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绿茶捞子布置家
晚上虽然没做, 时雪青起来得也并不早。大学生特有的晚起精神即使在洛杉矶也表现得淋漓尽致。他从床上睁开眼时,已经是早上十一点了。
难得的充足又不疲惫的睡眠。时雪青又磨蹭了一会儿,才肯从被窝里出来。开着空调的房间凉凉爽爽的, 他穿了件睡袍, 打着哈欠下楼。
时雪青一边下楼一边刷ins,看看有谁给他点了赞、有谁没给他点赞。昨晚发ins时, 他异常心潮澎湃。此刻想着那一刻的感受,时雪青以为, 自己一定会收获很多赞。
事实上点赞者,却不如他想象中的多。
甚至有点寥寥。
时雪青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往前翻, 看见一个同学在意大利玩帆船的照片。威尼斯,私人的帆船, 昂贵的户外用具,在国际比赛中拿过金奖的教练,难怪点赞很多。
而他的LA之行,没有邢钧的浅温莎蓝宾利, 没有奢侈的富人区别墅,只有一顿brunch, 几张夜色里模糊的照片。在见惯了富贵新奇的同学们眼里,是如此无聊和乏善可陈。
即使他拍的时候,还挺高兴的。
时雪青不知不觉搜了一个账号。Mia,他还记得这个账号的名字。
是个公开账号。十几万快而二十万粉丝,头像上女孩笑容很甜美。
整个ins主页非常积极阳光,简介标着校名,看不出来倪宥闻存在的痕迹。不过即使倪宥闻存在,或许也没什么。在粉丝们眼里,他大概会是白富美小网红的富二代英俊男友。
还标了坐标“LA”。
Mia每条ins都有好多点赞, 和时雪青、和时雪青的同学们不在一个数量级。一张照片里,她开了一辆奥迪,虽然算不上顶配,但粉色的喷漆很漂亮。
底下还有人回复她:“车脏啦。”
Mia回复那个人:“最近要换新啦哈哈哈”
回复是三天前的。时雪青一愣,心想倪宥闻不会要给Mia买车吧。
或许这就是LA成年人的世界。他翻着一页页的灯红酒绿,有点被冲击到移不开眼睛。直到忽然间,有新消息弹出来。
“我也在洛杉矶,要不要出来见一面?”
消息把时雪青拉回属于他的现实。发消息的人和时雪青的关系不错,是同专业的大佬学长。
时雪青上学期的一个大作业全靠抱他大腿拿到上一学年的资料。最后,他在那门以苛刻闻名的课程里,拿了个大A。
大佬对他有恩,可时雪青在洛杉矶工作“伴游”,怎么好因私废公。
而且,刚刚看过Mia的主页,时雪青一时心里很不平静,有种忽然被拽回某处的失重感。
时雪青思考自己要怎么得体又不失亲近地回绝大佬。他拉开椅子坐下,忽然看见餐桌上有东西。
一个三明治,一杯咖啡,一个水果碗。
好似昨日重现。
……不会真是昨天的吧。
生产日期是今天的。时雪青打开冰箱,发现昨天被他放进去的残羹剩饭,已经被扔掉了。
富哥让他留在家里签收东西。时雪青去不了新的brunch店了。好在任务在前时,时雪青也不挑剔。他坐下喝咖啡,又咬了一口三明治,终于想到一个糊弄大佬的借口。
打字时,时雪青吃出来三明治是夹金枪鱼的。时雪青忽然想起昨天邢钧给他留的三明治,好像也是金枪鱼馅的。
什么情况。难道邢钧自己,也每天吃一模一样的东西。
富哥对生活品质这么没要求吗。时雪青又想到Mia富丽堂皇的主页,和衣香鬓影的比弗利山庄。
感觉一点都不LA。邢钧虽然在这里的富人区有房子,可他和时雪青想象中LA的风格,还挺不一样的。
和倪宥闻好像,也有点差别。虽然他们都是富哥。
时雪青在沙发上琢磨了一会儿,没想通自己怎么会有点这种感觉。可能是因为邢钧的穿搭不潮,倪宥闻却很时尚潮男。
应该就是这个原因吧。除此之外,他们都开豪车,都有公司,还都包养了金丝雀。
同学那边发来消息,打断了时雪青的思绪:“好,不打扰你了。项目加油啊。”
“谢谢学长。”
“表现得好点,说不定还能从老板那里混封推荐信之类的。以后还能做别的项目。”
那大佬学长是个卷王,回完消息就下线了。据说他家里只是个中产,为了送他出来,卖了一套房。学长于是一直在努力争取奖学金。
时雪青从现在的老板那里要混到的可不是推荐信,而是更实际的好处。他表面上在感谢学长,心里想的却是邢钧的钱。
如果学长有邢钧那么多的钱,还会不会这么卷呢。
可惜学业有参考书,被包养却没有。时雪青想来想去,昨天见到的Mia,又出现在眼前。
Mia一身miumiu,和他这个还穿着优衣库的捞子比起来,显得非常成功。
夜晚过去了,阳光照下来,一些幽秘的情绪也没有了。餐厅里在酒杯里摇晃的酒液、和刀叉里暗藏的茫然情绪好像都消失了。那几张夜色里的照片也暂且消失在了不比别人多的点赞里。
时雪青记得的,只有Mia奢侈的服饰,和她颈间、耳边、手腕上闪亮的宝石。
这些都是倪宥闻给她买的。昨天席间倪宥闻提到,自己这几天陪着Mia给Mia买了不少东西,还说考虑要给Mia创立的品牌投钱。
回忆里的画面于是更加闪闪发光了。
忽然间,手机震了震,是巴黎世家哥给他发的消息。
巴黎世家哥:“一个人去吃brunch啊?桌子上就一杯咖啡。”
时雪青点开他主页一看,手指又停了。
巴黎世家哥昨天发了新ins,和学生会的几个学长去私人酒庄品酒。桌上的高脚杯一个个价格昂贵。
时雪青:……
巴黎世家哥在炫耀什么。他知道自己刚拿到一张额度三十万刀的副卡吗。时雪青关掉手机,再度已读不回。
就在这时,手机又震了一下。
时雪青以为巴黎世家哥又来撩闲,一时间有点忍无可忍,想文绉绉地阴阳怪气两句了。
结果给他发消息的却是个美女头像。
时雪青低头一看,居然是Mia。
Mia:哈喽啊~
Mia怎么知道他的号是哪个。
Mia:大数据给我推荐的~
好吧,感谢Meta的大数据模型。
这可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时雪青心中忽然动了动,他想Mia算不算自己在这一行上的前辈,他要不要请教一下Mia吧。
可男生请教女生做金丝雀的技巧好像又有哪里不太对。
而且,他们又不熟。
纠结之际闲聊了几句,Mia发了一条消息:“对了,可以问问你和你男朋友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吗?”
“没多久吧。”时雪青回答得很矜持含混。
“哦,我就说。感觉你看起来年龄还挺小的。”
时雪青心里动了动,又和她聊,有意无意地提到了倪宥闻。说到倪宥闻时,Mia一点也不藏着掖着:“他还挺有钱的,长得也还可以,买东西大方但给现金挺抠的。无所谓啦,反正也从他手里爆了三十万了。”
如此直白的话语让时雪青想到,他从邢钧手里,是不是应该叫“爆了十几万”。Mia就在这时说:“你男朋友看起来还挺大方的,姐妹你加油爆他啊。我感觉至少能从他手里爆个小七十出来。”
啊?
邢钧大方,怎么看出来的。时雪青都暂时忽略Mia也开始管他叫姐妹这件事了。Mia又道:“姐姐我看人的眼睛还是挺准的。你这个男朋友看起来适合长期作战,陪得越久,爆得越多。”
时雪青:“……Mia姐你还挺直爽的。”
Mia:“我和其他人不这样啊。你是男的,和我赛道不重叠,我才对你直爽。”
还加了一个偷笑表情。
Mia估计也是中午无聊,甚至开始和时雪青分享她的爆金币技巧。时雪青听了半天觉得对于自己来说,很没有可取之处,Mia是走装可爱甜妹路线的。他于是说:“那你觉得我男朋友喜欢什么样的啊。”
Mia毫不犹豫:“骚的吧,肯定喜欢骚的啊。男的都这样。下半身动物嘛。我觉得你们男男之间应该更放得开一点吧。”
时雪青:……
主页珠光宝气,私聊却如此直白。
Mia:“沉默什么,不信我的理论啊?爆米这件事我是专业的。”
门铃这时候响了。时雪青暂别Mia,去签收东西。
东西到手,是个挺大的盒子。时雪青关门看盒子,心里动了一下。
一个徕卡相机。
他看了那盒子一会儿,给邢钧发了条消息:“邢哥,你的相机到了。”
想了想,他又心机地补充了一句:“我下午去装置艺术博物馆玩,用手机拍了相片回来给你看啊。”
邢钧没一会儿就回复了:“用新相机去拍。”
“邢哥,那不是你的相机吗?”
“买给你的。”
四个字宣告大功告成。时雪青难以置信片刻,跑去找了裁纸刀愉快开箱。
开箱时看了眼购买收据,一万多快两万刀了。
邢钧怎么突然给自己买相机。难道是因为昨天在长椅那里,自己给邢钧拍的照片,让邢钧太满意了。
时雪青当然想不到原因是,在天文台上,他多看了那个拿着徕卡相机的游客一眼。
至少如今他手里拿着的这台相机,是徕卡中的高配。
文艺青年出门就是要有相机傍身,挂着相机出门City walk多City多复古啊。拿着相机对着镜子摆了几个姿势,时雪青想到Mia说,男的都喜欢骚的。
可昨晚他没有骚过,只是文艺了一下下。
Mia的消息又来了:“签收了啥?”
她还挺八卦的。时雪青回复:“一副相机。”
“相机……什么?你们昨晚去天文台了啊。”
“嗯……”
过了好一会儿,Mia回复:“我可能想错了。你那位搞不好,喜欢清纯居家、长期持有型的。”
啊?
Mia:“不聊了,我出门去了。不过姐妹,我真的觉得,你能从他身上爆挺多米的。祝你早日喜提保时捷。”
Mia走了,只留下一句让人舒心的祝福。时雪青拿着相机和手机半天,愣愣地想着那句“清纯居家”。
邢钧喜欢清纯居家的?他看了一眼桌上被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时雪青咬了几口,就觉得难吃,不吃了。
此刻感谢邢钧爆金币,是下策。去装置艺术博物馆拍照发给邢钧,是中策。时雪青思考很久,选择上策。
Mia看起来那么成功。她说邢钧看起来至少能爆七十万,长线作战还能爆更多。那陪邢钧三年,也算得上是长线吧。
时雪青不再去想那条没那么多点赞的ins了。他积极地把昨天买回来的家居物品翻了出来,四处布置,又跑去附近的高级超市买了一些花。
玫瑰百合之类的。M城的超市里也有花。玫瑰在情人节时14刀一束,平时10刀一束。时雪青平时路过超市,总会觉得很好看。玫瑰买来配着信纸拍照,买来配着早餐拍照,都会很好看。
虽然十刀的价格不算很超前,但想到花过几天就不开了,时雪青还是从没下过手去购买。
时雪青不喜欢丢掉自己拥有的、曾美丽过的东西的感觉。
好在,现在他有很多钱了。刷卡时,时雪青这样想着。有邢钧在,从今往后,他每天都能买花。
于是结完账后,时雪青又没忍住去多买了几束花。他抱着花打Uber回家,在路口提前下车,走了一小段路。
夏风温暖,他让下巴陷在花里,笑得眉眼弯弯。
回家后发现花瓶不够用了。时雪青翻来翻去,发现柜子角落里有个圣路易的蓝色花瓶。时雪青上网搜了一下,居然还是个全球限量250只的限定款。
这不得拿出来美美使用一下。他把花瓶洗干净,把多余的花插了进去。距离晚上七点还有两个小时,时雪青看着自己准备好的香薰蜡烛和花朵,穿上围裙,准备尝试做点饭。
做饭很快失败。时雪青把那堆诡异的糊糊倒进下水道里,在沮丧之余,又很快平静下来。
术业有专攻。像他这样的文艺捞子天生就是不会做饭的。
而且人类和动物的最大区别在于会使用科技。时雪青一个电话过去,外卖就上门了。
两百刀的外卖被放在更昂贵的Wedgwood餐盘里。时雪青还揪了点花朵放在盘子旁。爱拍照的老毛病又犯了,他正举着相机美滋滋地拍着,就听见门口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不是,今天才六点呢,邢钧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邢钧不是说他七点回家吗。
睡袍没换好,音乐没放上,最要紧的是外卖袋子也没丢掉。时雪青只来得及把外卖袋子匆匆忙忙往柜子里一塞,就拖着拖鞋,一路小跑到了门口。
“邢哥,你回来啦。”
第42章 绿茶捞子点外卖
邢钧也不知道, 自己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一个人住的时候,邢钧一般七点钟从公司离开。他会去拳击工作室打拳两个小时,健身一个小时, 然后再回家进书房, 和异国的合作者交流一会儿。最后十一点或者一点,上床睡觉。
也有些时候, 他在公司加班到十点再回家。晚上十点的家里空空荡荡,除了语音助手, 什么都没有。邢钧偶尔会打开电视看看比赛或者新闻,免得家里太安静。
结果今天五点半会刚开完, 邢钧就骤然意识到公司里没什么事要做了——这种意识很少见,因为邢钧一般会认为, 所有项目都有能精益求精的部分。
如果你觉得项目上没什么事要做,只能说明,你既不努力,也不上心。
但今天好像真的没什么事要干。邢钧于是开车往家里走。路上, 他想,今天时雪青好像说过, 要去什么装置艺术博物馆来着。估计他到家时,时雪青还没回家。
倒成了他等时雪青回家了。不过时雪青愿意出去玩玩,也挺好的。
没想到时雪青居然在家里。
时雪青没穿漂亮的睡袍,而是一身米黄色的家居服,站在门口气喘吁吁地看着他。
他给时雪青买的徕卡相机则被随意地放在茶几上——明明中午收到快递时,时雪青可是暗戳戳地发了几条微信,茶了好一会儿,才确认相机到手了。
“下午没去博物馆?”
邢钧困惑地看着时雪青。
然后发现别墅里有点不一样了。
沙发上多了几个抱枕,鞋柜上多了几个用来收纳的小架子, 木质摆件托着黑胶碟,小鹿雕塑表情认真。
屋子里还多了一股鲜花的芳香。邢钧转头一看,茶几上,巴卡拉玻璃花瓶里,一束鲜花开得正盛。
“下午在家做了点家务。”时雪青说。
“家务?”
时雪青这是在做哪出。
“本来是要出去的……但看见你给我买的礼物了。”时雪青拨了拨头发,觉得自己这个姿态应该挺清纯诱人的,“忽然就不想出门了。”
“……”
时雪青整理头发的模样有点太做作了。还没平时清新好看呢。
邢钧顿了顿,倏忽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道:“你下午……一直在别墅里摆这些装饰?”
行吧,这也不算是做家务。时雪青抬头又低头,好像很羞涩:“邢哥,我还做了晚饭。”
“……”
时雪青,还会做晚饭?
邢钧连外套都忘了脱,怀着诡异的心情,跟随时雪青进入餐厅。他看着时雪青的背影,活像养的宠物猫突然变成了长了手的田螺。
好在,在看见盘中餐后,邢钧立刻就冷静下来了。他听着时雪青在他耳边乖乖巧巧地说:“邢哥,这个是酸菜鱼,这个是炒芦笋。”
一句句的,温柔动人。
“……”
这个七十刀,这个四十刀是吧。
别墅旁边有哪些中餐外卖,邢钧肯定比时雪青更熟悉。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他点过的那家。
时雪青介绍完自己的丰硕成果后,才发现自己忘记买米饭了。好不容易装一下贤惠,怎么处处出差错。
他手忙脚乱,又要去柜子里翻米,然后听见邢钧说:“没事,在Doordash上买一盒吧。”
“哦,那我……”
“我来吧。”邢钧说着,对时雪青晃了下手机屏幕。
时雪青瞟了一眼邢钧的doordash页面,一下子看见自己订的那家外卖在邢钧的“过去订单”里。
有意无意的。
还是最顶上的那一个。
“……”
……富哥好像在故意把界面晃给他看。时雪青一下就尴尬了。
时雪青这做晚饭也做得太假了。垃圾桶盖被外卖包装顶起一大块,黑椒牛柳旁还有两个雕好的萝卜花。邢钧想着,嘴里却说:“冰粉还是南瓜饼?”
“嗯?”时雪青懵懵抬头。
“凑不够起送费。”邢钧说。
“南……冰粉吧。”时雪青说。他其实更想吃南瓜饼。
可南瓜饼这种东西糖多油多,时雪青觉得吃它怪没气质的。
结果邢钧两样都点了。时雪青看着邢钧下单,心里想到了Mia那句“大方”,又偷眼看邢钧对自己的家居布置反应如何。
很遗憾,邢钧好像对此兴趣缺缺。邢钧没有看花,也没有摸抱枕,只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用手机处理消息。
感觉好像这堆布置没什么用啊。时雪青想着,也坐在旁边玩手机。
Mia又是和倪宥闻出门去玩了。Ins快拍里,夜店舞池场景火热。两个人合拍,表情亲密,都是玩咖。
而他和邢钧,只是在家里对坐玩手机……门铃又响了,时雪青连忙道:“我去开。”
他一路小跑,出现在门口的,居然是同一个派送员。
“忘买米饭啦?”说着中文的派送员还挺自来熟的。
时雪青接过饭赶紧关门,心道阿弥陀佛,饿死我了,结果刚一回头就被吓了一跳。
邢钧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了,抱着手在玄关看他。
看见时雪青一惊,邢钧“哧”地一声笑了:“你还挺能让人记住的。”
时雪青:“……”
“一脸鬼鬼祟祟的,做给谁看——行了,早就知道饭不是你做的了。”
“邢哥,我也摆了盘的。”时雪青干脆不扭捏了,只嘀咕,“摆盘也是做家务嘛。”
这副强词夺理的模样还挺勾人。
“一会儿吃完饭,你把自己摆好就行了。”邢钧摸了一把时雪青的腰,颇有暗示性的用手指弹了一把时雪青的腰窝。
……一下子身上又有点软了。时雪青悻悻地回到餐桌上,感觉一下午的做作付之东流了。
邢钧怎么不吃这一套。不是说霸总都喜欢家庭的温暖吗。还是说,他在邢钧心里,根本就不是清纯居家款。
“下回带你去店里吃。外卖口味没店里的新鲜。”
“嗯。”
“话怎么这么少?”
“……邢哥,你拆穿我没做饭这件事,让我好尴尬啊。”时雪青顺口茶一下,“怎么说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嗤。”邢钧笑了,“为这个尴尬?又不是花钱养你来做饭的。想要厨师,我就花钱去餐厅里挖一个了。”
也是。时雪青又听见邢钧说:“而且,你也不是学做饭的,术业有专攻。”
时雪青假惺惺地说:“邢哥,可我看你上班太辛苦了。我也想学。”
确实是术业有专攻。时雪青这不就茶上了。邢钧的筷子停了停,非常不信:“真的想学?我给你找个师傅来。”
时雪青:“……”
“明天开始吧,我刚好认识一个……”邢钧作势要打电话。时雪青连忙道:“邢哥,不用了不用了。”
嘁。邢钧逗完人,瞥时雪青一眼。时雪青赶紧装作无意,看向其他方向。
……好吧,还是黄暴的包养风格适合他们。
时雪青也不说话了,低头吃饭。邢钧看一眼他白皙的脖颈,心想时雪青这是突然想开拓新赛道了,开始走居家风了?
服务意识突然增长?昨天看见Mia,受到启发了?也不知道时雪青怎么想的,性格不安分,还想装贤妻良母。外卖直接倒盘子,还想让他觉得是自己做的。
饭刚吃完,丢个垃圾的功夫,时雪青就被邢钧拦腰抱到岛台上。邢钧掐着他的下巴和他接吻,手毫不客气地往里面摸。几下的功夫,时雪青就软了,哀哀地叫了一声。
“装来装去,给自己找一顿草。”邢钧笑话他,“躺好了,就在这里给我摆盘。”
……谁说邢钧喜欢居家款的,邢钧喜欢的,是放荡款的吧。时雪青也不说话了,他用手蒙住脸,但把腿分开了。
岛台高度刚好到邢钧腰间。这里是时雪青做饭失败的地方,让时雪青做别的倒是很出色。不多时间,时雪青就开始咿唔乱叫了。躺在这里真给他带来了一种被当成一盘菜在吃的感觉,而且邢钧吃得风卷残云、磨牙吮血。
结果邢钧压下来,又抓着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往另一边偏的脑袋:“在想什么?”
时雪青张口就来:“邢哥……我好不好吃……”
操。
下一刻,时雪青就开始因为刺激而尖叫了。邢钧一边欺负他,一边问:“我好不好吃?”
“……”
“装小妻子装得怪失败的,还是当小馋猫适合你。好不好吃这句话都说得出来,看来屁股是又被养好了。”
……时雪青别的没捞着,反而自作自受一晚,吃了很多东西。深夜,邢钧在浴缸里抱着他问:“怎么想起来给我做饭了?”
“嗯……”时雪青眼皮都抬不起来,低头看着自己小腹凸起来的那块,“我觉得……你可能喜欢贤惠居家款的。”
被热水泡着,他也记得没出卖Mia。邢钧愣了一下,抓着时雪青的手去摸时雪青的肚子:“怎么想的,跑出来这么个认知,你还不知道我喜欢哪款么。”
邢钧喜欢能证明他的雄风的呗。时雪青在心里翻个白眼,嘴上文文弱弱:“邢哥,你一个人在异国他乡,也会有想念家里的感觉的时候吧。”
茶完时雪青才发现这句话不对劲。邢钧的动作停下来了,吊得他不上不下的。而且倏忽间,时雪青想起邢钧前几年都在忙着争家产。
争家产……豪门斗争吧。还把亲爹送进精神病院了。时雪青后背忽然有了一点凉意,心想自己这时候开始自己动,能让邢钧转移注意力不。
他刚要起来,就听见邢钧说:“我没有过那种感觉。我妈心里只有她弟弟,我爸……呵。”
一句话居然有点森寒。时雪青好久没感觉到的恐怖和威压感又来了,而且比以前每一刻感受到的,都要吓人。
那是真的对人有点杀意。
而且邢钧忽然来了一句:“你躲什么?”
像是因为被牵扯到回忆,骤然不能容忍时雪青一丝一毫的、会让他误会正在离开的动作。
卧槽。
浴缸里太多水,时雪青被吓得忽然脚下一滑。然后,他就再也不用解释刚才的所有事了。
一下子眼前一片黑,还冒出了金星。时雪青好一会才开始控制不住的、吚吚呜呜地哭。他觉得自己好像在战场上受了重伤一样。
邢钧那一下被弄得头皮发麻。时雪青那一下是有点冲击力的,而且很快时雪青身体反应惊人。
他索性也不想刚才的事了,正要掐着时雪青的腰继续,忽然发现时雪青反应有点不对劲。
浑身上下抖得厉害。全身的反应和表情都是平时没有过的。
他立刻也不动了,把时雪青从浴缸里抱出来:“怎么了?”
他知道男女之间可能会引起黄体破裂之类的,男男之间却不知道会有什么。邢钧低头就想检查情况,一时伸手就要打急救电话。
把包养的同性床伴搞进医院太炸裂了。在洛杉矶诸多PDF里,也能排到前列。可邢钧来不及想这些了,只想赶紧把时雪青送进医院。
没想到时雪青恍恍惚惚地来了一句:“你怎么不继续了……”
邢钧:“……”
“怎么回事。”他说。
时雪青哭了:“我也不知道……太舒服了……”
不会刚才,又碰到那里了吧。
邢钧却有点不敢继续了。时雪青刚刚剧烈的反应让他有点心有余悸,短期内,他只是很温柔地碰他。结果时雪青反而不满足了,心想邢钧怎么回事,还算不算男人。
他们各怀心思地在浴缸里草草结束。回床上睡觉时,邢钧抱着时雪青,又放心不下地问:“肚子没事吧。”
时雪青摇摇头。
邢钧这才稍微放心。他正要闭上眼,就听见时雪青说:“邢哥,你家里给你的印象,不太好么。”
第43章 狠辣富哥买大疆
邢钧顿了顿, 道:“确实没什么好的回忆。”
他的家庭组合,说起来也很典型。有钱但风流且心狠的爸,对家从来没有归属感、一心做扶弟魔的亲妈, 当吸姐精的舅, 当捞女上位的秘书后妈。
和从小傻乎乎的邢薇不同,邢钧很早就感受到了家里的世态炎凉。让他记忆最深刻的, 便是这样一件事。
邢钧的亲妈想要拿钱给舅舅开一家店,亲爸却不同意。于是, 亲妈就怀了二胎。二胎在怀,邢钧亲爸总算松口了, 掏了大几百万出来。
在亲妈怀着邢薇的时候,邢钧的亲爸带着六岁的邢钧出门, 拿着巧克力,哄骗他管秘书叫妈妈。
哄了几次,其中一次被邢钧的亲妈撞见了。邢钧亲妈大受刺激,直接早产。邢钧的舅舅闻讯而来, 扇了侄子一耳光,骂他都是他害了自己的亲妈。
邢薇当早产儿、进保温箱, 也是他害的。邢钧的舅舅说。
舅舅不敢扇给钱的邢钧的爸爸,只敢扇六岁的邢钧。而邢钧确实也把这件事放在心里。小时候邢薇体弱多病,邢钧总觉得是自己害的。
后来邢钧就再也不吃巧克力了。他觉得巧克力有毒。
想到这里,邢钧觉得有点难以启齿。时雪青怎么开始关心这个。关于家里那些事,他对任何人,都不喜欢透露。
透露争家产的事,是因为需要别人的合作帮助。其他细节方面的、尤其是和家庭相处相关的,邢钧讨厌把它们告诉任何人。
这会显得他很有破绽。
可能是因为时雪青躺在他怀里的模样,太虚弱了吧。这让他觉得很安全。
而且时雪青是他花钱养的, 要仰仗他的钱过自己最喜欢的奢侈生活。所以时雪青不会害他。
也没有能力害他。
心下稍安。这时候,他听见时雪青迷迷糊糊地说:“哦,那我以后不提了。”
“……”
时雪青说以后不提这件事了。邢钧本该放松。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心头有点被揪紧,好像因为时雪青不继续追问,有点喘不上来气。
怎么回事呢。难道是因为时雪青太懂事了。
痛苦没有人问,邢钧就绝不会说。直到很多年后,邢钧才明白这种不好的东西,一直是他性格里的大弱点。
打开了一点的宣泄口,又合上了。
只是抱着时雪青时,他忽然想起,在邢薇出生之前,在亲爸松口给舅舅打钱时,他们一家好像也有过一个很好的夜晚。他的亲妈已然显怀,却亲自下厨,煲了一锅很美味的汤,还做了海鲜生腌。他的亲爸环着亲妈的腰,说怎么想起来亲自下厨。
他在旁边吃饭,看着亲爸答应给舅舅的店追加投资,一家三口,好像都笑得很幸福。
而第二天周末,他爸以带他去儿童乐园为借口,与秘书私会。邢钧拿着气球回来,听见他爸对秘书说:“今天用的香水真不错。”
“怎么不在家陪你老婆了?”
“她身上一股油烟味,哪有你香。”
手一松,红色的气球就飞了满天,再也抓不住牵引气球的线。
小孩子的记忆不靠谱。六岁的他很快忘记了这件事,直到被舅舅扇耳光后,它才又从记忆的海洋里翻涌上来,刻骨铭心地刻到了血肉里。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这些飞掉的气球。
时雪青只在邢钧的怀里想。邢钧的家庭生活不幸福,他在这方面下手干什么,没得又唤起邢钧的PTSD。
以后不这么做了。
……
第二天时雪青醒来时,邢钧又不在。对于邢钧起得早这件事,时雪青已经习惯了。
他扶着腰下楼,路上想自己真是策略失败。什么家庭生活,这不是拿着刀往邢钧的后心捅吗。可见凡事,不能照抄网上的攻略。
结果一抬眼,餐桌上没有三明治,却有一个邢钧。
“……”
“邢哥,你没去上班啊?”时雪青说,想起今天是周五来着。
邢钧说“嗯”。他旁边有个外卖的纸袋子,邢钧的早饭果然是每天千篇一律地买来的。
时雪青也坐下和邢钧一起吃早饭,又是金枪鱼。他挑剔地撕了点,听见邢钧说:“肚子好些了吗?”
“?”时雪青不记得自己肚子有不舒服。
邢钧没再问了。他喝着咖啡看时雪青。时雪青刚起来,身上还有点慵懒态。
很漂亮,有点忧郁气质,但实际上挺没心没肺的。
就是这样才好。邢钧说:“今天还有个快递。”
“邢哥,你买了什么啊?”
“一个大疆无人机,用来旅拍的。”邢钧想了想,又说,“买下来三千多刀。”
“好贵啊,是顶配吗?”时雪青偷偷问。
“嗯。”
时雪青眼睛果然亮起来了。
时雪青就这么容易满足。
隔一会儿,他听见时雪青暗戳戳地问:“邢哥,我可不可以借你的无人机用来……”
“给你的,以后你还可以用它航拍。”
时雪青一下子又眼神很灿烂,只有表情勉强绷着文艺疏离感。邢钧心想时雪青拿着这东西也不知道能用几次,但时雪青能拿到顶配的小众东西,就会觉得很满足。
还是这样比较好。
邢钧的心情也轻松了。他故意问:“高不高兴?”
时雪青走过来,靠在他身边:“高兴。”
邢钧捏了一把他的腰:“高兴应该怎么做?”
时雪青坐在邢钧的大腿上,主动和邢钧接吻。这么多次过去,时雪青的唇舌不复最开始的生疏,已经可以很熟练地勾缠邢钧的舌头。他诱惑邢钧进来,又开始舔邢钧的舌尖,模仿邢钧之前对他的动作,一点一点吮邢钧。
唾液不知不觉间从他唇角流出,餐厅里的气氛变得有点热。邢钧想到早上公司没什么事,很干脆地把时雪青按倒在餐桌上。
时雪青哼哼唧唧地伸手推他:“邢哥,昨晚才弄了呢。”
“那换一个?”邢钧伸手捏时雪青的嘴唇。
时雪青想了想,说:“还是用另一个吧。”
经过昨晚,一切变得很方便。由于还要去公司,邢钧只草草来了一次。
结束后,时雪青还瘫在餐桌上喘气。邢钧捏了一把他胸口的睡袍:“衣服都脏了。”
“你给我买新的啊。”时雪青说。
“自己下午去买,用我的副卡。”邢钧道,“也给自己买点别的。”
“买几套啊。”
“随便,想买几套买几套,又不贵。”
时雪青点了点头。邢钧抽了张纸想擦擦他,时雪青自己把腿合拢了:“邢哥,你不是还要上班吗。”
“那自己来。”邢钧把纸给他。
时雪青背对着他收拾去了,估计是怕邢钧看着看着又开始。邢钧去厨房倒了杯水,听见时雪青说:“也有贵的。”
“什么贵的?”
“珠宝做的身体链啊。”时雪青回头道。
一口冰水变得很烫。邢钧先是握住杯子,而后乐了。时雪青是想要珠宝吧。
难为时雪青总能把自己对金钱的渴望结合得这么香艳。邢钧平和道:“那你找找有没有,有的话就买。”
“嗯。”
时雪青背对着他把睡袍穿好。阳光落在时雪青雪白的皮肉上,有种晶莹剔透的漂亮。邢钧正欣赏着,忽然,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时雪青转眼发现邢钧那边没动静了。他回头,看见邢钧正盯着厨房一角看。
“怎么了邢哥?”时雪青脑袋钻过来。
“你用锅做了东西?”
“啊?”
“看见锅换了个位置。”邢钧说。
邢钧真有被害妄想症吧。时雪青记得自己昨晚做菜失败后,明明把锅放回原位了。他努力又看了看,原来是锅把和之前不在一个方向上。
邢钧有这能力去做间谍多好,当什么硅谷新贵,屈才啊。
“想做个培根炒孢子甘蓝。”时雪青说。他想到自己以前高中时在一家brunch店吃过一次,觉得挺好吃的。
“……然后呢?”
“炒糊了,就倒掉了。”时雪青回答。
他觉得富哥的语气神态好奇怪,不像是质问,也不像是疑问。富哥还转头看着他,好像他做了什么别人从没想过他真的会做的事情一样。
“哦。”邢钧点点头,“知道了。”
好像邢钧没别的问题要问了。时雪青感觉纸擦不干净,腿间还是黏黏的,正准备去洗个澡,就听见邢钧说:“以后别做饭了。”
“嗯?”
“到时候弄一身油烟味。”
金主发话,时雪青当然点头。看来富哥确实不喜欢家庭生活。
“我去洗澡了,开车路上小心哦。”时雪青说了一句,发现富哥没什么反应,也没多想,就上楼了。
虽然邢钧一动不动站在厨房那里的姿态很奇怪。但时雪青敏感地觉得,邢钧没有生气。
那就没事了。
时雪青上楼去了。临近中午阳光很好,邢钧却站在照不到光的角落里。隔了好一会儿,他才从那里走出来,开车去公司。
洛杉矶的交通状况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邢钧到达公司时,Alex已经到了,手里夹着一个相框。
“Hi Alex”邢钧打招呼,顺便问了句相框是用来干什么。
“昨天清洁工打扫卫生时,不小心把桌子上的相框弄下来摔碎了,所以,我买了个新的。”Alex笑道,“也顺便换了一张新的合照。”
合照上是Alex和他的老婆,还有他们的三个孩子,一家五口在森林里露营。邢钧看了一眼,道:“拍得真不错。昨天才坏,今天这么快就换上新的了。”
“一是在桌子上放家庭合照,会让合作者觉得你很有责任感,有利于促进合作——一款美国人的潜规则。”Alex哈哈大笑,“二是——你不觉得这张照片看起来很幸福吗?有家人的激励在,工作也能很专心。”
邢钧却注意到五口合照中,年龄最大的孩子明显有些拘谨。Alex和他的老婆都是白人,最大的孩子却明显有亚裔血统。他想起之前同事八卦时说过,Alex的前妻是亚裔,两个人离婚闹得很不愉快。
看似幸福的家庭也有各自的毛病。邢钧挥别Alex,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不过Alex说到这个话题后明显上头了,还说邢钧才24,不用着急。不过没有孩子的话,也可以放情侣照片,美国人也吃这一套,觉得恋爱关系稳定也能体现人品。
着急不着急的,邢钧这辈子也不会有后代。一是因为时雪青让他意识到自己是个同性恋,二是因为邢钧根本没想过家庭这个概念。
想到他出现在那种露营照片里,邢钧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至于亲密关系,那就是时雪青了。邢钧在工作过程中想到时雪青,还有那个被洗过的锅。
忽然,又很不舒服。
时雪青给他做了菜,而他却并没有把时雪青,当成自己的男朋友。
他转念想到在夏威夷时,原本想给时雪青订点宝石耳钉的,结果回程太忙,给忙忘了。
借着身体链的功夫一起订了吧。时雪青就适合这样的。
他们的关系也适合这样的。邢钧给助理发消息让她帮忙安排,看见自己给时雪青花钱了,他又觉得舒服了。
时雪青的异常举动是在见到Mia之后出现的。尽管知道时雪青弄这些,大概是为了多爆点金币。但邢钧觉得,自己还是不该让时雪青去见Mia的。
别到时候装来装去,时雪青把自己装变味了——他大概是这样想的吧。
而且,他根本不需要家庭生活。
希望时雪青今天买的睡衣能性感一点。
不知不觉间,他给时雪青发了一条“今天七点下班”。时雪青没回他,大概是在逛街吧。
他看见刷卡短信了。
不知道新睡衣是什么样的。时雪青的品味一直很好。邢钧忽然很想回家,大概是想回家去看看睡衣吧。
结果屋漏偏逢连夜雨。紧急消息传来,邢钧得加班了。
而且,加班到晚上十一点。
第44章 绿茶捞子喝红酒
海外客户早不开会, 偏偏在晚上十一点开。邢钧回办公室去整理材料,耳边听见Alex的声音:“Jensen,下班后原本有约会吗?”
哪有什么约会, 只有一个时雪青在家。Alex见邢钧不解, 解释道:“刚才听见有会议后,你脸色难看得要死, 还不停地看手机。”
“……”
有吗?
邢钧没想到自己会有这种表现。Alex又说:“佳人有约比较重要。如果是晚餐约会的话,你可以中途出去吃饭, 然后再回公司。”
邢钧笑了笑:“不用。”
专门中途出去跑一趟,就为了一起出去吃个晚饭?他和时雪青又不是Alex想象中那种关系。
有这个闲工夫, 还不如多在公司待几个小时,整理整理会议材料。
做事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 一直都是邢钧的风格。既然要开会,那就在开会前把事情做到最好。晚上,他留在公司,和湾区的几个下属开了个临时线上会议。
会议这种东西越开越久。三个组互相推锅, 把邢钧吵得头疼。他仔细听着几个人的对话,期间, 感觉自己的手机震动了好几下。
若有紧急事件,人们大多会给邢钧打电话,而不是发信息。他只把这些当做是促销邮件。直到会议告一段落,邢钧去盥洗室,才看见屏幕上弹出的,居然是绿色的消息框。
“邢哥,在忙吗?”
“那我自己先吃晚饭了。”
“邢哥,在加班吗?晚上开车回家小心。LA的司机开得好野。我在家等你哦。”
没有什么广告邮件,时雪青的三条消息明明晃晃。邢钧看着它们, 没来由地顿了顿。
他忽然意识到,在洛杉矶,时雪青大概是唯一一个会问他要加班到几点的人。
甚至不只是在洛杉矶。
在硅谷、在普林斯顿、在以人口稠密闻名的纽约,随意走入一家wholefoods购买东西,都会有热情的店员和他说先生早上好、先生晚上好,祝你有快乐的一天。
却从来没有人关心,他晚上几点回家。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十一点的会议开始了。邢钧加入会议时迟到了一分钟,这让向来以专业能力为豪的他有些尴尬。
都是时雪青害的。
他很快抛掉这些细碎的想法,恢复专注。
忽略了生活杂事的邢钧永远冷静、专业、长袖善舞。
紧急事务处理完毕,已经是十一点半。开车回别墅,大概要十二点了。邢钧又打开手机 ,会议开始得太突然,他还没能来得及看完三条微信之外的其他信息。
然后就无语了。
……剩下十几条消息全是副卡消费通知。
有的便宜有的贵,大多只要几百刀,但也有两个几千刀的,大概是时雪青心心念念的珠宝。前几天买套套和家居用品时,时雪青和他的副卡不太熟,花得还比较羞涩。现在,看起来是比较熟了。
甚至还有好几笔刷在时雪青发完消息之后——包括几笔打Uber的钱。这点小钱时雪青也要用他的卡。而且关键是时雪青说个鬼的“我在家等你”啊。
明明是看见邢钧不回家,又乐滋滋地跑出去消费了。
……浅淡的怅惘又没了。邢钧在去停车场的路上又遇见Alex。Alex笑眯眯地说:“辛苦了。”
邢钧听见Alex在设置导航,笑道:“我以为你会急着回家。”
“当然得先去一个地方一趟,买点东西回家带给老婆,比如她最喜欢的夜宵。说到这个——Jensen,我知道这附近有家不错的花店,只有它会营业到晚上十二点。”
“嗯?”邢钧没懂Alex的意思。
“你今晚不是本来有个约会么?加班到现在,对方一定很生气。你最好买束花给她。”Alex挑挑眉毛,又哈哈大笑,“如果她深夜还醒着的话。”
邢钧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Alex大概以为自己放了女朋友的鸽子。他说:“没事,他不会生气的。”
“他?原来是男朋友。”Alex打趣,“不过Jensen,被放鸽子,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生气。只是有些人性格好,有涵养,所以你看不出来罢了。”
“哈哈。”邢钧摇摇头,“回头见。”
这老美还挺重视家庭和亲密关系的。邢钧心里想着,顺手把那十几条刷卡信息从通知栏里划掉。
但他和时雪青,又不是那种亲密关系。他不在家,时雪青出去刷卡,不也挺开心的么。
他没必要和时雪青报备,或者去想他晚归家,时雪青会不会生气之类的。
——所以,他才觉得安心。
手机上又弹出一条提示信息。短信。邢钧看了一眼,又是刷卡。
在网上买的,怎么着,又开始疯狂买东西了。
彻底收回思绪。邢钧这下想到要给时雪青买点东西了——他开车去一家深夜店,正准备进门买几盒套套。时雪青这种贪财好奢侈的人,还是被草服了比较老实。
他养时雪青,不就图这个吗。晚上十二点回家,也不算晚。
这才是他该给时雪青带回家的东西。
邢钧还看见展示柜里有个看起来很和善的圆球。说明上写着,这种圆球看着很和善,其实可以按下按钮让它展开成带“刺”的模样,还能震动。
他盯着那个圆球看了一会儿,手机这时却又弹出一条消息:“邢哥,你今晚还回来么?我想睡了。”
又是时雪青的消息。
心里鬼使神差地动了一下。邢钧没买那个圆球,而是在结账后,看了一下谷歌地图的导航。
去Alex说的那家花店只需要五分钟。他过去时,花店还没关门。
“你先睡吧。我今晚可能不回来了。”邢钧故意说。
“哦。”时雪青的回复却乖乖的,“加班辛苦了。”
邢钧看了一眼消息,失笑。时雪青是故意的还是装的,他没想过,自己通宵在外面high的可能吗。
大概是装的吧。
但他还是在那家花店关门前,买了一束矢车菊。花朵幽蓝,适合时雪青银灰色的睡衣。
……
时雪青当然是装的。
在外面通宵?富哥大概有什么聚会吧,说不定还有别的露水情缘之类的。
时雪青倒是乐得清闲。反正钱照打着,邢钧干什么都不关他的事。
而且白天刷了邢钧小一万了。再者,谁喜欢上班啊。
邢钧不回来,他跑回卧室把新买的性感睡衣脱了,换了套轻软的。坐在二楼阳台上,他意犹未尽,开始逛线上APP。
这是什么?Tom ford的衬衫?买。
这是什么?圣罗兰的西装裤?买。
看不见邢钧时,花他的钱好像更加安心。时雪青买来买去,下楼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邢钧好久不回家,他看着客厅里杂七杂八的东西,感觉这栋别墅好像他自己的一样。
邢钧不在,这里不就是他自己的吗!
心念一转。他暗戳戳地发了个快拍,内容是别墅的落地窗玻璃和他白天买的一堆带logo的纸袋子。快拍发出去,一堆人点赞。
还有人评论他:“时哥,原来你才是隐藏的富哥。”
不仅富,而且还很潮,谁像那些跑去NAPA的私人酒庄喝酒吹水国际形势的大哥们一样。喝酒喝酒,讲的就是个名士风流。在家里可以喝,在价值千万美元的别墅阳台上,就更可以喝了。非得去酒庄打卡品酒算什么,一点都没有文艺青年该有的松弛感。
松弛感叫什么,这就叫一个chill。
时雪青矜持地巡逻评论,很怡然自得,很chill。
顺便看了一眼自己买来的帕图斯。
什么NAPA不NAPA的,他逛街时买的帕图斯可是正经的法国货,波尔多生产的,比拉菲还要贵个两三倍。全是土老帽的老美,哪里比得上老法国正白字旗的高贵风流。
他把那瓶红酒带上楼,迎着月光开了,给自己倒了一杯,继续拍照。从阳台看过去,四周都是豪华别墅。时雪青之前搜过附近的房价,知道每栋都要小几千万刀。他被别墅们簇拥着,觉得非常幸福。
他照例给红酒发了快拍,配字:
“月夜中小酌我的孤独。”
说着孤独,但着重拍了帕图斯酒标标志性的圣彼得,还有从富哥家里翻出来的Riedel酒杯。
一份孤独竟有5000刀的含金量。时雪青觉得自己文艺忧郁得很顶级。
而且,今天出门逛街,他发了不少快拍,Mia每条都点赞,速度很积极,像是住在ins上。这条深夜发的Mia却没点,大概是在工作,糊弄倪宥闻中。
时雪青却在放假,他更幸福了。
甚至巴黎世家哥还给他发了条私信:“喝之前醒酒了吗。”
酒醒了吗,我看起来比你有钱多了。时雪青轻轻一笑,悬殊的金钱差,已经可以弥补他这份附庸风雅、却忘记醒酒的尴尬。
邢钧不在家。他一口一口地把红酒喝掉,在微醺之中霸占房间,感受无上幸福。就在他于阳台上摇摇晃晃的此刻,邢钧给他发了条短信。
“睡了吗?”
“还没呢。”时雪青下意识地回复。又在酒精中想起金丝雀的敬业精神。
下一条短信楚楚可怜:“在想你,一个人躺在床上,睡不着。”
天好黑,床好大。
还是要营业一下的。万一邢钧真是去外面开impart了呢。有钱人都玩挺大的。
“哦。”邢钧回复的语气平平,“下楼到门口来。五分钟。”??
“我要到家了。”
冷风一吹,时雪青一下子就酒醒了。他看着阳台上的红酒,闻着满身酒气的自己,一下子就傻了。
他往楼下跑了一半距离,然后就停止脚步了。这时候直接去开门一定会完蛋的。
斟酌片刻,时雪青关掉了楼梯上的灯。
第45章 绿茶捞子得耳钉
车开回家时, 家里居然漆黑一片。
他不是让时雪青来门口接他了吗。邢钧皱了皱眉,敲敲大门,无人应答。
邢钧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他把花扔下, 赶紧开门, 却听见一句巨大的“铛!”。
抬眼一看,门上挂着一个铃铛。铃铛还连了一条线, 通往楼上。
这都是什么东西。邢钧开灯,只想赶紧查看房屋。没想楼梯上传来啪嗒啪嗒的声音。
时雪青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穿了件普普通通的睡衣, 睡衣上画着玉桂狗——和前些天穿要么漂亮、要么性感的睡衣一点也不一样。
看起来还很柔软、很居家。
“……你回来啦?”时雪青说。
邢钧原本怔了一下,却在时雪青靠近的时候, 闻见他身上有一股酒味。邢钧忍不住又皱了皱眉,心想时雪青这是趁他不在家时给自己放假了。
什么睡不着, 什么在想他。他也是加班加得太困了,居然有那么一瞬以为时雪青说的是真的。
想到这里,他语气不太好:“刚刚在楼上睡觉?”
“嗯……都十一点了。”
时雪青下来几步,就站在那里没动了。他没过来抱邢钧, 声音也不清晰,好像真的刚从睡梦中被吵醒, 脑袋还不太清楚。
他们前几天哪在十一点之前睡过。时雪青怎么就突然在十一点前困起来了。邢钧在心里想着,随口道:“怎么买了个铃铛挂在门上?”
“我开着卧室门睡呢。这样你回来时,我就能听见了。”时雪青揉了揉眼睛,“不说了,我上楼了。”
说着,他居然背对着金主,要径自离开。邢钧盯着他的背影,忽然听见时雪青来了一句:“我在厨房里给你煮了红酒炖洋梨。”?
“做的点心,你不是说, 不喜欢油烟味吗。”时雪青说,“本来想给你当夜宵的,一直在加热……”
靠。
邢钧有个不好的猜想,飞一般地奔去厨房了。时雪青这时候才回头看邢钧的背影,得意地想,自己这不就把邢钧拿捏了。
就是可惜了那半瓶帕图斯。时雪青觉得好心痛,那家店里的老板说,这可是最后一瓶。
还好,他拍了很多照片。
时雪青溜溜达达往房间里缩。楼下邢钧已经看见了那锅正在冒泡泡的红酒。两个梨子横七竖八地和一堆香料躺在锅里。
那个锅还是个老南瓜模样的。邢钧欣赏不来珐琅锅,关掉火,还在心有余悸。
好好的做什么菜!还不关火!
他咬牙切齿,想上楼去把时雪青抓下来,按在桌子上训一顿。但很快,看见那几颗梨子后,邢钧就暂停了。
不愧是玩狼人杀总是赢的狠辣富哥。他拿了双筷子,戳了戳里面的梨。
硬的。
估计也就煮了不到几分钟吧。
……邢钧冷静下来了。片刻之后,他对着锅哧了一声。
就为了掩盖趁自己不在、一个人喝酒的事?他又不是不知道时雪青那些甜言蜜语是装的。
脑袋又蠢又聪明的。蠢在玩这种花样,聪明在至少没把锅放在灶台上煮一个小时。
邢钧直接上楼。他摸了一把口袋,那盒很刺激的套套还在里面。
不知道是玩弄对方的心思里多了点窝火,还是窝火的心思冒出了玩弄的解决方案。他看见时雪青还穿着那件装乖的睡衣侧躺着装睡,却毫不同情。邢钧一把把他翻过来,时雪青还在装:“……邢哥?”
故意一副困得不行的模样。
邢钧直接在他面前摇了摇他买的东西。时雪青看见那盒子上的图片,脸绿了。
一下子装睡都装不出来了。
“邢、邢哥。”时雪青有点结巴,“这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你马上就知道了。”邢钧挑眉。
……不是吧。时雪青绝望地想。
时雪青表情越是绝望,邢钧的心情就越好。自作聪明的绿茶就该在男人面前哭出来。他慢条斯理地说:“花了我那么多钱,还想睡觉?”
“……”
“你主动,还是我主动?”
“邢哥。”时雪青表情半哭半笑的,“我怕……我受不住……”
“一个人在阳台上喝酒时不是挺高兴的嘛。喝了酒,应该挺能放松的吧。”邢钧微笑,“周六了,我加了班,你也加加班。”
好小气的富哥啊。时雪青穿着最青春可爱的睡衣,却体验了一下什么叫最狰狞可怖的小气鬼。
洛杉矶八月最阳光灿烂的周末。时雪青没去成环球影城,也没去成日落大道,更没有在比弗利山庄幸福买买买。生长了十九年的果子渐渐成熟,变成了瓜熟蒂落的小蜜果。
什么人啊这是,加州富哥周末不该去冲浪玩帆船吗,怎么尽和他计较。
中途邢钧出门和人吃了两顿饭,还谈了两场生意。时雪青就比较可怜了,只能趁着这些空隙补觉。终于,星期日下午,时雪青一觉醒来,发现邢钧又坐在床边,盯着他看。
时雪青被那颇具暗示性的眼光盯得发麻。他有气无力:“邢哥,快周一了……”
“还有十几个小时呢。”邢钧说。“买回来的东西也还有七八个呢。”
空调呜呜地吹着冷风。两人却都觉得很热。邢钧上床,又把时雪青抱在怀里。
窗外棕榈树翠绿,夏天好像永无止境。
盛夏阳光明晃晃的,从窗外照进来,让汗水也似露珠一样。
闪闪发光着的,关于夏天的一切。
邢钧抱着时雪青,没有动作,只是看着时雪青的脸。他炽热又粗重的呼吸就这样打在时雪青的脸上,每一次呼吸里都有强壮雄性特有的气息,几乎有点膻,落在时雪青的鼻间,已经是一种刺激。
呼吸融成一片,好像你呼出的气体,下一刻就变成了我吸入的气体。而我呼出的气体,也成为了你吸入的气体。
即使实际上什么都没做,时雪青在恍惚之中,也有一种自己从此被人独占了的不自在。
再看看自己和邢钧肤色差异明显的皮肤,一者雪白,一者麦色。还有健身痕迹差异明显的手臂,一者纤细,一者肌肉强健,青筋毕露。
邢钧这样的手臂好像能把他单手抱起来。两个人的体型差也很明显,时雪青被邢钧抱在怀里时,好像是一个漂亮玩具。
时雪青骤然被刺激到了。他有一种自己变成了一份鲜美的食物的感觉。
只属于邢钧的食物。
原来两个人有过关系后,只是拥抱,也会让人觉得这么暧昧。
【审核你好,这段话是抱着聊天。】
邢钧以为他被风吹冷了,低笑道:“一会儿就热起来了。”
“……”
“对了,你不是买了新睡衣和身体链吗?”
时雪青确实买了,身体链也有,在盒子里。他伸手往床下去抓,邢钧却一把按住他修长的手指:“算了。”
他嗓音低哑,带着点愉快的笑意:“穿现在这身,也挺诱人的。”
时雪青受不了这话。他哑哑地说:“穿着玉桂狗,你还能对我下手……”
他指的是自己身上那皱皱巴巴的睡衣。对这么可爱的衣服做这种事,简直是犯罪。
“你不也穿着玉桂狗装贤惠小妻子吗?”邢钧说,“这不就如愿以偿了?当绿茶装乖,就是会倒霉的。”
时雪青埋着脑袋不说话了。总算避开了邢钧的呼吸,鼻子碰到的,又是邢钧的胸肌。过一会儿,他断断续续地说:“我讨好你,你怎么还欺负我啊。”
“怎么讨好我的?”邢钧好整以暇等着时雪青说个子丑寅卯来。
“我都把半瓶帕图斯拿去煮梨了……”没想到时雪青哽咽着说,“好贵啊,要五千刀……”
……还以为时雪青要说什么别的求饶的话。
“这张床垫十几万刀,床几万刀,还有床品,加起来三十万刀,你多睡睡,比你那些包啊睡衣什么的值钱多了。”邢钧一乐,就想到用来哄时雪青的坏话了,“不信的话,你用胸口蹭蹭,触感可好了。”
时雪青居然呆住了:“真的啊?”
“真的,就这么贵。你要不要趴起来,蹭一蹭试试。”
时雪青脑袋不清楚,真的从邢钧怀里出来,趴了起来。他埋着脸,哼哼唧唧地用胸口蹭了一下床。这姿势让他的屁股一下子就翘起来了,显得腰很细,身材很好。
邢钧心里暗笑时雪青脑袋坏掉了,到时雪青后面去捏了一把他,觉得时雪青皮肤的触感好多了。
隔了一会儿,他听见时雪青说:“邢哥,还有十几个小时的话,我们商量一下好不好……”
“嗯?”
结果时雪青一下子又不说话了,脸憋得通红。好一会儿,时雪青才小声说:“我想……感受真实的温度。”
眼睛飘去看另一边,时雪青怎么又装上了。
“什么意思。”
时雪青终于受不了了。他看着邢钧又在拿他买回来的东西,支撑着自己坐起来:“邢哥,我不想要那个。”
……
时雪青永远不会长远打算,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了一时轻松会落下什么样的长远后果。导致洗完澡后,他精神也很恍惚。
今天清洗的水流尤其不清澈。
时雪青回床上之后,一句话都不说了。他闭着眼窝在床上,努力转移想法,心想,三十万刀的床就是好睡啊。
可惜拍床发ins有点太超前了。可他还是好想拍,可恶可恶,邢钧怎么不能多买点他能晒的东西。
邢钧又过来摸他的脖子了,时雪青表现得像猫被摸了尾巴根似的。他听见邢钧说了一句:“明天就周一了。”
“……邢哥,我明天会想你的。”时雪青张口就来。
邢钧:“那我请个假。”
时雪青立刻就闭嘴了。隔一会儿,他扭扭捏捏地说:“邢哥,我怎么能让你为了我耽误工作啊。”
邢钧乐了。
他好像终于找到自己和时雪青相处的方式了。现在这样,就很不错。助理买的宝石耳钉也到了。他起身把那几个盒子拿过来,说:“打开看看。”
时雪青低头就看见盒子的包装规模。万恶的过度包装,他一下子就知道里面有好东西。他眼光闪闪地,给邢钧提供情绪价值:“邢哥,你太厉害了,我手指都动不了。”
邢钧干脆地给他打开了。几个首饰盒一字排开,一对蓝的、一对绿的、还有一只单个的、小小的粉钻的。闪闪发光,让时雪青挪不开眼睛。
“最喜欢哪对?”邢钧问道。
“邢哥给我买的,我都喜欢。”时雪青又说。
邢钧把那只粉钻的给时雪青戴上了。时雪青一个男孩子,竟然两边耳朵都打了耳洞。虽然这是时雪青作为文艺捞子附庸风雅的方法,但也足够说明,时雪青从头到脚都适合勾引男人。
粉钻很轻,悬挂在时雪青耳边的,却是沉甸甸的美金。时雪青想到《色戒》里那枚粉色鸽子蛋。粉钻虽然和大量金钱联系在一起,但好歹也和一部电影有关。他一下子觉得自己对这颗粉钻的喜欢,又文艺起来了。
不自觉地,他伸手摸了摸耳边,完全忘记刚才还对邢钧说,自己被他搞得抬不起手。邢钧也不意外,就这么看着他。
时雪青倒是有点尴尬了。他对邢钧说:“邢哥,还继续吗。”
“嗓子都沙哑成这样了,先睡吧。”
“哦。”时雪青乖乖地说。
时雪青睡了。邢钧起身,打算下楼去倒杯水。他只开了盏昏暗的床头灯,却也能在暗光里把时雪青雪白皮肉上的种种痕迹看得一清二楚。还有那枚闪闪发光的、耳垂上的粉钻。
金丝雀睡得很满足,很幸福,唇角还勾了起来。
时雪青有钱就会高兴。折腾半天,他们还是做□□交易时最轻松自在。
邢钧没开大灯,怕照得太亮,打算关上卧室门后摸黑下楼。可关门之后,他微微一愣。
出现在眼前的不是漆黑的走廊,每过一处,都有一个小小的光点。
他循着光点慢慢走路。
走廊里,楼梯上,不知道何时多出几个贝壳形的小夜灯。大灯关闭后,就由它们指引上下楼的路。
和它们比起来,满屋监控摄像头的小红点的光芒,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不知不觉间,他喝水过后,上楼的脚步变轻了点。床上,时雪青已经睡着了。
时雪青闭着眼,垂着睫毛的睡颜很恬静。他坐在时雪青身边,手不自觉地碰了碰时雪青的脸。
距离时雪青开学,还有最后一周。他叫时雪青来洛杉矶伴游时就想好了,要每天都和时雪青做。
时雪青也很清楚他的意图,过来时,还自己带了内衣和香水。
明明是双方你情我愿、心知肚明的交易。
邢钧最终轻手轻脚地去洗漱了。他没有开灯,却也能在小夜灯的照亮下换好了睡衣,也上了床。
夜晚十二点,屋子里还满是暧昧缠绵的气息,他抱着时雪青,却什么都没做。一向睡眠质量不好的他此刻很安心,从身体到灵魂,慢慢沉入梦乡。
蓝紫色小贝壳的灯光映照着床上的他们。他们紧紧相贴的模样,竟真似一对相爱的情侣。
……
时雪青第二天一早又睡到大中午。邢钧果然没了,桌上还有三明治,又是标准的早上套餐。
纵欲了一周末,时雪青有点萎靡。他换了新耳钉,对着镜子欣赏来欣赏去,觉得蓝宝石虽然好看,但钱还是不好赚啊。
想了想,他换成了粉钻。粉钻更贵一些。他一下子就觉得努力物有所值了。
他把三明治又丢掉了,打算美美出门打卡网红餐厅。只是在他推开大门时,发现台阶上有奇怪的东西。
怎么有一束矢车菊,看起来还不太新鲜。
不太新鲜的花就不美了。他随手把那束花,丢进了垃圾桶里。
夏天的热度一点点退去。还有一周,他就要离开LA了。
第46章 绿茶捞子订早饭
在洛杉矶的最后一周, 时雪青前所未有地活跃起来。他又是找人上门打扫卫生,又是每天点外卖——有之前那家中国菜,还有其他家的。
昂贵有好货, 豪华别墅就连屋顶的瓦片都被擦得闪闪亮亮的。邢钧一下班, 就看见时雪青正在送几个工作人员离开。他看着那些人手中的专业清洁工具,意外地挑挑眉:“怎么想起来找人打扫卫生?”
这些事都是他找助理帮忙安排的。
时雪青抿着唇笑笑, 不说话。直到进屋时,他才说:“邢哥, 我有点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好会茶的一句话。桌上还摆着时雪青买的外卖,盘子上被揪了一朵小花放着。邢钧吃完饭, 看见时雪青上楼去了。他于是自己把那些脏盘子放进洗碗机里了。
准备上楼时,他看见卧室里冒出一个时雪青的脑袋来。脚步顿了顿, 走过去时,又看见时雪青半个身体躲在门后,小指勾着身上的身体链。
邢钧当场就开始他们的消食时间了。
之前买的套套被扔到一边。从周末那次开始,邢钧就不怎么喜欢戴了。时雪青说得对, 体温直接接触的感觉确实让人头皮发麻。而且这些时候,时雪青总会比平时更敏感一点。一点点小动作都能让时雪青发出幼猫一样的叹息, 好像被欺负惨了一样。
不得不说时雪青真是天赋异禀。邢钧抚摸时雪青的腰窝,看着他们肤色差异巨大的、却紧紧相贴的身体,觉得洛杉矶的天气真是热得让人脑浆沸腾,恨不得去打一场快速拳击。
时雪青回头时估计也看见这份肤色差了。他一下子就没声音了,过了一会儿,又叫得更加大声了,全身内外都在抖。
洛杉矶全年干旱,这晚却好似下了大雨。邢钧在洗完时雪青后,把他转移到了客卧, 自己把主卧的床品扔到洗衣机里去了。
加入真丝洗涤剂、设置档位,习惯了一个人生活的他对这些家务早就驾轻就熟。邢钧站在洗衣机旁边,看着窗外的昏暗夜色,一时间竟然有种十分静谧、万分满足的感觉。
他回到客卧里时,却发现床上亮着一点灯,走近了看才发现是时雪青在玩手机。邢钧在他身边坐下,用手抚摸他带着清新的橙花洗发水味的头发:“在刷ins?”
“……在给你买早饭。”时雪青声音软黏黏的,“订了早上八点的派送时间。”
他把手机举向邢钧:“你看。”
一份早饭五花八门。有炸鸡croffle,有欧姆蛋,水果沙拉,酸奶碗,还有两杯邢钧常喝的咖啡。邢钧因那色彩缤纷的订单愣了一下,继续摸时雪青的脑袋:“怎么想起来买早饭了。”
“你总是吃那几样。想让你也吃点其他好吃的。”时雪青说着又翻了个身。
他仰着脸,柳叶眼好像漂在绵延的水波上:“至少,在我离开之前。”
幽暗的侧卧内,好像就这一点地方有光。邢钧心里跳了跳。
他很快低声道:“那就看看你点的怎么样。”
顿了下,他又说:“用我的卡点的?”
“这可是网红店,我自己哪有这么多钱。”时雪青道。
邢钧笑了。这次他的笑里带了点愉快:“算你今晚说了句实话。”
“你不喜欢我刷你的卡啊?”
邢钧翻身,又压上去:“就用我的。”
时雪青点的饭有点中看不中用,每份的分量都不多,但味道还不错。邢钧每样都只吃了一半,剩下的留给时雪青,每样都能尝尝。
时雪青还在睡觉。他有点不经折腾,每次做完都要睡好久。邢钧把食物留在桌上,心想要买个保温箱,给早饭保温。
给助理发完消息后,邢钧才想起,这周日晚上,时雪青就要回去了。
即使买了保温箱,也用不了几天了。
洛杉矶的阳光依旧灿烂。出门开车时,路上已经有早早起床的邻居在遛狗。黄色的金毛跑得嬉皮笑脸,邢钧和邻居对上眼神,只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和他们不太熟,只在湾区日理万机。偶尔有需要业主出面交际的场合,他也丢给秘书之类的处理。
身后这座灰白砖砌的别墅,也只是他在洛杉矶办事的一个落脚点。邢钧记得买下这座别墅时,房屋经纪人絮絮叨叨,说这里住过哪个名人,房屋又是由哪个知名设计师设计的。邢钧对此一概不在意,他只觉得brentwood地理位置安全,别墅的主人又急着把它出手,价格不错。
后来装修打扫也是委托其他人去做的。
可现在,这个普通的落脚点,居然给了他一种家的感觉。
邢钧又上了一天班,在吃午饭时听Alex抱怨自己的三个孩子如今不爱和他交流,老是喜欢自顾自地出去玩。另一个同事John听见,哈哈笑道:“我儿子要是像你的孩子这样,我可就高兴得不行了。他在UCSB上学,一到周五就往LA的家里跑,缩在他的房间里,不出去运动,也不出去party。整天到晚打他那个电子游戏。”
“Santa babara的海景多美啊!真可惜,搞不清楚这些年轻人在想什么。”Alex摇摇头。
他们讨论着自己的儿子,好像都变成了慈和的父亲。邢钧想到自己好像也有年龄那样小的少年时。不过他确信,他的父亲应该没有这样,在别人面前谈论过他。
他13岁时就被家人发配美国。父亲想把生意重心转移到美国来,美其名曰让他探路。不过邢钧知道,这都是后妈想把非亲生的大儿子打发走的技巧罢了。
他在寄宿学校里读书,从来没有人等他回家。
时雪青下午在家里做完艾弗先生的工作。他发完邮件,又把那三个盒子拿出来,蓝宝石绿宝石粉钻一字排开,他被美了一会儿,又开始搜珠宝的二手价。
搜完二手价,时雪青心里拔凉拔凉的。怎么这么多折旧费啊。
还是黄金好,黄金没有折旧费,还会跟着时代涨价。时雪青好想让邢钧给他买黄金,又觉得这不符合他文艺青年的气质。
一个文弱忧郁的文艺青年,脖子上一根大金链子,耳朵上两枚大金耳环,手腕上几个大金镯子,像什么样子。
总不能文艺青年爆改中东舞姬吧。
不过戴上蓝宝石耳钉后,时雪青还是对着窗玻璃美美地笑了。阳光下,他耳间光芒闪耀夺目,典雅的蓝色光泽让他想到了Rose扔进海里的那颗海洋之心。
身体链也能戴上,还有项链、手镯、头冠、脚环,腰链……时雪青盘算着盘算着,发现身上能戴珠宝的地方就这么点。早知道他把锁骨钉和脐钉什么的都打了,身上能打几个就打几个,好让邢钧把这些钉子都换成大颗钻石。
他正漫无目的地想着,邢钧却回来了。时雪青赶紧跑到门口去迎接他:“你回来啦?”
邢钧一眼就看见时雪青耳边的蓝宝石耳钉。
他没什么反应地和时雪青吃完晚饭。在时雪青起身时,他用手弹了弹时雪青的耳垂:“挺喜欢的?”
“邢哥买的,我当然喜欢。”时雪青故作羞涩。
“哦。”邢钧说,“明天就周五了。”
那岂不是后天晚上就能下班了。为了掩盖心中的狂喜,时雪青只是故作忧愁地点了点头。
邢钧洗澡去了。
知道后天就要离开,时雪青徘徊在千万美元别墅里,忽然有点舍不得了。这音响,这泳池,这装修,这意大利手工家具,下次再见,要隔多久啊。
就连一个摆件都满是奢华的气息。时雪青忧郁了一会儿,把两个花瓶放在户外的桌子上,开始迎着星空插花。
插着插着,时雪青看着全球限量250只的圣路易蓝色花瓶,觉得美极了。他调整角度,让花朵恰好簇拥着星空,对它们拍了张照,发了个ins快拍。
顺便又配了一个文案:“一颗星星刹住车,照亮我们。”*
发完ins,时雪青还沉浸在对自己奢侈又文艺的满足中。可没一会儿,身后传来邢钧的声音:“你还挺喜欢这个花瓶的。”
邢钧洗完澡过来了。时雪青回头,文文雅雅一笑:“邢哥,是你的品味好。”
结果邢钧下一句话,就让他的脸僵住了。
“是邢薇买的。”邢钧想到那句“品味好”,觉得有点不趁意,又补了一句,“她来洛杉矶看演出时买的。是她那个爱豆的同款花瓶。她爱豆在ins上晒过。”
所以,是邢薇的爱豆品味好。
啊……
啊?
时雪青骤然一惊。巨大的惶恐感涌上心头。手机抖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吕艺萌给快拍点赞了。
熟悉的ID此刻却带来了更大的恐慌。时雪青手一抖,把那条快拍给删了。
他删得很快,动作快于大脑,希望邢薇可不要看见。他怎么忘了呢,这里是邢钧在洛杉矶的落脚点。邢薇一天到晚都在追星,跑过好几回洛杉矶。
前几天对着落地窗拍奢侈品时,外面都是蒙蒙夜色。时雪青自信她们什么都看不出来,一堵玻璃,一片黑,一堆纸袋子,能看出来什么。
但花瓶这种物件,确实可能是邢薇买的。她和邢钧是兄妹啊,把东西放在洛杉矶的别墅里,也不奇怪。
如果让她发现自己住在邢钧家里,那就完蛋了。
说不定,邢薇还会知道他和邢钧的关系。
心跳个不停。时雪青捏着手机,尽管事情还没发生,那种丢脸的感觉已经涌上了心头,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让同学知道,自己被同学的哥哥包养这件事。
倪宥闻和Mia无所谓,他们本来就是社会人。可同学不行。
心脏骤然间下沉得厉害。此刻,他忽然听见邢钧的声音:“怎么了?”
又是一惊。他忘记了邢钧还在这里。
第47章 绿茶捞子比弗利
“……没什么, 只是想到,花马上就要谢了。”
时雪青匆忙低头,找了一个借口。他心跳得很快, 听见邢钧说:“明天再买一束, 不就行了?”
语气里透露着疑惑。
“但后天我就要走了,到时候没有新的花, 也没有这个花瓶。”时雪青张口又来。
邢钧那边沉默片刻。时雪青悄悄抬起一点眼,刚好撞见邢钧黑沉沉的眼神, 心里一惊。
“……没事。”许久后,他听见邢钧说, “我大后天也要回湾区了。”
“……”
刚刚那一瞥让时雪青心跳不停。邢钧不像被他找的借口糊弄住了,但他也不知道邢钧在想什么, 只是莫名地心慌。他于是伪装出很忙的模样,先把花瓶放到桌子中央,然后自己躺到躺椅上。
过程中,他没忘记好似不经意地, 锁上了手机。
心里两个念头在打转。一是邢钧信没信他给出的借口啊,他觉得大概率是没信。邢钧那一刻的眼神让他觉得怪瘆人的。二是他还在想ins快拍的事。他删得够快, 可吕艺萌都看见了。吕艺萌不会把这件事告诉邢薇吧。
想来想去,在时雪青的脑海里,第二件事压倒性地盖过了第一件事。邢钧和他反正是私下之间的,可吕艺萌关系到他的学校、他的现实朋友圈。和邢钧一时的小情绪比起来,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大事。
像他这样爱装文艺、爱附庸风雅的人,要是被人知道为了钱给同学的哥哥做金丝雀,实在是太丢人了。
时雪青平时在很多事上能拖则拖,涉及到关键性问题时却行动很快。他又打开手机,看了下吕艺萌这两天的ins——没和邢薇在一起, 吕艺萌飞德国去玩了,稍微松了口气。
他给吕艺萌点了个赞,又假装不经意地和她聊天。
“德累斯顿好玩么?”
“明天才飞德累斯顿呢。我今天还在法国的斯特拉斯堡。”一句话让时雪青心又悬了起来。
好在,吕艺萌不是和邢薇一起去的。邢薇去巴黎追星,她去斯特拉斯堡看大教堂。
和邢薇的另一个闺蜜不同,吕艺萌满脑子粉红泡泡,一心想要在法国或德国与热烈浪漫的欧洲大帅哥谈恋爱。时雪青打探了几句,发现吕艺萌根本没把花瓶的事放在心上。
他放心了,几句话结束闲聊。末了,吕艺萌来了一句:“小时,你有什么要我给你带的吗。”
“没有吧。”
“要不然我给你写封情书从德累斯顿寄回来吧哈哈哈。”
同龄朋友开起玩笑来挺没把门的。时雪青结束对话,长舒一口气,觉得自己这次算是混过去了。
一转头,发现邢钧正坐在隔壁的躺椅上,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邢哥,我刚刚回紧急消息呢。”时雪青找了个借口。
他们也不是没有坐在一起,各玩各的手机的时候。可这回邢钧看他的眼神又黑又深。时雪青想是不是自己之前怠慢金主,让金主今晚不高兴了。
他正琢磨着怎么挽回一下,就听见邢钧说:“之前去你学校时,看见你和邢薇的两个闺蜜的关系还挺好的。”
“都是留子,同在异乡为异客嘛。”时雪青下意回复,没懂在想什么。
“你和Jason的关系倒是挺一般的。”
时雪青一下子都没想到这个Jason是谁,然后想起这是邢薇的中学同学,一起去夏威夷的那个。
他更没懂邢钧在说什么了,顺口道:“同性相斥嘛。”
忽然间,邢钧的手伸过来了。时雪青看见自己大腿上修长有力的手,全身一颤。他连忙去看邢钧,邢钧的手却开始往他的家居服里伸,开始揉捏他的大腿。
“呜?……呜呜!”
头上是洛杉矶的星空,身下是邢钧别墅后院的凉椅。时雪青呆滞地看着邢钧,直到那只老茧粗糙的大手,骤然往上,抓住他的下巴。
大半个上身被骤然抓了过来,邢钧掐着他的脸颊,有些晦暗的看着他。直到突兀地,邢钧凑了过来。
他咬住时雪青的嘴唇,强势地把时雪青的双唇分开,毫不客气地掠夺他的口腔的同时,手从他的下巴移开,开始揉捏他的脖颈,与白皙皮肤上细小颤动着的喉结。
“呜……嗯!”
喉结被反复摩挲的感觉太刺激。时雪青骤然想起邢钧的一大爱好,就是从背后摸他的脖子,感受他声带克制不住的震颤。时雪青努力憋住喉咙里的声音,旁边就是邻居家的院子,他好怕被人听见了。
几乎要窒息了。时雪青用手推邢钧,却反被他抓住,腕骨都被用力捏住。
终于,双唇分开,拉出一点银丝。时雪青捂着喉咙大口大口地喘气,邢钧却如没事人一样,掌心落在他的腹部,如摩挲战利品一样,轻轻按压。
“怎么今天不好意思了?叫不出来了?”
邢钧毫不客气地说。
邢钧突然干什么啊。虽然这是在后院里,可风吹过来草木味,给人的感觉和在野外没区别。而且露天在外可不隔音。
时雪青脸红彤彤的,像是憋不住泪花的虾米。头发也凌乱地被打湿了,贴在他粉白的脸上。邢钧像摸猫肚子一样摸他的腹部,让他下意识地往回缩,身体一个劲地颤。
而邢钧仍然坐在躺椅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只是手按在时雪青的肚子上,不让他离开。
他的脸几乎是沉着的。只有在时雪青姿态狼狈时,露出一点终于满足了的神色。
风吹过时雪青滚烫的皮肤,他不断地喘气,眼睛泪蒙蒙地看向邢钧,不明白他在干什么。
“邢、邢哥……”他说。
邢钧手向下压:“这时候还记不记得自己是直男了?”
“……”
时雪青的脑袋一下子处理不了信息。邢钧这么一句让他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他想从凉椅上跑走。可邢钧又抓住了他的手腕,且抓得更紧了。邢钧看着他,脸色更沉。
时雪青终于忍不住蜷缩着身体,邢钧让他有点害怕了,不知道他想干什么:“邢、邢哥……你别这样……”
声音像是猫一样。
【致审核:这段只有强吻和摸脖子】
……后来,时雪青总算被邢钧放过了。
随着动作,他渐渐地在躺椅上躺开了了,眼前一片空白灿烂的光。直到眼前一切变成漆黑,只有几颗星星在闪烁,他才知道,自己的视力又回来了。
他在躺椅上。
邢钧坐在旁边,正拿着纸巾擦手。时雪青茫然又瑟缩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刚刚好像邢钧说了一句什么。不过他满脑子别的,没记住。
邢钧不擦了。他盯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隔了一会儿,他听见邢钧说:“你明天在家里,看看自己有什么想要的。”?
“后天带你去比弗利逛街,一起买了。”邢钧道。
忽然之间,好道德高尚的一句话。时雪青当即瞪大了眼。其他事都被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凑过来想讨好一下对方,表情又明朗又喜悦,邢钧却抓住他的手腕:“等下。”
时雪青一顿,然后就被邢钧一把抓住腰,直接抱了起来。虽然已经对邢钧能把自己抱来抱去这件事有心理预期,时雪青还是被吓了一跳。他赶紧抓住邢钧的肩膀,怕自己被甩掉。
他一路被邢钧抱上楼,又被按在床上。
时雪青本以为马上就要开始了。可邢钧压在他身上,只是抓住他的下巴,盯着他。
盯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雪青可搞不懂邢钧的心思。想到后天要去比弗利山庄逛街,时雪青主动了一把:“邢哥,你是不是在等我主动啊。”
“……”
邢钧居然反过来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时雪青会这么说,又像是没想到时雪青这么通人性。时雪青才不会想这些。他扭来扭去,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姿势。
然后低头,用牙齿咬开了邢钧的腰带。
“……”
邢钧一直看着他。从时雪青脸色大变,关ins,到时雪青在ins上和吕艺萌闲聊。他于是忽然之间想起,自己曾对戴着Dior耳环的吕艺萌,有敌意。
吕艺萌也是美女,白富美,而且比邢薇和陶舒文艺很多,明显是很吃时雪青这套的。夏威夷旅行时,时雪青每次装逼时,吕艺萌都崇拜得超给面子。
而且听见“邢薇”两个字时,时雪青表情也很微妙。
他于是想起来,时雪青是个直男。
“直男”两个字在脑海里从来没有这么碍眼过。时雪青或许就是这样喜欢女人。时雪青听见“邢薇”的名字时,都在愣什么。
和吕艺萌聊天时,又在干什么。
又有能焚毁一切的火在心里开始烧。他上次那么生气,还是在发现时雪青对邢薇有勾引意图时。现,这股火却远比之前还要剧烈得多。
可他明明知道时雪青是被他强要过来的,时雪青原本就是直男。从一开始就不介意的事,怎么到现在,变成了肉里的一根刺。
刺得他怒火中烧。可这怒火好像又不是针对时雪青的。
怎么之前没有,现在却开始了呢。
他不想对时雪青发脾气,还想给时雪青买更多东西。
直到时雪青忽然来了一句:“邢哥,你带我逛街……我要带什么呀?”
邢钧低头。他看见时雪青叼着他的腰带,声音含含混混的。
时雪青抬头看着他的样子好像很乖巧,跪在床上,屁股也很翘。他眼里水蒙蒙的,刚刚在后院里漫起来的雾还没有散。
“……你带个人就行。”
邢钧慢慢说。
他还想着吕艺萌和她那副大耳环,珍珠和古金明晃晃地惹人烦。没想到时雪青的下一句话是:“那我带不带卡包呀。”
邢钧顿了顿。
意思是时雪青不想刷副卡,想刷自己的卡呗。
一点市侩昭然若揭。对于其他金主来说,这句话或许算不上会让人生气,但也绝不是会让人高兴的好话。可邢钧在蓬勃的怒意中,居然乐了一下。
“用我的卡。”邢钧说。
对于时雪青而言,钱果然重要。他正冷冷地想着,时雪青听见话却大喜,他吐掉腰带,主动凑上来,亲了邢钧一下。
虽然只是嘴唇碰嘴唇,像小孩一样。
被这么主动地一亲,邢钧愣住了。
他摸了摸嘴唇,像是有点不确定似的,像是另一个孩子在看见游乐园倒闭后,转头突兀地被塞了一口游乐园里才会卖的棉花糖。
“邢哥,那上限是多少啊?”
忽然间,他又听见时雪青说。
语气甜蜜,内里却毫无缱绻。
第48章 绿茶捞子买袖扣
周六要去比弗利逛街。还未出发, 时雪青就在家里激动了一天。
趴在沙发上,他翻来覆去地翻小红书,把自己想买的东西一样样列在表格里。有邢钧买单, 就连他平时不怎么喜欢的巴黎世家都变得格外符合审美。他不知不觉间, 已经列了长长的一个表格。
谁让昨天被问预算时,邢钧说“你随便”呢, 这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情话了。
列完表格,清洁团队也到了。这是时雪青中午爬起来后临时找的, 属于邢钧带他出门逛街的返利。好让邢钧下班回家,就能看见光洁亮丽的别墅。
刷的当然是邢钧的副卡。时雪青还没疯狂到拿自己的钱给邢钧返利的程度。
和清洁团队打过招呼后, 时雪青又一个人趴回卧室的沙发上了。他一边趴一边揉腰,龇牙咧嘴地想邢钧怎么昨晚怎么这么用力, 简直快把他的腰弄断了。
印象里,好像是在他问完邢钧的逛街预算后,邢钧就变得特别猛——该不会是因为想到这是最后几顿了,周六还要花一大笔钱, 邢钧便打算要花钱花得物有所值吧。
尽管邢钧后来不怎么说话了,而且还有点冷淡似的。
时雪青只会这样想。他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特别的事。无论是发ins还是和吕艺萌聊天, 这都是邢钧在包养他之前,就眼看着他做惯了的。
再说了,邢钧都说要带他去比弗利逛街,还说预算“随意”了。邢钧这能是生他的气的模样?
反正时雪青生气时,不是这副模样。
种草清单越来越长,总价逐渐到达一个恐怖的数字。时雪青觉得自己卖得太多了,想删又实在选不出来,头好疼,好烦躁。
于是走到阳台上透透气。他被外面清风一吹, 心想等回了M城,就看不见这么好的太阳了。
M城又干又冷,每到冬天,风大,雪也大。
楼下还传来狗叫声。是隔壁那户养金毛的邻居。金毛龇牙咧嘴,对着另一个男人不断地吼叫。金毛的主人拉着大狗,不停道:“亲爱的,大概是因为你出差一个月,他忘记你了……”
时雪青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前几天他见过遛金毛的两个人,是一对情侣。女的还是今天拉着狗的这位,男的却不是今天被狗吼的这个。
“哎,我理解的,异地这种事嘛……”
楼下的交谈还在继续。
像是忽然间被冷风吹醒了。太阳明晃晃的,时雪青却打了个哆嗦。清洁团队的领头人过来做结算确认。一周过去,她已经记住了这个长相漂亮的亚裔男生。
“您家里的装修很有品味,下周见。”她笑道。
已经习惯了时雪青三天叫一次保洁来。
下周,哪有下周,他下周就不在这里了,这里也不是他的家。在清洁团队走后,时雪青慢悠悠地从楼梯上下来,接了一杯子的冰,倒了一杯水喝。
环顾四周。
马上就要异地了。
一定是洛杉矶的太阳把他晒化了,他居然没有意识到这样重要的事情。这几天,他上班上得有点恃宠而骄了,只想着要赶紧下班。
但很快,他回M城,邢钧回湾区,相隔两个时区,怎么保证邢钧异地了也不忘记这段关系。
傍晚,他在二楼阳台远远地看见邢钧的车回来,却没有下楼,而是跑到开放式书房里去看书。他戴着耳机,假装没听见震耳欲聋的铃声似的,低头看一本书。
直到邢钧走到他身边,他才一副刚发现邢钧在的模样似的,从书里带点茫然地抬起头来:“啊……邢、邢哥。我没注意到你回来了。”
这几天,他每天都会听着铃声,下楼去门口迎接邢钧。今天是他第一次没听见似的,只坐在二楼。
邢钧说:“在看书吗?”
邢钧的声音淡淡的,没有平时那么轻松。
“嗯……嗯。”时雪青说。
他确定邢钧看见他半天都没有翻页了。
而且他手里拿着的,还是那本刚来LA时,拿给邢钧的《分叉小径的花园》。
时雪青做出一副忧忧郁郁的模样,直到第二天早上。还好,今天晚上富哥也很忙。邢钧晚上十点半有个三方会议,他、德国的合作方、中国的客户,在各自的半夜、早上和下午开,没有机会打断时雪青的做作计划。
会议一开就很长时间。时雪青去倒水时,看见邢钧还在书房里,对着电脑口若悬河。
他不自觉地停了下脚步,心想富哥不愧是富哥。富哥工作时还挺专业敬业的,不富他,富谁啊。
时雪青还挺欣赏学习工作严谨勤奋的人的,尤其是同学。要知道时雪青学的专业,有很多要用到Python和R做数据分析的地方。他自己一看代码就两眼一黑,这时候找个能抱大腿的队友同学就非常重要。
说来也怪他那个该死的继父。时雪青对现在自己学的专业,可谓是一点兴趣都没有。都是在写文书时被同学忽悠了,以为这个专业又文科、又好就业。
时雪青不自觉地就在书房前停了下脚步。邢钧自己好像说完了。邢钧看着屏幕,在认真听其他人的话,对每个问题都给出解答,详细认真到每个细节。
时雪青甚至听见邢钧说了一句:“好吧,我们现在就可以打开后端看看……我来给你们演示。”
一个总裁这么了解技术细节吗?那感觉邢钧还挺喜欢自己的专业……或者工作的。
时雪青对于重要的事情也很有专业的态度。他喝完水溜溜达达跑回床上睡觉,床头还放着那本《分叉小径的花园》,留了盏夜灯。快一点时,他听见邢钧脚步声,闭眼装睡,又在邢钧坐在床边后,伸手迷迷糊糊地去抓邢钧的衣袖:“你回来啦……”
“……”
“很不舒服,今天看书……什么都没看进去……”他模糊地说,“选了好久,最后又选了……刚过来时拿的第一本……”
邢钧依旧没有什么回应。时雪青也不需要他有回应。事情要做就做全套,他立刻闭眼入睡。
好像刚刚那句是他半梦半醒间的真心话一样。
第二天,邢钧依旧比时雪青早起。时雪青从楼上下来时,邢钧已经在餐桌前吃早饭了。
时雪青昨晚没定早餐。餐桌上的却不是三明治咖啡水果碗三件套,而是时雪青订过的一家早餐店。
“邢哥。”他文文雅雅地打招呼。
邢钧正在切培根,只淡淡地“嗯”了一句。时雪青走到他对面,拉开椅子坐下,也开始吃早饭。
两个人对坐吃了一会儿,邢钧说:“十点钟出发。”
“嗯。”
“单子列好了吗?”邢钧又说。
时雪青点了点头。邢钧看着时雪青话变得很少的模样,心想怎么回事,怎么反而他成了那个在不停搭话的人似的。
“单子应该挺长的吧。”
邢钧有点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
前天时雪青在床上关于“预算上限”那句话,让他到现在还有点介意。
时雪青坐在他对面,只是抿着唇笑了笑,没说话。
邢钧有点不愉快了。时雪青在吃早饭,他在对面玩手机。群里又有人在聊天,倪宥闻神神秘秘的,让人猜他今天出门去干什么。
“又是和你家小网红去逛miumiu吧,还能去哪里。”有人嘲笑。
今天他也要带时雪青出门去逛街呢。邢钧心里动了一下,心想可千万别碰见他们俩了。
这样想着,他开车载着时雪青到达比弗利。邢钧下意识地就要把车停在距离Rodeo Drive最近的停车库。LV、Dior、香奈儿和爱马仕之类的,都在那条大道上。
结果被时雪青拦了一下:“哎哎邢哥,别停这边,有点远。”?
“……也行吧,走个十几分钟,也没事。”时雪青说。
邢钧表情变得有点诡异了。他已经做好大出血的准备了。结果时雪青没去最奢华那条街,而是去其他的小品牌店里逛了逛,买了点不那么贵的小东西,比如Acne studio的马海毛围巾。
还有一些小潮牌的衣服。好几个邢钧都叫不上来名字,只能从价格判断,每件也就几百刀。
邢钧也不说话,只看着时雪青逛来逛去。时雪青虽然在买东西,姿态却很矜持优雅,看起来一点也不急切、一点也不捞。
买围巾时,他甚至会问邢钧的意见:“邢哥,你觉得这条好看么?”
邢钧看一眼那色彩斑斓的围巾——随口道:“有点小孩子气。”
时雪青又抿着唇笑了笑,结账时却把围巾也带上了。看见邢钧在看围巾,时雪青说:“我本来就小。”
邢钧挑了挑眉毛,又听见时雪青说:“邢哥,你看像不像落日和森林混在了一起。”
心头虽然动了一下,但邢钧想,怎么回事,时雪青这是买东西买高兴了吗。
夏天的风吹得脸上有点凉。时雪青去盥洗室,邢钧拿着几个袋子在路上等他。邢钧看着远方车来车往,心里漫漫地想,时雪青前几天想到逛街,急不可耐到在床上问他预算多少,还为此吻他。
到头来就买这点小东西?
有一只小鸟落在石椅上啄来啄去。邢钧看着那浅薄的小鸟,忽然觉得它好像时雪青。
身为直男,为了一点钱就能做成这样。
他又觉得有点好笑。自己这两天是怎么回事,为了那个吻和紧接着的那句话不爽成这样。虽然时雪青是有点缺乏职业精神吧。
不远处,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那个帅哥好帅啊,我过去要个微信。”
“别想了,他在等人,等的还是另一个超级美男。”
“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刚想搭讪他的男朋友来着。”
邢钧一眼看过去,两个衣着时髦的女孩站在街角,正在八卦。一看见他看过来,一个女孩迅速地缩了,另一个女孩笑着和他打招呼。
都穿着……Dior或者香奈儿吧。
白富美。
“邢哥。”有人在他背后说。
时雪青穿了件浅蓝色的上衣,俏生生地站在阳光下。邢钧回头看他,听见时雪青矜持地说:“久等了。”
邢钧只略微点头。时雪青说:“我们去另一条街吧。”
“这条街逛完了?”
“嗯。”时雪青又抿唇笑。
去另一条顶奢林立的街,那个路口是必经之路。在路过那两个女孩时,邢钧注意到时雪青眼睛都没有瞟一下她们。
心情稍微好了些。接着,时雪青进了梵克雅宝。看着奢侈昂贵的珠宝,邢钧有了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大餐果然在后面。他就看着时雪青挑选东西,心想事情总算在预料之中了。
“邢哥,这两个哪个好看?”时雪青又问他,就像之前问他哪个围巾好看一样。
时雪青指着的是两幅袖扣。
一个黄金一个白K金的。邢钧略略看了一眼,心想时雪青难道还有穿正式衬衫的时候。
时雪青穿得还挺文艺风的。这对看起来很正式的袖扣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武之地。
“白K金吧。”他说。
时雪青点点头,拿着副卡去付款了。直到刷完卡,邢钧才反应过来,时雪青没刷自己的卡。
他微微皱眉。就在这时,时雪青已经提起了梵克雅宝的白色纸袋子。贵宾室里,时雪青忽然抬起头来,对他笑了笑。
然后,把纸袋子递给他。
邢钧很自然地接过袋子。时雪青买了一堆小东西,一大部分都被他提着。
可时雪青居然一下子没放开手。
“邢哥。”时雪青的声音温温柔柔的,“袖扣是买给你的。”
“……?”
“这两天,心情像是过了期的潮汐。昨天,看着窗外的棕榈树,我忽然想到,后天,我就见不到你了。”
“M城没有棕榈树,也没有你。”
“……而我,没有睡好。”
第49章 狠辣富哥送袖扣
轻飘飘的纸袋子落进手里, 邢钧看着它,在意外之余,骤然间还有点不自在。
还好, 只是一瞬间。
“你还给我买东西了。”他饶有兴趣地说。
“用的还不是你的卡。”时雪青文雅道。
邢钧给时雪青选款时只是随口说了句白K金。如今袖扣被时雪青送给他了, 他反而打开盒子,又看了看袖扣长成什么模样。
梵克雅宝标志性的五花, 白K金搭配黑玛瑙。时雪青坐在旁边,表面在微笑, 心里微微滴血。
七千多快八千的副卡额度,就这么刷出去了。
反正是邢钧还。时雪青安慰好自己, 又琢磨邢钧的反应怎么这么平淡。
“邢哥,你喜不喜欢呀?”他说。
“家里有十几对差不多的了。”邢钧一句话, 就让时雪青有点仇富了,眼里有点冒绿光。
……不过邢钧虽是自己的同性,却也是自己的金主。邢钧有钱,不就代表他也有钱了吗。时雪青又把自己哄好了。他说:“我怎么没见你戴过?”
“喜欢穿得休闲点。”邢钧说着, 把盒子放回了纸袋子里,“走了。”
“哦。”时雪青微微失望。
七千花得太不值了。正在他纠结之余, 邢钧离开梵克雅宝,就把他带到附近的YSL去了。?
邢钧让SA给时雪青拿了两件风衣,一件衬衫,还有一套西装,让时雪青进更衣室里去试。更衣室里,时雪青在试穿之余看着大几千刀的价签,一时间心里扑通扑通地跳。
YSL的男装确实好看,衬得时雪青风流俊雅。时雪青换了衣服,自己在镜子前自拍一番, 还不忘过来服务邢钧:“邢哥,你觉得哪套好看啊?”
邢钧看他一眼。
“都买。”
如听仙乐耳暂明。时雪青看着SA去包衣服,又坐到邢钧身边,嘴里却很矜持:“邢哥,怎么突然买这家的衣服给我呀,我看它们都好贵的。”
方才时雪青试衣服时,邢钧在群里看见倪宥闻又在晒。原来倪宥闻不在比弗利,而是带他家小网红去提车去了,一辆樱花粉的保时捷。
得亏他避开了miumiu,原来白避了。
“你自己没在网上买过么?”
“我买的都是打折的过季款,这些都是正价新款。”时雪青眼皮都不眨一下,“要不要问下SA,我们买了好几件,能不能打折呀。”
“眼界这么小,多买点。”邢钧看了倪宥闻给Mia提车,又看见时雪青那可怜巴巴的几个小纸袋子,越看越不顺眼,“别丢了我的面子。”
时雪青嘴上乖乖巧巧的:“我一个学生,买这些也穿不出去呀。而且回去后,我在北边读书,穿什么出门,也不丢你的面子。”
邢钧一下子又被茶到了。如果不是时雪青方才在试衣服时两眼放光,在邢钧掏卡给SA时一言不发,直到卡刷完才开始表演茶艺,邢钧差点都被他骗到了。
什么叫丢面子,说得好像他对待金丝雀的态度,比不上倪宥闻一样。
男人之间遥远的胜负欲犯了。一整个下午,他带着时雪青在Rodeo Drive上逛来逛去,各家品牌店去了个遍,把时雪青的手里也塞得满满当当的。时雪青被邢钧的大方搞得目不暇接,脑袋晕晕的,看着手里的袋子,几乎要得密集恐惧症。
现在想起来,邢钧确实是个不错的金主。喝着咖啡,看着暮色,时雪青坐在街角的椅子上,如是想着。
邢钧有钱,长得帅,身材好,工作认真,目前看来个人生活也很干净。关键是,在花钱这件事上,邢钧对情人好像挺手松的。
他粗略算了算,全部按购入价来算的话,从夏威夷至今,他在邢钧身上捞了快有个小二十了。
除了床上功夫有点烂之外,其他都挺好伺候的。
而且邢钧好像不太会发展暧昧关系。虽然他们两个并肩在比弗利逛了一天,之间关系昭然若揭。但他们两个人生得好,一路上都有人试图和他们搭讪。
邢钧就像目盲耳聋一样,完全感受不到那些人给他的信号。
一时间,时雪青觉得捞邢钧三年这件事,实在是大有可为。他甚至有一种感觉:他再也不可能遇见比邢钧更好的金主了。
或许是因为暮色沉下来了。天色昏昏黄黄,耳畔其他人的声音都被拉开了距离,视力也变得模糊。时雪青忽然有一种很难过的感觉。他转头去看,没看见邢钧。
邢钧去个盥洗室,怎么去这么久。
平时没感觉邢钧肾虚啊。
时雪青在傍晚容易胡思乱想。他突然有了个很荒谬的想法——邢钧不会把他丢在这里了吧?
那些奢侈品,不会是分手费吧?
脑海中,突然有画面闪过。那是他和妈妈同样在一座街角咖啡厅里等待时,远远看见的,跑过来到半路,却最终消失了的身影。
就在他骤然站起来的同时,远远地,他看见邢钧从街的另一边向他走来。即使在人群之中,邢钧也是很高的一个。他站起来,就能一眼看见他。
邢钧也看过来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见他的。时雪青一时进退两难,很难坐下。
还好邢钧很快就走过来了:“远远地,怎么就看见我了?”
“……”
时雪青心想才不是看见你了,只是突然之间天人感应罢了。
但这是个讨金主喜欢的好机会。时雪青清清喉咙,正打算就黄昏发表一些诗词歌赋,却看见邢钧手里又拿着一个白色的纸袋子。
他顿了顿,看了眼咖啡桌上——那个梵克雅宝的纸袋子还在那里。
所以,不是旧的。
邢钧又买了一个。
“打开看看。”邢钧又说。
Rodeo Drive即将华灯初上。最热闹的傍晚,处处都是人流如潮。时雪青坐在街角的咖啡桌旁,成了小小的固定的一角。
他拆开那个白色纸袋子,盒子里面,又放着一盒袖扣。
黄金配珍珠母贝的五花,和邢钧的款式相同,颜色相异。
好像是成双成对的两对。
“店里刚好没有了,让他们调货,费了点时间。”邢钧喝了一口放在桌上的咖啡,然后想起这是时雪青的。
不过,时雪青显然没时间嫌弃邢钧的口水了——尽管身为金丝雀,他也不会这么做。
他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对袖扣,没有看邢钧,嘴里却说:“真是我的啊?”
都买了一下午了,怎么还说这个。邢钧“嗯”了一声,顺便把时雪青买的那对拿出来,又拆开了。
两对放在一起。
还真是设计一模一样的,成双成对的两对。
“所以……”
时雪青说了两个字就不说了。
“所以什么?”
所以,你刚刚说要去盥洗室,其实是背着我,偷偷去买了这对袖扣吗。
买来和我送给你的那对,能成配对的一对,送给我,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他说不出口。明明理智清楚地知道,这句话应该也挺撩人的,而且能甜甜蜜蜜地说出金主的用心。
可就是开不了口。
邢钧没听见时雪青的回答。他换了个话题:“你刚刚站起来时,怎么表情怪怪的。”
反正绝对算不上开心。
“我……”时雪青顺口胡乱道,“我看见落日,就有点忧伤。”
甚至没想到引用名著文案。
“你的身后,刚好有落日。”
“哦。”邢钧说,“你不喜欢落日?”
“……”
时雪青把两盒袖扣收起来了。一盒是他的,一盒是邢钧的。两个人没再说什么话,直到上车。
十几个袋子被放在宾利的后备箱里。邢钧依旧开着敞篷车,时雪青依旧坐在副驾驶上。他靠在车边,感受着风从自己的耳边经过,想到自己坐飞机过来时,好像也是这样的场景。
他好像忽然间陷入了一种旧日怀念中。来洛杉矶和离开洛杉矶时,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区别呢?
拿了二十万额度的副卡,又捞了好几万的东西。加起来有小二十万了吧,虽然卖出的价格,不一定有这么多。
或许是因为想到折旧价吧,时雪青心里闷闷的。就在这时,邢钧说:“抬头看看。”
时雪青抬头。一轮落日忽然闯入他的眼眸。
蓝红晕染的天空无边无际,公路漫长,金色的太阳,悬在两排高高的棕榈树之间。
在洛杉矶变成星星之城前,他看到了一轮落日。
“……啊。”
“日落大道。”邢钧说,“再过五分钟,我们就开到海边了。”
“……”
“开到海滩时,太阳应该刚好落入海平面吧。”邢钧说,“你想拍照么?”
他没有说这片落日美不美。邢钧觉得以自己的性格,说这句话怪奇怪的。
他只是觉得,前几天时雪青在那家落日餐厅里拍照时明明很高兴。在夏威夷时,也没见过时雪青有哪一刻讨厌日落。
但刚才,时雪青看着那两盒昂贵的袖扣,表情好像有点伤心。
好一会儿,在耳畔风声中,他听见时雪青说:“邢哥,我放首歌可以吗?”
“什么歌?”
“《As If We Never Said Goodbye》。”时雪青说,“《日落大道》音乐剧的一首歌。”
他把手机交给时雪青操作。时雪青低着头,在各个音乐软件上搜那首歌。他搜《仿佛我们从未说再见》又搜《一眼望去》和《完美的一年》,直到他们的汽车到达海滩边缘。
发动机还在轰鸣,即使已经停下。
因为歌还没放完。
迎着海滩和落日,邢钧心想时雪青明天就要走了。还好他今天花了很多钱,也算是没有比不上倪宥闻对Mia的好。
他想着那十几个袋子,又想着袖扣,最终想到的,却是时雪青在人群之中骤然站起来时,突然有点惊惶的脸。
就在这时,他听见时雪青说:“其实我真的很喜欢……”
“嗯?”
“……没什么。”时雪青抬起头来,对他笑笑,耳畔粉钻闪烁,“我真的很喜欢,你买给我的那对袖扣。”
昂贵的粉钻隐隐黯淡。
或许因为他们身后,是海上巨大的落日。
第50章 绿茶捞子回M城
时雪青第二天下午的飞机。晚上回到别墅里, 时雪青来不及伤春悲秋,就开始收拾东西。
海边那种微妙的情感总算被压下去了。时雪青看着房间里漫山遍野的购物袋,第一次发现幸福也是一种让人不堪重负的烦恼。
他想把它们塞进自己带来的箱子里, 又实在舍不得扔掉包装袋和包装纸。奢侈品这种东西就连包装袋都有人要拿钱回收, 而且一排排袋子放在家里,多美啊。进退两难之际, 邢钧从门外进来:“收拾好了?”
时雪青立刻站了起来:“还没有呢。”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别扭。
好像在沙滩边被落日下的风吹过后, 身体上就开始爬起了这种拘谨的感觉。
“哦,过来。”?
富哥不会想要享受一下最后一夜吧。结果邢钧说:“给你买了三个箱子。”
三个日默瓦的旅行箱, 29寸,全都是最经典的银色。看着三个银光闪闪的大东西, 时雪青想到它们几千刀的价格,一时间眼花缭乱:“你什么时候买的呀?”
“前几天网购的。”
前几天,邢钧不还没带自己去比弗利购物吗,甚至都没有说起去逛街买东西的事。怎么就买上箱子了。
还买了这么多个。
迎着时雪青疑惑的目光, 邢钧挑了挑眉毛:“你大老远地从M城飞过来一趟,肯定会买很多东西带走。”
“……”
“行了, 你继续收拾吧,我去开个会。”邢钧转头就走。
……敢情邢钧早就知道,自己会狠宰他一顿了,为此还准备了三个大箱子的份量。时雪青一时有点讷讷的,心想自己昨天今天演半天,是不是有点白费心机了。
也是,他都在ins上看见Mia喜提保时捷了。对于富哥来说,这大概都是些小钱吧。
送出又送回的两副袖扣,一副是心机讨好, 一副是小钱回礼。
心好像沉了一小下,但很快,他全身轻松,所有别扭都一扫而空。时雪青打开两个箱子,把买的东西连带着包装袋一起放进去,将它们塞得满满当当。
他甚至哼起了歌,《Another day of sun》,像是仓鼠在巡逻自己的领地。直到打开最后一个箱子时,他发现里面已经有个东西了。
那东西被纸盒简单地装了一下。时雪青纳闷,顺手把纸箱拆开。
手顿住了。
他跑到邢钧的书房里。邢钧又在开会,低头看着电脑屏幕的样子很认真。时雪青愣了一下,那一刻他感觉邢钧好像那种自己第一次去上课时,会左顾右盼观察寻觅,最终挖来和自己一起做group work的学霸同学。
时雪青没吱声了。倒是邢钧先发现了他。邢钧摘下耳机,诧异地看他,像是在问他过来干什么。
“你好像把你的东西忘在箱子里了。”时雪青干巴巴地说。
“哦,给你的。”邢钧道。
邢钧又把耳机戴上了,好像他在开会过程中,只停下了这几十秒。时雪青又看了他一会儿,转身跑回自己的房间里。
宽大的箱子里,躺着一枚圣路易的蓝色花瓶。
时雪青又跑到楼下去,发现桌上的花瓶没了。他在柜子里找了找,确定邢钧是把别墅里那只花瓶给他放进箱子里去了。
让他在M城,也能用它插花是吗。
时雪青拿着那枚花瓶纠结了一会儿,最终,他偷偷地把那枚花瓶又放回别墅里了——藏在一个橱柜的角落里。
万一有同学来他家里,发现了这只花瓶,让邢薇她们知道了,那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虽然他本来也没有干净。
时雪青又把它往深处塞了塞、藏了藏,确保邢钧不会发现,他悄悄把它还回了。
他觉得自己就是这么想的。
三个箱子装完之后,还有点重。时雪青在手机上为明天的航班又买了两个托运额度。还挺贵的,加起来一百多刀。
结果回头,发现邢钧又过来了:“收拾完了?”
“嗯。”时雪青说着,看见邢钧旁边的自己的旧行李箱。他“哎”了一声,发现自己忘记给这个空箱子办托运了。
“都这么旧了,扔了吧。”邢钧毫不客气地说,“你托运它的钱,比它现在的价格都贵。”
时雪青想想也是。这个行李箱陪他六年了。刚到美国来的时候买的,好像是当年挺火的一个韩国牌子还是什么国家的牌子,满箱子的兔子狗熊。后来家里不怎么给他生活费了,他只能时髦得更加精打细算一点。把钱用在衣服上,用在鞋履上,至于行李箱,就再也不用换了。
兔子和熊被推到了房间的角落里。时雪青看见快一点了,他赶紧去洗漱,顺便对邢钧说:“邢哥,你怎么周六这时候还要开会啊。”
“我过周六,我的客户可不一定都在过周六。”邢钧道,“工作嘛。”
“邢哥你已经很有钱了。”时雪青这话是发自真心的。
“不只是为了赚钱。”
为了什么?还为了事业心吗。邢钧的偶像不会是乔布斯之类的吧。时雪青开玩笑道:“邢哥,你不会想成为Times人物吧。”
“唔,也可以啊。”邢钧道。
邢钧还真是有宏图伟业,和他很不一样。时雪青刷着牙,心里想着自己上大学前有没有想过,自己长大后想做什么。他记得自己那时候很想成为一名艺术家,因为艺术家听起来很文艺、很独特,非常有高逼格,一颦一笑都是万人瞩目的特立独行。然后他搜了很多新闻,又担心做艺术家没钱。
没钱就不艺术了。他理想中的艺术家要像James Turrell一样,把死火山的喷火口改成天文台,富得一辈子没为钱发过愁。后来,他又开始喜欢池兰倚。池兰倚刚从设计学院毕业就和自己的富豪投资人谈起了恋爱、创起了自己的业,忧郁无常的性格很文艺又神秘,还超级有才华,简直就是他心中艺术家该有的人生模样。
而他从中学毕业前,就意识到家里不会给他提供学艺术的钱了。他想要学一个好找工作的专业,又不想让它太理工,又想要学到一点心机谋算之类的,好对付他的继父。结果被同学忽悠来忽悠去,最终糊里糊涂地学了公共政策。
虽然上学期拿了全A,但学得他满脑袋头疼。
时雪青刷着刷着,忘记了吐泡泡。过了一会儿,嘴里被薄荷麻得麻木。
学公共政策,毕业后能不能赚到很多钱啊。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空空的。
忽然想到邢钧已经上床了。时雪青赶紧漱完口,很优雅地走到床边,刚走过去,就被对方的手臂一个横抱。
“刷个牙这么久。”对方有点不耐烦地说。
还不是因为被你卷到了。时雪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他要是能像邢钧喜欢他的工作那样,喜欢自己的专业就好了。时雪青没想过邢钧对工作没有热爱的可能。在他看来,能敬业到这个程度,不热爱怎么能行。
“检查下你刷得怎么样。”邢钧又说。
时雪青乖乖张开嘴巴,给他吻了一会儿。而后,他发现这个吻虽然是荤的,这个觉却仿佛是素的。邢钧让他窝在自己的怀里,他体验着被强壮手臂抱着的最后一晚,开口道:“邢哥,就这么睡啊?”
“还想干点什么?”邢钧居然低低地笑了,“被我搞爽太多次了?”
时雪青好想翻白眼,但想到是最后一晚,忍住了。邢钧又道:“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下午四点,是个很尴尬的飞机起飞时间。不早又不晚,不知道白天该干点什么。邢钧十点带他出门,居然最后带他去逛了逛当地的一个装置艺术展。
这名艺术家在国际上很有名,但作品中关于死和绝望的意向太浓厚了。其中一个装置使用了大量的花朵,随着展程衰败,时雪青过来时,感觉自己看见的已经是满地尸体了。
出展馆时,时雪青还感觉很不舒服。邢钧在旁边说了一句:“这下总算圆梦了?”?
时雪青这才想起来,之前找邢钧茶茶地讨要相机时,他提起过这场装置艺术展,拿它当做需要相机的借口。
时雪青一下子就又装起来了,文绉绉地表达了一番自己对展厅的看法,尽力在邢钧面前表现身为文艺青年的privilege,又故作好奇地问邢钧对它怎么看。
邢钧:“腐烂后会生虫,不知道收拾起来要多久。如果要最大效率地从两场不同的装置展中切换,要如何布置人员。”
“……”
没话好讲了。虽然时雪青也是在附庸风雅吧。
艺术展没怎么让时雪青心驰神往。最终打动时雪青的,还是Burberry的秋冬款披肩。在离别的机场,时雪青看见巨幅广告,眼睛一下子又直了。
他买的这堆衣服都是夏款和初秋款的,M城比LA冷好多,九月就开始刮冷风了。
耳畔是一对情侣离别时的哭声。时雪青深思熟虑好的离别文案到嘴边,变成一句:“你什么时候再来找我呀?”
“九月吧。”邢钧说。
时雪青高兴了。他正好想买秋冬装。
临别时,他湿湿地亲了邢钧一口。两个人在机场接吻,好像比旁边相拥而泣的真情侣还要亲密。最终,时雪青分开双唇,对邢钧说:“走了。”
“嗯。”邢钧道。
三个行李箱已经被托运完毕。时雪青跟着人流往VIP登机通道走,表现得很忧郁似的,回了好几次头。
第四次回头时邢钧总算不在了。时雪青大喜,觉得自己不用装了。
距离登机还有二十分钟。他快活地找了个喝咖啡的地方坐下,低头玩手机。世界熙熙攘攘,他想到自己马上要回家,也不觉得孤独。
回去的路上,他又开始听歌。这次却不是《California Dreaming》,而是小红莓乐队的《Dreams》。
“Oh my life
Is changing every day
In every possible way”
“And oh my dreams
Its never quite as it seems
Never quite as it seems”
他用邢钧的副卡打Uber回公寓。加州的落日时分,却是M城的星月夜。
他披星戴月,拎着三个巨大的行李箱,回到自己四楼的Studio里,是星月夜里背着财宝前行的、孤独的旅人。
半个月没通风,房间里已经有了灰尘陈旧的气息。他推开窗户把风放进来,又把三个日默瓦箱子整齐地在墙边摆好。
月光在银色的箱体上漫射开来,好像被照亮的神话中的秘银。
这三个箱子里的东西,比他房间里所有东西加起来,都要昂贵。时雪青爱惜地摸了摸它们,没舍得立刻开箱,让它们同流合污。
墙上是熟悉的海报,冰箱里还有他离开前就冰上的、葡萄味的气泡水,只要他想要,他随时都可以来上一罐。
面对熟悉的街景,面对柔软的床榻,面对独属自己的空间,时雪青本以为自己会比任何一刻都要放松。
更何况,他的手机里还有充足的、满满的用来装逼的素材。
可他最终只是拿着易拉罐,走到了阳台上。
阳台之外,M城的天空如此浩大。时雪青第一次,有了种在宇宙中失重的感觉。
“邢……”
时雪青回头时,愣了一下。
落在他肩头的,居然真的只是一片被风吹来的树叶。
没有任何人站在他的身后。
M城的九月,原来真的很寒冷。还没到八月,气温就开始变低了。【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