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绿茶捞子精神好


    公关老板这话说得有道理。邢钧想了想, 也觉得堵不如疏。


    于是赶紧让佣人从餐厅里买了份时雪青爱吃的鳕鱼,又让司机带了条今年限定的梵克雅宝手链回来。邢钧带着手链,又进卧室里了。抬头一看, 时雪青还用被子蒙着脑袋, 在织物山洞里窝着。


    还真像是被吓坏了在被窝里炸毛的家猫一样。邢钧隔着被子揉他脑袋:“小猫小猫,给你买了新手链。”


    “……”


    “梵克雅宝的限定五花, 你看看?”


    时雪青总算把脑袋钻出来了。邢钧看他眼圈红红的,在觉得时雪青有点怂的同时又心生怜爱。他把手链扣在时雪青雪白的手腕上, 又哄他去餐厅一起吃饭。


    看见喜欢的鱼,饿了一天的时雪青终于开始低头猛吃了。邢钧看他风卷残云的模样, 心疼得不行,心想都怪这群网友, 把时雪青气成流浪猫模样。


    斟酌了一下,邢钧开口:“我刚刚和公关公司聊过了。”


    “他们怎么说?”


    邢钧把准备好的ipad拿出来,一行一行指给时雪青看:“你看啊,网上对你的言论, 大多是正面的。他们其实都特别羡慕你。”


    “……”


    “虽然也有人说你ins的人设,和小红书的人设不符。但他们也说你鲜活又真实。”


    “……”


    邢钧说了一通, 看见时雪青在折腾圣女果。想了想,他说:“这样,你就说Pervenche是我的账号。”


    “??”


    时雪青的脑袋ber一下弹起来了。邢钧又说:“既然那些人说你的小红书账号是黑历史。那就把它变成我的。我偷偷以你的口吻开了个账号,私底下写恋爱日记,好日后拿给你看……”


    没想到时雪青的反应一下子很大:“什么黑历史!我才没有黑历史!我发的东西明明很正常,都是那些网友的错!”


    “对对,都是网友的错。”邢钧赶紧哄他。


    “我小红书晒的那些东西怎么了!明明都很高端!”时雪青蹦了起来,“他们说我不好,都是因为这个充斥着后现代主义的时代对古典情感表达的无下限解构!”


    邢钧:……


    邢钧什么都没听懂, 但点着头,充分地对时雪青的大声嚷嚷表现了赞同。时雪青插着最后一枚圣女果,大叫了一通,最终看着那堆邢钧和公关公司精心挑选出来的评论,神清气爽:“我就知道网上还是有好人的!”


    邢钧:“嗯嗯。”


    时雪青:“我要做自己。我就要做自己。我才不在乎他们说什么呢!应该感到羞耻的,是扒我账号的人!是对我脑补出不切实际的形象的人!”


    时雪青脑袋一想通,觉得神清气爽。世界上怎么会有像他这么real的人。Cyan的奖项很real,Pervenche对情感的表达也很real。两个账号交相辉映地展现出的艺术和财力也都很real。


    如此丰富立体的形象舍他其谁?而且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他和邢钧一起看来看去,明明觉得他两个账号的发言,都很符合一个看似清冷实则多情的艺术家形象。


    龟缩在豪宅里才不是大艺术家该干的事。哪怕是比弗利的豪宅也不行。


    下午四点,时雪青从比弗利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他穿着BC的秀款,戴着宝格丽和梵克雅宝的首饰,鼻子上顶了一副Prada的平光眼镜,坐在邢钧的宾利上。


    司机开着车。邢钧也西装革履地坐在时雪青身边,主要起了一个Ken的作用。


    两个人就这样一起高调地来到了邢薇举办校友聚会的海边庄园。早知道两个人要来,邢薇已经跑到门口等待。和她一起在这里的还有Ella、吕艺萌和陶舒。四个人远远地看见时雪青和邢钧从车上下来,差点没喷出来。


    整得像是过来走秀的一样。吕艺萌看见时雪青,倒是松了口气:“小时精神这么好,我倒是放心了。”


    看见人来人往,时雪青本该怂一下。可今天他从龟缩中出来,一时间生出了要龙猫归来的勇气。他微笑着和邢薇她们打招呼,又有点疑惑地看着陶舒:“你也来啦?”


    他记得陶舒之前在群里说她有别的事,没办法来这里呢。


    陶舒心想网上这么大的八卦,她当然得来。不过嘴上,她只是说:“想你们了。”


    时雪青:“哦……”


    邢薇瞅瞅时雪青,又瞅瞅邢钧,面上微笑得很热情平静,请他们进去喝酒玩游戏。转头见二人走了,她才开始对吕艺萌尖叫:“我的天哪,我的天哪,你刚刚拍下他们下车的照片没有?”


    “我要发ins,我要发快拍,我的顶流哥嫂来我的派对了!”


    时雪青拉着邢钧在场内走了一阵,很快收获问候和围观若干。邢薇请来的大多是和他们年纪相仿的校友,却没有一个人已经拥有他们这般成就。很快,在第一个人大着胆子上前后,更多的人围了上来。


    “我想和您聊聊,您对这个投资项目的看法……”


    “Cyan!我爱死你的作品了!”


    时雪青一下就明白了被拥堵到挤出馅儿是什么感受。好久不见的Willian也来了,总算把他从人堆里救了出去。


    邢钧就没那么好运了,没人救他。


    好久不见,两个人相视一笑。时雪青去阳台上和Willian一起喝酒。时雪青看着拍打礁石的巨浪,感叹道:“时间就这样流逝了。以前我可没想到,我会成为这种大人物。”


    “看来时光尽管流逝,却总会给我们留下一点好东西,不是吗?”


    二人相视一笑。时雪青举杯正要庆祝,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好久不见,Cyan。”


    时雪青:……


    George:“我再介绍一下我自己。或许你也听说过,我前几年荣幸地被选为M州最年轻的州参议员……”


    ……老同学还真是无处不在。


    晚上十二点,时雪青终于被邢钧从庄园扛回家了。第二天还要上班,时雪青却在床上滚来滚去,醉醺醺地说:“我要发小红书!”


    邢钧:“……”


    邢钧没喝什么酒,毕竟总得把时雪青扛走吧。这同学聚会聚得他眉头紧皱。左一个舌灿莲花的George,右一个不敢上前的眼镜哥,那边还有一个寄了寄语过来的巴黎世家哥,他觉得自己不看紧点,时雪青就要被人拐走了。


    怎么以前不知道,有这么多人想把时雪青拐走?


    邢钧只担心时雪青会在醉后发什么第二天后悔的话。可时雪青一把把手机抢了过来。他先是醉眼朦胧地把否认自己是Cyan的那条post删了,又配上在庄园里拍的日落、香槟塔和美食,再加上吕艺萌发给他的二人下车图(截掉脑袋版),发了条帖子。


    “礁石庄园的巴洛克式晚风~”


    温莎蓝的宾利,游泳池旁价值连城的石柱,都引人瞩目。


    邢钧看来看去,由着时雪青发了。几乎就在发出帖子的瞬间,几百条评论就爆了出来。


    “紫老师好!”


    “大下午的更新课件了?”


    “划重点:宾利。”


    “老师怎么把否认身份那条帖子删了?”


    时雪青看着评论区冷哼一声,又酒气熏天地抱着邢钧的脖子说:“他们要让我生气,我就偏偏不生气!我就要一直发!”


    邢钧一边“嗯嗯”,一边琢磨把时雪青送进浴缸里。


    时雪青继续嚷嚷:“我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很高端!”


    ……时雪青第二天一早醒酒了。邢钧上楼,接他去玻璃花房里吃早饭。


    昨晚发的帖子果然爆了。时雪青偷偷摸摸看一眼,一群人在问他怎么把否认身份那条删了。其中几条评论还带着逗弄的嘲讽。香槟塔和落日无人问津,倒是有几条夸他和邢钧的身材好,有没有兴趣当车模。


    还有人故意问宾利是不是邢钧的。时雪青看了一眼就特别想回一句“你对经济实力的认知就只有这个水平了吗”。


    “别看了。”邢钧见时雪青又盯着小红书看,特别想劝他。这段时间时雪青的流量太高了,即使水军盯着,也不能把各式各样的评论压下去。


    时雪青却说:“你快把那块江诗丹顿戴上啊!”


    “?”


    时雪青不仅让邢钧把江诗丹顿戴上了,还让佣人买了份纸质的华尔街日报回来。他对着花房里的金花茶和圣诞玫瑰,以邢钧手里拿着的华尔街日报和手腕上的手表作为背景,展示了一下自己面前的斯特凡·马拉美诗集(法语版)、馥芮白和班尼迪克蛋。


    “在吃早餐时总是保留着传统的阅读习惯。在加州回到巴黎的十九世纪。”


    图片一发,时雪青又神清气爽了。邢钧默默地看着他,知道自己又被当做了背景工具人,又觉得时雪青开心就好。


    反正时雪青不开心,他也会雇水军过来的。


    时雪青总算扬眉吐气了。他觉得自己特别文艺,还特别会炫,这不得把那些网友闪死。到达工作室后,面对几个实习生打探的眼神,时雪青也表现得落落大方,对他们淡淡微笑,好像周末两天让他重生了一样。


    秀恩爱怎么了。谁没有谈过恋爱啊!


    一到座位上,时雪青就看了一眼小红书。一群人还在刷“新课件+1”,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背景里模糊的百达翡丽和金花茶。


    时雪青郁闷了。好在很快有一群人涌入了进来,开始解读课件。


    “背景里那只手是邢钧的吧?手腕上戴的是什么?”


    “woc,百达翡丽啊!”


    “我搜了下,这个表要几十万美金吧。哥夫真有钱。”


    总算有人注意到了。时雪青神清气爽,没有注意到这些人过于集中的ip。但评论区很快在一片叹服财力中,又出现了不和谐之音。


    “十九世纪的法国有华尔街日报?”


    这群人真讨厌啊!


    时雪青一下子觉得自己弄出了穿越时间的bug,臊得小脸通红。正当他纠结于编辑文案和删除文案之间时,那个小老虎头像又从评论区里冒出来了。


    小老虎:“第一期华尔街日报出版于1889年7月8日[偷笑R]”


    时雪青万万没想到自己真的装到了。正一喜,底下那个人又不依不饶:“那你这个诗集和华尔街日报也不是一个时代的啊。”


    小老虎又回复:“斯特凡·马拉美(1842-1898)。不好意思,还真是一个时代的。”


    几个找茬的人震惊了。一个人挽尊:“腿毛话还挺多。”


    小老虎:“这不是你们网友最喜欢较真吗。文化水平不高还喜欢找茬[赞R]”


    一栋楼迅速盖了出来。时雪青感动之余,那栋楼里已经积累了无数回复。早就有人对这个老虎头像感到眼熟了,得意洋洋说“惹到虎哥了你完了”“这可是博主的战斗粉”之类的。


    直到一个账号开始大喊:“不是,你谁啊这么舔博主。你ip怎么还在美国啊?”


    第162章 绿茶捞子大翻身


    “等下, 我记得虎哥以前的ip,在英国啊!”


    时雪青丝毫不知道邢钧的底裤也快被扒掉了。他在小老虎做嘴替开口后就神清气爽,扔掉手机把方案调试了一遍又一遍。等快下班时, 他接到Amaia的消息, 说她回洛杉矶了,在项目开机前, 想找时雪青吃个饭。


    Amaia是蓝色房间的导演。两个人在网上沟通许久,这回还是第一次见面。新世代的导演没什么弯弯绕绕的场面上的要求, 就说下班后找个私密点的场所,随便吃点便饭。


    她话语间透露出吃点鱼和薯条就行的气息。时雪青一时惊悚, 已经逃离英国,怎么还能吃这种东西, 于是立刻从自己漫长的ins种草list里找了家既有格调又有隐私的私人餐厅。


    谈生意就没必要带上ken了。时雪青给邢钧发消息:“晚上和导演吃饭。你自己吃哦>3<”


    邢钧很快回复:“[收到]”


    又是个黄狗表情,蔫巴巴地趴在地上,可怜兮兮。时雪青心花怒放,心想老虎装成狗逗他开心。


    于是谈着生意, 时雪青还顺便从餐厅里打包了一份牛排带回去。Amaia对时雪青非常满意,瞧见时雪青领带上的花纹, 顺便说了一次:“对了,这次为服装提供赞助的,还是我的老朋友哦。”


    “老朋友……”时雪青愣了一下,惊喜了,“池兰倚吗?”


    “嗯。他也会为主角量身定制几套礼服。”


    哇!


    少年时最喜欢的设计师,要和自己一起为电影工作了。时雪青激动万分,提溜着牛排开车回家。路上,他喜不自胜,一跑回家就奔入书房, 从背后抱着邢钧,和邢钧絮絮叨叨。


    ……N年过去,邢钧对那个品牌的印象,依旧是时雪青从他那里顺走、又被卖给他的员工的围巾。他故意对时雪青说:“哟,你之前不是说,这个品牌这两年的设计,不太适合你的气质,太锋利了不是吗。”


    “谁说不合适了。我现在就要穿上最新款。”时雪青摇头晃脑,“呀,谁能想到,我现在想买最新款就能买最新款了呢。”


    邢钧看他高高兴兴,就忍不住哼了一声:“我只记得你把我的围巾卖掉了。所以后来,我都不爱看见这牌子。”


    “你怎么知道的啊?”时雪青一惊,又很快理直气壮,“你都给我了,我想卖就卖咯。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小气,几百刀的东西,记到现在。”


    邢钧决定身体力行地让时雪青知道自己有多小气。时雪青才不抗拒,直接躺平了。反正最后爽的也有他自己。


    两个人黏糊了一晚上。时雪青痛并快乐,又变成黏糊糊的布雷小蛋糕了。


    隔天Amaia又联系时雪青,说池兰倚也来LA了。他们今晚也要吃饭,是个小型聚会,有很多圈里的人。时雪青想来的话可以继续一起来。


    时雪青又蹦起来了。他当天就下单了一堆池兰倚设计的衣服,让人快马加鞭地送过来,准备晚上穿着这一身前去赴宴。


    邢钧白天在公司上着班,看见管家说家里今天到了好多包裹,又听见时雪青提前下班了,顿觉不妙。他开车回家,才看见时雪青在试衣间里一件一件地换衣服。


    ……搞得这么隆重。邢钧在震惊之余,还有点嫉妒。他忍不住故意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至于吗?”


    “人家是时尚圈的大师啊!我当然要给他留下好印象。说不定以后,我还能和他长期合作呢。”时雪青美滋滋地对着镜子试来试去,“邢钧你看这个剪裁果然不一般,衬得我好高冷。”


    邢钧瞥一眼换了十几个耳钉的时雪青,觉得心里越来越妒忌,故意说:“这家衣服也没那么好看。”


    时雪青根本不理这妒夫,他看着镜子,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美貌之中:“你没眼光。好多年前你在夏威夷穿的那件GUCCI的T恤丑死了。遇见你之前我经常在想,这么丑的T恤到底是谁在买,看起来像被人踹了两脚,一看官网,居然还那么贵。”


    ……邢钧又震惊了。他明明记得当年时雪青窝在他怀里的T恤上的模样,还挺柔情似水的。


    眼见时雪青打扮得美美的又要出门,邢钧一时间有种自己被老婆扔下了的感觉。他皱皱眉头:“我和你一起去。”


    时雪青转头看他,故意说:“你一起去干什么,人家又没邀请你。”


    “……”邢钧憋了一会儿,道,“你吃饭要喝酒,我给你开车。”


    时雪青上上下下看他,摇摇头:“不行,你穿成这样,给我丢脸怎么办。你留在家里,我给你带饭回来。”


    话虽然这么说,时雪青还是放邢钧上车了。他倒也没想过不让邢钧一起去。主要是邢钧今天嘴太臭了,故态复萌一样,他要挠邢钧一爪子。


    邢钧穿着时雪青给他选的衣服,一路上闷不吭声,倒真像是个高冷帅哥了。时雪青看了一眼,又觉得心花怒放。邢钧虽然在生闷气,但一直这么帅下去,好像也挺不错的。


    两个人停车时恰好遇见Amaia。


    时雪青原本对邢钧要来这件事有点犹豫,毕竟带非艺术领域的外人来不太好。Amaia对此居然表现出了非常积极的态度。果然一见两人,她就笑了:“又见面了。”


    又对邢钧说:“邢先生,幸会。”


    邢钧礼貌地和她问好。他原本也没指望在聚会上有什么活动,纯粹是想过来跟着时雪青罢了。


    结果一路走来,诸多黑发黑眼的、金发碧眼的、绿发灰眼的时尚圈娱乐圈的人,居然好像都对他很眼熟。在看见他和时雪青后立刻认出了他们,并准确无误地叫出了二人的名字。


    时雪青还在那里乐滋滋地觉得娱乐圈的人好热情呢,邢钧心里已经咯噔一下,犯起了被害妄想的嘀咕。


    他觉得自己的公司倒也没有巨头到那个程度。哪怕是蒂姆库克出现在这里,对于不少人来说,也得反应个好一会儿。这些人是怎么认出他们来的?


    邢钧越来越觉得事情诡谲,眉头皱起,不自觉地露出防备姿态,顺便抓紧了时雪青的手臂。就在这时,他察觉到有人在偷偷看他们这边,锐利眼神霎时瞪了回去。


    这一眼像是把人吓了一跳。苍白美貌的青年尴尬地对他笑笑,赶紧把脑袋垂了下来。站在他身边的英俊男人则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安抚着对方,哄着他往这边走来。


    “初次见面,我是高嵘。这是我的爱人池兰倚。”英俊男人笑得很自然大方,“你们二位,是时雪青时先生,和邢钧邢先生吧?”


    邢钧也知道高嵘的名字。不过两个人一个做科技,一个做金融,过去完全没有交集之处。他看一眼就察觉到这个人看似随和,实则很不好惹。他笑笑说:“很高兴认识你们。没想到你们居然知道我们的名字。”


    “呵呵。你们最近很出名的,想要不认出你们,也很难啊。”高嵘笑道,“更何况,你们还是一起过来的。”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自我介绍,很快话题就转向了无聊的商业方面。时雪青听着觉得好无聊,他悄悄看半个身子都躲在高嵘背后的池兰倚,好想和对方说点话,又苦于无法插嘴。


    结果,他发现池兰倚居然也在直勾勾地看着他。时雪青一愣,然后就看见池兰倚像猫一样从高嵘的身后钻了过来,凑到了他的身边。


    “你好漂亮。”池兰倚吐出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水上的雾。


    ……两个人说了两句话,就一起溜走了。邢钧瞪着时雪青消失的方向,脑袋里全是时雪青乐癫了的模样和池兰倚那句“你真的好漂亮”。


    他随口两句就要结束话题,打算立刻跟上。高嵘则在旁边呵呵一笑:“邢先生您放心,兰倚他只是喜欢漂亮的模特。”


    “哈哈。”邢钧觉得高嵘说什么都是废话。


    结果高嵘看他一眼,大概是不想让他坏了池兰倚的兴致,突然间来了一句:“哈哈,邢先生您和时先生的感情,还真让人羡慕。其实,我也想向您打听一个小道消息。”


    “我感觉这个场合,不太适合谈生意。或许我们可以之后约个时间,再聊聊?”邢钧婉拒。


    结果高嵘说:“我听说您在网上一个叫小红书的地方开了个小号,为时先生控评,是不是真的?”


    邢钧:“………………”


    这下时雪青那边完全没被打扰了。


    他和池兰倚讨论完电影的东西,池兰倚聊到兴头上,还送了他一盆自己喜欢的花,末了又问他,有没有兴趣来当模特。


    时雪青很心动,但到底是更喜欢偷偷出名的感觉。池兰倚有点失望,但还是高兴地定下了日后舞台方面的合作,还掏出了一个随身的本子,开始记录灵感,写写画画。


    时雪青这一晚上过得非常幸福。好多人都来和他打招呼,夸他的舞台,和他聊天后,又夸他可爱。他加了不少联系方式,也知道这几句“可爱”里(尤其是中文的)估计有对他这段时间的绯闻的调侃。


    但绝大多数,都是非常善意的。


    也是,他也没做什么伤害别人的坏事。对于这些夸赞,时雪青都大大方方地接受了。


    只是上车回家的时候,时雪青发现邢钧抿着一张嘴。他推了一把邢钧:“你怎么啦?”


    邢钧:“……”


    时雪青想了想,感觉邢钧应该和高嵘聊了一会儿天,于是问他:“你是不是和高总在谈生意之类的?你感觉他人怎么样?”


    邢钧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很阴险。”


    时雪青:??


    时雪青没太懂。他想了想,邢钧毕竟算半个码农,而高嵘是搞金融的。码农觉得资本家阴险,也很正常。


    时雪青在聚会上拍了不少照片,还和几个大导明星之类的合了影。他拿着手机发ins,把它当做自己融入好莱坞的证明。想了想,时雪青哼了一声,还打算打开小红书。


    结果邢钧一只手盖了过来:“不要发小红书。”


    时雪青:?


    “怎么了,你怕他们发现我的小红书和ins是一个人啊?没事,我已经承认了。”时雪青矜持地说,“自由不在旁人眼中。我只做我该做的事。”


    而且不让网友感受一下好莱坞生活多可惜啊。时雪青又说:“我还要看看评论区,看看他们……”


    邢钧:“不要看!”


    邢钧把手机抽走了。时雪青一愣。邢钧心里咯噔一下,觉得时雪青大概要生气了。


    副驾驶悄无声息。他赶紧别过头去看了一眼。没想到时雪青只是狐疑地瞅着他,眼里满是探究。


    时雪青说:“他们在说我什么?”


    邢钧:“……”


    时雪青:“他们是不是又骂我了?”


    邢钧赶紧说:“没有,当然不是。没有人骂你。我让公关公司的人盯着,网上关于你的舆论,依旧90%都是正面的……”


    “什么?”时雪青大惊失色,“你找水军了?”


    邢钧:……


    时雪青很快从遭遇水军的震惊中恢复了过来。英雄不问出处,好评不问出身。而且今晚的热待已经让他不在乎少数恶评在说什么了。


    不等邢钧把找水军的事坦白完,时雪青就说:“那你是什么东西不敢让我看。你在聚会上被拍到丑照了?”


    “……”不是。


    “我数三二一,把手机给我。”时雪青冷冷地说,“三。”


    ……邢钧盯着时雪青。


    时雪青:“二。”


    没有一了。邢钧把手机递过去。在丧失手机主权的同时,他咬牙切齿地想,怎么现在轮到自己被时雪青拿捏了。


    时雪青明明只是一只被网友恶评了就会躲进被窝里的怂猫而已……他刚想到这里,就听见时雪青来了一句:“哇,好热闹啊。”


    “……”


    邢钧那一刻有种想把脑袋埋进方向盘里的冲动。


    第163章 狠辣富哥买披肩


    邢钧阴着脸把车开回豪宅。时雪青在他旁边手指唰唰, 好久没动静。直到停车,他才看见时雪青耸着肩膀,在旁边笑得乐不可支。


    “……”


    邢钧甩上车门, 上楼去了。时雪青敏捷地从车里钻出来, 跟在他身后,嘴里嚷嚷:“邢钧!他们叫你为爱赛博冲锋诶!”


    “……”


    “还有人说你们零零后霸总的精神状态竟然已经美好到了这个程度吗。”


    邢钧向卧室狂走, 时雪青抓着手机,在他身后喋喋不休。邢钧脑袋快炸了, 时雪青这个黄金大吐司,怎么变得这么不善良!


    “我去洗澡!”走到浴室门口前, 邢钧突然转身,狠辣地对时雪青说, “别跟着我!”


    时雪青眨眨眼睛:“……哦。”


    邢钧躲进浴室里了。他把水开得很大,冲了一下,又在水声掩护下,鬼鬼祟祟地打开小红书。他原本没打算点进时雪青的账号, 想先在主页缓冲一下,没想到刚打开, 迎面而来的就是和他有关的贴文。


    “我真的服了这对2034最抽象的赛博情侣了……”


    “这就是身价几百个亿的总裁??”


    “普林斯顿毕业的霸总也会在网上骂网友是穷逼……我受不了了,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笑死,他怼人的时候嘴好臭啊啊啊。像个小学生一样。”


    他小号的后台也沦陷了。无数私信涌入,有嘲笑的,有磕糖的,还有来八卦的。有人一口一句“总裁好”,还有人说“富哥V我50给你发Cyan的小学作业”,更有人跑来八卦,问那个湾区六百万哥是不是他开除的。


    邢钧:“……”


    回忆起高嵘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邢钧觉得自己的小号大概已经在整个圈子里传开了。


    细细一想,这两天的确已有征兆。几个公司员工在与他相遇时除却打招呼,都露出了略微微妙的神情。


    只是那个时候,邢钧还以为那是针对时雪青的,于是没有放在心上。


    邢钧前几天觉得时雪青是躲着网友评论、只会钻被窝的怂猫,现在轮到他窝在盥洗室里不想出来了。他在盥洗室里磨蹭了好久,有种自己马上要被谋害了的感觉,再一想,这时候出去,回到卧室里要面对的,最多也只有时雪青的嘲笑。


    一只时雪青,有什么可怕?邢钧壮起胆子,对镜子露出狠辣模样,披上浴袍,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去了。


    结果卧室床上鼓着一坨。时雪青趴在那里,已经睡着了。


    邢钧:“……”


    枉他做了那么多心理建设,时雪青居然又睡着了。


    时雪青被子没盖好。估计原来是准备等他出来,谁知被子太舒服,于是坐着坐着就睡着了。邢钧爬到他身边,把他抱住,又把两人的被子一起盖好。


    软软的温暖在怀,邢钧嗅着时雪青的发香,忽然觉得心下安定,非常幸福。


    那些网上的人算什么。网上的人知道他们这么幸福吗。他不仅有一个大公司,还能抱着时雪青睡觉。


    而且未来的每一天,他都可以抱着时雪青睡觉。


    琴瑟在御,岁月静好。邢钧抱着爱人入睡。


    玻璃外星光闪烁,他觉得自己很幸福。


    ……


    时雪青第二天才想起来,自己本来想嘲笑一下邢钧在网络掉马后的反应。邢钧天天说他怂,结果自己掉马,还不是躲到盥洗室里了。


    不过看在自己中途睡着的份上,时雪青决定宽宏大量地不嘲笑邢钧了。毕竟邢钧明显为此十分羞耻。日后几天,邢钧罕见地选择了在家工作,几次不得不去的商业聚会,也极尽低调。


    时雪青因此觉得,自己非常善良。


    他自己倒是忙碌起来了。开幕式即将收尾,几个月的辛苦终于要有了成果。与此同时,时雪青又开始频繁参加好莱坞的各种社交活动。他和新朋友们一起去看展、去酒庄、去各式各样的showroom,并在百忙之中,抽空发ins和小红书。


    “一缕北太平洋上的阳光。”


    “在Malibu的golden hour被邻桌的人送了一幅画。”


    “在Mira的showroom品味编织艺术,与大师对话。”


    搭配高贵富雅照片若干。


    如果说话是一种艺术,那时雪青的确在此道做到登峰造极的水平了。他艺术家的身份无可争辩,发帖的抽象却又无懈可击。渐渐的,时雪青在吸引了无数新粉之余,他原本的老粉也终于接受了事实。


    “艺术家就是这样的,真性情。兰波在巴黎不也到处喷人吗?”


    “其他人看着矜持,私底下不知道怎么脏和乱呢。我们Cyan表里如一,干净还傻白甜。”


    “谁说Cyan傻白甜和抽象了??他发的东西明明就很正常很文艺好吗。都怪这个流俗的时代,把文艺解读为低俗。”


    对于这种特别严肃的粉丝,网友们也解锁了一种无师自通的调戏方式。当这些粉丝的ip在美国时,他们总会回复几句话。


    “@虎哥。”


    “虎哥你换新号啦?”


    “美国ip正是虎哥。”


    ……相反,在被扒马后,邢钧就再也没出现在互联网上了。不过他狠毒地找到公关公司,让他们加大水量,注意舆论风控,还要喷那些嘲讽他和时雪青的人。


    至于那种说他们抽象两人,破锅烂盖,天生一对的言论,邢钧皱眉很久,决定宽宏地放过他们。主要是看在最后一个“天生一对”的份上。


    和这些网友比起来,只有时雪青周末频频出门让邢钧不太开心。难道这就是老婆沉迷出门和闺蜜一起吃饭后,老公会有的感受吗。


    但时雪青出门去玩,好像也没什么问题。邢钧以为自己把情绪藏得很好,没想到周六晚上时雪青窝在他的怀里,突然对他来了一句:“你这几天的脸色怎么这么臭?”


    “……有吗。”邢钧不自在地说。他觉得一个男人因为男朋友和别人出门去逛街就吃醋生闷气这种行为,显得特别不男人。


    “你有。”时雪青说,“我早上说要和May去参加dior的VIP活动。你‘嗯’了一声就走了。”


    邢钧顿了顿,口不对心地说:“你这个月都去参加了好几次这种VIP活动了。”


    “都是当季的最新款嘛。好多衣服每个尺码就只有这一件的。我要是不去就买不到了。”时雪青说,“我不是也给你买了领带吗。”


    “……谁要那几条领带。”邢钧又别扭上了,“花里胡哨的。”


    他是想说让时雪青周末多陪陪他,话到嘴边却成了对领带的嫌弃。时雪青坐起来看着他,眼睛圆瞪。邢钧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话却别扭地说不出口。


    第二天,时雪青在家里的沙发上趴了一天,就盯着电视机里的电视剧看。邢钧来来回回路过好几次,终于忍不住说:“……你今天不是还有个买手店开幕式要去吗。”


    时雪青也不理他:“你管我呢。”


    邢钧:“……”


    邢钧自讨没趣地走了。他让佣人去外面买了点时雪青喜欢的甜点回来,又溜到客厅里,听见时雪青在和人打电话:“……啊?你说今天有那个one off……”


    “没有了!居然没有了!”


    时雪青挂掉电话,在沙发上的姿势从趴变成了瘫。他听见脚步声靠近,邢钧拿着下午茶过来:“吃么?”


    “不吃不吃不吃。”


    时雪青看见邢钧就心头火起。要不是邢钧昨天怼他,他今天怎么会留在家里。感觉邢钧坐过来,时雪青往沙发的另一边挪了挪,又听见邢钧说:“你想买的是什么?”


    “……”


    “我找人把那个东西买回来。”


    “……算了,我本来也没多想要。有的东西错过就是错过了。就像之前那个巴宝莉的斗篷,有钱的时候也买不到了。”


    时雪青以为自己只是随口一说。他的心里还是别扭着,感觉邢钧最近在对他发神经。虽然他意识到自己最近老是和朋友们出去,有点冷落邢钧,可要为了这个东西向邢钧道歉,他又觉得自己没错。


    周二,关于开幕式的一切终于准备完成了。这周末,就是他们正式向世界展示的时刻。项目组的一群人吃了个简单的饭,几个实习生也要回学校准备毕业了。


    其中一个女生过来给时雪青敬酒,又凑过来笑嘻嘻地问他:“时老师这两周怎么都不在小红书上秀恩爱啦?”


    时雪青之前对这件事态度坦荡,她们也不避讳拿这件事开玩笑了。时雪青于是大大方方地说:“怎么,还等着呢?”


    “那可不。这是我下班后的精神食粮。”女生一本正经,“最近都只有些逛展和去showroom的东西了。”


    晚饭结束,时雪青有点心事重重的。他心想这周六展会,邢钧在公司也挺忙挺累的,连着好几周,都只有一天休息时间,有的时候甚至连一天都没有。


    这种情况下,他还出去和朋友玩,不带邢钧,好像是让邢钧有点太独守空房了。


    想着想着,他坐上了司机的车。这几周邢钧窝在公司里非常忙碌,每天来接他的,也改成了司机。时雪青在车上想来想去,有点豁然开朗,让司机转头去花店。


    挑来选去,买了一大束粉白的芍药。时雪青抱着芍药,又让司机送自己去邢钧的公司。


    芍药的花语是情有独钟。时雪青抱着粉白的花朵,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洛杉矶,他曾买过一束巴林顿之夜。那束花被他插在蓝色的花瓶里,在洛杉矶的大太阳里过了花期,最后和那束蓝色的矢车菊一起进了垃圾桶。


    那时候他没想过花朵的花语,只是觉得好看,有香味,能给邢钧塑造一种浪漫的氛围,能为自己的包养事业添砖加瓦。


    到了邢钧的公司,时雪青却听见邢钧的秘书说,他提前下班回家了。


    邢钧提前回家去干什么?也没通知他。时雪青一时疑惑,又抱着花往豪宅里赶。


    在距离豪宅只有一小段路的时候,阳光正好。


    心里某个隐秘的地方好像又被戳中了。时雪青让司机停下车,自己抱着花,从车上走了下来。


    明亮的天空,膨胀的空气,六月初的洛杉矶又进入了夏季。时雪青在微风中抱着自己的花,他闭着眼,感受香气飘过自己的鼻尖。


    又是一年夏,曾经的那些忧愁和苦恼,却变得好远好远。他抱着花在路上慢慢走,道路的尽头却不是brentwood的、属于金主的别墅。


    而是,属于他和邢钧的家。


    推开房门时,时雪青却被客厅里的一幕震惊了。手里的花差点摔到了地上。邢钧瞧见这一幕,眼明手快地跑过来,把花揽到了自己的手里。


    “怎么突然买花了?”


    时雪青却没有余裕回答了。


    他只看见层层叠叠的购物袋堆满了客厅中央。每一个上面都有巴宝莉的标志。每一个里面,都是一件披肩。


    “不知道你说的是哪条披肩。我托了关系,找人把那几年出过的所有披肩和斗篷都买了一份,让他们寄了过来。”邢钧说,“你一件一件慢慢拆,总有一件,是你错过的那件。”


    “……”


    “没有什么是错过,就不能再回来的。”邢钧又说,“我奋斗至此,不就是为了把错过的东西,再攥回自己的手中吗。”


    花被放在客厅里。时雪青颤抖着手指蹲下,一个个地把那些包装袋打开。


    如果这些能算作某个SA的业绩,那她一定会高兴疯了。时雪青打开十几个袋子,红色的、黑色的、羊毛的、羊绒的……邢钧还是那么不会说话,他没办法在心里别扭的时候,问时雪青那件披肩是什么样的。


    还好,他总会记住他的每一句话,一个个地去试。


    终于,时雪青找到了它。


    曾经让他在官网上看过几百遍的、三千刀的过时披肩,如今捏在手里,也不过是那么薄薄的一件。时雪青捏着那点羊绒。其实这些年,他已经穿过很多比这更好更贵的衣服了。


    他讷讷站着,一时觉得邢钧何必如此郑重其事,一时又觉得心神激荡,血压不宁。他想了想觉得,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斗嘴而已,到不了吵架的地步,想张嘴开解邢钧一番,忽然间,一滴眼泪滚了下来。


    邢钧蹲在时雪青的旁边。他觉得自己笨嘴拙舌,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想要递纸,也不能一直在那里递,于是干脆把那枚蓝色的花瓶拿了出来,给自己找点有用的事情做。


    他问时雪青:“要把你买的花放进花瓶里吗?”


    时雪青点点头,又摇摇头,好一会儿,他说:“花是给你买的。”


    “……哦。”


    “这几个周末,你一个人在家里,很无聊吧?”


    “……”邢钧讷言一阵,最终,他握住时雪青的手腕说,“以后,我不会发这种无聊的脾气了。”


    “我会多带你一起出门的。”时雪青哑哑地说。


    时雪青这话,听起来倒像是他成了独守空房的挂件一样。邢钧在心酸之余一乐,又觉得的确如此。


    “好。”邢钧又说,“你记得给我多打扮打扮,让我能出门见人。”


    时雪青吸了吸鼻子,他心想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掉眼泪了,又听见邢钧说:“你别伤心,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时雪青也用力地点点头。他看着那满地的包装袋和花朵,一时间,竟然有了种恍惚却又长久的幸福感。


    那一刻他觉得,邢钧爱他,而不是包养他,真是好。


    于是所有的矛盾都能被导向不同的方向。于是曾经错过的夏日,也能时隔多年,被递入他的掌心。


    六月中旬如期而至。属于时雪青和邢钧的人工智能展会,也正式开幕了。


    第164章 绿茶捞子大事业


    对人工智能的开发与运用已经成为时代的新主题, 首个AGI的发布更是万众瞩目。洛杉矶的这场盛会从半年前开始,就已经吸引了整个世界的眼球。整个开幕式也在线上同步播出。


    在这批热切的观众中,有一群目的非同寻常的网友。一大早, 他们掐着点出现在平板和电脑前, 对技术毫无兴趣,只为看开幕式演出。


    “这就是紫哥负责的开幕式?”


    “Lets艺术!”


    “听说Laurence的舞台是紫哥全权设计的, 真的假的?”


    Laurence是近年来最出名的实验流行歌手。他天才般的创作能力和空灵梦幻的歌声使他在互联网上一炮而红。可与此同时,这名歌手低调极了。他几乎不在外界露面, 因此给人留下了无尽的幻想空间。


    这次,他居然在ins上发布贴文, 说自己将和一名“天才般的”舞台设计师一起“传达”出一份作品。他在上台前抽牌占卜过,得到了一张世界。


    对于艺术家的神神叨叨, 他的粉丝们早就习惯了。可他@的那名设计师居然是最近因情侣绯闻大肆走红的Cyan_S,事情就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Laurence是个众所周知的特别难搞的人,曾经只因为出门前抽出了一张宝剑十而直接放弃了与流行天王和大师级舞台设计师的演出合作。能被他捧上神坛的舞台设计师一定有极为特殊的过人之处——绝不是普通的优秀,可以衡量的。


    可这个人, 居然是时雪青。


    网友们难得地开始在时雪青过去的作品里扒拉时雪青的才华与设计,并惊异地发现了时雪青在个性化叙事上的超强创意和对灯光、设备和新技术的运用能力。


    不过这终究是外行看热闹的事。紫学家们看来看去, 也就看出个华丽热闹。他们几乎没有人去现场看过这些演出,而且很多人都怀着表演者的张力远大于舞台美学的想法。


    于是,当开幕式的舞台出现在众人眼前时,他们几乎屏住了呼吸。


    漆黑的舞台间,隐约有星星点点的光珠汇聚成微小的果壳。果壳被盘古劈开,舞者跃出,浩瀚星海,膨胀成一片宇宙。


    宇宙层层升起,无垠的舞台中, 生长出世界之树。苹果自树上落下,人类吞食禁果,开启智慧,果实化为点燃火炬的火焰,又凝结成西西弗斯之石,被万人推搡着的石头向上堆积,最终聚成一座通往天国的巴别塔。


    巴别塔被推翻,洪水倒灌,在世界树的枝杈之上,人们建立起诺亚方舟……


    所有的神话和工业的发展都由表演者和舞台技术相辅相成地表达出来。一时间,本来是来看热闹的网民们都惊掉了下巴。


    “这种大场面……拿来给全球性的盛宴做开幕式也够了。”


    “天哪,这效果,这预算够吗?”


    “你们注意到没有,绝大多数的效果都是依靠全息投影和灯光效果构成的。这种大场面的真实预算估计还挺省的。”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啊?要怎么弄才能让这些人类表演者和虚拟投影之间的配合分毫不差?”


    这背后需要的当然是庞大的算力。而当独唱表演者Laurence降临时,这些人更是说不出话来了。


    正如Laurence和时雪青想要表达的演出概念:失重。在威亚和各种舞台技术的相对效果的加持下,身材清瘦的青年像是游鱼一样,在空气中游走。虚幻的鱼鳍在他的身后展开,大海的光点波动他洄游来去,在游动共演之间,另一个虚幻的形象加入期间。


    那居然是一个全息影像版的Laurence自己。他们合作着表演,相互离开又靠近,可这合作中,又明显带着人类的即兴与人工智能的学习演算的痕迹。跨世纪的演出让他们如同彼此的二重身,却又因为来自不同的世界,而带着质感气质的不相同。


    演出终了,他们合为一体,表演者落地,向台下谢幕。


    一时间,所有人鸦雀无声。


    几乎就在演出结束的瞬间,《失重》就冲上了各国趋势。无数人在媒体和每个人的惊诧中拿起手机,奔向油管和tk,观看这场超越了所有人的想象能力的演出。


    在后来的许多年后,依旧有人将这场演出称为一场跨时代的创作。


    “它是绝对杰出的,是一个新时代的开端。”


    “难以想象,有人在技术方兴未艾的最初,就做出了这样成功的尝试。”


    “即使它是个半成品,它也是非常优秀的。可令人恐惧的是,它居然成功了。”


    此刻围观的网友们,当然不知道这些来自未来的或是赞叹、或是恐惧的话语。此刻令他们、尤其是令紫学家们惊诧的,只有一件事。


    “卧槽,这真是紫哥弄出来的吗?”


    有人立刻反驳:“怎么可能,肯定是一个大团队弄的。紫哥最多就是团队里的一个小设计师……”


    但很快就被Laurence发出的新ins打脸了。


    Laurence:最好的合作@Cyan_S,今天抽到的是“命运之轮”。


    众人于是都沉默了。


    好一会儿,有人弱弱地说:“所以……真的是紫哥?”


    “……”


    “这下是真的艺术了。”


    “好吧,是真艺术。”


    “天啊,我看见漫山遍野都在问Cyan_S是谁,很自豪怎么办?身为资深紫学家的我,居然有种自己的孩子走向世界了的感觉……”


    “小紫是我们的小紫!我们可以笑他,但其他人都只能夸他!”


    在时雪青带来的舞台引爆世界的同时,邢钧的UNXS也不遑多让。


    第一代AGI的发布震惊了全世界。它的学习能力和自我更新能力甚至超越了科幻电影的想象,在为人类技术带来极大便捷的同时,也几乎立刻就让一些顶尖的人类科学家感觉到了恐惧。


    针对AGI的法律还在研究中,与它相关的公司的股价,却在顷刻之间被引爆。邢钧的公司为这一代AGI提供了核心的技术支持,几乎就在发布的当天,UNXS的股价就翻了一倍。


    UNXS和巨硬的官司,也在那之后因为一些神秘力量而不了了之。作为一名企业家,邢钧很聪明地没有让自己的公司站在这一代人工智能技术的最台前,而是让其他公司去承担这份压力。


    但所有人都将知道,把握核心科技的他的公司,是这个时代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由于有最前端的公司抗击伦理与威胁的炮轰,邢钧在后面成功起到了个闷声发大财的效果。也只有紫学家们在赞叹完时雪青的成就后又发现了邢钧偷偷暴涨的身价,在惊诧之余,也只能又酸又羡地说一句:“这回真让虎哥赚到了。”


    “啊啊,羡慕死了,这对逼人,怎么过得这么好。”


    邢钧即使看见了这些评论,也是不会发表意见的。公司订单和会议暴增,他忙着去管事业还来不及。也只有时雪青姗姗来迟地,发了一条ins。


    Laurence的演出照片和自己在工作名单上的名字,文案简单的两个字:“失重。”


    一时间又有点不明觉厉的艺术家味儿了。紫学家们顿时觉得时雪青高端得很陌生,在评论区里的姿态都有点小心翼翼。


    主要是被各国语言包围,有点不好展开。


    但很快时雪青又发了小红书。乍一眼看过去满屏幕的旗子。紫学家们正在不明觉厉和被震慑中,正准备感叹一下时雪青的艺术,然后就注意到那堆旗子是巴宝莉的披肩。


    “带着五年前错过的时尚一起感受今年比弗利的风~”


    网友们“……”了一阵,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嘴贱或好奇,问时雪青:“为什么是五年前的时尚?”


    时雪青没回他,但几乎是立刻发了一条小红书:“和男朋友说错过了五年前的一条巴宝莉披肩。”


    “不这么说,还不知道他认识巴宝莉的大董事。他直接让人家把这几年的款式都送了一份过来,也不问问我那条披肩长什么样。哎,大几十个包裹,害我找了半天。”


    网友们:……


    怎么感觉好像还是那股熟悉的味道?又有网友忍不住了,怼他:“所以都是几年前的陈货啊。”


    时雪青又不理他了,隔了一会儿又发了一条:“原来时尚设计师的设计稿和样衣长这样。”


    网友们钻过来看了一眼,发现右下角的签名,又震惊了。其中一个人说:“我怎么没见过池兰倚做的这一款?”


    时雪青这次回复她了:“给我做的。”


    网友:“……”


    怎么紫哥还是这么熟悉的风味。网友们恨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只能私底下逼逼:“我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又有人幽幽地叹气:“我看人家根本没有装的意思。”


    “而且人家在休假,再过一个月,又要进组干活了。”


    ……


    时雪青干完手上的活,就舒舒服服地躺进自己长达一个半月的假期里。这一个半月,时雪青决定什么都不干,就当米虫。


    他今年出的名已经够多了,再多就超负荷了。人一出名什么人都变成朋友,别说恩师Charles了,就连一直讨厌他的竞争对手都别别扭扭地发来信息,恭喜他的胜利,并发出以后想合作的邀请。


    时雪青才不想和他合作。如今他的工作邀约多得是,就连Charles梦寐以求的IMF的项目,也有人给他抛来橄榄枝。时雪青看在眼里,居然有一点心动。


    不过他一个人,肯定是吃不下这么大的项目的。时雪青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要是有个工作室就好了。


    但工作室这种事从长计议吧。他还记得Charles工作室里斗争来斗争去的模样。时雪青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就挺好的,即使要组工作室,他也只要一个小型的就够了。


    项目一结束,他就跑回国一趟。主要是去看看时琉,和她聊聊天、照顾照顾她。几年过去,时琉的病情已经稳定了很多。他和她一起散步走路,说一说他和时雪蓝的事情,顺便聊聊对未来的打算。


    时琉知道他策划了非常伟大的演出,为他感到骄傲。


    时雪青知道这份骄傲和幸福里,也带着对他继承了她和周锦文事业的感慨。他对此温柔地笑笑,并在时琉每次失落时,握住她的手。


    他们这一家人,如今终于又在现世中,获得了一点美满。


    爸爸,你也来看演出啊。在和时琉、回国的时雪蓝一起拜访青松下的父亲时,时雪青在心里轻声说。


    他没带邢钧一起回国。展会刚结束,邢钧忙得很,又从洛杉矶跑回硅谷总部了。两人用手机维持着每天视频和聊天。


    邢钧这段时间大概是真的累着了,眼底多了几分青黑。一次和时雪青通话时,他随便说了点工作的情况,又来了一句:“昨天忽然觉得,你在身边就好了。”


    时雪青正陪着时琉看完电影。他用手机回复:“什么时候啊?”


    “喝咖啡的时候。”


    “啊?怎么这个时候。”


    “感觉咖啡豆有点潮了。我想你要是在的话,一定不喜欢喝这个。你的舌头最灵,有一点不好吃都要挑嘴。”


    葡萄藤下,时雪青心里动了一动。七月的苏州白薇似雪,他心想,自己是不是也该回家啦。


    七月的硅谷有什么呢?三角梅应该开得正好吧,还有六月留下的薰衣草的尾巴,田野里尚未枯萎的向日葵。时雪青想起邢钧豪宅里的花园都靠园艺工来打理。邢钧对花卉没什么要求,有就行,一点也不个性化。


    等他回硅谷,一定为邢钧好好种花园。时雪青莫名想到了“陌上花开,可缓归矣”这句话,一时间脸颊一热。


    他于是说:“花园里的花开得好吗?”


    邢钧说:“啊?在公司,没注意。我打开监控看一下。”


    “……”


    一下子就不浪漫了。时雪青想把话题混过去,忽地,他听见邢钧说:“对了,我在旧金山买了块地,建了个美术馆。”


    “美术馆……等等?美术馆?”


    “你不是说,你想要个美术馆么?今年一月,我就在找人去看地方。如今七月了,终于建好了。”邢钧说,“找了你喜欢的建筑师,又买了点你喜欢的画放进去。有好几幅格拉夫的。”


    画布上的印象派花朵,也算是花朵吧。时雪青用手指卷了卷头发,说:“我下周买机票回旧金山,好不好?”


    “嗯……”


    “没别的话想说了?”


    在时雪青准备挂掉电话时,他听见邢钧在电话那头笑了笑:“好。七月到了,欢迎回家。”


    第165章 绿茶捞子美术馆


    时雪青又由旧金山机场降临美国了。


    七月底加州正值盛夏。紫外线强度九级, 穿着T恤走在路上也会被晒黑。时雪青一下飞机就把防晒衣裹上了,戴着墨镜口罩被邢钧打着伞、护送上车。


    一上车,时雪青就热得开始脱衣服。邢钧看他手忙脚乱把空调调到最低的模样, 忍不住嘲笑他:“出门裹得像个粽子似的, 还以为你不怕被热死呢。”


    “加州紫外线很伤人的。”时雪青振振有词,“九月还要进组呢, 我可不想被晒黑了。”


    皮肤晒黑关剧组的灯光师什么事。邢钧在心里吐槽,又觉得时雪青如临大敌的模样实在可爱, 于是随口说:“你不是晒不黑么。”


    “我在洛杉矶时就晒黑了。回国一趟,好不容易白了一点回来。”时雪青说着, 翻了个白眼,“也是, 和你一比谁都很白。”


    怎么刚见面就斗嘴?恰巧是红灯,邢钧面不改色地停下车,顺便揪起时雪青的胳膊捏了一把。


    “嗯,是挺白的。”他评价。


    时雪青突兀被揪, 瞅了邢钧一眼,感觉对方眉梢眼角间有点性压抑, 于是悄悄地把手臂又收回来了。


    一时间两个人都有点闷不做声。邢钧在专心开车超车,时雪青用防晒衣盖着身体,在底下偷偷夹腿。


    果然,一回家里,邢钧关上门就把时雪青按在墙上,开始干柴烈火。他捏着时雪青的手臂,声音喑哑:“刚刚没看仔细,再让我看看养白没有……”


    被大老虎压着,时雪青哪儿都跑不了。还好腰够软, 时雪青顶起一点腰,喘着气说:“邢哥……衣服盖着的地方最白……”


    一个想要,一个想撩,两个人在墙上就开始了。邢钧又抱着时雪青去沙发上。他捏着时雪青雪白的皮肉,室内一时间尽是暧昧响动。


    白皙手指在沙发背上抓了又抓,指尖都泛红,隔了一会儿又被深色手指十指相扣地抓了回去。时雪青被他扣着手,好一会儿哭了一声:“好小气……”


    “嫌小了?”


    “不……不小……”


    脚趾也把沙发垫抓出痕迹。时针走过好几圈,两个人才暂且满足,只是身体贴着身体,紧紧地抱在一起。


    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花园里薰衣草开得正好。时雪青懒懒地不想抬眼皮,只听见秒针一圈圈走的声音。


    好一会儿,他感觉睫毛上窸窸窣窣地在动,睁开眼一看,居然是邢钧在用指尖数他的睫毛。时雪青被痒得笑了,在邢钧的怀里滚:“你干什么啊。”


    “只是想到你26岁了。”邢钧低声说,“我也31岁了。”


    时雪青微微一怔。不知不觉间,人生百年已经走过四分之一。他笑着说:“怎么了,觉得自己老了?”


    “还好。”邢钧说,“我以前觉得时光流逝很可怕的。时光会带走强健的身体,还有向上的冲劲。我以前很怕,人老了,没有事业心,做不了事,失去领导地位,慢慢被淘汰。”


    时雪青捏他的手指:“后来呢?”


    邢钧低头舔时雪青的手指。他勾着对方的指尖,好像在舔一罐固体蜜糖。


    “后来觉得时光荏苒,还好有你在。”


    时雪青抱抱邢钧的脑袋,让他埋在自己的怀里。世界上最强势、曾经最不通人情的男人要靠着他的怀抱才能得到一点安慰。时雪青觉得身体内外暖暖的,空气里交织的身体的味道,也好像细密编织的棉被。


    人在几年前,总是会拥有和几年后截然不同的恐惧和想象。他想起自己十九岁时,也曾觉得自己的几年青春,是用来交换金钱的最佳资产。一眨眼,邀请他合作的IMF的信函就挂在手机屏幕上,他也成为和过去完全不同的人啦。


    他静静抱着邢钧,直到邢钧说:“时雪青,你会一直在家里吗?”


    几年过去,他和邢钧的结合,已经可以被称之为家了。


    时雪青低下头,轻轻吻邢钧的脸颊:“我在,我一直都在。”


    邢钧低低笑了。他换了个姿势,改成自己把时雪青抱在怀里。时雪青窝在他的胸膛上,看着窗外的向日葵和盛夏。


    忽然间,他觉得,回家真好。


    异国的游子总在寻求一个归属,成年后的旅人也总在颠沛流离。他从十三岁开始就离开了自己的家乡,在那之后,一直在寻找一个在异国安身立命的办法。


    曾是摇奶茶,后来是傍富婆,再后来傻乎乎地、想学着小网红捞男人。


    原来,他想要找的一直不是一个办法。


    而是一个让人心安的归属,一个家。


    两个留学生像蒲公英一样四海游历。即使如今,时雪青也不知道硅谷或洛杉矶是不是他和邢钧从此人生的归属。他的工作跑遍四方,邢钧对在美国的经营环境也不算非常满意。或许有一天,他们还会飞到别的地方去。


    可家的锚点,终于有了一个着落。


    那就是身边的另一个人。


    无论是在伦敦,还是在洛杉矶。


    ……


    距离剧组开工还有一个月,时雪青在8月却也不是无事可做。


    他穿着典雅,出席Viola美术馆的开幕式。这座以“紫色”命名的美术馆里收藏了许多颇负盛名的艺术作品。时雪青担任馆长一职,邢钧则是美术馆的最大出资方。


    美术馆开幕当天,无数名人雅士聚集。时雪青站在他们之间,清冷淡雅地和每个人打招呼,照片被刊载在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


    在紫学家的眼里,时雪青又装到了。而时雪青本人则觉得,社交压力太大,他其实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于是开幕式结束后,时雪青窝回别墅里。邢钧特意拿了个小锤子给时雪青捶腿。时雪青已经被社交击倒,在沙发上趴着唉声叹气:“以后不去这种大场合了。”


    邢钧说:“我以为你想要美术馆,拿到了会很高兴呢。”


    时雪青斟酌一番,发出重要指示:“以后小的中的场面可以,大的场面不行。”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吕艺萌结婚了。


    作为新娘的多年好友,时雪青当仁不让,为她筹划了婚礼仪式。婚礼上熟人云集,时雪青穿着黑色西服,意外地发现傅瑞延也来了。


    好久不见,居然有点尴尬。邢钧站在时雪青身边,挽着时雪青的手,皮笑肉不笑地和傅瑞延打招呼。傅瑞延倒是态度和善,主动询问二人境况。


    这场面尬得时雪青有点不行。他正想找个借口溜掉,忽地傅瑞延说:“邢钧。你介意我和小时单独聊聊吗?”


    时雪青一下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邢钧挽着他,对傅瑞延说:“如果你想和他聊聊,该问的,不是我,而是他。”


    傅瑞延一时有些尴尬,他问时雪青:“小时,我能和你聊聊吗?”


    “聊……一下吧。”


    邢钧自觉地退出了,对时雪青说:“需要我的时候,给我发消息。”


    “嗯。”


    角落里只剩时雪青和傅瑞延两个人。站在傅瑞延对面,时雪青大大方方的:“傅哥,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傅瑞延只是看着他。好一会儿,傅瑞延释然般地叹口气:“以前我不甘心,现在我终于明白,我的确是彻底出局了。”


    时雪青想不走心地安慰他一下,说他会遇见更合适的人。可傅瑞延说:“去年年底,我和你说,我要去曼彻斯特看朋友,其实是假的。”?


    “我原本想在那里坐一趟去伦敦的飞机,再来找你,争取一下。可最后想想,还是没有成行。”傅瑞延苦笑,“那时候我觉得,人生的时间还有很长久的剩余。而且……”


    “我觉得,没必要把自己的面子放得那么低。做人做事,总该有点谋略。”


    “于是,后来知道你们在一起了。算算时间,大概就是跨年那时候。我为此想了很久,是不是那时候,我跟着一起去伦敦,就可以入局了?”


    傅瑞延看着时雪青,像是想寻求一个答案。时雪青看他一会儿,笑着摇摇头。


    “不是面子不面子,谋略不谋略的问题。”时雪青温柔地说,“其实,邢钧一直是个很爱面子的人。他后来会死缠着我,也挺出乎我意料的。但至于谋略……我觉得是一点都没有吧。”


    “一点都没有?”傅瑞延笑了一下,“那你是怎么决定和他复合的?”


    时雪青看邢钧的方向。邢钧站在那里,依照承诺,故意做出表面不关心的模样。可实际上,邢钧的目光已经不住地在往这边瞟了。


    他于是笑了:“其实很简单。只是因为……我一直喜欢他。”


    “而我,也希望他能用我喜欢的方式,来爱我。”


    “除此之外,我什么也不想要。”


    傅瑞延沉默片刻,他向时雪青敬了一杯酒,离开了。


    几乎就在他走开的同时,邢钧向时雪青走来。他挽住时雪青的腰,一副明显地宣誓主权的意味,嘴里却什么都没问。


    时雪青也亲亲热热地挽着他的手臂。婚礼现场美轮美奂,他们看着吕艺萌穿着白色婚纱,在花墙下和新郎一起拍合照。


    灯光一闪,一对新人青春灿烂的笑容就被定格在了此刻。旁边的人笑着祝愿他们能走过幸福的一生,白头到老。时雪青听着听着,抬头想和邢钧说两句话,忽地看见邢钧眼角像是有光在闪烁。


    时雪青:?


    “……八月的最后,去逛逛几个地方吧。”


    忽地,他听见邢钧沙哑地说。


    “什么地方?”时雪青问。他琢磨邢钧是不是看见别人结婚,自己触景生情了。


    等等,触景生情,生什么情?


    时雪青一时间觉得事情有点让人心里扑通扑通了。他瞅着邢钧打开手机,迎面而来的居然是google map。


    邢钧指了指地图。


    “纽约,去拿你放在保险柜里的珠宝。”


    时雪青:“……”


    又指了一个地方。


    “M城,去领你寄存在那里的保时捷。”


    接着,邢钧又指了指一条漫长的公路。


    “然后开车,沿着这条路到加州。”


    “最后,回家。”


    八月酷暑难消。邢钧在灿烂的阳光中,想起几年前和时雪青一起住进洛杉矶的别墅里做交易时,也是这样一个夏季。


    从M城开始,到夏威夷,到洛杉矶,到纽约,最后是旧金山。包养的两年时光,让他们走过无数地方。


    又是一年的秋季将至。前一个夏天,已经成为了他们两个人刻在骨子里的终身回忆。


    如今的这个夏天,则应该有个不一样的收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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