滞后露出了一个极致张扬的笑容,他的目光比幼时更加锋利,更具目的性,他回应道,“兰惠女士,五条君。”
只要对尊敬的人就会遵守礼仪的禅院直哉将根本不该赠送给新生的玫瑰花束递了过去,“恭喜五条君升学。”
五条悟:“……”
五条悟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嫌弃表情,他把墨镜往头顶一推,眼瞳碎冰一般,“你这家伙为什么会来这?”
他没接花,直哉干脆上前了一步,“只是好久不见,有些想念你们。”
五条悟不客气道,“走开。”
禅院直哉转而将花递给了冬阳,这回五条悟先一步接了过去,神子嘁了一声,将其抛给了来凑热闹的五条千风,“好老土,好老土,千风叔,麻烦你把他丢掉吧!”
五条千风对禅院直哉略有耳闻,他接住玫瑰,然后用眼神比了一下禅院直哉的身高,会心一笑,“小朋友,这种场合下最好送向日葵哦。”
“小,小朋……”禅院直哉瞪大眼睛,“你有没有礼貌?”
千风:“……”
直哉:“是司机吗,司机的话现在应该站在汽车旁边等待主人,而不是加入主人的对话。”
千风嘴角一抽,“喂……”
直哉眼神流转,“哦……你是术师,你是兰惠的什么人?”
五条悟用一张冷冰冰的脸对着他,“喂吊梢眼,你不能称呼她的名字。”
“啊,抱歉,我忘记了。”禅院直哉嘴上说着,依然眼神发亮的看着冬阳,“不过我想那个男人是什么人都没关系,因为兰惠绝对不会看上那种货色。”
千风:“……”
时隔几年,禅院直哉的嘴越来越不留情了。
五条千风伸手按住五条悟的肩膀,眼神阴恻恻的,气势隐动,“嗯,悟,我们上吧。”
五条悟的表情和他如出一辙,“从哪里开始。”
两个人顶着鲨人的眼神光明正大密谋道,“先把他拉进学校左拐200米的小巷子,然后对那张脸施行正义铁拳,最后把他的头发剃光!”
五条悟:“好!”
不远处的夏油杰觉得气氛好像有些微妙,但他反而刻意绕远了一些距离,因为他觉得自己过去只会格格不入,打扰他们。
家庭聚会吧……那个男人是兰惠阿姨的丈夫吗?似乎和悟长得有些相像?
直到夏油杰看到一大一小两人将最小的黑发孩子架了起来。“……?”
禅院直哉扑腾了两下腿,“等等,你们两个干什么?啊啊……!”
事实上很长一段时间,禅院直哉都觉得他送去五条悟家的信件或者礼物没有回音,是因为五条悟很忙,很高冷。神子需要大量的时间学习,对那些伸手便能得到的礼物一定感到兴致缺缺,那么那些东西大概率就会经五条兰惠的手。
这个少年甚至不需要回应。
他单方面进行的联系,只要未被斩断,那么终将会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周围渐渐投来了大量的视线,冬阳微妙道,“你们在和一个小朋友较什么劲。”
禅院直哉震惊极了,“小朋……?!”
五条悟和千风愣了一下,转眸从冬阳清纯的眼神里看出了几分故意为之,他们顿时意会到冬阳的心情大概和他们一样。
五条悟把禅院直哉往地上一放,说道,“我妈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小朋友。”
五条千风也自觉有些无情恶劣的扎了一下禅院直哉的心,“花朵谢谢了,但是没人收的,因为兰惠根本不会爱上任何男人。”
“谁说的?”
冬阳直白的反问道,她的语气竟然透出了纯粹的疑惑来,“谁跟你说我不会谈恋爱?”
“……”
“……”
“……”
那大概是非常默契的沉默,禅院直哉咧唇笑道,“我就说嘛,你终于还是……”
冬阳一章拍上他的脑袋,随意呼啦了两下,“跟你没关系,自作多情不是个好习惯。”
下一秒,禅院直哉的眼睛刷一下红了,似乎是因直白的拒绝再次感到了屈辱,也可能是委屈,又或者孩子的心脏到底还很纤细,总之刚刚还能和别人牙尖嘴利的禅院直哉,顷刻哑声了。
“你……”
禅院直哉说,“你有心仪的男人了?”
“嗯——不太好否定,所以是的,嗯嗯,就是这样。”
冬阳带着笑意,用分不清是玩笑还是剖白的语气说道。
五条悟和五条千风在这一刻,呆滞的瞪大眼睛微张着嘴,露出了像是听到世界末日一样的震惊表情。
其他人或许会以为这只是冬阳拒绝直哉捏造的理由……但是不是!一个谎言需要千万个谎言去圆,所以冬阳几乎不说谎,计谋是另一层面的考量,个人作风上,她整个人都正直得闪闪发光!
她说什么?
五条悟伸手,接住了直直歪倒的五条千风,“你别倒!要不你再坚持一下!”
“我妈的人际关系你最了解了吧千风叔,别一副输了的表情啊!”
第127章
千风曾担忧冬阳会不会吃不消巨大的工作量,会不会因为最强的称号和其他人生出越来越多的嫌隙,会不会因为身边没有同样强大能够并肩作战的“同伴”而感到孤独。他生出这些顾虑的原因是他觉得冬阳总是独来独往,似乎无人被她当成依靠,似乎她可用来支配的个人时间少之又少,这样的状态微妙到令人不安。
然而和他人想象的不同,冬阳其实觉得自己虽然忙碌,但压力并不大。
她本身就不是容易积攒压力的性格,人感受到压力大多是因为觉得工作无法负荷,人际关系紧张,或恐惧他人的目光,或对自身产生怀疑,或因现状与自我期许的不符而失望痛苦,而这些对冬阳的影响微乎其微。她大概只会对自己的实力感到焦虑,随后便是能否保护自己在意的人,能让她产生压力的东西都会变成动力,对抗恐惧最好的方法就是直面恐惧。
压力能够累积,也能纾解,冬阳在察觉自己精神不适时便会主动想法设法的排解压力,比如回港口mafia远离那些污染眼睛的咒灵。
事实证明,很有效。
就像左右脑交替工作一样,两个世界来回倒的冬阳时常觉得自己时间充沛,她在当港口mafia的首领时可以任性的翘班去疯狂消费,和志趣相投的下属喝酒掰手腕,咒术世界的007工作全都滚蛋吧。
在横滨行事无疑要比咒术世界畅快,因为没有“智熄的同事”,没有“紧缺的人手”。那个处事风格更为果断张扬的组织由她一手调教出来,为她攻城略地开疆辟土,为她把守城池化为利刃。
至于生命中所需要的情绪价值,冬阳收获得可太多了。
她既是冬阳又是五条兰惠,首领,同伴,母亲,师傅……这么多人陪伴着她,她感到孤苦寂寞才有鬼了。
“为什么默认我不会谈恋爱?我又不是不会开花的铁树。”冬阳看着反应剧烈又滑稽的几个人,“当然了,目前只是暧昧期。”
中原中也。
只要想到这个名字,冬阳就会觉得心情愉悦。
这叫纯爱的力量!
五条千风一口气没喘上来又过去了,总有那种想法吧!就是我虽然无法和她在一起,但是她同样没有和我之外的任何人在一起!认为自己是冬阳身边唯一正常且亲密异性的五条千风就算放弃了也在窃喜,并抱着或许就这样一直生活下去也不错的想法。他年少心动,是总被人调侃为见色起意的一见钟情,但那又有什么关系,这份感情早就不像来时那样轻飘,他能因为五条兰惠逼迫自己成为一级咒术师——
五条千风双目放空,“不可能,我完全不知道,最有可能的人选是谁,羽生?高石?你喜欢那样款的?”
虽然人与人之间看的是内在,但是没有足以匹配的外在条件,内在要如何相映光辉呢?
羽生只是个二级咒术师,高石是辅助监督,这两人不管从外形,实力,还是职位上,都和五条兰惠没有可比性!
某种只要生活在群体中就会出现的攀比竞争现象当然也存在于咒术师之间,五条千风自认风华正茂,人品端正,实力的话……在普通咒术师里可是能排得上号的,他还拥有一个令他人艳羡的工作,而这个位置,是兰惠亲手交给他的,因为她对他的信任胜过其他人。
突然,千风捕捉到一条重要的信息点,喃喃道,“啊,对,你曾经眼瞎看上了泽之。”
“放屁,和他结婚也不一定是因为看上了他,可能看上了他的身份。”冬阳说。
禅院直哉瞪大眼,心直口快道,“原来你之前也肤浅过,眼光是真的很差劲。”
“肤浅?”冬阳露出了略显阴沉的笑容,“人若是跌入谷底一无所有的话,可不会有什么深奥的理想,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抓住眼前的一切机会。”
即便没有悟,冬阳也不会谴责那个选择结婚的“自己”。
因为从结果上来看,她在那个思想固化封建的家族里过上了吃穿不愁的生活,这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安稳富足的一生了。
五条悟踢了一脚禅院直哉的屁股,直哉整个人往前一撅,踉跄两步站稳后愤愤扭头,那双吊眼里似乎含上了货真价实的泪花,“你……!”
踢屁股自动被直哉划分为了羞辱,没有任何伤害但精神攻击极强,尤其他刚才的姿势绝对超级搞笑,还是在五条兰惠面前!
“偷袭就是六眼擅长做的事情吗?我们认真打过!”
五条悟:“不要,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禅院直哉:“……”
五条悟:“以前你会输,现在你依然会输。”
他用那双非凡的眼睛盯着直哉,口吻并不轻佻,反而像是宣告某个残酷事实般严肃。
莫名的……这样的五条悟又戳中了禅院直哉慕强的心口上。
他对表情鲜活的五条悟无感,但对神色高冷气势惊人并且输出狂恣之言的五条悟却能生出隐动的兴奋感。
强者应该是这样的……他有不可一世的姿态,有比俯视蚂蚁还淡漠的眼神。
五条悟说,“滚开我的视线,直哉。”
他转身率先离开,踏入了仅几步之遥的学校大门,那扇门便是无形的分界线,将非本校人员挡在了外面。
冬阳怔了一下。
她转头问千风,“悟是不是有点儿生气?”
虽然来的路上他们有好好的聊天,但刚刚,悟没有说妈妈再见。
五条千风:“不要跟我说话,我正在失恋。”
冬阳:“你没有恋过。”
五条千风:“我正在失恋!”
冬阳:“好吧,那你先失一会儿,我先送另一个学生。”
冬阳转身招呼了一下跟他们隔了一个红绿灯的夏油杰。
夏油杰:“……?”
他不禁一惊,为自己竟然在彼此相隔这么远的地方仍被对方一眼认出而感到心悸……而且看情况,她可能早就发现他了,这就是咒术师的洞察力吗?
夏油杰走到冬阳身边,礼貌道,“兰惠阿姨。”
禅院直哉探头,“这又是谁?”
千风把他的脑袋给推了回去。
夏油杰好奇的看了眼禅院直哉,禅院直哉回忆了一下他打听到的冬阳近况,了然的抬眉,语气变得散漫,“哦……乡巴佬。”
夏油杰:“……”
夏油杰:我讨厌他。
冬阳警告道,“直哉。”
禅院直哉乖乖闭嘴,并在下一秒眼睛亮起,对冬阳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笑容……这似乎是今天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冬阳眯了眯眼,“你,老实且安静的待着。”
直哉:“……哦。”
虽然语气听上去不太情愿,但千风发现这小子正在高兴的笑。
犹如第一次得到想要的注视般,他在欣喜。
冬阳用了两分钟给夏油杰说完开学语录,从嘱咐到祝福,黑发少年温顺的听着,视线有一瞬悄悄移到了那只搭在自己肩头的手上。
明明隔着衣料,却好像感受到了温度。
他在昨晚与父母的通话里听到了不少担忧与期盼之言,母亲的唠叨和小学的入学典礼时几乎一模一样,但在这个重要的日子,他们还是缺席了。
夏油杰出门前对自己说,咒术师根本不需要在意这种小细节,他已经长大了。
而现在……他发现自己并没有一夜之间长大。
“我提前问过老师,你和悟被分到了一个班。”冬阳轻拍了下夏油杰的肩,“悟上课时也会戴墨镜,老师知道他有巩膜光敏症。”
夏油杰:……什么症?
“悟第一次上学,杰,如果他在哪个方面表现出了不解和不适,请你引导一下他。”
夏油杰:……哈?
“悟几乎没有过集体生活,他有时候异常敏锐,有时候也会无法准确理解到他人的意思,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被长辈恳切的交予了任务,夏油杰恍惚的踏进了中学的门。
不,说到底——在人际交往方面,他和那个大少爷半斤八两吧。
自小到大几乎没有朋友的夏油杰,攥了下书包的肩带。
他忽然想到了冬阳的话,那句话大概也同样讲述给了五条悟。
她说,“拥有人情味是一种魅力。”
人情味。
那可能是他们目前还缺少的东西,是让他们不再觉得人群陌生/恐怖的东西。
夏油杰推开了自己的教室门,一眼便看到了众人视线的焦点——白发蓝眼的少年百无聊赖的坐在窗边,教室里正是对他的窃窃私语。
他太出众了,肉眼可见的出挑,不管是特殊的装扮,比同龄人要高的个子,还是那张尚且稚嫩但不减精致的脸。
成为焦点是理所当然的吧。
夏油杰想到。
他径直走到了他旁边的空位上,以一种路人误入漫画分格般的无声姿态成为了他的同桌。
五条悟转过了脸,“……哎?”
不,并不是路人。
他在全班的注视下成为了焦点的同桌。
与那些意动却不敢上前的同学不同,
可谓强势且高调的走入了他的圈子,将投过来的视线分离了一些。
……那就来吧。
我们是“同类”。
……
……
冬阳在把禅院直哉送给禅院家的侍从后,还在一本正经的沉思,
“为什么悟有点儿生气?”
千风吊着一口气尽职当心理咨询导师,“与其说生气,不如说正在笃气,闹别扭。”
“因为直哉?”
五条千风哼笑了几声,笑得搞笑又悲凉,“因为你有喜欢的人了啊。”
他看向冬阳,眼里带着无奈的笑意,“那孩子会觉得奇怪且无措吧……因为他突然要接受一个人分走你的爱了。”
第128章
因为冬阳挑的房子距离中学只需步行十五分钟,所以他们没开车,利用还没上工的短暂休息时间,两位咒术师坐在了刚开门的咖啡馆里。
五条千风用喝酒的气势将一杯冰美式一饮而尽,然后皱起了眉,说,“苦死了,一直没明白这种东西好喝在哪,怎么最近越来越多人喜欢了,不过现在懂了,因为生活比它苦多了,所以啊…品味这种苦涩的东西便成了一种情调。”
正往咖啡里加方糖的冬阳用震耳欲聋的沉默回应他:“……”
五条千风续杯了,然后抿着嘴角,欲语还休的看着冬阳。
冬阳:“不要用便秘的表情对着我。”
千风激动又克制的低低拍了一下桌子,“所以是谁啊!”
“你猜不到的。”冬阳抿了口咖啡,眉眼间忍不住带了一丝笑意,她说,“我还是想和你好好聊聊悟为什么会闹别扭。”
千风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随后皱起的眉宇微微松动,神情有些恍惚,“原来如此…我刚才还在疑惑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向悟解释,因为你很擅长观察他的情绪,却没有第一时间处理好这次小矛盾……兰惠,我差点儿忘记……你其实并没有父母了。”
冬阳愣了愣。
“你没有父母,所以你并不理解孩子对父母的占有欲,以及在爱中的孩子会形成的潜意识,或者说认知?那就是我的母亲永远最爱我,甚至是只爱我。”五条千风定定的看着她,这一刻的神情和可靠且成熟的大人一模一样,“当然了,要求母亲只爱孩子是多么霸道且无理,但不可否认的是,现在的社会体系和家庭观念里,大多数母亲都是围着孩子转的,很少有人去开启第二春,很多描绘母爱的影视剧里还会写,母亲为了孩子的心情而拒绝一直追求自己的男人,即便他们的结合并不违背法律和道德准则。”
冬阳垂下眼睑,陷入了沉思。
她的确没有父母,所以也不会对父母的交际情感有任何幻想,被她放在监护人位置的师傅如果再收一个徒弟,她会很开心自己有了师弟妹。
这是她的盲点。
千风继续道,“并且,爱人和朋友的性质是不一样的,爱人要更亲密,更长久,相比较孩子这样用血缘连接自然而成的亲情,爱情萌发的契机是灵魂的相吸与赞叹——听上去很有故事性和宿命感对吗,还带着荷尔蒙的吸引力,所以自古人们就喜欢书写爱情,传颂爱情,文艺作品里有八成都是在写恋爱,电视剧和电影里通常都会有一个男主角和一个女主角,所以就算是再小的孩子,都会说出‘我长大后要有一个真心相爱的人’这种话,足以见得人们对爱情的渴望及重视。”
冬阳:“……你看上去像个爱情专家。”
千风:“……我有好好研究过。”
冬阳:“……”
冬阳:“抱歉。”
这是冬阳第一次认真的拒绝他。
五条千风错开了她的视线,用食指蹭了下自己的脸颊,“不,说到底——大概是我太傲慢了吧。你从一开始就在拒绝我,而我也从来没有认真追求过你,没给你写过情书,没捧着鲜花向你表白,却还抱着‘你永远站在原地’的想法。”
也或许,他对兰惠的爱并没有热烈到一定要成为她的爱人的程度。他对现状感到满意,那份感情混着长久以来相互扶持的亲情,对有魅力的上位者的忠诚,以及救命的恩情。
他只是……在众多倾慕者因为悬殊的身份和最强带来的压力而止步于问候的阶段时,为心意早被兰惠知晓却仍能站在她身边的自己感到窃喜。
千风摩擦了下手指,因为吐露隐秘的心境有些不好意思,又因为聊得深入且得到了理解而感到喜悦,他趁热打铁的问,“所以是谁?”
这大概才是重点,那个男人是谁?
冬阳沉默了一会儿,说,“有机会会叫你们都见一见他的。”
千风弯起唇角,“我太好奇了,能让你心动的男人。”
冬阳说,“嗯,该好奇。”
“但是为什么,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地下情人?”
“都说了,暧昧期。”
“我跟你讲……”千风的嗓音带上了戏谑,“直哉那小子绝对要把日本翻个底朝天,要找到让他败北的男人。”
冬阳笑了几声,喝了第二口有些凉掉的咖啡,“虽然你对我分析了一通,但我还是好奇悟的想法。”
“放学后去问一问他?”
“我接下来要出差。”冬阳说,“我想他也会主动和我聊起这个话题,如果那个孩子真的在意的话。”
“那个……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相信悟不会说这种话,但如果他真的不满意你给他找了个继父呢?对陌生人加入他的家庭很反感呢?”
冬阳抬眸,神情并无变化,千风却忽然觉得她的眼神坚定得令人心颤。
“我,首先是我,当然能恋爱。”
“悟不喜欢的话,顶多我和他约会的时候尽量不让悟看见罢了。”
千风:“不会因为悟的要求放弃他?”
“不会。”
冬阳挑了下眉,“那很荒谬,不是吗?不管是对我提出这种要求的悟,还是因为悟的要求就迎合的我。”
她清晰的说,“我该证明的是我对悟的爱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而不是因为他我愿意放弃别的。”
***
结束了和五条千风的谈话,冬阳就坐上了去工作地点的航班。
她在头等舱里理了理自己的思绪,然后习惯性的从包里拿出了中原中也的诗集。
这位文豪中也和重力使中原中也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冬阳曾因为诗集对中也产生了好奇,所以它现在有了微妙的作用,比如用来睹物思人?
冬阳拥有两场人生,且是在同时进行的两场人生。
她当黑手党的世界,曾被她当作“主世界”“家”,但大概是在这边的时间越来越久,她成为五条兰惠后所建立的链接也越来越深入,所以如今,两边的重量已经相等。
如果一定要让她放弃哪个,那只能是命运给她选择,而不是她主动选择。
她在“昨天”刚刚见过中原中也。
横滨最近有了动乱的迹象,有一位异能力者留下了千亿遗产,每个非法组织都想分一杯羹,港口mafia也不例外。
而在这场争斗中,又有很多组织想要浑水摸鱼,想要吞噬其他因为火拼而损失惨重的组织,再这样发展下去,横滨所有黑手党都会卷入这场战争。
不管是争夺遗产,还是以暴制暴,港口mafia必定不会隐身。
而中原中也在这张战争的初期便有极其优异的表现,冬阳在他回报任务时夸赞了一句他,那位气势越来越锋利的少年对她说,“我会为你扫清一切障碍,任何挑衅你的,妨碍你的,攻击你的,皆会被重力碾碎,成为你的功绩。”
他在飞速的成长,时常让冬阳惊异于他的气场和觉悟。
太过坚定耀眼,像是璀璨的明珠。
爱情萌发的契机是灵魂的相吸与赞叹。
听到千风这句话的冬阳深信这一点。
她想到了“昨天”见过中也后稍微留了一会儿的太宰治,在这场争斗中时常与中也合作的鸢眸少年似乎刚刚得到了什么有趣的情报,将他告诉了冬阳,“中也好像打算在这次争斗结束后对你交代些事,BOSS。他这么辛勤工作,简直像要为自己披上荣光一样。”
明明有脸颊吻在前,大概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就好了,正常人都会这么做吧?
但是中原中也没有顺势而为。
冬阳知道为什么,因为他想要站在首领的身边。
站在首领的身边,起码要成为干部。
虽然无人要求这点,但中原中也认为那需要。
他在加入港口mafia的第一年,因为曾经羊之王的身份遭受过不少排挤以及嗤笑,那些人嘲讽他没有看过书,连外语都不会,轻视他的年龄,认为港口mafia可不像孩子们过家家一样组成的组织,说他的言行举止粗鲁得不愧是从贫民窟来的野蛮家伙,并不止一人不满BOSS对他的重视和爱护。
他们的言语不会传到首领的耳朵里,但是偏见存在,傲慢存在,人在社会群体中需要拥有足够的资本,足够的话语权。
那才是受人尊敬的东西。
***
于是当天放学,在家里没看到冬阳才想起来她已经出差的五条悟,不可避免的心情更差了。
他今天自上台自我介绍起…不,在那之前,就在忍受周围人的视线。
中午的便当是在天台吃的。
学校教授的知识浅显易懂。
放学时有社团在招新,他被人塞了一堆海报。
这些全都可以打电话告诉冬阳,即便身处异地,他的母亲也会抽出时间也听他讲话。
但是五条悟看了一眼手机,然后把它封印在了抽屉。
让他想想……
如果妈妈回家的时候给他带了伴手礼,最好是毛豆味喜久福的伴手礼的话,他就当这个糟糕的一天不存在!
第129章
任务出了一点问题,由原本估计的两天即可回去变成了三天,冬阳在手机里跟悟说了这个情况,总觉得这孩子在接电话的时候并不像以前一样自然热情,还是在别扭。
五条悟不满的拉长了音,“哎——好长时间的出差啊……”
“嗯,而且这里不仅交通很不便利,信号也不好,我预约的钟点工会准时去咱们家做饭的,如果不想吃的话就在沿街的路上买点儿也可以,不要吃太多垃圾食品,要吃肉和菜。”
五条悟默默听着她的唠叨,等了半天没有等到自己想要听的内容,他低低的嘟囔道,“知道知道,那些东西根本不需要再强调了吧,我已经十二岁了。”
冬阳轻笑了一声,“上学的感觉怎么样?”
“就那样。”
“脑子会累吗?”
“这可比训练要轻松多了,妈妈。”
“现在是午休时间吧,你和谁在一起?”
五条悟看了一眼旁边。
夏油杰正盘腿坐在离他一米远的位置上,一个微妙的不会让人觉得亲密却又不会过分远离彰显生分的距离,他的腿上正放着一个饭盒,里面的菜样和五条悟的一模一样。
同一个家政做出来的,冬阳最信任且长期合作的那位阿姨。
察觉到视线,夏油杰张嘴准备吃掉筷子上的天妇罗的动作一顿,迷茫又警惕的转过了头。
五条悟不发一言的扭过了脸,嘴巴一撅嘁了一声,“和怪刘海儿啦。”
冬阳稍稍放心,“我明天早上就能回去,明晚去接你放学?”
“好哦。”
他们又闲聊了几句,五条悟挂上了电话,一旁的夏油杰已经忍耐不住好奇心问道,“是兰惠阿姨吗?”
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在发光,带着某种憧憬和向往,“她在出任务吗?是什么样的任务,很难吗?需要祓除什么样的咒灵?”
一位强大且成熟的咒术师就在身边,她的日常就是夏油杰此时最感兴趣的东西。
“如果祓除的咒灵很有特点的话,我妈妈回来会给我开小课的,因为很多咒灵的术式都有相通点,比如人们常说的‘鬼打墙’。”
但冬阳能教授给悟的经验其实并不多,因为六眼才是这方面的专家,冬阳拿到最强的称号后接到的任务疯长,见识到的咒灵也会超出一般认知,她还会打电话给悟,俗称“场外援助”。
五条悟格外喜欢场外援助,即便那样的机会并不多。
这些经历对夏油杰来说都是陌生的,带着极致的吸引力,他若是拿出此时全神贯注的精神劲,或许考个全年级第一都不是问题,“被咒灵困在‘鬼打墙’的空间里要怎么破解?”
“两种情况啦,要么破坏空间,要么急速前进,跑到空间延展不开的极限,让咒灵不堪术式的构建自行崩溃……唔。”发觉自己又当起老师来的五条悟微妙的看着夏油杰,“你这个家伙……还真是个各种意义上的门外汉啊……”
因为对咒术界的全然陌生,夏油杰虚心请教的桥段几乎发生在他们每次对话中,堪称见缝插针的问,这让五条悟觉得有些新奇,他说,“你为什么看上去这么积极?”
“什么?”
“你很想成为咒术师吗?”
“是啊,我来到东京就是为了成为咒术师啊。”
五条悟歪了下头,“你不会觉得咒灵很可怕,很恶心吗?”
夏油杰愣了一下,“你瞧不起我?”
彼此心知的特殊身份,以及印象深重的一面之缘,让这两个人迅速成为了结伴而行的“团体”。
新校开学,班里的学生在短短三天内迅速的消除着陌生感,性格鲜明的人展露出头角,小学时便在一起的幼驯染仍然形影不离,班里已经初步形成了某种“势力分布”,而五条悟,是最吸引视线的那一个。
初中部的孩子在人际交往方面还不成熟,他们还遵循着“我喜欢你,我就要和你一起玩”的行动法则,往往会不管是否冒犯到那个人而上前去搭话,五条悟这三天内收到过不少邀约,同龄人的热情令他感到头皮发麻,令他不解且不适,所以每次都会冷淡的拒绝。
“哎…和你一起吃饭?为什么?”
“我放学后还有事情,况且我们的家不在一个方向吧。”
“哦……你好像是叫……宫野光继?”
他的反应给每个怀着热切心思接近他的孩子泼了盆冷水,他们会在悟离开后委屈且不解的互相蛐蛐,“什么嘛,搞得这么酷。”
夏油杰和他走在一起自然而然,并在这三天见识到了这位咒术界的少爷是真的漠视所有人。
他忍不住在悟毫不客气的拒绝别人后跟上来说,“五条,你得和那个家伙先道谢,然后再拒绝,不然会显得太高傲了。”
“哈?”五条悟睁着那双绮丽的眼睛,“我为什么要先道谢,我要感谢他邀请我一起吃饭吗?可是我对他完全没意思哎,麻烦,不要。”
夏油杰张了张嘴,“因为那是礼节性问题,温柔的拒绝能让关系变得不那么僵。”
“我们本来就没有关系吧。”
“我们是同班同学啊。”
“同班同学?我们?”
五条悟顿了一下,他微微蹙起眉,像是要深入的去思考理解这种称呼意味着的集体性和融入感,但是失败了,“那种东西无所谓了。”
夏油杰以为他傲慢且完全不通人情,不禁慢下了脚步,却听到五条悟的声音从前方淡淡传来,“顺其自然,不懂的东西总可以被时间推着去理解,所有我听过的道理都只是我的衣服,而不是我的血肉,唯有亲身经历才能感悟到其价值。”
夏油杰瞠目结舌。
“你说了好有道理的话啊。”
“干嘛,你在瞧不起我吗?”
他们用三天的时间形成了这样不咸不淡的关系,比别人要亲密,但也亲密不到哪里去。
但是今天不同了,今天夏油杰听到了五条兰惠的名字,只要一和她相关,他便有格外强烈的探知欲,他问,“兰惠阿姨的术式是什么?她很厉害吗?有多厉害?在咒术界的话大概是什么水平?她一周会出多少任务,比我想象得忙啊,这么忙的话你们平时是怎么相处的?”
五条悟微妙的看着他,然后凑近,“你……没有真的喜欢上她吧。”
夏油杰:“…………”
夏油杰猛吸一口气,“怎么可能啊!你这个妈宝!”
五条悟怀疑的看着他,“你提起她的时候眼睛都变大了,你这个小眼睛!”
“哈!我的眼睛怎么了,你才是,白色长睫毛怪!”
五条悟一把将墨镜摘了下来,对着夏油杰狂眨了几次电眼,“你有吗?睫毛?你没有,略略略。”
夏油杰:“……”
夏油杰:“啊——你为什么会是兰惠阿姨的儿子!”
五条悟却猛地收敛起了表情,“我为什么不会是她的儿子。”
夏油杰怔了一下,他在五条悟骤然冷下来的表情里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歧义,或者说触到了听者的某个雷点,那本身并不带有任何的侮辱色彩,只是因为五条悟的性格和他的母亲相比显得有些跳脱难搞,让他情不自禁的惊异感叹。
如今的夏油杰不是十五岁,而是十二岁,蜷缩了多年,对外界充满了警惕的十二岁。
他也没有和神子熟络到成为挚友。
他不会圆滑又嚣张的调笑说,“因为你这家伙性格真是恶劣啊~”
而是——
“抱歉,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夏油杰立马道歉,小声道,“因为兰惠阿姨看上去很稳重很成熟,还很……”
“很……?”
夏油杰脸色微红,“很温柔。”
“……”
五条悟眯了眯眼,“我问你,你的妈妈是什么样子的?”
“哎?”
“你的爸爸妈妈,是什么样的。”
五条悟一直生活在单亲家庭中,他的家庭成员构造里只有母亲没有父亲,但这显然和大众不同,“你在这样的家庭里生活的话,是什么感觉?”
那是他一直不曾在意的问题,即便五条悟其实好奇过。
夏油杰停顿了好久。
他没想到要和五条悟聊父母这么私密的话题,但因为他似乎一直在问对方的母亲,便斟酌的回道,“我的父亲…是一个公司职员,母亲是家庭主妇,因为我能看到诅咒的关系,他们两个人便经常带着我奔波,换住址,我的生活就是这样。”
“……没了?”
夏油杰干巴巴道,“昂。”
“不是,我想问的不是这个。”五条悟皱了皱眉,“有没有更细致一点儿,就像家庭氛围,比较典型的生活案例之类的。”
“……”夏油杰觉得他形容的太抽象了,“你想要什么样的细节?我有爸爸和妈妈,这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吗?”
他眼神微妙的看着五条悟,突然想起了对方一直在提的,——“你是不是喜欢我妈妈?”
啊……
这个问题会在什么样的情景下出现呢?
“五条……原来你……没有父亲吗?”
第130章
“那种东西有没有都一样吧。”五条悟伸手在虚空中划了一圈,语气散漫道,“以前我是好奇过,但也只是好奇他是什么样的人而已,后来就无所谓了。”
他对父母这一名词的最初认知是看到五条其他族人的家庭结构出现的,他发现同龄者有父母,随后直接问侍女,老师,而五条延根对他说,“悟,你没有母亲,也没有父亲,但是没有关系,我们所有人都会是你的父母,我们能给予你的比父母要多得多,你不会缺少任何东西。”
长老有意淡化他对亲人的情感需求,而人若是没有体验过某些感受的话,大脑对它是有盲区的,所以也便不会渴望,那些渴望最初只是由浅薄的好奇心驱使,往后便会在理性和压抑中渐渐被遗忘。
夏油杰脑补了一堆苦大仇深的情景剧,“为什么无所谓了?”
“因为有我妈妈了啊。”
五条悟扭头,咧唇笑道,“你也发现了吧,她超——级强,不只是实力还是地位。”
夏油杰点点头,不置可否,“她看上去甚至不像有过婚姻的人。”
“你这句话很怪哎。”
“是那个…她看上去没有被束缚的感觉。”夏油杰组织着语言,“不是有句话吗,婚姻就是坟墓,结婚典礼上明明大家都挂着笑脸祝福着新人,背地里却在诅咒着他们过上每日争吵不断地糟心日子。”
“啊?那是什么啊。”五条悟说,“结婚的话果然还是因为两人相爱才在一起吧。”
“不,也有因为合适才走在一起的,到了适婚年龄就会被家里人催婚,然后迫于压力找一个各方面条件都能入眼的人解决这人生难题。”
“不不不,NO,那样的话结婚也太可怜了吧,完全把自我葬送进了牢笼不是吗?所以为什么要迁就,不喜欢就逃走啊。”
“逃走?”
“比如离婚。”
夏油杰吸了一口气,“离婚的话要受到更多的非议。”
“非议?”
“……因为人活着的时候会听到很多外界的声音…而他们向来喜欢在人前表演幸福,即便是关系再差的夫妻在外也会举止亲密,而离婚,无疑在说他们过得不幸福,是生活一团糟的证据。”
“真麻烦啊……”五条悟睁着那双璀璨绚丽的眼睛,“拒绝令自己厌恶的现实,去追求真正想要的东西,竟然都成了一种负担。”
两个连大牙都没有换完的人在这里讨论起了婚姻观,夏油杰眉宇抽动,他讲道理时喜欢从现实出发,而五条悟则是一个完全自我主义的家伙,他不屑一顾,面对那些不合理的,讨厌的观点便否认,并不想去融合或者宽恕,夏油杰故意叹了很长一口气,“总之就是这个意思,她可能很强,强到完全能掌控自己的人生吧。”
“喂,我问你,你为什么会觉得婚姻是坟墓,这是什么新鲜潮流吗?”
夏油杰无语的看着悟,“很显然,目前的主流媒体和杂质花边上都没有传播过这种思想,但是——”
为什么会有这种认知——因为夏油杰跟随父母参加结婚典礼时,亲眼在那个经常举办仪式的教堂里看到了诅咒。
一只站在牧师的礼台上,皮肤犹如树干般苍老褶皱,头戴白纱颈系领结,咧着嘴唇在笑的诅咒。
它的笑容不怀好意,像是眼看不幸发生于是欣喜若狂,扭曲且狰狞。
因为那只诅咒,夏油杰从头到尾都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可那只诅咒的声音却能清晰的传进耳朵里,
【“真可怜啊,以后就没有自我了。”
“又有两个人踏进婚姻的坟墓了,哈哈。”
“新娘以后要好好听丈夫的话,成为傀儡喽~”
“接下来是不是就要闹离婚了呢,毕竟结婚前的恩爱誓言都是假的,结婚后的才是新人真面目啊,希望到时候她不会哭得太难看。”
“啊……完全不认识这个新郎,但是从面相上来说就是喜爱出轨的那种人,幸好已经结婚了。”
“我赌他们会因为钱不够多而互相埋怨,或者生活过得无趣开始互相谩骂……”】
“教堂里出现的诅咒?”五条悟把最后一口饭吃完,然后把盒子一盖,“挺少见的,一般这种满是祝福的环境不会诞生那种玩意儿。”
“所以我才说——”夏油杰道,“很多人把对生活的不满都归咎为了失败的婚姻,于是在另一场婚礼正在发生时,他们就好像看到了曾经那个‘愚蠢的自己’,那些在心里冒泡的恶念,疯狂的诅咒,就像在骂做出错误选择的自己一样。”
五条悟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教堂在哪?”
“没记错的话…郊区?但是那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五条悟眼神微动,“我没有听说过教堂里诞生的诅咒,那只家伙不会还没被窗发现吧?”
“哎?”夏油杰呆滞了一瞬,猛地倾身,“有那种可能吗?!”
“不怀疑有这种疏漏啊,因为窗只是在人群中走动的眼睛。”五条悟一拍大腿,“既然如此,下午翘课吧!”
夏油杰:“……啊?”
五条悟对他伸出手,唇角的笑容渐渐扩大,神情染上了显而易见的跃跃欲试,犹如在撺掇同伴去违纪,“下午有一节体育课,多无聊,我们去教堂看看吧。”
夏油杰呼吸一窒。他说,“被发现了的话…老师会上报教导主任,然后教导主任会告诉家长。”
神子眨了眨眼睛,“真啰嗦,你来不来。”
微凉的风吹过了天台,似是什么在隐秘的催促,催促那颗意动的心快点做出选择,夏油杰一把握上了他的手,“我们去找老师请假,说吃坏了肚子。”他扬了扬两人一模一样的饭盒,“然后去医务处报道取药,直接离开。”
这样,老师会以为他们在医务处,校医会以为他们回了班。
两个人对视一眼,一同笑出了声。
“快走快走!不要耽误时间了!”
“好。”
不,话题到底为什么会转到这里?
答应了人后才进行反思的夏油杰如此想到,然后因为看见五条悟轻而易举的翻过了围墙而瞪大了眼,白发少年站在墙上催促他,“快点儿。”
“不,这,这是怎么做到的?”夏油杰不可置信,“我虽然也跳得比同龄人高,但是这……”
五条悟审视着夏油杰,“你不会吗?”
他的眼睛在观察夏油杰的咒力流动,这一句话其实并不是挑衅,却激起了夏油杰的好胜心,他召唤出咒灵,踩着咒灵的脊背一步步升高,然后站上了围墙,视线终于与五条悟齐平。
“这样,就行了。”夏油杰紧紧盯着他,说道。
五条悟一错不错的凝视着他,忽然露出了笑容,“有意思,既然如此,我们快走。”
他们打了一辆出租车,下车时夏油杰瞥到了五条悟拿出来的钱包,从那叠纸币的厚度推算了一下数额,还没算完就听五条悟说,“剩下的不用找了,当作小费~”
啊?啊?
五条悟用手肘顶了顶愣住的夏油杰,“赶时间。”
他们在教堂里发现了那只诅咒。
竟然还在。
一年了,它的体型已经如健壮的拳击手一般,立在一米多高的礼台上犹如一棵巨木,投下的阴影正好将整个台面笼罩,夏油杰站在咒灵面前仰头,“它之前……只到我的腰。”
“这个程度地话,总感觉在这里宣誓的新人都不会有好结果。”
夏油杰攥了攥拳,“竟然——将美好的仪式变为了诅咒。”
“总感觉它不能离开啊……既然如此的话——”
五条悟上前了一步,像是要在夏油杰的面前展示什么一般将他挡在了身后,“这只咒灵不留给你了。”
他伸出手,咒力在他的手中汇聚,绚丽的光芒令周围都显得暗淡下来。
“术式顺转·苍。”
“砰——”
带着强劲吸力的球状咒力团以直线碾压出去,将所到之处尽数吞噬。夏油杰下意识挡住了眼睛,却立即将手移开,瞪大双眼去直视眼前的一切,他被这一击的强大破坏力震撼到,心脏跳动的节奏急速升高。
好强!
这是什么咒术!
这就是五条悟能做到的吗——
可以说,这一击没有留一分力。
五条悟将那只未有评级的诅咒轰成了空气里的尘埃,他回头面向夏油杰,白色的发丝在气流中飞舞,碎冰一般的蓝色眼睛闪着宝石般的光泽。
帅气极了。
而显然,他甚至忘记了伪装。
他没放账。
在巨大的爆炸引起的烟雾中,五条悟说,
“对了,我不是没有父亲,而是因为那个家伙根本不配,很简单的道理,生理血缘上的关系其实非常单薄,但是老家伙们却喜欢那些陈旧封建的一套。”
生理血缘上的关系其实……非常单薄吗?
夏油杰有些恍惚。
他突然想起母亲和父亲的对话,“我们生下来的孩子,竟然是咒术师,真神奇啊,明明我们两个都没有这种天赋,为什么小杰就能呢?”
“因为孩子是单独的个体嘛,我们只是带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并牵着他走了一段路而已。”
“杰,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吧,咒术师的理念一定是大义,他们一直在保护弱者,既然如此的话就会有敌人,我们不希望自己成为你的枷锁。”
“那兰惠阿姨……?”
五条悟说,“我妈妈是不一样的。”
“因为她爱我。”
“而我也爱她。”
不止。
他爱她的完整,爱她的幸福。
“用血缘来衡量我和她之间的爱,继而觉得我们的关系不过如此,就太好笑了。”
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一个人,能比他更想要母亲幸福。
所以她的任何选择,只要是本人想要的,他都会支持。【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